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三国吕布之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71章 三方鼎立看谁急

    刘备忙安慰道:“景升兄切勿激动,只恐身体有恙,大气伤身啊。”

    刘表喘着气,沉着心,道:“还有孙策,此贼想要趁火打劫,听说我病了,江上船兵更是蠢蠢欲动,不怀好意!”

    “更有内患,”刘表落泪道:“悔当初不听玄德之言,及早除患便好了,如今,反受其制,祸殃成矣……”

    刘备道:“若兄长托付,备可替兄长除萧墙之患。”

    刘表道:“哦?玄德果然愿意?只是蔡氏党羽已成,而表身体实在不行了,恐力不能支而助玄德,玄德果有胜算?!”

    “兄长托付,备愿尽力而为,”刘备道。

    这是隐讳的要刘表把荆州的嫡系力量给他了,更要正名,将荆州牧的力量给他。

    刘表却当没明白似的,只点点头道:“……贤弟有,有此心便好,甚好……有贤弟在,一切皆相安也……吾,吾心也安也……”

    说罢捂紧了胸口,脸色发白,人也哆嗦起来!

    每一个主君,都是表演级别的大师!

    没有人例外。因为这是人君,做人主最基本的素养。

    表演,早融入他们的生命。这就不算是表演,而是本色流露。那叫一个真啊!

    蒯良急的直流泪,急唤道:“医者,医者在何处?!速传来!”

    外面侍女的跑动声阵阵,很快簇拥着两个老医者一齐过来了,二人的脸色都有些郑重,上前给刘表把脉,望闻问切。

    刘备不得不退到一边,脸上皆是急切情状,道:“如何?!景升兄可有大碍?!”

    医者稍年长者,已是乌发苍苍,闻言道:“还请尊客在外稍候。”

    蒯良眼红红的拱手道:“使君,还请先出外稍候。”

    刘备不得不退了出来,一脸焦色,道:“景升兄一直如此?!”

    蒯良点了点头,道:“袁绍之辱,是雪上加霜,主公年事已高,又忧心荆州内外,以及长公子安危,早已心力交瘁,如今,怕是油尽灯枯也,这才急寻使君前来,意欲托付大事矣……”

    刘备与关羽互视一眼,心中微动,都有喜意,面上却只露出哀容,道:“天下乱至此,苦了荆州上下苦苦支撑。”

    蒯良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算是一种误导。他可没说是哪一种托付,可没说把荆州牧的位置托付给他。

    他说完以后便不语,一副忧心忡忡,担心刘表至极的表情。

    此时关羽纵然是担心有诈,此时也少不得耐下了性子来等候。

    而刘备自进城开始,蔡瑁便已经得知了,他本就密切的盯着,一得消息,立即火速发令,关闭四面城门,并且发手令,胆敢有擅自开城门者,立斩!

    此令一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有人都知道城内要出事了!

    蔡瑁左右之人道:“那个关羽有些棘手,还是要设法将他引开。他若走之,杀刘备轻而易举。刘备一死,他只一独将,苦撑也无用也!”

    “如何引之?!”蔡瑁道:“他护刘备而来,只恐不会中计!”

    左右皆笑道:“将军亲自去引出,关羽见将军在他身侧,必安心,反而不疑。刘备自留之在景升处,只要分开了,一切好办!”

    蔡瑁寻思了一下,道:“也好,人都进了,城门也闭了,想刘备插翅也难飞,不若就依此计!”

    当下安排好后,蔡瑁便面无异色的也跟去了刘表府上。

    而此时的吕布父女已经到达彭城了,一路快马加鞭而来,大军随后而原地驻扎,暂还未进兖州境内。

    吕娴还未与吕布分军而行,徐州所有的大军将在彭城分兵而出,到现在为止,还是并行一处的。扎营也扎在一块。

    因此父女二人,也是同行同住同食。

    出徐州前祭了天地,祭了宗庙,告慰了父老乡亲,大军是火速开拨而来的,当然也是徐州上下老幼尽皆来相送。

    吕布对徐州这个根据地也有了深厚的感情,见这情景还哭了一会儿。她这个爹啊,说到感情,那是真的真。

    一路疾行而来,因为要赶时间和进度,都没顾得上与友朋亲人等好好的告别。

    尤其是吕英,吕娴才离开这几天,就开始想她了。

    而陈宫与陈珪贾诩他们,她与吕布也实在是没顾得上好好的再吃个践行酒,相互诉一番衷肠,唯一的道别也只是对彼此的信任,后背信任前锋,而前锋信任后盾,如此而已。

    臧霸与赵云押着大军,驻守在彭城以外,吕布则与吕娴进了帐,等候高顺前来拜见。

    高顺早出来迎,只是安排扎军事宜,一时没顾得上说话,直到都安排妥当了,这才进了帐,道:“拜见主公,拜见女公子!”

    “高叔父速请起!”吕娴先一步将他扶起来了,笑着道:“从曹吕战开始至今,高叔父总是与我们父女分别于外,叔父在后,我与我父便在前,我们父女在后,则高叔父在前为守一方,徐州之边境,有高叔父巡守,实在令我安心!”

    吕布亦笑道:“许久不见汝,休客气,速坐!”

    高顺这才有些笑容,虽然严肃,却是恭谨的坐下来了,道:“幸不辱主公与女公子命,彭城一切安然。那张绣自逃进兖州后,便降了曹操,如今随曹操出征矣。”

    “此贼,将来还要遇着,布定不饶他。多番扰乱,烦不胜烦。”吕布一听张绣的名字就生气。

    吕娴却挺高兴的,道:“我为高叔父介绍个人,司马懿,仲达进来!”

    司马懿忙着呢,粮草安顿,军中的吃喝拉撒,一应诸事都需要他安排调度,他能不忙吗?!当然了,以他的能力,是可以将这些下移交出些压力的,只是他真的没事,也不乐意与吕布父女二人说屁话,因此能避就避,把自己弄成一个日理万机的连说个话的时候都没有的样子来,这一路行来,是真清净,因为吕布看他这样,都不忍心打扰他。

    司马懿见亲兵来,这才进了帐内,拱手拜见。

    “拜见军师,”高顺对这个费尽力气弄来的军师还是很恭敬的,行礼很是客气,司马懿忙也还礼,道:“拜见肃侯。”

    “特意让你们二人见一面,将来若有军师诸事,皆可通信策应,不管我们分军几路,徐州军永远是一个整体,孤军深入,孤立无援的事,都不能发生,”吕娴道。

    二人皆应了。

    司马懿哪肯多呆?!又说自己还有事要忙,也确实是又有亲兵来叫他,司马懿乐得又跑了。

    只是转身时,看到了吕娴似笑非笑的眼神,司马懿也是特别无奈,反正什么事都是瞒不过这位女公子的。

    算了,看破不说破,也算是默契了吧。

    司马懿火速回军机帐去了。

    吕娴确实是觉得好笑,司马懿是挺难的,她挺能理解。

    反倒是吕布还感慨道:“军中有仲达在,一切井井有条,半丝不乱,如今军令立达,毫不延误,比之以往,更有效率。”

    吕布确实是心服的不行,反正有司马懿在,一切后面诸事,他都甩给他了,他自己呢,负责打仗就行了,这一点,吕布就求之不得,特别的满意!

    高顺听了笑道:“恭喜主公有军师辅之左右。”

    吕布哈哈大笑,道:“高顺,你是不知,仲达极好,他脾性稳重,从不骂人,便是劝我时,也从不会发脾气,不像公台当日,气急败坏时常有,常常不欢而散,如今忆来,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高顺听了也心中微笑,若说前线诸事,司马懿此人的确更适合吕布。他更服吕娴看人的眼光了。也不愧是耗费了巨大的力气将此人从河内弄来。

    吕娴道:“一会儿要介绍赵云与叔父认识,他可是瑰宝。父亲也对他赞不绝口,叔父一见便知。”

    高顺一向忠心,闻言点首应了。

    然后才说到正事,高顺道:“兖州一直没有动静,曹操若不回信应复,是否直接冲关过去?!”

    吕娴道:“曹操这是想冷处理了,以为不应答,便当没这回事。”

    高顺道:“只恐便是应答也只是借道,而不是答应将兖州拱手送给徐州。”

    “这就是曹操的聪明之处了,他不应答,闷不吭声,到时候我军从兖州过的时候,他也默认,当失聪一样,”吕娴道:“事后,必然反悔。”

    “曹贼能将兖州送我之手?绝无可能,”吕布道:“曹操此人,最为奸诈。如今他已屯兵官渡,袁曹二军在此对峙,可曹操却按兵不动,他不过是在等着我军前去,只恐是想用我军先消耗袁绍,再渔翁得利,曹操此人最奸诈不可信。”

    吕布想起这个,当然会咬牙,因为他对兖州之事迟迟装作失聪,吕布就会忆起当初真的太轻易的放过他了。

    这就像是当初二人大战,如同上了赌台,曹操输的节节败退,却迟迟不肯付赌资的无赖的感觉。

    能不咬牙切齿吗?!

    “他的确是想让袁绍与我们先相互消耗,袁绍现在可是火在弦上,正对徐州一肚子的火,我们若急去,反而先扛了袁绍的怒火和主力,除了消耗以外,无功无力,所以此战不能急,”吕娴道:“袁绍有自己的打算,曹操与我们都是各有盘算,就看谁能沉得住气了。曹操能守,能忍,现在急的,不该是我们,爹,咱们就在彭城先守着,看看谁先急。”

    吕布道:“娴儿是要奇袭?!”

    吕娴道:“不错,袁绍到底兵强马壮,想要在他手底下讨便宜,得好处,可不能侥幸。他兵多将多,粮也丰,正面打,只恐腹背受敌,凭白便宜了曹操,不如奇袭有奇效!”

    吕布对军事也是老人了,尽管不是那么聪明,但基本的素养是肯定有的,听了便道:“我儿是说大军是转移注意力,而奇兵,才是主攻!”

    吕娴点头,笑道:“所以咱们得等,曹操越期待什么,咱们就越拖什么,这个时候,不能是我们比他还急。袁绍现在极怒,咱们现在送上去,是送炮灰,替曹操分担了火力,可不划算!”

    吕布点首,道:“我儿这心态,布不如也。”

    吕布是真的服了她的心态。他的性格是有些躁进的。

    “女公子是要等曹操主动要迎我们入兖州?!”高顺道。

    吕娴点头,道:“现在,就拼看谁急!”

    “听闻袁绍遣使到处在招降豫州,兖州境内诸郡县,袁绍势强,曹操的压力极大,”高顺道。所以现在急的该是曹操,不是他们父女。

    吕娴可没兴趣被人摆布着走。

    她是想要冀州和兖州不假,但被人利用,那就不那么美好了。

    这也是吕娴极力要避免的局面。

    吕娴想了想现在的三方局势,道:“这情境,算不算是三方鼎立。为保曹操不能用奇计破了袁绍,所以需要制衡,不能让袁绍败的太快。就耗着呗,耗到曹操主动要我们入兖州的时候。”

    “文远?”高顺道。

    吕娴点了点头,笑道:“文远那儿是阳谋。重点不在于袁绍信不信,只要许攸信了咱们就可以。”

    高顺便明白,袁绍阵营中有很多破绽的了。目前张辽已经深入到了冀州之境,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既是暗中早有准备,在冀州那边的线,早准备上了。张辽必能安然,而投于袁绍。

    而他的存在,必定也能引去很多人的目光。

    而吕娴准备的阴谋,是奇兵的险道。

    这也是她先前深入冀州的大收获和成果之一了。

    这个,才是真正的暗渡陈仓。

    只恐连曹操都未必能知道兖州境内有这么多的险道。

    这些,是多亏了她探险的敏锐的能力。毕竟前世真的不是白活的。

    高顺道:“两日前收到了河内太守张杨的信,顺本欲递去与主公,只是怕有漏失,因而静待主公前来,现在正好交到主公之手!”

    吕布微喜,道:“是稚叔之信?!许久不闻他的消息,昔日布与他相交甚笃,他可是个忠义之士。”

    吕布先看过信,然后递给吕娴,吕娴看过,笑道:“河内是个好地方,此人执守此方,却无野心,还念旧情,愿在此时相助父亲,是真的很忠厚了。”

第572章 司马懿隐怼吕娴

    吕布频频点首,心中十分高兴。

    吕娴却不乐观,道:“河内是司马氏一族久待之处,那里离许都很近,曹操怎么可能没有部署?!”

    吕布一惊,道:“我儿的意思是?!”

    “张杨虽有心要投父亲,助父亲一臂之力,然而他身边未必没有反他之人,或者说他身边很多人,是曹操的势力,他若妄动,必死无疑。他一人的威信又如何比得过曹操?!况且,他又没有野心,一直安于职务,实力也并不能完全辖制河内郡,人心不一之时,只恐他连自保都难,”吕娴道:“父亲且速写信回他,叫他不要轻举妄动,并且不可将此意示之于人,稍安,待机会到时再策应。让他先自保吧。此人只要不死,将来收服河内,极易!”

    吕布马上坐到了案前,开始写信。

    “叫暗影速送去要紧,只是他能不能自保,不好说了,”吕娴道:“此类之事,事不密则**,多少因此而死之辈,古往今来,从不能断绝。”

    “我明白。”吕布火速写了信,叫人送出去了。

    他似乎有些怀念,道:“昔日他也是与我一样的英勇之辈,武艺虽平平,然而,却也有匡正天下的义心。”

    张杨,吕布,曹操,袁绍等等人,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几乎是看着汉室倾覆,董卓把持朝政,然后十八路诸侯联合灭董开始的……他们就是这个时代,一起组成了这个时代,只是有的人,留下了炫目的英迹,有的人只是寥寥几笔而已,但在当事人吕布眼中,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张杨,便是其中之一。

    如同星河,日月崩坏,而星辰散落各方,能自保时,顾不上联结为英雄之事,只能自顾其身,而到有人愿意起头主事之时,他们便会各自寻找符合内心的光芒,跟着去追寻他们心中的路。

    这张杨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唯一一个。

    所以吕布感慨,吕娴也挺感慨的,她这老爹,其实普天之下,有的是追随者。有人诋毁他的光芒,也有人愿意跟随他的脚步,去跟着他走他们要走的路。

    是呐,这个人,不止是她爹,他是吕布。天下第一人的吕布!

    当他绽放出谋略,释放出光芒的时候,还是有人看到了他。

    这就是不懈努力的成果。

    吕娴看吕布挺感慨的,便笑道:“我出去寻子龙和宣高来。”

    说罢出去了,独留吕布微微感慨着消化着这如今的局面。

    事实上,他也渐渐悟出来,有些人愿意跟随他,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很厉害,而是因为别的东西。如今的吕布才看得清。

    吕娴出去了。

    吕布问高顺道:“你在我身边也有许多年了,这些年,可有心灰意冷,想要离开的时候?!”

    “从不曾。”高顺道:“自跟随将军之日起,一日为将,终生为臣。”

    “我知道,”吕布笑了一下,道:“我吕布,也有忠心的下属,也有亲密的友朋,更有可信任与托付的家人,人生开阔至此,从不孤独!”

    说罢哈哈大笑,吕布虽是感性之人,可也并不算是那种没事就掉眼泪的人,因此感动了一把以后便洒脱的大笑起来,道:“酒,酒来!”

    亲兵很快捧了酒进来了。

    吕布亲自开了一小坛递给高顺,道:“敬你,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高顺没有拒绝,心中却是一暖,道:“是,只是行军打仗,将军以后切不可饮酒误事!”

    “我自知之,”吕布没有反感,相反,只觉得这个熟悉的语气,如此的亲切,道:“还未到前线,无妨,今日,布敬你。”

    高顺忙也敬道:“顺敬将军!”

    两坛子相碰,发出清冽的响声,然后各自饮了一口,哈哈大笑。

    吕布笑道:“你素日从不饮酒,先是为娴儿,如今为布,已是破例两回了。”

    高顺听了笑,道:“将军盛情,不敢推拒。先前女公子之敬酒,是愿赌服输。顺愿意也,不算破戒。”

    吕布点头,以往高顺荐议,他每每不听,因为他说的话,向来都不怎么好听,那个时候的吕布特别的浮躁,也很自大,总是听不进去。

    而现在一忆回去,竟觉得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一样了。

    吕布竟有些怀念。

    如今娴儿大了,可以上马征战,指挥后方,而他,也不再是少年郎,是个中年男子了。直到这个年纪,才感觉活明白了些。可能是因为现在,责任更大了。

    吕布喝着便揽住了高顺的肩,道:“将来之天下,布不敢说大话。只是若是咱们都老了,愿彼此都在,那个时候的布,只希望多几个老朋友,能一起说笑喝酒,击鼓投壶。”

    高顺心中也有些感动,笑道:“若能如此,顺之幸也。”想必能活到那个时候,必已是弓拉不了,马不上了了。但还能随侍主公左右,这便是他最大的幸运。

    吕氏阵营的人越来越多,高顺当然为吕布的基业而高兴,看到徐州迅速的发展壮大如此,他心里是欣慰的。

    他的性格本就忠厚,便是吕布对他忽冷忽热,他也从来不抱怨。

    吕布喝了酒,感觉血都热的,人也放松了下来,对高顺道:“你可知娴儿说你是什么性情?!”

    高顺不应,只是细细听着。

    “以前她劝我,若要值得人心归我,就一定要足够可靠,要像大地一样敦厚,才能让人归附。布是徐州人的大地,而你,却是布的后盾。她说你是城堡,家的堡垒,”吕布笑了一下,道:“以前我并不明白这是何意,现在却渐渐有些明白了。无论将来基业有多大,有多少人来,布依旧记得自己起步之时身边的人,身后的盾。坚立在大地上的城堡……”

    高顺眼眶微微红了,举了坛,再次敬吕布,道:“为主将者,死而后已。”

    吕布与他一碰坛,哈哈大笑,道:“喝!”

    主臣二人相见,可能会沉默,但永远不会陌生。有些低微时的情义,是替代不了的。

    吕娴出来,到了军机帐中,司马懿忙起身相迎。

    吕娴叫他别客气,嘴角却噙着笑,扫了一眼他案桌上摆的文件之类的,他正在处理呢。

    吕娴心中一笑,司马懿不是揽权之人,或者说,他怕她忌讳这个,所以做的很微妙,不愿意揽权,但是,他也要把自己弄的很忙的样子,其实以他的能力,哪用得着这样?!

    不过是刻意为之,意思是这父女二人少叫他,少打扰他,他就谢天谢地了。

    这二者之间,取一个微妙的恰当好的忙碌,又不会显得乱的中间值,也是难为了这仲达如此精妙的心思,尽用在这方面了。

    司马懿是很会放权之人,他只抓大放小,小事都用手底下的部门去处理,他只总揽就行了。而且徐州军事的分工已经很健全,粮草营,归粮草官调度,后勤营有后勤军管,还有兵工署,管什么刀啊枪的损耗,以及兵工服之类的,包括铠甲,而医药则有医药营,有军医在那儿……

    这几个系统高效运转,哪里出了问题就寻谁问责,效率极高。

    他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忙,所以吕娴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呢。

    心里也生了点揶揄的心思,她扫了一眼司马懿,笑道:“仲达管事,真是事无巨细啊。这一点,倒与那诸葛有点像。”

    原以为司马懿会有点讪讪的,哪知道这人就是天生的面不改色,想来是知道她早料到了,这是打哑谜呢。

    也确实是难为了这个人,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此时的吕娴都有点佩服他。

    不愧是司马懿。

    “懿既领军师职,唯尽力尽心尔,自然一一事都要问过,不无错失才好,”司马懿说话还是很顾全面的,道:“只是懿多虑,一切按部就班,次序井然,懿也只是过过目,并没有可指正之处。”

    吕娴见他不接诸葛的话头,便主动笑道:“仲达可知孔明这个人行事,哪怕再小的事,也要一把抓,事不嫌细,案牍劳形,真是担心他一个人担了这么多的事,会累死。”

    司马懿道:“徐州后有陈相,贾大人,前锋部将也各有安排,各部各司其职,是一个整体。刘备那儿自然完全不能比这样的班底,创业初期,一切都要依赖这诸葛,想必是劳形伤神。所以女公子勿忧,他能累死,懿累不死。懿身后,有这么多的班底,诸葛是远远比之不及的,自然不同。”

    这人,真会说话。

    滴水不漏的很。

    既赞了徐州的整体安排的井然,又说了他的作用只是其中之一,又显示了他并没有揽权之意,真是周全的不行。

    这话也是有点怼她的意思:我可没像诸葛那么揽权,真正揽权也轮不着我啊,有陈宫和贾诩在前呢,你先担心他们吧。

    吕娴就是莫名在他的语气中能解读出这种意思来。

    可不就是?!因为他是司马懿啊,那说一句话,那绝对不是一个两个意思。

    想到这,她都笑了一下,心里还挺欢乐的。这个人,怨气还是有的,只是在表面是半丝瞅不出,但是这行事,说话之中,还是能看出点端倪。

    一个人再周全,再滴水不漏,其实遇到真正老辣的人,真的就别想隐得住心思。吕娴算一个。

    吕娴道:“娴以为,军师之职能当在刀刃上,若在小事上纠结,便是本末倒置了。刘备草创之期,诸葛如此殚精竭虑是没办法,他必般得全部担起来,然而,娴认为,大战在即,仲达当与出真正的战前谋略,方是军师这本职。”

    司马懿就知道她一定会过问。不过他也懒得听他摆布就行了。要他像陈宫和贾诩他们一样尽忠尽心也不能够,他只保吕布不作死就行,还能强求他别的?!

    便拱手道:“若论长远战略,女公子之战略已臻完美,懿远不及也。”

    吕娴笑道:“仲达果然没有?!还有另有看法,或是对我的布谋有不同意见!?”

    “并没有……”司马懿只是微笑,道:“为军师者,只是司军中之职,懿为主公之辅佐,若论战术,讲究的地利而应变,既然是临时机变,现在未上战场,又如何说?!”

    吕娴被他堵的无语。

    这个人,还真是……硬核啊。

    她也不生气,有本事的人,还不准人家有点脾气吗?!

    再说了,这样子,至少比万事不说,保密着只默默表演的诸葛强,那神神秘秘的……那才是要了人命。

    吕娴笑道:“仲达果真有个性。”

    到底还年轻啊。

    或许是懒得在她面前装相,干脆只二人对话的时候,放飞自我了,连表演都不演了。也是。两人都是明白人,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她看着司马懿脸上微微笑,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骂自己呢,一时特别无奈,道:“行,我不问了,我知道咱们也是有默契的,分军而行以后,只看通讯消息,我们彼此策应……”

    “我爹就交给你了,”吕娴道:“只这一点,不可有闪失。”

    呵呵!

    也是白嘱咐一句,司马懿能不把吕布的命当命吗!?他倒是不想把他当人命,但是现实比人强,他敢吗?!

    吕娴起了身,也不坐了,准备出帐蓬,看来与司马懿能共商议战略布署的日子还早着呢。

    这货记仇能记到死。

    不过对他的能力,她是毫不质疑的。

    她出来了,司马懿送她出帐,至少面上,那是恭敬的挑不出理来的。

    “你与诸葛,还真的有点像,不过他这个人,我深刻的疑心他有强迫症,事无巨细,什么都要抓在手里,这个毛病可要不得,不长命啊。”吕娴道:“他不会放松,这一点,却不及你。”

    强迫症是什么意思?!

    司马懿也不问,反正解读也不算是好话吧。

    只是凭什么又将他频频与诸葛相提并论?!莫非以为他们将来是对手不成?!

    “卧龙有才,凤雏齐鼓相当,女公子有此人在手,何愁诸葛之患,”司马懿道。

    这人,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庞统能搞定诸葛,这话,他自个信儿吗?!

    这话只差直接表明,保吕布不作死可以,但别个的,别得寸进尺。他不想。

    还真是!

    可惜啊,这仲达还不知道他爹真正惹事的本能呢,待到情急时,他不想也得想!上了贼船,推是能推得掉的?!

    呵,太天真!

第573章 彭城土墙防守制

    吕娴只笑了笑,不想出力是吧,别急,此战过后,以后会有机会。

    这人再不服,“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有的糟心!不服,不服也得憋着啊。

    司马懿虽对吕布的性情有预判,然而真正到了大战之时,呵呵,等着糟心吧。

    当初曹吕之战时,她爹好歹算听她的。

    现在这么大的战事,等上了战场,司马懿劝不住的时候,有的他头疼!

    吕娴一想到这,便也不计较他这不情不愿的小脾气了。

    反正他这侥幸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

    吕布真要决意要做什么事的时候,她若不在,谁能压得住?!

    有他受的!

    想到这,倒有点兴灾乐祸,不过面上没露,她也便不再多言。其实只要他能保着吕布,她忍着他点脾气,也是应该的。不触及到原则问题那真的都是小事儿。

    便是秦始皇再牛,他也被大臣们常怼的说不出话来,这一种还真算不得什么。秦始皇最著名的就是成立秦帝国以后,想修一个巨大的连结几个郡县的林子,以供以后皇室打猎取乐,结果被大臣怎么怼的?直接当着面就说,皇帝陛下这个主意极好,将来有外敌来,驱赶麋鹿去抵挡,真的特别省心。当时的秦始皇还不是噎的说不出来话?!最后也只是一笑置之,这个林子也就没再修。

    怎么说呢,要做人主,一是要有被人骂的肚量,二是要有忍很多大臣的小怨气的胸襟。特别是有些特别直的,或是特别怪的人,他真直接不给面子怼上来,那真是下不了台也得笑笑算了呗,还能咋的?!

    像司马懿这一种,还真的只是阴,不会当旁人面直怼到人脸上来,这就行了!

    牛如秦始皇,也不得忍一忍怪臣吗?!总是为基业着想的,很多时候当领导的也不能太刚愎自用是不是?!

    反正她将吕布交给了司马懿,到了战场上,发挥他的主观能动性,随机应变就行了,其它的,也就点到即止。

    司马懿这人性格还过得去,这要搁着是庞统,这个货,将来是真的能直言犯禁。她还能忍,吕布只怕是能被怼的翻过跟头去,不动刀动枪的都饶不了人。

    吕布可没有始皇帝的肚量,所以这个事,还是得悠着点,将来庞统定了西北,他偶尔犯禁,也只是用折子犯犯就行了,山高皇帝远的,吕布也顶多是摔摔折子撒撒气就完了,不至于立即就命人抓来杀头。距离也能给彼此足够的冷静时间。

    所以,吕娴深深的觉得,类似庞统这类人,以后便是立了大功,也是一定不能做京官的。她不是怕庞统把京里弄翻了,主要是别的大臣也不睬他,他一个人独角戏,自己不嫌累,旁人也不鸟,但有功之人,他就去惹吕布刷存在感,她是真怕吕布有一天忍不得要杀庞统。

    这有一个杀功臣的名儿,不管是为着什么,总是难听的。

    所以,吕娴对庞统的定位就是,以后真的不可能放入核心圈。当然了,其它大臣们也不带他玩,也是另一方面的原因。

    不过用庞统在蜀益那边搞点事,让诸葛头疼头疼,也是很妙的!

    庞统这个人,除了脾气爆以外,还有点好大喜功,急功近利,这个性子,就输给司马懿的心思缜密了。

    才略有高下,也有齐鼓相当,然而人的心性,是弱点啊。

    攻城攻心,庞统这心性,吕娴知道他将来,是绝对不会像司马懿一样润物无声的融入核心圈层的。

    其实现在是天下重组,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只是人的机遇,真的跟本性有些微妙的关连。

    倘若庞统的性情不算弱点,还能有司马懿什么事啊。他再是出身士家,也是有危险的。司马懿若不是靠着谨慎,在乱世大洗牌的潮流下,能不能保存家族都不好说。在这个动不动就灭族的时代,其实危险与机遇一样多。所以,在出身上面,司马氏也未必太占优势,他所占的优势在于,筑固了一个地位以后,在一个圈子里站稳了脚跟以后的那种渗透与壮大。

    正在发展中的时候,其实司马氏未必就比庞统这样的寒士占便宜。

    所以,庞统任性,凭着嘴,可以骂遍不少人,但也没什么人睬他,顶多是不搭理罢了,再不济便骂两声,然而若是司马懿敢这么做,哪怕只是庞统的一小半,他也是灭门的下场。

    因为庞统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危害,再没有团体的情况下,是忽略不计的,然而司马懿身后站着司马氏,整个氏族的优势与劣势一样多。

    所以,他必须得足够谨慎,才能保全家族的可能。

    而庞统这种人不然,他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就是骂尽天下不义了,你还能杀了我吗?!

    多数人都是算了算了,反正就这么一个祸害,这种性格本来就不讨喜,不被人重用,破坏力也没多大,多数就是不睬而已。

    所以这个时候的什么名门氏族,与寒士之间的机会是均等的,这是大洗牌的时代。

    而到了基业定下以后,氏族真正的优势才会显现出来,就在于人多,各处都有了渗透,那才是真正的优势。

    当然,这也要看司马懿能不能掌权了,若不能,全族之力,还不够人家灭的。

    而庞统这类人,便是寒士,一旦掌权,就算家族不兴旺,然而门生故吏,同乡旧部等,这些都是党羽的力量,所能欣起来的风浪,也未必不比有家族的人差!

    庞统啊,这个人……可是现在这,不是没办法吗?!总归是有他在,西北那块,暂时可以放心。以他的个性,未必能让诸葛好过!

    吕娴哭笑不得的出来,便去看军士们扎营了,巡营的时候,赵云与臧霸骑马进了虎威军营。

    吕娴带二人去见高顺,回到吕布帐中,闻到酒味,笑道:“要喝酒,怎能少了我们三个?!”

    吕娴拉着赵云上前,笑道:“这位是高顺将军。这是赵云。”

    赵云忙仰慕拱手道:“久闻高将军大名。”

    高顺忙起身还礼,将他这么一打量,频频点首道:“不错,听闻与西凉马超不相上下?马超虽年少,然,天下人皆知其名,西凉马高大,地形又复杂,而马超却能少年成名,可见个人战力极强,而子龙能与他拼个高下,可见亦是少年英才!”

    “高将军谬赞了,”赵云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却是真叹服道:“若匹马上阵,云尚可一战,然若论排军布阵,云所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远不及高将军的陷阵营也。”

    高顺见他谦虚,心里也很高兴,笑道:“众将各有所长,也有所短,若能相互配合,便是主公左右手也。”

    赵云笑着应了,手是热的,心里也是热乎乎的,跃跃欲试的模样。

    臧霸上前拱手道:“高将军,许久不见。”

    “是许久不见了,”高顺笑道:“宣高如今郁加沉稳。此次即与女公子一并出征,无论前锋与后营,皆需宣高调度,万不可大意。宁不锐取,也不能有失。女公子安危,汝知轻重。”

    臧霸郑重道:“唯以性命与智勇而策万全是也!”

    高顺拍了拍他,似乎很欣慰这一代的担当与实力,所以难得的带了些笑意。

    “明日便去校练一场,试试身手,”高顺笑道。

    “求之不得!”赵云忙道。他早有试试陷阵营身手的心思,如今能得高顺首肯,心里自是十分乐意。

    五人一时哈哈大笑,吕布当下便要宴请诸将士饮酒,当下便将各营并未守值的将领都唤了帐中坐下笑谈宴宴的饮宴。

    其席上有曹性,阎象,李丰,刘勋,张勋,桥蕤,梁纲,乐就等都在,一时十分高兴。

    吕娴听着他们谈笑,心里也很开心。

    不一会,便听亲兵来道:“彭城相侯谐求见。”

    吕娴忙出了帐,道:“侯大人怎么深夜来了,可是有急事?!”

    侯谐忙行礼,跟着吕娴进了她的大帐,这才道:“臣观营中营火不灭,马鸣嘶嘶,便知主公与女公子此时未曾歇下,便冒昧前来汇报一二彭城事宜,臣也知大战之前,女公子必是顾不上,臣也唯恐延误战事,所以宜早不宜迟的来了。”

    吕娴笑道:“你有心了,彭城自上次战后,一直很太平,这里面,你功劳甚大。此番你守彭城的任务也很重,倘若前线不利,若有兖州兵前来突袭,第一战便是彭城,而彭城至关重要,全在你之手。它既是输送大军粮草与消息的最重要的核心城,也是抵挡敌军的可能最危险的一座城池,此事,你也要上心!”

    侯谐当然知道守也有功,便道:“臣带来了彭城新督造的防御图纸,请女公子一观!”

    吕娴见他细心的从怀里掏出,很是小心的递给了自己,她便在灯下细看了一回。

    真的就别小看古代绘图师绘图的能力,尤其是行军作战的那种图纸,真的极为精细,与现代化的精工图纸也差不到哪儿去,只不过很多这种图都是严密的,根本流落不到民间去,所以民间看到的地图之类的,画的很粗糙,也是为了避讳军事要点,所以一般能不画便不画,民间便是有绘图高手,也从没有人敢触及这个方面。

    当然这种人一般也招募进了军中效力了,或是在衙门里做事。

    古代除了侦察能力比起现代稍微弱一点以外,其它方面,真别小瞧。

    当然这侦察能力也不是因为他们笨,而是技术条件达不到的无奈与落后而已。

    “重新修了城墙,加固并拔高了防御?这一点不错。”吕娴道。

    侯谐指了指那城墙露出来的小口子道:“依女公子所见,这里,便是上一次用过土炮以后重新组建出来的炮口台,都是架高了一层隐形里道,向城外,只有这一个口子可以发出土炮火,里面是空的可以容纳一人高的地道,是隐庇的,平时并不用它,只有固定的守密保养军队,给土炮保养以外,以后会一直闲置着它,倘若前线不利,而有兖州兵前来攻彭城,启用之,便能退大军围城,他们再不敢近前!”

    吕娴道:“虽很好,然而倘城破,这样的利器也会被敌人所用,有毁灭机制吗?!”

    侯谐道:“有,一旦城破,保养小队立即会毁掉炮台,敌人无法征用,便是城中真的一人不留,也不会有让此利器落人敌人之手的闪失。”

    这在军中也是一样的,紧急撤退的时候,物资,包括兵器,只要是带不走的都是要砸了烧了的。

    侯谐虽是文臣,若有敌军来,他出城迎战是不可能,然而只要细心守城,城便能在自个儿的手里。这个火炮威力不大,射程也一般,杀伤力,也只是起了一个威吓的作用,然而,有它在,是能防止近围城的,这一点,就极好。

    最重要的是这土炮台其实也移不走,它太重了,是固定在城墙上的,目前也只有只有几个军事城镇才有,要作为标配,或是行军的装备,它是不现实的。

    “城中粮草储备与水源呢?!”吕娴道:“倘若被围,可撑多久。”

    “粮食可食一年,只是水源,最多三个月。”侯谐道:“若是有足够的水源,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围死。”

    “只是倘若被围,这输送的要道便断了一个点,这是致命的,”侯谐道:“臣担心的其实是这个。”

    吕娴道:“都说狡兔三窟,我徐州这么大的战事,不可能只将粮草与输送途径局限在一座城中,一个点上。军中上下,都有各个备案,必要之时,启动的是什么预案,真到了险不可及的时候,这些都断了,还有临场应变能力。带军打仗,不就是这样吗?!将领最大的作用,就是应急的能力。都说一将无用,累死三军。一个好的将领,就能将兵带出最大的效果。哪怕到了最糟的时候,粮绝,或无援之时,就需要信念以及应变的能力作保底,他们,才是真正的战争的必备核心。”

    一场如此大的战争,如果连最基本的最糟的局面都考虑不到,还打什么仗呢。

第574章 抚民有功基业成

    所以,每一个将领,在消息不通,不及时,或是被堵的情况下,就会考虑到应变以及预判的能力。

    而在绝境之时,就一定要有死的觉悟和战死不屈的信念。

    这就是一支军的军魂。

    侯谐点头称是,听她还有别的安排,必然是机密的。当然首先是从彭城过度,彭城若被围,不能再输送这些的时候,军中会自动应急启动第二,或是第三套预案。

    原来如此!

    不过这肯定就是事涉机密,不到危急之时,肯定不会用的。

    侯谐心中便明白,这一场,并不是没有准备的仗,她甚至是准备万全,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了,上一次曹吕之战,便是仓促应战。

    可是这一次不同,所有的调动,后续的粮草,消息渠道通畅,包括斥侯营和通信尖刀的运转,驿站的高效运作……等一切诸事都在她的规划以内。

    侯谐见吕娴的机会不多,与她也并不多熟,然而也每每多闻她所作所为,此时看她如此,心中更是服气,除了服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内心的崇敬。

    他知道,有这么个人坐阵,便是彭城真的被围,他的心是安的,百姓也是心定的。

    吕娴亲自给他沏了茶,笑道:“这些日子,彭城诸事,全是你,辛苦了。”

    侯谐受宠若惊,不料她如此平易近人,和蔼极了,这般的亲和力,叫人恨不得死而后已似的,侯谐心里也有些感动。原来自己做的,她心里都是有数的。她手上有多少大事,可是彭城的人事,她全都心里有数的。

    侯谐便道:“臣份内之事也。”

    “虽是份内之事,然,若不用心,也不能让彭城如此安定太平,这一境之内,这一座城池的民心如此安定,都是你抚民有功。”吕娴道:“这一切,我心里都有数!”

    侯谐感动的要死要活,竟是跪了下来拜道:“谐是无名辈也,劳女公子记在心上,何德何能?!”

    吕娴忙双手将他亲自扶了起来,道:“都是汝等这些忠义之士,保着徐州境内也,都是功臣,又怎么能不记,视而不见?!但为人主,赏功劳,罚有过,方是兴之道。侯谐大人是忠义之辈,我与我父,必不负也!汝等所立之功虽不是夺城破敌之功,然而能叫一座城的人都能吃饱饭,人心安定,此功,不比夺城破敌小。定要将此铭记于心,不可负民,不可负我的期待。”

    侯谐敢不死而后已,拜道:“遵命,谐绝不负民与主公,女公子也!”

    吕娴忙拉住他,按着他坐到一边,侯谐急的不行,忙起身道:“不可,不可!”

    “此帐无人在,汝既来,何必非分什么君臣之礼,今日没有主臣之分,只有有朋来之,不亦乐乎之礼。”吕娴笑道。

    侯谐感动的不行了,她真的没有半丝身为人主的自觉,如此的平易近人。让人既敬又尊重之。

    都说小人畏威不畏德,君子畏德不畏威。

    而吕娴却是恰到好处的中庸,既让小人畏其威,而又不让君子敬而远之,不亲近,不效附。

    这样亲切和蔼的人,真的特别特别的让人放松。君子依附,而安心效命,这就是对君子品行最好的回报。

    这样的人啊,难怪令如此多的人如此的信赖,她是个振臂而呼的领袖,人们就是相信她,跟着她的步伐。这本身就是一种所谓正德的力量吧。

    侯谐心里挺感慨的。

    吕娴笑道:“今秋彭城雨水还算丰沛,想必今年是个大丰之年。”

    侯谐道:“是,此地本是肥沃之土,今年新种已广而种之,在深秋临来前,已丰收了一批粮食上来,还有晚期的未收,再过半个月左右,秋收便能全结束矣。女公子,光那名土豆之物,一亩的产量,约有八百多斤……此真是神物也……”

    他的语气极为激动。

    也难怪他如此震惊了,在这个亩产普遍也就一二百斤的时代,八百斤是什么概念,都没人敢想!

    所以天下人都在说天命在徐州,就是因这个而起。

    古时候什么粟米之类的产量是真的要命的低,像彭城这样的地方是因为地质还可以,所以才能达到一二百斤的产量,若是在山区,一亩地能收到七到八十斤就算不错。这还是丰收年的产量,若是荒年……呵呵,所以古代为何总是饿死人呢!?

    与行政低效有关,当然也与储备不够有关。

    指望古代行政的调度,那就更是搞笑了。东西还没调到,人已经饿死了。

    所以农业社会,一遇荒就乱,一乱就整个的拖垮很多的东西,每隔几年就得这样一下。

    所以,农民能不能活下来,真的看命看运气。

    所以土豆真的被赞誉为神种,可见现在人对它有多迷信,有多么崇拜了。就在于此。

    可惜吕娴对这个产量还是很不满意,叹道:“也就只能这样了……”没有化肥,土豆种子没有更新的状况下,能达到这个产量,是算可以了。

    然而吕娴是知道的,在现代,土豆在化肥,管理科学的情况下,一般都是两千到五千斤一亩的样子!

    侯谐听的有点愣,难道女公子对这个产量还不满意?!果然要求极高啊。

    吕娴道:“如今土豆算是九州都推广开了,然而其它州未必知道土豆种子是会逐年消減产量的,所以,要留种,但是每一年,农司官都要跟进,培育新种,良种,否则,它会渐渐的降到与普通种子无异。还有红薯也是。”

    侯谐一凛,郑重的记了下来。

    “第二,从今年起,就要建立起粮食储备,每一年都要存,这个储备不止是作为战略储备,更有为国家灾难时的储备之一,将来若雨水不那么丰美的时候,它们都是能救人的,如何储存,也需要专业人氏……”吕娴道:“原先是陈登管着这个事的,可他去了广陵,便顾不上农事了,而陈珪副相毕竟年事已高,所管的事也并不多,只是内务之事,而陈相与贾诩都各有其职。所以这件事,还是需要一个妥当人去做。我思来想去,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彭城是个好地方,这里可以做一个据点,以后分散开,每隔几百里便要有这样的储备库,以备急用。将来不管是往北,还是往南推进,你的这个也都需要跟进,农事是大事,侯大人,你可有信心能管理好?!”

    侯谐已是心中大喜,这是升职了吧!

    他虽不是徐州办公,也算是外职,然而领了这种重任,这是什么概念,是将整个的核心都交到他手上去了!

    侯谐不禁落泪道:“敢不效命,只唯恐无能,辜负了女公子信任,怕办不好事,如此而已!”

    吕娴看他如此,也是又好笑,又觉得心酸。

    她老爹这些旧部下啊,其实跟着吕布,确实是委屈了。

    委屈了还不走,这样的人不可靠吗?!

    况且这侯谐的能力,她特意看过他治下的彭城事务,是真的井井有条。

    这样的人,不升职,只留在这彭城,是可惜了!

    “只要有心,有能力,便是一时办不好,可以组建农事处,招纳人才来帮你,以后这农事处,挂在相府以下,归陈宫统辖,”吕娴笑道:“我信你,公台也信你,他也是实在脱不开身了,你就只当是帮帮他,辅佐他。”

    “是。是陈相推荐了臣下?!”侯谐道。

    “不错,”吕娴笑道:“我也钟意你。这是你应得的官职。”

    侯谐拜下去,道:“臣定尽心竭力,绝不推辞!”

    “好。”吕娴笑道:“也是你自己尽力竭心的缘故,要谢就谢你自己吧。你们啊,都是带着光芒的星星,能者多劳,能者当然也会被看见。”

    侯谐除了应是,还能说什么,此时再说谢,全不妥了,便道:“此职,臣愿领军令状,一定给女公子和陈相一个井井有条的农事处!”

    “极好!”吕娴道:“彭城的事,你也要操劳,辛苦了!”

    侯谐重重应了命,又聊了些彭城的司狱,民风等事,这才告退回去了。

    这个时候,百姓一般有吃有喝,是非常纯朴的,彭城又安定,司狱清明,也因此,没有什么不肖之人。

    可见城中的官员都还算尽心。

    其实也是,自这里兴了科举以后,就有专门的考核官吏的部门,定期清查这些事情,包管司狱等案,所以徐州治下,基本都是十分明朗的。

    陈宫管内政的能力是极有效的,况且各部门的领导班子都已组建成,这个基业,这个后盾,就是政权的稚形。而且是一种新鲜的体制。

    科举就是造血能力,为这个政体输送血液,也就是人才,而相府就是心脏,这些领导班子会及时补录官吏,考核政绩,等等诸事,心脏要极强大,才能将这个事给做的及时,又好!

    粮食丰收,徐州是彻底的真正的定下来了。

    基业的基台,已经奠定了。

    所为什么根据地很重要呢,就在于此。只要心脏还在,根据地还在,便是真的战败了,依旧能重新起死复生!

    吕娴其实知道,这个汉末,势力错综复杂,不是一夕之力就能统一的。

    至少要十到三十年的时间。

    她,与吕布,以及身后的所有人都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

    以前的曹吕之战,只是自保之战。

    而开始真正争夺势力的战争,从现在开始了。

    这一步,才是起步,才是.asxs.的第一步。

    而吕娴就是要把彭城作为一个据点,一个农事的据点,一个军事的重镇,同样的,也是消息输送渠道之一。同时,它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防线。守的防线!

    直到兖州真正到手之日,再逐步往北推移,蚕食,一步步的将模式搬过去。而且是现成的模式。多便利?!

    基业初成啊!

    而此时的冀州,大军已然开拨到达官渡屯扎,前锋已经分营完毕。

    而袁绍还在后,渐渐的要往这边来。

    但他不可能坐阵前线,而是在大帐中坐阵后方的。

    袁尚已是窜回了冀州,一路十分狼狈,然后火速赶到了袁绍身边,开始怂涌作为,要趁势将袁谭的二十万兵马也要到手,彻底的卸下袁谭的的可能,还有兵力和威信,是想要彻底的踢开袁谭,架空他了。

    袁谭哪能甘心?!他气的要死要活,可恨身边却没有一个袁绍身边的近臣为他说话!

    所以他能不急吗?!

    唯恐这个时候的袁绍耳根子软,真的答应了袁尚。

    这个时候若是答应了,他的二十万兵马真的落入了袁尚一派的手中,他就彻底的完了。这军中虽都是他的亲信,可是亲信这个东西怎么说呢,他又不能叫他们跟着他反,他们虽拥护袁谭,但着实还没有到可以令他们为了他,而反抗袁绍的时候!

    所以袁谭急的要死要活,到处活动。

    所以大战虽马上要战,可是两派势力却已经到了水深火热之时。

    袁谭是积极的运作,一定要重新拿下兵权,否则,他就太被动了,一旦被挑了出去,他就再没有机会一争?!他又怎么能甘心,将二十万兵马,手中的筹码和刀都让出去呢?!

    只是苦于没有人向着他,真的就是像走投无路的苍蝇,到处乱撞。

    这一撞,就撞到了许攸那,许攸那,其实是许攸亲自找上门去的。

    袁谭哪里瞧得上这个三流谋士,说实话袁绍营中真不缺人,这许攸顶多席位也就列为二席,有时候聚会人一多,甚至是末席,末席是啥,就是说话没份,只在席上凑个热闹,听个乐呵,还要守在门边吹着风的人,与看门人也是差不多的境遇吧。

    所以袁谭这个时候见他,其实心情并不好,而且也是一如既往的傲慢,脸色也不太好看。

    许攸说话却不客气,道:“大公子如没头苍蝇般乱撞,只恐未撕破局而立,却先自投罗网,己辈而徒增他人乐耳!”

    袁谭一听已是大怒,道:“汝是何人,也敢来笑吾?!”他一甩袖,便黑着脸要命人将他叉出。

    这句话在古人那是极不好听的,搁现代人翻译过来就是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笑老子!

第575章 许攸献计于袁谭

    这比现代说这话后果更重,古人重礼,这甩袖黑脸驱人如犬,就是藐视。现代人有时候气话归气话,这种话说的多,听的也多,也没几个真正的上升到藐视仇恨这种程度的人格之争。

    但古代人就是可以,多少士人因不受待见,被无礼驱逐,而憎恨的?

    所以,许攸的怒也升上来了。许攸绝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人。这事要搁庞统,他也顺势甩脸子走了,他受的冷脸多,还真不当回事,反正你傲慢,我傲气,咱俩既相互瞅不上,就别瞅呗。可许攸绝不是这种人。此话一出,那是真的恨上了袁谭。

    许攸冷笑,压住愤愤,道:“看来大公子是不欲听吾之计破局了……”

    袁谭怔了一下,看着他,道:“凭汝,汝又有何德何能?!父亲为什么又得听你的?!”

    得,这是嫌他份量不够,人微言轻呗!

    许攸最恨旁人看不起,一时气的不轻。真是越混越差了。以前与袁绍与曹操都是可以共席的,如今却被一个臭小儿如此蔑视,他恼怒耳!

    许攸做梦都想有一个能真正进席的机会,而现在就是机会,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抓住了!

    许攸道:“大公子便是想要田丰这样的谋士为大公子说话,只恐也办不到。大公子既如此不屑,攸回便是!真是一腔好意赴东流!不知好歹的小儿,难怪斗不过袁尚,他得罪吕娴,引吕娴以他为出师名而针对来犯袁公,而审配也犯了大错,却也被放出,就是这样的人,大公子还斗不过犯过错的人,真是无用至极。罢罢罢,我走便是!”

    袁谭犹豫了一下,忙离席拜而拦道:“先生留步!”

    他吸了一口气,道:“他们本就有有错,奈何无人可以说与父亲,不知先生可敢劝谏,若叫父亲复用我职位,我定拜先生为左右臂膀,计从言听!”

    “本初就是不想让人提此事,也当此事没发生过,袁尚回,主公并未指责半句,只顾心疼,而审配也堵了众人之口,说的好听是大战在即,不宜提这旧事影响军心,其实就是想揭过不提,这样状况之下,敢再劝主公者,主公必恼怒。”许攸道。

    袁谭十分失望,道:“如此,如何拉倒袁尚?!”

    “拉倒不成,主公偏心于他,拉不倒,然而复用将军却不难,”许攸道。

    袁谭道:“愿请先生指教!”

    “我这儿有一封信,是张辽父子来降的信,大公子可不递于主公?”许攸道:“这个时候,本初最想看到什么?!是兄弟阎墙,还是兄友弟恭,同心协力?!共同对敌?!”

    袁谭若有所思,让他去向袁尚示好?!

    所以不仅不能提前嫌之事,还不能抱怨袁尚犯了大错,惹怒了吕布集团的意思?!

    袁谭有点不甘心。

    “大公子,此时正是需要人心的时候,主公希望大公子作出示范,这是袁家长子的风范,主公该有多欣慰,”许攸道:“这个时候,本初想看到长子对袁尚紧咬不放,只顾私恨吗?!袁尚险死刚回,而大公子毫不关心,如此冷漠,主公若一心寒,有人再添油加醋,大公子只恐永远也领不回这军职了……”

    袁谭脸色一变。

    有人荐了多少,没有一条是这样说的。都是让他棒打落水狗,紧咬不放。

    而这是第一个,提供了另一条思路的人。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许攸,道:“张辽为何写降信与你?!莫非你们之间有什么阴谋,暗通款曲之处?!”

    许攸道:“大公子何故疑我?!当此之时,我若是要投吕布,何故还要来投效大公子?!大公子若不听也罢了,只当攸今日没来。是攸时运不济,四处碰壁……”

    “先生请留步,”袁谭道:“谭别无他意,只是想不通,故有此一问。绝无疑心先生的意思。”

    许攸道:“张辽来投,要么是真来投效,要么便是诈降,然而,是真是假,对大公子来说,真的重要吗?!”

    袁谭似乎怔了一下,道:“何故此言,若是诈降,我若纵容,岂非不忠?!”

    “并非如此,”许攸道:“若是真降,大公子对其恩遇,将其纳入麾下,便得一良将,张辽是何等人,想必大公子也知道他的名气,倘若是假降,大公子先假意恩遇之,将来再图他到底是有何图谋,若是拿下,便是隐忍不发,最后人赃并获的大功,所以,无论真假,对大公子都有利,现在重点是大公子必要拿回兵权,二十万兵马,大公子麾下多少人,还怕辖制不住一个张辽?!”

    袁谭若有所思,他对张辽好端端的来降,是不怎么信任的。然而这件事,是个契机,是个梯子。

    如今袁谭是真的有些黔驴技穷了。

    袁谭叹了一口气,道:“可恨父亲身边无有亲近于吾者,却多是为袁尚布划的人,谭因此吃了多少亏啊……”

    可不是吗?!那也是审配运作的好,那可真是的把向着袁谭的人都打发的差不多了,也排挤的差不多了。而袁谭吃亏就吃亏在没有一个谋士团能够真正的与审配集团抗衡,而在袁绍那里获得平衡,或是更平等的机会。他亏就亏在这里,朝中无人,也就真的吃尽了苦头,哪怕上面那个人是亲生父亲,他也是有苦难言。

    “此事一则是因为主公身边没有大公子的人,二则,也是因为主公心在袁尚那儿,心都在那,大公子无论怎么做,都是动不了他分毫的……”许攸道:“大公子一开始使力的方向就错了。越是这个时候,越得忍辱负重,越是被偏亏,就越得展示胸襟气度,反而能开一条新的路,好叫主公对大公子刮目相看。否则一直在对抗,主公只会越来越不想见大公子。连见都不想见,大公子还能重掌兵权吗?!”

    袁谭一听,脸都绿了,心里既悲又怒,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默然。

    道理他都懂,可是,他也得做得到啊!

    他也是父亲的儿子,还是长子,哪里甘心?!

    “大公子就是太沉不住气,越是争越不利。说句谮越的话,大公子始终是长子,只要忍辱负重,到了时机,有的是支持长公子的人,只是这些人被审配排挤出去罢了,然而,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大公子此时当宜立即拿回兵权,再图以后,待审配触怒主公而失势,大公子才是扑杀之机。否则再迟,手上无兵,早晚是个死字!”许攸道:“昔不见太子申生乎?!”

    袁谭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开始来回的徘徊。

    许攸就是故意弱化张辽到底是真降还是假降,他只是将利害拼命的说,说的越严重越好,叫袁谭越怕越好!

    这些话当真是袁谭的心病,而这种心病,足以叫他暂时的容纳一个张辽,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但为谋士,话术是真的重要。

    无论你舌灿莲花说的天花烂坠,其实那也是没用的,攻人先攻心。

    只要紧紧的掐住了人的心,申明利害关系,那这个人,便是势力再大,再高不可攀,也是为谋士所驱使,如掌中之物尔!

    所以许攸心里是有点得意的。

    谋士也有谋士的骄傲,但为谋士,在这一刻,是最最有心理炫耀感的,哪怕无人可以显摆,内心里其实也是足够骄傲。

    他就是想告诉袁谭,你现在在意张辽真降假降没用,这是小事,可以以后再察,然而,这个梯子,你上不上吧?!

    你要不上,以后袁绍拿了北方,进了许都,袁尚水涨船高,明明是有罪之人,还立了大功,到时候,还有你袁谭的屁事啊?!

    晋献公真偏心起来,亲太子也杀,还不是照样逼死了太子申生,夷吾逃跑,重耳流亡十九载!

    父亲偏心起来,那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难道你还真得硬杠啊,越杠越不受待见,既知此路不通,就得忍辱负重了,趁现在还能补救的时候。

    所以袁谭也是会脑补啊,倘若此次大战,他退居二线,无有寸功,到时候拿下许都,袁尚威严足以号令群臣,到那个时候,害处才是致命性的后果。

    剩下的话,许攸都不用说的太明白,只要袁谭有脑子,就会自动脑补后果。

    袁谭果然额上微微出了些细汗,可见是被可怕的想象吓到了。

    一旦错过,他将再无争储的可能了。

    这一战,将是真正的大战,倘袁绍进许都,灭曹操,就等于是有了半个天下,半壁江山,这是什么概念,这将是横空宇内,其它诸侯都只是迟早要解决的事情,再无人可以阻挡。

    所以袁谭当然知道这个时段的重要性!

    许攸见他在权衡着利弊,便道:“大公子也要想一想父母之心,人的手尚有长短,子女多了,自也有所偏心,主公心在袁尚母子处,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不受宠的长子,非要与幼子对着来,烦他,他只会疏远长子,而更心疼幼子,袁尚若再装一装可怜,大公子已然败了……”

    袁谭听了冷笑一声,脸上也有些索然,道:“就因为没有投生在那个女人的腹中,便输了?!”

    许攸说话极大胆,道:“不错,一开始就输了!”

    袁谭听了,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道:“你可真敢说!就不怕我宰了你?!”

    “倘大公子恼羞成怒要杀我,也是我命不好,我认输。”许攸道。

    “命不好?我是命不好,”袁谭道:“可我不认输!”

    他的眼睛很亮,道:“父亲想要一个孝子,我扮一个孝子便是。”

    “大公子想明白了便好,兄友弟恭,才是兴家之道,尤其是还在这个时候,听闻主公的幼儿病了……”许攸道:“主公正为此忧心。”

    这个幼子不是袁尚,袁尚比袁谭幼,所以在袁谭来说,称袁尚为幼子是可以的。

    然而,袁绍不及冠的儿子还有很多,这个幼子,还不到十岁,病了,袁绍担心,是本能。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喜欢听争辩的话啊。所以袁谭不被待见,可想而知。

    他是连面都见不着,寻的人为他说话的人,全被袁绍赶出来了,只说没心情见。

    见了也堵心。还不如不见。

    再加上审配的运作,这里面的事情,趁势排挤吞食羽翼可想而知的效果。

    袁谭内心极觉讽刺,只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可悲,粉饰太平!

    之前他积极攻击袁尚,说是因为他攻击吕娴,才引来大患,现在刘表反目,徐州也出兵加入战局,全是他的错,这个运作,不生效,只引厌。

    他又说审配犯错,不罚而放出,本就是轻视律法之名,长之以往,以后何人肃然敬法。

    然而,也没有效果。

    袁绍不想罚袁尚,只心疼,对他所为视而不见,袁绍不想再关审配,便放了审配,随心所欲,不管不顾。

    所以,只要袁绍心不在他这里,他无论多么积极寻他们的错处,都是没有用的!

    这一刻,袁谭才是真的想开了,道:“拿张辽的事去定义,去请功,请父亲复我的军职?!”

    许攸点点头,道:“张辽的事是梯子,只要大公子积极运作,保他是真降,他就是真降,而这就是功劳,主公一高兴,其它人再一上言,主公必复大公子军职,打虎亲兄弟啊,上阵父子兵,主公就算再不喜大公子,也是认可大公子的能力的。指虽各有长短,然而再短的指,也是自己的亲生子,若论信任,再没有比亲生儿子更稳妥的人,当此之时,领兵自是不二人选。”

    这倒是实话。也中听。

    “也罢。”袁谭道:“倘张辽是假降,我到时拿住他,便声称是故意纳之,而想看看他到底是有什么招术,好将计就计!”话不都是人说的嘛。到时候自有狡辩之语。

    “正是此理也!”许攸笑道。

    袁谭道:“既是如此,便依先生之言办,便发我手令,先秘密命张辽父子的兵马入冀州。不过区区二千人马,真来了冀州,能有多大的破坏力?!”

    不是他自负,袁谭还真没将张辽以及这点人当回事。袁氏实力雄厚不是盖的,是现在的不争的事实。他当然有实力自负。

第576章 小人谗言难抵挡

    许攸笑道:“大公子英明。纳其入麾下,也许此人还可助大公子一臂之力。恭喜大公子喜得一英才也。主公若知吕营中人未战,先有降将来,必也大喜,而嘉奖长公子……”

    袁谭道:“此事,还是得好好运作,再发力,否则被审配识破,只恐又多生事端,反倒污我与吕营有勾结,反污我投敌也。”

    “吕营连夜发了几道追杀令,要杀张辽父子,此事,便是大公子心存疑惑,也是半真半假,”许攸道:“况且是父子一并来投,至少有五成是真心来投。早先听闻张辽便已有对吕布不满多时,嫌他是个粗人,十分不屑,又用女儿为嗣,早有投主公之心,主公势最强,他若不是呆的,便绝对是真心……”

    袁谭自然不可能真丢了脑子全信,只是却也自负,说到底袁绍真的实力太强了。

    有将领战前来投效冀州,这实在太正常不过!

    张辽便是有些英名,然而在这个当下,强将如云般的袁营中,袁谭不是自负,这确实是现实,并不会将他太当回事,太过在意。

    此时的张辽对袁绍来说,只是一个屈屈有些能力的战将而已。

    不来投也无损,来投,当然是喜事,得英才是一,更重要的是一个信号。

    一个以此,而攻击吕氏无能,连强将都留不住的无能,袁绍太需要这个契机去反戈一击了。

    因为前番吕布的檄文,袁绍到现在想起来还要生气!

    此时有张辽来投,他还不得大做文章?!然后顺势把张辽立为标竿,先攻击一番吕布无德留不住人,再嘉奖降将,以示恩遇才士之辈的心胸,收服一波小弟们的心,这里面的文章可大了……

    袁谭此时已是服气许攸之计,然后拉着他说了半天的布谋密计之类的事。

    良久,许攸才出府。

    只是忆起袁谭的傲慢,以及在袁营的憋屈,心里的愤怒正在慢慢的累积成了一潭的井水,深不可测!

    “终无重用之时,袁氏负我哉!”许攸一想起这些年来的郁闷,再想一想自己的落魄,忍辱负重,再想一想吕娴的恩遇和客气尊重,这心里的偏好,自然也就有所倾斜。

    袁谭还不知道谢他和送礼。

    而吕娴呢,是真的带了礼来,而张辽父子专门写了密信告诉他,为了能在袁营中有个好差事,还特意带了重礼来。

    许攸一想起这个心里就舒坦。

    所以真真假假的,许攸也不在意。反正他现在,就是挺三心两意的!

    便是他对袁氏不够忠心,也是袁氏自己留不住人心之故。

    这些年,到底是在袁营委屈了啊。

    凡事就怕对比,这一对比,这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了……

    袁谭立即与左右谋臣商议,然后议定了这个梯子,他与左右也想好了,万一以后张辽是假降,他也可立即拿下,斩而杀之。

    嘴长在他们头上,到时候说的话,还不是由他们自个作主?!

    无凭无据的,袁尚等人也污蔑不了袁谭别有居心。

    因此,一面发书与张辽,叫自己亲信秘密接张辽进冀州,一面又积极运作,开始向袁尚示好,倒也不会太刻意,而是长兄对于弟兄的看重,心疼,因为袁尚一路回来十分狼狈,他一会便遣医者去,一会便又送补品去,然后又是寻医问药的,又是送侍女前去贴心侍疾的,人虽没露面吧,但是这功课却做的足足的,这表面功夫,就是古人之礼,反正不少人看在眼里,有些是欣慰,有些人呢,则是心里犯嘀咕。

    欣慰的人,是觉得兄友弟恭本该是兄弟相处之道。

    而犯嘀咕的人呢,分有两类,一类是袁尚的亲信,心里觉得这袁谭实在古怪,弄的这么大的动静,是想表演什么呢?!有什么诡计不成!?另一类是心思通明,达明于心之人,这类人聪明于内,却藏拙于外,这袁氏兄弟隔阂极深,恨不得不死不休的这种程度了,能突然这样好起来?!见了鬼还差不多。事出反常必有妖,最近他们也是机灵点,万一出点事,牵连了池鱼,他们岂不是无辜?!

    所以冀州府以内是十分古怪,因为袁谭与袁尚以前的常态就是相互攻击的,现在突然如此,很多人都是一头雾水。

    连袁尚自个儿都有点蒙,蒙虽蒙,但并不傻,他肯定是知道袁谭不安好心,要出招了!

    这令他有点儿紧张,知道他是想显摆孝心,显摆大度的兄弟情,袁尚不买这个账,可是他怕袁绍买这个帐!

    此时袁尚是跟在前线的,这么大的事,袁绍能不知道?便是袁尚的人能力通天,他也不能够拦住所有人都不上报此事。

    所以袁绍很快就知道了,因此便欣慰的道:“谭儿若知此一事,而有长兄风范,绍心甚慰也,也不枉尚儿吃了这番苦,而谭儿受了这些委屈。所谓兄弟就是如此,就该如此,患难与共嘛。经过这一番经历,想必这兄弟二人,心里更珍惜彼此,都是一个藤上的瓜,如此才好,如此才好!”

    袁绍很是欣慰的模样。

    左右见他高兴,便趁机笑道:“长公子已遣了医者去仔细照料幼公子,如此可安主公心矣,主公在前线不必牵挂后方,后方有长公子在,一切都好呢!”

    袁绍哈哈大笑,也确实是松了一口气,如此幼子有人照料看顾,他就放心了,二呢,袁谭与袁尚之间和睦修好,他也高兴,三便是心里就松轻不少,便可以安然坐阵军帐,不理俗务,只理会军务是也。

    他高兴的笑道:“谭儿如今也是真正的成熟有担当了。不光是能领军作战,还能照顾自己的兄弟,好,极好。都说长兄如父,当如是也!”

    袁绍一夸人,那基本上很快就能传出去。

    袁尚一开始听属下报告的时候,还很焦急,问道:“父亲果然是这样说的?!”

    待亲信说到后面的话以后,袁尚才兴灾乐祸道:“袁谭是无所不用其极,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哼,就叫显摆孝悌之心,如今,就一直呆在冀州府,好好的照顾幼弟吧!”

    这心里果然就松快不少,但想到袁谭这个人的狡猾,这心里,还是不舒服,便连夜发书与审配。

    因为袁尚跟着袁绍在前线,而此时的袁谭因为无有公务在身,就在冀州府赋闲,而审配却是守在冀州大后方的,为的就是守老巢,防突袭。

    收到袁尚的信后,才知道袁谭搞了这么多的事情出来,而且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虽然站队是不同,然而一个是公子,一个是谋臣,便是针锋相对,也绝不至于要当面去骂战。这就不可能了。袁绍还没死,他还在世,审配是绝不敢凌越长公子的。不然便是袁绍知道了,也必不高兴。

    所以,哪怕心里嘀咕袁谭有些黔驴计穷,连这个招都想得出来,而遇上了,还是以礼相待的。

    可以说虚伪,也可以说是一种礼节。

    审配身为袁氏臣,哪怕与袁谭不对付,也得尊重作为袁绍长子的公子威信。这是臣子最基本的素养。

    所以他哪怕与其它谋士有时候恨不得怼到彼此的脸上,但是对袁绍的儿子们,都是有礼有节的。

    见到面,不光会说政务上的事,可能还会说说笑笑的,假惺惺的坐一坐,喝杯茶,当然这种也尽量避免,因为碰上的可能性不大,有时候甚至是刻意的彼此避讳开了。

    这都是双方的一种默契和态度。

    所以审配甚至是有些忌惮的。他寻左右心腹道:“在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些事来,必还有后招。盯紧一些。”

    左右心腹皆去了。

    “长公子的势力不可小视啊,哪怕主公左右没有几个支持者,然而他带兵多年,身为长公子,很多的中下层部将还是服他的,占着长字,实在太占便宜了,此次不可叫他再得了重用,否则将来,便是主公将主位传给尚公子,只恐袁谭也会为大祸患。”他的幕宾对审配道:“不妨查查他近几日见过谁,便能得知是哪个舌头长的说了什么讨好了长公子……”

    审配深以为然,袁谭身边一向庸才多,一般能说得上话的,此时也没办法被主公召见,那么就可能是其它人指点了袁谭了?!

    审配便忙领心腹去查了。

    许攸是多机敏的人,一见势不对头,便忙躲到袁谭府上去了,直呼长公子救我。

    袁谭哪里知道,这许攸就是想激怒袁谭恨死审配呢!

    袁谭见许攸这般怂,他嘴角一抽,也确实是瞧不上这种胆小之徒,便道:“你既在我府上,何人可伤汝?!”

    许攸道:“长公子休太自负,那审配一向横强,以往主公在时,他尚敢自专以凌上,而只行己事,便是如此,也只是轻轻关了一两回,便轻易的放出,此人权势滔天一般,这样的人,若要杀我一个小小的谋臣,犹如宰鸡,我心里怎能不急躁?!”

    袁谭想一想也有道理,便道:“你且在我府上避几日……”

    “长公子有所不知,审配一见此事,便疑心长公子,这才查到了我的头上,”许攸道:“如今他一人执掌后方,倘若他另有居心,只恐受害之人,非我一人也!”

    袁谭一凛,杀气腾腾,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光天化日,他敢诛灭我不成?!”

    “其权大谋深,不得不防,”许攸道:“长公子可想清楚,越是此时,他若豁出去了,栽一个长公子要在冀州府谋反的罪名,长公子如何自辩?!”

    袁谭的脸色明明灭灭,这话,极其阴暗,也正因为阴暗,才正中他不能说的疑心和恐惧。

    他最怕的是什么,是审配牺牲自我,无敌的忠心,尤其是对袁尚,当初他为了袁尚,要灭吕娴,根本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样的一个人,有能力,有本事,有忠心,还特别的狠辣手快,万一真有点心思。袁谭现在左右都不在身边,还真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旦他得手,到时候他自难辩,若是连命都没了,什么话还不是由着审配栽赃?!

    袁谭坐不住了,来回的徘徊,当然,他也疑心许攸,有几分的心思是觉得这货是怕自己不会力保他,或者是保不住他,这才找个庇护之人,火速的离开这大后方。

    这个人,是个小人。才谋可能也不低。但是这人品性格之类的,只恐与审配比,也远远不及。

    袁谭虽恨审配,然而也知道这个人,能力是极高的,若非如此,这些年也不至于排挤的他在袁绍那说句话都难。

    袁尚得了他,真的有神助一般的幸运。

    袁谭是恨自己不能得这样的大才相助,若说恨审配本身,当然也有,但也不至于到许攸这样怕的地步。

    袁谭道:“你有何计?!到这个时候还与我装?快且说来听!”

    许攸这才一乐,道:“张辽得了公子的手令,会火速进冀州来,趁审配的信息还稍慢一步,长公子当机立断,立即出府,赶去前线要紧,到了前线,一见主公,何愁不能再掌雄兵?!留在这冀州府,等审配知道张辽来了,必是要大怒,到时再走,可就来不及了!”

    袁谭的势力很多都在中下层的将士那,这一阶层,支持他的人很多,所以有些关键消息,有时候,他也是能稍快一点,能稍隐瞒一些袁尚那边的。

    但这些,也只是一时。

    袁谭寻思了寻思,道:“无故出府,是违父命!擅到前线,父亲若发怒,这关不好过!届时审配再上谗言,后果不堪设想!”

    “代价是肯定有的,就看长公子敢不敢赌了,”许攸嘿嘿一笑,道:“在后方,多留一时便多一时的危险,而偷偷出城,却有大大的机遇。到了前线,就算有人上谗言,又能拿长公子如何?!杀子不成?!长公子已经不掌兵权,再坏还能坏到何处去?!况且,长公子一心想为主公立功,而审配却只污以长公子有不子之心,两相权衡之下,主公信谁?!长公子心里没数?!”

    袁谭刚做了好儿子好兄长的典范,审配在这个时候却说袁谭谋反,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第577章 黎阳相距作疑兵

    而许攸这些年也是看透了袁绍,这个人,优柔寡断,色厉内荏,便是再怒袁谭,受些人言影响,还是犹豫中,不知如何处理!?所以许攸才笃定袁谭这个事问题真的不大。

    袁绍谋士团的声音太多了,而袁绍又无主见。这迟疑之中,想要罚袁谭,也不可能!袁绍根本就是没有急智作主之心性,这样的人,能当机立断的做出裁决?!

    一个拖字,足以!

    所以代价小,而胜算多。

    许攸是坚决不能再留在这的了,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这审配丧心病狂,排除异己到有时候是杀而不报的那种程度,算是专权独断的厉害。

    他是个忠臣,而许攸最怕的就是这一类的“忠臣”。

    “到时,便有看不过审配之人,为长公子说话,儿子去奔父亲,是人情伦理也……”许攸道,“审配又能奈何甚?!”

    看不惯审配的人多着呢!真个的!

    袁谭也是个狠角色,自从无妄之灾卸了兵权以后,他就一直很是郁闷,郁闷的饭都吃不下这种,茶饭不思的用了多少法子,终究还是没能再重掌兵权,眼看着袁尚逃回来了,明明犯了错,却没有受到半点处罚,眼看着审配被放出来了,却也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只有他自己,却一直没有复原职,这叫他情何以堪。

    所以,他咬了一下牙,竟是下了决心,道:“也罢!徒留在冀州府毫无用处,不如设法去前线要紧!若是蜗居于蚁穴,非大丈夫也!”

    “然也!”许攸喜而捧掌道:“大丈夫当进取也。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与其坐而待毙,不如主动进取!想大公子也是多年掌兵之人,怎能因为无妄之灾而被夺了兵刃,无刃匹夫,早晚受死而已,大公子当思量,宜早不宜迟,速速离开要紧!”

    袁谭低声道:“今晚我便离去。”

    许攸道:“攸请跟随左右,以助公子一臂之力!”

    “好!”袁谭道。

    “此行不可动静太大,当轻装简行,不可多带随从,以免惊动审配,”许攸道:“若大公子信不过张辽,大可先安排轻卫半路接应,护送大公子直接先往主公处去!”

    袁谭当然不可能信得过张辽,他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张辽护送的地步,便是有降信来,袁谭也不可能轻易信任他的。

    若是他有大军在手,会合也可,然而这种时候,这要是张辽有些歹意,他这就是千里送头颅去,岂不冤死?!

    结果最后袁尚没被吕娴捉为人质,他袁谭被吕氏捉为人质,岂不是笑掉诸侯大牙?!

    以后叫他袁谭还怎么混?!

    袁谭看了一眼许攸,对他,袁谭当然也不可能全盘托出,也是有所保留的,却是自负的道:“谭还未到穷途末路,自有安排,你无非费心。”

    许攸心里有点不屑,却是笑道:“是,谨遵长公子安排!”

    当天夜半时分,他带只了几骑亲兵,再带着许攸连夜叫开城门出了冀州府,趁着夜色连夜奔走了。

    许攸跟着黑夜中混乱行走了很久,才遇到接应的人,竟是两个营的兵马候在这僻静避人之处,只以火把为号,两方一接上暗号,当下话也不多说,汇合,马上就开始往前线进发。

    许攸深深的看了一眼袁谭,这个长公子,若说他没有那种心思,打死他也不信。

    也是,苍鹰的儿子,怎么会有呆的,想也要盘旋于苍青之上,而不是只有鸡鸣于野之志。

    这袁谭,野心不小,但这,并不是坏事。

    诸侯的儿子,若真是个老好人那种,那基本上离完蛋被杀也不远了。

    袁谭一面往前线赶,一面还叫张辽随后三十里远远坠着,意欲带他们去前线。也是托了袁谭的信件,张辽才通关如此容易。

    到了冀州境内以后,张虎略微松了一口气,道:“冀州如此混乱,虽势大,到底是失了管理。这要在徐州内,如此不治,是不可想象之事。”

    张虎皱眉,是有点瞧不上眼冀州的混乱了。

    张辽低声道:“女公子治城管理军政之能,又岂是这冀州可比?!虎儿,你有所不知,古往今来,都说智勇结合,文武却要求有勇有谋,然而,因为重视文,却也多出文采出众,却无能之辈。而冀州虽也能人辈出,却单单少了个技字,这个字,便是能力技巧之一,也是方法,这一点,徐州甩出他们几十年的努力去,别说是这冀州的管理模式跟不上,其它的也全部跟不上,这徐州上下的管理方法,不是一朝一夕,照葫芦画瓢能学得来的……”

    也就是说,冀州不缺能人,却缺技能型人才,系统型的人才,能将一切统筹的人才。冀州府缺乏效率,人又不一,看上去,岂是一个混乱了得!

    “终究还是所信仰的不同的缘故,”张虎笑道:“便是女公子真的将方法用到这里,谁又肯服?!”

    张辽深以为然,颔首道:“此次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虎儿,你可害怕?!”

    “男儿立身,岂能骇惧?!”张虎道:“父亲不必忧心我,儿子自有觉悟。”

    张辽欣慰的笑道:“以武立世,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次为主公与女公子之谋可成,真的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张虎笑的释然。

    张辽自准备跟上袁谭的进度,有斥侯来送信,张辽当下便拆开看了,然后递给了张虎。张虎看后便烧了。

    “这许攸是有点意思,”张虎道:“难怪女公子一再叮嘱于我,叫我与父亲,一定要听他的,捧着他,哄着他……”

    此人贪得无厌,又小人不忠,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相反,若能许以好处,他甚至可以不顾风险,而助可能的危害。

    “只要能成,便是低头又何妨?!”张辽笑道:“见到袁谭,我自有故事献上,他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张虎笑道:“袁谭拒绝不了许攸,就足以说明问题了,他抵不住他自己的私心。”

    所以父子二人心中都是有数的,只要低得下头,演得好戏,禁得住羞辱,就很大可能会赢。

    张辽深以为,女公子是知道许攸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她心里也是有把握的。她亲自来过袁氏阵营,最知道这袁氏阵营是什么德性,只恐在心里,其实也是特别无语的吧。

    “此次之功,儿子必助父亲为主公与女公子立下,”张虎道:“必定能拿下首功!”

    张辽轻声颔首,道:“不可大意,更不可冒进,切莫声张。尤其在我们孤立无援的情况之下,一点苗头也不可露出来,否则必死无疑。”

    “儿子知道,”张虎知道马上要见到袁谭了,自然后面的事再不能大意。

    张虎小声道:“这个许攸,将来若投效女公子麾下,此人绝不能留。”

    “到那时我二人杀之便是,”张辽小声道:“岂能叫他有机会到女公子身前叫女公子为难?!杀鸡不必用牛刀!”

    张虎笑道:“自当如是。此人对女公子有恩,若真到了女公子身前,善待也不是,苛待更不好,杀也不是,重用更不行,肯定为难。如此小人,不杀,终为大祸患,绝不能留。”

    张辽笑了一声。

    有些脾气的,只要有忠心有本事的,哪怕再不喜,也能容忍,顶多是不来往不搭理,比如那庞统,可是这许攸,危害力太大了。

    这样的人,到了一个群体之中,绝对会成为害群之马。

    此人小人心志,贪得无厌,虽有能力,有计谋,可是,这样的人也是特别难相处难用的,他没有什么底线,他能因为一点小事而与人较劲,这样的人,你对他有一万个好,只要有一个不好,他就绝对会对你不满。

    张辽如今光看着许攸的信几次,便已大致料着他是什么样的人,心中也生了杀心。

    人的心性真的很奇怪,虽还未真正的相见,可是,张辽就是能听其言观其行,料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三十里,始终不远不近的坠着,一路直奔袁绍的大本营。

    而事情报到审配案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近午时了,审配气的脸色青白交错,道:“无故离城,擅算前往前线,若非心虚,又能是因为什么?!”

    他意欲派人阻拦,可是袁谭既有意要远离,又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便是想追,哪里还能再追得上?!

    审配便来来回回的踱着步道:“不好,定有不好!”

    他左右皆道:“长公子此去,只恐还会再掌兵,审大人还是要立即设法阻止啊。”

    审配道:“唯今之计,便是吾也去前线而已。”

    只是也会落得个擅离的罪名,但是以追袁谭为借口,倒也不用担心会被主公追究责骂。

    只是这大后方,谁来守,是个问题!

    倘若人选的不好,最后可能会被曹操突袭而夺后,就大事不妙了。

    “何人可接任我职?!”审配道。

    “当此之时,信得过的人,只有逢纪。”左右皆道。

    审配想了一下,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有能力,而心也是向着袁尚一派的。

    “速交接邺城后备之事,事不宜迟,我得速去前线要紧!”审配道:“迟则易生变矣!”

    当下便急寻了逢纪前来,逢纪本就守后方,也在城中,听审配一说,便道:“去是可成,然而,只恐此事已是拦不住了!”

    “便是拦不住,也得去,”审配道:“唯怕前线若有变,袁尚公子之事会出变故矣。你我身家性命皆在袁尚公子身上,若尚公子不能承嗣,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袁谭一派能放过他们吗?!

    这是不可能的。

    逢纪叹道:“我明白,这里交给我,你且速去吧。切莫再生变。去了若是拦不住,便让尚公子守在主公左右要紧。”

    审配点头,交割了军务,匆匆的带着亲信出城也往前线奔去了!

    而曹操此时带着郭嘉,已经到了黎阳,曹仁总督大军,屯在官渡,以为总大营。

    两军相隔约八十里,各自深沟高垒,相持不战。

    曹操在黎阳,心神略有不定,道:“这一仗,怕是有的拖,吕布到何处了?!”

    “还在彭城,”郭嘉道:“那位女公子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是咬住了兖州,想要兖州的意思。她也知道,若此时深兵入,恐遭两方并击,她也是为了避免风险,干脆就在候着时机。不过张辽已经进了冀州,说是降了袁绍。”

    曹操听闻哧笑不已,哪里肯信,都是各有筹算,然而,曹操的脸色也渐渐的肃然起来。因为他拖不起。

    拖下去,曹军缺粮草,一旦断粮,怕是要出大事。

    郭嘉虽已命人去筹措粮草,但依旧还是不乐观。

    毕竟几十万人要张口吃粮,这一天天的耗下去,光运送,周转,都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曹操在低眉思索利弊,时值八月末,自是秋风极为萧瑟的时候,北方本就冷的早,此时,军士都要着棉衣了,而军服,他也是缺的。

    他想要快点消灭掉袁绍的主力军,然而,一时不得章法。又不敢冒进。

    他更知道,这个时候,不要轻举妄动是最好的,一旦有所松懈,是致命的。

    曹操怕什么呢?!

    怕这吕布父女不安好心,迟在彭城未进,是等着一旦双方交战,他们好直进许都,以及邺城。

    那个小女子打仗,也与他一样,最喜欢端人老巢。

    一想她现在的筹谋,这心里,哪里能高兴的起来。

    曹操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郭嘉道:“此战只恐还要相距,袁营人心不齐,谋臣不和,要定下大战方略,必迟,一时必不能决。当抓紧策反袁营中人,搜集情报,以寻隙机破敌。袁营人虽众,然实则是乌合之众。能臣虽多,却多不能用,必有心不满者而与消息给主公。主公勿忧,当此之时,还是要吕布父女进兖州要紧。”

    “只恐是引狼入室啊。”曹操忧心道。

第578章 舌灿莲花说袁绍

    然而事情难办就难办在这里,若是与吕布父女这样僵着,万一他与袁绍打起来,这父女二人弃了前线,直奔许都,那他一切的布谋就全完了!

    郭嘉道:“两权相害取其轻,兖州,或许都,这时候必须得舍一个。以后再夺回,也可。”

    “只恐舍得易,取回难。”曹操道:“今岁徐州丰收,徐州又极善经营,也不知为何,竟有些储粮,真是难得!他是能打得起的,一旦进了兖州,冀州,他们父女还会再回徐州去吗?!”

    郭嘉摇了摇头,道:“然,灭袁绍,主公还可得三州之土。”

    “如此,便要迁都了。许都与兖州太近!后面局势必不乐观。”曹操道。

    然而这也不得不为的权宜之计!

    曹操也是料不到啊,被一个无谋的匹夫,逼到了这种地步。这个局面,也是天意弄人!

    曹操揉了揉眉心,郭嘉哪不知道他愁什么,他虽要与袁绍决战,然而,却终究忧虑的不止是袁绍,而是让他更忌惮的吕布父女。

    哪里料得到这个吕娴就是这么沉得住气呢?!

    他大军来是来了,可是驻扎在彭城就是按兵不动。

    哪怕她肯动一动,哪怕吕布硬闯而来,这样无谋的人,曹操与郭嘉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可是他不动,就是奈何他不得。

    所以曹操对这个人,是真正的妥协又妥协。

    这个吕娴,何止是他的大敌啊。

    若是只有一个吕布,这厮只怕早忍不住已经进兖州了。

    对峙之战的两端,最怕的不是出牌的人,而是怕不出牌的人,大战已经在弦上了,她却半点不见慌张,慢吞吞的,步履从容的按着心理战术,推进着走。

    这样的一个人,叫曹操忌惮若斯。

    郭嘉自也知他的心性,便道:“唯今之计,只期望韩遂能拖住马超,刘备能拖住徐州。”

    “难矣!”曹操道:“先依此计,再从长计议。袁绍到底不可轻忽,他终究势大,还是要早灭。”

    曹操现在有点担心的是什么,是吕娴太能说,最终若是得了袁绍的助力来攻他,那可真是疯了!

    张辽降了袁营,这样的事,什么不会发生?!

    越是如此,便只能连保持联盟,割点肉也只能割了。

    郭嘉也是这个意思,早图早好,再拖下去,一是拖不起,二是怕再有变,那才是真冤枉。

    毕竟袁绍是真的势大,他派的人进兖州到处策反各郡县,让曹操头疼不堪,曹操现在虽知谋略重要,然而,却也是顾不上了,就怕灭不住身上的火,反倒拖下去,烧伤了自己!

    当机立断的便立即写信去了兖州。

    引狼入室就引狼入室吧,进了兖州,至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若要冒进许都,曹操也能拦得住。

    信发出以后,他见袁绍营中也迟疑未决,便先回了官渡,先行秘密回许都去了。只是叫军营继续插旗于黎阳,以作疑兵之计。

    且说审配信先进袁绍大营,袁绍得知袁谭连夜出城来前线,心中微有不悦,只是并不肯发,叫人看出。

    然后袁谭就到了,袁绍心中恼怒,喜色尽去,便传他进帐,袁谭进了帐,袁绍大骂一声,“孽畜,为何无令擅出邺城!”

    袁谭只作不知袁绍的脸色不虞,只喜道:“父亲,儿子不负父亲所望,招降了吕布帐下大将张辽,此子叛了吕布,已然携子前来投奔,儿子喜不自胜,火速出了邺城,领他前来见父亲,还望父亲亲自纳之一见。”

    袁绍一怔,道:“张辽?!他本是吕布手上第一大将,为何会叛吕布?!”

    许攸从袁谭身后转出,道:“是大公子写信厚利诱之而来,实是大公子良苦用心之功!”

    袁谭道:“有张辽在,破吕布,指日可待矣,儿子喜不自已,这才来亲自告知父亲。儿子无令擅出,实在有罪,愿领罚。只是,此事大喜,儿子实在不能不来,父亲得此子,征灭吕布,必有功也!”

    袁绍听了,心中有疑虑。

    “主公!”时正值各谋士皆在议军事,沮授急道:“张辽跟随吕布忠心耿耿,位高权重,深受信任,如何会叛吕布?!他上次战后,已然被封威侯,此是一等爵也,名利双收之人,如何会为利而来投主公?!主公三思,只恐此事有诈!”

    许攸道:“因为大公子许诺他,若来袁营,可统率三军,立昔白起之功也。但为武将,若只图名利,怎么传于后世,所追求者,又岂是沮大人所可知?!”

    沮授气的大骂道:“许攸,你少蛊惑大公子与主公,是非不分,坏了大事!”

    “沮授,我才要问你,你此言是疑心大公子与张辽有谋,有勾结吕布之嫌了?!”许攸道。

    沮授气的心头一哽,也是头铁,干脆向袁绍拜道:“主公,此也无有不可!”

    “沮授疯了!大公子是主公长子,便是再浑也不会行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你休无凭据指责之!”许攸也是大着胆子喝骂,见袁绍果然迟疑,恼怒的脸上有点疑虑,便忙上前,泣道:“主公,长公子忧心主公在前线,恐不能襄助,在邺城时便茶饭不思,日日思父。因此才以此计而行,只是恐不能成,便未有先报,如今成之急切而来报知主公,实是一腔孝儿之心,主公看在长公子一片拳拳孝心的份上,饶恕其擅离城之罪吧,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长公子是想帮主公,是想尽力,这才犯了错,还请主公万务饶过,都是亲父子,此类小事,又何必锱铢计较,倒叫旁人谍谍不休矣,便是父子亲密,也没得叫这类人给离间坏了……”

    沮授脸色铁青,差点气晕过去,起来便要扯撕许攸。

    许攸此时哪里怕他,给袁谭使了个眼色,袁谭适时的哭了出来,伏地不起道:“儿子有罪,愿领罚,父亲且罚儿子吧,也息众怒!”

    许攸趁势大呼道:“主公,这是要逼死长公子啊……长公子究竟犯了何罪,要如此被折损威严,他本是统领二十万兵马的主公左右手也,见此,被逼至此境,悲哉!”

    沮授撕住许攸道:“小人好口才!装得好戏耶!”

    “都住口!”袁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也软了。沮授气急道:“主公,长公子可饶也,本是父子,小错不咎,也无可厚非,然而此小人,绝不可恕!”

    袁绍起身将袁谭拉了起来,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哭泣作女儿态!”

    “父亲!”袁谭便十分心服的在袁绍左右,十分恭从的模样。

    袁绍看了,心软了,也挺高兴的。想到他之前所为,到底是怒也消了。

    “擅离之事,以后不可再犯!”袁绍道。竟是轻轻揭过了。

    袁谭道:“多谢父亲。”

    沮授急道:“主公,长公子忽来,定是许攸之计,此小人,绝不可饶啊!他其心可诛,必已暗通吕布,意欲害主公矣!”

    “你休胡言,”许攸也哭了起来,抚袖道:“攸死不足惜,然长公子一片拳拳之心,主公切不可误会,长公子便是疯魔了也绝不会暗结吕布,沮授这是句句指长公子,其心才可诛!本是父子相见,奈何沮大人如此追咬不放,到底有何私心?!”

    沮授气炸了,道:“汝,汝这般祸害,还敢,蛊惑人心,主公切不可听……”

    “沮授且退下,”袁绍头开始疼,道:“且听听究竟,再辩不提!”

    “主公休勿被此贼误扰,他是不安好心!”沮授道:“当斩此小人,杀张辽父子,送归三人首级于吕布,方是挑战之道!”

    袁谭深深的看了一眼沮授,暗恨于心,只是道:“父亲不妨见一见张辽,可知真假!”

    袁绍想了想,便道:“亦好,令他来见我!”

    “主公!”沮授心里急的不行,跺脚劝道:“不可见此人,此人是吕布父女心腹,断不会来降主公,必有诈!”

    袁绍见他如此强横,怒道:“我不用你计,你竟如此恼怒,置我颜面于何地?!行了,你且退下!”

    沮授一想起这伤心事又难受起来,道:“主公,与曹操决战,切不可急进,当缓进,徐徐图之,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啊。”

    袁绍冷笑道:“绍兵多将广,还不能速定下曹贼吗?!奈何唱衰,如此不详!”

    沮授急的不行,见劝不住,只能道:“张辽极勇,还是唤颜良文丑随侍左右方好见,以防有意外!”

    袁绍寻思了一下,便叫人唤去了。

    沮授狼狈退出,看了一眼许攸咬牙切齿,一副将来事败于这些小人之手的样子。

    许攸心知此人谋略极深,怕是被他看出来了,心里也是提了一点心,心里微虚,但是面上却是半点也瞅不出来,反而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瞪了回去!一副你才是小人之心的模样,我许攸才是真正的忠肝义胆,一心为主公作想!

    沮授无奈出来了,一直在跌脚,田丰正察营归来,见他如此,便问甚事如此慌张。

    沮授一一告知,田丰也沉默了。

    他与沮授其实也不是完全相合的,只是在缓进之一计策上,观点是一致的。都是赞成一定要缓进,徐徐图之,可是,袁绍不听啊。

    袁绍就是一门心思的要马上灭了曹操。

    田丰在张辽这件事上,虽知张辽必有所图,却也是有不同的看法,吕娴肯定是要图主公的,但是,便是为敌,有利益冲突,也不是非要为敌不可,也是可以相互倚势,相互利用的。

    他还是保留原来的看法,不如借吕娴之势,先灭曹操!

    至少不能叫吕布父女与曹操共击袁绍,否则,必有大患。

    袁绍是深恨吕布,为前番檄文的事,更为袁尚的事,他是急进想马上灭了曹操,然后再把吕布父女给灭了,永绝后患。

    然而田丰以为,这哪里有那么容易?!

    在这一点上,他与沮授就产生了大分歧。

    沮授是觉得吕布父女是豺狼,不能与他谋皮,只恐要出事。

    看田丰不语,便道:“你还不死心矣?!那吕娴绝非善类,当初主公好心护送,她却半路反叛,这种人,可以倚重?!田丰,你糊涂!”

    田丰清醒的很,只是政见不同罢了,他道:“若是主公肯相互利用,不是无可图。”

    可是主公什么都不听啊,能有什么办法?!

    叫他笼络吕布,他不听,反而为了一檄文,一直在说先诛曹再灭吕,扫清逆贼,定天下的话。叫他徐徐图操,他还是不听。

    沮授一听,也是悲从中来。最近他正为主公不采用他的计策而伤悲呢,此时一见田丰也是如此,特别难受,仿佛预见了什么不祥的事情,就缓缓走开了,不住的摇头。

    田丰却准备死谏,不管张辽,吕布父女的事主公如何决定,对曹决战一事,绝不可冒进。

    整个袁氏阵营都小曹操,放松警惕了,可是,田丰却极为清醒,他也决定,必须要袁绍在此事上清醒!

    先不说吕布,曹操首先不能留。

    只要曹操死了,吕布父女无人可借势互倚,他徐州的实力想吞灭四州,那是做梦!

    田丰寻思了一下,便进了帐中,先没有言语,只是听着许攸说话。

    许攸在说什么呢?!

    在说袁谭一番孝心,为了招降张辽,用了很大的心思。

    这个事,在他们二人嘴里一转,竟成了袁谭的功劳,变成了他主动招安来的。

    然后又说了张辽在吕营中的委屈,明明有大功劳,却一直领军在与孙策对战,他本不擅水战,却要与水兵开战,其实打不起来,这就是隔靴骚痒一般,让张辽心中极为不满。又说张辽想成为的人,是秦之白起,欲建此功,须跟随四州之主袁公是也,他定助袁公一臂之力,诛灭曹操等言,又说将来,必要助主公征服徐州,荡平天下,以定疆土基业等,那许攸果真是舌灿莲花,说的袁绍都心动了,道:“此子既是有才,又慕我军,有投靠之心,待绍一问,再说。”是杀是用,还是看看!

    袁绍本就自负,此时之心,与当初见吕娴时类似。

第579章 田丰刚直犯上谏

    颜良文丑都在呢,二人持兵立在袁绍左右,听许攸吹嘘张辽的能耐,一时脸色不虞,连连冷笑。

    良久,张辽被人引进,见到座上袁绍,便忙拜道:“张辽特来投奔,拜见明公,愿为明公效犬马之劳,助诛曹操!”

    张虎押军在外,张辽一人独进帐,见两侧精锐两立,便心知这里防备森严。

    张辽心下却哂笑,心道,莫非以为他是荆轲不成?!他是大将,并非是匹夫刺客,如此待之,不管是出于防备,还是别的什么,都有点过了。这若搁在吕布身上,他本就逞勇,哪里会将降将放在眼里,这么严防死守。

    这个事,的确不大妥当,因为袁绍是唤了二大将前来,这太慎重了,虽说是文则武备,然而,也要看对象,若对平级,怎么文武兼备都不为过,然而这般对一个降将,真的太有失妥当。

    只有对待平级时,如此,才不会失体统,比如当年的项羽对刘邦。

    而现在的张辽,既便有威侯之封,到底也是吕布以下之将,这般如此,的确失礼。

    这袁绍营中上下,真的不太讲究。也许是谮越惯了,所以对此,竟也不以为意。这里面的事,可以看出很多的不妥来。

    袁绍打量了他一回,喝道:“张辽,为何诈降?!”

    张辽愕然,然后愤怒的抬首道:“辽不远千里狼狈奔来投效,袁公何出此言,竟不信我?!”

    他冷笑道:“也罢,袁公既不留,辽自投效他人去也!”

    颜良冷笑道:“汝以为此是何处,容你在此放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拿下!若为诈降,当杀之而悬头颅,以肃天下!”

    文丑没说话,只是郑重的打量着张辽,似乎在衡量着他说话的诚意,以及他的能力,他也不敢贸然就相信,因此便慎重不语。

    不过他对这个张辽是很期待的,或者说,早有闻名。

    能跟在吕布身边,还能驰名于天下的武将,本事肯定是不弱的。

    张辽不听则已,一听大怒,冷笑道:“袁公招贤于外,招安于天下,难道都是欺人矣?!要杀就杀,何必多言。为我一人,让招安文沦为笑柄,辽也算死得其所!”

    颜良道:“主公,此人定是诈降,他是为激主公,才出此言!料定主公不杀他……”

    “这……”袁绍本来是咄咄逼人的,现在倒有点骑虎难下,十分纠结的,道:“都言之有理。张辽是否诈降,还未可知,然而,有来投奔者,不纳便不纳,若反杀之,以后谁会来投我?!”

    许攸笑道:“主公明断,正是如此!主公便是不肯纳,也不能杀人而也,若不肯信他,放他离去也罢了,以免被小人谗言嫉妒,叫他受这许多委屈!更引人笑话,说袁营不能容人……”

    颜良拔刀,走近许攸。

    许攸朗声道:“颜将军欲待何为?!”

    袁谭站了出来,看着颜良。

    颜良气的又站了回去,不甘的道:“良实非嫉才,而是恐主公遭受小人蒙蔽,若错信了此人,主公反受其害!此人,绝不可纳!便是不杀,便不可用啊,主公!”

    颜良的话,袁绍还是很看重的,闻言忙扶起他,道:“绍岂会为他而冷寒了公骥之心?!此子是真心假意,还是再看。公骥且速起,在此之辩,也无结果,就罢了。”

    颜良道:“主公切莫重用有二心之人,这张辽跟随吕布日久,突然来奔,必然有诈!”

    张辽听了哈了哈大笑,道:“颜将军嫉才也,可是怕辽被袁公重用,而不能保今日大将之位?!”

    这话把颜良气的够呛,他禁不住冷笑道:“汝,三姓家奴之将,也配大将之位?!”

    “向来武将以勇以能,有何不配?!”张辽冷笑道:“非辽自负,若我主攻曹军,必能立大功,而非汝也。”

    颜良心中更是狐疑,本来是不喜吕布的人,但是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这张辽怕是有古怪了。句句激自己,这要是个没脑子的,真的反而落了圈套。

    “大言不惭!”颜良眯着眼睛道:“倘若你能带兵去攻退吕布,明公自然信你,你可敢?!”

    “有何不敢?!辽自能诛曹操,也能灭吕布,只要给我一万兵马,足以出征。”张辽朗声道。当然他也笃定,他们不会给他一万兵马。除非疯了。

    他这样一说,袁绍反而有点半信半疑了。

    “一开口便是一万兵马,好大的口气!”颜良冷笑。

    袁绍笑着止了颜良说话,只道:“你果然愿意带兵击退吕布,以报昔日之仇?!”

    “自然愿意,”张辽道:“袁公明主也,而辽所以叛吕布者,其中一言难以道尽,倘若明公能一听,辽愿一一说与听。辽也深知,远方来投,又叛旧主,实为不义,明公不信,也是常理之事,辽并无怨言。不敢妄想带领大军成为大将,只愿效力于军中,以为能为袁军效犬马之劳,便足以,还请明公稍纳之。”

    袁绍心里其实根本不信他,不过杀又不能杀,真让他走,万一他去投奔曹营,那不是更麻烦!?

    曹操离此只有八十里,他若去了,曹操必定重用之来对付自己……

    这左一琢磨,右一琢磨,袁绍便笑道:“文远既有此心,便安心在吾麾下待着效力便是,至于官职,现无缺,待有缺时,定有安排。”

    张辽喜,并无怨言,道:“多谢明公收留!”

    袁谭适时的上前道:“父亲,不如叫张辽在儿子麾下效力!”

    “也罢!”袁绍道:“谭儿复原职吧。你要切记,兄弟就是兄弟,前番尚儿涉险,你并不肯助一事,不可再发生了。既为一军,又为兄弟,自要守望相助,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袁谭自然不能再多辩解,只是羞惭道:“儿子记下了,多谢父亲。儿子一定熟读孝经,多关爱幼弟。”

    袁绍点头道:“都散了吧。吾也乏了。”

    颜良似乎还有话说,见袁绍确实心意决了,便只能闷闷应了。

    待出来帐,拦住张辽道:“你说你可破灭吕布,吕布极勇,汝凭一人,如何破之?!”

    张辽道:“吕布虽勇,却只一人,一人如何左右颜将军与文将军?!”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颜良听着虽心里舒坦,却觉得不对劲。

    文丑这才说话,道:“素闻文远虽极骁勇,擅死战,若与我二人相比,孰高孰下?!”

    张辽道:“辽虽勇,却不及两位将军,驰名于外,将来若破吕布,还要辽助两位一臂之力,方可胜之。”

    “刚刚不是大言不惭吗?!”颜良冷笑一声,道:“张辽,你有诈心,我会盯住你的,若被我揪到把柄,进言明公杀汝!”

    说罢先离去了。

    文丑笑了笑,没说什么,也走了。

    许攸笑道:“张将军,恭喜呀,如今入进袁营了,腾飞之时,指日可待啊,”

    “此番还托了许大人,”张辽谦恭的笑道:“若无子远,只恐一切不成。子远且随我来……”

    两人互视一眼,便有了默契。

    许攸喜滋滋的跟着张辽进了军中去取礼物了。

    张辽带来的可是重金,道:“此是我们父子的心意,一则是为子远,一则是谢上次助力,三则是若有用处,只管使用此金。”

    许攸嘿嘿一笑,将箱子轻轻关上。

    张辽道:“一会儿悄悄送往大人府上。”

    许攸点首,却是笑道:“只恐无人信你。你虽来,主公喜则是可以利用你之事,攻击吕布,展示天下之意,而大公子,则利用你为梯阶,复了原职,也不理会于你了,你来此,绝不会得重用。”

    “况且还有颜良猜忌于你,”许攸道:“吕营虽有追杀令,可你们父子虽来,其余家眷却未跟随而来,这袁营中人,不会真正的将重任交于你!”

    张辽笑而不答,只道:“辽来是真心助力袁公,曹操骁勇,必诡计百出,倘征战不利,自有用辽上阵之时。”

    许攸一乐,知道他自有打算,也不多言,美滋滋的走了。

    至于袁谭,已复原职,哪里还能再想得起来张辽?早走马上任,迫不及待的接任兵马去了。

    张虎听张辽细说了这一切,一时无语,道:“我为父亲担忧了好一会,唯恐辩解不能,前功尽弃,甚至可能会被杀,不料,就这么容易?!”

    “原先女公子说这袁绍这般性情,我还不信,现在才知这真是叹为观止啊,”张辽低声道:“这般心性治下,最易藏污纳垢。”

    “许攸为何要这么做?!”张虎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士人的气节,与他对比起来,他甚至觉得之前那么碍眼的庞统都变得可爱多了。

    果然,人就怕对比。一对比,屎还是比老鼠屎更容易接受一些。

    “这就是人性之妙了,他心有不满,想要三方下注,今日可助我们父子,将来,他可以助曹操,”张辽道:“心性所至,与位高低不同。便是他真的成了首席谋士,也未必不会这么做。”

    说的也是,张虎点点头,若有气节之人,便是自己跑了,也不会叛旧主的。

    “颜良,文丑如何?!”张虎道。

    “当世一流猛将,观此二子,为父也不能胜之,”张辽道:“然,颜良性狭,文丑心怯,二人都有致命的弱点。若遇顺境,自猛勇无敌,一战而胜,若是逆境,远不及我们父子二人能死战而靠勇得脱。辽虽不及,然,却知战将在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从未忘,我儿也是如此,将来若是绝境,唯其一勇,也许可破困局尔……”

    张虎应下了。

    “稍安之在此,也不必再与吕营联系,”张辽低声道:“来此,我们二人,便只当自己是真正的叛了,不仅不能联络,更要处处为袁绍营着想。压制曹操。”

    张虎道:“儿子明白。”

    为的就是制衡三方的实力。甚至袁绍败北时,他是要助袁绍的。

    张辽想了想,女公子为何会担心袁绍不是曹操敌手,不在于实力,而在于,怕曹操会出奇谋,或是从内而破。

    曹操擅谋,的确不得不防。

    倘袁绍真的败了,那可真不妙了。至少现在是不妙的。

    若果真论实力,袁绍的实力是真的没得说的,颜良文丑是真的很强悍,领兵作战,就是最强的兵力。然而,谋士团再多,看袁绍这般,后面的事不好说。

    不管如何,他安静的不争功,只盯着便是了。

    希望有用不上自己的时候,当个闲人,也没怎么。他又不争功,巴不得要当隐形人。

    而事实上,袁营中人确实是没把张辽当回事,包括袁绍本人,这只是一件小事,他并不会将此当成大事一样耿耿于怀在心。

    他只是窃喜的寻思着,张辽叛来,完全可以利用此事,反击一回徐州,堵一下吕布的心。在天下面前讨回一点颜面。

    一面唤修纂来拟草,一面回首看,才发现田丰未离帐,便拧了眉头,道:“汝为何还不出帐?!”

    田丰郑重的拜了下来,道:“臣有事言……”

    袁绍不用再听便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打断道:“又是为与曹操对战之事?!绍已决定,待一切准备就绪,当发挑战书,两兵对阵,分个胜负。此事已决定,为何还要多言!?”

    田丰急道:“主公,我军粮草颇丰,宜守不宜急攻啊,曹操粮草不足,便是拖也能拖垮了他,届时再一举而灭,几乎不破什么兵力,那时岂不更好?!”

    “依你之言,要到何时?!”袁绍道。

    “最早明春,最迟明秋之季,便能一举而定半壁天下,还请主公,定纳丰之忠言,切不可急攻!”田丰道。

    “拖到明年?!对付区区一个曹贼,需要拖到明年?天下会如何看绍,会以为绍怯也……”袁绍怒道:“就算能拖,绍且问你,吕布现在在兖州外驻兵,也蠢蠢欲动,若发兵来,如何退?!”

    “所以需要与吕布修好,暂忍此贼!”田丰道:“张辽定有诈,吕布本是贼子也,此子本好利,若许以利,吕布此人好哄啊,事关天下大局,还请主公三思,定要听进去,方能一举灭曹,再思灭吕,切不可一时意气,反受两方之害啊……”

第580章 曹阿瞒割肉鉰虎

    袁绍听了大怒,道:“便是吕布也打来,绍也不惧他!一并征灭之,以肃天下之心!何况他敢!背信弃义的小人。前番绍好心叫人送吕娴回去,她却与曹操勾结在一起,反而攻我,这翻恨,还有尚儿之事,绍定要报仇雪耻。与他结盟修好?!父女二人皆是背信弃义之人,结盟就能信吗?!田丰,如今的你,也是真糊涂了……”

    袁绍生气,甩袖叫左右将他拖出了帐外。

    田丰急的不行,到最后只能叹气的走了。

    袁绍还是怒不可遏,在帐中大骂道:“这个田丰,再有下次,定杀之!何敢如此犯上!前先便误了大事!”

    他的脸色有点拉不下来,又急寻人来纂书要骂吕布父女,正好又想起这些前番旧怨,便道:“用张辽之事,好好的臊一番吕布,临阵叛逃,这个吕布,呵,定要丢死你的脸……

    而袁尚听闻袁谭复了原职,是真的气急了。

    审配赶到时,也是大事已定,他急不可耐的先去寻袁尚,道:“将军怎么未拦?!”

    “根本未来得及拦,”袁尚气急败坏,道:“大人怎么没拦?!”

    二人一时都叹气,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好好的一个事给耽误了,这心里能好受么?!

    审配低声道:“看来大公子复用之事,主公心中早有定断,这些事,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父亲他,糊涂!”袁尚道:“他复用,必深恨我,将来必咬我不放。”

    审配冷笑一声,道:“便是没有此事,他也必咬将军不放。先前将军在兖州涉险,他明明离的很近,却不肯救,这般品性,难道将军还指望他真的与将军修好不成?!”

    袁尚想起旧事,也是心中怨念。

    是因为此事,袁谭才卸了职,可是如今袁绍怒气已消,一切事情像是烟消云散了一样。然而一切真的能烟消云消吗?!

    不可能!

    也许这一切,对袁绍来说,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他不是不知道兄弟不睦的存在,而是假装一切不存在,只要袁谭与袁尚不要争的那么难看,不要弄到他的面前,就一切随意!

    袁尚站了起来,道:“我去寻父亲说话!”

    审配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忙阻止道:“不可!”

    袁尚听他说话,审配道:“此时大事已定,主公断不可能因为你我进言而朝令夕改,再次免袁谭的职,只会恼羞成怒,以为你我二人,不会站在主公的角度思考问题。前番袁谭一副兄弟和睦的惺惺作态,而后将军却诋毁之,只恐主公必然大怒,反受其殃!”

    “那如何是好?!”袁尚道:“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事已成定局?!”

    “大战之即,只能是事成定局了,”审配道:“那张辽必然有诈,还是要盯紧他们父子与许攸的勾连,久之,必然能看出端倪!”

    袁尚道:“大人是说,倘若许攸与张辽暗中与吕布有所勾结,此事依旧可以颠覆袁谭?!”

    “不错,这不就是现成的把柄!”审配道:“袁谭这一步棋是走错了,他是饥不择食,肯定是要受害。主公有多怨恨吕布父女背信弃义,公子也是知道的!”

    这一点袁尚当然知道!

    当初就是因为刘琦助徐州发了檄文,让袁绍更加憎恨刘表,以及徐州,再忆起前事,他好意派人护送吕娴回徐,不料全军覆没,那吕娴不知所谓,竟然与曹贼勾结,把他的人都给处理了,这岂能让袁绍不怒?!

    再加上,她更是以袁尚追击之事为出兵之由,这一点,更是叫袁绍狂怒,审配也就趁势被放出来了。

    因为当初他是主攻不要放过吕娴的人,也因此,袁绍迁怒于田丰,对他的话不怎么肯听了。

    因为田丰一直在说,到了现在都已经发了檄文了还在说,要与徐州联盟。

    这田丰根本就不知道他早被袁绍暗排斥在外,憎恨在心了。只是苦于说不出来,不好明斥而寒人心而已。

    袁尚点首,道:“父亲后悔未肯听大人之言,当初是真该将吕娴一并杀之的。可惜了这般的机会,放虎归山了。我也是这个意思,那吕布是大患也,岂能留?!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若果真再听田丰的,只恐被人谋的皮骨都不剩。父亲自然心中有思量,不肯再听!”

    此番倒是打击田丰之机。

    二人互视一眼,心中也有了默契。

    田丰刚直,一直不肯投效袁尚,到了现在,还是每每与审配作对,这样的人,在袁绍身边,终究还是祸害,若是弄的不好,后来肯来要殃及自身。

    这一点,袁尚肯定是不想要留下这样的隐患的。

    所以,二人的默契时,既然袁谭的事已经不可更改,便不能再死咬不放,让袁绍不快,反而疏远了他们。但他们可以趁此机会击倒田丰,让他再不能够得主公信任,那么审配就是第一人,到时候行事说话,都一切便利。

    而张辽也肯定是要盯着的,要锤死袁谭就一定要等到合适的机会。

    袁尚心中其实很忧虑,因为他总觉得,父亲只恐意在袁谭。

    他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危机感,对审配道:“大人一定要做父亲身边最受信任的人!”

    审配郑重的点首,道:“三公子安心,一切有我!”

    二人商议够了,便去了袁绍处,袁尚对袁谭的事没说什么,让袁绍心里很高兴,感慨着道:“打虎亲兄弟,兄弟如手足,大战之即,和和睦睦的方好。”

    袁尚笑道:“大哥复原职,儿子心里的内疚也少了一些,大哥因我而卸职,儿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袁绍满意点首。

    审配则说了袁谭离邺城一事,但语气中并未有追究的意思,袁绍也乐得如此,道:“本是小事,就不必追究了。”

    “是。”审配应了,又道:“主公还是稍离许攸方好,此子不可重用,怕是真小人!而张辽,也不宜安排官职!”

    袁绍想了想,道:“正合吾意,便如此安排。正南既已来此,军前诸务,还要你来安排,能者多劳,不可推辞。”

    审配自然求之不得,道:“是!”

    反正这个事就客观轻轻揭过了。

    便是私下再不和,在袁绍面前,还是粉饰太平的。

    而袁绍的反击信也送到了吕布那儿,几乎是火速送去的,然后传檄各郡县,意在臊死吕布。

    信中写了什么呢:吕布无德无德,匹夫之勇也,侥天之幸,才得徐州之土,以成基业,不义之人,天也不容,所以将下部将连夜叛之,以降正义袁公是也,由可观之,无义之人,人必不附……云云。

    说成白话就是:王八蛋吕布,你无能又无用,麾下的强将都留不住,张辽降我了,知道吗,他是弃暗投明之举,天下人都拍手称庆,我袁公的仁德四海,人皆来附……你等着,等老子空出手来,一并收拾了你。八王蛋,老子如此看重你,你却纵容你女儿与曹贼勾结,背信弃义的人……

    然后又说了等将来征伐徐州,一定要重用张辽,并用张辽打头阵等等。

    吕布看了信,也是气的不轻,将信撕了个粉碎,对司马懿吐糟道:“他,袁绍?!也配说自己仁德四海!不要脸!”

    吕布马上就要写信骂回去。

    吕娴进来笑道:“是要骂,主要要写明两点,一是当初父亲虽与袁公有修好之意,奈何袁尚追杀,先背义在先,袁公却不罚袁尚,却只追究我的责任,此其是天下不能触怒之意,宽己苛人,这叫倒行逆施,无法服人,因此恕吕布绝义在后,兵伐相向,也无可厚非,二是要说,只管用张辽,此子,父亲待他不薄,他却背忠背德背义,弃绝家眷而投奔之人,此种人,是黑心辈也,要他只管来,父亲定要剜心看看是黑是白,再在心中问他,是否不要家眷了,他若不仁,父亲不义在后,他若真来征伐父亲,到了阵前,定将其家人枭首送与,这一点,写的越戾气越好……以逼迫张辽返还恕罪可赎家人之罪的意思。”

    吕布听了,道:“这个好!”

    说罢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直到骂解气了,心里才松快了一些,搁下笔,笑道:“自来闻文人骂人能骂至人吐血,今看来,果真不假,我儿看看此文,可能将袁绍气吐血?!”

    吕娴笑道:“他皮厚,再骂也不会吐血的。”

    吕布哈哈大笑,道:“也许是布文采不够。”

    “……”司马懿看了一眼这对父女一眼,有时候中二起来,真的特别的相配,怎么说呢,不愧是亲父女啊。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亲生的血脉相连,是真的说不清的感觉。损的时候这么损,这么好吗?!

    吕娴果然看了看,道:“不够,骂的够真白,这样就可以了……”

    吕布道:“那就按此文去寄出罢,这样才解气……”

    “是的,若叫文采修饰,反而失了粗鄙,既要骂人,当然是越粗鄙,越没文采越好,父亲有所不知,骂有才人,便要粗鄙,骂粗鄙人,便要文雅,以臊其意,才有奇效。”吕娴笑道:“这样也能保护张辽父子。他们的家眷还在徐州,二人便不可能得到袁绍的真正信任。然而这一骂,就算张辽没有官职,但可以保障安全了……父亲骂的极好,这其中有些恨铁不成钢,有些恼恨,有些威胁他回来之意,恰到好处!”

    吕布点点头,道:“以后要常这样骂一骂才好。”

    吕娴道:“别轻易与文远传信。他们父子要用在生死关头。不然就枉了这一番安排。”

    “我自知晓!”吕布听了便命人将此信送回。

    斥侯听命火速去了。

    司马懿默默的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但他敢打包票,若是张辽父子在袁营被杀,这要是有人通风报信说张辽假降,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一定是自己。

    有时候他是真的服气吕娴的,她事事不避着自己,未必只是出于信任,而是,另一种敲打。

    不过他也习惯了,也没什么怨不怨的,现在再说这个就没意思了。反正事已成定局。

    他回了自己的军师帐的时候,还笑了一下,叹道:“袁本初势大至此,要败啊……”

    这一件事,可见端倪。

    袁绍真的太自负了!

    这个事若搁在曹操身上,他只要疑心,不够信任的话,一定会杀掉张辽父子。

    而这件事在于哪里呢?!

    在于张辽的家眷还在徐州,袁绍就算不信任,也冷却搁置了张辽父子不用,然而依旧是隐患。

    而曹操强在何处?!

    如果吕布父女把张辽的家眷全枭首了,曹操才会信。

    而现在,只是这样威胁一番,骂上一骂,这样子如文人搔痒,是几个意思?!这是战争啊。

    岂是儿戏?!

    自负的人,自恃是霸主,已经轻狂至此,轻人至此,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而此时的袁绍未必知道,这其中的残酷的。

    他的心中有一种执拗的善与仁,确切的说,其实是不合时宜的。

    此时的战争不像彼时在春秋五霸之时的那样,大家约定了时间与地点,然后面对面像两个对手一样,遵守擂台的规则,然后分出胜负,而周王室或是霸主做裁判!

    但现在并非如此,没有规则,赢就是规则。

    袁绍未得至天下,却已经开始擅自以为这便是规则,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极致的狂傲与自负了。

    而他竟妄以为,凭一己之力可以与吕布和曹操的联盟对抗吗?!

    疯了吧!

    哪怕吕布与曹操之间也有微妙的对抗和防备,然而,至少大致上的默契是在的。而对此,袁绍真的太乐观了!

    司马懿知道,这个吕娴,只要进了冀州,她一定会狠狠的把这个所谓霸主的大腿给撕下来,她绝对会咬着不放的!

    他笑了一下,这个女公子,目标倒是明确,竟然不惜一切代价,却又执着冷静。

    而她的冷静也等到了微妙的回报。

    因为曹操回信了。

    司马懿到吕布帐中看信的时候,内心也哂笑了一下曹阿瞒,怕是他被逼到无办法的时候了吧。不得不出此下策,割肉饲虎的地步了。

    想一想,曹老板也怪可怜的。

第581章 拍个虎屁就是香

    曹操的确是没办法,曹吕之战他未胜并得到补充,甚至是损失惨重,所以现在的实力,甚至连在史上的时候都不如的。

    曹操的压力很大,真的很大。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与虎谋皮,冒着风险也一定要灭掉袁绍,不然还未等到与吕布开战,他就已经被袁绍的大军给踏平了,许都也定会不保。

    “恭喜主公与女公子,可以进兖州了……”司马懿公事公办的道。

    “父亲的虎威军就交给仲达了,”吕娴道:“盯紧了目标,抓到时机就进冀州。进了兖州以后,先按兵不动。在兖州诸务,仲达明白。”

    明白,当然明白,就是进了兖州就不出了呗,把兖州也变成自己的地盘的意思呗。

    吐进去的肉,她能吐出来才怪。

    司马懿道:“懿遵命。”

    吕布道:“娴儿呢,与我分兵?!”

    “当然,”吕娴笑道:“父亲有机会可以进冀州了,可千万别放过了这样富庶的好地方。千万记得,若进了冀州,最重要的是什么!”

    “杀人掠城,夺粮,再安抚百姓。”吕布道。

    先杀袁绍的死忠,再夺城,抢粮库,发粮安抚百姓,一条龙!

    反正与在寿春的时候差不多呗。就是少了一项杀人的意思。

    可是进冀州与进寿春是完全不同的局面,这一次,注定是要血流成河的。

    “若有降者,可纳之,若不降者,不能留。”吕娴道。

    “这个布明白,我儿安心,”吕布道。

    “老爹记住了,美色财货,不可取,”吕娴道:“到时候是父亲的,还能有人抢?!”

    吕布听了讪笑。也是,进城第一件事是抢女人抢财宝,那未免也叫天下人看轻了。

    不过,怎么说呢,这个时候的诸侯,哪个不是如此?!

    因此,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不过是晚一步得到罢了。

    “这小事也值得我儿交代一声?!”吕布争辩了一句。

    吕娴哈哈大笑,道:“有仲达在,我放心!”

    司马懿不得不道:“懿自当用心,若有不妥,也会劝谏主公。”

    吕娴大笑,道:“一切交给你了。”

    司马懿露出无奈的神色。

    “娴儿要去何处?!”吕布道。

    “前线,”吕娴道:“爹可知,此时曹操在何处?!”

    “说是在黎阳,”吕布道。

    “不,他回许都了,”吕娴道:“曹操最擅疑兵之计,他此时最担心的反而是许都。”

    吕布也不笨,明白了,道:“娴儿的意思是说,我们父女在他后方,他十分不放心,所以回许都守着?!”

    吕娴点首道:“他最怕的是许都有内隙,若此时投敌,给我们通风报信,许都必有大恙,以曹操的性格,是绝不肯放得下心的。况且,许都之内,有不少要投效父亲的人,这个时机,只恐有人要做事了,曹操就在等这些人崭露头角……”

    可惜了,一腔忠义于汉室之心,注定要血流成河。

    吕布叹道:“他们就不能聪明一回吗?!就不能等有朝一日我们父女主动去许都?这样招,岂不是自投罗网。”

    吕布也是知道曹操十分奸诈的,只恐就等着他们落网。

    而此时的吕布便是想救下这些人,也无能为力。

    吕娴道:“从何进招诸侯进京开始,就已经像是被诅咒了一样的恶劣的开端。”

    然而,一切都没有用了。

    汉室已经对地方彻底的失去了控制力,汉天子就算是头脑,他已注定摆布不了任何诸侯,无论唤谁进京,结果也是类似的。

    曹操还是有雄才大略的,他若落到凶狠之人手中,汉天子早已经不复存了。

    天子尚在,只能勉强以为汉室还在,然而影响力,早微末的只剩下一个名号了。

    “曹操也是老谋深算,”吕布拧眉道,真的跟老狐狸一样,尽在掌握。

    “所以,我要去前线,好叫曹操放心,”吕娴道:“曹操也必定会赶去前线,唯恐失控。”

    他更紧张好吧?!司马懿心中无语吐糟。

    吕布道:“他会派何人守许都?!张绣?!”

    司马懿真的被吕布的脑子也弄的无语了,让一匹狼守着自己的珍宝阁,呵,结果还用说?!曹操能疯了,才会想出让张绣护许都的事来。

    司马懿对吕布的脑子是真的彻底的不抱期望。

    吕娴也有点无语,道:“当然是曹姓人。曹氏子弟众多,可以倚重者也有不少人。张绣他是肯定要被派来协助父亲的!”

    “协助?!”吕布嘴角一抽,道:“这是想让他惹毛我吧?!”

    协助只是好听一点的词语,其实就是防守的意思。

    吕娴道:“此贼定要与父亲一道进冀州。”

    防不住吕布要进冀州,所以干脆弄匹狼一起跟着老虎进冀州抢掠捣乱的意思了?!

    司马懿也是哭笑不得,曹操若出此下策,估计现在是真的头痛,无什么可以信任的人可用。没了办法,才用张绣了。

    这张绣若真进了冀州,不得抢翻了天去?!搞不好又叛曹操,要搞自立那一套。

    这一方面也是制约吕布,另一方面也是让吕布制约这匹狼的意思了?!

    狠狠的打,相互损耗呗!

    司马懿一想,也是颇为头痛,这张绣冥顽不灵,又与吕布有仇,怕是要被他给缠死了!

    吕布果然很不悦,冷笑一声,道:“此贼,若敢与布相争,定不饶之!”

    “父亲切不可小看他,其人狡诈无比,曹操有时候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奸滑的很,到时候,父亲别被他给激怒了,一切听仲达安排要紧,”吕娴道:“抓大放小,父亲一定要明白!张绣是小,冀州事大!”

    吕布闻言点了点头,道:“布知轻重,我儿放心。”

    吕娴还真不放心,他是真怕吕布有骚操作。

    “父亲一定要明白,这一次出征,咱们的目标是兖州和冀州,许都现在不急着进,进了咱们也占不住,”吕娴道:“这两州,绝对不能失,兖州是要道,而冀州极为富庶,得了这两处,袁绍一灭,我吕氏实力也会大增,才有与曹操决战之力。这是要点,切记切记!不可冒进,不可急进!想要北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千万不可冒进,父亲一定要记住了!”

    吕布道:“放心吧,娴儿,布绝不会有失!进了冀州,谁也休想再夺去!”

    “冀州与兖州二州足以自给自足,占了此处,胜算更大,”吕娴道:“其它三州之土,咱们便是要吞,现在也是吞不进的。不可贪心。袁氏余党甚众,便是散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便叫曹操去消化便是。咱们不急于一时。”

    吕娴再三叮嘱,吕布是一一的记住了。

    吕娴对司马懿道:“进了兖州后,先稍安勿躁,不可急进,若遇曹操兖州的兵马,也不必有冲突,相安无事而已,以待时机。另外,河内张杨,仲达也需留心,他虽有心要助父亲,然而张杨未必能完全辖制河内,仲达当以计除他身边后患,河内便在我们之手,仲达,河内是仲达故乡,万要用心!”

    司马懿能拒绝吗?!

    他拒绝不了。

    所以吕娴笃定他一定会助张杨除身边不忠了。

    司马懿道:“懿谨记于心,不敢辜负。”

    “经河内到河东往西,便是马腾父子的腹地,”吕娴道:“父亲若有变,可写信与马腾来相助。待这里事定以后,还是要与马腾会盟一面,约定后事,若是马腾有变,父亲也要分兵助他。”

    吕布点首,道:“娴儿之意,是进了冀州兖州二处,便暂不回徐州了?!”

    “不定北方,如何能回徐州!?”吕娴的脸色之中透着郑重,道:“北方,北方,北方!若失了北方,天下九州无有我父女埋骨之处!”

    吕布一凛,道:“好。为父定不叫我儿失望,一定要拿下北方。”

    吕娴点首,道:“拿下北方以后,将徐州定为南都,伐南征西,皆可为腹地,这是咱们起步的地方,是不一样的后盾和家园,根基。”

    “嗯。”吕布郑重应了,有些不舍,道:“娴儿若去前线,必会参战,要小心。袁营中战将如云,有实力者,数不可胜数,多数是名将之后,不可小视。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倘若变,写信来,我亲自去救!”

    吕娴心中一暖,道:“无妨。从此战以后,我吕氏阵营无名之将,定会扬名天下,而袁氏部将,终逊一筹!”

    “娴儿,若遇颜良文丑,不可硬来,宁退,以计取之!”吕布恨不得要自己上。

    然而他也知道,论机敏,娴儿远胜他。

    在前线的时候,判断局势真伪真的太重要了,所以,吕布便是很担心,也知道他的女儿在谋略方面,是不输任何谋士的。

    吕布能做的便是把这边的事给安排好,绝不能叫吕娴分心。因为兖州,冀州的确是她的后盾。

    这个重要性,全在他身上了!

    “我知道,”吕娴道:“放心吧,我好歹是第一勇士吕布的女儿,不会给父亲丢脸的!”

    吕布听了乐了,道:“丢脸也没关系,真打不过,要跑。别傻乎乎硬磕。”

    吕娴笑道:“知道了,爹,你越来越啰嗦,你知道吗?!”

    吕布哭笑不得,道:“未老,却被嫌啰嗦了。不得了,你要造反啊?!”

    父女二人傻傻的大笑。

    司马懿在一边听着也特别的好笑。

    造反这种话,也只有在这样两个傻雕的父女口中才能这么自若的开玩笑了。

    换别人家的情况试试?!这两个字只要说出来,不管是谁说的,都能吓尿人,把事给弄的特别可怕的地步。

    “老爹,你一个能不能打得过颜良文丑?!”吕娴道。

    “哼,他们二人合力击我,都不在话下,”吕布道:“可惜,他们都在前线。若不然遇到,定要结果他们。”

    吕娴笑道:“当今天下,还是爹最了不起。”

    这个虎屁就是香。

    吕布听了哈哈大笑,自负道:“这是自然!”

    “北方若定,把英儿接来,”吕娴道:“能继承父亲之勇的,只有这小子。”

    吕英力大,若是长成,必是天生的强将的。

    力气大,在战场上,有时候是辗压的存在。

    尤其是冷兵器时代,你飞马在上,伦起一顶斧头,或是长刀,运转如飞的时候,真的就是冲撞力惊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杀人那种。

    力气大的强将,如同坦克般的存在。若吕英以后的能力不退,在这上面,只恐比吕布还要强些。

    只是不知道将来如何,现在未可知。

    “想她了?!”吕布道:“我也想她了。”

    吕娴笑道:“现在想,将来,父亲未必就想了,等她能打败父亲的时候,也许,就不够想了吧?!”

    吕布听了果然怔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闻言只笑。

    真到那个时候,他一定很高兴,也一定很难过!

    因为那个时候,不代表他没落了,而是代表,他老了。

    父女二人商议了很多,才散了帐。

    吕娴便去寻赵云了。

    赵云正与高顺练兵,一个清白之莲,一个忠义忠直,一拍即合,相处极其愉悦,切蹉之中也有了很多的心得。

    二人见吕娴来,便忙都来拜见。

    吕娴道:“子龙可知颜良文丑的实力?!”

    赵云道:“河北名将,昔在公孙瓒麾下时,未曾正面交锋过,但是遇到过他的军队,很强。女公子,公孙瓒的骑兵,无与伦比,他虽输于刚愎自用,然而袁绍实力强劲也是最大的原因。尤其是这二将,配合无间,若领大军,无人敢称为敌手。”

    “率领千军万马,的确难办,”吕娴道:“若子龙遇之,可有胜算?!”

    “若遇一,云有把握,就算不能杀之,但足以抗衡而保全兵马,然而若二敌一,云也不敢托大话。”赵云道。

    吕娴若有所思,低头看脚。

    高顺道:“女公子在忧心这二将?!”

    当初关羽能杀颜良,是因为颜良不防,而这人的实力,的确是极强的,文丑也不弱,他的问题在于心怯,关羽因杀了颜良,文丑对这时,心便怯了,才被杀。

    也就是说,这二人,倘合力,的确很难办了!

第582章 张绣领兵作先锋

    也就得尽量避开这二人合兵。否则便是赵云也很吃力。虽有臧霸在,然而若有闪失,大军怎么办?!其余诸将送上去,也只是送人头。可不划算。只白白折损兵马而已!

    现在的情况可与曹操不同。

    袁绍与曹操决战是肯定的,也是必然趋势。

    而吕娴去掺合一脚,袁绍有多怒,可想而知。

    袁绍的怒火本来就因为前事积累到极致了,必定要疯扑上来,到时候,她还是要用她的实力去征服的。

    所以,尽量不遇这二将同时前来攻打就很有必要的。

    须得与曹操互助互力。事后瓜分便是。当然,最好的办法,是用计分开二人,杀之二将。

    现在曹操也是如鲠在喉的,能早灭袁绍,他也能早安心。

    而曹操也必定是阴险的,他会利用袁绍的怒火,将主要的火力全来攻吕娴,而他则积蓄实力。

    这曹阿瞒阴着呢。

    吕娴点首道:“事到前线,能尽量避开这二人合兵,便得避开,宁愿怂一些,也不能误了大事,一旦有败,只恐曹操扑上来,先将同盟的骨头都给啃尽了,他再好收拾袁绍。所以,绝不可大意。”

    高顺便明白,为何前线这么危险,女公子却坚持一定自己去了,而不是主公前去。

    到了前线,这三方的局势千变万化,稍有差池,只恐是有去无回。不仅伐而无功,可能被人灭掉主力。

    高顺道:“女公子,此次去,定要小心。万勿大意。”

    吕娴知道他担忧自己,笑道:“无妨,高叔父千万也莫逞强,用兵布阵可,切勿只凭意气上阵杀敌。反被人所取。虎威军若失高叔父,陷阵营又有谁可领导?!所以定要分清主次,不可逞强。”

    宁愿怂一些,是吗?!

    高顺也知道自己对将而战是弱项,便道:“我明白,女公子安心。”

    他心中一暖,道:“顺定以大军为重,不会阵前逞强。”

    “陷阵营之所以名震天下,在于整营的实力,不在于将取,”吕娴道:“叔父,一切小心。”

    高顺道:“是。女公子也一定要小心。”

    分兵在即,除了忧心,还有很多的不舍。

    高顺与赵云二人随着吕娴进了帐,开始议事。

    吕娴将蒙住的板拉开,上面正是勾勒的地图,恰又有斥侯来报信,吕娴拆开了看,道:“果然是张绣。”

    司马懿进了帐,道:“不止有张绣,还有另一个人,女公子可听闻过祢衡其人?!”

    “与孔融交好的那个?!”吕娴道。

    司马懿略有些讶异,她竟连这个人都知道。

    不过也对,她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在来的路上,快到了,”司马懿将信递给吕娴,道:“刚到的信,此人在许都闹了点动静,曹操把他打发到前线来了。”

    吕娴看过,道:“不止有他,还有五万大军来到。”

    “张绣领一万兵做先锋兵,要来与虎威军汇合,”司马懿说到这个,当即笑了一下,曹操心里是打什么算盘,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用匹狼来守着虎的意思了呗,意思到了冀州好分赃。

    张绣这个人是真的很难用,曹操自然头疼。这个时候能打发他来,也是意想之中的事情。这个情况,不光吕娴判断到了,其实他也有点预料。

    “还有五万兵马押后,是刘岱和王忠领军,刘岱是充州刺史,”司马懿道:“来是为了守着兖州,也是守着虎威军,看着张绣之意。”

    “虽有五万,奈何这二人不中用,”吕娴笑了一下,道:“看来曹操是真的无人可用了。”

    精锐都在官渡呢。

    “这二人,以仲达之才,以妙计便可取之,”吕娴道。

    司马懿无奈的很,也没否认。她这是变相的督促他要尽心的意思呗。司马懿不应,但真到了时候,还不是得出力?!

    “还有一个麻烦人就是祢衡,”司马懿道:“其人极其狂妄,远在庞统之上。”

    吕娴想到这个便乐了一下,道:“他惹毛了曹操,曹操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干脆送到阵前来给我爹磨刀了?!”

    “正是,欲借主公之刀杀之。”司马懿道。

    “他的算盘倒是打的快,”吕娴道:“只是这个人,与庞统相提并论,太抬举他了。庞统虽然一言难尽,可是却有真才实学,真正的济世之能臣。他,除了喷人,作诗赋,其余诸事可以与庞统相提并论吗?!”

    司马懿倒是深为认同的。

    他与吕娴算是同一种人,都是实用主义者,经世济用那一类。

    司马懿低声道:“然而总有这一类人存在。你做什么,他都能指点,你不做什么,他更能指责摘骂,其人,只恐主公那性情,必不能容。”

    吕娴笑了一下道:“那仲达就太小看我爹了。”

    司马懿:?

    “我爹被骂的还少吗?!也不是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吕娴道:“但他有一个优点,是曹操都不如的。他万事不入心,骂的当下,也许恨的要死,事过以后,也就忘了。曹操这一点是永远也做不到的,天性使然。他纵然能够因为大业而释小怨,然而,对于深恨之人,他的手段,我爹比起他,可差得远了,远不及的心狠手辣。”

    司马懿默然。

    “也更因此,我爹便有些反复无常的嫌疑,然而,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吕娴道:“这下子,可给我爹出了个难题了,这个孟德,也真有意思。”

    赵云听了便道:“既是如此,赶走他便罢。”

    云妹到底是心善,生恐无故而杀人。

    吕娴笑道:“不至于因为他难缠就杀了他,只是感慨这曹操奸的很。”

    赵云肃耳恭听。

    吕娴道:“既是来使,不得不见,若没正事,这种人不见也罢了,省了后面的事。只是见了,他若非得凑上来骂人,我爹,杀与不杀,都会损其威名。若不杀之,人辱而凌上,却不加威,便是以后人人都可以如此待吕布。若杀之,又中了曹操下怀,为他铲除了一人,倒连累的我爹,连这种人都不能容了。所以才说是难题。”

    高顺一向是严肃,他却半点不担心,有吕娴在,那祢衡便也讨不着好!当初是能骂到陈登都哑口无言的人,区区一个祢衡真的不在话下,怕是踢到铁板了。

    赵云听了,道:“这可如何是好?!可惜庞统不在。”

    吕娴听了乐,道:“子龙是盼着庞统来,与他吵一架,然后打起来吗?!”

    赵云听着也乐了,确实是有可能。

    庞统这个人,真的是野路子的那种士人,把他惹毛了,他真的能撸袖子来干架。

    但是祢衡这种人,对于有辱斯文的人,他肯定是不干的。只会骂庞统粗鄙,粗俗。

    “那如何是好?!”赵云道。

    吕娴笑道:“仲达可有良策?!”

    司马懿摇首,不语。

    吕娴就知道他这性子,就算有能力,他也懒得应对。对于这一种,她也习惯了,总不能强求他鞠躬尽瘁,不然就是她太贪心了。

    “子龙勿忧。”吕娴笑道:“我这不是还未走吗?!正好会一会他再走。”

    赵云有点忧心,觉得她的性情对付马超那种类型的,还有法子,但那样的法子用来对付祢衡这种人,恐也未必有办法吧?!

    高顺嘴角弯了一下,对赵云道:“子龙勿忧,届时一见便知。”

    赵云:???

    “君子我有对君子的应对方法,小人,我也有对付小人的办法,对付喷子,我自然也有对付喷子的办法,”吕娴笑道:“他无非是鄙视我们父女没有文化,正好,我也问问他,有多少文化。”

    “损我父德,欺我父威,这是不能够的,”吕娴道:“欺而不加怒,便损威严,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发生的。军师以为呢?!”

    司马懿道:“正是如此,若有损军威者,自然不能容许发生。”

    吕娴笑了一下,道:“我这还在,以我为例,倘以后我不在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请军师,务必不能叫任何人损害一军之帅的威严,这也是履行军师的职责。”

    司马懿心中十分无奈,面上却正色道:“是,懿记下了。”一副受教的样子。

    然而,他们两个谁能不知道谁啊。

    吕娴把话都几乎摆开了,这就已经表明是很严重的三令五申了。也就是说,以后司马懿想回避这种事,不能。

    若有人损了军帅的威严,就是他这个军师的失职。

    这不是逃避就能逃得了的。

    她这话说出来,就是说,以后若是有这样的事发生,你不能说你没本事应付,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损害吕布的威严,自己却在袖手旁观,这就算失职。我吕娴不是瞎子,不是看不出来。也别想把我当傻子糊弄的意思。

    一个糊涂人,说出这样的话,司马懿可以当没听见。

    可是当一个明白人,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是重话轻讲,属于性质很严重的了。

    高顺听出来了,用眼角瞥了一眼司马懿,他本就是敦厚之人,因此没有说难听的话。然而对司马懿心里多少有点看法和些微的不满。

    很微妙!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

    高顺与司马懿之间,也不妨碍相互合作,然而,也有着微妙的制衡。

    司马懿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赵云也不是傻子,他这个人只是愿意把人往好的方向去想,是真的好人,但并不代表,他不聪明,相反,他反而十分聪明。闻言,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司马懿。

    吕娴面不改色,既没有敲打的样子,也没有说过重话的样子,只是平常的笑道:“等他来了,我们一并会会他。”

    吕娴这才将话题给拉了回来,道:“袁绍屯兵黎阳相距,却并未叫战发兵,这一场战事,有的拖。”

    袁营中问题很大,所以他们的效率反而是最慢的,兵虽多,却不整,真正的打起来,还有的是相距的时间。

    “目前曹操的主力在官渡,曹仁总督大军屯于此处,李典,乐进顿在河上,”吕娴指了指图上,道:“我们直接去黎阳。”

    高顺看着地图,道:“孤军深入,只恐受制。”

    吕娴道:“若不孤军深入,曹操怎么肯将许都空出来?”

    许都不完全是目标,兖州才是。

    高顺明白,这是想将曹操的主力集中到前线去,然后兖州这一块,让吕布完全的夺下,筑固。

    甚至是可以相互牵制和消耗的,到时候,曹操只能舍下兖州而保新得三州之土,否则,他连腹心都保不住。老巢都能被人给端了。

    思路是对,只是风险也大。

    吕娴道:“倘若我在前线有失,高叔父直奔许都。”

    高顺拱手应道:“是,顺记下了!”

    “仲达助父亲拿下兖州,刘岱,王忠是酒囊饭袋,仲达拿下他们完全不在话下,唯独张绣是个会咬人手的孤狼,然以仲达之精明睿智,也完全不在话下,兖州与冀州,以及周边诸务,全交给你了。”吕娴道:“还望仲达尽全力。”

    司马懿拱手道:“是。”

    “若有变故,可向马腾求援。”吕娴道:“河内张杨处,也托你除他身边腹心之害,河内便能拿下。”

    河内是他老家,司马懿能拒绝吗?!

    他拒绝不了。

    “能者多劳,”吕娴道:“仲达万勿推辞。到了战场之上,一切随机应变。”

    司马懿自也应了。

    一时散帐,赵云来寻臧霸,说了祢衡之事,臧霸听了只笑,道:“子龙若担心此,便多余了。女公子早些年什么难啃的骨头都驯服过,这个祢衡还不够看。”

    赵云一头雾水,道:“女公子莫非要用此人?!”

    “书生尔,”臧霸摇首道:“只恐女公子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子龙勿忧,届时一见便知。早些时候,连陈元龙那样的刺儿头都收服了,区区对付一个喷子,真不在话下。”

    赵云道:“你可知祢衡逸事?!”

    臧霸听了只笑,“文武有着天然的壁垒,他们这些文人所轻鄙的,我也没兴趣知道。然而,一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事。”

第583章 祢衡号哭进吕营

    赵云道:“宣高可知司马军师,云竟不知该如何形容。感觉像是女公子推一步,逼一步,他才会动一步。”

    他想装笨,可惜,也没人信。徒之奈何啊。

    臧霸笑道:“他就是那推石磨的驴,非得敲一敲,才会动一动。这几日女公子是不是时时问他意见,看向他,以及什么事都拉着他?!”

    赵云点首,“应是不放心主公之故。”

    臧霸笑道:“不错,唯恐司马军师不尽力尔!”

    “主公的脾性,”赵云笑道:“虽然是有些反复无常,然而,算不得阴险奸诈。就算不那么光明磊落,也不至于落得个小人之名声,比之曹操,仁义良善甚多也。”

    今日吕娴说的话,未尝不是对司马懿的敲打。不可损主帅之威德,其实,不也正是对着司马懿说的吗?!

    司马懿是个极聪明的人,哪怕极细小之处,他也能听的出来。

    吕娴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司马懿便是再装傻,也糊弄不过去了。

    事关重大,司马懿也必须得拿出全部的本事来,拥护吕布,维护虎威军上下的一切。不光只是消极的应对,只被动的行使着军师的职责,更应是主动的参与,解困之意。

    臧霸道:“不错。”当初他对吕布也有很多看法的,可是到了徐州以后,才知道,吕布的确无谋不假,但若说他是小人,或者是奸诈阴险,那还真是抬举他了。

    “若到前线,可有把握?”臧霸道。

    “今日女公子问我,若遇颜良文丑,可有胜算,”赵云道:“倘若二敌一,云也有之不及,倘遇此险境,宣高与我共抗,也能解危。只是女公子必是要避开这二人合力。但事最怕有意外,云思来想去,不可侥幸。”

    臧霸听了也慎重了一些,道:“这二人是什么路数?!”

    “颜良文丑皆勇冠三军,然而,只是匹夫之勇也,在领军整兵方面,远不及高顺将军,”赵云道:“在公孙瓒麾下时,也曾听闻这二人正因为勇,便不可能屈居人下,因此二人皆为大将,然而,若临阵对敌,这二人,可有一战之力,只是若败,军队的实力便会一溃而散。与徐州兵马远不能相提并论。”

    “所以将死,兵便是乌合之众,”臧霸道,“如此便可设计擒杀这二将。袁军虽众,却不足惧。”

    “不错。”赵云道:“近与高顺将军的陷阵营对战,才发现高顺将军在领兵方面是个奇才,而张辽的兵马也素来以不惧死而称名。也许与这二人相比武艺,高将军与张将军皆略逊一筹,然而,统兵之能,非是只一夫之勇可比也。”

    “徐州兵马整而有肃,不畏死而心有敬畏,袁军远不能相提并论。”赵云是真的服气徐州兵马的训练之道的。最近他因参战过多,因此也有了更多的心得。

    臧霸当然知道赵云在想什么,想必心里肯定是惊异的,如同他当初参与练兵时一样,便笑道:“这是正规军,当然了。子龙可知当初女公子初次见这世道的兵马的时候,说了什么?!”

    赵云听着。

    “她说勇虽勇,然而,兵在有魂,有信仰,不单单在于勇和不畏死,军士有了敬畏和信仰,便会拼死维护他们心中的义,而为上位者的义,为将者的义,是什么?!”臧霸道:“也得敬畏他们本身。”

    吕娴当初来时,是很心疼这些将士的,因为这个时代,特资匮乏,精神空虚的军士很多,他们当兵,完全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与当初她的时代的初起的兵完全是不一样的,那个时代初起时,也是匮乏的不得了,物质那更是草鞋,与这儿的条件也差不多吧,但那个时候的兵,是有信仰的,是有精神上的依靠的,是有着坚定的信念的。

    吕娴一直在肃明军法,军纪,一直在申明,何谓家,何谓国,何谓家国太平,即是和平之意。

    她一直在申明,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和平。

    所以徐州兵马所拥护的,是和平。

    她很重视精神上的填充。特质上也并未缺乏,一直在跟进,有兵饷,有粮吃,有鞋穿,有兵器,生有荣誉,死有尊严。

    说来搞笑,这个时代,很多的兵士临时召来,手上是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的,更遑论还有其它的东西了,赤脚走路半点不夸张。

    吕娴一直在做实事,她也一直像个人一样对待兵士,而不是当成一种消耗品,连人都算不上的工具一样对待。

    而这一切,都是有回报的,回报的,就是有信仰,不畏死,拥护着徐州和平的兵士,他们拥护,爱戴吕氏和徐州。

    这一切的热情,可以说是超越的。

    物质上来了,精神素养并未落下。随之也同样跟上来了。

    一个有灵魂的军队,自然是最强的军队,而配上最合适的领导,他们便是输,也输的光荣。

    当然,输的可能性也并不大。

    因为吕氏兵的装备,连曹兵都比不上徐州的。徐州兵不在于多有钱财,而在于,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尊重,包括他们配的水壶,辎重,药品,还有干粮……

    在这个把人命当成消耗品对待的世道,能将兵士当人看的尊重,他们又何必与袁军,曹军比什么钱财多寡,土地多少……

    这个时代打仗是个什么德性,不用说也都知道。

    曹操为了凑军饷,摸金校尉的事没少干过,那是死人财,活人财一个都不放过。其实也不止是曹操,很多诸侯都这么干,包括张绣,挖坟,抢掠民财,杀人如麻,有时候,真的说不清他们是打仗的,还是匪窝,当然,一向都是兵匪不分家的……

    但是吕娴的确是将徐州兵都升华了,她用了精神浇灌与物质补弃的形式在练兵,效果也是惊人的。

    兵士感受到尊重,功有赏,过有罚,他们回馈了更可贵的东西。

    忠诚,独一无二的坚韧的忠诚。

    臧霸眼眸锐利,道:“所以,徐州兵不会败。只要一声令下,定无往不利。这就是尖兵,如同尖刀的兵马。这一次,是真正的亮出他们的凶狠的时候了。曹兵与袁军,不足为惧。子龙,我们二人,不必怯这二人勇力,因为我们有最强的指挥,还有最勇敢的后盾。”

    赵云郑重的点点头。

    曹吕之战时,只是小试牛刀。

    而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将磨好的刀锋利出鞘的时候。

    若不收割半个天下,又如何能收兵回去?!

    赵云也是眼光独到之人,看到徐州兵,也不敢小视,这其中的凌厉之处,也非一语可道尽也,到了战场,自见真章。

    且说吕娴出来寻吕布,吕布在帐中无聊,除了每日点卯升帐练兵以外,其它时间,都是骑着赤兔带着亲兵到处寻猎游山的,他这性格,本就闲不住,但也有分寸,不会离军营太远。

    吕布呼啸回营时,见吕娴在营门前迎接,便忙勒马道:“我儿寻我有事?!”

    “正有事商议,”吕娴笑道:“父亲可寻着了猎物?!”

    “可能是兵马驻地,人声鼎沸,猎物都被吓跑了,寻了半日,也没寻着什么,”吕布笑道:“走,回帐说话。”

    一时进了帐,亲兵井然有序的打来了水,吕布用水把身上的汗都给擦了,又擦了把脸,卸了甲衣,着了软袍,这才舒服不少。

    “父亲也不忌讳吹了风,这本近冬日,仔细伤寒。”吕娴道。

    “无妨,布又非曹孟德那般娇弱,动不动就犯头风,跟妇人般不能见风似的。”吕布道:“我身强体壮,便是冬日下水,也不会伤寒。”

    是哦,还鄙视起曹操的身体素质来了。醉了。

    也是,吕布体性偏热,这样的体质,很躁动,也难怪他这个性格静不下来了。叫他老实呆在帐中,真的就是屁股像烫着了似的,一天不出门纵马,心里就不快活。

    本性难移,这样的性格,也是拘不住的。心里有数就行了。因此吕娴也不说他。

    “我儿有何事说?可是出事了?!”吕布道。

    “张绣领一万兵马作先锋来了,后还有五万大军压后,”吕娴道:“张绣若与父亲汇合,父亲且忍他,若是实在忍不得,便不见他,不必起无谓冲突。一切听仲达安排。不可任性。”

    吕布拧了一下眉,“又是这个张绣。”

    这火气升上来了,也蔫的快,道:“行,忍他便是。便是他指着鼻子骂我,我也骂不还口。”

    “老爹这忍劲好,”吕娴道:“有时候想要的东西,不是能依赖拳头而得到,父亲要相信司马军师的才能。”

    吕布一乐,道:“仲达用计真的不费吹灰之力,布心服之。我儿放心,我定多听他劝便是了。这张绣,且忍他到冀州,再与他计较。”

    张绣难缠,然而想虎口夺食,也不容易。

    现在吕布身边有司马懿,可是张绣身边却没贾诩了。只要吕布不胡来,吕娴还真不担心。

    “祢衡出使而来,既为使者,不得不见,麻烦在于,他是一个喷子,”吕娴道。

    “何谓喷子?!”吕布不解。

    “出口成章,指点江山,就他自个儿与众不同,他都对,所有人都错的人,”吕娴笑道。

    “庞统那样的?!”吕布一听眉头就拧起来了,一想到庞统,头就疼。

    “庞统可比不上这样的人,”吕娴笑道:“庞统虽然喜欢与人抬杠,但也并不是贬低一切人,这祢衡可比庞统麻烦多了。他在许都惹怒了曹操,曹操驱他前来,是想借父亲的手来杀他呢,一则除了他,二也是说父亲连书生也不能容的意思。”

    “这个曹孟德,岂能如他的意?!”吕布也感受到了陷阱,道:“就是说杀也杀不得,忍也忍不住了?!不如将他也送人,不如送去与刘备。”

    吕娴哈哈大笑,道:“不赖,不赖,送去正好。也叫刘备烦一烦,这种人的威力。看他杀还是不杀。”

    吕布道:“刘备便是不杀,张飞那厮,便先要杀了。”

    “不过这一次刘备都未必能在荆州活着出来,”吕布道:“这人如何安顿?他来是为何?!用他,除了激怒布以外,还能有用?!”

    “是要他跟着父亲进兖州之意,”吕娴道:“当然,也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所以是转交给刘备去烦,还是送回去许都,吕布也愁,道:“罢了,先见见再说。”

    吕娴道:“父亲切莫中曹操之计,担了害贤之名,不然徐州先前所有,全化为乌有,前功尽弃。”

    “无事,”吕布郁闷的道:“便是他冒犯布,我忍着便是。”

    吕娴笑道:“爹别担心,有我在,哪能叫他冒犯虎威?!便是一心求死,也不叫他如愿。”

    吕布这才喜色,道:“若他出言不逊,娴儿好好怼他!”

    “这是自然。”吕娴大笑。

    张绣在兖州境内扎下兵马,静等吕布进兖州,然后祢衡便来了。

    他进营的时候,是哭着进营的,高顺亲自去接的人,见他哭,一时无语,他并未失礼,但也不鸟他,问也不问他为什么哭。

    祢衡见此,泣道:“耳失聪,目失明之愚夫,莫非口也钝矣?!”

    高顺听了心中大怒,却忍着不发,他左右副手都大怒了,欲拔刀,高顺却止住了,他未说话,只是引了祢衡到帐前,道:“使者请,主公与女公子久候!”

    祢衡更高声哭着进去了。

    左右问高顺道:“将军,这个人,这个人……好嚣张!”

    “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高顺道:“要多忍耐。不可坏事。”

    左右皆道:“今日也是见识了……素日曾听闻庞统之名,今日,倒是又开了眼界!”

    高顺也无语。

    反正不失礼就行了。

    祢衡哭着进了帐,发现吕布,与吕娴,司马懿,赵云,臧霸等人都在站着候之,一时愣了一下,然后又哭了起来。

    吕娴心中好笑,道:“正平为何哭泣?!莫非我吕营失礼矣?!我父虽未亲迎于帐外,然而,也在帐中站立而候之,若论失礼,当如正平,为何进帐先号哭?!无礼至此。”

第584章 吕娴挖坑祢衡跳

    祢衡止了声,郑重的打量了一眼吕娴,道:“失义之人又有何礼?!小儿为何唤吾字?!衡并未与女公子如此相熟……”

    吕布听了已是怒遏不住的升上来,眉头倒竖,下一步便要扑上去吃掉他似的瞪着人,道:“进帐先不行礼,却先号哭,是何道理?!自己无礼,倒有理了?!”

    吕娴笑道:“父亲有所不知,就是有这种人,天大地大,数他最大,天有理,地有理,也不及他有理。父亲虽未见过这种人,现在开开眼界就挺好,就当长见识了,何必动气。反正咱们不失礼就行了……”

    高顺部将在帐外听见,已是解气的窃笑不已。

    高顺嘴色也微勾起来,心里直乐。

    臧霸早见怪不怪,只是听了,也是乐,反而是赵云,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发现奇迹一样的看着吕娴。

    司马懿也是僵了僵,忍俊不禁的想笑。当然了,当下这状况,也有点说不清的尴尬。

    祢衡不听则已,一听已是忘了哭,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看向吕娴,“肤浅之礼,也为礼乎?!”

    “何为肤浅,何为礼之精髓?”吕娴道:“难道先生不遵礼,就不肤浅了吗?!”

    祢衡一听,心中恼怒。

    吕布听了果然哈哈大笑,怒气已烟消云散,道:“果然世间真有这种人?!”

    “当然有这种人,多的是呢,”吕娴笑道。

    吕布笑的不行了。

    “无,无礼之徒,”祢衡怒道:“何敢如此?安敢如此谬谮礼乎!?”

    “咦?我吕营并未有失礼之处,何故频频问我们失礼?”吕娴笑道:“曹操不礼遇你,是曹操与你的事,我吕氏父女虽是粗人,但也是讲礼的人,也是讲理的人,不失礼,但也不让理。大人这是对此不满意了,要不重来?!我重新问,公平为何号哭?!”

    祢衡一时悲愤莫名,道:“必死之行,故号哭尔。有何不妥?!”

    “谁说我吕营要杀你了,”吕娴笑道:“曹操要你来送人头,我父亲还不屑收呢。说真的,我爹便是再强,也不敢杀圣人,是不是?!正平自诩除了自己,世间再无他人,可不就只剩下天,地,与正平自己这圣人了吗?!这都能与天齐平的齐天大圣,我爹,真不敢杀,不光不杀,还得供着,上点香,以示尊敬,弄个生祭祀,天天拜一拜,以免有事没事便遭一顿喷……”

    吕娴的策略是,遇到这种人,先发制人,千万别被他的思路给拐过去了,不然,那就完了。能被他给气死。

    所以吕娴决定先气死他。

    齐天大圣?!

    祢衡的脸已是胀红,指着吕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噎的脸红的要死要活。

    司马懿背过身后,便是他稳重的性格,也有点忍不住想笑。解气,难得见这种连他也不好惹的喷子吃鳖。

    赵云站到了臧霸身后,以掩饰自己发笑失礼的行径。

    这个时候,他有点后悔在帐中了,早知道该与高顺将军一样,守在帐外,可以放肆的笑。高顺将军果然有先见之明啊。

    “哈哈哈……”吕布却没那么克制,拍着大腿笑的帐蓬都在抖动。

    若论噎人,他就只服他的女儿。

    解气,太解气了。

    “齐天大圣,与天齐,与地平,可不正是齐天大圣,世间的大圣人,三皇五帝也不如你,孔夫子也不如之,诸子百家皆不如之,哈哈哈……”吕布促狭的佯拜了拜,道:“给大圣一拜,失礼了……哈哈哈哈哈哈……”

    祢衡这下真哭了,是气哭了,怒道:“如此小儿,如此不尊,如此不逊……竟敢如此辱天灭地……”

    “你是说你自己有辱天地了?!”吕娴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吕娴说话不轻也不重,但也不客气,道:“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才气,才敢说天地之间,无人尔,只你一人的话来。我还以为,你多么自信,原来也知道,有辱天地了。这有自知之明就挺好。咱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真没必要,搞那些在曹操那的一套……”

    “你辱骂曹操,曹操辱你,是你们的事,不要在我吕营搞那一套,”吕娴道:“我父亲也不是曹操的刀,他要想杀你,自己去杀便是,犯不着我吕营来。所以我才反其意而用之。素来也听闻正平一向悲愤于天地,所以我吕营是真不敢惹,曹操对你无礼,我吕营对你有礼,站立相迎,曹操贬低你为鼠虫之辈,我吕营奉你为天地间至圣之人,曹操要为你死祀,我们对你生祭,反着来,不知正平还不满意,是为哪遭?!踩着不肯,捧着也不肯?!”

    祢衡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不按常理来的人,一时之间默然无语,只是胀紫着脸,在那沉默。

    一开始在心里的什么无义之徒,什么牝鸡司晨,倒行逆施的话,也噎在喉咙口,哪怕再想骂出来,此时也骂不出来了。

    见他僵立不动,吕娴便知道第一关已是拿住了他,笑道:“正平且坐,也好都就坐。”

    祢衡忍着气,坐了下来,看着吕布,道:“奈何皮厚,不惧天下人嘲笑?!”

    “只要拳头够硬,哪管那么多人说什么?!”吕娴笑道。

    吕布坐到了主位上,笑道:“不错,我儿这话说的极好。只要拳头够硬,何惧天下人笑?!”

    “粗俗横暴,无仁德,竟连假装仁义也不做。”祢衡冷笑道。

    哪知道吕娴就有现成的话等着他呢,听了也不知道,只道:“我父与正平倒也相似,都怀才于心,不惧天下人笑。哪怕受尽非议,只要无愧于心,便是藐视众,又如何?!”

    拿吕布与他相比?!

    祢衡冷笑道:“衡平庸之人也,不敢与温侯相提并论。”

    “在怀才轻人一面上,可相提并论。”吕娴道。

    祢衡一时竟不知道她这样说,是诋毁他,还是诋毁吕布。

    然而吕布却并不生气,他只觉得,吕娴真的说出了他的心声,因此还感叹道:“多有误解布者,布从来不解释,然而内心,也未必是不痛苦的。”

    这话说的很装逼,说的好像你有多大的志气,然后天下人多有误解一样。

    吕娴忍住内心的笑意,频频点首,道:“如祢大人一般,被人所误解一样的痛苦。也许大人的傲气与悲愤,才是真正天地间唯一人所表达的真正意思。”

    祢衡诧异的看着这对父女,他此时不仅觉得怒意消了,反而有一点诧异,也许是搞笑。

    他设想过太多见到恶名于世的吕布是什么场面,但万万没想过是这样的开场与结果。说惊怒有,说惊喜,那真是扯淡。

    他看了一眼吕布,又看了一眼吕娴,此时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只是端坐着,叹气道:“温侯,以及女公子,绝非常人。”

    “多谢夸奖,娴便替父谢过了,”吕娴道。

    祢衡心里冷笑,真不是夸赞。

    “虽然我刚刚说的话很狂妄,然而话里的意思是没错的,”吕娴道:“我父一勇当先,天下第一人,毫不为过。拳头够硬,有本事,有能耐,确实是不在乎天下人笑。笑者,无知之人尔。我父之志,何人能知?!”

    “如祢大人,才气惊艳于世,又有何人知?真叫人叹呢,那曹阿瞒,非懂人之人也,”吕娴道。

    她在胡扯。

    然而,这夸赞,真的半点不是夸赞。

    这特么的是反讽好吧?!

    祢衡不仅听出来了,而且还很生气,就算夸赞,与吕布相提并论的夸赞,又有何喜之有?!

    而听出来了,但吕布没听出来,还在乐意的笑。

    祢衡便知道,吕布是真的认真。

    以至于祢衡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场面。

    司马懿早知这局面,因此竟也不解围,在一边枯坐,大约是很闲,笑也不合适,不笑也不合适,在那袖着手,盯着桌案上的花纹在数,十分认真。

    他十足的表达了不想掺合的意思,但祢衡此时被气的够呛,眼见是说不过吕娴的歪理了,便对司马懿道:“仲达,为何屈居于此,甘愿侍贼?!”

    ???

    司马懿心里特别无语,你特么鄙视吕布父女就鄙视你的呗,干嘛扯上我?!

    但这扯上了,除了心里冤加郁闷,还真得好好应对。

    不管他与吕布父女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与外人还真没关系。

    他当然要维护吕娴与吕布,便道:“祢大人此言差矣,正因懿不欲侍曹贼,才甘愿在主公帐下效命。”

    这是说,曹操是贼,但吕布不是。

    祢衡叹道:“世道崩坏,连司马氏也沦为拍马溜须之徒……”

    司马懿是真的特别无语又生气,他拱手道:“正平也沦为世之诽谤之俗人尔!”

    司马懿也不是白捏的软杮子,反击也不客气。

    祢衡默然良久,神伤哀怨道:“天下无人知我……”

    是是是,天下的确无人知你,神特么只你一个人是天地之间了,谁还能知你?!除了天与地,谁还能知你?!

    司马懿也不鸟他,他与这种书生,是两路人。

    吕娴却戏谑的接话道:“听闻正平将曹操左右文武贬的一文不值,可是有假?!”

    祢衡冷笑道:“莫非女公子也要衡评价左右之人矣?!”

    “这倒不必,怎么评价他们,也不是你一人说了算,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拳头过硬,管旁人说什么。”吕娴道。

    这话其实是说,你祢正平的评价,也没个鸟用,我不在乎。

    祢衡能听不出来吗?!因此黯然默坐,不语了。

    “正平自比于天文地理,尧,舜之君,羞与俗子共论,可是曾有此言?”吕娴道。

    “是,”祢衡道:“确实曾有此豪言。天下皆凡夫俗子尔,不足与吾并论。”

    吕布听了冷笑一声,“布都不配与汝并论了,你何不上天呢?!”

    “的确,可以与太阳肩并肩……”吕娴说着自己都乐了。

    赵云与臧霸低着头,都不知道作何表情了。

    祢衡冷笑一声,道:“吾辈之人,岂是汝女子可知?!”

    吕娴不鸟他的轻视,只笑道:“先生既知天文地理,我这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先生,还请先生为我解答。”

    “请说,”祢衡道:“无我不知之事。”

    你咋不说你是先知呢,干脆封神算了。

    吕娴道:“中原九州大地分南北,为何南方暖,而北方冷,为何一年要分四季,为何有月升月落,为何会有日食月食,为何又有日升日落……先生可知?!”

    祢衡显然是被惊愕到了,原以为她再会问,也不会问到这种问题上,因此竟憋红了一张脸,道:“……四季变换,秋去春来,是人世常理,有何可问?至于月食日食,是天文地理之妙,岂是凡人可知者……”

    “没了?!”吕娴故作出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我误了,祢衡非张衡,到底是问错人了!也是,你虽自诩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却是经学派,而不是学术派,怪我怪我,不该问这个。这个问题,犹如问华佗,如何做一桌饭食这么肤浅无知。是我之错。”

    赵云已经在掐自己了,他是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会笑出来,太失礼。可是他真的有点忍不住啊,手都掐青了,用了大劲。

    祢衡脸色已是差到极致,道:“你,你,你……拿张衡来噎我?!”

    赵云已经不能再抬头了,虽然这样很失礼,可是他真的太想笑了。笑的话都说不出来。

    比当初看马超吃鳖时,还想笑。

    臧霸还算免疫,只是喝水,用袖微遮了一下面。

    司马懿更是无语想笑。这个吕娴,的确促狭。

    “拿他来与你相提并论,也是委屈他了,”吕娴道:“对死者不敬,不好。也是我想多了。经学派用嘴,学术派到底不同,闷头做事者多。”

    吕娴一脸失望的看着他。

    “但为学者,多为低头做事,少有吹嘘者。原来只研究过经学,就敢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四季为何变换,月食日食都弄不清楚,就敢小天下人……”吕娴接连摇头。

第585章 话里有坑跳不跳

    祢衡怒道:“莫非女公子知晓?!”

    一副很看不起她的样子。怎么?在他们眼里,大抵他们这些人就是肉食者鄙。既没文化,又粗鄙无礼的意思了?!

    “当然,”吕娴不笑了,冷峻的看着他,道:“如若不知,如何敢领兵作战?!日夜交替,四季变换,风起潮涌,都是用兵制宜之根据,若半点不知,如何领兵?!不止是我,便是仲达,也略有研究,他都不敢自诩天地间唯一人尔,不知正平又如何敢这样言说!?”

    司马懿不得不说话了,道:“懿只知一,却不知二,在这研究方面,不及女公子,还请女公子指教,也好叫懿开眼见识,也叫祢大人心服口服。”

    这司马懿,也蔫坏的很,这要是她不知道,不是下不来台了吗?!

    这样的小事,吕娴也不在意,作为主上,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包容,就没用了。她对大小事分的很清的。大局别给我糊弄,小事上,容你。比如暗搓搓的挤兑,或是乐得看热闹,却不解围的兴灾乐祸。

    反正吕娴若没两把刷子,她也不可能在这个地方混得开。

    她念的是军校,天文地理方面,却是教的最多,学的最多,并且十分精通的。作为特殊兵种,有时候有特殊任务时,不能只是依赖现代科技。因为一旦在最恶劣的环境中时,可能这些科技产品会遗失,会没电,会进水,或者是没有信号等种种意外发生。

    那个时候,军校教他们的是什么?!是怎么样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当然一旦到了这个境地,生存也只是唯一的主题了。

    而这些技能就必须包括很多的东西,包括星座的辩认,包括风速的判断,包括潮汐潮涌的信息,甚至包括在雾天里判断自己的位置等等。这些东西是技能,更包括很多东西的学习过程,包括卫星信号的连接,无线电的通电,以及经纬度,温度,湿度等等一切东西的学习。

    军校不止是教战术的,战术需要与队友配合,而倘若你与队友失去彼此的位置,就得转换为生存模式,这一切她都十分精通,不然也毕不了业。甚至在野外的条件下,怎么做水的过滤器,等技能,她全会。

    因为那种状况下,你可能什么设置都丢失了,就必须得学习能学习的一切,到了恶劣环境中,才能有更大的可能生存下来。

    吕娴会的,在吕氏军中表现出来的,似乎只是战术的引导教育,以及细节的利用,比如教军士们怎么过滤水,因而大大的降低了生病的概率,提升了很多生存概率,以及身体素质。

    在这里。大的方面,她有很多东西是没机会表现出来的。

    军中人都以为她是智者,慧者,以为她的有些天赋是天生的,比如战术的应用与判断,其实,她只是很喜欢综合,分析,预设,预判,然后再制定相对的策略,与计划,包括计划一,计划二,计划三,应急一,应急二等等。

    吕娴在经学,文学方面,的确不如这些古人,然而若论学术方面,她算是某一方面的专家了,而且是通用型,什么都懂一点。而这个一点,对古人来说,是降维般的击打和辗压。

    对于历史,她更是系统的学习过,或者说是学习过历史上的战争战术史。

    所以她只是从容的笑一笑。

    祢衡听了,也道:“不错,唯有论证自己的答案,才能叫衡心服口服。”

    吕娴笑了一下,道:“刚刚的问题太多,一时也说不完,术业有专攻,有时候表达与做事就是冲突的,做事,就没空表达,表达就没空做事,所以我也不能在这个事情上,完全的说清楚,这些问题多且大,要细细的说出原理,也只是几句话的事,可是若不表达出完美的论证过程,只恐正平也不会心服,与其如此,不若我只挑一个来说。正平,可知何为太阳高度角?!”

    祢衡听了他前面的话,还很鄙夷,以为是她糊弄,她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听了最后一句,倒是愣了一下,道:“愿请指教,何为太阳高度角?!”

    “我解释清了这个问题,其实已经算是回答了前面所有的问题,为何会有夏季冬季,为何会有温度的季节变化,等问题……”吕娴笑道:“大致的说一下原理,这个问题也很大,我也没空说太多,只是说一下公式,然后再主要说一下应用……”

    别说祢衡愣住了,司马懿,赵云,臧霸,包括吕布都很好奇,都看着吕娴。

    “太阳高度角,其实可以简称为太阳高度,其实是角度。太阳高度是决定地平表面获得太阳热能数量的最重要的因素。但它随着地方时和太阳的赤纬变化而变化,”吕娴道:“确切的说,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季节,太阳高度都不一样的数值……”

    祢衡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言论,道:“何为地方时与太阳的赤纬变化?!”

    吕娴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看着祢衡道:“敢问正平,你们是不是还是破解不了易经?!”

    “易经是上古经学,不论多少至圣,研读易经,皆有心得,然而若说破解,若非是圣人,何人也破解不了易经。”祢衡道:“易经与太阳高度角有何关系?!”

    吕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不错,一千人读易经有一千个人的心得,我也一样,若读易经,而用兵法的角度,去读,却也有不一样的心得。天下都只知兵法是战阵的法术势,包括阵,而这兵法,其实与太阳,有宇宙也脱不了干系,而小到季节的变化等等,都是影响战争的因素。”

    司马懿读书多,他笑道:“还是第一次有人以兵法的角度去研读易经,的确是个方向。”

    “虽是方向,然而读过的人却不屑纸上谈兵,而破解于外人知,是为何?!”吕娴道。

    当然是为了保密。兵法虽是凶事,然而,若掌握了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宣泄于外人知。

    祢衡听明白了,一时默然。

    “始皇焚书,天下一直罪之,殃及了经书,但经书皆复,可是为何真正的战术战争之书却一页纸也没留下来?!留下的只有理论?”吕娴道。

    司马懿叹了一口气,因为这是机密,是所有机密里最不能留的机密。所有人都会毁去的。

    而每一个时代,新的人就得用自己的方式去新的悟,然后造就一代代神秘而用兵如神的战将,或者说是谋士,或者英雄。

    所以才说,有人读懂了易经所解析的一面,却从来没有人敢在书上解经,并以兵法术势的方式来解。

    就算有这样的人,一般都解过烧掉了。不可能留得下来,更不可能宣扬。

    司马懿还年轻,经她今天这一提醒,他发现他可能要重新再解读一遍易经了,以一种新奇的角度。

    “女公子是说,太阳高度角,与兵法一样,是战争之中的机密,所以,不可能向外透露?”司马懿道:“不知女公子是如此归纳总结而出的?!”

    吕娴笑道:“其实这个不难,我若将原理析清,以仲达与正平的学术素养,只需一点拨,便能明白。所以,我便更不能说的太清了,我只说说这个应用吧……”

    吕娴用指尖沾了水,在桌案上一划,道:“假设这是一根竖立的长竿,是同一时空下的一根竿,太阳照下,它的影子有多长,我就能算出一个数值来。而远处正是敌营所驻扎之处,可以很轻松的算出很多的东西,而距离远近,是最基本能得到的信息。除此之外,还有山的海拔,就是垂直高度,我只需要测量一下,便能观测出它的高度。高度出来,山上的风速也就能根据地平的风速大致预判出来了……”

    吕布目瞪口呆,觉得特别的玄乎,道:“只凭一个影子,太阳下的影子?!”

    “不错。”吕娴道:“老爹可别小看一个影子。正所谓太阳高挂,万物显形,这个影子所透出来的信息有很多的。”

    司马懿若有所思。

    祢衡听了也是默然。如果是真的,为了战争因素考量,她的确是不能多说。

    而她也没必要故弄玄虚。既然问了,应该都是知道的。

    他郑重的看了一眼吕娴,内心十分纠结。他听出来了,她对自己有劝告。而且说的很直白。说与做,有时候是冲突的。

    说的多了,未必就懂得多。而懂得多,要去做事,就没空说。

    祢衡脸上就是火辣辣的疼。

    他觉得他有点怂,回去是该将张衡的书拿出来研究一二了。

    以往只觉得这些到底轻鄙,远不及经学正统,现在……

    既使如此,也拉不下脸说一句自己浅薄。

    吕娴道:“正平,我父亲与我所为,虽不敢说一定是多高尚的事,但也不自认为是卑小。天下非议多,骂者多,也不可能一一辩驳过去。然而,尽己之力所做,只尽量的无愧于心,便是吕氏的大业了。我知道,如正平这样的不食周栗之人多的是,我吕氏不求人人能懂,能知,但求不必相互贬低,相互仇恨,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你说呢?!”

    吕娴笑道:“我说话直白,恕正平不要动怒。在我看来,学者论证什么白马非马的学题,毫无意义。我们都是实干派。只相信,事实胜于雄辩。”

    事实胜于雄辩?!

    祢衡的脸辣辣的,到底是知道了她的厉害,气势气度啊之类的全部都蔫下去了,一时之间,竟觉得也没什么立场再杠了。虽下不来台,却还是道:“女公子不惧将来身后人评价吗!?”

    “有何惧?我死之后,哪管人言可畏,洪水滔天!?只求生无愧而立心,”吕娴道:“我与父亲在后世的评价,会得到一个相对公正的评价的,我相信这一点。我们不需要世人上赞歌,也不惧世人所诋毁,说实话。从大历史观来说,当世之评价,其实在整个历史车轮与洪流之下,只是微末的。而历史是公正的。我有朝一日,若是死了,也敢大胆留下无字碑,功与过,自有后人评说!”

    赵云听了,与臧霸心中皆震荡,拱手道:“女公子魄力也!”

    吕布也道:“不错,阴与阳,物之两端,功与过,人之两极。我们的身后之评价,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吕娴听了一乐,笑道:“学者很喜欢讨论辩证法与哲学,在意技巧,父亲所说的,也算是辩证思维的一种了吧?!”

    吕布听了颇为得意,道:“布虽少读书,但也并非不懂这些。”

    吕娴笑着对祢衡道:“宇宙有宇宙的哲学,你有你的哲学,我有我的哲学。你的哲学是你的宇宙,我的宇宙也有我的哲学,但有时候就是不能统一,你的哲学能取代我的吗,我的宇宙又能与你的统一吗?!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而世上多的是这样的无数的存在的你和我,无数的这样的你,这样的我,从某种方面说,我既是你,你既是我,我既众生,众生既我。我和你,如此之近,心却又如此之远。敢问,这是近,还是远呢?!辩此之事,无谓之事也。抱歉,我说的话就是很难听,若是正平依旧觉得我们无礼,我也懒得再辩证了。只是以后,不要这样相互挤兑可好?!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之间不要影响,不就挺好。曹操送你来,我们送你回去,你就也别惹他,他也不至于,非弄死你不可。何必如此呢?!大家喝喝酒,说点闲话就行,这样,行不行?!真的,就别辩证来去了,没意思。就像一个圆,始终还是要回到原点。原点即终点,终点即原点。心同在,唯事永存于世。而只言片语的关于态度的表达,并没那么重要。”

    这话一古脑说的,把人说晕了。

    但是的确是智者之言。

    她表明了很多,辩论没意思,你怎么说他们父女,他们也不在乎。

    祢衡沉默良久,人的气势一旦被拿住了,便怎么也强势不起来了。

    一时气场沉默。没说话。

    他想骂她狡辩,但骂她狡辩的话,是不是也是狡辩呢,这是她所表达的深意。太绝了,太毒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348/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作者:real觅尔所写的《三国吕布之女》为转载作品,三国吕布之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三国吕布之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三国吕布之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三国吕布之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