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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6章 我爹是吕布46

    吕娴笑道:“防患于未然。刘备此人,我心甚是担忧。”

    “小沛虽可暂留他,然,若无出头之日,他依旧走。”陈宫道,“他虽与主公有盟誓之约,不大可能去投曹操了,但是旁处也不无可能……”

    “想一想刘备,再想一想我父,竟觉得如今的刘备也算好运,虽无出头,但也无风可摧,而我父,马上要被风吹于林,大军来剿了。”吕娴道:“我竟心甚羡之。”

    三人听了都笑将起来。

    许汜笑道:“若女公子现行此计,汜可往。”

    “待破曹之后,再计不迟!”吕娴笑道:“若现在宣扬的人尽知,叫曹操捡了便宜,我等皆要悔死!”

    许汜忍俊不禁,又道:“女公子竟不惧曹操大军前来?!”

    “任他来多少人马,我都不惧,有信心破曹……”吕娴笑了。

    这是三国,以少胜多之战,不知凡己。

    “若要胜,外要联络十八路诸侯,内要鼓舞士气。”陈宫道。

    “还要再加一条,此条当应在高叔父身上。”吕娴笑道。

    高顺自知己重任,回首对吕娴点了点头。

    他其实有点明白吕娴要他做什么了。

    陈宫,许汜,王楷自然也能猜得到。

    无非是攻守之势,攻则有吕布,张辽,而守,除了高顺,无人矣。吕娴拜他为叔父,便是真的极为信重于他了。

    “女公子便不惧各方诸侯不助主公,倒助曹操吗?!”许汜笑道。

    吕娴道:“联络他们,并非为要他们相助。以许先生高见,以为他们可会助曹操?!”

    许汜沉吟一会,道:“多观望者!”

    吕娴笑了,道:“不错,既如此,自可图胜!”

    说罢却不肯再说了。

    许汜再三者问,问不出来,一时倒有点急。可又不好再追问的。

    天渐渐明了,诸将都睡了。

    便是张辽也有点瞌睡,回自己大帐中去了。

    陈宫许汜王楷等人也都散了。唯高顺眼眸清亮,一直看着吕娴。

    得,看来今晚不说个明白,高顺是睡不着了。

    今天的事,对高顺来说,是艰难的一天,他不弄明白,他是睡不着的。瞧这双眼睛精神又明了的样子。

    “叔父……”吕娴笑道:“我知叔父之才谋不输公台,之勇略不输张辽,之细心如发,更是不输女子,而其仁心,更胜于人。”

    高顺不饮酒,吕娴现在明白,他不是不喜喝酒,也不是不能喝,而为了尽责治军,所以保持清醒。

    史上记他郝萌叛变之时,是高顺平叛的,他斩下郝萌的头颅,让曹性去请功。

    这样的人,不是把功劳让给曹性,而是为了不让吕布波及更多的人。也是为了护曹性。为了吕布不再失去更多的人。

    这样的人,不争功,爱惜底下之将,如何不仁?!所以守城之事不交给他交给谁,这大后方除了他,没有人可重任。

    “所以治内大事,除了叔父,可人更能担任。”吕娴郑重的低声凑近他道:“外要御敌,内要治乱。叔父平日练兵,当要有一只眼睛注视着军中,城内,整个除州城!”

    高顺一凛,郑重的紧抿着嘴唇看着她。

    “我父之基业,就在这里,就是徐州,若徐州失,我父谈何基业可存,曹操必灭我父如灭杀犬豕,”吕娴道:“若不失徐州,哪怕我父与张辽输十次八次,只要徐州在,便能东山再起,然而若失徐州,天下断无再有容身之处。此处极为紧要,大话将要放出去了,檄文也要发了,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高顺当然明白,但是听的却很认真,并不打断她。

    吕娴道:“此战,叔父以为是为何战?!”

    “保卫之战!击退曹操既可。”高顺道:“曹若知檄文,必发重兵至,甚至亲至!”

    “不错。”吕娴道:“徐州,吾父之腹背,今娴将腹背皆托于叔父,请叔父务必保全,坚守不出,若有人叫战,只守不战,若我父败走,也不可出城救。全力只保徐州城!”

    “若失,我等皆败,必死!”吕娴道:“娴思来想去,唯有叔父一人可忍一时之急,一时之气,请务必只保全,而不战!”

    高顺一拜道:“顺定从之!”

    “叔父……”吕娴扶起他,道:“守好大后方,治如铁桶,便是前方败了,我父与张辽中军躲来徐州城,也有机会再起势。为将者,不看一时之胜败。当计长远,这大后方,全交给叔父任之了。既便出现最糟的情况,也不能出战,便是我父被擒,尚有我在,徐州不被破,曹操必不会杀我父。我被擒,尚有我父在,我也必有再回徐州之时。不管任何状况,不可战!倘我与我父皆被擒,徐州上下全交由叔父之手,静待我与我父归来。旁人,我皆不信,只信叔父!”

    高顺已是心中大震,立誓道:“若顺叛主公与女公子,不得好死!”

    吕娴道:“生死存亡之际将至,我也会嘱咐貂婵,守好家中,注意城中文臣异向。家,城,军,文臣,武将,叔父与貂婵皆要注意,行大事者,不避男女之嫌。况叔父品行若此,更当以大事为重!”

    “是。”高顺哽咽着应了。

    “我父悔袁术婚,袁术必怒,而图城中,更有刘备在小沛虎视眈眈,他们二人,必要从内部突破徐州,”吕娴道:“而徐州势力错综复杂,我父,却也不能令人心服,以至于现在后患无穷。而这一切,全都担到叔父身上。现在要战,便是收拢人心的时候,不是清理内部之最佳时机,一切都要赢了这战以后才能行动,此时,我更腾不出手来整理,况我父要争霸业,也不宜大杀特杀……”

    “叔父要守城,当要霹雳手段,菩萨心肠,以稳为重!”吕娴道:“此重任,不仅无出城大战之功,若有失,反而有过,叔父可怨我!?”

    高顺道:“大丈夫岂为功过而毁忠义?!顺战与守,皆为主公,并无怨。”

    “好!”吕娴道:“徐州在叔父手中,我与我父可安心。”

    攻有陈宫,守有高顺。

    定会保住徐州城。

    “叔父要多很多的眼睛,紧盯着异动者,若有变,即刻诛之。当经非常之时,当以非常之法!”吕娴道。

    高顺道:“是,顺定不负女公子所托!主公待顺为腹心,顺定以忠诚相报。敢不死耳!”

    高顺心里真的很感动。吕布是猛莽之人,并不知心。

    可是这女公子,却知他,信他。

    知心难求,知己难求。吕娴知他之心忠勇,知他之心一心为主。

    这一刻,仿佛所有,所有……全部都加倍的回报了他。上天厚待他高顺。

    以往他对吕布虽从无怨憎,却也是有些惆怅的,怅惘吕布不听己,视又短。

    可是,多好啊,主公之女,不止有勇,更有谋,更知人。

    吕娴此刻也是真心的,为这一个最为傻乎乎的只为着吕布的高顺。

    “叔父,我不瞒你,汉祚终矣,”吕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与我父,想取而代之。然可信者,唯叔父一人,便是公台也退射一步之地。”

    “顺何德何能?!”高顺喃喃道。

    “我父无有兄弟,叔父便是我父之兄弟手足,我视叔父从未当成是臣子,”吕娴道:“我父骄纵跋扈,以往,叔父却总是包容于他。以后我事叔父必也如己父。我父霸业不成便罢,霸业若成,叔父当为第一军政要臣,第一异姓王。对娴来说,叔父是腹心,如这徐州城一样,不可失。他日我父成就基业,会有很多很多的城池,也会有很多的能臣武将,可是只有一个叔父,也只有一个今天的徐州城,我父虽会忘,然娴,永不会忘!若娴背弃今日之言,来世定投胎为猪狗……”

    “女公子!”高顺急道:“切不可如此说,顺何德何能啊……”

    说罢竟是落下泪来,哽咽起来。

    “我父虽不才,然娴对叔父,不亚于刘备对关张二位兄弟。”吕娴道:“虽名份不同,情义相似。叔父。多谢你,以前包容他,以后更爱惜他。”

    高顺喃喃痛哭出来。

    这一刻,竟是喜极而泣了,看着吕娴的眸中多了丝慈爱,还有信赖和依重。

    他本就不是多善言辞之人,动了动唇,最终没有说什么。

    “叔父不多说,我都知。”吕娴笑道:“今日对叔父之言,字字真心。对旁人倒有几分哄抬之意,毕竟说些甜言蜜语不要钱,又不讨人嫌,还能讨好。可对叔父,若有半字虚言,娴……”

    “我信女公子,女公子万不可再立誓言了。”高顺道:“天有耳……”

    “我倒希望天有耳,若有耳,便能听见我之企盼了,”吕娴笑道,“叔父说自己何德何能。然我却不禁庆幸我父有叔父。敢问苍天我父何德何能,拥有叔父佐之。既有叔父,怎敢辜负?!”

    高顺道:“女公子有大才,他日霸业定可成就!”

    “嗯。”吕娴笑道:“不敢不尽力尔。谁叫我爹是不争气的吕布呢。”

    说的高顺都笑了,她语气中多有无奈,嫌弃,可高顺却听出她的真心爱护,仰慕。

第047章 我爹是吕布47

    “若天有知,我企盼他多爱护我父,莫叫他败。”吕娴道。

    “此亦顺所愿!”高顺道:“温侯之勇,不敢用尽,唯恐天亦妒之!”

    既叫她来,便不能叫吕布死。

    吕娴笑道:“若上苍给我父一条生路,娴定会敦促他爱民如子,不负苍生!”

    高顺与她相视一笑,眼眸之中再无冰冷,也没那么淡定了,有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吕娴出了帐,将睡成死猪一样的亲爹吕布与高顺合力驮上了马,这才与高顺道别,带着亲爹回府了。

    吕布在马上呼声如雷。

    吕娴哭笑不得的道:“爹啊,我可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你可千万别是扶不起的阿斗。不不不,说你是阿斗还高估你了,阿斗顶多是扶不起,你呢,破坏力是本事的max乘以二。”

    一路牵着赤兔,带他回府去了。赤兔走的很稳当,驮着吕布的时候,它是很甘心的,就是不大瞧得上吕娴,一副不耐她牵自己的模样。

    吕娴道:“你也是,等我空出手来,迟早要驯服你这头野马。”

    “哧!”赤兔打了个响鼻,斜了她一眼。

    吕娴哭笑不得。好在她虽喜欢赤兔,便也不至于非要抢过来。

    这样的宝马,一骑难求。

    吕娴虽心慕之,然而因为身量小,在马上战的需求也不是很大,因而普通马匹,足够应用了。

    第二天军营之中就喧腾很是热闹。

    早早的将士们一醒,便要在校场上相互缠斗,意欲分个高下,定个排名。

    榜首勿庸置疑,自是吕布,这是无人质疑的,只是第二三名,是张辽还是高顺,却是争议不休。

    许多将士非要张辽和高顺来争个高下,正在起哄着。

    张辽来寻高顺,却发现他正在处理军务,看着细则,便笑道:“外面的轰闹声,你没听见?!真无心与我分个高下!?”

    高顺道:“榜二自是张将军。”

    张辽无语了,道:“你让我,我还能真的敢以第二自居不成?!”

    高顺正想说话,突的听见外面喧闹起来。

    张辽面色也是一凛,忙出了帐,道:“怎么回事?!”

    “禀将军,有人闯入军营意欲挑战英雄榜!”兵士道。

    “这么快?!”张辽忙让人拿兵器,上前看着马上人道:“来者何人?!”

    “臧霸!”来人不正是臧霸是谁?!

    张辽一凛,细细一观,见他立于马上,威风凛凛,竟丝毫不亚于自己,只身一人,却浑身上下充满了匹敌四方而不惧的气势,相貌更是堂堂,一双怒目虎虎生威。张辽心中哪敢轻视,只道:“原是宣高?不知来意为何?!”

    “来挑英雄榜!”臧霸往英雄榜上首位一指,道:“来挑匹夫吕布!”

    军中大哗,嘲笑道:“就凭你这匹夫,也想挑我们主公?!”

    “就是吕布!”臧霸半丝不惧,冷笑道:“吕布何人,竟敢恃己之勇力,而轻视天下英雄?莫以为天下无敌他之人乎?!吕布匹夫小卒,竟敢如此妄自尊大,我臧霸今日便是要打掉他的大牙,竟如此不惭!我来羞死于他!”

    张辽先是怒,然后却是笑了。

    是了,此英雄榜不正是女公子设此以饵乎?!

    钓来英雄豪杰。

    人来者,能不能留得住,也得看本事。

    况且,此人,须得留住,为主公所用。女公子此时正愁无人可用呢。

    高顺站在后方,盯着臧霸,上下一扫,心下也暗自欣喜不已。

    之前吕布就与臧霸交过手,此人不肯屈居人下,吕布竟也拿他没有办法,论勇武,他可能不及吕布,然,若论战争,眼前此人,怕是大将之才。

    高顺与张辽互视一眼,相互点了点首。

    他们其实心中都清楚,吕布这个人,勇则勇矣,然只善于野战,对于攻守之战,他心中全无丘壑与主张,更别提什么深谋远略了。

    所以,吕布若为主,必要用人。哪怕是为了女公子的谋策能够成功,也得留住此人。

    徐州缺人啊,缺的不得了……

    高顺叫来亲兵密语一番,亲兵便忙去通知温侯府上女公子了。高顺叫他通知的是女公子,而非是吕布。

    若真叫了吕布来,以其勇,是可稍胜之,然,却无法收服此人。

    张辽笑道:“主公并不在军营之中,主公虽为榜首,然并非是何人都可与之挑,若想战主公,还须先胜过辽!”

    臧霸瞪目道:“你?!”

    “正是,英雄请上擂台!”张辽笑道:“来者皆是英雄,既是来挑英雄榜,便需要从下自而上。来人,击鼓!”

    顿时鼓声如雷点一般。

    臧霸跳下马,其速,真是好一个劲将,很快便跃上了擂台。

    臧霸看英雄榜上只有吕布一人,便道:“何故只有一人?!”

    “昨日刚定下榜,然,还未分出高下,”张辽笑道:“静待英雄来挑。”

    臧霸道:“尔,位列于几?!”

    “二或三……”张辽道:“只因与高将军还未定下胜负排名,因而未曾再排。”

    “既是如此,今日霸便先打败于你,再挑吕布!”臧霸喝道。

    张辽大笑,道:“英雄好志气。然,若要战榜,还需看此须知。不得伤人,不得杀人,点到即止。兵器不可有刃!”

    臧霸不悦,道:“这是何故,惧死乎?!”

    “大丈夫为英雄,当死于战场,若是以区区高下而羞死,岂不谬乎,辜负于人,也辜负于后进。败一时不羞人,然为败而死,才羞于天地之间!”张辽激道:“辽以为,真正英雄,是输得起之人!”

    “好!”底下众将呼喝起来,道:“张将军所言甚是,臧霸小子,能让张将军陪耳一战,已是高看于你了,且看张将军将你败下阵来!你再说大话不迟!”

    臧霸见底下人怒骂自己,竟也不怒,反而听了张辽的话若有所思,道:“好,便依你!”

    张辽道:“若宣高胜过于辽,便以榜二送之,辽也会禀告主公与尔战,若不能,宣高便只能以后再挑辽,直至胜方止!”

    臧霸道:“都依你!”

    “换兵器来,击鼓!”张辽笑道:“还请宣高挑一兵器来,皆无刃。”

    臧霸思忖了一回,寻思着无刃之刀,倒是不好施展,既是决高下,便用重兵,便道:“铁锤!”

    高顺轻轻弯了嘴角,眼眸之中略有些欣赏。

    这臧宣高,倒是精明。

    张辽仿佛不懂似的,笑道:“取锤来。先下此擂台者,输!”

    臧霸取了铁锤,一眼不眨的朝着张辽砸了过来,其劲并不亚于虎,道:“且叫你知,霸必要挫挫吕布匹夫的锐气,竟如此大言不惭而轻天下豪杰。”

    张辽大笑避让而以大刀挡之,道:“想搓主公之锐,须过辽这一关!”

    “好!”底下战将一时兴奋的热血上头,拍着手,昂着脑袋看着,时不时的拍手助兴,或是骂上几句,到最后也都服这臧霸之勇力了……

    只因,他与张辽竟是不分高下,战有三十回合,都未败落下擂台来。

    一时便有上进之心,皆有惜英雄之志。

    但凡为将者,何人不想建功立业,名传后世?!身上哪个没有热血?!

    一时之间,这军营仿佛沸腾了一般,把昨夜喝的酒都给沸腾的挥发了……

    且说吕娴一大早便去寻许汜了,许汜见吕娴亲自来府上见自己,吃了一惊,忙迎出来,道:“女公子怎么竟亲迎汜府上,汜不胜惶恐。”

    吕娴笑道:“惶恐什么?!”

    许汜愣了一下,竟是哈哈大笑,道:“请入府就坐。女公子真是快人快语。”

    吕娴道:“在吃早饭?我出来的急,也没吃呢,同吃啊,再来一副碗筷。”

    “这,粗茶淡饭,怎好招待女公子?!”许汜道。

    “无妨。我真没许先生想的那般娇贵,脍不厌细,食不厌精。那都是士大夫的毛病,”吕娴道:“也就只有陈登那厮才这么穷讲究了……”

    许汜大笑,他与陈登有隙,一听人同不喜陈登,他就高兴,“既是如此,便恕汜慢待了,忙让妻与仆从送来碗筷。”

    许府上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一时其妻与众仆从都略有点惶惑。

    吕娴却自在,端了碗,自盛了豆粥吃将起来,十分豁达而随性的样子,一面吃一面还笑,道:“都说食不言寝不语,今日许先生可不许笑我粗俗。”

    “若女公子都粗俗,天下何人不粗俗?!”许汜笑道:“女公子来意,不知是?!”

    “先生猜一猜啊……”吕娴笑着道。

    许汜捻须道:“既不为现下便去请贤,便是为陈登了。大战之前,女公子最怕内务有乱,祸起萧墙。”

    “先生也知我。”吕娴笑道。

    “我知女公子主动提起陈登,是为此故。”许汜笑道。

    吕娴道:“思来想去,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陈登虽被我打发去种地了,然,陈家还有无数知交好友,在徐州扎根颇深,积年日久,又有陈珪之谋,这对父子极善言辞,倘在我父与曹大战之时,他说服刘备,或是袁术,或是其余诸势力,来图我父等任何一种情况,我父都危矣。我实无法安枕。”

第048章 我爹是吕布48

    许汜颔首,道:“不错。陈登父子有不轨之心日久,他们陈家素高傲,又是公族之后,岂会瞧得上主公的出身和谋策,背有反骨,实在不奇怪。”

    “况又极为能言善辩,之前便成了主公的近臣,连陈宫都得靠后,如今诈术被识破,退射一地,可依他们父子本性,未必肯罢休。”许汜道:“陈元龙岂会安于躬耕?必以为女公子辱之,心中更添一层暴怒与不服,此,是内祸。然,又杀之不能。所以女公子才想到了汜。”

    “先生,我父与曹操战,本处劣势,如同天平,想以巧谋平衡与之,本就极难,若陈登父子在城中生乱,更添一层乱,倘他们又设巧计,或令刘备叛我父,或令袁术图我父,更是急甚!”

    “我只求战之时,城中不能乱。我已命叔父接掌城中军政大事,许先生可愿助之?!牢盯陈家父子?!”女公子道,“尽己之力,务必稳住一时。待退去曹操,祸可皆免,我父才是真正能起步之时。此危矣之时,托与先生以重任,娴还请先生以力当之!”

    许汜正色郑重拱手而拜道:“汜从女公子,遵女公子计,定盯牢陈登父子,以安城内!”

    吕娴一拜,道:“尽托于许先生了。”

    许汜被她扶起,顿时感动莫名。

    “另,我知先生有大才,然我父止有徐州一郡,还请汜不吝才力,通达于政务,以安后方。”吕娴道:“我父尚不能攻城略地,以图更广袤之城郡尽许先生之才,娴甚愧之,还请先生勿嫌徐州城小,一力肩挑重任!”

    “女公子此言,汜甚为惶恐,”许汜感动莫名,道:“女公子既信汜,汜定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说罢竟哭了。

    “……”吕娴。

    古代贤士是真的爱哭,而且爱被人抬,还不是那种虚伪的抬,他们还不乐意,高傲的抬,更不乐意,须得承认他们的才能,虚心请之,他们才会真正的归心。

    如若不然,便是许以高位,他们这些人,便能弃官和高位而去。

    骨中有气,宁死,宁无官,也绝不失士贤之节气。是宁折不弯的那种人。

    吕娴是真的佩服他们的才能,除了爱哭这一点。

    吕娴要佐吕布,可没打算像诸葛亮一样,事无巨细的全部一把抓在手里,她得累死。

    她只需要安定好后方,用好人,人尽才力,而她只须要看住猛虎她爹,基本上就好了。

    只要肃清军营,官中习气,然后积聚人心,劲往一处使,不内耗,基本上,她只需要调整一下方向就行了。

    她敢用人,能用人,并且更知何人更忠吕布,更善用人。

    “先生。”吕娴笑道:“其实我倒希望先生能为我父之师,然,我父此人如牛一样犟,先生教他,他也听不进去,对先生来说,教此烂泥,朽木一样的学生,也是难为。只是,我会想,若是我父能习得先生之才,便是一天进步一点点也是好的。只是,怕是不能了,娴虽不才,少不得看在我父听我之份上,亲为亲之。”

    许汜听了一怔。

    却见吕娴拿了一个木匣上来,双手奉上,道:“先生,徐州城,在尔之手。必与高叔父,严守此城!”

    许汜道:“这,这是?!”

    他接过打开一瞧,竟是徐州太守印,慌的一拜,道:“这,这如何使得?!这本是主公之官印,如何能与汜,汜万不敢受,况主公之上还有公台,便论一切,更应公台受之!”

    “公台需要随军,”吕娴扶起他道:“先生还请受之,我父虽前为徐州太守,然,我父若退曹操,以后还有许许多多个徐州城,此时何惜一区区太守印?!”

    许汜竟是号哭起来,哽咽道:“主公与女公子竟如此倚重与汜,这,这……”

    “陈元龙向来轻慢先生,无非是因为先生出身低微,如同轻于我父,然,先生之才,何逊于他?!”吕娴道:“若得重职,何会逊色于他?我便是要天下人知道,英雄不论出身,如我父,贤才更不拘乡野,如先生……”

    许汜一震,竟是一拜,道:“女公子知汜!”

    连他许汜都得重用,若天下人知之,必有往来徐州者。

    “汜只恐徐州世族不遵从者!”许汜道,“汜以德屈之,然,若终不肯下,当何如?!”

    “自有高叔父在。”吕娴道:“若有三番五次不服反者,可杀之。”

    许汜知道分寸了,道:“是,汜必保全徐州城,否则立死!”

    “以汜之才,何须死,便是真保不住,也是命。”吕娴道:“万不可以一死了之。便是真失了城,只要还有你们在,我父,迟早可再图,可你们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许汜哭的眼睛都肿了。

    吕娴将太守印交到他手上,将他手拢住,道:“盒中尚有些娴之治城吏治之浅见,还望先生一观,倘有用者,可采纳之,若不可用者,可弃之,一应权变只在先生!”

    许汜点首,手微抖却稳稳的握住了,万不敢失手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许太守权变有谋略,而高叔父稳重如泰山,一文一武在此,我父可高枕无忧出征。”吕娴笑道。

    许汜只能拜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感动欲死报之。

    “我得走了。”吕娴将早饭吃尽,道:“还得去找王先生议事。”

    “汜送女公子!”许汜忙道。

    “不必,先生上任之前,且去瞧瞧陈元龙吧,替我问问他地种的如何了,叫他每五日写上一篇心得上来,以此让他便是种地也不能忘了所学之文采……”吕娴道:“先生留步,我且走了!”

    说罢竟是风风火火的走了。许汜都没能赶得上。

    许汜呆怔半晌,竟是哈哈大笑。

    女公子这是叫他去扬眉吐气,且去气气陈登。一时竟是通体舒泰……

    许汜向来不喜陈登,此时自是巴不得去气陈登,吕娴一走,竟是顾不上高兴,兴冲冲的便去城外了。

    陈登看到他笑眯眯的,意气风发的来了,顿时脸一黑,也不理会他。

    许汜笑道:“昨日军中之事,不知元龙可曾听闻?!”

    “登在田陇之间,如何知军营中事?!”陈登冷笑道。

    “唉,”许汜道:“汜有一叹,叹汜今知城中事,而元龙不知。昔日,元龙独上高床坐卧,汜为座下客,而今,却……”

    陈登心中咯噔一声,直视着他。

    “而今,汜为一城太守,而元龙却为田陇舍士,实在是叹惋不已……”许汜扼腕道,“以元龙之高才,远在汜之上,然,何必有求问田间之志?!”

    陈登一滞,差点没被气死,被他这样奚落,岂能不气,冷笑道:“尔笑登乎?城中无人耶,竟以尔为一城太守,吕布用尔,城必失,哼。”

    吕布这厮竟舍得将自己的官位让出来,难不成,志在天下?!

    陈登心中已是千念百转,然而却是十分瞧不上许汜这等小人得志的模样。

    许汜轻笑道:“女公子如此信汜,汜自必不失城。只是,既拜了官位,以后少不得要来多视察田野,多看元龙了,也好与元龙高谈论阔,一谈天下英杰……”

    陈登险些没气出个好歹来。视察?!

    不过是盯着他罢了。

    这吕娴竟用许汜如此藐视于他,陈登真的差点没了修养。尤其许汜一副士大夫的模样,而陈登却如田间陇舍之农夫的情状,实在叫人难堪。

    “女公子叮嘱元龙,农事事大,务必莫要耽误了农事,每五日便要写篇心得,以免在田间日久,忘却文士之才学……切记切记。”许汜道。

    陈登木着脸,看着许汜离去,一时望天而叹,愤道:“吾为司农官,汝为太守令,呵,昔日求田问舍之人却被大用,而登本是高士,却弃于田间,真是莫大讽刺……”

    吕娴这是想告诉他,他有异志,便就是不用。

    是激他,气他,也是叫他驯服于吕布之意。

    可是陈登就是生气,愤怒。

    许汜就是许汜,岂如他一般宁于田间躬耕,也不过匹夫吕布之谋?!

    昨日的事,陈登都已听说了。

    这一位女公子可真是手腕极大,竟将手伸至军营中去了。

    城中也传的她风风火火的,满是推崇。

    陈登看着他,他好像渐渐失却淡定。甚至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内心是更多的服坐于过去的自己的执念,而轻视吕布,或是为反对而反对,为反感而反感。

    他失去了平常心,更易怒。

    这原本并不是陈元龙该有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失控了,渐渐的,朝着一个危险的方向一直涌去,如他心里的狂流,刚刚许汜来讽笑自己,他竟然不能保持淡定……

    不该如此,不能如此。

    陈登坐到田梗上,君子不因荣辱而惊怒悲喜,可是,一遇到吕娴的事,他就频频的生气。

    究竟是为什么,吕娴却能句句戳到他最不愿意被人承认的地方?!

    或许自己真如这女子所说,只是为反对而反对?!

    不,她一介女子,能懂什么?!

    “给父亲传话……”陈元龙对身边的仆人密语了一番,仆人颔首,依言而去。

    乱世之中,人如苍狗,大丈夫,当有始有终,不可轻易变节。是陈登一生所求。

第049章 我爹是吕布49

    吕娴出了许府后,又去寻了王楷和曹豹,将城中吏治等诸事,一律交由二人,细细不表。

    只说亲兵来温侯府遍寻吕娴不得,又不敢直接说与温侯,便急急的先去寻了陈宫禀告。

    陈宫听闻大喜,道:“速去温侯府上候着,女公子若知是臧霸来了,必定会挽留之。且去候女公子,若回,务必请去军营。”

    亲兵应了,忙自去。

    陈宫便急急的骑马去军中。

    便是这亲兵着急忙慌的赶到温侯府上,恰巧错过,门人道:“女公子刚进书房,与温侯一处说话呢。”

    亲兵一时倒不敢直接报进去,便道:“若女公子单独出来,我再报。”

    门人应了。

    亲兵只能按捺住再等。其实他也怕啊,万一温侯听见,跑去军营,与臧霸大战,就算赢,也失威名。

    女公子赢了知道谦虚,不以其胜压人,可是温侯就……

    到时候虽赢,却失心,与张将军的图谋倒相违了。不仅不能收人心,反而会结仇。

    赢人易,赢人心难。想要叫人心服口服,也得女公子出马才成了。

    吕娴进了书房,吕布头还晕着呢,眯着眼睛,躺在席子上睡大觉,也不嫌冷。

    “爹!”吕娴道:“爹老矣!”

    吕布瞪大了眸,立即就坐起了身,道:“我女何出此言?!”

    “青天白日的睡觉,不是朽木便是老,”吕娴笑道。

    吕布一噎,咳了一声,道:“只是稍眯一会,因昨日高兴,多饮了几杯,便有点头疼。”

    吕娴也不拆穿他,只笑道:“爹可是觉得闲的无聊?!”

    吕布咳了一声,不应。

    “我刚从许汜府上来,将爹太守印与他了。”吕娴风清云淡的道。

    吕布大怒,道:“我儿何故给出我之印?!”

    吕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爹何惜区区一太守印?!莫非此生守着这印,守着这徐州过一辈子了?!现在交与以后交也无不同,反正以后这印早晚要被曹操收回……”

    “我……”吕布竟是被噎的答不上来,心中疼的不得了。

    “爹就是不舍放权。”吕娴看着他肉疼不已的表情,笑道:“父亲该有的印在袁术那里呢,太守印,父亲竟也如此不舍,没出息。”

    吕布瞪大了眼睛,道:“玺印?!”

    “袁术不如孙策,而爹连袁术也不如,”吕娴道:“袁术尚不惜什么太守印,只顾要玺印,求之若渴。而父却顾惜一区区太守之印,所以说父不如袁术之望,袁术尚有雄心,我父何故不如?!”

    吕布被她说的讪讪的。

    “袁术却又不如孙策,孙策连玺印也不顾惜,此人早晚必成江东霸业……”吕娴道:“连孙策都能成就基业,我父却只能图一印乎?!有印无权,印不过是区区一块石头,有权无印,只有一丁点小缺憾而已,有权添印,才是锦上之花……”

    吕布听的若有所思。

    “汉失印,与汉失天下,哪个更严重?!”吕娴笑道:“父得印,与父得天下,哪个更重要?!”

    “要权倾天下,无印……亦无妨!”吕布道。

    吕娴故意夸大了说,不然以吕布这个眼皮子浅的,也许一心疼,明天偷偷的去找许汜把印要回来,就无语了。

    不过吕布还是一副很心疼的样子。

    “吾父若是能看到印,财,色,物以外的更高的东西,才比得上曹操。”吕娴道:“曹操不爱财,色,印乎?!却善用此,而引贤人至,非所不爱,爱旁的更深而已。”

    吕布道:“我儿之用心,为父明白了……”

    吕娴看他这么乖,松了一口气,给他揉着太阳穴,吕布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笑道:“我儿真是孝顺。”

    “爹,我与你说说城中安排呗。”吕娴道。

    “你说,为父听着……”吕布笑道。

    “昨日我认高顺为叔父,并将徐州城守之重事交托于他,父亲可知为何?!”吕娴道:“叔父此人如何?!”

    “他跟我极久,是个极难得的忠厚之人。上阵战可为前锋,守可为后盾,左膀右臂,大将之才!”吕布倒是很客观,道:“只是性子太闷。”

    所以吕布这种人,很难与他亲近。但却无法否认高顺的忠厚与才能。

    “给重兵与叔父,让他防守徐州,父亲可放心?!”吕娴道。

    “他是极难得的可信重之人,”吕布顿了一下,道:“以往,布的确不善用之,一细想,倒有些愧悔。高顺,是与万兵可倚重,与无兵不怨恨的极重要之人,所以昨日我儿拜他为叔父,我并无意见。”

    “父亲倒难得识人。”吕娴笑道:“所谓腹心便是此谓了吧。因父亲信,我也信之,这才将徐州交到他手上,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叛父亲。有他守着父亲的大后方,我父才可与张辽各掌一军,放心出征。”

    吕布点头,对此安排并无异议。

    “父亲与我掌一军,张辽与陈宫掌一军,并与小沛刘备,形成三角之势,互为犄角,抗衡曹操,三角之势,十分稳固,又极利机变。”吕娴道:“而城中,叔父为主将守城,并主政务,并可给与州牧之职。许汜为太守,辅佐叔父,我又命王楷与曹豹掌吏治,如此,城中安定。而掌生杀大权的只能是叔父。”

    吕布更无异议了,道:“顺有仁爱,有权变,不会扩大事态,有乱,也可平定,的确非他莫属,我儿比我知人。”

    “父亲也不赖。不怪我自作主张。”吕娴笑着道:“更是心胸宽广,不惜区区一太守印信。”

    吕布被她夸的哈哈大笑,被这么一劝,仿佛一印,是根本不须去在乎的了。

    吕娴笑道:“父亲还须更努力,以后陈宫为相,父为……”

    她意味深长的笑道:“所以,属下得力,有才,进升官职,父亲又有何妒?!他们能授重任官职,是父亲领导有方,也是属于父亲的功勋,是不是?!”

    吕布明白了,女儿这是担心自己妒于部下之人被重用呢。

    他以往的性子肯定会,只是如今,眼界开阔了许多,心胸也宽阔许多,倒也不在意了。

    “我儿说的对,无须与他们比,更不应妒。”吕布道。

    “那父亲可妒娴之才?!”吕娴道。

    “我儿是我亲生,岂会妒?我儿有才,父高兴,况出于我,我自更荣耀。”吕布道:“可是有外人说了什么?!”

    “并无。只是想知道爹的心胸有多大,看父如此疼爱于我,我很高兴。”吕娴道:“然,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父亲爱百姓如同爱娴一般,这徐州城的心归父亲,那时,父亲才算真的稳固如泰山一般……”

    吕布吃了一惊,肃了脸,若有所思,“爱民……如子?!”

    “是,爱民如子!”吕娴笑道,“爱民如爱我,徐州可治,天下可治,仁者无敌啊,爹。”

    “那,那……”吕布起了身,坐不住了,道:“那布当何为?!布实在苦无对策,如何去爱?!”

    “我已思忖好了,”吕娴笑道:“父亲不妨先脱离军营一段时间,去做点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吕布愕然,道:“为父除了会打仗,别的并不会。”

    “可父亲若要掌天下之权,也须得会,”吕娴道:“久在军营,能长见识,却同样也能困住人的眼界,会让人觉得只要强兵就可以征服天下,可是很多的事并不是强兵就能争到的,项羽何其强也,然,却是汉高祖得之天下,凭的就是一个仁字。”

    吕布顿了顿,道:“不会是叫为父去读书吧?这个还是算了吧……”

    看他一脸痛苦,吕娴噗哧一笑,道:“我知道父亲绝对读不进去,若有了逆反之心,反为不美,也失了本意,所以,不是读书,而是教于寓乐之实践。”

    吕布更是一头雾水,道:“何意?!我儿怎么说的,为父一点也听不明白。”

    有人悟性高,看书,识时事,便能知晓天下之事,所以诸葛亮不出茅庐而知天下。

    也有人如吕布不善总结与思考,有一技之长,善于征战,却无谋于用兵,便钻了死巷子,目光越发的短浅,让他读书是不成的了……

    所以,吕娴想了个好法子,不若让他先离开军营一段时日,让他去看看天下万民的生活,真正的生活。有才能的人都有一个通病,眼界从不会往下看。而吕布若想成霸,就必须要往下看。趁现在,就好好看看吧,看到了,体会到了,他才会领悟到他想要的是什么,想要成为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上人,甚或是帝王。

    “父亲,我们和母亲去郊外草庐住上一段时日吧,可好?!”吕娴道。

    “啊?!”吕布道:“可是军中……”

    “军中事有张辽和高叔父,还有公台,父亲莫非以为离了自己不成?!”吕娴道:“以往父亲闲时也只是在府上喝酒,诸事无父也成啊……”

    放权啊。

    “文臣武将自有运转系统,只要运作好了,无有大战之事,无须父亲亲历亲为。而父亲现下却有更重要的事做,”吕娴笑道。

    去种地吧,改造改造身上的臭毛病……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曹操一来,迟早怯战出大事。

第050章 我爹是吕布50

    看看百姓的真实生活是什么样子,才能去换位思考,才会真正的去爱民,实施仁义,而不是假惺惺的只喊口号。

    吕娴也更想让所有人改变一下对吕布的看法……

    吕布一脸纠结,道:“可是英雄榜……”

    “难道父亲霸了第一还不成,非要霸百榜?!给他们一点空间和时间自行去排榜便是,以后若真有人挑父亲,再说不迟。”吕娴笑道:“莫非父亲恋权,怕军中人叛父不成?!”

    “那不能够!”吕布这点自信是有的,只是他真的很纠结,这叫恋权。可是,须得从此格局之中跳脱出来,才能看到真正的天下,苍生。

    不然他永远只是个有勇无谋,不知换位思考,不善用兵谋,只善于野战的匹夫吕布。

    “母亲最近因我之事郁郁,也好去散散心。”吕娴道:“且叫她也松快几天吧。”

    “貂婵呢?!”吕布道。

    “貂婵得管家呢,去不成,总得有人留守温侯府,若有人寻,也有人应对招待。”吕娴道:“况且貂婵忙着呢,我还交了她另一件要事。”

    吕布默然良久,喃喃道:“……如今连貂婵也比我忙了。”

    “……”吕娴。

    也不问问交给貂婵的是什么事。醉了,这个爹,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大,该关心的事绝不问,其它该放权的却恋恋不舍。

    “行,去吧。”吕布道:“听我儿的。任我女摆布,谁叫我女是小将军呢。”

    说罢竟是大笑。

    吕娴也笑了,希望以后他少犯发昏的毛病,其实还是孺子可教的。

    吕布倒也是真能想得开,一听她这样安排,便忙命侍人安排出行的行李之物了。

    吕娴出了书房,那亲兵便急急的迎过来拜见了,道了来意。

    “臧霸?!”吕娴一听大喜,急切的想立即去军营,又止了止步,思忖了一下,轻笑起来,道:“是了,此人现下来,目的不纯啊,倒不好现在就去见的,钓着方好。”

    她打定了主意,便笑道:“去回复张将军和陈将军,只说父亲与我要出门一趟,不便相见。改日再亲自与臧将军相见一饮,叫公台转知于他,这徐州城,他可来去自如!”

    亲兵应了,怕军中等的急,便忙忙的去了。

    陈宫急急的到达军营的时候,臧霸和张辽还在台上打呢,然谁也占不了上锋,一直在缠斗不休,谁也不肯让谁。

    底下兵士们围了一个大圈子,纷纷喝彩拍手,大声叫好。

    众将见陈宫到了,忙道:“已经斗了几百回合了,还未分个高下呢,今日可缠斗到什么时候去?!”

    陈宫听了,便忙上前拱手道:“臧将军远道独行而来,既未能分个高下,不若先下台来入帐一坐,歇息一会,再战不迟。”

    其它将领也道:“是啊,臧霸,你一直霸占着这台子,我等怎么上去一战?!”

    臧霸听了,看了一下陈宫,便弃了铁锤,跳下台来,朝着陈宫拱了拱手,道:“你就是陈公宫?!”

    陈宫笑道:“正是在下,宣高也知宫?!”

    “久仰了,”臧霸道。

    “且请入帐!”陈宫笑道,后面张辽也弃了兵器跟了过来,高顺也都跟上,四人入了帐坐下,臧霸也不客气,饮了兵士递上来的酒水,道:“张将军好武艺!”

    张辽笑道:“宣高也名不虚传!”

    “哈哈哈,今日也是英雄惜英雄,实在过瘾。”陈宫笑道。

    臧霸此时也不提吕布了,只是低着头开始吃东西,一点不见外的样子,打了一场,他是真饿了。

    陈宫看着他如此粗放豪迈,一时倒弄不太清,他的来意。

    张辽和高顺心里也有些纳闷,两人对视一眼。又去看陈宫,见陈宫也不说,他们便没主动开口。

    过了一会,亲兵回来了,附耳对陈宫道:“女公子和主公要出门一趟,来不了了,说是叫臧霸以后在徐州城可来去自如!”

    陈宫一听,也是微微一怔,笑言道:“女公子传了话,叫宣高以后可在徐州城来去自如,这话宫便带到了,以后宣高出入,诸将皆不可阻拦。”

    臧霸微顿了一下,却是没有什么反应,依旧自顾自的吃自己的,待吃饱了,才起了身,道:“我得回了,待改日有空,再来与张将军讨教!”

    张辽哭笑不得,道:“辽求之不得!”

    臧霸上了马,抱了拳就飞马出了军营,飞一般的骑走了。

    陈宫看的有点眼馋,道:“此人武艺竟与文远不相上下,倘若也为主公左膀右臂,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张辽道:“此人桀骜不驯,怕是难以归顺。之前主公便战过他,也不能胜之一二,虽最终结了盟,然,他是个自由的性子,怕是难以屈居人下。想要拿下他,并不是一件易事。”

    高顺道:“今天他来意为何?!”

    三人面面相觑,陈宫道:“此事有戏!我且去会会女公子,问问她是何想头,今日怎么不来一叙。”

    “也好。”张辽道:“他若再来,不拦着他便是。”

    陈宫心下十分狐疑,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忙忙的去了温侯府上。

    他得问问,为何女公子如此淡定,尤其臧霸真的是一个特别强悍的将才。而且,他是第一个来挑英雄榜的人,也是来徐州的第一人。

    臧霸也很反常,竟然只身一人来了徐州城。处处都不对劲。

    陈宫心中虽有了猜测,然而,他得找到女公子确切的问问,才敢肯定。

    在他心里,也是将女公子当成是主心骨一样可依赖,可信重的。

    陈宫虽有智,然而,有些智迟。就是明明有些事,其实有猜测,也想到了,却因为思虑不定,反而可能会错过最佳良机。

    陈宫一走,张辽也是累的慌,苦笑道:“好一个臧宣高,真是当世奇才,与他一战,吃力的很。”

    高顺道:“再接再励,切莫叫他越过你去,不然他定要挑主公,主公下场,输则威信尽失,而赢,又不光彩。只要上场,终究不妥。”

    张辽应了,苦笑道:“这宣高不会每天都来吧?!我岂不是要被他累死?!你且等等,不若这第二你来坐,我们换着人与他一战,可否?!”

    高顺当没听到,径自去练兵了。

    张辽叹道:“木头人一样的,哎,苦也,这小子应该不至于每天都来吧。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得被他给拆了。”

    吕娴进了后院,貂婵正在制衣,见她来了,便笑道:“且看看这个款式如何?!短打,劲装,非宽袖,而是极窄的袖,加了收边,裤脚也是如此,十分方便行动。”

    吕娴看着,知道:“的确不错。有一件事要劳你组织。”

    貂婵道:“女公子只吩咐便是。”

    “我欲寻个空院子,让你寻些女工,专门做些战袍,军衣。”吕娴道:“虽说以往这些都有商人来制,负责采买便是,但是,此物紧要,倘若我们自己做,虽麻烦了些,却能多组织人手,一来能把控质量,二来也能解决徐州城内许多妇人的就业问题,她们多一份收入,便对温侯府多一份认可。她们的父母家人,亲族,若有在军中从军的,也都有了一份对徐州城的归属感。”

    貂婵听了若有所思,道:“若要自己做,也还是要与各路商人采买各样物什,价格未必会低。”

    “不能因为价高,便不做。”吕娴道:“有些事情捏到自己手里,才能心安。这徐州城的势力错综复杂,真心归顺我父的,没多少人,若不发动些军民同心的事做一做,想要扎下根业,何其难也!”

    貂婵道:“女公子勿忧!此事,便由我来做便是。”

    吕娴道:“辛苦你了,你身边也多培养一些个得力的女使方好,管理班子要早点组建起来,你也好能省点心力。只是一开始,怕是要你亲历亲为,待上了正轨,便好了。”

    貂婵笑道:“万事开头难,这我省得,我会做好的。”

    “能者多劳。”吕娴道:“待我爹在此扎稳了根系,我们二人才能真正的喘上一口气。”

    貂婵也深以为然。

    “我与爹娘且出门几天,家里的事,还要劳你看顾。”吕娴道:“也叫娘出去散散心,看看外面的世界,省得在家里呆的眼界都窄了,便只顾盯着家里的一点事,给你找麻烦。”

    貂婵听了噗哧一笑,道:“女公子可是又想折腾将军了?!”

    “貂婵知我!”吕娴哈哈笑道:“我哄着他去种田几日,且叫他吃点苦头。”

    貂婵听的忍俊不禁,嗔道:“促狭。”

    吕娴与她笑了一通,叮嘱了两句,又叫她身边人多照顾着她,这才去了严氏屋里。

    严氏一听要与将军一起出门,还不带貂婵,喜不自胜的,道:“快,快,快点收拾好了,收拾利落了……”

    “母亲可要想好了,出门去可不是享福的,”吕娴笑道:“到时候我与父亲便是打起来,母亲也不能管。”

    严氏喜的不成,自然满口答应,道:“不管,不管,都不管。我只听将军和我儿的。”

    “母亲可要说到做到,”吕娴笑道:“旁的别收拾了,就去城外住几天,带上几件衣物便成。”

第051章 我爹是吕布51

    看严氏恨不得连茶具都带上一套,特别无语。不耐烦看她翻箱倒柜的收拾,干脆出来候着了。

    好不容易等收拾好了,这才叫侍人们抬着箱子上了马车,扶着严氏上了车坐了。父女二人正准备出发,陈宫就匆匆到了。

    “闻主公与女公子要出行,不知去往何处?!倘若有个事,也好叫人去寻!”陈宫拱手道。

    “就去城外草庐住上几天,”吕布笑着拉他道:“公台你也来,去看看我儿到底安排了什么名堂。”

    陈宫因要问臧霸的事,便也笑应了,道:“也好,那宫便一并叨扰去了!”

    一行人出发,骑着马便出城去了。

    陈宫见吕布兴致很高,便也顺着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什么今天英雄榜主公是榜首,是天下第一啊,主公勇武有力,可笑天下英雄啊,不然就是军营中有张辽和高顺看着,定然无忧啊之类的。

    这彩虹屁真香。

    吕娴听的忍俊不禁,吕布果然大悦,一被捧就有点飘飘然,却不知道吕娴挖了坑要坑他呢。

    吕娴也不戳破这二人说话,吕布也丧了好些天了,出来听听吹捧,放放风,倒也好。

    城外鸟声清脆,青烟袅袅,那空气,神清气爽。

    这徐州城,算是一个太平和安稳的地方了。

    农户家中升起炊烟的时候,他们途径过,有小孩子远远的躲在村舍后面看着。

    田舍,老牛,青草,远处有点雾气的灵气的山脉,山脉上的云。这番盛景,也只有这个时代才有。

    当然,路也很让人醉,颠到晕。

    马车终于在一个草庐前停下了,吕布下了马,率先进去看了看,皱眉道:“略简陋了些,我儿,晚上,我们住这儿?!”

    “爹不喜欢?!”吕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有父独馨,既是父亲住在这里,这里便蓬荜有光,怎么能说是简陋呢?!”

    吕布果然大喜,颔首道:“不错,不错,倒是布孤陋寡闻了。”

    “这徐州城虽小,但也因为有父亲在此,迟早一日,能待来飞龙上天的一日。现下,既非时势,便蜇伏静心,以待来日方好,爹是潜龙,便安心先在此渊吧。倒是委屈了我父英雄了。”吕娴哄道。

    吕布果然听的喜不自胜,连连道:“不错,不错……我儿挑的好地方,夫人且也来瞧瞧此处若何?!”

    严氏下了马车,便忙带着侍人一并进去清扫了,见丈夫与女儿都不嫌此简陋,便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和嫌弃。

    陈宫笑道:“女公子诗文倒也不差。”

    “非我所作,是刘禹锡的诗文,我可不敢抢霸了去,公台切莫外传,我不要此虚名,毕竟是偷来的。”吕娴道。

    陈宫道:“不知刘禹锡是何人?!倘若是他所作,寻来徐州城便好,何故又不肯外传呢?”

    吕娴笑道:“他要是在此世就好了。”

    陈宫略微惊愕的看着她,眸中转流不定,猜疑不已。

    “公台盯着我瞧,莫非以为我不是吕娴不成?!”吕娴道。

    陈宫动了动舌,竟是说不出话来。

    “不若叫我爹娘来仔细瞧瞧我。”吕娴笑道:“如此公台才可安心。”

    陈宫道:“不敢,宫并无冒犯之意。”

    “我知。”吕娴道:“公台也请安心,我对我父,如公台对我父真意。”

    陈宫心中跳的厉害,却是不敢再深想下去了。古人对鬼神是存着莫大的敬畏之心的。

    纵是陈宫,亦不敢揪着这个问题去想。

    那边吕布已经出来了,道:“为父看到那边晒谷场上都打满了桩子,我儿可是要来此处让父奋进习武?!”

    吕娴笑道:“非也。我父随我来。把这个换上。”

    吕布脸僵住了,道:“麻,麻衣?!”

    此时还没有棉制品的,棉花一直到明朝才传入,然而,其实在两汉时期是有棉花的,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它的用途,只是将它当成是观察之花种植,各贵族之家私相传送,并不普及。

    吕娴打算等击退曹操以后,再安排人寻来种子种上。

    此时贵族自然有裘衣,丝衣,然而布衣百姓所穿的,无非是丝麻所做的衣服,以及葛衣等,十分粗陋。

    御寒做所的被子里面的絮也是一种草,十分不保暖。

    便是如此,多数人家,有些连充足的布衣也不够穿。

    而贵族更是对羔羊皮,以及动物皮大衣等十分推崇而追求。可见其稀少和名贵程度。

    说句不恰当的比喻,一般从中层爬上去的人,自以为追求这些好衣好食好物为目标也是正常的。

    所以吕布,面对这类好物,他能动心。

    因为真的太稀缺了。特资匮乏的年代,幼时又从不曾拥有过的东西,何敢不动心?!更何况它们更是一种像征,一种拥有权柄的象征。

    所以吕布这个人,最大的毛病,与那些外族或强盗一样,轻土地而重财物。

    打一枪换一地这种,然而要成就大业,轻于土地怎么能成?!

    这个毛病,吕娴一定要纠正过来,并且告诉他,宁失寸衣,不能失寸土。

    看吕布脸色,吕娴便知他是嫌这不好,便道:“返璞归真。父亲莫非是看不上这类衣服?!便是这种衣服,也有很多百姓穿不上的。”

    吕布讪讪的,怕被女儿轻瞧了去,便道:“谁嫌弃它了,我换便是。”

    吕布真个的去换上出来了,却是满身的不自在,道:“又刺痒又疼,不好穿。”

    吕娴也去给换上了,却没要求严氏也换,严氏只在草庐里看着,眼神疑惑。

    “走吧。”吕娴道。

    吕布道:“去哪儿?!”

    “种地,”吕娴道。

    吕布几乎要跳脚,道:“种地?!我儿不是带为父来此练武的吗?!”

    吕娴道:“是要练武,不过是要早间练的,此时正是耕地的时间呢。来吧。是男人就别废话。公台,你且去草庐里稍坐。”

    陈宫看吕娴如此折腾吕布,便笑道:“无妨,宫自无事,不若也换了衣来帮帮主公。”

    吕布心里舒服了一些,不甘不愿的走到了田间,却不愿意下地。

    “来,犁地。”吕娴道。

    “不是有牛吗?!”吕布道。

    “百姓人家也不是家家有牛,有牛的人家,算大户了,都是人拉犁的。”吕娴道:“爹不拉,难道要我拉?!”

    吕布黑着脸,不甘不愿的背了犁开始犁地,心下却暗暗愤愤,难免抱怨道:“好好的来犁什么地?!”

    吕娴不理会他的抱怨,只让他拉地。

    陈宫刚下田呢,他其实也没经验,东倒西歪着走着。在军中,战乱之中,能行走自如的人,此时也是一头莫可奈何。

    他正准备去拉帮吕布,谁知吕布就发起火来,将犁一丢,道:“男子汉大丈夫,何不去骑马射箭,而在此种地?!我不种了,我要回城!”说罢便要上田梗。

    吕娴的脸色已是冷了下来,一鞭子狠狠的往他抽去,吕布忙慌去躲,勃怒道:“吕娴,你敢对我不敬不孝,竟然敢鞭我?!”

    “我便要鞭你,鞭你蠢!”吕娴道:“蠢不如牛!牛尚知耕地,你呢?!”

    “你还真把你爹当牛使唤了?!”吕布道:“我吕布是纵横战场的大将,岂能,岂能专于眼下之土地?!”

    “你是牛,牛大发了,”吕娴冷冷道:“纵横四海,却只有徐州。善于征战,却连臧霸的城池也攻不下来,哼。眼下还轻于眼前之地,吕布,说你蠢是抬举你!”

    吕布大怒,要过来抢她的鞭子。

    陈宫见父女要打起来,忙道:“主公息怒!让宫来拉犁便是,千万莫要父女失和,叫臣等不安呐……”

    吕布哪里理他,抢了吕娴的鞭子,便拉,却没能拉得动。

    “你还要打我不成?!”吕娴道:“你是做大事的,你厉害,你厉害到连土地也无寸土,你厉害到攻城都做不到,你还心长在天上,真是厉害,说你是龙,还是抬举你,我看你就是条虫。”

    “你!”吕布勃然大怒,道:“吕娴,你别以为你可以骑到为父的头上作威作福!”

    吕布开始犯浑了。

    “说你飘着的,还是轻的,你是文不成,武不就,凭着武力,可曾夺得寸土之地而守吗?!这徐州是你的吗?!”吕娴冷笑道:“我且问你文的,有穷后羿,此谓何义?!”

    “什么后羿不后羿,我不知道。”吕布道。

    “不知道还有理了,行,鞭子给你,要打要杀,随你的便!”吕娴将鞭子一放,道:“你是做大事的,不甘于种地,行,你上天去吧。我不拦你。就怕你没个翅膀,托着屁股也上不了天!”

    “你,你,你!”吕布气的挥起鞭子没头没脑的便要打。

    陈宫吓了一大跳,忙去拦,道:“主公使不得呀,女公子也是一片引导之心,若主公恼了,岂不是让女公子伤心?女公子为主公用子多少心,主公不知吗?!”

    严氏也出来了,急的哭道:“将军,娴儿口无遮拦,你且饶她一回罢。打她,将军忍心吗!?”

第052章 我爹是吕布52

    “女儿家皮薄,还请将军手下留情啊……”严氏在田梗上都要跪下了。

    吕布心中恼恨,瞪着虎眼,恨不得吃了吕娴的表情。然而一片爱子之心,狠狠放下鞭子,吕娴却不放过他,道:“我皮薄也比不上他皮薄,文武不济,还嫌种地,一说还恼了,哪有他皮嫩,母亲莫为我求情,他要打就打,打杀了才好呢,打杀了大家早散伙,徐州城还守个屁,等曹操来了,献上去便是,爹届时也可学几声狗叫,说不得曹操还能赏他个大都督做做……”

    吕布升起的火气又起来了,作势抢先几步要与她呛声,心中既羞又恼,又觉得丢面子,里子都臊红了,见陈宫拦自己,又不能真的拿吕娴如何,到底是丢下了鞭子,干脆一屁股往田间一坐,恨声呛道:“我是没用,连女儿也管不住,难怪你轻视我,行,不就是种地吗,我拉便是,我看你有什么理由再折腾我。你这小儿,想出一出是一出,不折腾你爹便没个完,我就知道你拉我出城,没安好心!”

    说罢又怒又羞又委屈的真个的背个犁开始拉了。

    严氏被侍人给劝回草庐去了。

    陈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知道吕娴这是想操练吕布呢,便道:“女公子良苦用心,主公可万万不要误会啊,后羿有穷,是女公子若心劝诣主公,主公却不知,岂不是影响父女情份,也辜负了女公子一番良苦用心啊。”

    吕布拉着犁,停了下来,道:“这是何出处?”

    “夏朝衰落之时,后羿从鉏地迁到了穷石,利用夏朝的民众取代了夏朝的政权。他却倚仗自己擅长射箭,不致力于安抚民众,却只沉溺于打猎,丢弃了四位贤臣,只亲近寒浞,寒浞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猎之事……后来,后羿被杀了。”陈宫道。

    吕布听了若有所思,脸上表情很是精彩。

    “女公子良苦用心,是劝主公切莫以武妄自尊大,而是要亲近土地和贤臣,不要沉迷于自己的勇武,而忘了更重要的事情,百姓安,则主公安啊。”陈宫道。

    “原来我儿是这个意思,”吕布有点讪讪的,道:“我儿也学坏了,有话不直接说,说什么典故,为父又听不懂。”

    “听不懂还不学,听不懂更不听,听不懂还不问,”吕娴道:“爹可真出息。”

    “我儿有事以后直说,可好?!”吕布道,“别总是这样说话带刺,非要吵个不停。”

    “若不吵打一顿,爹怎么记得住,爹也得是能正常听人话的人才行。”吕娴道。

    吕布讪讪的不说了,道:“我安心在此犁地便是,再不提回去的事了。”

    陈宫松了一口气。

    “公台,且帮我翻地。”吕布道:“我儿且上去休息吧。这粗活我做。”

    吕娴也不与他客气,径自上田梗了。

    严氏急过来拉她,道:“你激怒你爹做什么?他若动了手,吃亏的是你。况且,真打起来,有多少人说你不孝,是非也就跟着来了。”

    “我爹就不是个能好好说话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记得住。”吕娴道:“刚下地,就又犯浑了,这牛脾气,我若不强横些,能压得住他?!只怕又回城了,事情岂不是功亏一篑?!”

    “可是,也没必要来此种地啊,”严氏道。

    “娘,种地不是目的,让他知道脚下土地得来的艰难,才是目的。”吕娴道,“娘只去休息,去村子里走动一二也好,田间的事有我呢,放心吧。”

    严氏才不放心呢,叮嘱道:“别又吵起来,打起来,叫人听见看见倒闹笑话。”

    “知道了,放心吧。”吕娴笑道。

    严氏便回草庐坐了。叫侍人搬了板凳出来给她坐。

    吕娴跷着腿,喝着茶,笑着看吕布老实了不少,也不枉她费这么多的心思。

    “公台且上来喝杯茶吧。”吕娴道:“本是我爹的劳作,倒累了你。”

    陈宫笑着应了,上了来,看着吕布老老实实的一个人犁着地呢,道:“累宫倒无妨,只是不得不服,女公子治人有一招。主公还是肯服女公子啊。若依他以往的脾气,只怕早回城不干了。”

    吕娴笑道:“看到此景,公台疑惑可解否?!”

    陈宫笑道:“刚刚女公子提到有穷后羿,宫自也反应过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吕娴笑道:“公台其实早就想到了。何苦还要特特来问我。我看公台也是被我父给传染上了笨的毛病。”

    陈宫笑着,竟也不生气,道:“若不问清楚,心下不安耳!”

    “春秋左传,襄公四年,”吕娴道:“戎狄观望于晋,魏降道出其真意:我德则睦,否,则携贰。”

    “如今臧霸也是携此意而来。”吕娴笑道:“所以我才没去,不仅不去,我爹也不能去。不仅不去,还得要吊着他,如同钓鱼,幸而有一个英雄榜叫他放不下,必不能释怀,他必还会再常来。此人,不急于纳下。况且此人,想要纳为麾下,难。”

    陈宫道:“主公若与之战,则失威,不与之战,则显怯。他若常来,怕有不妥。”

    “我料他能耐定与张将军和高叔父不相上下,赢他容易,然而叫他心服却极难。”吕娴道:“所以,赢了他,却失了他的心,不划算。”

    “攻伐为下,攻心为上。”陈宫笑道:“看来女公子心中已有妙计了……”

    “还真没有,”吕娴笑道:“且先钓着便是,既来观望,便不会轻易交托于一方,他这种人,是不会投于曹操的,至少暂时不会,他是极会看势的。”

    “以他之心性,若能雄锯一方,何必屈居人下?”陈宫道:“此人颇为侠气,必不是在意功名之人,他在乎的是实权。”

    “是啊,与我父是相反的人,公台,你说臧霸这样的人,会看得上我父吗?!”吕娴道:“会服他吗?!”

    陈宫摇摇头,“他是为女公子而来,为徐州城的变而来。”

    “既来观望,存有此心,便急不得了,”吕娴笑道:“此种人,唯德且服,然,若无实力,也难以降服他真心服。”

    臧霸更像个熊孩子,而且还是天才那种,又识趣知实务,而且,一旦威望其重的人,无有威信,他是不会真正的心服口服的。

    最重要的是,他并非是禄禄之辈,更不在乎什么尊荣显名。

    三国里的臧霸通透到一种恐怖的地步,有一双知世事的眼睛。

    吕布无法让他折服,他也只是与吕布结了盟,并不是从属于吕布,后助吕布打曹操,但布败,曹操到处寻到他,他顺势降了曹操,然这一生,他为曹操出力甚少,也并不是真正的心服。

    这个人,立于雄与杰之间,说是一方豪雄,他也有自知之明,并没有与群雄去争,自知争不过,说是杰,他这一生,也未寻到真正的令他心服的明主。

    他看出刘备的不仁,更知曹操绝非仁主。

    果然,曹操防他,让他打这打那,意图削弱他的兵力,然而臧霸很聪明,实在躲不过了,才会去打,十分会看势。

    而且,他是三国中唯一一个有善终的战将,有善始易,有善忠难,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智慧,绝非是面上表露出来的那样浑。

    以曹操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格,臧霸又怎么会真的心服?

    他自知曹操不是明主,只是迫于时势,不得不降而已。

    若不然,他雄锯江左一方,自占山为王,更为自在。

    现在的他更能如此,完全可以不鸟吕布或曹操,但他一见徐州有变,只身一人来,已说明了一切。

    他是那么的看不上吕布,可吕布与曹操对战的时候,他还是助了吕布,虽未尽全力,可他也知时势。

    时移事易,便改了行事行风,此种品格,实在难能可贵。

    “主公若得此虎将,此人又尽全力,徐州自能可保,有何难哉,”陈宫感慨道:“只是,听女公子一说,宫竟觉无望。”

    两人同时看向哼哧哼哧一个人背着犁犁地的吕布。同时叹了一口气。

    “若叫我父胜他,却又不能叫他心折,也无法收服为己所用的,这样的人,只能特殊对待,无法让他认主的。”吕娴道:“其实公台觉不觉得他和我父一样,算半野路子出身。”

    “他则更比我父识时务,自知天下豪强并起,明明有一争的本事,却并不强出头,他出身低微,便没了什么谋天下,建功立业的心思,识己,极清醒的一个人。”吕娴道,“他又怕不能保全,所以十分会审时度势。怕他又不能抗曹,所以来观望,最近咱们风头太盛了。他只想震守一方。要他们出力难,得他认可更难。如此同盟,最好稳定,不可定他排名,要得罪他的。宁愿不要他助,也不能他助曹。很多的事,把握还在于咱们自己手上,多求于人,终是下策。须知靠人人跑。靠不住的。”

    “好,那便不定他排名。”陈宫道。

第053章 我爹是吕布53

    “天下英雄有三类,一类不可屈居人下者,如曹操,孙权,刘备,这样的人,若要他效忠,他们必噬主,二类,便是择主而栖,三类便是臧霸这类,兼居二者,既不想屈居人下,又不想择主而栖,然时势变了,他们既可屈居人下,也可择主而栖。这样的人,最为变。”

    吕娴笑道:“我父要争天下,有些人要杀,有些人要他忠诚效主,而臧霸这样的人,既不可拉拢,也不可杀,又得不到他真心服从,难呢。但是,不能因为他是异类,就杀尽了,对不对?!争霸,并非与全天下为敌!”

    “女公子通透。”陈宫道:“宫倒不曾见过这样的人,刚刚军营中一见,臧霸此人,的确不俗。”

    “女公子所言,宫明白了,伯夷,叔齐尚不食周粟。”陈宫道:“臧霸便是不肯从于主公,也要容忍,如同忍着天下万民。”

    吕娴道:“是啊,天下人有千千万,不能不服就得杀,那岂不成了暴君。求同存异吧。”

    以吕布这个脑子,想要得到臧霸,比得到陈登还要难。

    “所以女公子才叫他来去自如,却不防他,或是收服拉拢他。”吕娴道:“这样的人,通透的不得了,我去了,施以仁义,他就信了?!”

    吕娴笑道:“先钓着吧,钓得上来更好,钓不上来,就淡定。”

    陈宫哈哈大笑,道:“不错。”

    既是如此,他便心中有数了。对这个臧霸,太讨好不行,也不能得罪怠慢,悠着点对他,反而自在。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他上不上钩,在于臧霸自己了。

    陈宫问清楚了,便禀告了吕布,换了衣裳,径自回城了。

    吕布看了有点嫉妒,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公台比我自在。”

    吕娴看了看他,让他上来喝水,道:“犁了这么久的地,爹可有什么感触?!”

    “累,渴,难受,疼。”吕布抱怨道:“肩都红了,便是天天练戟,也不曾如此苦,汉如雨下。”

    就这些?!

    吕娴嘴角抽了抽,听吕布又道:“我知我儿是想告诉我,农人种地辛苦,要我忆苦思甜,对吗?!”

    吕娴叹了一口气,要靠他自己悟,哪怕他犁一万亩地,累死自己也是悟不出来的了。

    吕娴少不得耐下性子,道:“父亲看看那田间的土,土构成了地,而地是国的根本。若无土,何有家国?!父亲就没有感悟吗?!”

    吕布一愕,怔怔的看着那土地。

    “父亲以往征战四方,从不曾看重土地,觉得这无足轻重,对不对?!在朝中时,不知社稷是何物,来了地方,不知土地又是何物,所以,眼里看到的只有财物,一时得失,和名利,却不知争天下要争的是土地。人可杀,土不可失。有此狠心,才能成就霸业。”吕娴道。

    “寸土不让?!”吕布喃喃道,“我儿所说的是这个……”

    “而民依附土而生存生活,而所谓社稷所指的就是这两个东西,爹竟然不知道真正的根本吗?!”吕娴道:“土地,百姓。就是社稷。有五谷依附土地才能生长,而百姓食五谷才能活下去,而为王者,便是要土地和人口。”吕娴道:“我如此说,父亲还不明白吗?!”

    吕布沉默半晌,道:“刚刚我儿提及后羿,便是提醒我……”

    吕娴点头,道:“后羿强悍,拥有国家,却自恃箭术,整日游猎,不知安抚百姓,又不任用贤能,最后身死族灭,功业被夺的下场。身有之尚能失之,更何况父亲如今还什么都没有呢?!”

    吕布若有所思。

    “父亲总说自己勇武有力,然而,这份勇武可为父亲带来了什么,土地,人口,不可失去的社稷家国?!”吕娴道:“只有些财宝,对吗?!”

    “若论勇武,天下英雄豪杰,不知凡几,父亲虽是最出色的这个,然而也是可以被替代的,众人围攻,必也是败死。若论练兵之事,自也有高顺,张辽等,父亲放不下城中事,然而,父亲不去捣乱,军中反而还练的好点,父亲依旧也是可能被取代的。”吕娴道:“那父亲究竟有没有不能被取代,不能被夺走的东西呢?!”

    就他那点野路子,真去了军营练兵,还不如高顺随便练练呢。再怎么练,也远不如陷阵营呢。这陷阵营区区再添个千人,便能干死刘备草草收集的两万人马,这是何等恐怖的战斗能力。

    况且吕布善于野战,正规的攻城防守,他真的不算擅长,正打起来的时候,又迟无决断,懦弱的很。

    吕布苦思冥想,欲言又止,竟想不出一个不能被夺走的东西,一时之间急的满头大汗。

    勇力,是可以夺走的,他死了就没了。

    美人,宝马,也是可以被夺走的。军队,也是可以的……武将文臣,也是可以被杀,或是叛他的……

    吕布这下是真的急了,一时又悔又责,道:“我儿一语惊醒梦中人,还请吾儿教我,刚刚为父是太心急了些,竟不听你之言语,以至于发怒,是为父的不对。”

    “答案不就在脚下吗?!”吕娴道。

    吕布瞪大眼睛,喃喃道:“寸土不让?!”

    吕娴点点头,道:“曹操拥有天子,父亲拿什么与他比?论武,他手下战将如云,论文,他帐下谋士如雨,论天时,他有天子,更有群臣百姓,郡县无数……而父亲,又有什么?!无论比什么,父亲都落于下风,而父亲却要与曹操争为王,何为王?!王者之路何走?!究竟以什么定成败?!武力,能起决定作用吗?!如果能,为何项霸王败,而汉王立?!父亲,就没想过?!”

    “我儿教我的……”吕布喃喃道:“是王者之路!”

    王者之路!

    “保民而王!先保一方水土。保民而可为王。”吕娴看着眼前的田地,道:“寸土不失,爱民如子,此之谓王者之心,王者之心,便是仁心。父亲,可胜曹操者,唯有仁心而已,曹操但凡攻占,必要屠城以慑他人,而父亲,真的就做不到吗?!只是不愿意罢了,不忍心罢了,我不求父亲真正的爱民如子,但至少有这份不忍之心,将这份不忍之心用到百姓身上去,就已经是王者,胜于曹操了。父亲征战四方,顶多抢掠些百姓,何曾屠过城?!此所谓爱人之心已立……”

    吕布恍然大悟,他怔怔的看着地下的土地,蹲了下来,捧起一把土,道:“要爱它,不轻它。”

    吕娴点首。

    “我儿带我出来,便是要让我明白这个……”吕布喃喃道。

    吕娴嗯了一声,道:“论其它一切,我父的确不如曹操,可这不忍之心,便胜过曹操万倍了。所以以小博大,不若试试若何?!”

    运作的好了,缺点也是能变成优点的。

    这不忍之心,在大谋略面前,算是缺点,它同时代表着寡断,优柔之类的无能。

    吕布的缺点也的确多如繁星,世人也多看到他身上的缺点。

    可是,人也好,性格也好,事也好,都有两面性。

    这吕布的心性,未必不能锻造出王者之心来。

    的确,他很多方面都比不上曹操,所以吕娴这才另辟奚径。

    “父亲,若要扎根徐州,任武力,可恃一时,不可恃一世,可若民心归你,这里便是谁也夺不走之地!”吕娴道。

    吕布的眸炯炯有神起来,看着吕娴道:“谁也夺不走?!”

    “对,谁也夺不走!”吕娴道:“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吕布沉吟了下来,刚刚还浮躁的心突然一下子就扎实了下来,也不抱怨了,沉默了不少,开始默默的去干活。

    严氏叫侍人煮了豆饭来吃,吕布上来了,也没嫌此饭食硌牙,更不嫌粗陋了。

    吕娴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成效了。

    她这爹虽犟,好歹也不是个死脑子,能听得进去就可以了。

    其它的,一步步的来。

    严氏见吕布父女都不嫌弃这饭食粗陋,更不敢多说了,只是耐着性子吃了一小碗便吃不下去了,豆饭味道真的很难吃,卡嗓子。

    “很多百姓连这也吃不上呢,”吕娴道:“爹可千万别嫌此饭难吃,若是军中军士,多数也只是吃这个。”

    吕布点点头,脸上没有半点不耐。

    严氏心道何必来此吃这个苦。可是这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且不说吕娴稳住了吕布,在此安心种地劳作。只说臧霸回到开阳,孙观,尹礼等人都松了一口气,道:“宣高终于回来了。此去可妥?吕布那厮可有难为之举?”

    “不曾难为。”臧霸道:“吾叫尔等不必忧心,只是去徐州看一看,挑一挑英雄榜,又有何忧,倘若是诈,吾也回不来。”

    “竟不是诈,这实在古怪,观此举,并非是吕布所为,吕布那猪脑,岂能有此容人之雅量和魄力?”孙观道。

    “并不曾见到吕布和其女公子,因此,徐州有何玄机,竟也瞧不出来。”臧霸道:“只是女公子传话与陈宫,说我可在徐州来去自如。”

第054章 我爹是吕布54

    三人一怔,面面相觑,道:“此谓何意?!”

    臧霸心中也百抓挠心一般呢,他既去了,或是出来战,或是把他赶出来,或是羞愤怒骂一番,但就是不曾料想到会是这句话。

    吴敦道:“依我看,只怕此女公子,心有丘壑。”

    这话正说到臧霸心里去了,他也是如此想的。

    “一介女子,何必如此重视?”孙观道:“太高看那女子了吧。”

    臧霸道:“以往吕布行事全无章法,可是这一次不同。而且与我之言,十分古怪。”

    臧霸道:“像是知我心一般。”

    他深深的觉得,竟被一种看透的感觉,下意识的回首瞧了一回看不见的徐州城,道:“既叫我来去自如,我明日且再去寻张辽一战。”

    说罢便回开阳城里去了。

    尹礼追道:“宣高与张辽一战可曾赢?!”

    “不曾。”臧霸道:“最古怪的是,打了平手,对方军营中也无人倨傲。”

    以往那吕布恨不得抖起来的风格,完完全全的像消失了一般。

    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盛气凌人,更没有恼羞成怒。有的只有寻常,仿佛那句女公子的话,可来去自如。仿佛进出徐州府,只是一件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事。

    这本身就极为不寻常。

    “宣高还是别再去了吧,万一吕布使诈,扣住了你,可如何是好?!”尹礼道。

    臧霸道:“如若果然如此,尔等皆发兵往徐州便是。不过徐州现下不会这么做的,他们不想再结怨了。”

    “那也不能赌啊,不若明日我陪你去。”孙观道。

    臧霸道:“你们若去了,开阳何人防守?!吕布若来,无有主将,怎么抵挡?!”

    “那……”尹礼对吴敦道:“你倒是劝两句啊。”

    吴敦笑道:“依我拙见,宣高多去徐州看看也好,看看那位女公子,究竟还能再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正说着,刚回府,侍人便来了,道:“刘使君派人送了粮马和礼来。”

    四人心中吃惊,臧霸下了马,道:“无功不受禄,怎么能受使君好意?小沛兵马多,粮草本就不丰,霸如何敢受?!”

    那使者笑道:“徐州吕奉先,意欲诛曹,如今我等皆是大水之下的累卵,刘使君虽说粮草不丰,然,也不忍心见宣高难为,因此便颇分了一些与之,还望宣高莫要嫌少。”

    “既如此,便生受了。”臧霸道。

    那使者躬了躬身,也未久留,放下东西便走了。

    臧霸心中已是有了计较,与其它三人进了府,入了书房,才听孙观道:“倒叫他来好心。我看是不安好心。”

    臧霸不语。

    “为什么要收他的啊?!”尹礼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吴敦道:“拒绝不了,便只能生受了。”

    “都没安好心。”尹礼道:“吕布那厮是,刘备那厮亦是,都想叫我们为他卖命。没门。听说张飞还败给了女公子,他也好意思来送礼,这礼还是吕布送与他的呢,转手便借花献佛,倒叫咱们领他们的情,刘备这厮可不是好人。”

    “此话出了这门不要乱说。”臧霸始终平淡,道:“天下谁人不知刘使君仁义,既是仁义之名,我们不可阻之。”

    “知道了。”尹礼还是心里不舒服,道:“不好安心,以为我们是吕布那厮不成,收点好处就能收买?!”

    吴敦道:“刘备早先暗中便投了曹操,吕布既要诛曹,刘备只怕不好违逆,我看他此举,怕是想暗结宣高,想对吕布背后做什么了……”

    “太小瞧了我们。”尹礼道:“我们也不会凭他刘备摆布。”

    臧霸一直在走神,吴敦让孙观和尹礼去处理事务了,自己却坐了下来,笑道:“徐州城莫非把宣高的魂留在那了,一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臧霸回过神,笑了笑,竟也不多言,只道:“张辽的确名不虚传!”

    “依我瞧,怕不是因为张辽武艺超人,而是因为那女公子吧?!”吴敦笑道:“未见着面,便这等的遗憾?!既为女儿身,何不求来为妻室,只要你肯低个头,吕布定肯。宣高虽不比袁术之子有家世累积,然而,如今也是江左一霸,吕布若得你,极喜,而宣高,便是向丈人低个头又有何妨……唉哟!”

    话还未说完呢,就被白着眼的臧霸给打出来了。

    吴敦笑道:“虽是戏言,却亦是真心话,如若吕布可成事,此举甚好。”

    “休要胡言!”臧霸道:“休要败坏女儿家的名声。”

    “她还能有什么名声?!”吴敦笑道:“外面都在传她是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呢,能将张飞吃个大亏的人,也许长的也五大三粗,宣高还瞧不上呢……”

    “越说越离谱,敢出去胡说,定不饶你。”臧霸骂道。

    吴敦窃笑离去。

    且说使者回了小沛,回了刘备,刘备问他,“臧霸可有表示?!”

    “并无。”使者道。

    刘备叹了一口气,道:“若叫英雄屈身,何其难也。”

    使者退下去了,刘备便心知臧霸已不可图为己用。

    此人敬己仁义之名,倒也不惧他如吕布一样谋自己,所以刘备虽叹息,倒也并不曾放在心上。

    只是,为着吕娴,他已经愁了几日了。

    “来信了……”有兵士来道。

    刘备大喜,忙接过来瞧,靡竺也忙过来看。

    “吕娴已涉军中权柄,日久,将臣归心于吕娴,吕布何人?!必猜忌,父女二人,两虎相斗必相不容,定有所伤。待时机成熟,可缓图之。”刘备读道。

    “元龙是看出这父女二人的嫌隙了?!”刘备道。

    “怕是此女强梁,吕布又从不是个心胸大的,便是亲父女,日后也必因权柄在谁之手而生隙,使君莫急,当缓缓可图,要待时机啊。”靡竺道。

    “便是备急,也只能等,然而心中实在惶恐,吕布已是猛虎,如今又添一幼虎,而且还有智谋,备实恐他们父女合心合力,妄图大事。而备,连小沛也居不得。”刘备道:“前番逼备盟誓,又击败三弟,此女,真是不可小觑啊,若不早图之,定为大患。”

    “稍安勿躁。”靡竺道:“元龙既都来了信,想必他们父女之间,定然会有嫌隙,不愁日后没有机会。”

    刘备按捺下急躁,将信给烧了。

    刘备前脚收了信,后脚许汜就已将消息透给了吕娴。

    吕娴将信递与陈宫,笑道:“元龙可真是按捺不住啊。”

    陈宫笑道:“虽然生气,然,元龙所指,的确一针见血。此亦是宫所虑。”

    看过几回吕娴与吕布吵架,从一开始的好言,到后来的几乎要打起来,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

    倘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倘真有这么一天,公台,你与高叔父要担当起来。”吕娴道:“别让城中和军中乱了套。至于我与我父的关系,打破了脑袋,也是能和好的。我爹这个人虽然脾气暴,但不是那等发过怒后还怀恨在心的人。也许有一天,我的威望,的确能威胁到他,让他不舒服吧。但,所有人不都有这么一天吗?!早晚而已,早晚都要面临。”

    陈宫叹了一声,不再多言了,只道:“元龙如何处置?!”

    “不处置。”吕娴道:“陈登像鹰,对他如同熬鹰。”

    陈宫听了一怔,道:“熬鹰,若熬的不好,两败俱伤。”

    “可除了熬,还能怎么样呢?既不可杀,便只能生生的忍着。所盼的无非是有朝一日,他能改变对我父的看法罢了。”吕娴苦笑着道。

    两人站在田陇之间,远远的看到陈登带着司农部的吏往这边走来了,远远的朝着吕布行礼,看他如此恭敬,倒有点讽刺。

    “不图他驯服效忠,却图他之本事,能看护百姓,为民出力。”吕娴道:“鹰搏击长空,不仅能捉兔,更能巡视主之领地。”

    陈宫看着陈登对吕布有礼有加,有点看不过,道:“那女公子可要小心没把鹰熬出头,倒被鹰啄了眼。”

    吕娴轻笑起来,陈宫这话可刻薄,不过听的人爽快。陈登这厮肯定还要与刘备图谋更多。

    吕娴笑道:“许汜比之陈登,终究是少了些才略。”

    这话,陈宫是认同的。

    “不过许汜管一城,其才是绰绰有余的,”吕娴笑道:“给与厚禄高官和敬重,其心必忠,所以才拜了为徐州太守。”

    “许汜且可用,况天下其余人乎。”陈宫笑道:“女公子所做的表率,宫明白。只是陈登虽有高瞻远瞩之谋略,惜不为主公所用,徒之奈何?!”

    是啊,徒之奈何。

    正说着,陈登已经到前面了,道:“主公怎么来此犁地?此等小事,自有农人去做。何劳主公亲自动手?!”

    “我儿带我来反思,让我爱脚下土地,爱农事,爱百姓。”吕布笑道:“布竟觉受益匪浅。我儿实在用心。”

    陈登笑着向吕娴行了个礼。

    吕娴笑道:“头顶上天,脚下这土,是最平常不过,却也是最珍贵,最最不可多得的珍宝。我带我父来,想要我父明白的便是这个。”

    陈登面色不变,心下却是愕然一惊。

第055章 我爹是吕布55

    “以往布不明男儿何以要建功立业,如今却明白了,所谓封土建国的真理。他日若奉得天子,封我一方之土,我也可传家百世,光祖耀宗了。对了,元龙怎么调离了官职?!来为农事官了?!”

    吕娴笑道:“此事忘了与父亲说呢,布置了农时课题,劳元龙来此亲自盯着方好。元龙之才,只有亲自盯着,才放心啊……”

    “对对对,”吕布道:“农事是国本之大事,的确是重中之重,也就只有元龙懂了。像公台就不懂这个。”

    陈宫只笑,陈登脸都有点裂,差点绷不住。

    偏吕布还感慨道:“元龙尚且知农事,躬身忘家,我吕布又何故不能?!”

    吕布叹息一番,道:“你们且说话,我且去寻几个老农问问水利,还有亩地产出……”

    吕布说风就是火的,便真去了。

    “元龙坐,我给我父布置了作业,一些亩产的算法,还有感想之类的文章,”吕娴笑道:“他若完不成,可就回不了城了,虽说农事有专人司职,然,若是主君不能做到事事有数,又怎么能明察秋毫?!元龙,你说是吧?!”

    “女公子果真用心,”陈登虽然十分不高兴,然他内心其实是振动的。

    从未有人这么操作过。

    “君子远疱厨,避田耕,恐丧志耳!”陈登道。

    “嗯,像曹操,元龙这样的君子是该远离,可我父并非君子啊,何必用君子的操德去要求他?!太难为我父了。”吕娴笑道。

    陈宫忍不住,用袖遮面笑了笑。

    “公台何故发笑?!”陈登气道:“笑登如今为农事官尔?!”

    陈宫知道他满腔邪火,无处可发,又不好对吕娴发的,只好像自己骂呢,好引自己回骂,他也不与他生气,回礼笑道:“元龙误会了,宫发笑是因为女公子说话行事不拘一格,与君子所为大有径庭。实非笑元龙,元龙万勿误解。”

    “我亦不是君子,是女子嘛。”吕娴笑道:“元龙可千万别与女子计较,若与我计较,天下人说元龙心胸不如小女子,若是太计较,还可能又被别人说忌才。算来算去都是元龙吃亏,所以元龙千万莫因此等小事生气才是。”

    “天下人若说登心胸量小,倒也无妨,只是忌才这一项,登可不服。”陈登道:“女公子有何才?!”

    “才自然不可比之元龙。”吕娴笑道:“正如我父之才,比之曹操,是泥云之别。对我父,我是不抱指望,他能越过曹操。”

    “所以,除了战时,少让他犯浑,被人糊弄,就算不错了。我父错在总是犯错,可若是不犯错呢,未必比不上曹操。”吕娴笑道:“以后就多种地分分神,能驯驯野性,而且更知民生之艰,仁心自也能蓄之。一举两得。”

    陈登道:“女公子所图不小。”

    吕娴只当听不懂,道:“公宫,何谓仁心,可有见解?!”

    “依宫之见,仁心也谓不忍之心。比曹操之残忍,略输一筹就够了。比曹孟德之才,是比不上了,不若反其道而行。”陈宫笑道。

    “公知知我。”吕娴笑道:“就比这个,看看是他能赢天下人心,还是我父更胜一筹。”

    “元龙,你可愿看看天下贤才,与万民之心,两者谁重?!”吕娴笑道。

    陈登皮笑肉不笑的道:“有趣!”大言不惭。

    “莫非女公子以为尔父可比汉高祖?!”陈登冷淡的道。

    “比他比得过,刘邦不惜其父,项羽倒生不忍之心。而难时,要丢下汉惠帝与鲁元公主。这样的人……”吕娴笑了笑,道:“元龙想必定然是想知道我父与刘邦,究竟谁更有爱女子之心,是吗?!”

    陈登瞳孔微缩,隐在袖下的手攥紧。

    她知道了。这个女公子知道了,怎么就知道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意有所指,意欲敲打自己。

    陈登怵她的很,额上已是冒了此微的汗。

    陈宫装没听懂,实则是支着耳朵细听着,眼睛却是瞧着吕布正在与几个农人说话呢。

    几个农人一开始知这是吕布,还很惶恐,但吕布是个大咧咧的性子,说不在意,声音又大,又粗俗,这些农人渐渐的觉得亲切,倒也不怕了,与他细说亩产,害虫等之类的事情。吕布听的很认真。

    风声掠过,显得这里有点气氛紧绷了。

    “开个玩笑。”吕娴笑道:“我父自是比不上高祖皇帝的,就算成不了汉高祖的功业,然而,若比慈父之心,娴是自信的。”

    陈登心中哂笑,却不以为然,却不吱声了。怕说多错多。

    “不信的话,再看便是。”吕娴笑道:“我爹这个人啊,若是我与他打上一架,他也不会怀恨在心的。可是曹操就不一定了。元龙,你说呢?!一旦臣下有叛心,曹操不会给第二次机会。我父对我,很有耐心的。”

    吕娴对他也很有耐心的。

    这话,陈登听懂了。他心中愤怒交加,觉得吕娴是闲了无事,拿自己消遣,心中满是不屑一顾。

    陈登一甩袖,带着农事小吏们自去了。

    陈宫道:“女公子一番心意,怕是又付诸东流水。”

    陈宫摇摇头。

    “一个人,心中只有一味的反逆之心时,他自是听不进去的。”吕娴道:“只望他有朝一日反省之时,能想起来今日所言,我之所容。”

    “女公子才是最为博大胸怀之人。”陈宫道。

    “只希望别太自信被鹰啄了眼就好笑了。”吕娴与陈宫笑道。

    两人戴着草帽坐到了田梗的凳子上,喝了点粗茶水。

    “徐州这个小小的地方,势力却错缩复杂。”吕娴道:“然而眼下也只能兼容并蓄,不可强征。”

    “主公兵力不足,”陈宫道:“眼下退曹操才是正理,檄文一发,他必发兵来。”

    “小沛有刘备,又有袁术的势力,他们手上的兵马和地盘都不算小。袁术是有地盘,而刘备却素有贤名和威望。”陈宫道:“又有臧霸,半兵半匪的,这又是个刺儿头,一时半刻的也收服不了。占着泰山郡一带,名震江左,泰山一霸啊。”

    “他可真是土霸王。”吕娴失笑道,“泰山郡属兖州地界了,而他所据琅琊,却是属徐州的。的确算是一患。不过这个人也不必太过担心,不把他逼急了,他不会主动找事,尤其是曹操来的时候,他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人,会背后偷袭我父。我父与他共同要防的都是曹操,这一点,这臧霸是心知肚明的。”

    “是,此处是主公的,他便自由的很,若归了曹操,他便不自由了。”陈宫笑道:“这一点他很清醒。”

    “但是征伐一事,还是不能太指望他。”吕娴道:“待退了曹操。再一一图之。必先图袁术。”

    “若图袁术,那刘备只怕要与袁术合谋图主公。”陈宫道:“他极恐主公势力坐大。”

    吕娴笑了起来,道:“小小的徐州,公台你算算有多少个烫手山芋?!不好扎根呐。我父毕竟不是徐州本地人。根基不在此处。”

    陈宫笑道:“不知山芋为何物?!”

    “元龙种的那一物,就叫山芋,待种出来了,我烤熟一个给你吃,”吕娴笑道。

    陈宫道:“那宫求之不得!”

    除了这些势力,还有萧建的野兵,当然这个不在话下。另还有陶谦留下的丹杨兵。陈珪陈登等世家大族的势力,错综复杂,欲在此扎根。虽难,然,却可力图之。

    只是想到臧霸,吕娴还是心里馋的慌。

    这样的当世大将,偏偏是个泼懒的。

    之前他赶走吕布琅琊相萧建,自己占了莒城,吕布伐之不克,只得让人出使,却也只是建立了同盟关系。

    他是一个江湖中有点侠气的人,爱自由,偏也知自己家世不显赫,强为之豪杰,也难以成事,便十分会观望事态时势之变。比之张辽,多一丝奸猾,比之吕布,又多一份忠肝义胆,比之高顺,又多一丝的自省折向……

    这个人,可望不可求。只能顺其自然了。

    且说臧霸今天又来寻张辽斗了半天,又在帐中呼噜噜的吃了酒肉,便一抹嘴的又骑马出去了。

    张辽十分哭笑不得,道:“竟是真来去自如了,还真天天来了,跟点卯一般。”

    高顺道:“女公子之意,你不懂。”

    “我不懂,你懂?也对,你是他叔父嘛?!”张辽道:“哎,可怜我还要天天应付这小霸王,高将军比我清闲多了,我多累。”

    “我累心。”高顺道。

    张辽略吃了一惊,以往高顺从不会开玩笑的,没想到现在这榆木脑袋,竟然也慢慢开窍了。

    “真是难得你会回应啊,铁树开花啊。”张辽笑道:“看来近日你心情颇不错。”

    高顺略勾了勾嘴角,道:“既不累,便帮我去点兵练阵。”

    “……”张辽十分无奈。

    臧霸以往斗完吃完也就回开阳了,然而今日却见城中十分喧哗,便拉了一个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檄文,传天下之檄文已发!”那人道。

第056章 我爹是吕布56

    臧霸心中一凛,下了马叫人看好,自己则往前挤到巷子头,去看檄文正文。

    此时这街头巷尾的人山人海的,喧哗纷纷。

    有一人正在昂首高声念那檄文。

    “……昔董卓入京胁帝,被吾诛之,今又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麾定许都以东扫天下,虽为汉臣,实存有王莽篡汉之心……前有豺,后有狼,天子危矣,汉室倾矣,天下危矣……今布虽不才,然愿召群雄,愿诸侯附声,有志之士附合,一诛董卓,再诛曹贼,以安天子,以定社稷天下百姓……”

    一时大哗,城中哗然纷纷。

    周围太喧闹了。徐州吕布是疯了吗?!就凭着这么点兵力,何德何能,敢以何位召集群雄?!

    天下群雄谁肯响应?!

    吕布到底是想干什么。

    原来先前那话本《诛董卓》的目的在此,是为这檄文造势?!

    臧霸有些恼,此时曹势大,躲都来不及,竟然还要引曹操来。

    曹操若见此檄文,必怒发兵至。

    “温侯何在?!”臧霸问人道:“听闻并不在府上?!”

    “确实不在府上,此时正与女公子在城外草庐躬耕田陇呢……”

    臧霸当下推开人群,上了马便往田间去寻吕布。

    “今及天子,布便心甚怜之,食不安寝,夜不能宿,刘皇叔备亦然,布已与备立下盟誓,誓诛曹贼,迎立天子,扶危汉室,望天下切之念之响应之……”关羽每念一句,脸就黑上一分。

    “吾将合诸侯,必诛曹贼,迎天子还都洛阳……”

    张飞已是大怒,道:“他是什么东西?能代表诸侯盟誓合兵,召集群雄?!谁会将他之檄文放在眼中,若响应,岂不令其它人等笑掉大牙?!各路诸侯并非是死绝了……哥哥,这种檄文,不必理会他。且看可有人搭理他发疯。”

    刘备却黯然不语。他这是被吕布绑在一条船上了,这是架在鼎上烤啊。

    关羽道:“三弟,关键在于,檄文里将兄长也绑在徐州吕布一条船上了,若是弃之不义啊,兄长必是要抗曹操的,否则便是不义……”

    “小人,无耻,小人!”张飞气的拿着矛便要去战吕布。

    “站住!你且连吕娴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吕布?!”刘备道:“三弟若是去打闹,岂不让天下人让备不守信?!”

    张飞一滞,丢了矛,气的坐了下来,咬着牙,恶狠狠的,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道:“那小女子,心眼子比谁都多,连哥哥也算计进去了。”

    “此船如今是不上也得上了……”刘备无奈的道。心里觉得窝囊的很,本来他已经暗投了曹操。如今却是被逼的不得不表态了……

    天下人都看着呢。

    吕布可以被天下人笑,可刘备却万万不能失信于前的。

    “真是好一个好公子!她才是女中豪杰英雄耳,一计连一计。令人惧之。”刘备道:“苦我身边并无一个深谋远略之人筹算,不然何惧一区区小女子之谋。”

    关羽道:“哥哥,我且去徐州探探虚实!”

    刘备道:“也好,二弟稳重,切不可与吕布起冲突。”

    “是,我只在城中看看徐州人的反应既可!”关羽道:“去去便回!”

    张飞拎起矛道:“我也去!”

    “三弟,”刘备哪里放心他此时去,忙拉住他。张飞道:“哥哥放心,我与二哥必定小心,不生事端!”

    刘备道:“前番因马之事,已然生隙怨,此时檄文已召告天下,倘再起隙端,恐有大变!切可不如此啊,三弟,如今吕布已将我等绑在徐州,檄文已召告天下,若是我们再与吕布起冲突,为他所不容,届时离开小沛,天下又何人能容,曹操必大怒于我等,况且,违背盟誓,不义!我们三人是万万不可担一个无义的名声的。”

    本以义起事,倘背义,背弃盟誓,这个代价,是刘备付不起的,因为这是他立身的资本。

    现在刘备才深深知道吕娴这个谋略的厉害之处。

    张飞一凛,本也是聪慧之人,道:“哥哥放心,我一定与二哥慎重。”

    关羽亦道:“我会看好三弟,不叫他胡来!”

    刘备虽不放心,但也想知道徐州的虚实,便放二人去了。

    送他们出城外,孙乾在刘备身后叹道:“吕布好毒的策略!”

    “此,必是那女公子之计。此女,若不图之,吕布如虎插上两翼……”刘备想一想现在自己的处境,竟生出一番冷汗来。

    “这是把曹操往死里得罪了,曹操若见此檄文,必大怒,亲发重兵至。曹操一直想图袁术与袁绍,必有大战,在此之前,必图吕布,以除背后之患,苦矣……”刘备道:“备这是被吕布给拖累于此了……”

    “使君。”孙乾道:“先安稳于此,待曹操来到,若有隙,可图两支。”

    刘备一怔,道:“莫非先生有妙计?!”

    孙乾道:“前番曹操本就有让袁术,使君与吕布三人相争之意,如今檄文已发,许都新定,而吕布偏偏此时去捋这胡须,曹操会有何反应?!”

    刘备若有所思,道:“火上浇油。曹必灭吕。而吕布失信于袁术,袁术本恼,曹操必也发使安抚住袁术,定要灭吕布还。既是如此,便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孙乾点点头,道:“使君,吕布此计,依我看来,实在愚蠢。吕布式微,而曹势大,吕布以何图曹?!他这是在寻死啊。天下人只怕都这般以为……”

    “非也……”刘备道:“吕布实力雄厚,若无女公子,他这个人只怕也是往死路上走,但有了女公子,这个局面倒不好说了。若无一战之力,那女公子也不是找死之人。”

    “使君竟如此高看女公子?!”孙乾不以为然,笑道:“此檄文一出,使君且看天下笑吕布耳。”

    然而刘备是何等人,他的看法又岂能与寻常人相同。

    他沉吟不语,心中砰砰的跳着,愁眉苦脸。

    孙乾并不知道他心里对吕娴忌惮的不行,只道:“若曹来,吕胜,使君则依附吕图曹,若吕败,使君则依附曹图吕,曹操必也知使君为吕布裹挟,必要使君暗助之共灭吕的。曹操刚定都,正是需要稳定人心之时,以及需此战一定雄威声势,而吕布发此檄文,与曹誓不两立,此乃死战,已是死局。两方谁若得使君相助,都可能逆转局势,曹必安抚使君,吕也必然如此。一切皆有可为,使君大可不必忧虑!”

    孙乾笑道:“若此,使君也未必全然处于被动。我料曹操只怕信必先来。曹不能输,若输,袁绍必袭许都。纵他势大也不会轻敌自大,必暗结使君。”

    若是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若是以往,刘备必也不至于此,可是多了一个变数的吕娴。若是能这么顺利,都奇了怪了。

    他看不明白吕娴,完全弄不懂她是什么路数。说实话,刘备心里反而没有底。

    刘备道:“可暗暗继续打听女公子的事,无论后院或前面的事迹,无论大小细节末微。”

    孙乾讶然,却只好应道:“是。只是使君耐何如此重视这女公子?!”

    刘备道:“天下人皆以为此死战,此死局,毫无悬念,然,她是唯一的变数!”

    孙乾道:“使君如此重视,想必当日此女公子让使君大为意外,他日若得见,乾必要细观之!”

    “此女,亦猛虎也!”刘备叮嘱道:“不可轻忽!”

    孙乾道:“乾这便去再细细打听。”

    刘备见他走了,在庭中徘徊两圈,依旧无法舒怀。

    曹,吕二人,挤的他刘备毫无施展之力,天意如此,他只得缩着也罢,又叹身边无有一个有大谋略之人,此徬徨之时,竟是没有一个能让他定心的人,刘备心里是慌着的。

    眼睁睁的看着曹操胁天子定下许都,眼看着袁绍集结河北,如今再眼看着吕布渐成虎势……看天下英雄皆有用武之地,而刘备,却依旧龟缩于此,不能伸展。心中竟是又叹又哀。

    刘备算是能沉得住气的人,有此举动,全然是因为吕娴对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与臧霸想象的压力不同,此时的吕布和吕娴悠闲着呢。臧霸到的时候,看到的是父女情深深的在推着一个古怪的石磨,还笑语燕燕,十分轻松的场景。

    臧霸心下古怪至极,他一路驰奔而来,心都砰砰跳的厉害,见那檄文,心中难免心驰震荡。

    而这父女却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

    这若不是绝大的自负,便是自大的寻死。

    他下了马,一时之间倒笑了,竟不知到底是前进一步,还是后退回去。

    不过臧霸此人向来不会因眼前之事而影响自己的判断,他从不附于表面,便目光灼灼的盯着父女二人,慢吞吞的走过来了。

    “爹尝尝可咸了?!”吕娴笑道。

    吕布果然用手捻了些尝了尝,“呸”了一声,吐了出来,苦着脸道:“好咸。”

    “咸了吗?!”吕娴也尝了尝,苦了脸道:“真的咸了。又失败了。是不是不需要加盐啊?!”

    吕布见她丧气,便道:“要不等会再试试。”

第057章 我爹是吕布57

    “行吧。”吕娴叹气,从理论到实践做出来果然不容易,她都与吕布做了五回了,还没有成功。

    臧霸离他们五十步远,站定了,看着这父女二人,吕布竟身着麻布衣裳,裤腿卷到了小腿以上,手上的衣袖也挽到了手臂以上,身上还有些许泥点子,与他以往花孔雀似的外表全然不符。

    “……”这还是吕布吗?!臧霸深深的觉得,眼前的一切,可能是他看虚了。

    “宣高!”吕布眼利,看到他在不远处站着,竟是喜色不已,上前笑道:“你怎的来了?!”

    臧霸实在说不出口来挑英雄榜的话,况且眼下这样子,吕布未着战袍,他也说不出要单挑他的话,只好道:“来寻温侯。”

    吕布一副亲昵,自来熟的样子,上前就拉了他过来瞧,道:“宣高来看,我与我儿正在做豆腐,不过还未做出来,等改日做好了,再请你过来一尝……”

    “……”臧霸面无表情,对他这副样子,实在无言至极。只因他与吕布真的不熟,之前虽打过仗,还结了盟,但是,真的没熟到这种地步啊。他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吕布了,便只好观察着吕布,其实暗暗的却也在观察着吕娴,见她不说话,他也不开口。

    吕娴见他一副有话想问,却打死不问的样子,便也装不知道。

    且看他忍着不问檄文之事到什么时候。

    大战在即,怎么在此行此农夫之事。这不光是臧霸的疑问,更是所有徐州人的疑问。

    所有人都以为吕布在找死。

    吕娴暗下好笑,知道臧霸在暗暗观察自己,她也只是笑而不语,绝不打破这沉默。

    臧霸心中更是迷惑了。这些时日他日日来挑营中榜单,每日都要与张辽大战一场,吕布吕娴不可能不知道,怎么会半点疑问也没有。

    眼下这事,实在透着古怪。可他偏偏就是不问。

    吕布这个人吧,是真的幼稚,而且十分自来熟,也就是粗神经的一个人,有些前隙旧怨,他忘了时,是真的能忘了,此时竟是拉着臧霸亲热的要他尝一尝豆腐,而且还是失败了的豆腐……

    臧霸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便是他再沉稳的性子,此时脸色也有点裂了。

    陈登来时,见到的全是此景,一见臧霸,心里便是咯噔一声,他不好试探来意或点破什么,只道:“主公,此是何物?!”

    “豆腐,”吕布笑道:“元龙也来尝尝!”

    陈登拗不过,一言难尽的尝了味道,苦着脸道:“如此粗物,怎劳主公亲自动手?!主公本是精贵之人,在此务农已有许久,如今更是顽物丧志,做起这农夫之事来了,因那檄文,城中已经乱了,天下众州只怕更是乱,而主公,却只顾在此做此物否?!”

    吕布一噎,道:“虽是粗物,然而,我儿说,此是利国利民之物,怎么能说是粗物呢?!”

    陈登一副失望的表情。这表情可真是显眼至极。一副为吕布忧心忡忡到不得了的精彩表情。

    吕娴一看就知道这陈登又来下眼药了,偏偏选在臧霸在的时候。这不是落井下石还能是什么,吕娴便笑道:“元龙,此言差矣。我父本就不是精贵之人,倘若也如元龙般出身高贵,也许倒不必如此,只是元龙尚且以务农事,我父,怎么能不以此为本。况且,没有主公的命,先得了主公的病,可病的不轻啊,元龙不知,我这是治我父的病,治心病,免得他妄自尊大,哪一日因根基浅薄,死在战场之上,元龙便要笑了……”

    这话噎人,陈登胀红了脸,一时间嘴巴便被塞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吕娴对臧霸这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她安着什么心,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欲擒故纵呢。

    呵,陈登心中冷笑,这臧霸是何许人也,岂会服于吕布?!未免想的太多了。

    只是,臧霸突然而至,还寻到了田陇之间,陈登难免心中便突突的跳。古怪,这一切都透着古怪。

    吕布是听不出这话的机锋的,只听出揶揄之意,笑道:“对对对,我儿说是治病,便是治病。”

    臧霸瞧了一眼吕娴,依旧不吱声。

    吕娴瞧他这性子,便猜出**不离十了。

    陈登见此,心中更是咯噔的乱跳。

    倘大战之即,吕布有臧霸全力相助……岂不是云蒸龙变。吕布何德何能,竟能让臧霸服他?!

    荒谬,陈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太荒谬了。

    臧霸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其实料到,这吕娴是故意的,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至于目的……当然是他。

    然,他却更好奇,并不肯走。

    陈登多机变之时,这一瞧,便瞧出很多端倪来,见这二人眉目多有接触,心下已是不忿,难免便升了几分怼她之心,本就如灰的心迹竟如火一般的燃烧了起来,道:“登只是担心主公务农事久,不备军事,顽心日重,倘曹操大军前来,主公何以抵挡?!此时发檄文,实在不妥!”

    “哦?!”吕娴知道这陈登坏心的很,恨不得把臧霸从吕布身边给撕开呢,便笑道:“那何时妥当?!”

    “此时徐州根基浅薄,粮草不继,军备废驰,何以与曹操对敌,此时发檄文,天下人皆以为是以卵击石。”陈登道。

    “嗯,不错。”吕娴笑道:“天下人定是如此想的,不奇怪。”

    陈登道:“女公子何以还笑耳?!此时不备军事,何时备战?!曹操来时,举手投降吗?!耐何还要在田陇之间浪费时日?以登看来,女公子这是误国误民误主公之谋?!”

    吕布看看陈登,再看看吕娴,一时苦着脸,也无所适从的纠结样子。

    臧霸一双虎目牢牢的盯着吕娴,似乎在等她说出什么来。

    陈登此话就是想让吕娴和吕布难堪,打退臧霸来观的心思。吕娴对此一清二楚。

    所以她也不辩,只笑反问道:“元龙可知我父之名,知我父致命的缺点?!”

    陈登一愣,道:“天下谁人不知?!”

    吕布的表情变得古怪极了,嘴角抽了抽。

    行,你要戏精,我陪你戏精。吕娴看着陈登,咧开一个笑容,道:“是啊,天下谁人不知?!而元龙更是知晓,明明知道我父缺乏对逆境的勇气,极易丧气,颓废,而元龙偏要提曹操势大,是想吓唬我父不战而退?!不过若论吓唬,元龙尚不及我,说曹操势大,还不如说说曹操的凶恶……”

    臧霸一言不发,只是当布景板似的一直站立一侧。

    “凶恶!?”吕布讶异道。

    “曹操恨陶谦,天下人是知道的,元龙也是知道的,那可知他若来,必屠城!”吕娴笑着看着陈登,一副看透他的表情。

    陈登心中一跳,竟是一个字说不出来了。俨然之前也未曾想到这个,这是何意,是说他万一助曹,便是助纣为虐吗,是说,万一屠城,他也有一份大过。

    吕布果然脸色大骇,吓了一跳,道:“屠,屠城?!”

    臧霸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不济事的吕布。这样的人,真的能退曹?!

    吕娴笑道:“曹操与陶谦的事,天下人尽皆知,他若来,一恨陶谦,二恨我父,怎么能不屠城?!”

    吕布腿有点软,他虽然也善战,然而顶多让手下兵将抢掠些财物,大规模的战役,屠城这种,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面如土色,果然骇怕了。

    陈登见他如此,也是一阵默默无言。

    “元龙,这才叫吓我父呢,”吕娴笑道:“你那点吓人的伎俩,真的吓不到他……”

    陈登嘴角抽了抽,看吕布这样,翻了个白眼。这样的人做主公,臧霸若是服气这样的人,他把脑袋摘下来给吕娴当凳子。反正他虽被噎了,目的达到了就成。

    吕布道:“我儿,曹操真的会屠城?!”

    “大兵压境,又有深仇大恨,怎么能不屠城泄愤?我父要正视曹操,他是强敌中的强敌,战略,战术都是一等一的,既有国力做后盾,又有能臣将相做辅助,更有雄才大略做支撑。其实我父也不必担心,吓着怕着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吕娴笑道:“这叫挫折教育……”

    “……”吕布&陈登&臧霸。

    光吓人不行,你倒是说说怎么退曹啊?!

    陈登道:“女公子既知,想必是有退曹之策了?!”

    “没有啊,有我也不告诉你。”吕娴笑嘻嘻的道。

    陈登:“……”呵。

    吕布抓紧吕娴的手道:“我儿必有良策退曹,对吗?!要不为父还是回军中去吧,在此也只是白白瞎耽误功夫,不如早早回军中思忖怎么退敌良策为上……”

    吕娴看吕布是真的急了,笑道:“我父和元龙皆不可操之过急,眼下能顾好眼前这片土地就已是要务了,所谓功业,便是不让寸土开始。而农事更不是小事,皆是依赖土地而成,不可好高骛远,眼前的路还未走平稳,就非要议什么国家大略去嘛,再说了,眼前寸土,便是天下之土的缩影,不可小视,元龙啊,尤其是你,不可小视这农事啊,农安,则民心安……”

    “……”陈登脸色真是纷呈。我信了你的邪。胡扯。

第058章 我爹是吕布58

    臧霸忍俊不禁,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个不可查的笑意来。吕娴这是在耍陈元龙吗?

    说了半天,依旧只是插科打诨,不说重点,还损了陈登一通,臧霸若是看不出这女公子防着陈登,就真的是白混了这许多年。

    “女公子真是怎么说都有理。依登看,想必是心中无有谋略,千万莫误了徐州之民才是。”陈登冷冷的道。

    “元龙不误农事,我父必也不误徐州,”吕娴笑着刚道。

    陈登险些没气出好歹来,竟想甩袖离去,想一想,看了一下臧霸,忍住了。

    他觉得臧霸也怪,竟然还不走,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意,闷葫芦似的,不问,也不说。

    这臧霸是个土霸王,先前陶谦与刘备都向他示好过,他虽都有礼,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热情与好奇。

    这番主动,便透着古怪。

    不能吧,不可能,他不可能瞧得上吕布这个匹夫之谋的。

    吕布道:“娴儿,那曹贼若大军前来,真的会屠城?!”

    “嗯。”吕娴笑道:“那檄文便是在曹操头上动土,他焉能不怒?!爹也不必担心,虽是死局,纵然死战,然,亦是我父震于九州之机遇。曹操不能败,而我父更不能败,既是如此,便是大战不可避免,我父怕输吗?!”

    吕布道:“为父只是怕,万一输了……”身死城亡啊。

    “那就不要输,莫非被曹操吓到了不成?!”吕娴笑道:“我父可真不能如此不济事。”

    吕布心中突突跳,一面觉得吕娴说的对,一面又忐忑不安,心魂不定的。

    看来屠城一事,是真的把吕布给吓到了。面无人色似的,去推磨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吕布这个人,是真的不堪大任。就是心中扛不住大事儿,这样的胆色,不吓一吓,弄点耐受力,以后也别指望他能在曹操大军之前,有信心。

    主帅心一乱,这军心还能有个什么指望?!

    所以吕布现在这吓的脸色青白的样子,她是半点不同情。

    这还算是轻的呢,以后与曹操战,没点恐怖的心理预防,是不济事的。

    吕布根本没有想过曹操的大谋略,他也想象不出来,若不叫他正视曹操,他还只以为这场战事只是小打小闹。

    战术虽要备,战略也势在必行。然而主帅的信念支撑和一切,才是重中之重。

    倘若吕布关键时刻掉链子,真到了战场之上吓的尿了,那就好笑了。

    吕娴必须要让吕布正视曹操,正视曹操的大才,以及狠辣,一个谋大事者,一个谋国者的凶狠。

    否则,他还要一日惧怕,或是,逃避,或是,从未看清过敌人的真面目,他就永远也赢不了这场大战。

    怕是对的,怕才是真的想象到了。

    唯有怕,才会生出无数的勇气来迎敌。

    吕娴就是要让吕布怕。怕到极致,怕到了无路可退,生出的勇者之花。

    吕布是有巨大潜力的,只是他有时候,是真的胆色过人,然而一遇挫败,立即便到恐惧怯怕的地步,从骄傲自满,能迅速的掉落到自我怀疑,自怨自艾之中去。

    这在战场之上是大忌讳。

    以往的吕布在于人下,重大决定不需他做,他只听命,尚且还能没事喝闷酒自艾自叹一番,如今他主事徐州,这个毛病,是真的不能再惯着了。

    而吓唬他,锤炼他的耐受力,却是重中之重。

    吕布被吓的没了胆色,却见吕娴也不以为然,臧霸倒有些不解了。

    吕布如此,是以何勇气发檄文要对曹操,敢情他对曹操并没有一个真正清醒的认知,此事,怕是在这个女公子身上。

    见臧霸灼灼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吕娴心中满是激动,偏偏还要做出淡定的样子。

    吕布此时若得臧霸,哪怕不是得到,而能得到响应,并且援助,吕布也能添一大助力。

    只须他全力以赴,何惧曹操来攻?!

    臧霸是不可能尽全力的,若说三国中的人,最懒的人是谁,便是这臧霸。

    这个家伙既冷眼又清醒,他跟谁都不尽己所力,跟谁都保留着自己的心眼,人称懒泼将军。与徐庶徐元直的外国忠臣一称并列,堪为曹操阵营中的两朵奇葩。便是曹操也拿他们没办法。

    徐庶不尽一智,而臧霸则是能不尽力便不尽力,曹操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徐庶被逼到曹营以后,便以懒智著称于世。只肯拿俸禄,不想干实事。

    非不能也,实为不愿也。

    而臧霸却是另一种奇葩,不像徐庶一样心中有刘备,而是,他的心中只有义,从不认主。便是依附了曹操,也是能不尽忠便不尽忠的。

    这个人活的清醒,又精明。想要这样的人依附吕布,他的心气不可能。想要他尽力帮着吕布,也绝无可能。

    他这个人,其实是有些藐视所谓功业的,甚至有点不屑一顾,所以,他分明有张辽之大才,却从不肯像张辽一样,南征北战,闻名于世。

    他甚至对所谓的功业,哧之以鼻。在他心里,吕娴其实知道,他表面恭敬,心中实为不羁,他看不上曹操和刘备,至于吕布这蠢货,更不可能看得上眼了……

    而这样傲气的人,却突然来了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所有人,这怎能不让吕娴激动。

    她不求臧霸能甘于臣服吕布,至少能帮上一帮,挡一挡曹操,关键时刻,能稍微给曹操点麻烦,就算是大幸了。

    吕布显然是心事重重,不堪重受的样子,心不在焉的推着磨,也不理人了。

    他一向如此,陈登也不以为意,今天他也是坚持,臧霸不走之前,他是不会走的。

    吕娴知道他心意,自也不好赶他的。

    见臧霸要回了,吕娴叫住他,笑道:“宣高!”

    来了!陈登一凛,目光如炬的看着吕娴,倒要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想要寻求臧霸的认同,何其难也,便是刘备也难以做到,人家都不怎么鸟刘备的示好呢。

    臧霸略微讶异了一番,回首拱手道:“女公子!”

    “宣高日日去军中与文远相斗一场,我与我父其实都是知道的,宣高之英勇不在文远之下。”吕娴道:“我知宣高之志不在我父,我与我父并不强求。我父虽然愚钝,然并非是不能容人之人。并非是不能容天下义士,宣高肯来,娴很高兴,也替父亲高兴。昔日伯夷,叔齐尚不食周粟,我父也没有囊括所有人之心,他这个人也做不到,宣高有宣高之志,我父有我父之志,求同存异罢了,可好?!”

    求同存异?!

    臧霸略微讶异一番,吕布也回过神来,应和道:“对,对。”

    吕娴笑道:“宣高心思澄澈,犹如明镜,有些事也无须娴说及大义天下。”

    臧霸是何等的精明人,除了这份智慧,更多一分痞气,一分义气,一分侠者的不羁。

    “我常读游侠之逸事,然,此类人,犹不及宣高。”吕娴道:“古有荆轲刺秦王,可论侠者之气,荆轲也许至一生都在等一个通透的心意相通的知己,然,燕太子丹绝非与他心意相通之人,他死时,也是寂寞的。荆轲犹不及宣高知进退,他只知进,犹不知退,不及宣高了然于心……”

    陈登面无表情的看着吕娴。

    臧霸也是略微一怔,透过空气,目光相触,竟有一种心思动荡的感觉。

    “荆轲之小义,失之大义,依旧还是小义罢了。宣高并不追求于此。”吕娴道。

    对,臧霸的确为了大义与小义之争而来。

    他目光灼灼的直视着吕娴。

    “女公子笑荆轲乎?”陈登冷笑一声,道:“荆轲若是小义,何为大义?!”

    “从前有一位金庸先生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吕娴道:“我常思,这才是真正的大义吧,宣高也许此生都未必能等到这样与己心意相通的人,然而,不妨碍宣高成为这样的人。在我眼中,宣高就是这样的人。”

    臧霸心神一震,目光如浮波一样漾开,透出坚定,掠过浮华,有了一些真诚的眸光,朝着吕娴看过来。

    她懂他。

    知己一样的眼神。是透过时光的掠影,心与心的交流与融合。

    这种感觉,微妙到在舌尖荡漾,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畅快,直抒胸臆的爽快。

    吕布听了也若有所思。

    陈登更是讶然不已,吃惊的看着吕娴,再去看臧霸这样真诚的眼神。他心中一跳,已知事不好了。

    臧霸脸上浮上笑意,拱手道:“敢问女公子,不知这位金前辈,何许人也,所在何方,霸心甚向往之,愿不远万里拜见,一谈而快。”

    “金先生是一代宗师,若有心意,便是隔着时空,则也可见,何必执着于不能面谈?!”吕娴笑道:“如同荆轲早不在人世,然,亦不妨碍我们,后世人去懂他。懂他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说破了嘴皮也不懂。”

    臧霸眼中藏了许多笑意,道:“女公子高见,倒是霸执迷不悟了。”说罢竟真不问了。

第059章 我爹是吕布59

    陈登看二人如同知己一般相互看待的眼神,心中便突突的跳,道:“金庸何人?!从未听闻过。”

    吕娴少不得要怼他,道:“总不似元龙一般是俗人,以功业论英雄。”

    陈登未恼,臧霸竟哈哈笑了,笑意之中颇为畅意,倒露出三分的真性情来,这可真是极难得的了。

    陈登心里的石头一点点的往下坠。这个吕娴,当真是个……她竟靠着嘴皮子把臧霸给收拢了,怎么可能呢,怎么能这样呢?!

    臧霸笑着看了一眼陈登,不露声色,对吕布道:“奉先,天色已晚,今日我先回了,明日再来……”

    吕布道:“亦好。听宣高与我儿论何为侠者,颇觉畅快,明日无事,定要来。”

    臧霸眼含笑意,道:“是,恭敬不如从命,女公子,霸告辞了。”

    说罢上了马,回头看了一眼吕娴,深深的。这才纵马离去,其身形,竟透着鱼跃龙海之风。

    陈登脸色真的很难看。

    吕布专心去推磨了,似乎与这屡次做失败了的豆腐耗上了。

    “女公子好心计。”陈登道,“竟连臧霸也被你给忽悠了。”

    “所以才说元龙是俗人啊,这天下的英雄又何止一种人?”吕娴道:“臧霸这样的人,不是刘备使点小恩小惠就能收拢的。他这样的人何其桀骜?心思澄明又远在元龙之上,刘备便是使十万分力,也搞不定他。”

    “你这是投机取巧,女公子可真是巧舌如簧,”陈登道。

    吕娴也不生气,笑道:“元龙要气便气,我不与你计较,元龙是势利俗人嘛,不懂宣高,也难怪。”

    陈登七窍生烟,怒瞪着吕娴。只觉得她这嘴皮子,真的能把人抬至九天之上,也能把他贬至九地之下。

    他知道自己缠辩不过她,可还是好生气,越想越气,就越想与她辩一辩荆轲,还有刘备。

    她一口一个势利,一口一个俗人,一口一个小人,一口一个不懂大义,他实在气的要爆炸。

    吕娴看他险些没七窍生烟,心下暗笑,也不理他,去与吕布一并推磨了。她心中也有点窃喜。

    哪怕臧霸怜惜一分知己之心,以后能稍助一把吕布,曹操便也讨不了便宜。

    至于陈登,且熬着吧。这只鹰现在嘴尖爪利的很呢。

    便是将他驳倒了,眼下也没任何意义,他不服吕布就是不服,看不上便是真的看不上。

    这陈登又何等的桀骜不驯,想要把他给熬出来,路是真的还长着。

    只是陈登是越气越钻牛角尖,吕娴便是将他贬到泥里,他也不服,竟顾不上恨,只有一腔浓浓的反抗之心,这也好,省得把陈登给气死。

    便是凭着这股反抗不服之心,这陈登也气不死。

    如此,她倒放了心。

    且说,张飞与关羽进了徐州城,看了檄文,张飞要发作大骂,被关羽按住了,道:“三弟,切不可生事叫哥哥为难。”

    张飞忍着气,道:“吕布这厮,可真是自大!我真想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好叫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一城之力抵挡曹操,他怎么不上天呢?他还不如被我杀了干净。现下倒连累哥哥难为!”

    张飞气的脸皮紫胀,破口大骂。好歹被关羽劝住了。

    二人见城中议论纷纷,百姓多有恐惧之色,民心不稳,便心中有数了。

    “惧极必生叛,恐极必有人生二心,”关羽道:“吕布若要赢此战,何其难也!”

    百姓难安,士人不附,军心不稳……如此的徐州,想抗曹操,是笑话吗?!

    “不自量力。愚蠢匹夫!”张飞冷笑道。

    二人又在城中转了转,又听了听全面唱衰的议论,也未去军中查看,便匆匆的回小沛去了。

    关羽道:“此举,吕布太草率了,徐州必败无疑!无人看好,必也人心不齐!”

    张飞一副要回转找回场子似的蠢蠢欲动。关羽一下子就瞧出他的意思了,道:“三弟,输于一女子之手,竟让三弟如此放不下吗?!”

    “哪个汉子能放得下这等的羞辱?!”张飞脸黑道:“每每忆起,恨不得自尽了之!”

    见张飞咬着牙,关羽都不忍心再说他当日的鲁莽吃亏,当日,那吕娴本就是有备而战,张飞又轻敌,她又是个有些手段的,焉能不败。

    关羽只好安抚道:“此时只怕吕布父女应对不暇呢,三弟无须再多生事端。静待其变便是。”

    张飞见关羽盯的紧,只好闷闷应了,又闷怒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且等着吕布父女败于曹操之手吧,迟早把徐州抢回来!”说罢咬牙切齿。

    这边人一来,早就有人报与陈宫了,陈宫也知他们离开徐州自回了,倒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此时刘备不来打探消息,倒奇怪了。

    不过这张飞就这么无息无声的来了又走了,倒也能忍得住。

    忆起当日,难免便又是会心一笑。

    张飞吃了亏以后,只怕刘备比之以往更慎重了许多。明探暗探,以后必不会少。

    张辽进来笑道:“听闻关张二将来了?!”

    “嗯,来了又走了。”陈宫笑道,“想来此时城中议论纷纷,他们来探消息的。”

    “城中人心乱了,民心虽不稳,然军心却士气高昂。”张辽道:“这也出乎辽的意料了,檄文刚发的时候,辽深惧军心大乱。如此倒是安心了不少。”

    与城中的民心生惧不同,军心是前所未有的稳固。

    张辽很高兴。

    陈宫笑道:“城中人心乱了,定有浮心之人,便有隙,大战前夕,便能抓出不少了。”

    “我们这些人中,唯有公台最懂女公子。”张辽笑道:“女公子一举一动,公台都知她深意。”

    城中人心乱了,陈宫还能看到两面,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天下本就没有什么好事坏事,不过事有两面罢了。

    乐观看之,处理之,其实,倒不至于难办了。

    陈宫心境真的开阔了很多,以往庸人自扰的心境也都淡了去,不复存在了。

    “依我看,此时女公子与主公突然居于城外种田,定也有深意。”张辽道。

    “此谓锻心之术。”陈宫笑道。

    张辽道:“愿赐教,何谓锻心之术?!”

    陈宫笑道:“锻主帅之心术。但凡大战,倘主帅迟疑,忧郁,惧怕,甚或必败。而此时主公不在军中,文远看,可是好事?!”

    张辽闷笑,想到吕布以往那样子,便笑道:“确是好事,省得主公长吁短叹的倒影响了军心。”

    陈宫哈哈大笑,道:“此者一意。而此时女公子想要锤炼的便是主公的主帅之胆气。主公不缺勇武,大战开即之前,最缺的,反而是胆气。”

    说来吕布这个人也奇怪的很。

    胆明英勇无人能敌。但他这个人败不起,一旦遇挫,马上就会生怯心,怯起战来。

    在主战场上,主将有此心,这可真是要了命了,这可是会全军覆灭的。

    张辽叹服,道:“还是公台知女公子。”

    “三者,便是城中异心了,主公非徐州之人,主公不在城中,人心思乱之时,必有妖孽生,高顺将军自可一一趁机拔除,在曹操来之前。”陈宫笑道。

    张辽笑道:“原来如此。”

    他笑道:“主公真是,有最英雄的勇,却有一颗最脆弱的心。”

    谁说不是呢。

    陈宫笑道:“所以才说,女公子非常人也,她懂主公。主将的胆色与志气和决心是何等的重要之事。这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军中,城中,女公子尽皆交托你我之手。但凡为人下者,所虑所谋,不都是为了主公吗?!少不得你我与高顺将军多用点心,使点力气了……”

    张辽笑道:“这是自然。”

    檄文已发,自是要全力以赴。

    成则王霸于徐州,雄锯一方,于天下群雄之中,争得一席之地。败,也不负这一场酣畅淋漓的筹谋。况且他信不会输。

    他总觉得女公子在田间,只怕是在草庐之中筹谋着大事,有些本事还未拿出来呢。

    不过,他们先练兵,并做充足准备便是了,粮草,战甲,兵器……一系列的事,多着呢。

    军心是不用担心的,只是民心嘛,且叫它发酵。

    况且这个事,不是叫百姓别怕,他们就不怕曹操的。

    购粮草,马匹,备下药材等一系列的琐事。还有军中的士气和战斗力要顾及,说实话,他们便是要常去与吕娴闲磕牙,现下也只能抽时间了。

    有些话,心照不宣。

    张辽与陈宫对视一眼,便知对方在想什么,两人相视一笑,陈宫道:“晚间我自去城外一趟便是,若是女公子有计谋,到了时机,必会明说!”

    张辽深以为然。

    天下皆轻吕布发檄文此举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思量。然而张辽和陈宫从不这样以为。

    这是源于他们对自己的自信。

    陈宫,何许人也,张辽又是何许人也?!只要吕布济事,未必不能胜。世人只看到势大势小,却不知曹操也有劣势,长途跋涉而来,必不能久战。

    况且,吕布除了地盘小一点,兵少一点,脑子蠢一点……他所下的战将,哪一个可被小视?!

第060章 我爹是吕布60

    以往只是因为吕布光芒太盛,没有人知晓他们的能力。被吕布的光芒遮了罢了。再加上吕布脑子不行,不能将所有战将的能力发挥至最大,以至于常常败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张辽,高顺,陈宫……都不必说吕布了,哪一个不可以执一军,主战一方?!

    吕布的牌面真的差吗?!未必。

    不过,成败,也得要到战场之上,见分晓了。

    不得不说,吕布只要活着,便是刘备也只能避其锋芒,张辽,高顺等人更是只能不被人所知了。谁让吕布这个人,太耀眼了呢。

    所以天下谁人不厌烦吕布,尤其是刘备。他越来越感觉到,要争天下,吕布必除!

    所以,哪怕小沛中人,天下中人,以及身边人多轻乎于吕布,刘备却也如芒在背,晚上竟然怎么也睡不着。

    哪怕张飞和关羽说徐州城心乱着呢,刘备却也无法安然。

    刘备夜间睡不着,到外面来看月之皎洁。

    “兄长。”关羽披衣跟了出来,道:“兄长何故如此忧心?!”

    刘备道:“二弟,若你与张辽敌,可有赢的把握否?!”

    关羽默然。

    “若与高顺敌,可能赢之七分?!”刘备道。

    关羽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道:“只有三分把握,高顺陷阵营虽只七百兵,然,当真是勇猛无敌,所向披靡,而我所将之兵,还未来得及操练至此无敌的地步。羽惭愧!”

    刘备叹息道:“不怪二弟。吕布下面本是悍将,以往他毫无章法,虽猛,我倒也不惧,可是如今,凭空添出一吕娴,此女,我看不透她,深为忧虑。”

    关羽道:“先前晤面之时,羽也看不透她。闺阁女子,怕是毫无章法。”

    “看她所为,哪是毫无章法?!”刘备道:“只怕徐州,要腾空而起了,若是退了曹操,名势大震,天下添如此猛虎,我恐再无我们兄弟三人立足之地!”

    “兄长!”关羽心神微震,道:“兄长若忧,羽便再往徐州探一探便是。”

    “那臧霸,我几次三番示好,他只有恭敬,未有其它表示,然,近几日,他每日必去徐州城,”刘备脸色不太好,道:“只怕一切,已超出我之预料,三弟只说徐州不足为据,只怕,此乱,必不是真乱,不过是吕娴刻意不顾城中人心这乱,所布出来的障眼法罢了……”

    这话若叫吕娴听见,只怕要出冷汗。

    刘备真不愧是刘备。

    刘备便是一般人,他最终也难以成大业了。

    只是哪怕刘备是那么沉得住气的人,如今也是有点慌乱。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

    关羽听出来了,微拧了长眉,道:“兄长勿忧!我明日再去徐州一探,若遇臧霸,可一试他有何心。”

    “也好,你比三弟稳重,二弟,去了徐州,务必小心,若是那女公子激你,也切不可上当。”刘备道。

    关羽自是应了。

    且说晚间吕布听着吕娴似是闲聊一般说了一些以往屠城的事迹,一时间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些恶事,简直耸人听闻,便是吕布有此胆色,也是骇的不轻。

    吕布虽在战场杀人,但并不好杀人,他有一颗柔肠。便是在家中和军中,常打骂人,也杀人,但从不虐杀。

    而吕娴所言之事,真的把吕布给吓到了。

    吕娴看吕布如此,既心疼又难受。吕布总得知道,他所肩的重任。

    那是徐州城的所有人命的担当。他必得担住这重任。

    她更难受吕布有一颗仁慈之心。尽管在这乱世之中,此心可能会拖后腿,可她还是欣慰不已。

    如曹操一般的英雄豪杰,太多了。

    有这样的一个吕布,真的相对来说,可爱太多了。

    吕布是有底线的人。纵然他有无数的缺点,却也只是小过失罢了。他终究与那些所谓豪杰,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叫吕布一样去屠城,他是办不到的。

    要他成为像曹操一样的人主,他也是做不到的。他根本不是那块料。

    可是,吕布真的不能成为一个好人主吗?!未必。

    至少吕娴觉得,只要吕布肯奋进,是可以的。

    所以吕娴真的要锤炼一下吕布的心脏,要让他知道曹操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他正视这个人。

    惧怕之下,然后超越。并生出无尽的胆色来。

    吕布必须正视他将大战的敌人是何等样人。是个真正的枭雄。

    千万别生出半分的侥幸之心来。她太知道吕布一旦挫败,一定会存有侥幸之心了。

    “爹,徐州这里,曹操想要,他是绝不可能坐视有人将这里坐稳的。这是最根本的矛盾。这是僵死之局,与其干耗,让他渔翁得利,不如破此死局,不破不立。只有退了曹操,父亲才有余力来收拾徐州周边的局势,这场大战,天下人看来是愚蠢之行,然而父亲一定要明白,这是不得不为的破局之行。不然,光让曹操之计在刘备,父亲和袁术之间,就能耗尽父亲的心力了,一旦到这三个圈子里中去,曹操那时再来,父亲还能拿什么破局,不如趁此,不破不立!”

    吕娴看着吕布双眼呆滞的样子,道:“爹一定要明白,不要对曹操抱有希望,他是什么人,是能屠城的人,这样的敌人,父亲以为他能容你吗?!不要认输,不要怕败。不要祈求旁人相容于世间。他能容士人,却绝不会容有英雄之志气和胆色的父亲。父亲更不能怕,怕了便会败。败了,这徐州城,必定全死!你知道屠城的惨烈吗?!史上不胜枚举,我刚刚说的只是一小面,那绝对是地狱一般的过程,是所有人绝不想经历的,父亲,你要徐州城的百姓经历这些吗?!这些百姓何辜?曹操恨这里,可是他们又有何相干,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只有父亲。指望着父亲立着像个英雄一样挡在他们身前,保护着他们,退了曹操,若是父亲惧了,怕了,败了,他们还能有什么指望?!”

    “父亲,莫怕才是。知道敌人的可怕,才能有更多无尽的勇气和胆色来,站起来,保护你身后的这座城,不能退,退则一人身死事小,一城全屠事大……”吕娴道:“父亲,那里,总有一日是你的子民,他们将臣服于你,认你为主,献上他们的忠心,将他们看成如娴儿一样的人,是需要你去保护的人……你不负他们,他们必将不负你。父亲,这就是我所说的保民而王!”

    “只要父亲赢了此战,这一方之地,这一方之心,就是你的了,他们会真正的认可你,包容你,爱戴你……那时,你才能真正的坐稳徐州城!”吕娴低声柔柔的道。

    “保民……而王!”吕布双眼直直的,舌头也木木的。

    “重视你的敌人,不要抱有侥幸,父亲若是惧了退了,这徐州必死无一犬马,况且檄文如此激怒了曹操。”吕娴道。

    史上吕布没有此檄文与后来之事,曹操尚且屠了徐州城。更何况是现下这局面了。

    这是一场真天的死战,她必须要让吕布认识到其中的残酷与惨烈,以及面对曹操大怒之下,势如猛虎的大战。

    这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死战。

    吕布必须得知道曹操是个什么级别的对手,正视它。

    吕娴在逼他。把他往悬崖下推。

    于心境上,这攻心之战,又何尝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唯一把他逼入死地,他才能生出无限勇气,并从悬崖下爬上来。届时才可真正的改变命运轨迹,否则一切都是妄谈,什么也没改变。

    “父亲,我,母亲,貂婵,陈宫,高叔父,文远……想一想他们,还有这身后的城,户口百万,皆托于父亲之手。”吕娴低声柔柔的道:“父亲若是怕了,我们还能有何指望呢,父亲。”

    吕布呆呆的看着她,脸色青青白白的。他需要时间来消化。

    吕娴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这场攻心之战,需要时间。吕娴也知道,急不来的。

    吕布是有潜力的,他真正的胆气与勇气,从未真正的开发出来过。

    吕娴必须要将它逼出来。只有这份孤勇之气出来了,他的父亲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战将帅。成为一个真正的主帅。

    此战,他也可一战封神。

    吕布啊吕布,本是战神之名,奈何惧怕,让心境配不上那份天赋之勇武呢?!

    这对吕布来说,并不好受。

    这是真正的虐心之行。

    在城外种地,这场修行才刚刚开始呢。

    陈宫来时,见吕布瘦了,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悄问吕娴道:“主公这是?!”

    “吃不好睡不好,又吓到了,才至于此。”吕娴便将此事说了。

    陈宫默然,随即又为欣慰,喃喃道:“主公若得之天下,必为仁主。”

    谁说不是呢。但也要能得天下再说啊。

    “熬陈登是熬鹰,”陈宫笑叹道:“而主公这,可是煎心啊。宫便知道,女公子带主公出来城外,真正的意图藏在此呢。这才是女公子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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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