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三国吕布之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6章 浅论正身与正义

    许汜点首,“所以才需要继续开发这个矿业,包括组织匠人建铁器厂等事,铁器与旁个不同,必须要在官府的监制之下。”

    “这也正是我要与二位大人商议的地方,”吕娴笑道。

    二人忙放箸拱手道:“女公子若有言,但请吩咐,吾二人无有不从。”

    吕娴笑道:“边吃边说,不必我一说话倒又拘谨起来。”

    二人笑了,又敬吕布饮酒,吕布一个自斟自饮,听着他们说话,倒也自得其乐,喝的兴头起来,也不拘坐姿了,往后一靠,卧着撑着脑袋眯着眼睛听着他们说话。

    大老虎此时是十分放松的,但是他这人一听这个就开始犯困,因此边饮酒边眯着眼睛,看上去像醉也像睡着了。

    吕娴是真拿他没办法,还好王楷与许汜本就是旧人,最知吕布为人,因此也不觉被怠慢。

    吕娴将自己的小桌放到二人边人,三人凑作一堆,才笑着边吃边说道:“王大人如今在外事处?!”

    “是,从江东回后,得贾大人看重,命我去外事处辅助理事,只是还未上任,”王楷道。

    “只恐我要向文和要人了,”吕娴道:“我另有安排与你。”

    王楷道:“女公子请吩咐。”

    “徐州这几日的事给我提了个醒,官吏士族不可不监察,这市场工厂不可不规范,而这都需要专职部门来总理把控,”吕娴道:“王大人,可愿成立吏部监察衙门?并担任监察史一职,此职极重,一切还需重新开始整备,只恐要重头开始,会十分劳累,包括组织人手等。然此更是要职,事关徐州将来,还请王大人务必接任此职,监察内政,考核官员,规范市场,并掌理司狱。”

    王楷眼眶一热,抱住了手,道:“女公子便有所用,楷岂会推辞?!既女公子信任,楷唯死效徐州而已,定鼎力任此监察史,将这衙门组建起来!”

    以前王楷是功曹,算是徐州太守的副职,但是现在独立成立一个衙门,独立的拥有另一个职能,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改变。因为他将是监察司第一任,起头人,以后更是可以独立并列于相府,处事处等职能单位,这与副职岂能相同?!

    王楷自知责任重大,便道:“还请女公子指明重点,楷只叹己之能不足,恐有思虑不周之处,唯恐辜负了女公子的信任。”

    吕娴道:“考核官员绩效,监察市场,规范劳资等诸务,都是你的事,尤其是监察一职,事关正邪,如同是一把斧头,这把斧头必须是锐利,但同样的,也必须是正义的,它得有属于它的威望。以后刺主之不正,不可因为主而避讳不刺,官员若有贪毙之行,也不可因为情而不举。此职极重,还望王大人定要选拥护正义之人为衙门司务,真正的担当它的职能来,不偏不颇,不倚不斜。”

    王楷点首,一一听明白了。

    吕娴道:“许大人,以后你与王大人二人配合,双管齐下,这两个衙门并驾齐驱,便出不了大差错了。律法需要规范百姓,但同样的,律法也该规范百官,能够不因权位而凌下。”

    许汜点首,道:“是,臣明白了。”

    “尤其是教育和司狱这块,还有市场,税务这两块,都是需要你们配合才能完美执行,”吕娴道。

    二人皆道:“以后定会极力配合,并且会向相府执行衙门的职能。”

    吕娴点点头,许汜道:“女公子,关于教育这一块,吾倒是有些想法。”

    “大人请说,”吕娴道。

    “衙门考试,每次人数都极众多,而来徐州求学者无数,然而衙门办学,只一知智书院,完全不足以应对那么多的学子学习,因此,吾以为,不如鼓励私学。”许汜道,“私学一是灵活,二是活力极盛,三是分担了衙门的书院等事。而知智书院便可以作为一个教育的部门的而存在,只收取少数学生,并且监管私学,以及师者考核等,而从教需要考一个执教的证,作为评级标准,同时,面对民间私学,发放大纲,印书,以及有新的学科出现,都可以向处公布,主要是这么一个发布并监管的部门。”

    吕娴听了眼睛一亮,道:“对,对。”

    王楷笑道:“自孔子以来,学问一事已然下移,私学兴盛是迟早之事,而私学的存在,也能培养更多的人才,光靠衙门来办,只怕时效性不及民间灵活。此事,可与司马徽先生商议。”

    吕娴道:“高见!这个事,你们二人与司马徽先生议而定。”

    二人拱手道:“是。”

    “应该鼓励私学,教育,同时也需要规范,”吕娴道:“这就与市场一样,我之所以鼓励私人小厂,就是不想消弥民间的活力,总是想把一切行为都控制在衙门手中,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错的。衙门要做的事不是要赚尽天下的钱财,而是,监管它们,规范它们,同时,它们的灵活性,又远远是衙门所不能办到的。如此,民间流通大增,这税收才多,而徐州兴旺也不过是旦夕之间。”

    “所以要鼓励民间教育,鼓励民间办工厂,不仅要鼓励,还要给与赏赐,恩典,许大人,王大人不若拟个荣誉工厂主的名号,到了年终之时,可供考核颁发,便能大大激发民间的动力。”吕娴道。

    二人笑着应了。

    “司狱与监管才是衙门该做的事,重中之重。而民间的活力,自有蓬勃,如此各司其职,才能高效的运转。”吕娴道:“培养人才,更是要抓紧,教育这一块,也是重点,以后要抓紧了。多与司马徽先生商议,多印些书,徐州百事待飞,需要更多的基层官员,小吏,而普法教育,也是重中之重。”

    三人聊了不少,吕娴道:“以后徐州诸事,都在两位身上,万事开头难,万事也不怕出错,出了错,改过便是,但不可掩盖,勇于承担,才能更拥得人的好感,才更值得天下人的爱戴和拥护,徐州才有未来!”

    许汜与王楷感慨极了,道:“女公子放心,徐州之务若有不妥之处,我二人定不吝向人请教,绝不私定。如此重任,定不教主公与女公子失望!”

    吕娴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此,内治而安也!”

    正事说完了,当然要聊八卦,吕娴小声凑近,道:“江东大乔小乔可美?!”

    许汜与王楷一听,哈哈大笑,一时竟东倒西歪,用手捶地,笑的不成了,道:“女公子也对美人有兴趣,乔家二美的名气果然大,连女公子都有所耳闻,哈哈哈,女公子果真是逸人也!”

    吕娴笑嘻嘻,见吕布在打盹,没听见呢,便笑道:“细语,别叫我爹听见!”听见了惦记着,可不是好事儿。

    这孙策和周瑜还好好活着呢,这要是知道吕布公然的说要纳二乔,能气死,这个事,真的可大可小。不是说女人是祸水,女人事实上在战事上,也不可能有这样大的能量,而是这个事,在于与袁尚的事一样,它可以成为一种必要时的出师之名!

    所以说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只是借口罢了。

    所以吕娴八卦归八卦,绝对不会落下话柄。

    但吕布就不一样了,他要是听见,说不定真得惦记的不行。这美人不光美,还有想象的美,这一传闻本就美的不行了,这再加上一点男人的想象,还不跟天仙似的?可不得惦记的要死要活?!

    许汜嘘了一声,道:“细声,细声……”一面放轻了声音,一面笑的脸色通红,东倒西歪的。

    王楷也放低了声音,笑道:“我到江东时,正逢周瑜纳小乔为妾,却遗憾未能见其美貌,而大乔,就更不可能见着了。因此,并不知其美。”

    吕娴颇有些遗憾的样子,兴味一笑。

    王楷道:“周瑜新婚,却弃下娇妾,来与楷深谈,可见此人心中只有王业,美人只是,并不沉迷。”

    “周瑜此人”许汜道:“看他与江上蔡瑁齐鼓相当,不分伯仲,可见是个大才。有此人守着江东,江东基业成就,已是定局。”

    其实荆州与江东的基础都不差,实力都很强,但是江东有一个好处在于江水天险,他防守比起荆州可便利多了!

    而进攻的实力,不亚于荆州,还在不断的发展和壮大中,江东不可小觑的实力啊。

    而荆州却是一块肉,由北而下,哪个不想一口吞吃了?!

    所以,刘表之败,有自身之因,也有必然之势,更有群雄之争的缘故。

    这地缘政治就在于此,哪怕荆州与江东现在齐鼓相当,命运却完全不同,一升一降,一盛一颓,一阳一衰,也是命数。

    “此人性情如何?!”吕娴笑问道。

    “性情豁达,有谋有略,并且相貌过人,周郎之称,并非虚言。”王楷道。

    这在古代某某郎的美誉,也是要有才,有貌才够配得上的。长的丑的,谁会称你为某某郎,还美名天下?!

    庞统不过相貌普通了点,这名声就是盖不过有才有貌的诸葛去,有什么办法!?古代就没颜狗了?多的是,这大众的眼睛,就是看脸的。

    脸好看,再有才华,那简直是要蒙上一层光,透着朦胧和神秘的来称赞了。若不然那乔老也不会把小女儿嫁给周瑜为妾,一是看中他的前程,二是看中他的脸和才能。也是为乔家找个依靠的意思。乔家虽是富豪之家,但是投靠新来之贵族,那是强强结合,不然早晚要被江东其它势力给吞噬了。这个姻缘,的确是人人称讼的好姻缘。

    “此人确是筑基建业的大才,”许汜道:“孙策身边有他,于外,无缝隙也,于内,又有张昭等人辅佐,而孙策也素有才能,江东士族等辈,皆已被他收服,上下一心,江东霸业必成。”

    吕娴点首,道:“江东商贸发达,交通便利,皆富庶丰足,而更有才辈无数,人才与物资方面,并不缺。这是他们的优势,再加上地域因素,江险是一道天然防线,而沿海区域,又可制盐,并且可与海外诸小国通商,江东要壮大,用不了三十年,便能上下焕然一新!”

    许汜与王楷听出点意味来,许汜道:“女公子是何意?是三十年内定要拿下江东,还是……”

    “孙策会老,会死,新一代也会渐渐失去前一辈的斗志,这江东正因为地势优越,反而,渐渐奢靡,被富庶的心魔吞噬,过于富庶真的是好事吗?!未必……”吕娴道,“海风过于温暖,令人昏昏欲睡。而中原来自北方的风,他们是吹不到的,便不会冷冻而清醒。”

    王楷与许汜面面相觑,王楷道:“敢问女公子,这发展既未必全是好事,为何徐州还要开厂?!”

    “发展是必须要发展的,关键在于如何引导。”吕娴道:“这其中的事,便是我们共同要去做的事。”

    “江东不同,将来士族富庶,商贾过于富庶,人心思变,必致分裂,”吕娴道:“于内的**,与腐朽才是侵噬自身,真正的杀机!”

    二人凛然,更知己责之重。

    吕娴不说大业,只说此。二人也是懂的,毕竟过于享受的人,真的会导致失败,比如纣王。用象牙筷子吃饭的时候,在狄德罗效应应验的时候,危机其实已经开始了!

    “如此说,苦难本身,才是催人上进的理由?!”许汜道。

    “过于苦难,也不是好事,越王虽吞吴,却因吃了太多苦,吞下吴后,真的强国了吗?!”吕娴道。

    二人若有所思。

    “这过于富庶与享受,不是好事,而过于苦难,也不是好事,如公孙瓒,至强也,挡着外族入中原,不可谓雄也?!然而,条件恶劣之中,依旧逃不过命运,这劣势与艰难苦困要克服,更难。”吕娴道:“所以刘备必入巴蜀,然而,正因为也有天险,必与江东一样,要积攒实力,而巴蜀要起来,比起江东,难度系数只会更高,三十年,什么都改变了……”

    “这将是决定天下谁主的三十年,”吕娴道:“所以才要警惕啊。人要正身,而业,也要正义!方可三十年至百载而不衰……”

第527章 马超点火司马懿

    许汜与王楷看着她,心中震撼,所以,她所说的其实是内治之要。

    “警惕不偏不倚,不过于享受,更不可过于偏执,而决定将来的,是不忘志向,同样的,也不更改志向,奋奔向前,力往一处使,不可陷于内争。而本身的腐朽是万万要不得的。这内争,包括自己内心的争斗,也包括内部的权势纷争,多少内乱起于内而败,岂不惜哉!”

    王楷与许汜拱手道:“吾二人明矣,定不辜负女公子所期,监察之能绝不松懈。”

    “无论是千年树,万里船,从内而坏,破败只时间早晚而已,所以此是内审之机要职,”吕娴道:“以后一切都赖二位了!不光徐州,不光淮南,以后,吾与吾父所得一处,皆要监察司的人,既内纠,也要外察。此,千年百载之要事也,万不可懈。以后,全赖二位,徐州将来,在二位肩上!”

    二人道:“定不负此重职!”

    三人聊到深夜,许汜与王楷才尽兴而归,微醉着被人抬上车送回府去了。

    而吕布早熟睡了,他听这些,真的想睡觉。也真的睡着了!

    吕娴也只能任他睡去了,他这体格,睡熟了,谁能抬得动他?!

    连严氏与貂蝉都哭笑不得。给安顿好了,盖上薄被,这才让吕布休息。

    “明日要正式宴请马超,”吕娴道:“一早派人去与陈宫和贾诩打声招呼,此事不可失礼。是真正的大事!”

    内政交代了,这外交结盟之事,便要提上日程了。

    虽是铁板钉钉的事,然而诸侯以礼相交,马超好歹也算是世袭之子,哪怕再熟,也不能破礼不遇的。

    因此,府上便一直在安排着。

    貂蝉道:“已经安排好人了,一早便去知会。此事重大,便是不知会,陈相与贾大人也不会错过的。”

    吕布父女与相,以及外事处大臣亲自招待,这已经算是最高规格的外交礼仪了。

    “礼不可废啊,”吕娴道:“哪怕我与马超再熟,这礼数也得周全的不能叫人挑出刺来。马超这个性子,桀骜不驯,又傲气霸道。如今相熟,我便是不以礼相待,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然而人心易变,他日他回凉州,忆起今起之事,难免不会不高兴,说我慢待他。若有人再挑拨起来,什么浑话说不出来?若说我们父女视他这个恩人如呼狼唤狗,他恐怕真的会上心!”

    貂蝉拧眉道:“此人心性,真至此?!”

    “不错。这样的挑拨,如果是宣高,高叔父他们的品性,必不可能入心,马超不同。”吕娴道:“所以对自己人,便是随意些,倒也无妨,反而更显亲近,以及不见外。然而,对马超,既有对盟友的礼仪,还要有对友人的热络,方无咎也。”

    貂蝉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此人心性是反复不定的小人了?!”

    “是君子,也是小人吧,”吕娴道:“不能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他。”

    貂蝉便明白这个人,绝对极复杂了,便道:“明日之宴,定不会失仪,我定紧盯着,不会有半点错处!”

    “到底是公侯之后,”吕娴道:“公卿之后,这身傲骨,难啃着呢。与西凉的盟友之事,还得靠他。”

    以后他背不背弃,其实吕娴也没信心。

    不过哪有永远的朋友呢?!盟友也只是暂时的关系。

    貂蝉道:“我虽未亲眼见他,但听闻他这一路护送女公子极得力,又与女公子如此熟稔,还为女公子高兴,原以为又是一个与宣高一样的忠义之士。不料,到底是不同。”

    “盟友与部从是不一样的。”吕娴道:“臧霸等人以身家性命托付于我吕氏,是同一条船上的自己人。盟友不同。”

    “我明白了。”貂蝉道。

    而马超得了吕布亲下的宴请的帖,便知这是正式的宴请,这种正式的规格,邀请的说是马超,不如说是以礼而待他马腾之子,西凉马氏之后。这是一种身份对身份的招待,更多的正式的意义。

    马超心中便明白,结盟之事,她是要锤上钉子,钉死了。

    而正式结盟是需要盟书,并且需要谈条件的。

    马超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二代,而是太明白为了西凉与马氏的切身利益,他得提什么样的条件,才符合最大的利益,什么官职,好处,利益,他们都不放在眼里,其实他们正真在意的地方与吕氏一样,在意的自主,以及土地,真正的凉州之主的权益。

    一切好谈,但是一定要切合马氏的利益,凉州的利益,以及马氏与凉州共同的利益,也就是说,马氏与凉州是个不可拆分的整体,一切若违背了这个根本,也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曹操在做什么事呢,是想将马氏从凉州这拥兵自重的地方撕开来。因为马氏不听话。想要换一个听话的。其实不换也行,但马氏不肯服他啊,收服不了,只能换了。

    而徐州,必定是要谈别的,因为此时想要收服马氏,是不可能的事,而更没资格将他从凉州撕下来了。

    马超心里更明白,此时马氏牢牢的控制着凉州,才切实的切合徐州的利益,就像刘琦牢牢的占着荆州牧长子的身份。

    而怎么最大化,利用马氏,以取得共同的利益,才是重中之重。

    而这,必是要切合吕马二氏共同的利益的,否则根本不可能有这场宴席。

    马超没有拒绝的理由,在来的路上,就有这个衡量了,不然他根本不会来。

    这将是关于凉州立足的战略性的一场宴会,或者说,是默契。

    他收了拜帖,走进军中,看蓄牧匠人正在挑良马,一问才知是匠人要寻良马借种要交配。

    马超无语至极,原来她说的是真的,而这效率也太快了吧,这才刚回来,就给安排上了!?

    这个女人,连马种都能借,她还有什么不能借的!?现在不就想借凉州之力了?!

    走着,思忖着就遇见司马懿了。

    马超上前,道:“此等小事,竟劳军师亲自看着,何必如此?!”

    “事虽小,却重大,若马受惊,难免马群失控而踩踏,后果承受不起,只能看着了,”司马懿笑道:“孟起何故面有忧色?!”

    马超瞅了他一眼,心中冷笑一声,这货面色不变,他真料不到自己为何有忧色吗?!倒是挺会演戏。马家以武士传家的人,还真与这种士族没什么可谈的,便道:“向闻军师才德出众,名闻于外,不知此次曹袁之战,可有高见?!”

    司马懿依旧面不改色,道:“此等大事,懿岂敢轻易评价?非吾所能控也,并不敢有何见地,是孟起高看懿也,懿得温侯看中,堪为军师职,已是重任,无不小心翼翼,生恐才德不配位,而辜负信任。”

    “既无见地,军师是承认自己无能了?”马超道。

    这话太难听,搁一般人面色早变了。

    与司马懿不,面不变色,但不代表他能忍气吞气,便笑着回道:“孟起果真是真性情,在公卿之列中,倒难得一见孟起这般脾气的人了。”司马懿其实是内傲的人,他能屈就吕布,但是什么大局,他怕个屁?!万没有为了吕氏的大局,委屈自己忍气吞声的。因此,并不客气,不软不硬的碰了回去!他为军师,只保证吕布不死,就算职责所在了,这也算是他与吕娴的默契,其它的,呵呵,他可不像陈宫一样尽心尽力,为了大局忍气吞声,尤其是忍这屁小子的气,外交寻盟,关他屁事!

    什么意思?!

    马超心中大怒,脸色也青了,冷笑道:“已是军师高职,果然傲慢,竟对徐州客如此出言不逊!半丝外交礼仪也无,果然是不顾大局之人!”

    司马懿依旧淡笑,表情管理的真的特别精准,道:“若论不逊,只恐无人可出孟起之右。连温侯都自愧不如!”

    马超气的脸色裂了,大怒道:“司马懿!”

    司马懿淡淡的,八风不动,不信他敢动手,从容一笑。那个表情,怎么说呢,让马超脸色极为难看。

    他的意思是,这里,终究是徐州的地盘,而你,终究不是徐州人。

    五千精锐,可够徐州一仗打的?!

    还怕逃都逃不出去,就全灭了。

    识趣的话,无论于情面上,还是于这个因素上,都别动手,大家面上都好看。

    他虽未言语,然而这隐隐的威胁,马超并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来?!

    见他身边亲兵已然紧张起来,马超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他这一气,就气的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却又半夜起来喝了些闷酒,第二天一早便赴宴去了温侯府。

    而此时,陈宫与贾诩还未到呢,因为他来的实在太早了。

    他也超熟,不用人报,便进去寻吕娴。一进去寻她,就要说司马懿的坏话。也谈不上是坏话,是实话。

    “司马懿此人心不在徐州,你就真放心用他?”马超不甘心的道。

    吕娴一听这话没来由的,便猜到了,道:“你好好的与他起冲突做什么?!不是自讨没趣吗?!”

    “吕娴!”马超黑着脸道:“我在与你说正事,他对我无礼!是根本不在乎徐州的立场,这样的人,以后得罪人,都是轻的,他是故意的,你懂不懂?你不在乎得罪我,也不在乎徐州想要与我同盟的立场。这个人,破坏力很大,你明不明白?!”

    “然后呢?杀掉他?”吕娴道:“孟起啊,你连告状都不会。他是我费尽心机寻来的人,你便是想挑拨,怎么不算算我的成本?!到时候,我得被人讽刺,赔了夫人又折兵。”

    马超气的不轻,道:“你自信能压得住他这样的人?!他若想阴你,有的是办法。”

    “我信仲达,对你无礼,后果却并不大。”吕娴道。

    马超气炸了,道:“什么意思,自恃我与你有情义不成?!”

    “非也,”吕娴笑道:“你这样的人,无论对你有礼还是无礼,都会反复的,既是如此,他不怼你,还忍着你有用?!当然了,他不在乎徐州,不在乎我们父女,这也是事实。这事要搁陈宫身上,他断然是会忍让你的。”

    马超简直晕了,道:“他是两边不在乎,既轻看我,也不在意你们父女,到底是图什么,我真不懂!”

    马超是真的超级气,还有被人轻看的羞恼。难道他的尊严真的这么轻贱,以至于连司马懿都看穿而不在乎得罪?

    吕娴道:“与其说他,倒不如说说你自己,打铁还需自身硬,若不想被人看穿而羞怒,还不如自己有足够匹配得上的才德,自然便不屑这般轻看。只是孟起,你行吗?!”

    马超冷笑道:“在你眼里,我这还是反复之人,比不上他了?你也不用激我,那没用!”

    吕娴道:“合作不成,仁义在。不管同盟成不成,我谢你救我之恩。将来若有回报之时,我必报之!至于同盟,我不因情义而绑架你,你自有你的衡量。凉州的利益本身,才是你需要考虑的真正的问题,这一点,我无法左右。只是,眼下之势,徐州与凉州结为盟友,互为外援,的确是最强的组合,还望你知晓,我并无因这些情义,而存有牺牲凉州利益之意。”

    马超当然知道她的人物品格。

    气也消了,道:“如果我不肯结盟,你就不强求,不失望?!”

    “想要建业立世,终究问题还是在于自身,有盟友为上佳,若无,我也自有他策。”吕娴道:“上兵伐谋,谋不成,也是天意。”

    马超不吱声了,一路同来,他对她的个性也算有了解,也是知道她这个人,是真实的,不会故意说这些。

    吕娴瞅了瞅他,她容得下司马懿的心思,可他却不容眼里有沙子的品格,将来与庞统,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修罗场,一想又头疼!

    “孟起,今日之宴,绝非鸿门宴,没有逼你非为盟友之意,只是吾父为表郑重,才会表达同盟诉求,而要敲定此事,还需要与汝父写信,共同商议,我方不会单方计定而操之过急。最重要的,依然是为了表达对你的谢意。”吕娴道:“此宴为谢宴而设,还请孟起不要多疑。”

    马超嗡声嗡气的道:“并非多疑。”

    “那还别扭什么?!”吕娴笑道:“大丈夫,岂能比女儿身还要扭捏,走吧,去入席,此时陈宫与贾诩也该到了!”

    马超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抽,知道多说也没啥用,便道:“走就走!”

第528章 书房议天下战事

    一时去了前庭,吕布已在,见到马超,便笑着迎过来道:“贤侄,速请就坐!”

    “拜见温侯!”马超拱手请礼,并没有客气,也是正式的入了席。

    陈宫与贾诩也到了,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孟起青年才俊,不可不礼而待。请!”

    “请!”马超起身还礼。幸亏司马懿没来。不然他少不得要与此人翻脸掐架,到时倒叫吕娴难看的。

    一时都入席,吕布哈哈笑道:“起歌舞,奏乐!”

    乐声入耳,丝竹声声,隔着帘子的美人翩翩起舞,婢女们端着菜色,如流水般递上了席。

    而在场的诸人心思却并不在声,美人以及食物上。

    吕布首先端着酒水,道:“布今日敬贤侄一杯,公是公,私是私,同盟无论成与否,于私心上,布甚谢贤侄救吾儿之恩,布承诺,将来凉州若有难,布能救定救,绝不推拖,以报今日之私恩也。贤侄,请!汝之恩,与布来说,甚大也!”

    马超得此诺,也举起了杯,起身道:“不敢当温侯如此谢,温侯实在言重了。其实若论恩,女公子于吾之恩,更重也。敬温侯!”

    吕布见他进退有度,果然有世家之风,便笑着一饮而尽,道:“孟起当真爽快人!”

    马超也饮尽了,坐了下来,脸上有了些笑容。

    陈宫与贾诩也举了杯,笑道:“此宴,为谢孟起而设,宫与文和亦敬孟起一杯!”

    “客气了!”马超举杯,笑道:“敬陈相与贾大人,请!”

    一时三人饮尽,陈宫与贾诩对视笑了一下。都说马超此人性格极讨厌,其实见了面,感觉还算收敛。虽然这沙雕炸天的气质,还是掩都掩不住的,但是对温侯是真的很客气,很收敛克制了。

    二人看了一眼吕娴,竟不提结盟一事,只自顾敬吕布的酒。

    这个事,怕是十拿九稳,而且成与不成,只在吕娴身上。因此,二人便不多言了。

    只要吕布能稍提一二,以显重视,便可。

    吕布道:“孟起,布已发信与汝父马腾,愿结为盟友,互为外援,以应危机也,此事,还要劳孟起劝言汝父一二,本是利事,切误推辞!”

    马超笑道:“超早已去信,此事家父必有衡量,温侯可安心候信。必有美意而至。”

    吕布大喜,道:“如此,为美事也!贤侄,果然爽快!”

    一时喜不自胜,便饮的多了。

    这礼数周全,也算是全了颜面。直到马超告辞离去以后,陈宫与贾诩才肆言谈笑,亲热起来。

    客在时,要端着礼,没外人在,这礼数便自由的多了。这个事,根本用不着二人说什么,成与不成,全在吕娴身上了。他们就是看着,此事是必成之势的。只要马腾脑子没抽,就知道与徐州联盟是最好的结果。

    吕氏给的信息其实很直白,若是自己人,则可共享信息,是直白赤诚的,若不是,有很多事,马超便不能参与。

    马超回军营的时候,心里其实很清楚。

    而成为自己人,就绝不只是同盟这件事而已。

    吕娴与陈宫和贾诩进了书房,将公务议的差不多了,才将地图真正的展示开来,示之二人。

    吕布则坐在一侧,看着勘舆图,眼含热切的光。

    他虽微有醉意,然而看到他真正在意的东西的时候,眼睛瞪的比谁都要大,哪里还会再打盹?!

    看他这热血琢磨的样子,贾诩微拉了一下陈宫的袖子,示意他看。

    陈宫不禁抚袖也轻笑起来,低声道:“昨日在我府上听我汇报事务,急的汗直掉,浑身不得劲的就想离去,如今都不用人按着,就坐的这么直。”

    贾诩也抿唇,轻笑不已。吕布看的专注,没留意到他二人的小动作。吕布这个人怎么说呢,很不会看人脸色,就是那种大大咧咧,根本不会去留意人的表情细致变化的人,包括表情等。

    吕娴也看了一眼吕布,见他跃跃欲试,笑道:“爹想要这山河图?!”

    “大丈夫立世,自有气吞山河之心,若无此志,岂配称为英雄?!”吕布眯着眼睛道:“此次出征,若能夺得兖州,并得冀州袁绍老巢,布亦足矣!”

    贾诩出声哈哈大笑,道:“主公若有此心,事更足以。凡事可为,必为之,若不可为,也当设立底限。”

    “不错,底限就是兖州和冀州是我们徐州必要之州,但同时,若是时势变化可行之时,”吕娴在地图上一指,道:“徐州需要打通并州,与凉州连成一线,若能顺利,我徐州势力将从此战中得到升华与大提升,真正的腾飞了。而所及之处,可达陇西。”

    吕布道:“我儿之意,是尽力开拓局势?!兖州与冀州是此次必须要得到的,而真正的意图是开局定势?!”

    吕娴点点头,笑道:“袁绍一灭,曹操必联结刘备与孙策,三方围我徐州,到时若无退路,必困死无疑,而这开局却完全不同,可进可退,可绕可抄,可破局开新,同时,还有援兵。”

    “西凉马腾?!”吕布道。

    “他只是援之一,而真正的援兵是不能指望在别人身上的,马腾父子一日不降我吕氏,他们便不能完全指望。”吕娴道:“马腾有自立之心,只是苦于不能自立,一直受制,他选择与我徐州结盟,也只是缓兵之计,意图拖延而自立而已,待我吕氏与曹操解决了袁绍,他降不降,都得看时势。但现在,他们绝对不会降。这是肯定的。”

    吕布道:“既为英雄,天下大乱,有自立之心,确实正常。”

    贾诩乐了,对陈宫笑,他是真的挺服吕布的心宽与心大的。别的诸侯,若到这个地步时,若听别人有自立之心,有英雄之志,恨不得杀一个是一个,除一个算一个。只有吕布,是真的有共情的。就像他当初说刘备在小沛招兵买马时说的话,说准备粮草马匹兵士是战将必为之事,而如今,他又能理解马腾有自立之意,也是兵家常事。所以,贾诩是真的觉得吕布,是真的越看越可爱。

    当然了,这可爱的前提是有吕娴兜底和控制方向的情况下,这要是搁以前他这德性,肯定乱拳一顿挥打,毫无目的,到最后一无所得。

    如今被吕娴牵着头便完全不同了。这力量往一处使,该打就打,不手软,该收就收,不迟疑的感觉,是真的很妙!

    陈宫也是哭笑不得,无语的看着吕布,吕布在容人之心上,确实是比所有诸侯都强的,包括曹操和刘备在内。若搁刘备,若有力,也未必能容得下马腾父子的异心和志向。

    只有他,傻乎乎,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

    要是只他一人,早晚自己坑死自己。还好有吕娴在啊。

    吕娴也是特别无语,想了想也没怼老爹,只笑道:“我的意思是,这地图一旦形成,兵力能够各自散开而守,届时便不会轻易被困,一处被围,另一处可援可救,兵力分散,虽有坏处,然而,好处也是很明显的,能够征得版图而守,而攻。父亲看过狼群是怎么狩猎的吗?!”

    吕布自是知晓,点点头。

    吕娴笑道:“最重要的是能切断北与南的联系,而我军有暗影,只要能够在其间弄一道信息差异的长城,什么三方联盟不可破?!”

    “都说养士千里,用士一时,暗影至今都只在小打小闹,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能派上用场……”吕娴道。

    吕布对这个不太明白。

    吕娴道:“爹不如问问文和,曹操和孙策,以及刘备在徐州安插了多少暗处的人手,暗探。这些都是信息情报员。”

    “刺奸之人?!”吕布转首看向贾诩。

    暗影是貂蝉培养管理,是陈宫,贾诩,以及高顺三人监管的,消息是共通的,当然,因为它存在的特殊性,现在已经归外事处把总。

    贾诩笑道:“曹操最看得起徐州,光潜伏在徐州城内的暗探便有三千余人,淮南,徐州其它郡内,各有几百人不等。孙策也派了不下一千余人在徐州城,刘备人数少些,也有二百余人在。”

    吕布一听,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一想到自己所住的城内,竟然潜伏着这么多人,醉便是一醒,不自然的打了个抖,道:“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

    “不然斥侯营是做甚的!?”吕娴道:“他们都是隐形的斥侯,曹操兵强马壮,对这方面,很看重,尤其是信息兵的培养。而这些人,多数分散在流民众中,在城内各处。”

    “为何不全部抓起杀掉?!”吕布急道:“他们若煽动人心,徐州定内乱矣。”

    吕娴笑道:“他们虽是曹操的眼睛,然而,这遥控的眼睛,终究未必为曹操所牵制,它反过来可以成为咱们的眼睛,反而用之!”

    陈宫与贾诩皆笑着点了点头,见吕布不解,陈宫道:“用信息反差,与时效性差异,布局引曹操入陷阱,到局中不得脱,一计可破曹操锐力也。此计需待最恰妙时用,才最佳,因此才未除这些人,只是已经在盯紧着了,若有不妥,旦夕可除尽!”

    吕布听了,若有所思,起了身,来回徘徊着,道:“果真可用?!”

    “当然可以,这些人已尽在掌握,早在暗影的眼皮子底下盯着,他们若不生乱,便不必除,以待后用。而现在不可打草惊蛇,为的就是在最有用的时候用他们,反制曹操。”贾诩笑道:“诩始终认为,近十年,徐州真正的大敌,是曹操。袁绍灭后,谁能入主北方,便可临南而制敌,天下半定。而与曹操是必然火并之势,比起孙策,刘备二人,以及其它小诸侯,曹操才是主公将来十年的死敌!”

    “所以,这次曹袁之战中,宁愿略拖延些战争的时间,晚些结束,宁愿壮大些袁绍的实力,也绝不可能壮大曹操的!为的就是以后!”陈宫道。

    吕布明白了,今天所议之事,不是袁绍,而是曹操和曹袁之战后的事宜。

    “所以出征之际,这次出兵将最为复杂,因为要临时应变,要进,要退,看时势而定。”吕娴道:“不是看土地就占,也不是看袁军就杀,而得看三方的拉距战。这次战役,不止为胜而战。”

    吕布恍然悟到,道:“为了长久之计。”

    “不错。”吕娴笑道:“进冀州有什么,能进许都,将来灭了曹操,咱们吕氏能重迁到洛阳,长安,或是任何一个中原腹地都行,这半边天下,咱们才是真正的坐稳了。到时候再慢慢空出手来收拾刘备与孙策。而,这三方想要灭我们,这个势便绝不能让他们成!”

    擒贼先擒王的意思。曹操只要死了,北边定了,这天下基本已经半入手了。

    吕布的血微微热了起来,道:“若迁都,天子如何安置?!”

    “父亲傻了,若能接手曹操的班底,天子的班底,这汉姓便已经改了姓吕,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汉天子先养着。待天下大定,再说基业的事情。”吕娴笑道,“再不济,可以送给刘备与诸葛亮烦神去。”

    当然后一句是玩笑的话,天子虽是吉祥物,去给了刘备也给了刘备烦神。然而,天子若去了刘姓那,天下还有汉心之才,全去了蜀益,可不是好事儿。吕娴说这个,其实就是逗一乐。但耐不住吕布真当了真。他这人格局也不高,还不及袁绍的程度,袁绍至强都嫌天子烫手,吕布更嫌烫手,这还未得到天子,就已经开始操心怎么处置天子了。

    陈宫见吕布真的点头,也是无语,只好道:“周武王立周,置商裔于宋国,宋国也就相当于一郡县而已,主公何不效仿之?!杀之不义,逐出去,必为害,不如善待之以博美名。”都得了天下,天下尽在掌握,还愁看不住汉献帝,那就真的是没用至极了。

    吕娴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可以封个前朝王,恩荣一生。也就行了。不过这也是三十年后的话。三十年内,天下不定,不谈天子如何安置。”

    “此是正理。”贾诩道。

    吕布也笑了,道:“也是,这如今算是没影子的事。”

    说罢又道:“刘备不足为患,如今只在襄阳,欲结曹操而害我,他并不有此实力!”

第529章 出兵之策四人出(加更)

    老爹又来?这是又小看刘备了。

    吕娴道:“现在是没空管他,他图不着荆州,必往蜀益去。他以后是必要成势的了。”

    吕布道:“他竟还有此意?!”

    “他新得大才,诸葛必助他立业。”吕娴道,“时也势也。不过咱们还是要以北方为重。那边暂时无暇顾及了。文和,至少保荆州绝不可落入他主臣二人手中。”

    贾诩拱手道:“荆州之主事,有内乱,而徐州有刘琦为保障,又有徐庶在那密盯,该到出手时,不会有变故,必保不落入刘备手中。女公子安心!”

    这是接了任务了。他这个外事处就是干这个的,就是要盯着各方的事,见机行事,这判断肯定是极迅速的。所以,他是有把握的。

    刘备想要坐稳荆州,不可能的事!

    吕娴指着刚刚指过的一带,道:“这里,很重要,事关徐州的生死与将来,咱们四人,可得死咬不能放了。而此次出兵,曹袁之战中,我们还得埋下一个人。文和,公台可知是谁?!”

    贾诩与陈宫会心一笑,道:“文远。”

    “正是张辽父子二人,”吕娴道。

    吕布没听明白,急的抓耳挠腮的,道:“你们在说什么?!”

    “父亲可还记得以前,文远埋下的伏笔,言是要去投靠袁绍?此时正能派上用场,”吕娴道。

    吕布道:“去袁绍处何意?”

    “助袁结盯曹操,而意图要袁绍时,又可为内助力。”吕娴道道:“一举两得。”

    “助袁绍?”吕布愕然,道:“铲除袁氏众将,已是难如登天,何故还要助他?”

    “兵败如山倒,若袁绍败的太快,曹操必不喘息,立即发兵再攻徐,那时如何应对?而文远去,是拖延缓兵计,是一颗重要的棋,可以决定战役多长的棋。”吕娴道。

    吕布听着便有些明白了,道:“我儿以为,袁绍不足惧?!”

    “兵强马壮,若是管理层给力,他不会兵败如山倒,然而,他的内部危机极重,”吕娴道。

    吕布听她说去冀州见闻。

    “谋士内斗不休,在袁谭与袁尚派系之间争斗不止,而袁绍定事不够果决,拖延则会错过良机,在重大战役之中,是致命的。倘若他的对手是旁人,以他的实力,拖也拖死了对方,然而曹操,终究不是小敌,得上下一心才有赢的可能。可是袁绍自负兵壮马强,粮草丰足,曹操不足他一战,他很自负,一旦恃大,便想一战而定输赢,这是君子打法,然而曹操兵少粮少,必出奇谋,若被他抓住要害,袁绍必败无疑。”吕娴道:“所以需要文远去,袁绍阵营之中有一个名叫许攸之人,他是曹操旧友,在袁营之中,位于末席,闷闷不乐久矣,我看他迟早有叛袁绍之意。而这次能回来,也托了他的帮忙,对我,算是有恩之人。张辽此去,若有此人说话,在袁绍营中,可保无恙。许攸既给了我薄面,还会再给第二次,以保将来有恩可索报。”

    “许攸?”吕布也不知道这人是谁,袁绍营中谋士真的太多了,他只知道审配,田丰等数十人左右,而这许攸怕是排不上号。

    陈宫道:“此人禀性如何?!”

    “唯利是图,为求荣,可卖主。而其人,一不得志,便有异心,未助人,便已索求回报,”吕娴道:“我能顺利回徐州,托了此人之手,而他,索了我的回报,将来……”

    不用说,陈宫与贾诩已然明白了。

    贾诩对此事早有知晓,暗影的眼睛是很利的,道:“此种人,最可善利用。”

    陈宫也点首,笑道:“不错,若心中有义之人,反而不可用,最是这种重利之人,在这种局面之中,反而最好用。他自恃聪明,必在袁,吕,曹之间,排徊而寻求最大的好处,到处撒网,谋求最大的利益。他自以为自己必是博奕之人。”

    张辽若去,有他在,可保无忧。

    “要成此计,还需苦肉之计。”贾诩道。

    “北上伐兵,不用张辽,张辽以此而去投靠袁绍,谋求前程,许攸此人必代入此心境,因为他也一样……”吕娴道:“袁绍昏暗不明,想要麻痹他并不难。而他极为自负,多一人来投靠,少一人投靠,他也并不在意,他势大,九州依附者众,张辽去了,一不会被重视,二懒得被重用,既是如此,疑心自也少之。”

    因为袁众势大,也没人将这张辽当回事。苦肉之计,都能省了!

    说的吕布都乐了,道:“我儿说的很是。莫说文远去了不会被当回事,便是昔日布去投靠他,他也未必会放在眼中。”

    贾诩与陈宫哭笑不得,吕布这人实诚的叫人没法说。

    不过这自个儿代入一些事情中去,也就能理解一些之前不能理解的事了,这也是一种能力和事实吧。

    吕布想了想,道:“也罢,我儿写信与文远,吾则写信与许攸,暗中谢他,重重谢他之恩,并且许以好处和利益,以及功名,大加笼络。”

    陈宫与贾诩点首,笑道:“该当如此!”

    吕娴也是一乐,老爹现在也算有进步了,这觉悟,这思维。有些事就得由他这个徐州之主来出面才行,人家才会更看重这个情面。

    尤其是在由外涉交之事上,吕娴个人的份量是不够的。就必须得吕布出面写信才成。比如与许攸的,还有与马腾的。人家看的始终是吕布本人之意。

    “说的对,就这么办,老爹现在悟性不错,”吕娴笑道:“但是写信别写太多,只重点写感恩,其它的徐州的战略步曙可一步也别写进去。”

    吕布道:“为父并不傻!”

    就怕你无知无觉的写进信中去了,那许攸是个有才的人,哪怕只是字里行间措辞稍有不对,他都能看出来,不怕他卖了吕布给袁绍,就怕他卖了吕布与曹操。

    是利用他,可不能被他给利用了。那才是真好笑了。

    贾诩笑道:“无妨,主公写了信,诩自过目修饰一番言语便是,再重重的备上礼,命人暗中相送,许攸定会高兴。当然,不提及张辽之事。然此人,只恐会猜到张辽会诈降……”

    “只要不明言,猜到也是他人精。”吕娴道:“所以这种有私心的人,其实也是有用处的。现在不是怕他有私心,而是怕他没有私心了。”

    贾诩道:“女公子对于出兵可有谋划?!”

    “父亲与司马懿领虎威军,我与臧霸领一军,只是还有一个想要留在身边的人是赵云,他还在来徐州的路上,此人是正义之人,若来之,还要示以诚意留住他,便是我也不敢确信能留得住他,就怕他跑了去找刘备,那才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吕娴道。

    “此人既是正义之人,示以正义与诚意,如何会留不住?!”陈宫道:“徐州并不是上不得台面之处,只要此人眼不瞎,留下来,定然不难。”

    “他自能送司马氏入徐州,便是义士,这样的人,会感动于义,女公子之诚意,他定知晓。”贾诩道:“便是不看主公面子,看在女公子的仁义,也会追随在后。年轻一辈,看中的更是女公子。而非主公。”

    而吕娴,并不是吕布的复制。

    吕布听了,便叹道:“是布名声在外,拖了后腿。既是义士,想必以美色,钱财,官位皆不能令他动心了。”

    所以这个事,还是在吕娴和徐州的诚意之上。

    等他来了,尽力留之便是。

    “若得此人,我与宣高,再加上他,尖锐不输于虎威军。”吕娴道。

    “哦?!”陈宫沉吟道:“公孙瓒旧部,能入女公子眼者,必是良将。”

    贾诩微笑,道:“只是南边还要留些兵马,以防孙策袭取广陵。张辽若去往北,何人守南,女公子心中可有人选?!”

    “文和心中可有中意之人?!”吕娴道。

    “吾中意者虚奴,此人护送王楷大人从江东回,而陷江东困境时,此人面不改色,是个临阵不会退却的小将,年纪虽小,却是好苗子,只是还欠缺些经验,不可为主将,”贾诩道:“锐兵皆从淮南调出,而此时能守住此地,除了兵马与战将,还应该有一个人。”

    “我义兄,袁耀!”吕娴笑道。

    贾诩心中更是欣赏不已,叹服道:“原来竟是与女公子想到一处去了!”

    “他在外事处,的确屈才了!”吕娴道:“义兄可为一方守备大臣。若是有他守淮南一境,再加上虚奴,以及郭娘子,广陵又有陈登,寿春有徐庶,下邳有纪灵和袁胤袁涣等人,有文臣武备,足以防守孙策,并且盯紧刘备,以及荆州之势也!”

    为何要用袁耀,原因很简单。

    吕布父女将北上,而南边肯定是要防守,以及盯紧荆州这块肉的。因此,这也是重中之重。

    重中之重的地方在于,谁有这个份量,压得住当吕布父女不在徐州在北方,可能会有败,涉险激烈交战之时的南方局面。

    袁耀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是他是袁术的儿子,天然的优势,二是袁术旧将,纪灵等人,目前还有一半在守南边的,在北方吕布父女有败时,他们可能想降孙策或刘备,只有袁耀在时,只要袁耀的心定着,他们的心就也是定着的。

    问题在于,值不值得信任的问题。

    因此贾诩才需要吕娴说出这个话,因为他想知道吕娴是何想法。

    让他叹服的是,吕娴说了很多,却没有怀疑一句袁耀的话。而怎么让袁耀不叛,这其中的平衡,是贾诩需要去做的事了,包括他的心,以及南边的战将,文臣的布控等诸事。所以当初为什么让袁耀进外事处呢?!

    就在于,让贾诩总领要害。

    这袁耀用的好了,将是南边无敌的要塞,当然,他可能也有风险会反叛,然而既使如此,也还有陈登和徐州,虚奴与郭娘子在,整体的局势在那,便是真的有变,也能很快制衡住。

    贾诩本就有谋策能控制住南边局势。最后的问题是吕娴敢不敢用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吕娴这根本不是问题,她笑道:“南边诸事,非义兄所不能为!”而能信任袁耀和司马懿,非有贾诩不可。他的能力,便是陈宫都未必能有。尤其是在这些暗地里的人心之势上,陈宫是不及他的。

    陈宫笑道:“在主公与女公子回来之前,就看袁公子的了。”

    贾诩深以为然。

    “明日我要见见义兄与虚奴。”吕娴笑道:“借着小妹的满月宴,在徐州的文臣武将,皆可来赴宴,也趁着这机会,让父亲大宴群臣,庆一功,聚一聚人心。”

    吕布笑道:“不错,明日是盛事,布之臣属,来之不拒,便是有不愿来者,亦不拒!联络联络情份,再议一议大事。”

    一时说定了。

    吕娴道:“可惜元直恐一直脱不开身了。我本想带他一起北征的。”

    “诸葛与刘备正在襄阳,元直岂会现在回来,便是叫他回,他也不能回,不敢回。”陈宫道:“能守住寿春与淮南,也是立功。”

    吕娴一乐,笑道:“是矣。”

    “陷阵营在彭城,若取兖州,高叔父也要守兖州,因此这徐州,还是要劳二位紧守。”吕娴道,“袁氏诸将,除了在南边的,多数我和我父都要带去北征。纵然可能会有降袁绍的,然而袁氏本一生,也有熟悉袁绍军内事者。而徐州城……”

    “这个无妨,”陈宫道:“司马氏族人将至,其族中多有可用为战将者,他们守徐州,恰恰是最安全的人选。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至令徐州无人可守的境地。”

    “徐州已是腹地,出不了差错。从内乱,不可能。”贾诩自信笑道。这一段时间的心血,怎么可能白费呢?!

    吕娴点首,道:“而琅琊军足以制住青州与辽东,掐住此地,势已成矣。”

    陈宫与贾诩点首。

    吕布看着地图也明白。

    “若去兖州,必会与程昱碰上,”陈宫道:“此人是济阴太守,领兖州务,又足智多谋,对他还是要小心。”

第530章 左右为难刘琦恐(加更二)

    贾诩道:“女公子身边还是缺一谋士,惜哉诩与公台不可随左右。又惜庞士元此人太过尖锐不可重用,否则跟在女公子身边,吾与公台更为安心。”

    陈宫是相,是一定要守住徐州腹地的,而贾诩其实最重要的任务是守南,或者说控局,以及守住人心,只要他在,司马懿,司马氏,以及袁耀,旧袁氏诸将,都翻不了天。不然吕布父女不在,人心思动,后患从萧墙内起也!

    若不然,吕娴肯定要带他一道出征的。

    陈宫也叹道:“此人之才,若跟着马超,也是可惜了,只是这性情……”又是刺儿头,真是茅坑里的宝石,一时之间真的叫人无奈。

    “现在的他,还不足以担重任。不将他磨平了,压沉了,接得住地气了,庞统便不可用。”吕娴道:“跟在马超身边,西凉荒蛮,他在那能磨砺心性,若是个悟性好的,知道我的本意,他便能沉得下气来去了解凉州一带诸事,将之理顺。将来,以他的才能,平西域,定西边,此等功业,还能有第二个人?!端看他自己能不能够得着。他若不理我的苦心,只顾叹不得志,终究是个废才。”

    “况且,我叫他跟着马超,激他一时可以,让他一世效力,还得看他自己,肯不肯听我的,更是未知数。会不会半途而废,更不知道,不确定性太多,现在的他,我是不敢用,不能用。北征一事,事涉重大,关乎徐州将来局势和生死,用他,我实在不放心。”吕娴道。

    “只是女公子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参谋之人,如何叫人放心?”陈宫思忖来去,竟没有人选。说到底,还是人才少。可以担重任的人才更少。

    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人,道:“阎象如何?!”

    “此人之才可治一郡太平,难定天下。”吕娴道:“我更中意田丰,只是难呐,这个人,是袁绍死忠,而且是一根筋的愚忠那种。只怕难用。若形容,就像高叔父对我父那样吧。我爹若有失,高叔父宁死也会跟随的那种品性,性格虽有不同,然而本质上是一样的。这样的人,有才,只恐八匹马也拉不回。”

    听出吕娴有惜才之意,陈宫道:“袁绍若肯事事听从于他,也许事有可为。若是袁绍败,此人必死无疑。”

    “他有恩于我,便是不能为我所用,将来,还是要救他一救的,终是忠义之士。”吕娴道。

    贾诩道:“袁绍帐下谋士唯有此一人可入女公子眼?!”

    吕娴点点头,“只有他,只从大局着想,其余人等,无不以私心审度局势,田丰则不偏不倚,不输文和和公台的国才也!”

    这样的人还如此忠心,也是真的可惜了,明珠投暗的憾事!

    贾诩与陈宫连谦虚道不敢。

    “若袁绍重用信赖,他与郭嘉对决,胜负难料。”吕娴道:“袁绍帐下其余人,多有小谋小略者,也有出奇计者,若是能补充田丰之大谋略,这天下,还能有曹操与我吕氏什么事?!”

    吕布若有所思,道:“若我儿喜此人之才,将来为父将此人掠来便是,这有多难?!”

    抢亲啊?!强盗吗?!

    “父亲慎重!士可杀不可辱,不可对此人无礼!”吕娴道。

    陈宫与贾诩也无语了,忙劝道:“主公不可,此人忠义人也,不可折辱之,令天下侧目!”

    “我定以礼相待,必不委屈他。”吕布道,“烈女尚能二嫁,给与礼义,他必能用。”

    “……”吕娴与陈宫贾诩真是哭笑不得了。

    烈女与士有一个共同点,真要逼迫人家,他能死给你看,难道还要逼死他吗?!

    这可真是!

    “袁绍帐下,审配多有奇谋,沮授等人也多有计者,还是要小心为上。”贾诩道。

    吕娴笑道:“有仲达在,吃不了亏的。唯一担心的在于我爹能不能听从仲达的计议。这一点也是弱点,很可能会被袁绍谋士团利用,尤其是反间计。”

    贾诩道:“反间计自可反其道而用之,以仲达之才谋,自可反间袁绍谋士团内祸为己所用。”

    吕娴笑了,道:“不错。”

    袁绍谋士团本就不同,心极不一,都用不着刻意挑拨,只需稍加利用,便可成计。这其中的可操作性就很大了!

    当初曹吕之战,是徐州的防守之战,所以可以布谋划策,用兵之略基本都可以确定。

    然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不是防守之战,而是出击之战,这对手,又是袁绍与曹操两个强手,这其中,就需要很多的变化,临机应变的能力才是真正的能力。

    也更因此,便不能定下很多奇策,只能临阵之时,再随机应变。而不是定下死的谋略。

    这不仅不能定,恰恰是在大战之前极力避讳的!

    当年赵国换下老将用赵括,就是不相信战将临阵应战的谋略与能力,这才换人,出了什么事呢?!都是知道的。

    所以,四人现在商议的是如何出征,如何定徐州的稳定,如何防守南边,而兵分几路,如何做,还是需要再开会的。当然,这机动性,不可能因为提前布谋而放弃。

    而战将的机动性,才是一只军队的灵魂。

    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出兵的人员,等粮草战备,其实大的事情已经算是定下来了。

    其余诸事,还是得慢慢讨论补充。

    再看吕娴画的小道,吕娴道:“这里可以直绕过兖州大路郡县而直接奔袭冀州府,这是一条出奇兵的要道。必要之时,它会派上大用场。”

    “千里奔袭不易,还需要做后勤准备。”陈宫道。千里奔袭战是很累很痛苦的,所以后勤做的越好,就越有效用,越能活下来更多的人。

    因为这路途之中,吃,睡都没什么时间,只顾前奔去而杀敌,对人的消耗是巨大的。

    古代作战条件本就不及现代。死亡率很高,高到,一个风寒就能要了人命。一个刀伤感染就直接没了。

    霍去病为何死的这么早,这与他深入匈奴,善于奇袭作战的习惯有关。很难说,他不是身体垮了直接没了的。他尚且如此,普通兵士更是如此。

    而能千里作战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每一个人,徐州都心疼。所以若做好后勤,就一样了,准备好药,干粮,补药等等,人在路上便能好受很多很多。光靠扛,这一仗打下来,千人里,能活一百个人,都是奇迹了。

    而九州地形复杂,尤其是越是往西的方向,这种偷袭战越多。

    就如马超,他为什么敢偷偷深入,带点兵马就能去找袁尚,就是因为此。

    而西凉兵极善于此,尤其是偷袭战,马战,都极为擅长,然而,西凉兵的死亡率,却是不可估计的。说句难听的话,一战之后,废品率太高。也就是说,一战之后,损耗极大,很多精锐是精锐,却是不能再用了。这个淘汰率真的特别的惊人!

    以至于,西凉人悍勇无敌,却只能在那一块极强,难以壮大到可以得到中原的地步,再加上条件寒苦,又有外敌消耗,又不能内政发展,十分受制。所以马腾没什么野心吞并什么地方,为王,他想着能自立,不再受制于人,便已是闻达于诸侯的显荣了。

    贾诩点首,道:“更要留一军,直逼许都,掐住曹操心腹要害!”

    吕娴点首,笑道:“此事,待改日我与文和细说!”

    贾诩轻笑颔首,只恐又想到一处去矣!

    ……

    这一聊,哪里有歇的时候,个个精神抖擞着,尤其是吕布,半点不犯困,那眼睛瞪的比谁都大。

    貂蝉中间派人送来了点心,换了几次茶水,以供他们畅谈。

    直到近三更天,才歇下了。吕布在家,这家里留男客住,也就很是寻常之事,也无人以为异。

    而刘琦已经知道了司马徽传达的吕娴的话。

    刘琦问司马徽道:“弟子该如何决断?!”

    “可觉难为?!女公子既提及,便是要善加利用你的出身,你一言一行,依旧与荆州刘表之子的身份脱不了干系。”司马徽道:“可是人只要活着,就是与出身脱不了干系。问题在于,你的出身愿不愿意为人所利用。这件事,决定在于你。而吕娴没有直接逼近你,只说明,你若不愿,她不强求。”

    刘琦低下了头,他道:“弟子觉得难为。若出面发檄文,便是不孝于父,背人伦大理也。若不出面,又背义与恩,弟子,两难。”

    “所以觉得吕娴刚回,行事却已可恨至极,”司马徽笑道:“将你拉扯,做决择,左也为难,右也为难。她这个提出来的祸首,你有理由不喜。”

    刘琦心里难受,动了动唇,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司马徽一叹,他知道他难受什么,便道:“人与出身,至死也难以脱离,无论孝义,皆不可脱,只要你还以刘表的儿子这个身份而活着,你就永远是荆州长公子。世人也一直以此看你。你想脱离这出身,我虽明白你的心情,然而,脱离不了。荆州越是风口浪尖,越不能脱离。好徒儿,为何不从乐观上去想呢,被迫无奈出世,不事积极入世,拿到主动权,尽己所为,才是真正入世立身之道啊。不入世,谈何出世?!若有朝一日,你所积之事,已能叫人忘记你是刘表之子,你才成为真正的你自己了。”

    刘琦恍然出了书院,心内天人交战,心乱如麻,便去寻袁耀,道出心中迷惑。

    袁耀是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人,道:“你看那蛛网,你若是飞蛾,扑上去,越挣扎越逃不脱,然而,你若不是飞蛾,而是蜘蛛本身呢,你会喜欢这个网,并乐在其中,没有网,反而连走路都不会了,更不会飞了……”

    “袁公子是劝我从了吕娴之意?!”刘琦道:“只恐不孝,愧对父亲。”

    “蒯良送汝来此,只恐也会料到有这么一天,你父亲也如是!你也有你的难处,他会明白。纵然怨你恨你,父子却没有隔夜仇,更会知道你为质子,身不由己。”袁耀道:“他也以为,与其被刘备利用,不如被吕氏利用。只要还要价值,至少你在徐州本身是没有任何风险的,在别处就未必了。”

    也是,这个事,刘表也许想不到,只恐蒯良在送他来前,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了。

    这发檄一事,只恐蒯良一听,便明白始终。吕娴意在用刘琦之檄文破袁绍与刘表盟。

    “刘景升终是汝父,气你一时,最终却会谅解于你,”袁耀道:“他会明白你的难处的。”当荆州穷途末路时,当荆州内乱已不可改变时,他会明白,刘琦如今所为,才是荆州的生。只是代价,不再是飞蛾,而是成为蜘蛛。

    袁耀诚恳的道:“这是你生的机会,更是荆州生的机会。她在给你机会,不要放过。”

    所以,她在试探时,若是抓不住,以后对荆州的策略,可能会改。

    刘琦郑重的看着他,良久,才缓缓道:“若是可能,将来,能保我刘氏一族不灭?!”

    “看看耀便可知,”袁耀道:“只是蔡氏一系,只看她怎么安排了。荆州士族比起徐州更根深蒂固,若是你压不住,还是得见血。”必是血雨腥风。

    袁术是战败死的,所以淮南一带的士族乖的要死,这战争的威慑余力是很大的。

    荆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是兵不血刃而得之,未见过血的荆州,这士族是不是像徐州士族一样不听话,就不好说了。

    这徐州士族再不听话,至少当初土地是交了的,圈过的地全给交了。而犯了人命官司,太贪也只是小案。没有上升到夷族的地步!

    如果他动摇的是吕氏统治的根本呢,这就是除族之罪。

    袁耀是从不小看吕娴的政治谋略的。所以他在提点刘琦。刘琦这个人,太优柔寡断。他不事到临头,就想逃避。这性格,不愧是刘表的儿子。

    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的去改变。尤其是现在他有利用之处的时候,为自己争取最大的自由。哪怕是傀儡,也是不一样的傀儡。将来荆州到他手中,吕娴给他放多大权,就决定在此。

    若是他只是一个面瓜性子,只恐将来他只是担个荆州主的名,再派个太守主事,他不过是个吉祥物罢了。而如果他能够积极,将来派的不是太守,而是辅助他处理事的人,他依旧是主事的人,这其中的区别,刘琦自然懂,好歹也是世家之公子!

    因此,刘琦听的脸色有点白。

第531章 马超失言尽得罪

    “而你现在不过是在发不发檄文间做个选择,将来的选择只会更多,你脱离不了你的出身,然而,你更不得不斩断一些东西,这是我要提醒你要知道的。别心慈手软。荆州诸事,自己处理,别有让徐州出面的机会。否则,就不是小事了。看看此次十一家家主皆死,而三代不可入仕的惩罚,虽看着仁慈,细思之下,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之策,三代,百年后,新贵盖旧贵,新族盖新族,他们只怕连士族的门槛都够不上了……”袁耀诚恳的道:“刘琦,吕娴要的,不止是你听话,你以为她要的是个可以牵制荆州的木偶吗?!”

    她要的是能治住荆州的人。有才能的人。

    也就是说,他虽要听从吕氏,但并不是要做个木偶人。

    刘琦一寻思,才想到真正的要点。

    “袁兄是劝我,消极逃避,不如积极面对!”刘琦道。

    袁耀道:“不错。与其等她再来寻你,不如你主动给答案,不是更主动些?!将来,荆州诸务,你也会有更多的权益,更宽容的权限,这才是你身为刘景升之子,须要做的!”

    不管如何,刘琦将来的牌面,比当初的寿春,可是大多了的。现在的淮南,早已经真正的并入徐州治下,整个的一个系统之中了。就算他袁耀再去主事,也只是一个官员,而不可能再是淮南之主。

    刘琦不一样,他若操作的好,虽可投靠称臣,将来,依旧是荆州之主而世代居于此间不败的。不过是从汉室臣,改为吕氏臣而已。

    吕娴并没有征一地而夷其地之主的意思,若是此,吕氏便会遭制天下所有人的反对。而怎么能争取到更多的支持,就得灵活操作,不可暴戾,要显恩于像刘琦这样的人。

    也就是说,刘琦是一个示范,第一个靶子,示以天下吕氏怀柔的靶子。

    刘琦当然知道这一点,只是不敢面对罢了。所以袁耀才劝他面对。

    这是一个机会,若是办的好,将来,他就是表率。

    也许将来功绩比刘表更高。这就是可能性!

    “我明白了。”刘琦笑了一下,苦涩道:“希望檄文发出,父亲莫要恨我背父卖汉室天下……”

    “既是诛贼之檄文,如何是卖汉室天下?!”袁耀笑道:“刘兄想开了才好。局势如此,事在人为。将来也为一方豪杰,吕氏若得在下,刘兄少不得也是一方之主的荣耀了。”

    “虽是如此,只是蔡氏……”刘琦道:“根深蒂固,如何除之!”

    “惜蔡瑁之才,吕娴也许会用他,也许会杀他,这就是我等二人不可而知了,”袁耀笑道:“届时,你自看陈宫与贾诩安排便是。”

    刘琦迟疑的点了点头,道:“袁兄总是比我更多看一步,我总是想要逃避。”

    袁耀道:“我们的出身,注定了要被人利用,占空子,与其颠沛流离,随波逐流,倒不如紧紧的抓住了浮木才是,而吕娴就是那根浮木!”

    若不然,他们的父族败了以后,他们能不能活,谁能知道?!流落在外,无人收留,还是轻的。重要的是被人拿出来当筏子,利用的骨头都无存。

    他们在徐州逃避,出世就有用了?!

    若是有什么闪失,依旧有被曹贼,刘备等人可利用之处,他们的死可以用来黑吕布,但有半点不妥都可以黑吕氏集团。

    既已是江流之中的行舟,不如抓起桨来,奋力摇桨,便是逆流而上,也得力争上游一次,至少在湍急水流之中,找到自己的在各舟中的位置,然后抓住主动权。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啊,岂能消极而于世?!

    既然吕氏必争,他们都配合便是。

    刘琦看着袁耀点首。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结伴去往温侯府庆贺温侯幼女满月宴,此是徐州盛事,还未进到温侯府大门,已见人流如织,车马如云,水泄不通。二人原以为来的已是够早了,不料竟然这般的挤。

    很多百姓也来祝贺,有些是带了米面前来,有些稍好些的人家则是备了一条肉干前来贺喜,都是父老乡亲的心意,自然有人收,并且给与还礼,回礼则是红鸡蛋,以及细面做成的一种糕点,有点红红的,软软的,香香的,还冒着热气!

    父老乡亲们得到回礼,喜不自胜的笑道:“带回家去让孩子们分食,沾沾温侯的喜气!”

    温侯府管家在外拱手笑道:“多谢各位美意,多谢多谢,同喜,同喜!”

    说同喜也不差,因为这是徐州上下的事,吕布子嗣太少,添个女丁,也是惊喜的不得了,哪个不想来凑热闹?!

    “恭喜温侯喜添女丁,将来必成大器,”百姓们恭贺道。

    管家连声道谢,百姓们散去一拨,又来一拨,但是还好有衙役来看交通,倒让出一条道来,因此二人的车马才能近前,下了车,刘琦叹道:“如此多的人,今日,徐州是真热闹了……”

    “温侯府摆不下流水席,因此在城内四门各处各安排了一个食肆,做了糕点和流水席各食,以回报百姓的热情,也分散些这温侯府附近的人来人往的压力,若不然,只恐还要更挤。”许汜挤上来,汗直下,只恐已是盯了许久了。

    “许大人!”二人忙行礼,道:“大人好忙乱,可要帮忙?!”

    许汜还礼笑道:“不用,衙役们忙的过来,你们二人且速进去吧,水镜先生早在里面了。”

    刘琦吃了一惊,道:“老师也来了?!还来的这么早?!”

    “女公子今日一早特特去请,焉能不来?!如今已迎为座上宾,”许汜笑道:“庞士元也在,还请两位速进去稍缓和一二,只恐庞士元乱说话,倒叫场面尴尬,他本就不讨喜,若是再在这主公与女公子以及众人极喜的场合说出不可挽回的话来,以后他就不中用了……”

    刘琦一听,已是头皮发麻,他是真的烦此人,不喜此人。叹了一声,道:“自当从命,许大人放心。”

    许汜是真忙,拱手毕又去组织人手了,他也想进去坐着,但真坐不了。但逢大事,他是徐州太守,不紧盯着,哪能心安?!

    哪怕安排妥当,但是他是怕有任何闪失,他对自己身上的责任,是极为看重的。不能让喜事,多出枝节,就是好事了。

    “这种场合,那庞统应不至于不分喜庆,就胡言乱语吧?!”刘琦真的得担心了。这么高兴的时候,你非要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不分场合的话,那可不是叫所有人都尴尬吗?!

    上次吕布宴会上,他就已经不讨众人喜了,现在吕布府上有喜的时候,希望这庞统别乱说话!不然司马徽都要尴尬。

    二人携手正要进去,却见一人骑马而来,见到人多之处也不下马,年纪极小,不过也就与张虎差不多的年岁,一张脸却带着倨傲,目空一切似的。

    下马时,管家忙去牵了他的马,道:“马小将军,速请进府,女公子久候矣!”

    刘琦对此人陌生,对此人行径却不喜至极,都说诸侯门前三品官,这管家,也是个家臣,结果亲自去给他牵马,他还理所当然,半点不还礼,便道:“这是何人?!如此的无礼?!”

    “他就是马超。”袁耀笑道,“果然人如其名。”

    刘琦吃了一惊,这就是人称小吕布的马超?!

    就是这个傻子?!对于他的逸事,他也有所听闻,一联系眼前此人,也忘了怒了,竟是乐了。可惜这一声没能掩得住,马超听见了,停了脚,皱眉看过来,道:“汝二人是何人?!为何戚戚而背后笑人?!”

    袁耀道:“马将军误会了,并非笑马将军,只是因为喜事而高兴。”

    马超瞅了瞅二人,也没还礼,管家迎上来,介绍道:“这是袁耀袁大人,这是刘琦刘公子。”

    “哦?原来是你们两个……”马超挑眉,意味不明的也不再理会,径自进去了。

    “这人……”刘琦特别无语。

    管家无奈的道:“他是徐州贵客,实在无办法,这几日但凡进出府,皆从不报,也叫我好生无奈。”

    他没时间多说,又去招待来的各部将和臣子的了。

    二人往里走,刘琦道:“听闻女公子曾将他吊起来打过,也不知真假。”

    “军中都传遍了,必是真的,若不然,女公子早噤口了。然而并未噤口,只恐马超也并不在意外面流言,可见他与女公子的情义不一般。说到底,也是生死之交了,从袁绍处,经历生死而回的情份。难怪管家拿他没办法,便是不看马腾与西凉的面子,也得看他对温侯府的情义上容忍之。”袁耀道。

    “原来如此。”刘琦道:“袁公子心细如发。”

    二人进去时,马超已经坐下来了,盘腿随意的极,不像旁人,多少还守个礼,跪坐着。

    吕娴见二人来,已是起了身,笑道:“义兄,刘公子,快来入坐。”

    “义妹。”袁耀笑道:“你新回,我本欲来看望你,又怕打扰,因此趁今天热闹,才迟来,义妹休怪。”

    刘琦也忙拜道:“参见女公子!”

    “休客气,速入座。”吕娴扶他起来,请二人坐了,才对袁耀道:“义兄不来,我也是要去看望的,今日既来,待大宴过后,且留下一叙。刘公子亦是。”

    “恭敬不如从命。”袁耀看她神色还好,虽瘦了点,但是精神极佳,想必虽吃了苦,却并没有挫折。她也算是个精神极强大的人了。

    刘琦也忙应了。

    “还未为你们引见孟起,这是马超,此次若无他相助,我若想快些回徐,只恐甚难。”吕娴笑道。

    二人忙拜道:“马兄!”

    马超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文文弱弱的,弱不禁风的,便拧了眉,道:“这中原男子,是否都是簪花戴玉,粉玉涂脂之辈,好看是好看,就是不中用,半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气氛一凉,连司马徽和庞统都惊了一下。

    袁耀与刘琦是万万没想到,今天庞统倒老实,再没料到惹事的人反而是马超。

    庞统在一边瞅着他们三人,在那闷笑呢,估计是被司马徽警告过了,他除了喝茶,以及还礼说些礼上的话以外,半个字也没开贵口。老实的不得了。

    来之前,司马徽也确实与他三令五申过,说是女公子特特点指了他带庞士元去,但是去归去,也得看这天大的面子,这喜宴之上,若是敢出言不逊,就一辈子只叹才无人识吧。

    因此,庞统也是乖觉,老老实实的,在司马徽一边坐着,一派名士风流,嘴含笑意,就是不说话。

    因为司马徽说了,有多大的事,也得等满月宴过去以后再说。便是女公子无话说,今日他也会为他引见吕娴的。

    庞统老实的都恨不得当锯嘴葫芦了,还寻思着一会儿不能多饮酒,以免说出不中听的话来。

    但万万没料到,这马超……

    这下一句都不用说,肯定是要说怪不得他们的爹都不中用,都败了呢,这是得罪死人的话。

    果然,刘琦的脸色已是沉了下来,脸色怒极。

    袁耀的笑也有点淡淡的,但他是分得清他与吕娴的立场的,不至迁怒,但对这个人,也是大大的打了个差评!

    吕娴听了,也是头疼,她便是想斥马超一声,但是这斥责声一开,这喜事上,难免就有点收不了场了。

    见庞统暗搓搓的小眼睛看过来,估计是在看她如何应对,她的头就开始晕,他娘的,在场倒有好几个刺儿头。这事没完了是不是?!

    她便笑道:“孟起此言差矣。我义兄与刘公子长的好看,只是锦上添花之点缀,而真正的本事在于胸有计谋,出口成章。”

    马超语塞,也知失言,却又不好致歉的,便悻悻的归座。

    “孟起啊,你刚刚一言是将连我带内的所有中原士人都骂进去了,包括水镜先生和士元在此,”吕娴道:“你既自视甚高,叫士元出一题与你解,看你可能解得开,若解不开,便得认输。与我义兄和刘公子道歉。若是赢了,我便当没有此藐视之事。你既要以才凌人,此事终结也以才结,如何?!”

    马超暗叫糟,他就知道吕娴不会轻意饶了他。一时头皮发麻。

第532章 心有不甘与正眼不给

    “义兄,刘公子,以为如何?他失言,该罚,若太郑重,又失礼,不如一戏而结之,之后,谁都不许放在心上!”吕娴道。

    袁耀与刘琦拱手笑道:“该当如是,本是失言小事,我二人岂会放在心上,与孟起计较!”

    此言一出,马超瞪了他们二人一眼,他们的大度更衬的他小气不已了,一时气道:“比什么?文题?!”

    “自是文题,”吕娴道:“你既善武,若以武而胜人,有何服人之处!?”

    马超懊恼极了,盘腿一坐,气呼呼的道:“人多势众,欺负超无能?!”

    “你若肯认自己无能,也便算你赢。”吕娴道。

    这话说的马超都没退路了。

    吕娴笑道:“敢不敢试试?!孟起天不怕地不怕,不料竟也有怕处?!”

    司马徽听到这里,已是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士元何不一试?!”

    庞统只笑,看向马超,眼露轻蔑,道:“胜此小儿,只用统一分智足已!”

    刘琦本来气的不行,此时一听庞统又开始拉仇恨,一时乐的往袁耀身边凑着,忍不住兴灾乐祸的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马超,该!”

    袁耀笑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后面才有好戏看。”

    刘琦连茶都忘了饮,身后的喜乐声,进进出出的宾客声,也都忘了,只盯着他们看。

    更有已经进来的战将们,以及文臣们本来想要与吕娴见礼的,迎上来时,却见这里有热闹看,便将行礼一事放到一边,只看趣事。

    马超已是气炸了。瞪着庞统冷笑道:“大言不惭!”

    “孟起应亦知此是何人。”吕娴道。

    “他?谁能不知,我便是外人,也知徐州舌王的厉害。”马超冷笑道:“也不知才能可真有舌头那么灵巧。”

    庞统本就是自视极高之人,见他如此不逊,笑道:“刚刚孟起言中原男人都好看,然,统这般相貌,与好看实不相干,若论武艺,统更是不知武艺,不比孟起武将世家之渊源厉害。然而,若论才高,马将军恐不能为我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不光马超气的脸胀红了,连旁边也都哗然而笑,纷纷指着这庞统道:“这人……”

    纷纷摇首。

    马超已是腾的站了起来。

    这两人还想针锋相对怎么的?!我亲妹满月宴上,任由你们抢风头,搞事情啊?!

    吕娴便笑道:“孟起,坐下!”

    隐隐威严,已随声势而出。马超忍了忍,到底给面子,坐下了。

    “本是小事,不必因一小事,而喧宾夺主,今日是我吕氏二公子满月之宴,你们可不能抢了风头,不准扩大事态,升级情绪,愿赌服输。现在,庞士元出一文题,孟起答,一息定胜负。才有高低,武也有高下之分,然而,人可贵在于自谦,若是知傲能改,知失言失礼,善也大矣,两位,以为如何?!”吕娴道。

    围观的人倒是纷纷叹道,女公子所言甚是。

    但这两个哪个能听得进去?!

    马超首先不服气,道:“我若赢了,当何如?!”

    “你要如何?!”吕娴道。

    “我若赢了,你休教此人与我回西凉,我还是会现袁公子与刘公子道歉,只是此人,我不要!”马超道:“我对此人憎恶至极!”

    哗!众人议论纷纷,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

    吕娴也是真服了这马超,现在这个时候把这事给捅出来,这可真是……

    连司马徽也是服了这马超,看样子以后庞统有的受了!

    庞统也略有些意外,转首看向吕娴,又看向司马徽,一时咬牙,看司马徽脸色便知道他是知道的。一时气的不休。

    他也怒了,道:“徐州既不用我,我走便是,何必将我推与此无才无德无礼的小儿!”

    那边吕布正在待客呢,什么徐州父老,士族大家,将士们,以及文臣们,还有陈宫与贾诩,王楷等人皆在,一听这边动静,也是愣了一下。

    “出了何事!?”吕布道。

    “并无大事,”管家便将这事给说了。

    吕布无语,这两个怕不是傻子吧!?好蠢的角色。吕布鄙视之。

    贾诩与陈宫倒是一笑,道:“倒也不失一桩逸事。”

    王楷更乐,心中暗道:竟然世上还出了能让吕布鄙视的人。怪哉怪哉!

    因此吕布也懒得去看,便道:“都随布来坐,不必去看,娴儿自会解决!”

    众人皆笑着附合,跟着吕布到旁厅去就坐了。耳朵却听着这边动静呢。

    吕娴听了也气乐了,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更牛,更乐呵,不料放了狠话,却是谁也不肯走。不愿意赌,你们就走啊,也不走。比瞪眼大小是不是?!

    她作裁判官,也是无语。

    连袁耀和刘琦都从当事人变成吃瓜群众了,笑的捧腹。倒要看看这两人怎么收场。

    怕不是要被吕娴给套路了。

    果然吕娴笑道:“枉你们二人,一有才,一有武,却还不如小婴儿。这要是连守信也做不到,都枉做人了。要赌便赌,不赌便休。别叫我妹妹看笑话,还耽误了她的大宴。”

    二人脸色果然胀红了。

    吕娴道:“庞统,你若输了,就留在徐州!”

    庞统一怔,呆了呆,什么意思?凭什么赢了却得跟马超走?!

    马超也气死了,道:“什么意思,你是故意想叫他输不成?!”

    吕娴道:“要不然他赢给你看,成全你?!”

    “你……”马超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然别比,为几句话,弄这么大动静,也不怕宾客们看笑话。”吕娴道。

    司马徽在那已是笑哈哈的,道:“妙,妙,妙啊……”

    众人反应过来也是恍然大悟,妙在何处?!

    妙就妙在,她要庞统有所舍弃,想留在徐州,放弃赢,放弃刚刚说的才比天高的话,打自个儿的脸!就认输。

    而要赢,就必须得跟马超回凉州。

    这是取舍之道。世无两全,她想告诉庞统的就是这个取舍的题。这是把庞统也算计进去了。

    而庞统是真的被套路了,脸一下子就难为起来,胀的青白交加的。

    赢,还是输,是个问题……

    而同时,都是输。

    而他也可入仕,也算是赢。

    庞统那个纠结啊。

    马超也纠结。这庞统赢了,他没面子,要是输了,别人说起这事来会怎么说,不说庞统无才,只会说这马超实在不咋地,人家宁愿打自己的脸,也宁愿输,也不愿意跟随他。

    这庞统虽然人不咋地,人人厌恶,但是他是有才的,这是徐州上下都公认的。

    所以马超那脸色,也是苦大愁深,此时此刻,只想扇自己一巴掌,好好的嘴贱做什么?!好好的非说那刘琦和袁耀做什么?!其实两个文弱公子哥,算什么?好好的为啥想不开去掐他们,嘴贱可以去军营找张虎打一架啊,也比现在这个局面好啊……

    这边刘琦已经笑疯了,但是笑实在失礼而不雅,因此只站在袁耀身后,袁耀也是忍着笑,稍微挡一下刘琦,以免众人看到他不稳重的气质。刘琦到底还是少年人,不及袁耀略有沉稳,能忍得住。

    别说这二人笑疯了,事报到这边,连吕布在内的陈宫,贾诩等人也是哈哈大笑。

    这徐州上下,谁特么想不开要跟女公子打赌?!

    当初,高顺,陈登都是前车之鉴呢。

    因此,武将们早笑的前仰后合的,都盖过了礼乐丝竹之声,笑道:“女公子好生促狭,这下二人僵住了吧?!且看他们如何下台!”

    “女公子这是要把此事做成。”陈宫笑对众人解释道:“本来是想等宴会后再议及此事的,不料这二人性格暴烈,都不驯,竟现在就对上了……”

    “他们,他们二人……”宋宪为首,与众武将笑的要死要活的,对吕布道:“主公,他们真一起回了凉州,莫不会是打死对方才干休……”

    吕布对这庞统也有所耳闻,而且之前也见过,本就不喜,一时听了乐的不行,巴不得这庞统出徐州呢,只是这事嘴上不能说,只笑道:“一个要打,一个要骂,好一对冤家!倒也般配!”

    哈哈哈哈!

    屋顶都要掀翻去了。

    严氏在后院听见,便笑道:“什么事这般笑声?!”

    侍婢前来也忍俊不禁的说了此事。一时严氏也乐了,道:“也亏娴儿想得出来。这可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这马超,吃了娴儿多少亏,现在还学不乖!”

    一时乐的不行了,抱着吕小布道:“你听听这笑声儿,高不高兴?!”

    吕小布啊了一声,中气十足的,严氏乐的不行,笑道:“今天都是为你来的呢,听听这热闹。”

    貂蝉笑着进来,行礼道:“夫人。”

    “你抱抱她,”严氏笑道:“瞧瞧这一身,多精神。”

    貂蝉将吕小布抱了过去,眼柔似水,看见血脉相连孩儿的母性柔和,在这一瞬绽放,那美,令室内光华生辉。严氏总觉得貂蝉自生了孩儿,身上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韵味,更温柔,也更好看了。

    “这一身极好,颇有女公子之范,”貂蝉笑道。

    因为吕小布身上穿的是男装,大抵是要将她当男儿来养了,这也是二人默契的事情,倒不是刻意,而是吕娴如今都不怎么穿女装了,若是吕小布这么小还穿女装,总感觉,不太好。

    “娴儿幼时,可不是现在这般模样,那时,她可乖巧,哪像现在,把前院掀翻了天去。”严氏笑道。

    貂蝉在事情一发生的时候就知道了,笑道:“只怕这个长大了,也是闹腾的。”

    父女同脉一出,说不定真的如此。

    严氏便是一乐,笑道:“不知今日娴儿可会为她取名。”总不能小布小布的一直叫着吧,严氏是传统女性,她就是觉得这是一种对吕布的冒犯。古人取名是要避开父祖辈以及亲人的名讳的。现代人受西方影响,反而并不在意了。

    貂蝉笑道:“女公子如此忙,只恐一时不得空取名,倒也无妨!”

    严氏笑道:“也是。”

    她将吕小布又抱了过来,爱不释手,又寻奶娘抱去喂奶了,这孩子今天得抱出去给众文臣武将看呢。

    而外面这边吕布带着众人在一旁坐,笑的能掀了屋顶去,而庞统与马超是真正的僵住了,此时二人竟有一种难言的默契,想将此事给糊弄过去。

    主要是这个事,赢也不对,输也不对,这可真是被吕娴给坑了!

    因此二人老老实实的认怂,就连庞统也被吕娴的这身气度所折服,干脆认怂,拱手道:“女公子,此宴是重事,统不好喧宾夺主,不如此事押后再议如何?!”

    这庞统此时不是识趣,是真认怂。

    吕娴一笑,道:“幸而还有人记着这是我吕家的重事。”

    话虽如此说,这眼睛却是看向马超的,马超的脸讪的不行,默不吭声的走到刘琦与袁耀面前重重一揖,道:“超今日失言,失礼了!袁公子,刘公子,请受我一拜,十分抱歉!”

    他都这样了,袁耀与刘琦哪能不还礼,因此一笑而过,袁耀笑道:“少年人争执,一时失礼,也是常有之事。无妨。孟起少年英雄,这脾性果然是烈如风,不愧是马氏之后。”

    马超更是讪讪的,看了一眼袁耀,这话,感觉不太中听,这袁术之子,也不是善茬,客客气气,不软不硬的顶回来了。夸人没有这样夸的。什么烈如风,快如闪电,那都是夸野马的。

    马超虽郁闷,此时也不敢再扩大事态,只能闷闷的坐回去。

    刘琦憋着笑,对袁耀使了个眼色。

    这马超是认怂了!

    “士元请坐,”吕娴笑道:“也罢,此事原是戏言失语,倒不必太过执着。只是两位切过食言而肥。此事,咱们过后再议。”

    马超瞪了一眼庞统,心有不甘。

    而庞统哪会看他一眼,连正眼也不给。

    这文士与武将的差别就在这,反正这两个现在就是相互对不上眼了。

    司马徽也是哭笑不得,这两个是都怂了。这是根本想拖延,把这事给混过去,不再提起了吧?!

    然而,这个事,吕娴想了如此之久,岂会如他们的意?!

第533章 吕布次女取大名

    司马徽便笑道:“只希望这里有人莫要长胖。”

    吕娴哈哈大笑,听的众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袁耀与刘琦更是乐不可支,乐得看这笑话。

    而马超已经脸青了,臭着一张脸。

    庞统却是早用袖遮面,这是想要把这个场面给混过去。

    食言而肥,才会长胖啊。这女公子与水镜一唱一合,这可真是下不了台了?!庞统心里有点恼。这是马行千里,突然折了蹄,栽到这一件小事上了。

    马超这人,原本是极不讨喜的,但是徐州文臣武将对他有好感,一是他有恩于吕氏,二是他是马腾之子,既要结盟,也该有东道主兼盟友的气度,三便是他虽有些傲慢,但在军营中,与很多人都打成过一片,也没人拿他的这臭脾气当回事了,主要还是来徐州的路上刷的好感。古代人当然不知道反差萌也是一种萌的。

    一个人的性格缺陷,一旦被接受,这待遇也就完全不同了。

    比如这时吧,马超臭着一张脸,冷冷的盯着庞统呢,早有许多小将拥了上来,先是给吕娴与诸人见礼,便一拥而上,围住了马超,笑道:“孟起,去我们那喝酒。”

    不由分说便拖走了他,这也算是解围了。

    马超到了座上坐下,还是气呼呼的不顺。

    众小将笑道:“那庞统是出了名的臭狗屎,何必与他置气?!来,咱们喝咱们的酒,不与他玩便是。”

    一时都称兄道弟的,围成了一排,都劝说着马超。马超脸色稍缓了缓,却是苦了脸。

    真的要带这种狗屎回西凉去!?有没有办法,让吕娴把这个念头打消呢?!

    他是真的被吕娴给彻底的套路了,一想又是沮丧的不得了!

    便闷闷的与众人开始喝酒。

    那边吕布已经过来了,见马超被众小将围着,也颇觉兴味。

    温侯府内进出宾客如云,在徐州任职的几乎都来了,除了在守职轮班的,其它不在徐州的,都派人送了礼来。比如徐庶母就派人赠了贺礼,是婴儿衣物,亲手做的,可见珍贵,而高顺因担了义父之名,因而礼更比旁人重三分,他没有儿子,女儿又跟着华佗在广陵,因此,是高顺夫人亲自送来的,是严氏和貂蝉在招待女眷等人……

    如此,前庭与后院,皆都是人。

    礼炮响过,吉时已至,吕布唤了吕娴进内室,将吕小布给抱了出来,给众将相看。

    文臣武将皆赞颇有温侯之风,眉目间又有坚毅之气,颇似女公子,然后又恭贺吕布大喜,一时喜庆不已。

    然后就到了重头戏,给吕小布相面。

    “水镜先生,”吕布很是客气,拱手道:“久闻先生颇会相面,不知可请先生给布次女相上一面?!”

    众武将也都围了过来,分次站好,都在看着司马徽。

    司马徽笑道:“那徽便斗胆一看了。”

    吕娴抱着吕小布过来给司马徽看,司马徽笑道:“前额饱满,是有父慈母爱,姐妹庇佑的命格,这般命批,都是天生的好命。”

    “哦?!”庞统也要上来一观,笑道:“吾也一看。”

    “何谓好命?”陈宫上前笑道。

    “父母是人的三分命,一分在门庭,一分在父母重视,一分则在父母寿长而庇佑。”司马徽笑道:“公台请看,这前额便是三分命,这眼睛,才是她的灵魂和性格。”

    庞统道:“这双眼睛,唔……”

    他看了一眼司马徽,到底是忍了忍,没吱声。

    “如何?!”吕布听着便急了,道。

    “心志坚毅,绝非常人。”司马徽道:“只是性情恐偏执,略犯有杀气,需文质而纠正。”

    吕布听的云里雾里的,吕娴却听明白了,得,又是一个马超呗,以后好好管教便是了。有她在,还能纠正不过来吗?!

    “无妨,”吕娴笑道:“这小家伙将来,必是骁勇过人的好孩子。”

    司马徽笑道:“得女公子看顾,必无妨。”

    吕布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是,不听长姐的话,布以后自会重重管教她。”

    因此便都笑了。

    庞统郑重的看了看吕娴的眉目相貌,眉头微拧起来,他也颇会相面之术,只是这点技术仿佛在吕娴身上失了效。他怕他看不清,便又看向司马徽。

    司马徽退后,庞统才拉他到一旁,避着人道:“温侯次女龙睛虎目,却主杀气,略有不妥啊。”

    “无妨,这孩儿既胆勇过人,必承继温侯武力,既是如此,也是会上战场,战将主杀,此并不为异事,”司马徽道:“只是性格执拗,不过有女公子在,倒也无伤大雅。”

    庞统略有忧虑。

    “相面一事,只有一分可为真,这是天意,而成事虽在天意,可也在人为啊。”司马徽道:“士元,天命虽不可违,然而有人是例外。”

    对于相面一事不可太信以为真,庞统是认同的,因为人的命运,有三分是天注定,还有七分在人为。

    司马徽道:“可是疑惑女公子的相貌看不透?!”

    像蒙了层雾,看不清。庞统明白过来了,道:“天机?!”

    司马徽捻须颔首,笑道:“刚刚女公子听二女公子相貌有异,她却不以为然,这样的人,只恐是破局之人。”

    现世中人,哪个不避讳命运这回事?尤其是相面,有些人因为相面相不好,都能心有忌讳,把孩子丢弃的人都有。

    而这对父女,倒是奇葩。

    也更因此,这小女儿的好命其实是这个。

    “怪道看那马超竖子,面相极凶,有妨害六亲之天数,然而现在命数却参不透了,”庞统拧眉道。

    他是想留在徐州的,可是,吕娴显然是要将他与马超绑在一起,庞统不愿意。

    “士元,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司马徽道:“你太重视自己的感受了,有时候,人得把自己看轻,放轻,才能脱离自身境遇与不满,看到她真正的意思。”

    庞统若有所悟,只是他这个人,终究还是不满的。说实话,他不是没有才能,也不是看不破,就是不高兴。

    司马徽道:“要不要把握,在你自己。也许这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机会。”当然放弃,也是能的。谁能强迫你非得跟马超不可呢?!

    只是,吕娴在给庞统机会,也是在布局西凉的意思。而庞统愿不愿意,以及是不是真的如徐州之心,还是看他自己之志的。

    庞统果然纠结不已,良久道:“水镜,我还未问你,为何愿意守在徐州,以你个性,巴不得寄情山水,若不遇贤良,岂肯出世?!”

    司马徽笑了一下,道:“这世上的诸侯,有谎言者,有贤良者,有自称大才者,也有自以为有德者,数辈。可是,这吕娴,才是真正的有德之人。服于德行,岂会委屈,她身上虽与周王之德有异,然而,却有更天然的众生平等的姿态一直在做自己的事,难得啊。”

    当初俘虏众多,却没有杀掉,不仅放回了郭嘉,更放回了曹操的战将,而为此谋得了大局,并未以此在利,有德行,有智慧。这就是原因。

    若是换一个人,只恐早已经杀之后快。

    私情不影响心中之义,私恨也不影响自己对大事的判断。她就是这样的人。

    当今之世,找不出这样的人来了。

    所以,她的身边才会聚集这么多的人,不然他以为贾诩等人是傻子?!

    “你呢,士元久留徐州不肯去,便是有所冷遇,也依旧不懈,”司马徽道:“又是为何?!是因为这里有令你不舍的要害,是吗?!”

    庞统这一刻,突然觉得格外的酸爽,他第一回,无言以对,既不肯承认自己不舍,又不愿被吕娴摆布,还有一点被忽视的不甘。

    还未深谈,就已经被她这么安排了?!

    庞统不甘心!

    但凡有才的人都有怀才不遇的一种悲叹,至少现在的庞统就心里堵着一股郁气的。

    两人坐下的时候,吕布父女已经开始叫吕小布去挑选玩具了,都是特意准备的小点的玩具,什么算盘,笔墨,书本等等都有。

    婢女托了几盘子过来,一一展示给吕小布看,然而吕小布眼睛就直溜溜的盯着装着武器的盘子,吕娴亲自接了那个盘子,笑着递到她面前,道:“喜欢哪个?!”

    吕布抱着她,小心的将她的手凑近那些玩具,然后众人就见她牢牢的抓紧了一根狼牙棒不松手了!眼里呢,却还盯着武器盘子不放呢,那眼神,颇为放不下的样子。

    吕布乐了,笑道:“这是都想要啊。”

    吕娴也乐,笑道:“有志气,这小子,将来肯定是个上马大杀四方的悍将。”

    吕布听的哈哈大笑,俨然十分高兴,连道了几声好。

    而管家早有通报出府,对在看热闹的百姓道:“女二公子抓着了狼牙棒!”

    百姓发出欢呼声来,而府内的武将也兴致勃勃的议论纷纷,俨然十分高兴。

    温侯府今日之盛事本就引人注目,这声一传出去,全城都知道了,都引为美谈。

    贾诩上前笑道:“该正式取大名方好。”

    众人都看出吕娴,吕娴接过她来,笑的柔和道:“寄与父亲和我对她的期许,大名,就唤英吧。”

    英雄的英,天下奇英才的英。没有丝毫女气。

    “吕英……”宋宪笑道:“听着便有大将之风,雌雄莫辩!”

    众将皆喜而起声,笑道:“恭贺主公与女公子,恭贺吕氏添丁之喜!”

    吕布哈哈大笑,道:“便正式起名为英,写入族谱!”

    陈宫为首,包括徐州客皆拱手恭贺,喜不自胜。

    管家将吕英的名字传出去,外面已是喧然哗哗,朗声道:“吕氏次女,取名为英!”

    这是盛事,有不少人笑道:“吕英,好名!”

    对于百姓的盛情,管家在府门口,不住抱拳,感激不已。

    一时里外恭贺声不断,也借着这满月宴,凝聚了一次人心,添了喜气,同时也是宴请群臣与武将,正式与他们聚会的最佳时机。

    吕布左边以陈宫为首,然后是贾诩,陈珪等人,依次坐开,右边以司马懿为首,后面便是宋宪,各武将,依次坐列。文武次序井然,而客席上,是司马徽,庞统等名士,还有徐州的父老,百姓的代表。

    正式开宴,吕布亲自赏三军酒食,叫亲兵亲自传令出城去。

    后院里各女眷也都分席坐着,严氏亲自招待,说说笑笑,和乐融融。

    温侯府内,全是喧哗声,吕氏宗祠内都上了柱香,以告先祖吕氏添丁,写入族谱,有了名号之意也!

    新生,是一种象征,一种喜气……借着此,大宴群臣,不光温侯府内热闹,徐州城内,都很热闹,一直到夜色将近,宴会还未散去。

    府中已是掌上灯了,吕布与武将们已经喝的东倒西歪,听着丝竹之声,还在拼酒,说着战场上的事情,军营中的事情,为说的急了,为争个高下,还要出手一搏只为争个输赢!

    吕布也十分兴味,竟是设了一蛊,置了骰子,然后在厅里划了个圈,开始分先后在中间过招的,以出手不利出圈者为输,要满饮三大杯。

    一时热闹非凡,更有战将执了碗,拿了筷子开始在敲,瞧到热闹处,还要起哄,一时哈哈大笑,能掀去屋顶一般。

    这气氛,与军营中的气氛也颇为类似。

    司马懿初始时是见不习惯,如今也习以为常了。虎威军执行军令很严,就是军令下达的时候,那速度,执行的效率极高,但是闲着时,也多以在军中较劲分高下而取乐,若在军中,连篝火都能架起来了。

    司马懿扫了一眼陈宫与贾诩,两人凑在一处说话,口中时不时放上一粒花生米,在其间也自得其乐,他又看向陈珪这老狐狸,见他眯着眼睛,真跟打盹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脸善相,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其它人呢,也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说话。

    他找了一下,没找着吕娴。再一看,马超,郭娘子,以及那个从江东护送王楷回来的小将也不在,估计是进书房去单独聊天了。

    他正欲起身,却见庞统走了过来,司马懿头皮开始发麻,哪怕见着这人头晕,他也不能失礼啊,道:“庞先生!”

第534章 虚奴取名为吕青

    “久闻司马军师之名,”军师这两个字,咬字格外的重。庞统饮的醉了,手上拿着碗,和筷子在敲,一看这刺儿头怕是心里不舒服,要来激自己,司马懿恨不得拔步就跑,却被庞统一把拉住,道:“仲达高才,令人倾服,所以才可担当重任,跟在温侯身边为军师,而吾,才并不在仲达之下,为何却要与那个西凉竖子为伍,不懂,真是不懂!”

    这人!

    真的来找不自在了!

    司马懿面不改色,只是一脸柔和的笑,道:“此事,不该问吾,该问女公子!”

    甩锅嘛。

    庞统哈哈大笑,眼睛中带着不甘和失落,还有不服输的赌气,道:“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不如你,连你也不如!可恨可恨,司马仲达,若论才气,你,算什么?!”

    司马懿也不生气,根本就不愿意理会这人。就看这个人,不分场合便要找事,这种人,能得重任才怪。

    这庞统把个人的得失,与情绪看的太重了。所以行事,每每颠狂!

    这样的人,其实根本不该入世。他该去做大诗人,浪漫狂放,行事不诞,若是才子如此,便是放浪此,旁人也会说他是名士风流,不会说一句刻薄的话。

    可他偏偏志在于入世,既要入世,还敢在温侯府上如此说话行事,还要得罪人?!听闻之前他自荐,把人得罪的差不多,今天又如此,呵!

    司马懿是真不想被这种疯狗逮住咬,但被他扯了袖子,他想挣脱也不能,若硬挣,难免撕扯难看。

    所以他心里也是不爽的,这种人,不是疯狗是什么?!

    司马徽过来了,二人见了礼,司马徽便来扶庞统,庞统道:“我知道你不叫我闹事,可我心里憋屈,我,要与这司马仲达斗才!且看他胜我一斗,还是我胜他一斗,水镜,你且看着!他可为军师,我为何不能!谁要去西凉边陲,谁要去与那竖子小儿纠缠?!”

    司马懿挺无语的,这种个性,纵然才高,也不能重用。活该!

    司马徽就知道他这性子肯定要惹事,便道:“休出狂言!传至马超耳中,又是一桩事,纵然无感,也不该增怨!”

    司马懿也算尊敬司马徽,虽然司马氏被他给算计了,他也是心服口服的,心中虽微有怨气,但那也是私情。司马徽将徐州教育发展至此,广招门徒与弟子,授业传道,这样的师者,司马懿很客气。

    然而司马懿可不会给庞统客气,他根本对吕氏没有忠心,连马超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这么一个人了。因此,便淡淡的道:“先生来寻我,我实在冤枉,此事实与我无干,先生不得用,该去寻正主方好。私下寻我,非君子之道!”

    庞统气了,道:“连你也藐视我,莫非是惧了不成!?”

    司马徽拉住庞统,道:“士元莫非想断了前程矣?!众目睽睽之下,意欲何为?!”

    庞统还想再说,司马徽是怕他再出言不逊,便忙叫来弟子,把庞统给拖走了,还堵住了他的嘴。

    “……”司马懿叹了一口气,还真气着了。这破徐州,不着调的人太多!

    此时曹豹与他夫人在后院呢,因有姻亲,因此是可以进后院的。

    曹豹抱着吕英,笑道:“此名极好,二女公子降生,以后吕氏也算兴旺之始了。”

    很是欣慰的样子。

    严氏笑道:“如此便要托您吉言了。”

    曹豹将孩子递给夫人,曹夫人抱了过来,笑道:“这般性子,倒与女公子十分不同,看她这张严肃的,就喜欢瞪着人,哎哟,这性格,有趣极了。难得见这样的。”

    严氏听了掩口笑道:“昨日娴儿还说呢,说是这将来要是长的像张飞,表情严肃起来像马超,那可真是……”

    一时都笑了,女眷们开玩笑道:“龙生九子,尚个个不同,这孩儿出生,就没性情相似的。”后院女子颇有共鸣,说起自家的孩子来,也是津津乐道,无非是些育儿的心得之类的,也算交流。

    貂蝉笑着,妥帖的叫侍婢们添茶换点水,总是事事周全,十分周到,听了便笑道:“将来有女公子教导,这性子错不了,就怕她太严肃,不服管教,这孩子,我看着也焦虑,吕家众人都是见人三分笑的人,只有她,最是不同,这小脸,诸位瞧瞧?!”

    一时都乐了,都凑趣的上来要逗小婴儿玩,吕英却嫌烦,狠狠的拧起了眉头,连貂蝉的面子也不给,一副苦恼被打扰的小模样。

    众人更爱了,倒换了几遍手,抱来抱去的,她也不哭。当然了,谁逗都不笑。

    曹豹笑道:“这性子,也算是异类了,将来必成大器。”

    谁都说了吉利话,讨巧着。

    曹豹刚升任了吏部的中郎,算是升职了,他又与吕布有姻亲,虽说曹氏早已去世,然而来往,却如亲戚,并没生份,比起普通文臣,他更多了一丝的亲近的,因此,更是欣喜,对着吕英则是抱了又抱,十分欢喜。

    而此时,吕娴在书房正在见虚奴,以及郭娘子。郭娘子一向少言且沉稳,自进来,行了礼后便一直坐在吕娴身边,很是恭谨。

    虚奴年纪轻,倒少了些拘谨,多了些活泼,脸上笑嘻嘻的,道:“参见女公子。”

    “请起。”吕娴笑道:“王楷大人与张辽将军力举荐你,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材。”

    “多谢女公子赞赏,”虚奴挺高兴的,笑呵呵的起了身。

    “长的是好看,就怕中看不中用,”马超道。

    这小子,是吃亏还没吃够吗?!吕娴便笑道:“孟起武艺高强,也算少年英才中杰出一辈,不知虚奴武艺如何,与孟起可有差距?!”

    虚奴本就是初生牛犊的性子,再加上人直爽,大大方方的起了身,十分坦诚道:“一试便知,斗胆愿与马将军一试高下!”

    马超冷笑道:“吾为公卿,汝为家奴,果真斗胆,敢与吾试手!无名之辈。我不屑。”

    虚奴却并不退却,也不见怒,只笑道:“战场之上,可不分公卿与家奴,我若胜汝,将来必有抬举,自可位列公卿,然马公子若输于吾,丢脸事小,若将来小天下英才,吃了大亏,只恐马家颜面不保,十分可惜,几代公卿,毁于一旦,岂不惜哉?!风云际会,天下英才辈出之时,还请马公子慎言,谁高谁低,一试才知,切无需不战而先放狂言,最后倒惹人笑话!”

    马超脸色大变,怒道:“区区家奴,亦敢小我马超!取我刀来!今日且叫你知道,舌头长者,死也!”

    虚奴却有分寸,道:“主公宴请群臣,招待全徐州上下将士之宴上,如何敢动刀兵?!只比拳脚功夫,我不惧你!”

    马超气的不轻,跳了出来,便到了场上。

    虚奴亦上场,做了个请的姿势。

    吕娴没有多言,全程只是看着虚奴应对,笑着对郭娘子道:“这虚奴倒不露怯,十分难得了!”

    郭娘子拱手道:“此子原不识字,却十分勤恳,换了职,便去学认字,如今,虽不能出口成章,然而战马上遇敌,也能稍会应对。自从江东回来,在徐州青年将士群里,也算是头一个了。”

    “哦?!”吕娴更添欣赏,十分喜欢虚奴身上的这股劲头,笑道:“比之张虎如何?!”

    “文采,气度稍次之,”郭娘子道:“然武艺,只恐不分高下。”

    吕娴听了便笑,道:“孟起遇到敌手了。我徐州也算青年才俊辈出也。都是郭将军教的好。”

    郭娘子谦虚道:“都是他肯学,又谦虚,末将并未多教什么。”

    场上二人已是出了手,中间设了一席,两人是规定了,谁先被甩出席外,就算输,不可动刀兵,不可动杀手,点到即止。

    马超嘴是挺毒,这都君子交手了,嘴毒归嘴毒,但是这阴手,他是不会做的。到底是世家之后,也不可能做出如此无品之事,倒叫人看轻的。

    只是这心里的郁气,正好发泄到这交手上呢,尤其是庞统之事,他是一万个的郁闷,越想越郁闷。这虚奴就成了最好的发泄对象,但不巧的是,这个对象,堪为敌手,实力远不在他之下。

    两人一过招,马超是招招都挺重,而且很钻。

    然而虚奴应对,却十分从容,见招拆招,逼的马超在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将他放倒。

    马超也是遇强则强的人,再加上也是服强的人,见他如此,倒多了些青眼相加,郑重的这才正眼瞅了瞅虚奴几眼,这小子,挺厉害,难得的是与他是同龄人,看上去一点也不大,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妥妥的少年意气。

    马超过招见赢不了虚奴,便暂收了手,道:“你这一身本身,何处学来?!”

    “无师自通,”虚奴道:“有幸进徐州后,得诸位将军指点,较量,这才略有所得,堪堪受力方能与马将军有一较之力。”

    马超这一次慎重不少,道:“再来!”

    他急出手,手如闪电般残影做了个翻花的假动作,而真正意图却在他身后,欲为偷袭。

    吕娴乐了,马超有意思啊,这闷不吭声的自个儿把她当初对付他的招式给学会了!这个时候,拿出来用,嘴硬的跟鸭子似的,其实心里挺服气自己的吗?!

    马超身法却远不及吕娴的脚速之快,因此还未快到得逞,已被虚奴所识破,虚奴却并未再反击,反击已是来不及了,而是将计就计,直接双手往后一接,将马超的铁臂控住,狠狠的一个过肩摔,马超半道截住他的腰,二人扭住,像扭股糖似的,谁也没赢谁,倒在地上,谁都不肯先松手!

    吕娴惊喜莫名,喜出望外,这虚奴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了。有实力,有能力,爱学习,有礼貌,待人也不露怯,这就很好,现在还小,加以时日,战场历练,将来必是镇守一方的大将。

    “快都起来,”吕娴笑道:“孟起,可服?!”

    马超与他同时松了手,双方都隐晦的看了彼此一眼,心里是服气的。当然了,马超这人的嘴吧,死不认输的性格,便道:“这身手还行,只不知临阵对战如何?”

    虚奴道:“改日再一试,可知。”

    两方都挑衅的盯着对方一眼。

    马超回去坐下。

    吕娴道:“虚奴,你可有姓名?!”

    “末将无名,愿请女公子赐名!”虚奴道。

    “你身手不凡,然还有进步空间,以后更要努力学习,成长,成为一方大将,以报徐州。”吕娴道。

    “是。”虚奴道。

    “前次你去江东有功,回徐州后尽忠职守,也守心,你既无姓无名,我便赐你姓吕,如何?!”吕娴道,“你可愿意?!”

    郭娘子都怔了一下,看向吕娴,连马超都讶然不已,看向吕娴。

    虚奴俨然怔住了,道:“末将何德何能,岂敢与主公同姓,末将,末将……是家奴出身,不知父母,不知来历,不知出处,末将,焉敢肖想此福?!”

    “你姓了吕,便有了来历。”吕娴看他欲哭的样子,便道:“昔卫青也不过是家奴出身,依旧建功立业,位可封侯,以我看来,人,若有才志,一切皆有可为,别说敢不敢,我只问你,可愿姓吕?!”

    “末将自是愿意的……”虚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地泣道:“若能为吕氏家臣,可姓吕姓,末将效死也要报主公与女公子,此生此世,绝不敢背,若有不忠,粉身碎骨!”

    “我不要你粉身碎骨,我只要誓死守护徐州百姓,便是守住了我们的家,我们的城!”吕娴道。

    我们?!

    姓了吕,就是同族之人了。

    虚奴跪了下来,道:“末将誓死守护徐州城!”

    “你就叫吕青吧,”吕娴道:“快快起来,我还有职务交与你。”

    吕青?!

    在他身上有着对卫青的期许吗?!

    “是!”吕青感激涕零,眼泪直掉,还吸了吸鼻子,因年纪小,显得特别的可爱,兴奋,还有仰慕,跪行过来,仰望般的看着吕娴,像看着神人似的。

第535章 大胆用人为雄主

    这孩子,吕娴笑道:“这么高兴?!”

    吕青道:“我做梦都想有个姓,如今,我便是有名有姓之人了。”

    这又哭又笑的,吕娴连叫他不要跪行,他都不肯。

    “我任你为骁将,与郭将军前往淮南,镇守南边,守住徐州门户,可能做到?!”吕娴道。

    吕青道:“誓死不负女公子所托。”

    郭娘子也拱手道:“唯死而后已,徐州之南,绝不会让人来犯!”

    “有汝二人,我心安也。”吕娴扶了郭娘子起来,再扶吕青,道:“既已姓吕,便为兄弟,同气连枝,如同一心!”

    “如同一心!”吕青泣道。

    这孩子,真的贼可爱!吕娴想捏捏他的脸,想一想,还是忍住了。少年人,可不及马超皮厚的,倒不好动手的。

    她对外道:“去请义兄和刘公子来!”

    马超见她用人,眼珠直转,觉得她十分大胆,要去征北,留一个女将军和一个这么小的小将军去守南,疯了吧?!这在他看来是不可理解,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若是以他,宁愿少带些人马出征,也不会叫一个女将与小将去守南。

    两人的思维差异的区别其实很明显,吕娴是全谋布划,升级思维,而他,则是战争思维。然而大规模战争,不止是战,而是势,这个势,字里行间,能真正嗅到的,寥寥无几。

    所以,马腾与曹操的区别也在这儿。曹操走一步看一百步,而马氏父子,走一步,能想到十步就不错了。

    不是吕娴大胆,而是,自有大局考量,以马超的眼界,是看不懂的。

    侍婢应声去了。

    “要南边无恙,还要一人!”吕娴道:“此事,非我义兄,不可专也!”

    吕娴对吕青和郭娘子道:“我要你二人随守在我义兄身侧,听他调派兵马,保淮南无恙!”

    郭娘子为首,吕青在她稍退一步的地步,道:“谨遵女公子命!”

    郭娘子有守城之功,吕青也有功,只是到底年轻一步,又与郭娘子有从师之情,因此,稍退一步,以显尊重长者之义。吕娴看他如此,心中更为满意,便笑道:“青儿今岁几何?!”

    “十四,过年就十五了。”吕青笑道。

    “我虚长你一岁,以后你可唤我为姐。”吕娴笑道:“既已姓吕,便是一家人了!”

    吕青郑重的应了一声,眼中微有热意,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道:“长姐在上,受吕青一拜!”

    他跪了下来,重重的磕在地上,咚咚的仿佛脑门不疼似的,眼泪却掉在了席子上又抹去了。

    郭娘子在一边,眼中也微有笑意,眼眸柔和。她从来不笑的人,对这个半路带的小将,视为弟子,也视为子一样的。只是嘴上从不肯说罢了。

    古时师父二字,正是由此而来。师者如父,恩重如山,更胜似亲情。

    “快快起来!”吕娴笑道。

    袁耀与刘琦进来的时候,正听见二人如此言语,一时都愣了一下。

    “义兄请进来,我为你介绍吕家新人,我们的弟弟,吕青,”吕娴笑道。

    袁耀身后的刘琦显然怔了一下,赐姓为吕,直呼为从弟。这位女公子,笼络人心的本事真的令人叹为观止。这小子,乍然受此之恩,将来只恐恨不得以死相报了。

    袁耀忙请礼,道:“义弟。”

    “叫义兄,”吕娴笑道:“吾之义兄,也为你之义兄!”

    吕青笑道:“见过义兄!”

    二人一拜,一时大笑。

    “见过刘公子,”吕青还请礼,刘琦也忙还礼,道:“吕公子客气了!”

    “两位速请坐。”吕娴笑道。

    二人这才坐下来了,吕娴看了一眼马超,马超头皮发麻,但是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了,道:“袁公子,刘公子,恕我无礼,还请莫要放在心上!”

    袁耀与刘琦忙站了起来,还礼道:“区区小事,不至于入心放不下,也请马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三人冰释前嫌,这才分座坐了。

    吕娴笑道:“这般才好,若是都瞪着眼,岂不惹人笑话。”

    “义兄,我有一事,想要托付于你,还请万万不要推辞,”吕娴道:“此事非你不可为。”

    袁耀笑道:“若有事,尽吩咐便是。”

    “我与父亲将要征北,张辽也要回来,南边便无人可守,我已经将南边诸务托付于郭娘和吕青,只是还少一人总理诸务,此事还应在义兄身上,不知义兄为愿领巡南将军一职?让徐州无有后顾之忧?!”吕娴道。

    这下不止袁耀与刘琦怔了怔,连马超也怔了一下,尤其是马超,愕然的瞪着吕娴,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她怎么敢?!

    袁耀这个出身,说一辈子不出徐州都是可以的,必须的。而现在她竟要用他为淮南守将?!总理诸务,她疯了吗?!这袁耀万一要是叛变,旧氏还有余将在,这南边又是一场叛乱发生。

    所以马超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显得有些可笑!

    刘琦也有一种恍然不明的感觉,怎么会?!他随袁耀进徐州的时候,曾以为袁耀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再离开徐州这个地方。

    但是万万料不到,她出去一趟,回来竟有这么大的调动。她怎么敢?!她就不怕纪灵等人再簇拥人去夺寿春,便是寿春夺不回,他们带着袁耀去投刘备和荆州吗?!

    她不怕吗?!

    袁耀还与他这个荆州长公子交好,她就不怕他们私底下交从过密,早有密谋?!

    袁耀的眼却微微有些润了,良久没有说话,动了动唇,道:“贾大人昨日已有暗示,耀都没敢往此处想,不料,竟真的是,耀何德何能,让义妹如此信任,托以如此重任?!义妹敢交托于我,我又有何不敢领,男子汉大丈夫,万没有行事无胆,耀,愿领此职!不敢说死而后已,然,耀在南一日,绝不背徐州,绝不辜负义妹今日之信任!”

    吕娴起了身,也略有些动容,将他亲扶起来,道:“义兄在徐州其间,处处为徐州打算,在外事处也十分尽职,这些,徐州上下心里都有数,我更知晓。我们虽情份不长,然而信任一事,只看品性,兄长之品性,文和与我都十分信任。我既托付于你,便不会疑心于你,用人不疑,是原则,也如一贯之,兄长不必顾忌天下人的看法,旁人的挑拨,只管去做,而我也只听该听的人的言语,只听兄长所言,也不会被旁人恶言所拨动,我敬兄长,敬兄长,才任兄长,而兄长亦信我,才留徐州,如今又愿接此任,若非信我能明辨是非,兄长也不会,更不敢接这个职务。从今往后,我不听旁人听什么,我只知兄长一心,与我一心,共守徐州基业!”

    袁耀的眼睛红了,抱拳一揖,道:“女公子!耀誓,绝不背今日之情义!”

    吕娴将他扶了起来,道:“自家人,不用这般!以后青儿在你身边,要靠你指点,照顾,戮力同心,不负我们三人之心!”

    袁耀道:“是!”

    语言是苍白的,他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再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撼和感动。所以干脆闭口不言,只是对她真正的露出真心的笑容来。

    连看向吕青的眼神,都透了些疼爱,是兄长对义弟的爱惜之情。

    原以为至死也不能再出徐州,没想到……

    这个人,身上是发着光的,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如此样的人来了。

    对这样的人,他袁耀,除了死心踏地的以恩义报之,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心?!更不忍心叫天下人笑她信错人,用错人?!

    刘琦回过神来,上前道:“女公子,琦愿以琦之名助徐州发檄文!”

    吕娴大喜,道:“刘公子果真愿意?!”

    “心甘情愿!”刘琦心中升起无限的希望,可能是被袁耀的际遇给激励了,道:“愿助徐州一臂之力!琦力虽弱,然,也愿尽心也!”

    “好!”吕娴笑道:“若得刘公子之力,徐州更胜一筹矣,好,极好不过!”

    吕娴哈哈大笑,便叫人将此去通知前院吕布,又对吕青道:“父亲正在与诸将饮酒嬉戏,你且正好去见父亲,并且见见诸将。”

    吕青喜不自禁,却也有点迟疑,道:“吾能姓吕已是幸事,只是,让温侯认吾为义子,此事,青并不敢奢望!”

    吕娴笑道:“既已姓吕,为我兄弟,父亲自然能认为义子。”

    袁耀笑道:“既是如此,我带吕青前去与义父说明。”

    “也好。”吕娴笑应了。

    刘琦也起了身,道:“琦亦告退!”

    说罢三人退出去了。郭娘子也起了身,道:“女公子,末将也退下了。”

    “好,”吕娴道:“且劳郭将军请司马徽先生与庞统来一叙。”

    郭娘子应声,退出去了。

    书房内剩下马超,他就自在多了,坐到沙发上去按了按,好奇之中,带了些闷闷不乐,和百思不得其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话就说,何时连孟起都变得如此内敛了,那才是怪事。”吕娴说着便乐了。

    “我想不明白,为何要用袁耀,你就不怕他叛徐州?”马超道。

    “因为他是袁耀啊,”吕娴笑道:“个中原因,自己去想。”

    马超气闷,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脸色臭着,不大好看。这货一向如此,吕娴也习惯了。熊孩子嘛,还能指望他能说个好话,有个好脸色?!

    因此吕娴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开始处理公务了。偶尔一瞧,见马超自盯着自己,腿在那直抖呢,只是抖的十分没有规律,显然因为想不明白,而急躁!

    马超确实是想不明白她的那句话,因为他是袁耀!

    他是能想通,因为他是袁耀,所以他只要去了淮南,袁氏旧将,估计没有会去投刘备的,或是被荆州,孙策等人策反的。

    可是,利处来自于此,风险呢,不也来自于此吗?!

    为什么?!她能用人这么大胆?!是因为她有容人之量吗?!容人之量是不假,但是,若是她没有兜底的底气,她也不敢如此用人,为什么?!

    陈宫,贾诩,徐庶,陈登……战将则是郭娘子,吕青那小子!?这是保证。

    她到底是什么底气,敢如此肆为。

    见他恨不得把自己给盯穿了,吕娴便道:“防人如防贼,得不了天下,一味至宽,而完全无备,也得不了天下。宽仁与内紧,并不冲突!”

    她一笑,道:“我此策一出,天下人皆道我吕氏仁义,来投者,必信任吕氏之仁心也,必不防备,刘琦就是一个好例子,而你与你父马腾,也是其中一个,现在为止,你不是更相信我的人品了吗?!这些,都是效果……”

    马超听明白了,虽然放心了,可是也更疑惑了,不解了。

    而那边已有人报与吕布与诸将诸臣,道:“女公子任职袁耀为守南将军,不日将抵淮南任职。”

    此事一出,诸将哗然,议论纷纷,文臣更是交头接耳,而阎象与李丰却是真真正正的吃了一惊,二人忙去看诸人脸色,以及吕布的脸色。

    吕布却没什么感受,只笑道:“如此甚好!吾子之才,足以制南也!”

    阎象再去看陈宫与贾诩,只见陈宫哈哈朗声笑着对贾诩道:“果然不出文和所料。”

    贾诩笑而不语。有很多事,他与吕娴都不必商议,不谋而合的感觉。这大抵就是心意相通的妙处了!

    阎象隐讳的看了一眼贾诩,这个人向来低调,只行事,从来不多话。但是没有人敢小看他。听陈宫之意,原来是贾诩早有属意袁耀。

    便是阎象与李丰二人,此时心里的感受也是极为复杂的。

    李丰低声与他道:“女公子用人之法,不得不服。非雄主,何敢为此?!”

    阎象不语。

    袁公子既已再去淮南主事,那么,他们这些人就得避嫌了,绝不能跟随。不然于公子,于他们,都不利。他们这点局势还是看得清的。

    时势已改,若是还心存妄想,就是真的蠢了。

    看她如此用人,李丰与阎象心里其实是极度的震惊,还有叹服的。除了能心服口服,其它的语言也表达不出什么来。

    而那边庞统听了,却是不得滋味,闷闷不乐。

第536章 司马懿明哲保身

    好嘛,连袁术的儿子都得了守南将军的职务,他这个大才,自荐过,也这样为座上宾了,结果还是不得重视。

    这袁耀小儿,得了贾诩青眼就是不一样啊。

    庞统心中极为不服,若论才,他哪比贾诩差了?!

    所以心里闷的说不出来。

    而袁耀与吕青也到了,刘琦到司马徽身后入座,说了自己答应的事,司马徽颔首而笑,道:“袁耀的将来,就是你的将来。”

    “前曾不明,今已明矣。”刘琦叹道:“老师看人,琦远远不及。”怪不得当初老师弃了荆州,来了徐州就不走了。看中的正是吕娴这个人。

    而吕娴的格局,也的确配得高瞻远瞩,她不是束手束脚不敢用人,不敢走路的人。

    刘琦在袁耀身上看到了希望,估计这个事,连袁耀自己都没料到吧。袁耀之前还在说,刘琦的将来必是光明的,只要自己够有能力。

    没曾想,他却先一步有了前程。

    “吕青拜见义父!”吕青跪下来,略有忐忑的道。

    吕布与诸将皆愣了一下,还未从袁耀的事中回过神来,这又有一个天雷扔出来,一时都呆了,转首看向虚奴。

    吕布俨然也怔了,道:“这……”

    “义父,女公子已赐虚奴姓吕,名青,取卫青之期许也。”袁耀解释道:“唯恐义父与诸将不知,因此特来拜见。当着众将在时,还请义父认下此义子,介绍与众人!”

    吕布笑道:“原来如此。这娴儿也不与我说上一声。”冷不丁的突然又有一人叫自己义父,真把他给吓了一跳。

    他离座起身,将吕青扶了起来,笑道:“速起,从今往后,汝便姓吕,是我吕布义子,便是一家人了!”

    吕布执了吕青的手和袁耀的手,笑道:“布有此义子二人,大喜矣,今三喜临门,还要与诸将共乐!”

    “恭喜主公,”诸将都乐见其成,这虚奴的确是个好苗子,又无父无母,得之青眼,被收入吕氏门下,是好事。

    而且青这个字的寓意多好啊?!

    当年卫青封侯,拜大将军,所立战功赫赫,而今吕青,将来若征南,有平边之功,也不可没。

    吕布哈哈大笑,道:“耀儿,且领着青儿去与诸位大人与将军敬酒!”

    “是!”袁耀笑应了,吕青笑着跟在袁耀身后,一杯杯的敬过去。吕青本就与军中战将极熟,再加上得王楷大人的青眼,在文臣堆里也有忠义之名,所以他十分受欢迎,一时武将们与之言笑宴宴,共约以后军中再饮酒,而文臣们呢,也都是赞赏有加,尤其是王楷,高兴的喝了好几杯酒,对旁边诸人道:“此儿极为忠义,如今已入吕氏门,将来,必有大功!”

    吕青去扶半醉的王楷,道:“大人之恩,吕青没世不忘!”

    王楷笑道:“入得吕氏门,终生为吕家臣,要生生世世,护佑吕家上下,切不可背也!”

    吕青道:“我记住了!”

    庞统早嫉妒的要死要活,在此盛景,他融入不进去,格格不入的,冷笑道:“有此二义子,也不惧反噬!?效仿当日其义父刺杀丁原,董卓之事?!都为义子,也是讽刺,哼!”

    司马徽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人,大约是真的没救了!

    因此叹了一声,也不劝他了,随他去吧。

    正说着,郭娘子来请,道:“水镜先生,庞先生,女公子有请!”

    庞统先起了身,看了一眼郭娘子严肃的脸,恐怖的面,哼了一声,道:“徐州休矣,用女子上将,早晚要败!”

    郭娘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她为女子能做到今天的位置,是比一般的战将付出更多,也容忍更多的。因此个人情绪,反而是最没用的东西了。但是这一刻,她是真的有杀意。此人如此出言不逊,才是真正的自视甚高,办心坏事的那种人,可堪重用?!

    也难怪女公子总不重视,欲将其塞给马超。

    这话讽刺女子,岂不是连女公子也一并骂进去了?!这在温侯府上都如此不忌口,搁一般人,早把他枭首了。也幸而这几句话旁人没听见,不然这么多武将,得把他打出屎尿来!

    庞统已经起了身,道:“带路!”

    郭娘子面无表情,冷声道:“自有婢女带路!”

    “如此无礼!”庞统已是半醉,此时已有些放飞自我的意思了。

    ???郭娘子也是见了鬼一样的瞅了他一眼,能在温侯府这个时候服侍的婢女能是一般人?!如此重要场合,无论是安全考虑还是信息考量,貂蝉选的人都是妥当人,而且是身受训练的人,个个都是暗影中的精英。而此人,却一副好像被婢女带路引见,十分委屈的模样。

    郭娘子此时已是特别的无语。

    刘琦见庞统先跟着婢女去了,无语道:“老师,这个人,他……”

    司马徽也特别的无语,道:“汝与诸师兄弟且在此坐,为师去去便来!”

    刘琦应声,虽已夜深,然值此宴会,今夜,恐未天明,都一时不得散了。正热闹着呢。

    司马徽起身,拱手对郭娘子施礼,道:“郭将军,此人狂悖,还望千万莫放心上。他,无知人也,无礼之处,万请包涵!”

    郭娘子还礼道:“先生万不可多礼,女公子看重之,我不会多言。司马先生,请!”

    司马徽这才施施然的往书房方向去。

    郭娘子这个人,是有人敬她,她也回报以敬意的,竟是送到门前,方退回来宴会来坐了。

    陈宫看见了,对贾诩道:“这个士元,若只恃己之情绪与高才,恐难得大用。”

    “未必。”贾诩笑道:“去了西北,自有用处。只看他自己能不能抓住机会了,若平西北,将来功绩,远在我二人之上。”

    “若能如此,才是大喜事。”陈宫笑道:“只是这般性情,够呛。不过女公子能把他扔出徐州去烦旁人,也是一桩善事!”

    贾诩笑了一下,遮袖饮酒,不是还有一个性情更难缠的马超吗?!

    以后才有好戏看呢。

    庞统这人性情,搁一般人,没人能受得了他,根本不屑与他为伍,看看这满宴席上,有人去敬司马徽酒,可就是当没看见这庞统似的。

    他在徐州,不管是进衙门,还是跟军队,他都服不了人,没人真心服他。

    很多共事的,也宁愿没瞅见这人,不搭理他。

    但是马超不一样,他若是看不顺眼的,一定得去撂,这就一定会有应对,一定会有碰撞。这冷待,会让庞统更心生不满。然而有回应的,哪怕天天打架吵架,总比冷待更妥当!

    这两个都是脾气火暴,自视甚高的人,火起来,什么话骂不出来!?

    这才有意思呢,也许能把对方相互给收服了,才是真有意思。

    陈宫对贾诩暗暗竖了个大拇指,道:“文和才是真不动如山。”

    贾诩只是轻笑,二人共饮了一杯。

    陈宫凑近小声的道:“襄阳刘备处,可有消息?!”

    “刘备发书与刘璋要借粮,刘璋回拒了,”贾诩也以袖遮面,小声的道:“刘璋此人懦弱多疑,必疑心刘备要图益州,岂能不备?!”

    “借粮不与,不正给了诸葛孔明借口去攻抢?!”陈宫笑道:“真弄到如此地步,传至刘表耳中,也是笑话了。刘备为荆州守襄阳,弄的无粮而要去借,要征战的地步,届时又向荆州借兵,刘表借也尴尬,不借也尴尬……”

    “诸葛孔明是借刘璋来臊刘表与荆州不仁,而又借刘表来骂刘璋不义,借此,而行己事。”贾诩道:“他必要与刘表借兵,攻打刘璋。”

    “意在借粮,也意在借兵?”陈宫道。

    贾诩点首,道:“蔡氏一心想把刘备甩出去,若能祸水东引,他必肯借兵与之!”

    陈宫一寻思,道:“妙啊,这诸葛,心思极为深沉!”

    “我已写信与元直,将消息告知,元直必能便宜行事,”贾诩都不用出计,徐庶的才智在那,是够应对的,唯一不足的是要兵不血刃,尽量的不要动刀兵,只能周旋,因为吕布要北征,这南边的事要参与,但用兵是难了!

    “阻断之计?!”陈宫道。

    贾诩小声道:“蔡氏短视,可惜了!”

    陈宫秒懂。若是蔡氏不甩锅,徐庶与蔡氏合计,襄阳刘备主臣,也未必不能剿杀了。可惜这蔡氏一心只想守住荆州之权势,也就是说,杀刘备不是他必须要做的事,要是刘备能跑到益州去,不在荆州抢权位,他也就巴不得如此,还省了心去谋刘备。

    陈宫笑了一下,怪不得这两天陈登来信言蔡瑁一党真的太奇怪,断刘备之粮,却肯借兵与他,真是莫名其妙!

    “我观女公子颇有欣赏蔡瑁治水军才能之意,”陈宫叹道:“可惜此人,比庞统还要难治。”

    庞统是嘴不好,但这蔡瑁是心不好,必不尽忠,将来只恐是真的留不得。

    一想也是可惜。

    二人在人群之中,也没有多说,见有人来敬酒,便起了身,饮酒谈笑去了。

    司马懿看了一眼贾诩,眼神十分隐讳。

    这徐州上下,陈宫,陈珪等人,他都看得透,唯独这人,有多少深浅,他竟无从琢磨,这个人看不出什么功绩,不显山不露水的,然而,他却知道,当初诸葛之事,他参与了不少。刘备那,曹操那,有多少他的谋划,没人清楚细节。

    有很多的功绩是不能彰显的,也许就是这个人的功劳吧。

    暗地里的谋划,不知道他有多少谋略。

    这徐州上下,他都没放眼里,只有这个人,与吕娴二人,让他万分忌惮。

    司马懿在看贾诩,而陈珪却在观察他,司马懿一回首,触到陈珪老狐狸的眼神,真的吓了一跳,他也不愧是老狼,不动声色道:“汉瑜可是醉了?!”

    这陈珪笑眯眯的,鹤发眯着眼,看着好像微醉,其实,都是心里清醒至极的人,司马懿可不会轻看他现在的状态。

    陈珪笑道:“司马,今日好生热闹,然否?!”

    司马懿心下警惕,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汝父司马防也就十日功夫,必能至徐州也,司马氏弟子良多,可用者,多为上将,大职,将来往徐州上下为官为将,恭喜仲达了,半个徐州皆在你手中,”陈珪笑道。

    司马懿后背出了汗,却面无改色,道:“何出此言?袁氏部将更甚,吾司马氏皆无名辈也,如何敢担此言,汉瑜万不可如此说。”

    陈珪只是眯着眼睛笑看着他,也不再答,一副真的醉了的样子。

    老狐狸!

    在试探他深浅。想要看他窘于应对,还是敲打警告,或是表达他们都在盯着他的意思?!

    司马懿毛骨悚然,背后微微出了些汗。

    这徐州城的老狐狸真的太多了。

    看来待父亲与族人至,入军入仕之事,还是能推则推。

    现在看,他也分不清这是吕娴授意他们来敲打防范,还是他们自行为之,若是自行为这,防什么呢,自动为吕娴防范他?这个就不得不叫人心中揣测了。

    或者,这根本与吕氏父女无干,只是陈珪等人暗底下的争权夺利,争夺席位之争?!

    司马懿本就是多疑之人,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件小事,他这种性格能不动声色的左想千遍,右想千遍,翻过来,覆过去的寻思很久,还能跨越时间,事件关联的去想。因此在宴上,也不与人多亲近,看上去是只顾喝酒,其实脑子里是半点不空!

    这徐州的情势,他还是不敢妄断,妄为的。除了吕娴不是个好应付的,这些老狐狸,又哪个是善茬?

    反正是琢磨不透!

    那边阎象对李丰道:“这司马仲达何如?!”

    李丰小声道:“看他只端坐着,并不主动与人结交,可见心思极为深沉。明哲保身之举。”

    “我看他的心思是深不可测,”阎象道:“于徐州局势之中,如此不动声色,又年轻,绝非常人!”

    李丰道:“又是一个小狐狸。”

    “不知此次出征,又是如何安排我等?!”阎象道。

    李丰道:“会带我等北征吧,包括张勋将军,刘勋将军他们。想必檄文出后,必有文书下来,静候便是。”

    阎象点首,也是,反正袁耀公子去了淮南,他们这些多数袁氏旧将,肯定是不可能再去淮南的了。

    若北征袁绍,还能派上用场。

第537章 庞统与马超不和

    袁氏旧将有不少冀州儿郎,也当是回家一趟了。

    最重要的是,不少袁氏儿郎在,若袁绍兵败,有他们在,必能招降许多来投吕氏麾下。以女公子的性格,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当然也担着他们可能会投袁绍的风险,但看她用人,她不是那种不敢担风险的人。

    不得不叹,这个女公子,是个破局之人啊。她真的太敢用人了。

    若搁另一人,别说让袁耀去守南了,便是放在徐州,也未必敢叫他进外事处,怕他通敌,只恐是连府门都未必能出得。

    什么是心胸气度,这就是心胸气度!

    “袁曹之争,你怎么看?!”阎象道。

    李丰道:“主公之站向,如当初之韩信,向曹,曹胜,向袁,袁胜。”

    阎象也是肯定的,局势之危恐不在于三方争时,而在于一方败落后,两方交杀之时,那时才是真正的争夺北方雄主之大争也。

    三方大战,是最混乱的时候,而在这乱局之中争取最大的利益,是必然,而这必然中,谋划争得北方的大势,也是必为之事!

    如果主公此次真能得到冀州,很多儿郎都可以回乡驻守了。

    一想,竟有些心热。

    乱世之中,家乡这两个字,已是奢侈。

    倘若真能功业至冀州一带,当真是大善。

    “曹操必急于与主公盟好,共伐袁绍的,他最怕有变,恐不日,使者必至。”阎象道:“不如此次,你我二人自请招待曹使者,何如?!”

    “也好。”李丰笑道:“曹使者必守至主公响应曹操讨逆檄文,方可安心离去。”

    阎象笑道:“曹操手下之人,必是难缠,此次我二人可得将此事给办漂亮了!”

    “这是自然,一会儿去与相爷自请便是,”李丰笑道,“此等小事,便不必与女公子说了,贾大人必也有安排。”

    二人轻笑,又畅快的喝起酒来。

    宴上推杯换盏的,二人说的话,旁边的人也能听得到,此时都有点感慨,到了现在,终于,这两个人才算是真正的心定下来了。主动肯揽重要之责,重要之事了!

    女公子一行,而征服人心至此,让人心定,再无旁的担忧,这才是真正的包容之象。

    因为阎象与李丰等人的心中,已然没了担忧,而这二人是一个代表性的人物。他们以下,包括以往的袁氏旧将,不管文武,直到此时,才真正的心安了,真正的觉得自己融入了。

    多难呐,自从袁术兵败,他们来到徐州,直到现在,才真正归心。

    都说征地易,征人心难!

    而这吕娴,手腕翻云覆雨,巧妙之间,已然捕获人心。这样的人,天下真的有人能与她为敌吗?!

    就连司马懿,都边饮酒边感慨,纵然武将之间,也有不和者,文臣之间,也有关系微妙者,然而她,却足以在其间游刃有余的取得平衡和敬畏。

    至此,袁氏人心,才真正的归了吕氏,真正的改姓吕了!

    而吕布此时正与诸将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原本这吕布一向如此,若是以前,他哪里会有这般的局面?!布局天下,宾客迎门,还有整个城内外都送了礼来,甚至连刘备等人都送了礼来。可他命好,生了一个好女儿,帮他筑固了一切。

    而吕布之智是不足以让这么多人心服的,之所以如此,无非是父女二人之加持,那种光环是相互影响的。显得现在的吕布,整个徐州光芒夺目,让人无法忽视。

    就连陈宫饮的多了,都动情的对贾诩小声道:“……当日随主公来徐州时,这里,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城镇,像所有的其它城镇一样,也没有什么特色,那日,并不曾想到,会有今日这般局面……威服四海的外向,更不曾想过如此这般大宴群臣,百官簇拥,武将拥戴齐心……”

    贾诩听了,也挺感慨,他跟在张绣身边时,也常有这种感觉,这种可能随时绝望的感觉,那个时候,纵然智谋敌千,又如何?!踏错一步,便是绝路悬崖,而张绣虽尊敬自己,却总是不听他的意见。

    而现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这种一个眼神,字里行间,心灵相通的感觉,很微妙。

    像知己,像默契。

    陈宫所感慨,他都懂。更何况,陈宫更是旧臣,是随着吕布一同到徐州创业的老员工?!感受应该更深吧。

    正说着,许汜进来了,王楷一见他进来,忙将他拉了过来,笑道:“来吃酒……”

    许汜是忙了大半天了,也确实是渴了,外面的事都差不多,他才能松一口气,闻言便接过酒与王楷满饮一大杯,笑道:“百姓皆喜庆遥祝,今日可是徐州上下的大宴,同喜可乐。”

    王楷大笑,道:“正是如此。来,喝!”

    二人高兴的不得了,你来我往,喝的不亦乐乎,喝着就想起了陈登,许汜道:“唔,若元龙在就好了……”

    若陈登在,二人定要合起伙来使劲灌他酒。

    一时默契的大笑起来,然后许汜就想到了另一个不怎么讨喜的人,四处寻了寻,道:“那个舌王在何处?!”

    王楷哪不知道他想去灌他酒,与他吵架就免了,估计就是只想喝晕对方,便笑道:“没机会了,刚刚去了书房。”

    许汜果然大道惜哉。

    平日里太忙,都没什么功夫搭理这个庞统,只现在得些闲心,便想捉弄捉弄此人,没想到还是没这个机会。

    二人大引为憾事!

    而庞统已经先进了书房,进去就抱拳算是请了礼,心里正憋着气,火也无处发泄呢,因此也不说话,就干站着。

    这可真难得,舌王突然不说话了,可不就是怪事?!

    “士元请坐!”吕娴心下好笑,忙示意他坐。

    庞统一声不吭,闻言也不言谢,自顾自的生着闷气,往席上一坐,也不吱声。

    马超瞪过来,庞统冷哼一声,彼此都略有防备。

    “喝茶!”吕娴心中好笑的要死要活,却憋着笑,侍女与之倒了茶。

    庞统心中邪火正旺,一口饮尽,马超可不饶他,冷笑一声,道:“老牛饮水,不知礼也,如此粗鄙之人!”

    庞统哪肯服这小子,听了更是冷笑一声,道:“这徐州有眼无珠,不识大才便罢了,却将这种黄毛小儿奉为座上宾,既无气度,又无口德,更无才谋,堪为笑柄!”

    “庞统!”马超拍案就要起来打他。

    “粗鄙武夫,只知搬弄武艺,斯文败尽之徒,也敢笑吾!”庞统言语像尖刀。

    马超大怒,道:“庞统,我与你誓不两立!”

    吕娴开始头疼,这两个,当着她的面,隔着案,恨不得要对骂起来了。

    马超更是恨不得一脚把庞统踢飞的狂躁,那额上的青筋直跳,被气的要鞭子,一副真的要动手的模样。

    “孟起啊!”吕娴道:“要不,你先出去会?!”

    “什么?!”马超气炸,道:“你不轰他出去,叫我出去?!这种班弄口舌之人,若是我,早割了他的舌头,叫他敢妄言!”

    司马徽匆匆来时,便见此景,也是颇为无语,忙进书屋,道:“女公子,士元若有出言不逊之处,还请见谅。”

    “先生请坐,”吕娴笑道:“此事不与先生相干,他们吵他们的,别牵扯到先生身上。”

    司马徽无奈,他是斯文人,说句说话,也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的局面,除了无语,还能干啥呢?!

    其实文士辩论,有时候辩的打起来,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他也常见。

    文人与武将之间吵起来要拔刀杀人的,也有所听闻,真别说,在这个时代,真的挺常见的。

    然而,这一见就水火不融的二人,女公子还要把他们凑一块,他还真没什么信心!

    主要都是火爆脾气,庞统不用说,而这马超,看样子也是个横的,而且比以前的吕布还横那种,这两个人……

    所以司马徽是真的特别无奈的表情,这种无力感,他还是第一回表现出来。

    司马徽坐下了,看着二人,又看向吕娴。

    吕娴笑道:“孟起不想出去?!”

    “你该把这大言不惭的舌王给赶出去,最好赶出徐州去,这种人,若有才能,也是天不长眼!”马超冷笑道。笑话,他出去不要紧,但不能现在出去,这时候出去,岂不是认输了?!

    庞统冷笑道:“天生你此种人,才是不长眼!”

    司马徽道:“不可藐天!天赐汝二人才能,如何能毫无敬畏之心?!”

    庞统憋了一肚子火,但他也能分清主次,因此听了这话,虽不屑,却没怼司马徽。

    马超却不客气,道:“你是何人?!关你屁事!”

    “孟起,”吕娴道:“不可对司马先生无礼!”

    马超听了脸色一变,也不致歉,冷哼了一声,道:“他不出去,凭什么我要出去?!”

    “要不你们两个都出去?!”吕娴冷声道。

    庞统与马超扭过头,一时都冷笑一声,却都哑声不语了。

    “很好,既然都不想出去,就得守我的规矩,孟起,无论与士元如何争吵,我要你立誓,不可动武,更不可动刀兵,”吕娴严肃的道:“这一点,你得立誓,若是做不到,你就出去吧!”

    马超脸色一变,冷声道:“为了此人,你真的要逼我纳他为谋臣!?”

    吕娴只严肃的看着他。

    “你来真的?!”马超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好!既是如此,徐州不愿意留人,我就走人了!”

    说罢,真的大踏声的走人了,那声音踏踢响,把门摔的重重的,特别火大的样子!

    司马徽头开始嗡嗡的疼,他见吕娴无有异样,一时特别无言以对。

    马超都出了院子了,还没听见吕娴叫他回,一时更气恼了,冷笑道:“我真回凉州去了,吕娴,你别后悔,为了这茅坑里的石头,你损失了我,你算算这买卖,划算吗?!”

    “慢走不送!”吕娴忍着笑道。

    “吕娴!”马超磨牙的声音,真个的出去了。

    “女公子,只恐得罪了他,有碍徐州外交之策,”司马徽道:“马超身上干系重,徐州恐失外援,这大战之前,这……”

    他一想便瞪庞统,道:“士元,你又何故如此无礼?!”

    庞统却不以为然,道:“若有我这才谋,没有西凉马氏,也无妨。西凉马氏,不过如此!”

    “……”司马徽以袖遮面,心里悔的呀,这种人,这种人,敢说这种大话,真是丢死人了,连累他在吕娴面前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吕娴却为司马徽亲自酙了一杯茶,笑道:“区区小事,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刚刚孟起无礼,我代他向先生赔礼。”

    司马徽怔了一下,忙接过茶来,一时有点不解。

    代孟起为他赔礼?!这个意思,好像她与马超不是随时能分裂的关系,而是亲近的人,信任的人似的。

    “孟起这性子,一向如此,他在西凉长大,又是公卿之后,难免骄横,况且对中原的礼仪也不是太懂,因此说话,有时候真的不给别人情面,”吕娴笑道:“他便是与我翻脸,我也能理解,理解他的品性,但这并不妨碍我与他的生死之交的关系,而这私交,与西凉的态度,可以是分开来看的。私交,可以独立于大局而存在。即使有一日,西凉要与我徐州反目为仇,在我心里,这马超,也是我的恩人,更是兄弟。”

    兄弟,不错,兄弟不就是反反复复吗?!

    兄弟也不只是一种形式的相处模式,还有杀来杀去的那种奇奇怪怪的多的是呢?!

    司马微道:“女公子豁达。只是,这马超,真未必就肯服女公子安排。”

    “无妨,他性格别扭,等气消了,不用我去找,自会再来。”吕娴笑道:“他必须得立这个誓,才能带士元去西凉,不然我也不放心啊。总不能叫士元连人身安全的保障都没有,就叫马超带他走!”

    庞统听了心中不满,道:“女公子如何笃定,统定会去西凉?!千金难买我不愿意,我庞统气节还是有的,便是不愿意去,我愿立誓,与马超誓不两立。”

第538章 连哄带骗捧庞统

    司马徽见庞统如此,饮了茶,瞪了他一眼,他低一下头,会死吗?!

    非逼的女公子下不来台,他不得用,心里才舒服?!

    这货,他真不想管了。

    “誓不两立就誓不两立便是了,”吕娴笑道:“这样也行。并不妨碍你们当同事。”

    ???

    司马徽怔了一下,还带这样的?!

    这要是都誓不两立了,还怎么共事?!不得天天打架?!

    他真心觉得吕娴是个绝妙的人,一时茫然之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女公子果真神人也……”

    反正为啥这么好笑呢?!

    庞统也是一脸蒙,他看着吕娴,大约是试图分辨出她话语里的意思。

    明明是非把他塞去西凉不可的态度不会改,很是坚决的样子,所以这语里的意思,绝不是答应这两人拆分了,还是要当个整体,可是,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因此,庞统不仅没高兴,反而更生气了,便也不吭声。

    这货,一不卖弄才华,二不出言讽刺,哪怕只是闷不吭声的生闷气,也是可爱的!

    吕娴起了身,笑着亲自来给他酙茶,道:“士元果然生气了?!”

    废话!能不生气吗?!

    庞统面对她的礼贤下士,竟也无动于衷,一副你若说服不了我,我百般不动的架势,可是古怪就古怪在这里,他也死赖着书房不走,或者说,赖在徐州打死也不走!

    事实上,这心中的委屈,也让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才能真正的消气,或者甘心被用了。

    无论怎么着,心里都像是憋着一口气似的。也是因此他反而更生气,气自己了。

    他便看着吕娴,吕娴递给他一杯茶,道:“先生喝茶!”

    庞统接了过来,面色复杂,一饮而尽,道:“难得见女公子如此礼贤下士,这全徐州上下,直到现在,统才感受到一点点的青眼相待。”

    “我知士元很委屈,这段时间,也确实是让士元受了无视,委屈,”吕娴道:“可是士元也没离开徐州,不是吗?!”

    庞统心中的火直冲天灵盖,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道:“如此折辱于我,到底何意!?便是不屑用我,也不必如此戳人脸面!”

    “因为我想知道,在先生心中,是脸面重要,还是此生此世实现人生理想重要,”吕娴道:“是我授意,叫徐州上下不必搭理于先生。由着先生自由来去便可。别说之前,便是现在,我也没想过放在身边重用先生。”

    庞统冷笑道:“多谢女公子真语相告,这么直接,统再没骨气,也不得不离开徐州了!轻人至此,这徐州,哼,枉被人称为天下圣地……”

    说罢便要起身。

    “真的甘心吗!?带着委屈,不甘,不忿,不被世人理解的才高孤苦,离开徐州,除了徐州,还有哪里可以用先生?!”吕娴道:“世人只以为良马易得,却不知,伯乐更难得。敢问先生,还有何方英主能用?!”

    庞统顿住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来。

    “让先生去西凉,是最好的安排。”吕娴道:“先生可听说过一句话,士为国之宝!”

    庞统道:“士是重点,还是国为重点?!”

    “两者平衡,才是重点,士无国,国无士,皆是悲剧,”吕娴道:“在娴心中,士元之才,可堪国材。”

    吕娴起了身,将拉不下脸面的他,推了回来,按着坐了下来。

    庞统脸色怪怪的,道:“国士?!”

    他的脸色复杂至极,国士就是这待遇?!这般冷遇,这般的……安排?!

    不过他也算是耐下了性子,打算继续听下去了。

    司马徽看了一眼他,心道还是女公子有办法,对付他这种人,得让他心定,得先肯定,他才能听得进去。

    这一上来就夸他是国士,这庞统便是再怒,再委屈,此时也不好走的了!

    “诸葛在时,文和去寻过他几回,是因为他这个人,为敌,将是大患,为友,可能性也不大,所以争取一下,但我和父亲皆没出面,是知道,他这个人,恐留不住。心不在我徐州,便是给再大的脸面,也是无用。”吕娴说话很直白,道:“可是士元不同,便是无人去请,无人理会,也不会走!”

    庞统又气个半死,道:“女公子是说统之才不如诸葛?!”

    他面色古怪。

    “我说的不是才能,”吕娴笑道:“士元真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与人比才高下啊!”

    司马徽掩袖轻笑,这话正中庞统要害,庞统的脸色更怪了,一时语塞。

    “先生在徐州,公台与文和都写信问过我,对你当如何,他们便是才能卓越,世之智者,对先生这样的人,也是束手无策,”吕娴道:“不是因为先生才比天高的缘故,而是因为先生的脾性,在一个集体之中,是一个破坏者,无论是规则,还是狂诞。才虽高,却难用。要么废弃,要么取用之,而被害入骨三分,因此,才觉难办。我便写信告之他们,只放着先生便是。”

    “若论狂才,前有陈登,后有先生,我偏不信邪,想要试试,先生到底会不会受折辱而离去,”吕娴道:“原谅我说真话,若是就此离去,先生远遁江湖,骂我吕氏有眼无珠,不识大才,我吕氏也不可惜,若无去,便证明先生,是可以扭转的,是有入世之志的,既有此志,哪怕难用些,只要安排得当,也是国之栋梁。”

    庞统听着这话,越听越不中听,怎么听怎么古怪。

    虽然在夸他是国士,什么栋梁,可是这话,怎么就不对味呢,满是赤果果的讽刺。

    “女公子说话,一向如此直白?!”庞统道。

    “我该隐晦些?”吕娴笑道:“只准你庞士元直白骂人,不准我吕娴直白说人?!这可是双重标准。不能因为我是诸侯之后,就要求我待人非有礼有节,却只准狂士骂到人鼻子上来,还不给反击,我吕氏中人也不是智障,能不反击?!”

    “……”说的他哑口无语,一窒。

    司马徽已是哈哈大笑了,道:“不错,士元啊,不可只准臣面刺君,而不许君刺才志之高。这般,可不是名士之范。”

    吕娴也看着司马徽笑,道:“这士元,晾着他,他要跟人杠,说他吧,他又不能坦然接受指点,还是要杠,叫我如何是好?!水镜先生说,这样的人,可是难用?!”

    司马徽还是会为庞统说话的,笑道:“纵然难用,其才也不在诸葛之下。女公子既视为国士,当珍用之!”

    “用与不用,只看士元肯不肯,我以为,士元在西凉是最好的安排,可他不愿,我也没有办法。”吕娴道:“再者说,以他的脾气,若不知收敛,去了西凉,一招不慎,也是被杀的结局。”

    “那马超何敢杀吾?!”庞统道。

    “我说的不是马超,若没有马超能稍护你一二,我也不敢放你去,那西凉之处,能容你的人更没有,没有孟起,以你这性格,早晚是个死字。”吕娴道。

    马超护他?!有没有搞错?!

    不对,这话怎么听着,越听越不对味呢?!确实不是在讽刺他?!

    庞统气的也是吹胡子瞪眼,偏偏既不想中她的计,也不能反驳他,一时便不吭声。

    却又忍不住不服气的道:“女公子以为,我与诸葛,其才可齐平否?!”

    “若只论才,我不用问,自知你们二人齐平并称,”吕娴道:“可是,有几点,你远不如他。不是我向着诸葛亮说话,他这个人,格局就比你高很多。这个先不提,只说性格,他胜你良多,是否?!他若用计,必不示于人,这一点,只有贾诩可与之相提并论,其它人都差一点。而先生,更不是了,先生的视线,视角只在与人杠,以及显摆才能上头。他不同,他的目的,只在于把事办成。若以棋局称,他擅布谋,而先生却用奇招,以显摆自己才能,于短期内,你胜,于长线上布局,他胜。所以,你不如他。”

    庞统不服,道:“若说性格比他糟,这我认,可若说才不比他,我不服。”

    “只说之前我与我父不在徐州内时,他所布之局,士元也看清了吧?!”吕娴道。

    “区区小技,哪里看不清,”庞统道:“徐州不是化解了吗?因为我便没上言献计。也用不着我。贾诩和陈宫若连这些小招数都化解不了,这徐州也完了!”

    这个人,若不踩低一下旁人,他就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司马徽已特别,特别的无奈了。

    “水镜先生其实也料中了,然否?!”吕娴笑道。

    司马徽捻须,道:“诸葛其实很忌惮女公子,在女公子回之前,便遁去了。不过也是女公子肯放过他,他才能走。”

    吕娴笑道:“士元,诸葛尚是隐士,出手之间,已是奇计百出,是他真的算无遗策吗?!水镜先生与你,皆不输他,我徐州也能化解。问题不在这里,在于,他这个人,最强的地方,在于会借势而为。这就是我所说的格局,这一点上,你远远不如他!”

    庞统哑然不语。

    “他何以像背后的推手有这么大的能量,不是因为他是神人,而是因为他极会借势为己所用,”吕娴道:“可以确定的是,他早有一个隐处的消息渠道,并将之分析,辩清真伪,并且加以利用了,更预测了一些事情的走向,然后因势利导,把事情布局到那个地步。”

    司马徽点首,道:“诸葛广交天下友,获得些消息渠道,并不难。未必是自己养的斥侯,他当日并没有这个财力能做到。如今既已至刘玄德麾下,这个情报网,相信已经建立了。”

    “未有这势力时,尚能于迷雾中,出手如此精准,若现在,以他的实力,士元以为,可堪称为利器?”吕娴道。

    庞统断然无语。

    不错,诸葛这点子能力是有的,关键是在事成之前,他是一声不吭,只默默的布局。这等能力,借势推导的能力,他庞统,终究是稍差一着!

    因为他太想显摆,一有什么能亮眼别人狗眼的奇计,只想着天下人皆知他的牛叉。

    这心态,格局,和脾气性格上,的确与诸葛有些差距的。

    可他服吗?!

    服个屁?!

    他要是服输于诸葛了,他就不是庞统了。

    “我不欲去西凉,我可以去对付襄阳诸葛,”庞统道:“以我之才,诸葛受我限制,必不能得以伸展。”

    “然后你们相互较量,相互消耗,有增益之处?!”吕娴道:“士元之才,若只用在针锋相对上,太浪费。士元的格局,也不该如此。我终究认为,打败士的人,未必是另一个士,而是势。士元不能只盯着一个人,而是看一看整个的格局,用国士的眼光来看整体的事情,你才能有真正的发挥价值。”

    庞统听着已是茫然了,“我去西凉,又有何用?!”

    “我对士元的期望是封疆大吏,”吕娴笑道。

    庞统一怔。

    吕娴道:“你已经将我吕氏集团的核心人物,都得罪的差不多了,就别留在核心之处,相互较量了,而封疆大吏,正是你的发挥之处,若功成,名垂青史,也是浓墨一笔,功不可没。何必非在我与我父亲身边空消耗。以你的才智,与马家的实力,守住那一带,十分容易,甚至还能开疆拓土,吞斥诸侯。士元啊,你得听我的,留在我爹和我身边,总有一天,你这个性子,把人得罪光了,他们和起伙来要一起弄死你,到了边疆却不同,与土诸侯也差不多!这个差距,我想你该明白。只是看你甘不甘心,退出核心,真正的稳住性格,助我去做成这件事。”

    庞统心砰砰直跳,怔怔的看着吕娴,道:“我与马氏并不对付,如何合得来!?”

    “要的就是你们合不来,合不来我才放心,真合得来,我还睡不着觉呢,”吕娴道。

    哈?!说的……这么直接的吗?!

第539章 封疆大吏定西北

    司马徽已经乐死了,在一边捶席,笑道:“女公子说话真有趣,太有意思了,原谅我失礼,实在忍不住!哈哈哈……”

    庞统的表情也是冏冏有神,哈?这个女公子,与他想象中的差距也确实太远了点!

    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司马徽没料到庞统也有被人怼住吭不了声的时候,一时乐的要死要活。

    “士元如今可服气了?!心中可曾委屈了?”司马徽道:“女公子对你寄与厚望,如今,也算才可得用了……哈哈哈……”

    庞统深刻怀疑他能笑死自己。

    他心中有点无力,知道这怕是定局。但是,还是有点不想妥协。

    可是她说的话,也有点抬举的意思,听听,封疆大吏啊,这话,带劲!

    “士元啊,你听我的,我不会坑你,”吕娴道:“你在这徐州这么久,惹了上下人都不满,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就算我徐州上下算个人了。我劝你,还是早点走,不然早晚要发生惨绝人寰的事,到时全天下,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到时候还要唾弃你是活该,这才委屈,是不是?!我也难办。何必呢,不如这样,你去那边,气气别人吧,你好,这徐州上下也好。我真心的。”

    ???!!!

    司马徽已经乐疯了,他第一次如此失仪失态。

    而庞统一副怀疑人生的眼神看着吕娴,又气又无语,没想到这吕娴是这样的女公子?!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就是说,这徐州上下,他娘的没人欢迎他,她也想快点打发他去气旁人呗!

    还有这样说话的?!

    庞统已经怀疑人生了,在那哽住,脸胀的通红,气的要死要活!

    直接从闷闷不乐,到愤愤不平了。

    一副苍天,为何只待我如此不公的悲愤!

    “敢问女公子,若统不能与诸葛对局,何人可以?!”庞统不满的道:“女公子莫非以为统不够格!才赶人?”

    吕娴道:“一城一池,一步一着的得失,输赢并不重要。赢这个事,在于时势。能赢诸葛的,只有势!”

    “将来与他对局,便是我徐州连输几局,可是,他未必赢了就是刘备赢了,当统一不可避免成为势的时候,他便是战争能赢一时,也无法真正的抵御大势所趋!”吕娴道:“一人之力,一士之才,当然强大,可我徐州,所仰仗者,所推崇者,不止是一人之力。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在意文治的原因。”

    司马徽是赞同的,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对吕娴是十足的赞赏。

    雄主之才,方可为此!

    庞统听了若有所失。

    “上天是公平了,当有一天,在战争上,诸葛便是赢了片土之城,可还是挡不住大势之时,他的内心也未必不悲凉,”吕娴道:“士元,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帮我父女,成为我吕氏基业的一员。我也是诚心的。士元在此受了委屈,依旧不走,不正是决心与志向吗?!而所受委屈,娴向士元道歉!”

    庞统怔了一下,一时竟讪讪的,见她如此郑重,也是略微动容。这女公子,倒也奇怪,时而调皮说话简直不是人,时而正色肃然,让人心敬,一时忙起身不敢受,道:“……倒也不必如此,统在徐州也惹了不少麻烦,女公子能不追究,我已感激,其实统也并非不识好歹,统在徐州惹事生非,却并未受到驱逐,已是受女公子照应……”

    算你知道好歹。

    “既是如此,那咱们便是尽弃前嫌了,”吕娴笑道:“得士元在身边,我心甚喜!”

    庞统叹道:“能得女公子青眼相加,一切皆值也!”

    司马徽也被这转折给弄的好笑的要死。

    果然,要收服庞统这个人,真的给好脸色求着哄着,他还不放在眼里,就得这么办,他就这样了?!

    唉,果然人性格不同,真的得用不同的方法。

    尤其是马超和庞统这种人,真的不能用常法。

    所以才说这女公子是奇人呢?!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说话行事更是荒诞中带着正经,严肃中带着疯阗,杂乱中带着章程……

    吕娴道:“一才一智的较量,我并不看中,我要士元帮我的,不是为我献计,而是看住西凉。”

    吕娴拉住庞统的手来到地图前,拉开挡着的幕布,庞统与司马徽皆被这个冲击了一下。

    “而这个人,不能结交满天下,最好是个孤臣,就是说,与谁的关系都好不了的那种最好,”吕娴道:“最好是疯狗那种,逮谁咬谁的人。”

    司马徽又听乐了。

    庞统本来被她拉着,心里特别的受用,一听这话,就无语了。

    疯狗?!哈?!

    孤臣,他是明白,但疯狗,这……

    “士元这个性格就刚刚好,就是天生的人选,”吕娴笑道:“本来士元这种性格,无论谁用,事后都会过河拆桥而除之……”

    因为这个性格,就是天生被人过河拆格,用完就杀的,便是主不杀,臣也会杀,他太招人嫉,招人恨了!

    庞统的脸色怪怪的,这话听着咋这么的,这么的……脱俗呢?!

    “但是,先生是一柄宝剑,真的要折断这柄宝剑,我还不舍呢,再说了,真要用了人就扔的,那也是他们不会用人,”吕娴笑嘻嘻的道:“我觉得先生这种人,就是天生为坑人而生的,守住边疆绰绰有余……”

    这话说的!够直接!

    “来来来,咱们两个与水镜一起聊一聊这西北的规划,我心中的蓝图……”吕娴道。

    “这么快便呼咱们二人了?”司马徽笑道:“看来凤雏已然得遇明主。”

    司马徽也识趣,笑道:“既是如此,徽之功已至也,便不好旁听了……恕徽先告退。”

    “先生真不听听?!”吕娴笑道:“不必避嫌,我信任先生!”

    “不是为避嫌,而是徽对这类事并无兴趣,此世之志并不在此。”司马徽笑道:“女公子与士元商议便是。士元久不遇明主,如今终于相遇,正该掌灯促膝长谈,徽在,也并不便!”

    “也罢了。”吕娴笑道:“先生对徐州教育之功,娴都记着。”

    “不敢比女公子之功,只是略尽绵力而已,”司马徽笑着,便告退出来。

    司马徽一走,庞统果然自在了不少,不然司马徽在,他连说话,都要被老友取笑,那感觉吧,就像看住了许久的狗子卖给了新主的感觉,新主这么埋汰又夸赞一番,总是不对头!

    现在就轻松多了。

    他本来就是狂士,人一直走,也不拘着了,乐得瘫坐下来,随意了不少。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女公子也是个狂人。并不是那种拘礼的人。

    虽然说话有点……但的确是最合心意不过的人。

    比那些正儿八经的诸侯有趣多了,也好说话多了,说话也够直接!极好!

    不用装腔作势的礼仪一摆,正儿八经的特别烦。

    庞统其实最不耐烦这个,他这一随意,见吕娴并不以为异,也并无不喜,这心中的担忧也终于尽去,涌上来的是喜悦。

    此刻他的心境是极为复杂的。

    委屈,悲伤,愤怒,欣喜,喜悦……还有得到知己,明主的狂喜,全在心间恿跃的跳,他对她有过很多的想象,也听闻过她年纪尚幼,也想象过她若是雄主,会是怎么样的风采。

    只是没想到,她真的是个奇人。

    真的很难找出什么词来形容她的感觉。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并非是正统的那种英雄,不是说出身,而是说,与那些讲礼贤下士的人不太一样。那些人,礼则礼矣,唯独少了真心。

    她说话很难听,可是却直触敏锐,一扎就扎准了痛处,也不吝玩笑,于刚柔并济中,将玩笑与真心融于外表之下。

    这样的人,便是庞统也很难抵挡这样的人格魅力。

    她真的大大的让他惊喜,她直接承认自己就是给他一点颜色,就是晾着他,而且是故意的,她不掩饰这一点,并不是装腔作势的假装不知,而是另一种套路,说真话,带着真心的套路。

    庞统其实看着尖锐,其实是特别期待能遇知己和明主的那种人,并不难收服,然而收服以后,让他真心的拥戴,让他心服口服却难。

    有大才的人,不仅需要有大气度的人,更要有能包容他的人,同时,也要能分辨才高下的才智。

    光达到这些,就知道有多难。

    所以庞统现在的心境可想而知。他虽还不知她的打算,然而心中却已被她的气度和心胸给折服了。

    只是,想要心服,还得能让他平静接受派他去西凉的真正理由。

    不然,他也是会撂挑子不干的。

    “这一片,”吕娴道:“先生可有信心平定此处,御疆而守?!”

    庞统看着惊了一下,这一片就不止包括西凉了吧?!

    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吕娴道:“原来女公子所布之局,远不止北方,野心不小嘛?!”

    “野心小不小,得看本事,得看有没有人?!”吕娴笑道:“先生之才,只去与诸葛空耗,两边都讨不了好处,我不愿意两败俱伤,至少现在是完全没必要的,做人呢,眼界应该放长远一点,不要死磕一两个人嘛。”

    歪理真多!庞统却忍不住微微抿了下嘴唇,想笑。

    “这西北本来我是没能力的,然而上天不是把你送来徐州了嘛,赶也赶不走的这种,既然要把西北送到我吕氏手上,我为何不要?!”吕娴道。

    “……”庞统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一向才高,十分不要脸,自己也是知道自己不要脸的,但是当真正遇到一个更出格的人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呆滞,以及迷茫,还有无语。

    真是狠狠的体会了一把以前被他藐视的人的感觉了,虽然他现在并不是被藐视,而是被夸赞,可是这感觉,真的不太好受!

    “姑且当作女公子是在夸我与自己吧,”庞统有一种认命的感觉。

    吕娴也忍着笑,听出来就好!

    天天不是自卖自夸吗,怎么现在她真的夸起来,他反而不敢应了?!

    人这个事真的很奇怪。自己夸自己,毫无压力,别人一夸,就不敢应了。可见古人的谦虚,其实也分内谦虚和外谦虚的。这庞统显然是个异类的少数。

    吕娴的话其实说的一直很直白,想要承担重任,就要能够收敛脾气,而不是任由自己自由发挥,而引人注意,更多的时候,需要的其实是隐藏自己。

    而这些,都是庞统需要去仔细琢磨,去参透,以及怎么样去成为她想的人的。

    “这一带,”吕娴道:“有没有本事拿下来,看你的了。当然你愿不愿意去凉州,自己决定。”

    “我不会给你具体的指示该如何做,我只是告诉你,我要这一带,”吕娴道:“十年之内完成,就可以。以士元之智,有些事,也不必我下达具体指令,我吕娴也并不是隔空瞎指挥的人,一切皆由士元随机应变。当然,一开始,处境肯定会很艰难,尤其是在三年内……”

    庞统看着地图,目光聚集,看的很认真。

    “我对你只有一个条件,”吕娴道:“你若愿去,短期目标,以及成就,你都得放弃,我要的不是短期的成就,而是长期的目标。我不要一城一池的得,而是要这一带的得,为此,你甚至不得不放低自己,隐藏自己。你能做得到吗?”

    庞统吸了一口气,道:“真的没有具体指示?!”

    “没有,”吕娴笑了笑,道:“士元既为国士,我又何必给什么具体指示。你只要知道我要什么,并且努力达到就可以。”

    庞统道:“这西北将来,包括马家?!”

    “我说过,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马腾父子不听话,我自会教训,但不会杀他们,”吕娴笑道:“我不会亏待有功之人,当然,也会罚有过之人。”

    庞统表情复杂,看着她。

    “若有你,以及马家在,西北并不在话下,这将是最奇妙的组合,”吕娴道:“你们不和,天下人都会对你们放松警惕,士元,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第540章 汉中张鲁之理想

    “女公子好会下棋,”庞统转过身,郑重一揖,道:“统心服口服,此任,统又有何不敢接?!女公子只要肯信任,统定效力,死而后已!”

    吕娴也是一揖,笑道:“拜托先生!”

    两人都相视一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来,坐,”一时亲近了,竟是促膝,靠的很近的喝茶,吕娴笑道:“马超那人,其实外厉内荏,你不用怕他。这小子有点邪性,若不是你,旁人只怕也制不住他。当然了,若没他,也没人能制住你!”

    庞统哭笑不得,此时听了也不生气了,笑道:“统虽自视甚高,然而,在用人之面上,统远不及女公子看的高远,女公子用人,当真是深谋远虑啊。只是西北细谋女公子不说,然而还请说之一二大略,也好叫统少走些弯路。”

    吕娴笑道:“士比将高远的地方,在于超越,超越战争思维。战将们,如我父,如马超,马腾他们所在意的,所欣喜和悲伤的,可能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谋士的职能,就在于能够超越战争思维去思考问题,看到全局,谋划长远,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庞统听明白了,这是要他不要耍小聪明,立小功。然后向她,以及天下显摆他庞统多么牛。

    “若论打战,至强者,何人能越得过项羽啊,”吕娴道:“然而楚汉之争,又是谁赢了?!战争思维,重要,一城一失,不是不重要,当然也重要,然而,全局谋算,更重要!西北,将是徐州最重要的外援,不止是马家,我要的是这一带,可以御西北外族,同时,援徐州之征。而若徐州有难,可灵活发兵,而来援之,这才是边疆大臣最重要职能。马家战事虽强,也足以御外敌,然而,于内制衡,却不够看了……”

    庞统点点头,道:“刘备有诸葛,必入巴蜀,这是必然之势也,将来若主公与女公子拿下北方,西北可以与徐州南下,共包蜀益。”

    这是与诸葛杠上了是不是?!

    吕娴笑道:“士元既知孔明必图蜀益,不知对西北可有什么高见?!”

    庞统笑了一下,道:“西北之处,诸侯各相侵犯,势虽小,然而,若从中取利,并不难。此处是马腾,这里是韩遂,而这两个强势,迟早要图了宋建与杨秋之地。所以就是这两个人之间争西凉,而马腾不想投靠袁绍与曹操,必会与徐州结盟,然而韩遂,只恐有心会投靠曹操,他必会尽力犯马腾之后,一是为自己利益,二也是牵制马腾襄助徐州参与北方战争。现在的问题来了,若是马腾力有不逮,向徐州求援,徐州可有力去援?若不援,一则马腾会败,二是会失马氏之心,女公子会如何选!?”

    庞统还是有水平的,他只要不愤青,不化为喷子,其实能力还是很强的。

    吕娴道:“吾有士元,可敌千军,所以士元才要去助马腾啊,马超与你不对付,你大可不必理会他,事关马腾在西凉的利益,马腾不会开玩笑,更不会意气用事。”

    说了半天,这话头又绕回来了是吧?!这事反正是绕不过去了。不过,这也算是夸自己,还这么直白,庞统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一人可敌千军的话夸出来,便是他再自视甚高,也十分不好意思!

    庞统笑道:“但愿马腾比那个马超要理智的多。”

    何止是理智,马腾其实精着呢,他就是命不太好,生了一个坑爹的儿子。

    “马腾父子若有危难,只有士元可救,我徐州上下,还是缺人,加上要参与这战事,半点空隙也分出不得,所以此事,还是应在士元身上,若有事,必要解救马氏父子,他们马氏,是我徐州在西北最重要的布谋,”吕娴道:“他们若是被人图了,韩遂可更不是个好货。再想图他就难了,以后西北只能硬打,多则耗费三五年,死伤无数,还要防备御北外族,没有十年,西北都平定不了,更太平不了!”

    庞统听了,肃然起敬。

    虽然他是个杠精,然而对于吕娴用人,他是真心服的,马腾父子不用说,只说用袁耀一事,这要换一个人,谁能做得到?!

    便是曹操,也必定杀尽袁术之子,然后再扶持一个淮南的士族或是臣子直接轄制淮南既可,用袁耀的风险太大。

    然而,袁耀的用处也在于此,他身上的目光是任何淮南的士臣都比不了的。她用对了,虽有风险,但同样的,也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从此以后,吕氏不义之名尽去,真正的洗白上岸了。谁不说吕氏仁义!?

    仁义之师,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它的威望在于,不战而屈人之兵,吕布至强,以后若势已至,剩下的,无需征伐太过,便已经令各城池纷纷归心归附。安心而不会再叛也!

    征城易,征人心难。硬打天下,也不算难,可是守天下,若无仁义,谁会真心归附?!

    而袁耀的意义,对于天下来说,是显然的!

    同样的,马腾父子的意义也极为深远,虽与马超有些交情,吕娴也没逼他们投降臣服,宁愿可为盟友。也争取为盟友。她在此事上有十足的耐心。她在用马腾父子去真正的定下西北。

    如此,只怕不费吹灰之力,徐州根本用不着亲征西北,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了!

    自汉以来,一直都是诸侯制,这到目前是无法更改的制度,而吕娴并没有完全与之逆向而行,这才是她最可贵之处。

    在徐州日久,庞统是看出来,她是有些先秦的思想的,不得不说,那些的确先进,然而,终究是秦推倒了天下,却没有能真正维持住天下。汉不同,没有逆势而行,很快定下天下。

    她顺势而为的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也就是说,她不是不想做,而是知道,不是时机的时候,不要逆着来。可是庞统却觉得,她在其中取得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她用文臣与诸侯共治的平衡,刚刚她说的是什么?!封疆大吏!也就是说,待以后……不将是诸侯制天下,而是文武要分开了。以往是州牧就有武装权,以后恐怕是……

    庞统何止是聪明,其实他知道她的意思,而她的这些,早不陌生,早在先秦的秦国就已经是这样的,然而,硬推行,终究是不能守住,到底是遗憾啊。秦之伟业,亘古难有。可惜。

    所以,她的刚柔并济,双管齐下,让庞统很欣赏。

    庞统笑道:“女公子不要忘了一个人,张鲁。”

    “张鲁雄锯汉中,汉中之地,相对稳定,多有流民涌入其间而定居者,此人,也算是亦正亦邪的一个人,”吕娴道。

    “此人与刘璋有仇,”庞统道:“多年前,刘璋以张鲁不顺从他的调遣为由,尽杀其母及其家室,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吕娴对这个倒没想到,道:“所以诸葛必要书劝张鲁助其伐刘璋?!”

    庞统点头,道:“此事不在于共攻伐刘璋一事,而在于,刘备若得蜀益之土,必将张鲁纳入麾下,此事不得不防,还要遣使去劝降其投靠徐州。”

    “汉中之地,若被刘备所取,的确是个祸患,”吕娴也是万万没想到,因为徐州的崛起,让张鲁的轨迹也改了,他没有投降曹操,到现在汉中还是一个被人遗忘之处呢,这个地段比较特殊,再加上各地征战,而这汉中竟在暴风眼中,相对的稳定而安静。

    也就是说,大家伙都各打各的,暂时都无暇管汉中,这一块也就被遗忘了似的,说来也怪,这张鲁的存在感真的太低了。

    他与刘璋这些年来,是时不时的互掐一把,打一打,闹一闹,却存在感都很低。

    吕娴笑了一下,道:“然而士元却不知,张鲁此人是个妙人,他有一个外号,叫米贼,此人创教了一个五斗米教,算是一个义士,宽惠治汉中,这样的一个人,略与藏霸有些像。你觉得,张鲁真的能看得上刘备?!”

    庞统闻言笑了一下,道:“并不曾听闻此人有诋毁刘备之言,莫非女公子有什么天下不知之事?!”

    “张鲁此人虚伪,你知道虚伪之人最厌恶的人,是什么人吗?!”吕娴笑道。

    当然亦是虚伪之人!

    庞统听了竟是哈哈大笑,道:“女公子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诶?!这话,我可什么都没说,便是说了,也是咱俩私底下说的,可千万别说……”吕娴笑道:“说来刘玄德以仁义示天下,便是有人厌他虚伪,偏也说他不得,这才是最最妙的地方。”

    可不是?毕竟说他吧,像嫉妒,还显得自己不够仁义,甚至诋毁仁义,毕竟刘备都自诩仁义的化身了都!

    而说他吧,又显得把这个人太过放在眼里似的,因此,到现在也没人正儿八经的骂刘备。

    庞统哈哈大笑。

    吕娴笑道:“我倒与士元有不同的看法。”

    “哦?!”庞统道:“愿请指教。”

    吕娴道:“诸葛定力劝张鲁共图刘璋,张鲁欲报母仇是不假,然而,他未必不知道刘备是欲借他之势,并吞他之地与势。他只要答应了,以后必是刘备之人,而汉中在此处,刘表,淮南,曹操,甚至马腾,都可去攻打他,他就是蜀益的屏障,他这样的人,肯被刘备当刀使?!”

    庞统若有所思。

    “这个人,是真的有善心,而且有智,是个十分会保身的人,这些年,他治下的汉中几乎是隐形的,寻常有战事,也想不起来他,这样的一个人,与自身的治下智慧脱不了干系,”吕娴道:“闭关自守,是因为有自知之明,这中原的事,他插不上手,真要插手,要么是炮灰,要么是成为小弟,而且还是挡刀的小弟。”

    庞统被他的形容乐的不行,道:“所以,诸葛在他身上的所图,会落空?!”

    “诸葛必以其母之仇来力劝,”吕娴道:“我倒以为,汉中足以成为我徐州规图蜀益的要害。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再打听打听。先前一直盯着中原各地,竟不曾探听这个人的消息。”

    主要是汉中之地守关自守,不与中原怎么来往,再加上,他的存在感太低,所以吕娴都没能顾得上。所有精力几乎全用在北方了。

    庞统笑道:“我倒听过他的诸多事,他常以米肉食放街上,令民自取,完全靠自觉,不可多取,汉中之人,因他,像活在一个公平的天上人间。”

    共产社会,可不就是天下人间吗?!这个夸赞不算低。

    也就是说张鲁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不是他有多先进,而是可能是返古。古代文明,奴隶制开始之前,就是这样的公平公正的。

    张鲁之所以存在感很低,在于他其实并没有争雄之意,于大局并无干系。

    他是个极度聪明的人,他曾说过一句话,宁愿做曹家奴,不愿做刘备座上宾。这话是舔狗吗?!不是,这话不是说给刘备听的,更不是说给天下人听的,其实,他是说给曹操听的!为此得到曹操的信任和优待,得到最大的扶植和利益。他是个极会权衡的人!

    他聪明,知道时势,说看不上刘备,只是一件小事。也就是说,他并不愿意为刘备利用,成为对抗北方强势的力量,而可能汉中不存,覆灭。而他想要争取最大的自治,只有曹操能给他,而不是刘备。他若跟了刘备,刘备给他的只有猜疑不定。

    “五斗米教,”吕娴袖手,道:“不必遣使去汉中。”

    庞统道:“为何?!”

    “张鲁若有难,此时此刻,还能向谁求援?!”吕娴道。

    “徐州,或是马腾?!”庞统道,“他不会向荆州求援。”

    “不错。”吕娴笑道:“此时曹操自身难保,他自知求援也无用。”

    “女公子是想等他主动来求援?!”庞统笑道。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348/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作者:real觅尔所写的《三国吕布之女》为转载作品,三国吕布之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三国吕布之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三国吕布之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三国吕布之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