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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6章 与星饮醉怼曹休

    大军缓缓进关了。

    曹仁早设宴于内要招待吕娴。

    曹军士中有很多人,包括武将和文臣都要一看这个名传天下的女公子。因此人都聚集,纷纷来观瞻吕娴的雄风。只是未曾先被吕娴惊到,反倒先被吕氏大军的这个阵势给惊骇的面无人色,面面相觑。

    因为怕被人嘲笑,他们也并未离的太近,而是隔着很远观看的,本来只是想远远一观吕娴进营的,不料隔着阵却先看到吕氏军的这阵势,一时都半晌无言。

    隔一年未见,吕氏军的气势又变了。变得更强了。

    而兵士们眼神坚毅,风吹不倒,雪冻不了他们的坚毅的眼神,那是征服的渴望,建功立业的渴望。这般的精神面貌,叫人心惊。

    他们不禁在想,吕氏军是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单单吕娴的兵马是这样?!

    这个问题很复杂,想到这个问题,就又会想到徐州兵到底有多少人马?!

    昔曾闻徐州招兵买马,到处收容流民,却一直未曾得知徐州兵马的确切人数。现在想来,只恐是个不容忽视的数字了。而这一年,徐州却是半丝也没有露出来。低调而不宣扬,这份沉容,就是她所拥有的最大的筹码。主不慌,则下不乱,因此,更显治下厉害。

    而这些都被她放出来了,还是各布其间呢?!

    可以肯定的是,吕娴虽号称五万,其实根本不可能只有五万,这不是五万人马能拥有的气势。

    古来一向可以通过埋的锅饭来推测敌军的数量,然而,吕氏军却不同,几乎都是后勤在做饭,做了以后,就多数做一个假象来,所以斥侯探听到的,只能靠猜测,一直没有猜准过。再加上吕氏军有很多奇怪的干粮,并不一定都是吃饭的,所以更是笃定不准。

    只是远远的看着像没有尽头的吕氏大军,每一个曹军人士,心里都很震动。

    这吕娴,治军很有一方啊。

    而兵贵在精,不在多。面对这等的雄兵,扑面而来的这股势,就算这里的守兵二十万,曹军上下也没有一个敢自负的说,一定能拼人数而歼灭之。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真俱伤了,其实对曹操更不利。因为这些人,是吕娴的先头兵,徐州还有大后方的。

    而这里的精锐雄兵,却几乎是曹操的全部了。倘败亡,何以再复起?!

    这里是曹操的主力之一没错。

    吕娴这支也是主力之一,然而他还有虎威军。

    虎威军刚挫败张绣,一想到这战斗力,以及隐形的消息的威慑,这心里,也几乎是轻松不起来的。

    事实上,现在这局面,也有心理作用的原因。因为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张绣已败,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再在现在看到吕娴的兵马,这心里的复杂,是真的难以形容。

    而吕娴进了关,看到曹营的大营一座连着一座,相隔连绵不绝,像遥遥看不到尽头似的,便对曹仁感慨的道:“曹公有此大军,何愁不能图袁绍?!”

    曹仁道:“袁绍兵强马壮,兵力五倍于我军,怎敢因此轻忽大意?!兵虽多,将不丰,不敢轻敌。”

    吕娴笑道:“曹仁将军如此自省,方是兴兵之道。曹公有曹将军,虎豹骑,无需患也!”

    曹仁道:“兵贵在精,女公子虽兵力不如我军,然而这般气势面貌,令人叹服。长途跋涉不见疲态,实是令人惊服不已!”

    “虽一路跋涉,然,也并非一直赶路,劳逸结合,才是长久之道,否则兵士身体未垮,精神也萎藦了。”吕娴道:“曹将军有所不知,南方兵,不适应北方气候,因此病倒的也多。”

    曹休听了,意味深长的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在淮北则为枳。”

    这话就有点呛火的意思了,吕娴又不是傻子,哪里能听不出来?!

    她也没生气,只是笑了笑道:“人终究与植物不同,这九州各有风土,各有不同,然而人迁移也是常态,虽有病者,却也在自我调整之态中,并非就能被气候不同,而能被击倒了。终究是适应能力,与植物不同。若以曹休将军所言,那将来曹公若想收服江南一带,北方兵不会水,恐怕连江也过不去吧?!这孙权的水兵,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曹休被噎住了,便默默低头不再言语。

    曹仁也当没听见,道:“九州宝地,气候各异,高低错落有致,风土人情,的确不同。北方旱,少水,南方兵难免要忍受些干燥与寒冷。北方兵去南,恐也患湿瘴而病者,亦多也,常见之事。一方水土一方人。确实不好多说。”

    况且吕娴的兵马中,其实多数是北方人,而患病的确实是南方人居多。

    曹仁便明白,徐州征兵时,只恐收了不少南方来的流民与百姓,兵马等。

    她收纳这些兵马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带来北方受罪的吗?!不,是来历练的。哪怕身经百战的马战,的确不如北方兵。然而,这些人却也有着天生的优势。待历练出来,适应了以后,身体素质会更强。而南方人,多数都是会水的。

    徐州至今无船,无水军。

    曹仁知道,她的心大的很,孙权盯着徐州,其实徐州也无时无刻不盯着江东的。

    哪怕一时不能南下去征伐,训练水军来防御,也是必要的。

    这位,眼光极为长远,行事,绝不是短视之人。

    “曹仁将军明理人也,”吕娴笑道:“九州各异,才辈出英雄。山河壮丽,谁能不爱此!?无论是寒冷的,潮湿的,还是高地气候,或是低地盆谷,自有爱之如宝者。”

    曹休等将听了心中微怒。

    曹仁道:“女公子,还请入帐说话吧?!”

    吕娴笑道:“人多,只恐进帐说话反而拥挤,今日天气风虽大,却日丽,不若天为盖,地为席,设筵于天地之间,更添壮阔豪迈,军旅途中也不好贪图暖和享受。”

    曹仁便知道,这小女子,心眼也多,怕是进了帐会被埋伏吧。

    毕竟现在将她与大军隔离,她也深为患之!

    曹仁便笑道:“也罢,正好在此围成一圈而设篝火,到了天暗之时,也更暖和些。女公子远道而来,定备酒肉以待。来人,上肉,现烤。”

    “这个好!行军在外,不宜精脍细食,反而这现烤的肉,应景!”吕娴笑道。

    曹休哼笑一声,这是怕曹军的饮食会毒死她还是怎么?!

    真是八两与半斤。

    都不是啥好人。

    进了关,大军扎营,两军相对,中间虽设有席,也添了篝火,然而,这阵势,却是如同楚河汉界一样的。

    行军之中的火,也不可能像现代旅行那样弄个多精致的篝火载歌载舞。而是现挖的深沟,里面填上柴,一点就围了大圈,而且是圈又一圈这种,粗糙之中也带着野外粗犷的美。

    火上架上了烤羊,烤肉,辅上草席,也就席地而坐,弄个杌子放酒肉,便像是入席一样了。

    臧霸已经扎下了大营,带了军中主将坐到了吕娴身后。

    曹仁为首坐在对面,他身后也坐了不少人。

    曹仁举了酒碗,道:“女公子远道而来,以助曹公成事,我为东道主,代我主敬女公子一碗酒,以谢女公子是也!”

    吕娴端了酒碗,笑道:“不可独敬我,当先敬天地鬼神,再敬天子。焉有先敬地方诸侯之礼?!如今我二军相合,也亦盛事也。以地为席,天在上,我与曹将军,共敬天地鬼神,愿天地助我二军皆成事,以诛国贼!”

    曹仁无奈,因此也都转了身,与吕娴转向同一个方向,对着天地,道:“敬天地,求诛国贼!”

    酒洒下!

    吕娴举了第二碗酒,面向许都方向,道:“第二碗敬天子,是也!”

    “敬天子!”曹仁与诸将都如此敬了。

    方才相对而坐,二阵营才对着喝了一碗。

    只感觉酒寡淡无味的很,曹仁为首诸将心里都不是滋味。

    这吕娴,心眼特多,半点不肯落人口实,而且轻描淡写的,把曹仁主导的话调了个,将她助曹公成事的话,转变成了诸侯之间会盟一般,同等效力于天子的平等的地位。

    这般举重若轻,这个女公子,一年多不见,还是这样的,让人心里不爽。

    两对阵而饮,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默默无言。

    其实都是各怀心思。

    这么沉默,不正常啊,所以吕娴只能没事找话聊,以免尴尬,然后是紧张。毕竟是两军对阵,这可不是玩笑。

    “今夜明月明,星满空,”吕娴笑道:“北斗亦很亮,是个好日子。”

    “难得星夜,晴空万里,无云遮星,”曹仁笑道:“敬女公子一杯!”

    “敬曹仁将军一杯!”吕娴哈哈大笑道:“星与我二人颜面,更要敬北斗一杯!”

    曹仁道:“敬北斗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

    一时之间,都哈哈大笑。

    “北斗酌美酒,劝君饮一觞……”吕娴笑道:“敬诸位将军!满饮此杯!”

    曹仁为首,众人皆举杯,道:“敬女公子。”

    曹休坐在后面,在独酌,十分不爽的样子。眉紧紧的拧着,饮的半醉了,终究是上了前来,眯着眼睛道:“……女公子口口声声说曹吕是会盟,是盟友,敢问女公子,为何温侯不惜错盟,而击兖州先锋张绣兵马!?万余人,只败的只剩寥寥几百兵,徐州就是这般对待盟友的吗?!”

    臧霸听了,看着曹休。他身后诸将也都严肃的不笑了,然后紧盯着曹军各方的动静。

    风,呼呼的吹。

    而这紧张的气氛,自曹休一问起,仿佛能立即拔刀饮血。

    两军对阵,前番喝酒,后番见血,也是寻常之事。正如盟友,前番会盟,转身就插刀,也是寻常之事。曹休并不是不懂,他既然问出来,就是故意问的。

    但吕娴能为此羞愧吗!?

    她皮也厚呢,听了只是笑道:“不知曹休将军此言何意?!是问罪吗?!只是,娴实在不知自己有何罪,我父有何罪,徐州军又有何罪……”

    “几番叛骨,再叛盟友,也是温侯常行之事,习以为常,只恐也都不以为罪了。”曹休冷笑道。

    吕娴哈哈大笑,道:“曹休将军,若与我军将士二人约以战,虽约期点到为止,然而,若打起来失了控,曹将军输了,不怨恨自己身手不够,却怨我军将士刀太利乎?!此,就是曹休将军的理,恕我不敢苟同!”

    曹休瞪着眼,这是连他也一并小视了。

    “张绣之事与我父之事的性质也类似。”吕娴道:“若是我父输,我也认。断不至像曹休将军一般,还要质问对方为何不放水?!我与我父都是要脸的人……”

    臧霸与身边的将士不发一言,此时却都已是在忍着笑了。

    曹休脸色一变,看着悠闲而亮出爪牙的吕娴,那副轻松说出刻薄的话的吕娴,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

    “喝酒虽喝酒,战争就是战争,酒可以让,战争不能让,曹休将军也是行军之人,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吕娴哈哈笑道:“……曹休将军也是多饮醉之也。在我徐州,便是两总角小儿打了架,也不会告知父母而升级为两家之战,而曹休将军欲以张绣之败而欲与我翻盟矣?!是否?!”

    这话既讽刺,又尖锐了。

    这张牙尖嘴厉的辩,也是名不虚传!

    曹休已是气的脸都歪了。

    不过他到底是没再固执,不然事情真的会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去,便顺势一倒,装醉而已。曹真笑道:“曹休将军饮醉了,口不遮言,女公子见谅……”

    “无妨……”吕娴看了一眼紧张的曹营诸将,笑了一下,轻松悠然的道:“说了醉话,也是常有之事。”

    曹将已是将曹休抬走了。

    不过指望她理亏,反倒小心翼翼的像刘备那样解释张绣的事情,这曹军上下也不可能看到她这副姿态。

    现在的吕娴,是探出爪牙的小老虎,而且今非昔比。无需再小心翼翼了。

    这才是她的姿态。

    笑与北斗饮,四两拨千斤。

第617章 吕娴回信震司马

    臧霸见这是彻底的控制住了,也就没再那么紧张了。反而与身边诸将各自吃起肉来,他们喝的酒很少,浅尝辄止,给面儿抿上一口也是一个客气的意思。因为以他为首,没有一个人能做到真正的放松!

    这不是大捷并回到徐州领赏的时候,更不是放松的时候。便是在行军途中,在自己的大帐中都不饮酒,怕饮醉误会,怕被偷袭来不及反应,更何况是在现在了。

    从进官渡开始,他们的心是提着的,肌肉是绷着的。

    可是他们心里却是极度的自豪,三言两语,不吃亏的化解一场质问,这样的风范,也只有女公子才有!

    吕娴很是闲适,看着满天星空,苍穹之下的美,惊心动魄。

    也正因此,才能让人感觉到自身的渺小,而增敬畏之心。

    古人不知道这星空,这天空上面有什么,所以更虔诚。可是吕娴是知道的,所以她的眼神是欣赏而非敬畏过度。

    曹仁观她这份闲适,而透出来的霸气,以及对天空的从容,心里的感受就更深了。

    他笑道:“文烈前番因与祢衡有嫌隙,这才出口不慎,还望女公子见谅他失礼之处。”

    “文烈性情刚硬不阿,倒是个有脾性的好战将,”吕娴笑道:“区区小事,何须挂怀。我虽为妇人,却非妇人心胸。”

    曹仁却惊心她的气度,这样的气度,他是警惕的,道:“以女公子这样的人,竟与祢衡相惜,让仁十分诧异也。非吾小看弥正平,而是此人油盐不进,是个怪才,不料他竟能心服女公子。”

    吕娴笑道:“岂不闻惺惺相惜二字?!”其实真不是,只是曹仁这话明显意有所指,她只能胡绉了,总不能被他带着话头走。

    “正平好说辞,而娴也略有些口舌辩技,正好惺惺相惜,”吕娴笑道:“不然何以收服此等高傲之才?!”

    “惜哉,弥正平,却不肯服曹公,”曹仁道:“愿服女公子,不为惜哉?!”

    吕娴眯了一眼睛,更不可能被他带着话走了,只是笑着对曹仁道:“子孝可瞧见这天下的星宿,各遵其行?!”

    曹仁眯了一眼睛。

    “每一颗星球都有自己的轨迹,若不围自己转者,皆不能容,非要扭转不可,这便是逆迹而行,”吕娴道:“正平的确有自己轨迹和立场,我遵之其行迹,而不强求其服从,他若不愿跟随,我也不至不能容。不料,竟得他愿效力之心也。子孝惜曹公未得,却不知强扭的瓜不甜,不能遵之者不可全伤。这是宇宙之道。”

    曹仁听的不笑了,这话说的是曹操不能容,才逼至弥正平到吕营的了?!

    这话多难听!?

    “星空之大,各有小宇宙,”吕娴道:“若遵之各行其轨,倒也不必强求过甚,反而不得光辉。若能顺势,也许更能得人心。子孝以为呢?!”

    她的确不是善人,就是故意回击的。

    曹仁勉强扯笑了一下,道:“多日未见,女公子还是这般言辞善言。”

    吕娴笑道:“小技巧罢了。不及曹公多谋。如子孝者,对曹公一直忠心拥护,此得之也多也,娴羡不可及。”

    所以说的差不多就得了,再说下去,连曹操贪心还要人和地,倒行逆施强求人归附的话,都能说的出来。因此双方打住。

    这后面的气氛就比较沉默了,因为一说,就容易说些都不中听的话。因此,这场宴也就在默认的平衡过度过去了。

    曹仁回了帐中,却是满心忧虑。

    “观此女气度,雄气逼人,为人主范也,恐绝不会屈居人下。”曹仁道:“势必要咄咄逼人,与吾主争雄。”

    这还用说?!

    曹真道:“敢直视上天而不尊敬,用心昭昭。”

    其实这真是误会,吕娴就纯粹欣赏天空而已啊。

    可是古今差异,就是这么大雾。

    “就差将改朝换代放到嘴上了,如此毫不掩饰,”曹仁道:“她带着目的来的,多谋又狡至极,不好图,勒令全军上下将士,不可与之争锋。现如今,非是与她战时也。”

    身边谋士应了去了。

    曹真道:“她既带大军来,便绝不会服从我军之令,只恐,事易变啊……”

    “随机应变。”曹仁道:“张绣已败,如今汝与我都当约束军中上下,不可擅动,再坏主公大谋。观此女言行,将来天下之事,只恐在此次了。若此女灭,天下可定。若不能,只恐雄主图霸难事,非易善终也。”

    曹真应了。

    两阵营对帐,其实都是泾渭分明,都十分妥贴而且算是对立的。

    互不干涉的样子。

    在大帐之中,臧霸对吕娴道:“弥衡言辞锋利,只恐都叫曹营中人吃了鳖。”

    弥衡那张嘴真要骂,那真是专挑人痛处下口。

    她倒还好点,顾忌着身份,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难听,反而说的隐讳很多。

    “今日曹仁提祢衡,非真为正平之事也,”吕娴道:“目的在于观我之志也。”

    臧霸笑了一下,事到如今,还要试探她到底有没有争雄之志吗?!或者是在观察她有没有依附曹操之念。以此而测她是否有可收服的可能。

    只恐是因为觉得她的兵马棘手,所以想用怀柔之策了。

    可惜,吕娴的意志十分坚韧,绝不接受别人温水煮青蛙的自欺欺人的。

    她与吕布奔着的就是至顶之位去的。若是只想找个好主子,她不至之前把曹操得罪这么死。

    “今日先休息,”吕娴道:“明日便离开官渡,继续往前进发,不出一二日,子龙就有消息了。”

    臧霸点首,现在这样与曹营扎营这么近,可不是好事。因此听令,叫将士们分班轮休,值夜。四更天便起来,饱食了一顿。

    竟是不多留一天,天不亮就要行军进发。

    曹仁吃了一惊,见吕军这般效率,说走就走,昨晚吕娴却半点没提今早就走的事,心里难免有些嘀咕。

    曹仁忙上马来拦,见一身戎装的吕娴,抱拳道:“女公子,怎么不与我军共扎营守官渡,也好做应对。何急往前?!当此之时,与袁绍相距,袁绍军并无动静,且不如在此等候变化。”

    吕娴道:“子龙前去,我与宣高恐有闪失,前去援助,待与子龙汇合有功,那时再回官渡而守。我军偷袭之事,就不劳曹仁将军策应了。以免有所损伤。乱了调度。”

    曹仁哪肯信她?!

    她要是还回官渡,他才是真信了她的邪。

    曹仁却不好多拦,只道:“袁绍谋士分裂,不能令出,而战将消驰,暂无战意,两军相距之时,还望女公子有所分寸,不宜多激怒,不然三方,皆乱也!”

    吕娴肯听才怪,不过却是笑道:“自当如此。未得曹公之令,未敢擅专也。时有通信与曹将军,必不负曹将军所言。”

    曹仁见她都这么说了,还能真拦着她吗?!因此只能不甘心的道:“女公子此去珍重!”

    “曹将军珍重,”吕娴抱拳。

    吕娴的马往前去了。

    曹真看着她的大军背影渐远去,急道:“大将军,真不拦阻?!”

    “她去意已决,早有打算,能拦得住?!”曹仁道:“立即与主公报信吧。只恐我军步署要被她给打乱阵脚了。她必要主导战事,绝不肯为我军所被动。”

    曹真咬着牙,是真恨不得任性去打一仗,你死我活一回。

    然而战争若真的只是像打架解气那么简单就好了。身为战将,若打乱步署就是大错,是要斩首的。

    张绣犯的就是无令之罪,多种原因才只是软禁,而非斩首。

    但身任越重,越敢擅专,就是死也不能赎其罪。罪甚大时,只能满门诛灭,才能弥补大错。

    所以,若战将都如此任性,这军还怎么治?!

    曹真便是再愤怒,也只能忍着。

    闷闷不乐的回营去了。

    曹仁去信与许都,一面也是派人跟随其后,多方打探吕氏军马的消息。

    而吕娴的信也终是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吕娴是坦坦荡荡的写了信,而且十分诚恳的建议,河内之地,交由司马懿专,她是最信任不过的,而司马氏尽出才俊,又本是河内人氏,用他们,更是合适不过。

    一副一切交到司马懿手上,而又十分信任司马懿的架势。

    本来,其实吕娴最喜欢坦诚的交往,也就是说,如果司马懿只要举贤不避亲,真的诚恳,她是真的敢用司马氏的人回河内治。她也真的敢放心,能放心。

    但是吕娴心里更清楚,司马懿心里有鬼,所以,反而会更避嫌。

    吕娴有时候也厌恶这种相处模式,奈何,司马懿非要选择这种模式。

    但有什么办法,他就是这种人。

    所以她与贤士相处,也只能各人用各法了。

    与司马懿之间只能是这种假惺惺的相互信任的模式。这都是人的品性决定的。

    她与贾诩,陈宫,徐庶之间,绝不会如此。

    吕娴也厌烦,但她不得不为。

    司马懿看到这信的时候,果然心里已是怂了,也是忍不住一个劲的犯嘀咕。他的心思被吕娴看的透透的。哎。真想瞒过她,啥也瞒不过啊。

    偏她更绝,一副任信她,全权由他决断的架势,好一副信任的样子,真是,让司马懿心里冷笑一声。

    然而,终究是怂了的。试探的结果就是试探之意缩了。而张杨之事,他也再无敢有想头。

    其实,这本身算是一点郁闷的事。

    一点点不甘的冒头,都被这明谋给打回原位了。

    真是……

    偏偏文臣们却看不出这其中的隐意,只看到了女公子与军师之间相互信任之意,还纷纷贺道:“女公子真是大气魄也,女公子与主公皆信任司马氏,军师何不用司马其余将才!?取其一,可取代张杨也,河内定能保……”

    司马懿不得不一副受恩感激有愧的模样,道:“女公子如此信任于懿,本不该辞。只是,懿已领军中大权,若还用司马氏诸人,又叫天下人何看我?又怎么敢遮庇其余人的光辉,为此故,女公子虽有盛恩,懿却绝不敢受也……”

    众文士武将还更心服,叹赞道:“军师亦是义士也。”

    他们又哪里知道这司马懿隔空与吕娴交了个手,不得已又被打回来了。

    现在只能老老实实的而已。

    至于司马懿心中的郁闷,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与吕娴的信一并来的,还有她的大军进了官渡的消息。

    众文士回到此事上来,议道:“只恐孤军深入,险之又险。倘若曹操剿之,何以救?!只恐鞭长莫及啊……”

    “不知军师以为如何?!”众人问司马懿。

    司马懿心中冷笑,那女公子精的跟什么似的,她能吃亏才怪!

    面上却是自信的笑道:“女公子非常人也。曹操知之甚也。若相击,岂会无备而仓促?若不能全歼而杀尽,曹操必不为。况又有袁军虎视眈眈。因此吾料曹操不仅不会攻击女公子,反而会配合,而争大胜。”

    也就是说,现在的曹操没有把握是不会突然袭击吕娴的了?!

    众人听了,议论了一下,道:“但闻军师高见?!”

    司马懿道:“如今许都内人心极为不稳,曹操需要大胜而威震人心,曹操,枭雄也,若是何进之流,此时,只会不顾一切的攻击女公子。可他会以大局为重,与其战女公子之师而不能保胜,不如顺势而为,配合而胜袁军,前线捷,则后方定,许都定,人心亦定!曹操威严更甚也。保住许都,才是他如今之务!”

    “军师所言,在理。”幕宾沉吟道:“如此说来,女公子之师暂为安全!”

    何止是安全?!

    司马懿心中道,她可不是个能按常理出牌的性格,再加上,孤军深入了,便绝不会任由曹军牵着鼻子走,被人捏在手心里操纵,她会打乱牌局,争得先机。这才是真正的制胜之道啊。

    可惜袁军人心不齐,若不然,合力歼击吕娴,未必不能胜与灭。

    可惜,当世之英雄,少有能与之比好胜心与目的明确,及心定坚定者。便是曹操,现在也是自我怀疑时多也。

    而她坚定执着,毫不怀疑的性格,只会盯紧目标,一往无前。这就是天意难违啊。天命,其实可能就是注定了的运数。而注定,取决于很多的因素,坚定执着,机慧聪敏,会得捷径。毕竟苦心之人,天亦不敢负。

第618章 刘表病危玄德疑

    司马懿道:“诸位不必以女公子之师而忧,只等捷讯来吧。”

    “是。”众人皆应了,难免也要说上两句好听的话,道:“有军师之才辅佐主公与女公子,明君贤士,定能铸就基业是也!”

    “徐州贤士多也,有贾大人与陈相贤辈,又有诸位贤臣,懿不过是中舐之流,是女公子高看,诸位抬举,才有今日,怎么敢虚受如此赞许,”司马懿道:“才多有,然,也当协力一心,袁绍谋士虽多,却心不一,当以此为戒慎是也!”

    诸人更是心服口服,道:“是。”

    众人议完事便散了。唯独司马懿拿着吕娴的信,沉默良久,是逐字逐句,逐段的细细琢磨了一通,也是一字未提深意,然而,只有司马懿知道,这就是她的回复。

    司马懿苦笑一声,喃喃道:“天生其人,懿所苦也。”

    他的心思,便是曹操那样的人,便是心中有疑虑,也只是疑虑而已。而所谓疑虑,就是指,可信任,也猜忌之间。但是如曹操这类枭雄者,他不是只对他一个人疑虑,而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那么,司马懿纵然受猜忌,那也不是独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在她的面前,他仿佛是透明的一样。

    她对自己,并非疑虑,而是说不清的一种感觉。

    很奇怪。

    但是司马懿就是觉得,他的心思,仿佛在她面前一切掩藏掩饰都是徒劳。这让他觉得自己可笑的同时,也在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傻兮兮的,这个女公子,本身就是一个说不清的一个人,看着比较佛系淡定,然而,可是她却比曹操更让他觉得猜疑。

    是的,猜疑!

    司马懿看着信,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精神分裂了。

    一方面,不信有这样的怪才,另一方面,就是忍不住的这样想。不能遏止。

    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吗?!

    能够读人心,或是出于先知?!

    是的,先知。

    他对吕娴,也算不上恐惧,可是,就是说不清楚。这种无奈,有点令人沮丧。就是无论他出什么招,她都能看得清,并且隐形之中立即拆解,不费吹灰之力。仿佛根本不以他为忌。

    这一种出神入化的功夫,让他特别的无奈。

    当然是不甘心的,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琢磨了个遍,这才将信收起来了。

    目前,还是以不动应万变的好!

    主要还是心里没底啊。

    正说着,幕宾又转进来了,道:“军师,主公回营矣。”

    司马懿道:“有女公子转交之信来与主公,速送去与主公见阅。”

    幕宾应下,接了信,令人去转交。自己却未走,只是笑道:“女公子与主公之间,可谓知己知交是者也,父女一心,也叫吾等安心,若如袁绍父子之间如此,只恐吾等也不知唯何命是听。”

    司马懿笑了一下,知道他是另有话要说,便请他独坐下,道:“若有话不妨直言。”

    “只是对于女公子深入敌境一事,心中探不着底,特来请教军师,”幕宾道:“虽知女公子向来有谋,善决断,然而,兵场如杀场,倘有万一,又如何敢赌?!女公子凭借的又是什么呢?!必能赢曹操?!”

    原来是担心吕娴死在前线,司马懿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心思与吕娴的交锋被外人所察觉。还好,这只是顶级谋士之间才能理解的东西。

    因此,司马懿也就笑道:“汝以为女公子是何人?!”

    “正因知之,才更忧虑,”幕宾叹道:“军师,主公性情,若无军师,只恐更难以约束。更因如此,徐州才不能失去女公子,主公更不能失去女公子啊!”

    司马懿道:“汝可知,为何险地,她去闯,而将大后方交由虎威军?!”

    “自信?!”幕宾道。

    “主公的性情,这些时日,想必汝等心中也有数矣,”司马懿道:“若主公去的是前线,便是有吾等在,依主公的性情,也很容易中别人的计,他性情又暴躁,便是我等相劝,也未必肯听,而我虽可保,却终究可能于乱中出错,变中出错……”

    “所以,她去了。”司马懿道:“你可以理解为是为了保存实力,保护主公,保住虎威军和徐州。然而,这等气魄之下,何尝不是要问天下九州的气魄?!”

    幕宾听了若有所思。

    “三方会战,变化多机,而她足以应付,虽有险,却终究有谋,也有实力。”司马懿道:“她曾说过,三方是最稳定的局势。但同样的,它也是最变化多端的局势。也就是危机二字中的机。难得的机遇。”

    “而在这三方局中,她要夺得真正的主动权,真正的得到问鼎北国的机遇。”司马懿道。

    也就是说,吕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这其中耗到北国的机遇了。

    幕宾听的心中砰砰直跳,他虽不算顶级谋臣,但也绝非常人,听明白了,道:“女公子要入境北方,是整个北方!”

    司马懿点了点头,笑了一下,道:“她已入官渡,汝以为,她是如何进去的?!曹仁驻雄兵二十万在那,却依旧放了她进关,只代表两件事情,曹操需要她,不会与她为敌,至少暂时是,二便是,曹仁心知其实力过人,不好难为。”

    “曹吕之战时,曹仁败,虎豹骑精英营几乎不剩,曹仁怎能不心有余悸?”幕宾道:“然,以曹军之志,必想再战洗刷耻辱。”

    “虽有其志,只是,观女公子之师如此强大,心中怎么会没有更多的犹豫与疑虑,”司马懿道:“她训练的兵马,汝等也是知晓的。丝毫不弱于虎威军。甚至更有内在的锋利夺目。别说曹仁见之心有怯然,吾军也如是!”

    幕宾点点头。

    “看人,在于听其言,观其行,”司马懿道:“曹仁与她会师于官渡,必有宴相见,若见她之气魄,恐怕心里也有数,只会一一报于曹操,暗暗准备。”

    “女公子亮的何止是大军,更是她的毫不掩饰的昭昭之心。”幕宾道:“我明白了。是要告诉曹操,要共分北方之意?!”

    司马懿笑了一下,没再多言。

    与其说是商议,不如说是默契,雄主之间的默契,就是先共同干掉袁绍,瓜分掉这一切,分好果实。

    至于后面决战,那就那时候再说。

    这同样是隐讳而昭然的。她就是在告诉曹操,倘若你非不按常理出牌,要攻击我。恕我也就不遵旧盟,可能会做出更不可思议的举动来。

    孤军深入,当然是孤军深入,可是深入的是谁的腹地,曹操心里会不忌惮吗?!

    这的确是险境,但同样是机遇。

    甚至可以说,这也是曹操的机遇与险境。若能顺利,倒是能打出引君入瓮的局来,然而若是不能呢?!这就成了引狼入室。而谁是那只狼,是吕娴!可能会把曹操的腹地的五脏六腑都给打碎了搅成一团。

    “原来如此!”幕宾是真正的想明白了,道:“怪道女公子行事与以往不同,此入官渡,并不低调,反而一改旧事,而甚此高调,原来是为此故。”

    司马懿道:“已入北国,亮剑之时也!旁人也许未知,曹操必然懂。此时曹操的抉择是勿庸置疑的!”

    幕宾一改忧虑,笑了,道:“女公子与军师之默契,真是常吾等可及也!”

    一时叹服不已。

    司马懿笑了一下。与她哪里有什么默契?!

    不过是高手之间,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

    相信很快,她就有好消息传来了吧?!偷袭袁尚,开局之战。而三方的局势,她就会变为主导者!

    为了北境,她筹谋多久?!这一天,终是真正的等到了。

    北国之战火,初燃,将至焚烧前的热场。

    荆州的局势也在发生着激烈的变化。

    且说蔡瑁带着人进了州牧府上,见到刘备与关羽二人,道:“姐夫多病忧愁过甚,刘使君何不多留府上几日,若能开导姐夫,也许这病也就慢慢好了。不若云长且随我来,我欲宴请云长前去赴宴,切蹉一番武艺如何,还请万勿推辞!”

    “这……”关羽看了一眼蔡瑁,也看不出他到底安了什么心思,只是确实是不想去,一时之间倒没想出合适的推辞来。

    蔡瑁道:“云长与刘使君形影不离,自是好事,只是在我姐夫府上,万不至有何闪失,不然这整个荆州都不是安全之所也。”

    关羽一想也是,虽如此作想,只是还是想推辞,想了想,道:“德珪盛意本不应推辞,只是州牧病重,羽心忧吾兄长忧思过重也,当此之时,怎敢弃兄长之忧,而独自赴宴矣?!”

    蔡瑁身后谋士道:“倒也不算是宴,而是切蹉也,素闻云长武艺高强,我荆州诸将皆有想一试身手者也多,不若趁此机会一较高下,如何?!”

    关羽面色为难。

    蔡瑁道:“姐夫病重,恐孙策卷土重来。若再起战,无有应对,非人臣与亲族所为也。因此姐夫虽至此,瑁不能不备也,更不能只顾忧心而不顾大势也。”

    蔡瑁激他道:“莫非云长不信瑁!?”

    关羽忙道:“非也!德珪亦是忠臣义士,怎敢如此言重,只是……”

    他为难的看向刘备,半点都不想离开刘备。

    刘备听了却道:“备在景升兄府上,无有忧也,二弟不必寸步不离,德珪既如此盛意,不若先且前去,想我们兄弟三人,与荆州也是同生共死之人,若荆州有危,怎么能不顾?!”

    “兄长,”关羽心里忧虑的很,可是都请到面前来了,又说了这么多,再不去,的确是要翻脸了。

    关羽权衡了一下,到底是翻脸,撕破脸马上起冲突好,还是分开了更危险?!

    倘不给蔡瑁脸面,真翻起面来,他与兄弟也定出不得荆州去,与其如此,不若且应他盛意便是,看他有什么奈何?!

    关羽也寻思了一下,刘表虽病重,但不至到病危马上就会死的地步。这州牧府威严尚在。这蔡瑁就算权势滔天,也不至于立即就打入府内围杀刘备的地步,如果真如此,才是真的丧心病狂了。

    万不至于到这份上。如果真敢这样,这荆州城也就全不安全了。

    他忧心的看了一眼刘备,道:“兄长且在州牧府上待我,我去去便来!”

    这话就是暗示了,叫刘备切勿离开州牧府,最好是不要离开刘表身边!

    刘备自是听明白了,道:“二弟且放心!”

    “请!”蔡瑁与刘备道别,笑道:“云长,来。荆州诸将士,已等之久矣!”

    关羽拎了兵器,道:“请!”

    一时二人去了。

    府内又安静下来。

    刘备去寻蒯良,却不见蒯良的踪影,他心中有点犯嘀咕,靠近了刘表的内室,良久,见医者出来,忙迎上前去道:“不知州牧如何?!还请杏手告知!”

    医者道:“汝是何人?!”

    “吾是襄阳刘备,”刘备道。

    “原来是刘使君,”医者慌忙谒见,刘备忙还礼。

    医者见刘备问刘表之事,却不好说出刘表的病情,只能隐讳的道:“……草有荣枯,人也如此,年纪到了,难免有不舒服之时,亦是常事也……”

    刘备一听,心中便是咯噔一声,此话何意!?

    若刘表真是病重,医者岂会如此说?!

    刘备是什么人!?他若只是普通人,也许凭这一句,也辩解不出,这里面的深意。

    然而,眼见着是病重了,叫医者了,结果抢救一番,医者出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不等于是说,是说……

    刘备面色不变,只道:“烦请医者定要调理诊治刘州牧,事关荆州生死存亡也……”

    “自当如此……”医者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频以眼神示他,却不敢久留,拎着医箱离开了。

    刘备心急如焚,只恐事有蹊跷,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引走二弟,他还未如此疑心。若倘若这一点再联系上刘表默认蔡瑁所为,那今天……他还能活着从荆州离开吗?!

    是什么,叫刘表如此?!刘备简直不敢相信!

    军师所言不错,荆州终究是是非之地,只要有蔡瑁,他想要在此立足,根本不可能……而现在,连刘表也改了初衷,过河拆桥了!

第619章 急中之急遇吉平

    而现在连刘表也……竟还默认以要交代重任引他来此。那么……

    他也是要自己必死无疑了?!

    刘备额上微微出了些汗。

    他还抱以疑惑,侥幸的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然而当他再次去寻刘表内室时,哪里还有刘表的人在?!连侍女都不见了。

    刘备这下是真的慌了神。

    刘表在装病危。也就是说,他才是一切背后的推手。他的确是什么都没做,可同样的,他也是什么都做了!

    什么都没做,在于只是装病而已,可是,他正因为装成病危,才引诱的蔡瑁迫不及待的要动手铲除荆州后患,真正的接手荆州。

    而他还沉浸在刘表还是以前的刘表的思绪里,以为他曾放弃广陵来护荆州,有恩有情有义,于情于理,刘表都绝不会如此。

    可他几乎忘了,再老的老虎,也是老虎。纵然牙口老了,爪牙废了,可不代表,他的心也废了。哪一个老虎没有虎心,同理,哪一个诸侯,又真正的弱过?!

    刘表驻守荆州多少年,都未让孙策近半步,无论何人来图,他都守的死死的,他的确是没什么进取心,可是,诸侯,依旧还是诸侯,而诸侯能坐稳一方,不只只靠仁慈,还在于狠心啊,超出寻常的决断啊。

    若指责刘表背信弃义,这是真的,可是,身为一方诸侯,默认,甚至是推动此事,是一点毛病也没有!

    刘备绝非庸才,若是庸才,便只有心慌,而无理智,而刘备是那种便是心慌,那脑子也是飞快运转的人。

    此时脑子分析不停的便是,这代表了什么?!

    刘表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这代表了,他弃了刘备,甚至可能弃了刘琮,而选择了徐州和刘琦。

    所以,为前次檄文一事,刘备就把刘表给得罪狠了,以至于发觉二人的道路全然不同,所以刘表才在将老未死之前,放手一搏,为荆州铲除后患吗?!

    但他也是真冤枉。当时是徐州刘琦发檄,得罪死了袁绍,袁绍与刘表割裂,大怒。而刘表又发觉他与曹操有盟。腹背受敌之下,权衡利弊之下,终究还是屈服的选择了徐州势力?!

    也许他知道死后,刘琮坐不稳荆州,不忍荆州分裂,也许,他更知道,只在徐州保下,才不至叫北方势力来侵吞荆州,甚至包括他刘备。在刘表心里,他刘备恐怕也不是能保住荆州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来抢徐州的人,引来祸的人!

    刘备脑子转的极快,一瞬之间,将这一切都想的清清楚楚!

    目前可以确信的是,再寻刘表已经没有意义了。

    便是找到他,又能对峙吗?!不过是装相,彼此装相而已。毫无意义。

    而这时的刘表,恐怕是绝不会露头与他对话,甚至是对峙的,因为他们彼此心里都有怨恨和愧悔。这样的东西,没有人愿意直面。

    只有抉择。

    就像男人,无法去面对辜负了的发妻。宁愿不去再见,再想。犹如自欺欺人一样。因为再见,对话只能显得自己特别像个混蛋。而自己是无法面对自己成为这样的自己的。所以宁愿这人不存在。

    逃避,就是这一种形式。

    此时的刘表也一样。

    这般心理,都是相通的。

    然而决定就是决定,决定就是这么做出了。

    刘备的思维也是利弊分明的,追究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目前他必须要做的事是要怎么离开州牧府,并且离开荆州城。这是一个大难题,如果不能离开,一切皆休矣。必将丧生于城内或府内。

    只要出了城,与军师汇合上,必无咎也!

    可是,怎么出城,甚至是怎么出府,是个大难题啊!

    而刘表已经被转移到了密室之中,说是密室也不严谨,其实就是一个书柜后面的内室,推开书架子就是它,这个时代是没什么家具的,但书架是例外。一般有机密人家的府上都是要设立的,十分常见。并不是那种十分严格严谨的密室。

    侍人都避出去了。

    刘表也是一径沉默着,将所有的一切全从心中过了一遍,脸色也微微有些抽搐。

    刘表内心也是十分痛苦的,做决定很难,但做了决定,到了执行的时候,也是同样的痛苦再经历一遍。他向以仁德著称,内心也是一个十分仁和的人的,可想而知,现在所经历的事情,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杀了刘备的同时,同样的也是在杀自己的心软。

    这很疼。

    蒯良一清二楚,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刘表看着蒯良,道:“子柔以为,此事可能成?!”

    “五五之分,”蒯良道:“此事,毕竟非主公授意,只是默认,然,蔡瑁一党却并不知。他们想要杀刘备,却未得主公之明意,便绝不敢进府行事。便会设法引出刘备,在城中杀之!因此,此事,便不能绝对。刘备的生机,便多了二分。”

    刘表默然。他虽默认,但更是要脸的人,他希望他死的时候,是不要背着什么背信弃义的名声死的。这绝对不行。刘备仁德在外,他若主动去伤,那他死了也不得安宁,要被人黑死。他要脸,还要名。这个锅,他是要扣在蔡瑁头上的。蔡瑁有了伤仁之名,也坐不稳荆州,正好为刘琦作准备了。

    “若到了城中,看似插翅也难飞,然而,”蒯良道:“昔刘备之名深入人心,城中支持者,并不少,多有世家才俊贤人等,倘有人相助,便又多了三分逃生的希望……”

    刘表道:“关羽与刘备分离,他怎么逃走?!”

    “正因二人分离了,蔡瑁可能会大意,自以为没了关羽的刘备,插翅也难飞,因此便不急了。”蒯良道。

    刘表更加默然。

    他明白蒯良的意思,就现在,就在这个当下!立即以府中仆从,马上扑杀刘备,立可定!

    只要把门一关,就是瓮中之鳖,一恿而上,马上能砍成肉酱。等关羽来,早就凉了。

    可是刘表能下得了这个决定吗!?

    不能!

    倒也不是完全顾惜的是自己的名声,而是有更多方面的考量。

    倘若刘备真死在自己手上,是好事吗!?对荆州,对刘琦,对蔡瑁都是好事吗!?

    刘表的脸色那个变幻啊,蒯良也不可能逼他做这种本就难为的决定,便道:“也罢了。成事在天。倘若不成。也是天意。就算刘备现在死了,受益的也未必就是荆州。”

    这一点,蒯良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刘表闭上了眼睛,仿佛只剩下呼吸了。

    可是蒯良知道,现在的他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蔡瑁不会到府上来攻击,除非他疯了!他要是敢,荆州内的非蔡氏一党,马上能攻击他是要攻击州牧。这个大的锅扣下来,蔡瑁想要快速的接手荆州,就得遭受巨大的阻力。这在权力交迭的时候,可绝非好事。

    蔡氏一党还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他之所以势力能这么大,主要原因还是在刘表还活着。他的依靠还活着。是活着的刘表压住了那些忠义俱在的人。

    刘表一死,蔡瑁要压住本就极难,再加上这顺位,又不顺理成章的话,事情可就绝无那么简单了。

    蔡瑁疯了也绝不会疯了要迫不及待的戴上这个帽子。

    这就是不沟通的办法。

    所以问题便在于,刘表默认,但不能真的紧闭府门。

    而蔡瑁也如是,他一定会将刘备给引出去。

    只要出了州牧府,无论怎么杀,都不再是问题了。他是准备先斩后奏,杀了刘备再告诉刘表。那时事成定局,一切无可挽回。

    蒯良倒是挺镇定的,坐在这儿守着刘表,等待结果。

    而刘备已经心急如焚,见四处无人,也不能往后院深宅走,更不能走大门唯恐被人发觉,只能找无人处的墙边走。

    越走,越是心急如焚!

    然而此时,那个医者却去而复返,想来也是寻了一阵才寻到刘备,道:“刘使君!”

    刘备看到是他,心里反而有些疑心了。

    这去而复返就能信吗?!

    也许是蔡瑁想要引他出去呢,或者之前他恐惧的事情不对呢,是他想多了呢。不,刘表绝对不冤枉,不然他好好的躲起来做什么?!

    刘备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不露,道:“不知杏手可是有事寻备?!”

    “刘使君也是汉室后人,若是不明不白葬身于此,吾实在不忍见此,故借腹痛难忍要寻茅侧之机,去而复返,寻的使君好生苦也,使君若信吾,且随我来,我送使君出城!”医者道。

    他说的不是出府,而是出城,刘备都惊了,道:“不知杏手是谁人?!有何门路可以出城!?”

    “还未自荐,我是吉平,原是天子太医院的太医,”吉平低声道:“天子在许受屈,使君在此,也是如此艰难,叫吾心中好生难受。我本是侍奉汉室之臣,怎忍心袖手旁观。”

    刘备忙道失敬,道:“既为太医,怎在荆州?!”

    吉平拉他到了一个隐蔽的小亭子里,道:“此事说来话长。使君有所不知,先前曹操头风发作,急寻华佗不得,便到处寻名医,又想去寻张仲景,然而此人更是游于外,长年不见踪影,哪里寻来?!曹操头风不能愈,心情郁躁,平去诊治,也是不幸正触霉头,医治无功,便将平打发出许都。因此平便带着家人,奔赴任地赴命,行程路上,正逢徐州招募医者,本欲前去,后遇刘琦,他急寻名医,要来荆州替父照料看病,平便与众多医者受命,来了荆州……”

    这么曲折?!

    这也是倒霉催的一个人了。

    事件的大大小小的微妙就在于此,很多时候史实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也就改变了。就如这吉平,原本在太医院呆的好好的,也是不巧,正碰上曹操气徐州不遣华佗来的时候,就被迁怒逐出了许都。也是这么巧,逢刘琦担忧刘表身体,唯恐无名医不行,正好吉平是太医,那还有什么说的,便来了……

    刘琦也是识趣,没有请华佗来。

    当然了,华佗本来就不睬他便是了。给他看病可以,但长远奔去荆州,那不行,一则他要带学生,研究医术,二则徐州正是用人之时,刘琦便是有私务,也绝不可以以私乱公的。

    也是正正如此的巧,这吉平,就这么莫名的撞上刘备了。

    这个事儿吧,就是这样。

    当然吉平是万万都不知道现在的状况的,他只是感觉刘表装病这事不大对。以为刘表是要骗这人,诈这人了。也怪危险的。想到他是汉室后裔,再加上天子现在委屈不已,这也是爱屋及乌了,不然他也犯不着去帮刘备。

    “原来如此,失敬了。”刘备纵是心里急,也不会跟人瞎走,至少要弄清楚眼前这人可否可信,是不是陷阱,是不是蔡瑁派来的人了,再加上为人臣,焉能不问候天子,便道:“备流亡于外,不能进许都侍奉天子,不知天子现下如何?!”

    吉平摇首泪道:“如人掌中物尔。刘使君,将来若有一日可进许都,务必救出天子于操手。此贼越发凶悷,待天子,如斥小儿。”

    刘备一听,也是落下泪来,道:“备无一日不想迎奉天子而侍,昔我至今连自身也不能保,是备无用……”

    “使君勿需妄言,但为英雄,不可气短,自有逢时也……”吉平道:“也是平有幸,得知可出府小角门,若要出城,也有路。还请使君勿疑,且随我来,换装出行。否则,想要避过这蔡氏的耳目,难矣!使君可在意扮成平之药仆?!”

    “昔武子胥为逃亡,装疯卖傻都可行也,备本就是草莽之人,莫说药仆,便是乞丐也扮得!”刘备道,“大丈夫无忌乎于此。若不知低头,死也不过是如鸿毛,无用也。”

    “好,好,好!”吉平道:“此,才是英雄之气概也。且随我来。平不遇使君则已,既遇汉室后裔,怎么可不尽力保?!平世代行医,奉职太医院,如今流落在此,得遇英雄,也是幸事也。使君勿忧,平死,也会保使君离开此凶险之处。”

    “多谢吉先生,”刘备道:“汉室微,多有早不奉汉室者,得遇先生,才知如我辈者,多也,备安心也!离去后,定招集四方忠臣,为天子尽力……”

第620章 贵人相助刘备逃

    “好,好,好!”吉平老泪纵横。便是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深恨曹贼。吉家世代为太医,都是世袭官,一直以来,都是天子之臣。而家道断送于曹贼之手,受此之辱,吉平至今不能释怀。说实话,他从未离开过汉室和天家,然而,临到这把年纪了,竟还要逐出许都流落九州,这般耻辱,吉平想起来就泪流。再加上忧心天子的安危,恐将来再无汉室之忠臣真正的为天子忧心,吉平心里深埋的痛苦可想而知!

    他虽是医者,但,更是汉室之臣!

    只苦于便是愿死,也无力无途再为天子效忠了,如今遇到刘备,这心里的感情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他牢牢的抓住了刘备的手,不知是抓住了希望,还是寄托,或者说是一种情怀,带着他从小道避着人,到他寻常出去的角门那去了。

    有些角门是家中奴仆日常进出的,把守虽不及中门,然而也很严,但有些偏僻的角门却是下等奴仆倒夜香之类出入的地方,污秽不堪,因此,无人把守,一般都是直接闩着的,在一个院子里,穿过花廊便到了,到了后边,果然见到有不少码着的干柴等,这里略显杂乱,又值在西北角,可见是马房后面了,而且直接是茅侧以及下人房所在处,下人也是要吃饭的,他们的饮食取用处,与主人所用的膳房绝对不同,刘备一进来就闻见了若隐若现的臭味,虽不浓烈,但比起前厅的那种焚过香,熏过的屋子来对比,这简直就是臭不可闻的。

    下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这里,刘备明白了,若是无眼前这人帮着带路,只恐他一时之间也寻不到。因为贵客是绝不无可能会转到此处来的。

    现代人还用什么香水类的那种东西,其实这些都是古人玩厌的东西。

    上古时代就已有香熏屋子这一说,椒房就是其中奢侈的一种,后来到形成一种传统,上香前要净水,神圣不可言的。而贵人的衣物,包括茅侧都是要用香熏的。而身边服侍的侍女也如是。不然臭不可闻,又怎么能靠近主人?!

    因此刘备便明白,这里,是下等奴仆所居之处,多数可能为打扫马房的,清扫马粪的,甚至是清理茅侧的这些人。

    而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会识得贵客,见到了这身衣着,也早早的避开了。

    刘备心砰砰直跳,心中却明白,当他看到有三两个奴仆一见到他们的衣着就避开的时候,他便笃定了。

    而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拦住他们的。

    因为他们连会见贵客和主人的机会都没有,又怎知谁是谁,既都惹不起,不如当没看见并且回避!这才是他们的保身之道。

    吉平果然很淡定,进了此处,才算是略松了一口气了,又往里走,见无人处,才寻到了一间空的柴房进去,道:“使君换下这身,且换上平之药仆的衣物,今日也是巧极,药箱之中正有一套。多数都是备着,为着的便是万一要处理肿脓时,穿在衣外的。不料今日竟派上这等用场。使君切勿嫌弃,速请换上,还是要早早的离开要紧。”

    “怎会嫌弃?!”刘备忙道:“求之不得!”

    吉平忙将外衣从药箱里拿出,刘备换上了。将发冠也给拆了,只戴了木簪,以免露出端倪来。

    “鞋靴!”吉平心中咯噔一声,道:“此来不及换了,也没有现成的!”

    “无妨,衣物够长,暂能遮上一时。”刘备心中也是一突。

    “也只能如此了!”吉平道:“使君且使我来!”

    刘备忙拎上了他的药箱,以免旁人生疑。

    低眉顺眼,因惧被人看出鞋靴面而露出端倪,便略屈膝,让衣物长到可以遮住的地步,迈的步子小了些,因要加快速度,便急趋在于吉平之后。

    趋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急走,但不是奔跑那种。

    做为臣子对天子,或是奴仆对主人,若是敢在他们面前小跑起来,那能当场处死。这是谮越和不尊。

    因此,刘备此时反而极像个药仆,若不抬头看相貌的话,竟也完全看不出来。

    遇到一些仆人,都没有上前,吉平极为淡定,终于到了角门附近了,见四下无人时,二人才急趋而去将角门打开,然后火速的离去了,吉平将门带上,带着刘备,道:“使君,速走。此处不可久留!久之必要寻!”

    刘备郑重的点头,脸色十分严肃。逃命之时,此时哪还能顾得上说什么?!只顾跑啊。出了这,是真的跑起来了,因为这条巷子里完全无人。并不是正经的大街。若是在大街上,也不可能跑,一跑就会抓起来!因为太可疑!

    虽只能顾得上喘气急跑,但脑子里的东西却没停。

    如果真是要出来寻,那就是与刘表也有关,无疑了。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为何刘表要装病!

    终于转到了另一条巷子,有人经过,二人忙将脚步缓了下来,平稳呼吸,然后表情也极为淡定。

    七拐八弯的,一路往东北角去了。

    直到见无人注意时,刘备才压低声音道:“吉先生,有出城之处?!蔡瑁若有此心,只恐城门早已封闭。”

    吉平微喘着气,也有点累了,道:“一时出不去,却可藏之,使君速请思之,这城内有何人可助使君。”

    刘备大醒悟过来,道:“当此之时,却不知何人能信得过,只能赌之一二性命!”

    “速请去,平送刘使君前去躲避。平便带着仆从从西门出,若蔡瑁见不见了使君,必会寻到平身上,若得知西门出,必追来,那时,使君再急速出城,不可迟疑!”吉平道。

    “吉先生,”刘备急道:“如此危急,怎么能让吉先生独自犯险?!还请吉先生不要如此,与备一同去躲避之,待风险过了,再出城不迟!”

    “若不引开蔡瑁,这城中必会到处搜寻,到那时,使君又能躲避几时,万一误了性命,一切性命皆休也,”吉平道:“至于蔡瑁,若杀平,平也早视死如归去也。既是归去,又有何惧?!使君不必忧心于平也,平自出许都日起,早将生死看淡。若能为救使君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也,生为汉室之臣,死则救汉室后裔之忠臣,不悔也!”

    刘备泪道:“先生不可,还是与备一道出城去吧。”

    “若两人皆出,哪里能够逃得脱,”吉平道:“虽说视死如归,然,蔡瑁也未必肯杀我!我毕竟是徐州派来诊治刘景升的人,看在刘景升的面上,他也未必肯如此做。”

    见刘备还想再劝,吉平忙拦道:“休得多言矣,若再耽误,只恐一个也走脱不得!”

    刘备这才将话给咽下去了,道:“先生若得脱荆州,还请来寻备,备必待以上宾礼,必善待,让备也一报先生之恩!”

    吉平应了。

    二人匆匆的绕了路,终是到达了刘备勉强信任的人的后门上。

    “先生如何能出得城去?!”刘备道。

    “平毕竟是刘景升的随身医护,带仆从出城去采药,也无人敢拦!”吉平道:“但不能带使君,就怕万一有闪失,只恐在城门就落入他们之手!此,是两全之法也。为免有人告密,使君当在平出城后,立即也出城,须得有人相助!”

    刘备拱手道:“今日先生之恩,永世不忘!”

    吉平已是拎着药箱离开了。

    门敲开了,刘备报上名姓,很快被迎了进去。原来是当日刘备交往密切的人,也是荆州义士,只是蔡瑁当权,他们这些人也不得重用,一直在中等圈子里混,若说大权,是没有,可若说实权,也是有的。

    “使君,”此人正是伊藉。此时的荆州看似一团强大,其实,早四分五裂,各有心思了。有亲曹派的,比如蔡瑁一党中很多人都是如此,也有亲刘备派的。

    伊藉一向有让刘备接任荆州牧之意,奈何一直不可成。此时见到刘备,已是大惊,道:“使君怎么会孤身来此?!不是在景升府上吗?!”

    “一言难尽!”刘备将原委一一道出,没说刘表装病之事,毕竟伊藉还是刘表的人,若道出,只恐伊藉未必会助他。况且出于非小人的考虑,刘备此时说刘表不好,这本身就是对自身的一种否定。

    伊藉不听则已,一听大怒道:“吾主尚安,蔡德珪便已迫不及待的想要陷害忠良!其一手遮天,若吾主知,必怒矣。”

    “当务之急,是要出城啊,不然备休矣,眼下备已与二弟分离,备若先出,以二弟身手,必无恙,蔡瑁奈何不得他,若备不得出,我兄弟二人皆死在荆州矣……”刘备泣道:“想我弃广陵而来助之,不料,遇到蔡氏如此陷害,果真是……”

    伊藉忙道:“使君勿忧,吾必保使君离开城中,再与使君二弟报信。”

    一面又怒道:“蔡德珪残害忠良,倒行逆施,吾主若知,必追究其咎,即时,吾必向主上言,为使君讨回公道!”

    刘备此时哪还有心情再说这个?!

    这个荆州,早已经是个是非之处了。

    他以后若要来,也是要带着大军前来征讨,这孤身入城的事,再不可能会犯了。

    刘备只顾哽咽,却还得道:“……可惜景升此时病重,悔不得多说几句,便遭此祸,也是注定矣!事已至此,只求生矣,断不敢再妄想它事……”

    伊藉少不得要安慰几句。说实话,便是他也是料不到刘表会装病的。他想的只是,刘表要授意将荆州让与刘备,而蔡瑁急了,红了眼的要除刘备。他当然会隐讳的叫刘备勿急,该是他的,终究是他的!

    伊藉一面派人去听城门消息,一面对刘备道:“若公然出城,只恐还会被拦,那吉太医若出城去,蔡瑁若派人追之,必叮嘱城门不可让人出也。当在蔡瑁发觉之前出去!”

    刘备大喜,道:“如此极好!”

    如若能如此出去,便是又一道保险了。有吉平吸引注意力,想也是一时之间无人注意到他。

    伊藉便忙准备车马要带刘备出城。他到底也是谋士团中之一,又有职务,想要出城,便是蔡瑁也不能拦!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出了意外,到达城门时,发现有他的手令也不好使。

    伊藉只能退回,脸色郁郁而阴沉,蔡瑁是真的要取而代之,迫不及待的要把荆州大权放在自己手里了。他是怕刘表出什么意外而控制不住吗?!

    见刘备急,他也来不及细思,道:“藉要带使君出城,恐不能了,若是使君肯受委屈,还请藏在粪车中离开,否则,不可能再有出城的机会……”

    刘备道:“无妨!如此之屈,如何受不得,备没有那般娇气!大丈夫能屈能伸。”

    伊藉一拜,十分敬服!

    当下便连忙安顿。

    是那种拉的牛车,后面几个大圆桶,十分脏,而刘备藏在最中间的那一个中,纵然这桶里是干净的,然而它原先也是装夜香的。能好闻吗?!

    再加上其它几个桶可真是真的屎尿,那个味道,能让人直接升天。

    伊藉怕有人打开他的盖子,道:“须得封了此盖,便是军士想查,见揭不开便也作罢了。使君放心,必能出城!”

    刘备点点头,抱拳忍着臭味道:“多谢!”

    伊藉亲自道了声冒犯,将盖子盖上了,然后钉住。为了怕人疑心,其它的也钉住了。

    他叮嘱心腹去出城门,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城门已是不叫任何人进出的样子,那吉平能过,完全是因为他特殊,是刘表的医者。

    但物品还是能过的。

    军士果然远远的叫打开盖子检查一下,那心腹道:“为怕路颠,这些污物颠出,因此都钉住了,诸位军爷既是要看,我且解封一个看看……”

    他果真揭了一下,却是不小心将盖子弄的太大动作,溅了些出来到军士们身边,他们立即倒退回去,恶心的脸色够呛,捏着鼻子,道:“走,快走!臭死了!”

    本来要将全部打开的话也给憋回去了。此时是恨不得这东西马上弄走。

第621章 蒯越蒯良各有志

    那人果然忙将盖子重新钉上,匆匆的出城去了。倒也没有引人疑心。

    刘备见车马动了,这心里也就真正的活过来了!

    伊藉也是,见车马出城,心中一喜,然后立即便遣人秘密的去与关羽报信,一面又叫人听关羽此时在何处!

    关羽虽说面皮薄,不至像张飞那样混闹一气,但轻重缓急,他是分的极清的,也就是说,他虽在人在场中了,心却在刘备那儿。蔡瑁请了他来,说是要赴宴,请他饮酒,关羽再三推谢,众人便是极力勉强也勉强不得,再这样下去,只恐关羽得要翻脸,因此众人也不敢多强求,心中虽忿怒他给脸不要脸,然而也怯于他的本事,因此面上是甚为客气的。

    蔡瑁见此,便转换了策略,说了一堆套话,说什么如今姐夫病重,荆州危也,只恐孙策会过江再来,此危时,更要和气一心,然后将荆州守住,当此之时,更要一致对外才是。刘使君是仁人也,瑁也会义士也,更不能离心,而生内隙,反致不妥!

    说的十分委婉,弄的关羽一心只以为莫非蔡瑁是为了以后打算?!已知刘表将位与兄长之事不可更改,所以才一改常态来更换关系?!

    一时之间也是狐疑不定,再加上人声喧闹,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但这个的确是误导了关羽,然后众人趁他迷惑未明之时,极力簇拥着他去了场上要较量一下武艺,说是较量,其实就是切蹉,甚至是要关羽指点一二刀法及重兵器的方法,若能再带出一二大将,何愁荆州之患?!

    关羽什么都不怕,就怕被吹捧,人一多,再一吹捧,他人就晕了,再加上见蔡瑁也在场上,他也放了心,因此果真没有再多心,正儿八经的指点着几个中等战将的刀法,包括马术等。

    聊到兴起,又是自己擅长之处,就一时忘了蔡瑁所在了。

    而蔡瑁见关羽被众人围着,也是躲于人后,趁人不备,离开了较场上。

    然后带着人火速的往州牧府上跑,道:“刘备这贼还在府上,倒不好行事,且去诈引出!只说关羽出事,他必中计……”

    当下早有准备好的人手,一股脑儿的先去刘表府上了。

    待进去以后才发现,哪里还有刘备的人影?!

    出来报与蔡瑁知,蔡瑁也是慌了神,怒道:“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肯定还在府上,去寻!就算逃出了府,城门紧闭,他能飞出去不成?!速进去搜!汝且去安抚府中管事,报知姐夫知,是有小贼光顾,丢了东西!”

    不然不好向刘表和府中要人交代,不然一个不敬州牧的罪名砸下来,蔡瑁也是受不起的!

    当下便以搜索家奴偷盗为名,在府中搜动起来,越搜,蔡瑁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亲自去寻刘表,却未见着刘表,只见到了蒯良,蒯良见这一幕,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刘备已经出府去了。他心里只是寻思,刘备到底还是有天意助他的。天都不亡他,这等危机之下,都能逃出生天,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呢,这等的机遇……

    若是在城中也寻不着,只怕以后刘备必是要为人主的了。

    蒯良心知肚明,心内感慨一番,只惊讶的对蔡瑁道:“德珪,可是府上丢了什么要紧东西?!”那表情仿佛真的不知道搜的是什么似的!

    蔡瑁眯着眼睛,有些疑心他,道:“姐夫病重,家奴竟敢偷盗,若不寻出来鞭死,何以立州牧之威,因此瑁便擅有了主意,才至此。”

    “原来如此!”蒯良点首道:“是该肃一肃府内风气了!”

    蔡瑁看着他道:“不知姐夫与玄德公叙的可好?!”

    蒯良讶异的道:“主公进了内室休养,玄德公并不在身侧,不在府内吗?!刚刚主公还要寻他说话,我正出来请他……”

    蔡瑁看着他的表情,不露过一个细微的变化,听了,笑了笑,道:“可能在哪处迷路了吧,姐夫好否?!”

    “刚缓过来,”蒯良道:“吾心甚忧,德珪搜寻贼盗也需声音小些,别惊扰了主公休养。待有个结果,再来与主公汇报便是!”

    蔡瑁是心虚的,就算想去刘表身边看看,是不是刘表把他藏起来了,但是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慌道:“……瑁擅自主张,惊扰了府上,瑁实有罪也,待捉到人后,便去向姐夫请罪,那时还劳子柔为我辩解一二。”

    蒯良没有应要为他辩解的话,只道:“德珪也是一心为州牧,为荆州,为府上,劳苦功高,主公并非是苛责之人,纵然要怪罪,也不过是家人之间的事。荆州之危,正是倚重家人之时,若无德珪守着荆州,何有荆州之今日?良虽是谋臣,却终究不离间亲人,并不敢妄想多语,德珪过忧矣!”

    这话就是告诉他,我不会参与你们之间的事,不会说你的好话,但也不会说你的坏话,表达一个中立的态度。

    蔡瑁见他说这话了,也不敢再咄咄逼人,便没有再要求去寻,自动的撤退了。

    蔡瑁依旧有些疑心,便去问蒯越的意见,蒯越道:“吾兄长绝非是一心襄助刘备之人,如若不在,只恐真不在矣!德珪还是再搜城内吧。”

    蒯越是蔡瑁的忠实友朋,说是手下谋士也不恰当,因他在蔡瑁一系中地位很高,蔡瑁是很尊重他的意见的,待之如友朋,而非幕宾之臣僚。

    蔡瑁很信任蒯越,见蒯越如此说,他心中便也有数了。

    也是!蒯良绝非是助刘派。蔡瑁深信蒯越人品,不至于为了维护蒯良,而违背自己内心的坚守。但凡为谋士,家人,兄弟友情其实绝非第一位的了,他们的格局更大,况又各都有志,因此,亲情能困住他们眼界和看法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如同诸葛家的兄弟那种,而这一种,都是常态。而能像司马氏那样齐心的,以家传承为重的,也有,这两种,是完全不同的追求。

    司马氏以家传承为重,一人兴则家族兴,家族荣则人人俱荣。

    而像蒯氏兄弟,诸葛兄弟这一种的,基本上互不干扰,有像诸葛家各奉主的,也有像蒯良蒯越都在荆州的,但政治理念就完全不相同,那几乎是虽常见面,以兄弟称,也有亲情,但绝口不提彼此的政治理念,那几乎是一提就会吵起来,还不如互执己见就算了……

    蒯良一心为刘景升,为荆州,蒯越难道不是一心为荆州吗?!他当然也是,只是理念这个事情吧,就像一个人的三观,纵是血缘亲情,三观不一样,也是不能强求的!

    但你说,因为三观不同,而选择不再做朋友,做兄弟,这种事也常有,因为有些观念不同,而最后互视为仇人,或者做陌生人的也挺多。

    但像蒯良蒯越这样的人,他们的格局,非常人可比。他们互不干涉,虽各自遵循不同的想走的路,但并不影响他们彼此依旧是兄弟,是家人!

    亲情不该成为唯一统一的判断,更同样的,各自的不同,也不该影响亲情的部分。

    “既是如此,速搜索府内,”蔡瑁道:“再退出去。”

    对于州牧府,他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能这样擅自行事,也不过是占了一个妻弟的好处,若不然,若只是权臣,而非外戚,这个事的性质就很重很大了!

    而现在搜寻家贼,也只是家事,虽说谮越,但只要姐夫护上一护,其实问题并不大。

    但既使如此,蔡瑁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荆州内很多人要跟他撞墙了!

    若是被定性为内变内乱,政变之类的,也是真冤枉。

    蒯越也知道问题会有变化,也不敢闹的太过。忙叫他立即加紧封锁城门。只要城门锁了,人出不去,还能飞了不成?!便是有关羽,也不过是瓮中之鳖。

    蔡瑁自知道厉害,一面收拾步兵,一面准备弓箭手,他是要来真格的了!

    这一找,蔡夫人自然不可能听不到动静,便忙过来寻,得知找不到刘备人影了,蔡夫人急道:“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跑了?!”

    “我的好姐姐!”蔡瑁道:“在姐姐府内眼皮子底下,怎么会没人了呢?!”

    蔡夫人也是懊悔不迭,道:“我一心以为在府内,必不有失,不料这刘备如此奸猾,察出不意,真的跑了!”

    她是越想越急,越想越不对,道:“必有内奸,看看府内少了何人?!严查门房,查问今日有何人进出!?”

    有蔡夫人作主,蔡瑁也就松了一口气,当下真的一副丢了要紧东西的架势,把仆人一一点名,排查。这不排查不要紧,一排查,这府再大,也只这么大,还能查不出吗?!

    姐弟二人便明白了原委,去搜马房后下等仆人居所,果然在草柴堆里寻出华衣来,蔡瑁看着这一堆,怒道:“……果真跑了!速去搜寻改扮之人!”

    一面命人搜寻城内可疑之人,一面则派人去寻吉平所在。

    蔡瑁撤出府上,扩大到城内时,蒯良也将此事报知于刘表。

    刘表叹了一声,道:“若是此天罗地网都能叫他逃出,也是天意如此了。”

    蒯良沉默,谁能想得到呢?!可是蒯良心中清楚,荆州牧仁义为民,而荆州很多原本很维护刘表的人,其实也希望有一个类似刘表的人继任为州牧的,这个人是谁,基本不用说,就是刘备无疑!

    蒯良不说,刘表不说,其实内心哪不明白?!这哪是什么天意不天意啊?是有人助。

    所以仁义之名,有多重要,还用说吗?!这个好处,便不是旧识,也只是闻听过名的人,都得助他。所以刘备的牌面,看着好像并不比诸侯强上多少,其实,他所拥有的东西,都是有名有实的!

    刘备经营仁义名多年,在荆州时广交天下友朋,仁义名传至天下,这个圈子本就封闭,除了只知低头耕种或是做小买卖的小民,多数文人圈子是重叠的,包括谋士,名臣,文人等……没人不知刘备,而有多数人都是认可刘备的。纵然他身边的确是没有多少人去投奔,并不是因为他名声不行,或是其它什么,而只是单纯的他无势力的考量罢了。

    待刘备有朝一日立下基业,那时自然投奔者如云,如水流入低谷,水到渠成而已。

    这哪是天意,是人和。

    如同这荆州上下,未必没有想与刘备交好之人,甚至留一条后路之人。此时不投奔,只是因为各种因素,而这后路辅下,将来刘表亡,荆州乱,他们又不肯降于曹操或是徐州的话,完全可以去投奔刘备。

    所以各种的因素之下,刘备就是有人相助!

    有他自己以前辅就的无数的路的缘故,也更有很多时势的缘故。

    蒯良知道刘表心中不好受,便劝道:“也许在城中可以搜出!”

    “无我之令,若有人就是有意要藏着他,未必能搜得出,”刘表叹道。矛盾就在此处,他是不可能下这个令的。而蔡瑁虽一手遮天,但也绝不敢太过肆意妄为,在无他手令的情况下,他真的敢把荆州翻个底朝天吗?!这可未必!

    刘表笑了一下,这笑容里有很多的东西,道:“玄德公仁义名于天下,便是市井小民也会倾命相护,这就是他的人和。当今天下,曹操占据天时,孙策占据地利,而吾荆州,将占据何也?!吾死之日,终将并入旁人麾下。再不能如今一般了……”

    蒯良看他脸色苍白,劝他休息。

    刘表却道:“汝弟蒯越,早有劝蔡瑁归降曹操之意久矣。蔡瑁守不住荆州的。”

    刘备也非良主,刘表现在是确确实实的看的清了。

    “蔡瑁与曹操有旧,吾弟异度虽有谋,终究少有大略。”蒯良道:“蔡瑁虽有才能,然为人如此倨傲,将来若投曹操,曹操自是可纳,然其必与曹操称兄道弟,不分君臣,必将惹祸上身!”

    “曹贼心辣,心思深不可测,”刘表道:“岂会容德珪?!德珪的性情,我自知之,虽有才略,却并非是能容人之人,一心排外,又嫉才,又早谮越习惯,吾能稍容一二,是因知他虽有小节失,无有大错。吾能容,曹贼不能容矣……”

第622章 伊藉求救关云长

    “汝弟劝蔡瑁归降曹贼,是送其死也,而德珪不知,哎……”刘表长长一叹,拉住了蒯良的手,道:“德珪与诸人,吾死之后,恐也难顾及也。汝若顾不及便不顾,只要切记,保吾荆州,不落入孙策之手。此子深恨我荆州上下,若得之我土,必要屠城,表死无惜,然若连累城中上下义士,表便是死也不能甘心瞑目。”

    蒯良点首,道:“主公不必说丧气话,一定有所好转,还要保重。将来,若能请来华佗,未必不能治主公之疾也!”

    “疾可医,人之老,死怎么可医?莫说华佗,便是神人来救,也救不及矣……”刘表道:“说死不祥,然我心忧,不可不提。今刘备吃此大亏,若叫他逃了,将来若得荆州,虽不至像孙策那般,然而,其人心也窄,只是表面仁义而已,若有心排挤汝与其它义士,又怎么对得起那些为表前来荆州的忠义之士?!”

    蒯良点首,不住应下。

    刘表想了想,又落泪,想想荆州的处境,这心里烧的跟什么似的!

    荆州现在的形势是真的鼎中之沸水一样。刘表越是离死近一步,就越是看的更清。他现在还活着,才算是能勉力支撑着荆州的局势,一旦人死了,这内部的事根本不用再提。必是四分五裂。

    而如今得罪了刘备,刘备未除根,后患无穷,将来必要图荆州的。

    孙策更不必提。

    而荆州是没有任何外援的,那袁绍仗势大欺人,说翻脸就翻脸,根本不顾及以前之盟。而曹操又哪里好惹?!至于徐州,刘表也是难受的。因为他知道,若要得人相护,也许只有徐州。徐州早弄去了刘琦,就是想以人制州之意图。这荆州是向徐州低头,但是州牧还是刘琦坐拥权势的,是这个意思。一来可以便于稳定荆州,并且快速,二来,徐州也不必太过费心,只要刘琦听话。

    然而,问题只在于,倘若徐州在这此征北之战中,未得北国之境呢?!

    倘若胜出的人是曹操和袁绍呢?!这两个人,哪一个肯放过荆州,必将荆州引入战火!

    到时几方争夺,荆州永无宁日,荆州百姓水深火热!

    可是刘表还是难受,纵然是徐州得了北方胜利,荆州都不将再有主治权了。终究是要低头看人脸色行事的。

    这是怎么想,怎么忧,哪种处境都叫人放不下心。怎么会不忧患呢?!

    现在刘备还跑了,万一真的逃出城去,将来几方掠夺城池,便是有徐州做大后方,刘琦能否守得住几方的攻打,刘表心里忧心至苦。

    所以他才希望蒯良能一心辅佐刘琦。

    将来,也能面对这份危机,甚至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撑过水深火热的时期。

    天下之乱,就没有不艰难的时刻,原来袁术还在时,他也要对抗袁术,以及孙策,各方势力的攻守之势。只是如今诸侯侵乱,是要一统的前期,也就是说,只要没有真正的统一之前,这份平静就永远是奢望。

    面对着这变化与乱局不知其所终的过程,对荆州来说是痛苦的,而且是持久的痛苦。因为荆州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无论与谁攻战都避免不了的乱。

    说是在夹缝中生存,也不为过!

    而刘琦的能力,这个长子,他也是清楚的,虽仁柔,却少决断。他虽可奉徐州为主,可是身边若无谋臣,又怎么能安稳的守下去?!

    蒯良听了,不免也落泪,道:“主公何故说此不吉之言?!”

    “答应我!”刘表的手劲很大,看着蒯良道:“徐州要将琦儿和荆州绑在一块,这是一个机会,抓住它。这是唯一能保住荆州和表族亲的唯一机会!”

    风雨飘摇之中,唯一能牵住的绳索!纵然屈辱,也得抓住啊。

    若不然,以蔡瑁与琮儿,蔡夫人一系的能力,荆州迟早要乱。仁义之士也绝对会弃他们而去。人心至此,分崩离析,不过是旦夕之间。

    刘表知道,这荆州的谋士,战将等人,现在是忠心,然而树倒猢狲散,一旦他真的死了,他们立即就能各奔东西。眼前只是因为他还在……

    或是被蔡瑁排挤而走,或是早不看好蔡氏一系,已然决定好将来若是这荆州若是离散,他们要去投奔何处。这本是人之常情,而刘琦将来也必要重新掌权,得新洗牌荆州的势力。

    而什么人能成为支撑刘琦最重要的柱石,刘表心里是有数的。

    蒯良郑重的道:“良为主公,为大公子尽智尽谋,尽心尽力,本是应当之举,只是恐将来有损伤蔡氏一系之事,良只恐愧于主公也,因此不敢应!”

    刘表沉默了一下,这是要他一句话了!

    他闭了闭眼睛,大约他这个当爹的死了,指望子嗣之间同心这是不可能的,而谋臣恐也避免不了要有所选择啊。他觉得自己挺悲哀的。

    可是他还是给了承诺,“我死之后,哪管他们兄弟间的事?!子柔不必多虑,蔡氏一系,能用便用,不能用便除,一切,由琦儿与子柔作主……”

    蒯良觉得自己挺残忍的,逼着他说出这句话,给与这种承诺。

    蒯良郑重的一拜下去,道:“良必尽忠为荆州,死而后已。蔡氏一系,良不敢保必不伤,然主公子嗣之间,良定会尽力保全!大公子也非狠辣不能容兄弟之人,必能容也。良唯尽力而已,将来到了黄泉,也有脸面对主公是也!良必遵诺!”

    “好,好,好!”刘表泪流不止,执着他的手道:“吾有子柔,死也安心也!”

    蒯良听了,也是泪流不能止。

    大约是感觉到大事未能图成,再加上身体也确实是油尽灯枯了,又有了交托心腹之人,刘表纵然不甘,也是慢慢的放了心,大事已交托毕,身体也确实是渐渐的衰弱下去,现在这般,也不过是拖时间而已。

    蔡瑁与蔡夫人一查,便查出了吉平,遍寻吉平不得,便心知必是他放走了刘备,一时恨的牙痒痒。

    “他是徐州所派之人,竟向着刘备?!”蔡夫人气的来回徘徊。

    身边心腹道:“虽是徐州所派之人,然而此人却是太医,是从许都逐出之人,只恐非心向曹操或徐州,而是向着天子刘姓氏人也!”

    蔡夫人此时才知失算,懊悔不迭。因前番这吉平与一应医者皆是徐州刘琦所送来之人,蔡夫人便不怎么待见,因此也没关注。她虽霸道,但不可能公然的拦着儿子为父亲尽孝。因此便也没怎么多心。

    哪里料得着,埋了个这样的雷要这里呢!

    蔡夫人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要把这吉平鞭打死。

    蔡瑁早到处去寻吉平踪影,到他下榻处寻,根本未曾寻到人,良久后才得知他竟出城去了!身边还带了人!

    蔡瑁气的不轻,拿了鞭子对着守城门的军士便是一顿鞭,大怒道:“无我令,竟敢放人外出!”

    蔡瑁要将他们枭首示众,蒯越劝道:“只恐发作不可,若兴师动众,他们又有话说,只说德珪不遵景升,反势力为祸也!”

    蔡瑁忍着气,道:“也罢,待我回,再与之算后帐!”

    当下换了人守门,又令任何人都不可出。当下便带着亲卫营,火速出城去追,分兵几路,急寻去了!

    因怕吉平换衣物,因此只要抓到可疑之人,一律带回处置,荆州城外闹的沸沸扬扬!

    正在寻找不得的时候,有人来报,道:“襄阳发兵,距荆州逾近,不知何为!”

    原来是诸葛亮发了兵来接应刘备与关羽的。

    蔡瑁听之脸色也是一变,道:“只恐事再拖下去必有变故!”

    当下一面寻人,一面紧急调兵遣将,眼看着这件事要变成一次战争事件,要升级了!

    蒯越劝道:“若寻得刘备而杀之,便是与襄阳兵决战一回,也无妨。然若不能杀刘备,此次之事不管是否升级为战,这般恩怨是解不开的了!”

    蔡瑁道:“若能寻得刘备,吾必诛之,将之头颅悬于城外,震慑襄阳兵,便是他大举而来,瑁亦不惧!”

    他加派了人手,到处去寻吉平。

    吉平在马车上,马车再快也不可能有多快。若弃车而改为走,只恐更慢,还不如用马车。

    而他们被战马追上,也是必然之事。

    因此吉平与其奴仆被追上,是理所当然的事。普通人家的马车用的马,如何能与战马相比!?那个速度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但凡为战马,速度永远是第一位的。所以吉平跑死了,速度还是比不上战马追踪的。

    待拉回时,蔡瑁急不可待的便去看那奴仆的相貌,看完以后,脸色都变了,大怒道:“调虎离山!不好,刘备必还在城内!”

    当下便举刀将这奴仆斩了,便要去斩吉平。

    蒯越劝道:“不可,吉平世代行医,又是天子之臣,不可杀!不如加刑,问出刘备下落。刘备如今在城内城外,只恐我等也惑也。多番迷惑之局,当此之时,不可自负,否则追更追不到。”

    蔡瑁听了这才止了,命身边亲卫鞭打吉平,问刘备所在。

    吉平哪里肯言,只大骂道:“一叶障目,智昏之徒,不思进取,反先害忠良!蔡瑁误荆州!将来必丧于自喜专暴。刘景升尚在,有人保汝,刘景升死,汝与荆州偕亡!”

    蔡瑁听了,气的大怒,道:“鞭子与我,我鞭之,若不吐口,割下他的舌头!”

    吉平大骂不止,医者本就算文弱之人,此时已是奄奄一息了,却终不吐口。

    蒯越思忖良久,道:“城内多有助刘备者,只恐现下……”

    蔡瑁也是脸色一变,道:“查,严查,必能查出与其有接触者。”

    “吉平不可杀!”蒯越道:“此子虽被曹公所逐,然而却是徐州与刘琦共送来医治刘景升之病的人。若杀之,只恐德珪要被人黑,未得荆州,反而先毁人忠孝之亲也。杀此人不过一刀尔,然而若损伤己名,不值当也!”

    蔡瑁听了这才止住,命人将吉平带回关押再审!

    “异度,”蔡瑁道:“现下如何是好?!这刘备贼子,此时会在何处?!”

    蒯越道:“城内城外都不好说!”

    蔡瑁咬牙道:“假仁假义之徒,倒有己贼相助之!”

    当下一面回城要去搜城,一面又命要继续在城外搜寻刘备下落。

    现在蔡瑁也有点郁闷了,猜测刘备要么被人藏在了城里,要么早被吉平给换了。而这障眼法,实在是叫蔡瑁和蒯越也吃不准刘备的真正下落。

    当即回城要把城内给翻个底朝天,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尤其是与刘备昔日关系好者。

    蒯越建议他去查问今日城门还有谁要出城,必有线索。

    这一查,还能不分明吗?!那可不得了,伊藉很快就被查到了,当下便兴师动众的要去伊藉那抓人。

    可见蔡瑁在荆州眼下的势力是如日中天的了。无异于曹操在许都的那种程度。当然,张牙舞爪是相似的,但智谋却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且说关羽说到兴处,再回首去看蔡瑁时,哪里还有蔡瑁的人影,他一开始还没多心,后来越想越不对。

    当下推开众人,拎了青龙刀,骑了马便奔出校场直往城中去寻刘备,未及到刘表府上,却已见城中开始戒严了,关羽心中一突,加急便要往刘表府上去救人,那脸色严肃的骇人!

    正行至必经要道处,却见一人转出,道:“云长,且救我一救,我知玄德公下落!”

    关羽哪肯信他?!拎刀竖眉道:“汝是何人?!”

    “在下伊藉,蒯越与蔡瑁正在寻玄德公,也正在到处抓人,寻我,藉若不逃出,必死矣……”伊藉道:“云长且来,休得在此,只恐被人报于蔡瑁,便不得脱也!”

    关羽心中全是怒火,此时是恨不得生吞了蔡瑁的,沉声道:“蔡贼敢来,我刀自斩之首!谋我兄长,不可饶矣!”

    “快说我兄长现下何处?!”关羽不怎么信眼前这人。

    伊藉道:“先前我已派人向云长报信,云长可曾收到?!”

第623章 关云长逃之夭夭

    关羽当时被众人围住要切蹉,还真没顾得上。恐怕当时报信之人也没有可能接得近他。因此倒耽误了。关羽懊悔不迭,早知如此,还不如坚决的留在兄长身边,寸步不离方好。

    “只恐云长在,使君反不得脱也!”伊藉安抚了他,将事情告诉了他。

    关羽听刘备已出了城,心里松了一口气,然而多少对眼前之人还是有些怀疑的,但转念一想,他若是诈,自己带着他,自知分晓,倘若真是诈,到时再杀之不迟,为了谋他与兄长,搭上自己的性命这一种,应该不大可能。

    因此便道:“且上马来,坐我背后!宜急急出城寻我兄长!久之恐有闪失!”

    伊藉求之不得。他是真的没料到这么快被蔡瑁寻到是自己的锅,但蔡瑁身边有诸多谋臣,被寻出线索也不奇怪,再呆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此时主公病危,只恐无人作主,到时真的求告无门了。

    因此,便亲自来等关羽,已是打定主意要离开荆州了。

    刘景升虽仁德,然而人一死,这荆州全是蔡瑁一系的天下,他也没甚前程了,因此也并不留念。连家眷也不顾了,先走脱了再说!料那蔡瑁也不敢杀尽他的满门。他还不敢!

    关羽道:“伊先生果真弃下一切,去跟随吾兄也?!”

    “如何有假,生死关天之际,还能作得假?!”伊藉道:“吾若逃之,我与吾家眷还有可能都活,若是逃不脱,我与吾家眷满门尽灭矣,云长信我,我心在使君身上也!”

    关羽道:“如何不信?!汝且安心,羽若不死,必带尔安出荆州城!”

    伊藉到底是文弱书生,骑在马上也是不可能平衡得下来的,便抱住了关羽的腰,一路策马直奔西门去了。

    当此之时,是要直奔出西门要紧!

    奈何换了防,当看到有人阻拦,又有弓箭手准备的时候,便是伊藉自己的脸也是苦的,心更是狂跳不安的。以为今日可能死,而不可能生也!

    正在紧张的时候,关羽拎着青龙刀,道:“守城将是何人?!”

    守城将站在城墙上,道:“见过关将军。”

    “通报姓名,速让我过!”关羽道。

    守城将并不报姓名,只笑道:“与关将军比,吾是无名之人也。虽素仰慕关将军英勇无畏,然而,军令在前,实不敢不听,还望关将军不要让我为难,速转马首回去受缚吧,也许可觅得生机!”

    关羽一听,眉头一皱,道:“当真不让?非要助纣为虐耶?!那便恕羽不客气了!”

    守城将退后一步,弓箭手对准了关羽,道:“恕某不能放行!还请关将军听我一句劝,早回去吧,若肯受缚,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关羽冷笑一声,当下也不再多言。他向来很少有蛮力征战,然而,不代表他没有这样的实力。三弟张飞素来以力大如飞而闻名,其实关羽在这方面,也远在张飞之上!

    伊藉忧心的道:“云长,只恐不得出,再不能出荆州也。去其它三门,会耽误更多的时间,况且,也都如是这般戒严,更不易出!”

    关羽本就没有想过退,至于不战而降,那就更不可能了!

    关羽对着守城将道:“速下来一战!”

    守城将不答,大约是知道关羽实力过人,所以绝不肯下得城门来送人头,只避于弓箭手之后。

    这些弓箭手在,很难能避得过这样的阵仗。

    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哪怕是大白天,这四面八方来的箭,若要硬闯,只恐要被射成筛子一般!

    关羽是既没想过防,或者说是没想过退,但能为大将之人,第一位不能有的缺点就是怯,怯输,怯死,一旦被这种情绪给主导了,那基本上逢战就退就输,节节败退,这输比死还要受辱的情景,有几个能受得了?!若是有这样的缺点,那基本上大将的位置上不可能有这种人,顶多混到中层将士就算不错。但纵然有功升上去了,没有领导和管理能力,就算官职高,也还是打打酱油,听听吩咐的货色。

    而显然关羽绝不是这种人,怯与怕,他根本不惧,此时此刻,他的内心里只有被欺骗的屈辱和愤怒,无尽的愤怒,以及替兄长委屈的愤怒!

    “懦夫,胆怯尔!”关羽怒道:“昔我兄长不惜一切来护荆州,保下的便是这样一群人!弓箭不对孙策,而对昔日之友!荆州就是这样加报恩人的吗?!哼!羽在此,何曾惧焉?这蔡贼,也不比当日董贼势力更大,当日我与兄长也曾与诸侯集合而诛董贼,如今蔡贼在荆州如此一手遮天,早晚萧墙之乱俱起,必丧于如此嫉才负恩之手!”

    关羽是急的出城,拎着大刀大喝一声,道:“谁敢阻我!蔡贼伤仁义人,天必不容!”

    伊藉已是闭了眼睛,脸色苍白,关羽已经往城门处冲了过去,大刀起落,已枭十数人首级,伊藉吓的不轻,似乎感觉到有热乎乎的铁锈味的东西流到了他的脸上,他不敢去想这是什么东西。此时心也是砰砰直跳。

    也许是因为事关己之生死,反而更显真实。他也不是完全的文弱书生,也曾笑看战场兵马厮杀而面不改色过。

    可是,当这厮杀的一方成了自己,或者说,他是被卷入的无端的人,这个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听到了城门上慌乱的急躁的喊着发箭的声音。紧接着是嗖嗖嗖的箭羽落地,还有中箭的兵士误伤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当眼睛刻意不去见,这听力就会变得格外的灵敏和尖锐。

    事关己之生死存亡,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也正因为在意,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脆弱下,不堪一击!

    关羽的暴怒确实是吓到了守城将,在听他这么一喝斥后,又见他果决动手,竟是迟了一瞬下令放箭,在这个瞬息里,他呆住了!

    也许是理亏,或者说是惧怯于关羽之名。因此一时之间,众人对一人,竟然显露出一点不堪一击的怯意,气势上完全像是被压倒了。

    而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也的确是为关羽赢得了时间,他就是利用这个讯息,到了城门下,避过了弓箭手的攻击,连砍两刀,将左右开门的兵士杀了两个,像砍菜瓜一样轻松!

    众所周知,弓箭手攻击一般都是高对低,或是远距离,以拉远距离,方便放弓。而在城墙上,一则距离近,不好操作,二则是虽是高对低,战地利优势,然而,也因为太近,反而变数越多。

    待关羽避过了他们的射击范围以后,他们想要再寻他放箭,要么等人主动暴露,要么就跟着转移位置。而弓箭手若如此做,也就丧失了弓箭手真正的意义!

    因此守城将是真的急了,当下没有号令弓箭手跟过来,而是紧急调动步兵,去堵杀关羽。

    刚刚因自恃箭手在城墙上,万无一失,也怯怕步兵与自己拦不住关羽,因此城门处并未步重兵,反而将核心兵力安排到了城墙上……

    而现在,俨然被关羽避过箭群的英勇彻底的打乱了阵脚!

    待步兵调集火速的从城墙上下来要攻杀关羽的时候,哪里还能再靠近他?!大刀起落,收割无数人头,竟是百人莫近的威严!

    关羽的英勇,荆州上下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因为他是刘备的人,所以功绩等都被蔡瑁等人漠视了而已。

    然而他守江退江东兵的英勇,何人不知?!用功勋卓著来形容也不夸张。

    守城将此时心里是怯的,根本不敢近前去与他战!

    他只是避于人后,不断的叫步兵调整阵型,打算逼近死角而杀他了。

    关羽是真被这守城将给气笑了!

    这蔡瑁的心腹班底就是这些人,这种人,这荆州若不败,天理不容!

    关羽也懒得与他置气而战,轻重缓急他还是能分得清的。当务之急是要出城地去寻刘备。

    待出了城,他便能与自己所带的兵马集合,虽不多,然而,人从众,众成势,纵然所带不多者,以他的能耐,也足以保兄长迅速的往襄阳逃奔了。

    只需待到军师的救援兵马赶到,就有惊无险了。

    但是关羽脑子虽清楚,却还是担忧两件事情,一是在外面,蔡瑁也派出了人在搜寻刘备,倘若真被寻到,那可真是必死无疑,二是事已发,这蔡瑁必会赶尽杀绝,人不管杀没杀成,他必要斩草除根,派大军去剿襄阳。如今刘表不能作主,蔡瑁若前后围住襄阳,只恐不得脱,反倒受制是也!

    关羽是真急了,当下也顾不上去杀躲在人后的主城将,而是极力的靠近城门,然后挥刀去砍那根木柱子的门闩!如是三四次,竟被关羽砍断了!

    别说城门下的兵士们都呆住了,连伊藉也呆住了,随即大喜道:“云长真是勇极人也!”

    他当即爬下马,费力的去拉开了城门一角。够容马通过,他立即上了马,关羽哪里还管后面的追兵,火速的出城去寻人了!

    真的逃之夭夭!

    大事不好啊!守城将急的大叫一声,道:“放,放箭!城上放箭!”

    城上的弓箭手也万料不到竟有一骑真出城跑了。他们听到军令,手忙脚乱的开始放箭,哪里还能来得及?!

    一阵箭羽落地,连关羽的一根马毛都没跟得上!

    弓箭手本来就是一个手要比大脑快的职业。这些人,俨然是不合格的。

    蔡瑁统水军是没问题,两军对阵厮杀,各阵式布置也没问题。问题在于,擅长打战的人,未必擅长在城门口堵人!军士呢,擅长在战场厮杀,在于开阔处,那是真的完全是野牛般的存在。而像这一种人,像专门训练的安保军更擅长的,因为他们就是为守城而训出的人,更擅长冷箭,围追堵截这一种。性质不一样。这就好比后世的御林军那一种人,你让他们上战场去杀敌,真杀不了,他们不懂战术,也没有天生的敏锐,是需要适应调整以后才能行的。可是叫他们护着皇城,护送皇帝出行,他们很擅长。他们更擅长排查,堵漏,等等!

    相反,叫正规军去守皇城,他们包管一开始绝对一脸蒙逼!

    这荆州的城防跟筛子似的。怎么说呢,在这乱糟糟的时代,一切还未真正的导入正轨,像这种的事,也不单只是荆州才有。也就徐州和许都这两处被堵的跟铁桶似的。其它地方,也都跟玩一样,比如袁绍的冀州。在吕娴眼里,这冀州,真的跟筛子也差不多!

    曹操穷啊,他手上有一国之主,还是这么穷,钱币除了花到招揽英才和军队上,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用于刺奸身上了,而他们花着大把的钱,在冀州什么消息打探不到?!

    当然,吕娴也如是,暗影在冀州花的钱,赂的人,消息啥的,花的其实未必就比曹操少。

    说到冀州更复杂,荆州也就派系分明,一般而言,只要有一方庇护基本不会死,但是真有实据了,那也是官法如炉,必死无疑的。冀州不一样,看着是争嫡之争,其实派系很多,很乱,乱到什么程度呢?!哪怕证据确凿了,有通敌嫌疑,但你有人撑腰,把你藏在府上,别的派系就怎么也打不进去,不能把人扯出来……

    这就是冀州的特色。相比于冀州,荆州其实好很多了。至少这蔡瑁并没有那么没用,其它人也是,总是忠于刘表的,虽有些三心二意的,但不至于像冀州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的分股势力,很可怕!所以吕娴与曹操的探子在冀州基本上活的多,哪怕暴露了,有人追查,往他们宿敌府上一躲,死不了。可是在荆州就显然受制,一暴露就死一条线的人。人反而不多。

    守城将急的马上派兵马去追,一面战战兢兢的去报于蔡瑁。

    蔡瑁得知关羽跑出城去了,一时气的要砍守城将的头,蒯越阻止道:“杀之无益,德珪惜怒,当此之时,需要派出大军急追。关羽是刘备忠诚之义弟,他既出,便是确定刘备必已逃出荆州城了。如今已然得罪死,若不斩草除根,早晚受其害!”

第624章 蒯良走荆奔徐州

    蔡瑁咬着牙,有点犹豫道:“无姐夫之令,调动大军,只恐受人诟病!”

    “若不杀之刘备,更恐后患无穷啊。”蒯越道:“我知德珪怕无功而返,然而,当此之时可不是犹豫的时候。在城内已是大动干戈,扰了人心。若不紧急追击,只恐事后后悔!”

    “我也知,此去未必能寻到刘备,杀了刘备,然而,重创其军,趁机当他逐出襄阳,也算次功也。虽不能除大患,却能重创其根本,让他短期内再无果来谋荆州,否则,必有大祸!”蒯越道。

    “异度是说,刘备回了襄阳要出兵来攻荆州?!”蔡瑁咬牙道。

    “恐怕他早有此念!”蒯越道:“德珪不知晋厉公杀三卻矣?!莫非德珪优柔矣,寡断矣,不忍心矣?!今已得罪刘备,若半途而生不忍之心,必被其所报复。当仁不仁,不义之人,然,不当忍之时而生不忍,祸至矣!”

    蔡瑁一凛,蒯越是要提醒他,祸根已经种下,只要这件事做下了,只要开了头,就不可能半途而止。若是中路懊悔,那基本与晋厉公一样的下场!

    “襄阳是荆州门户,若不发兵,待刘备卷兵而来,那时德珪如何距,不如此时整兵而战!”蒯越道:“德珪莫非忘矣?!刘玄德若以诛逆贼名而发兵来,德珪死是小,恐与晋厉公一样背负恶名死矣!”

    毕竟蔡瑁刚刚在荆州内行事,就是现成的把柄和出兵借口,理由。

    “刘使君有义名,一呼百应,内外呼应,荆州恐是刘备之荆州也!”蒯越道:“刘备雄兵二三万余,又有关羽,张飞,诸葛亮用兵如神!此时当要主动!”

    蔡瑁一咬牙道:“可也!吾已犯下一,不惧再犯下数条……待逐杀刘备出襄阳,届时吾再与姐夫请罪!”

    当下便收拾兵马,调兵遣将,竟是带着大军一路往襄阳去了!这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削弱刘备的实力的。哪怕不能诛杀刘备,或者是将他的大军全军削灭,但是只要削弱了他,便是除祸根,也为以后更能省心省力之意!

    蔡瑁这么大的动静,荆州之内简直哗然。有很多义士都觉得这蔡瑁实在太过份了!这是要倒行逆施,一手遮天啊!

    他们纷纷趁着蔡瑁出城之机,前来寻人刘表说事抗议。

    因此这城内的动静也是一片喧嚣,不曾安宁。

    蒯良对刘表道:“蔡瑁出城去了,果不出所料!”

    刘表闭上眼睛,他哪不知道?!只是可惜,竟真的叫刘备逃了,这可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也是埋下了祸根。

    而城内的动静,也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知是刘表的默认,只以为是蔡瑁的专权而来抗议。其实,默不默认的也不重要了。

    对现在的蔡瑁来说,如今的荆州,已经没有能威胁他的人了。所以他可以放心的把大后方空出来,只去追逐刘备。

    因为现在刘琦不在,孙策已退兵,而只要逐出了最大的威胁刘备,蔡氏一党在他死后,就能顺利接管荆州。

    刘表虽然虚弱,可是看到此情此景,已是下了决定,道:“子柔,刘备身上有当日吾与琦儿之信,当时太过信他了,这是后患。倘他去了襄阳,反蒙骗琦儿,利用琦儿,荆州事一切休矣……”

    蒯良心中已有所感,不舍的看着刘表。

    刘表拉着他的手,道:“趁着众人非议,你以唤回蔡瑁之名,速出城去,带着荆州印,还有我的书信。去寻琦儿,等我死后,亲自护送琦儿回来主持大局,那时,徐州兵会一并进来……你与琦儿的安危必无患。现在,你不要呆在城中了,若被污以外通敌之名,你必死无疑!”

    蒯良泣道:“主公如此,良若离去,主公何人照顾?!”

    “将死之人矣,”刘表道:“总不至于无人管顾。切记,荆州为重!”

    刘表将荆州印,还有里面的书信,当然包括遗书都交托到蒯良手中,蒯良郑重的接过了盒子,仿佛接过了荆州的泰山!

    刘表眼睛也红了,道:“惜哉今日未能根除刘备,后患无穷也……”

    这是死不瞑目的意思了。

    蒯良紧紧的抱住了盒子,道:“主公,主公保重!只恐再无相见之日矣……将来至于黄泉,良请再辅佐主公……”

    说罢主臣二人泣涕交加,泪流不尽!

    待交代的差不多了,刘表道:“带上吉平,速走!汝之家眷,汝只安心,有异度在,蔡氏一党也不会赶尽杀绝!”

    蒯良眼泪直掉,将盒子贴身在身上放了,又拿了刘表的手令三份,依依不舍的道:“……主公,良去也!”

    “速走,去广陵!”刘表流泪道:“若直接去寿春,恐被蔡瑁追杀,绕道去广陵,必无患!那里有陈登在,此人计智无双,必能保汝安然。去吧,莫回头!”

    蒯良重重的拜了下去,如是三次,这才泪流出去了!

    刘表胸口的气慢慢的舒缓了下来。

    现在的他还不能死啊,还不能够!

    哪怕拖着撑着,也得支撑下去!

    蒯良拿了三份手令,一份是提人的手令,提出吉平候审,一分是出城手令,另一份则是假意要唤回出征的蔡瑁的手令,上面印的都是荆州牧的印信,此时蔡氏一党核心人物全出城去了,因此竟无人敢拦他。

    他召集心腹家奴仆役,将吉平火速的提了出来,装上马车,然后火速出城走了。

    士,尤其是有官身的士卿家里的家奴,并非只是家奴,他们都是可以算是安保,适当的时候,是可以用为兵士的,因为他们有持械的资格,但一般士卿之家的这种家奴,不会超过五百。当然,这都是名士才有的待遇。昔日孟尝君食客都有三千,而能持械的家奴,更是上万,那一种其实算得上一种私兵。秦以前,为什么很多士卿大家都可以围杀王宫,能杀大王呢?!就在于这个!他们在出身上虽是奴,也着布衣,可是能持械护家这种性质,械能是一般的械吗?!那也不可能只是农夫那种扁担和板凳这一种!

    所以,那个时候是真的能召集家臣家奴围杀王宫这一种,是强到这种程度。

    到汉代也有点类似的,依旧是分封制,而各王地的士卿家里的家奴不是普通的家奴!

    这种家奴,甚至可以造家里的反这一种,势大到像臣篡君权,奴也可以篡主子的权。

    封建制度就是一层一层的阶梯下去,很多东西就是类似的。像一组组的套娃与怪圈。无终无止,大同小异的玩法。分分合合。宿命轮回。

    为什么会这么类似,就是因为这就是这一种制度,一种制度就有一种规则,所以不管是哪个朝代,只要还是封建制度,有升级的,有改进的,也有君权强化的,但其实就是类似的……

    蒯良拿心腹家臣拿着手令去将吉平提出来,直接秘密堵了嘴,塞到马车上去了。然后火速带着人出城去。片刻也未留。

    他带的人不多,只挑的心腹,五十余人,都骑马,只有一辆马车,吉平是被堵了嘴绑了手脚塞在里面的。人也揍的晕乎乎的,身上还有血迹。想挣扎也是根本不可能。

    这一路狂奔,那马车颠的他头都疼。

    也不知颠了多久,蒯良才将吉平放出来,给松了绑,见他意识还算清明,这才道:“委屈吉先生了,事出突然,良只能匆匆带吉先生离开是非之地,先生身上的伤可有大碍?惜无药草之物,只恐到了地方才能给吉先生看伤矣。”

    “你,你,你是……”吉平当然识得蒯良,他出入荆州也有一段时间了,出入州牧府上也有好多回了,次次都能看到蒯良,他动了动唇,道:“……州牧为何装病?!”

    蒯良当然不会容忍他诋毁刘表的声誉,这也是他要带吉平出来的原因。这一点,他与刘表是心意相通的。

    吉平看着他平静的眼神,看着这些人在匆匆的吃干粮喝水养精蓄锐,显然是轻车简行的要赶路的样子,吉平笑了,道:“……原来并非是为救我,是为了杀我?!”

    “救或杀,只在吉先生一念之间!”蒯良道:“良非不知恩图报之人,先生千里前来为刘景升医疾,良心里十分感激,琦公子心里也万分感激。然而,若只为刘玄德一人而毁去这些,良纵心不安,也必须得有为。为人臣者,忠为第一。”

    吉平怒道:“只忠而不义耶?!此也可谓为忠?!刘玄德是刘氏子孙也,刘景升何故伤之仁人义士?!令人不齿!”

    吉平歪着头,伸着颈,道:“你既有为,有所承担,要杀便杀,我不求饶!”说罢闭上眼睛。

    良久都没见刀子落下来,吉平疑惑的睁开眼睛看着他。

    蒯良道:“先生若非要声张,不若将一切推到良的身上,一切,都与主公无干!”

    吉平沉默了,道:“何不杀我除患?!”

    “我不忍之,杀先生一人,不能解决荆州之患,何必徒劳伤人性命。”蒯良道。

    吉平更沉默了,见他递了干粮和水过来,他默默的接过,道:“……要去哪儿?!”

    “去徐州!”蒯良道。

    “去与刘琦汇合?!”吉平道:“刘景升万不至将死之境。”他是太医,刘表的病体,他很清楚。

    “先生医人无数,可能医心乎?!”蒯良道:“刘景升还能撑,可是,荆州已是水火之地,却先撑不住了!”

    吉平对这些事不懂,可是听了也难免伤感不已。

    “你果真不杀吾?!”吉平道。

    “医者杏手,若杀之恐伤功德,”蒯良道:“吾信先生是个君子,不会暗下诋毁主公之声名。”

    吉平道:“我能抛弃生死,该救的人也救过了,其它事,我并不懂,也不会瞎说,瞎掺合,这一点,你放心。平落魄出许以来,自到荆州,也多受刘景升之恩惠,伤其名声不义。我何故如此落井下石。”

    吉平自嘲一笑,道:“反正我现在的命也是受你所救。我该感激你才是!”

    蒯良听了沉默一会,道:“多谢!”

    “都说医者为圣手杏林,可是吃过杏果,砍伐杏树的人也有很多,”吉平道:“你们这些谋士武将的事,我不掺合,越掺合越没命……”

    但为医者,救人虽多,终究是受惠反少矣。

    蒯良闻言看了他一眼,见他伤感,以为他忆起许都受屈一事,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只道:“先生既为太医,身边怎么没有跟着弟子若许?!”

    吉平的确落魄了,来荆州的时候,身边只跟着两个药仆。

    他原先可是太医啊。太医也是世家啊。

    说到这个,真是触痛吉平心事,他一时泣出来,道:“怎么没有?!原先也有,就算没有三千弟子,也有三五十个,后来不明不白的掺合进一些事里,这些年折了多少条人命填在了许都……”

    天子无尊严,臣子更难做,不明不白的在其中若不站队,只会医病的话,的确会招人恨……蒯良知道,恐怕都是在夹缝里生存而没命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见吉平悲痛,便劝慰道:“先生可闻华佗之名?!”

    吉平一怔。华佗是游医,名大,技高,但是真的是野路子,太医出身的世家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一种人?!

    “在朝若不能容,在野反而能自由授弟子。”蒯良道:“听闻华佗开了医学院,弟子也有三五千……”

    文人相轻,医者当然也相轻,吉平一听嘴角便是一抽,冷笑道:“我当日收弟子,三五十个已是勉强,他倒是艺高人胆大,能收三五千人,呵……”况且他的三五十个弟子里有好些都是本身就是太医世家出身的。世家这种圈子嘛,都是封闭的,知识当然也是封闭的。他收弟子不可能如华佗那样像贩货那么简单。

    那不屑的语气配合上他伤肿的变形的脸,狼狈的气质,也是特别傲气了。

    蒯良莫名有些想笑,道:“若见之,谁艺高,比一比,自有高下!”

    这吉平倒也算是个怪老头!华佗更是怪老头,希望这两个见了面别打起来吧。但有争心,也许吉平也有了活下去的意义。不然凋零而死,实在可惜。

第625章 张飞堵谷激蔡瑁

    他虽救了刘备坏了大事,然而一事归一事,这件事对吉平来说,吉平是没错的,并且还算仁义之人。蒯良也不是丧心病狂迁怒于人之人,他也是有惜才之心的。因此,蒯良实在做不到那种心狠手辣要杀吉平的程度,只为报复他做不到。

    吉平只是一个有一技之长的人,他不甚懂政治,他救刘备,是出于道义,虽然在蒯良看来,这所谓的救道救义没有什么意思,然而,吉平终究是没有什么错的。错的并不是他。他只是搅入了其中,莫名的救了一个人罢了。蒯良不至于迁怒于他!

    吉平听了哼笑了一声,华佗,就走偏锋的一人,想要赢过他,他可不服呐!

    这一攀比较劲之心升起来,倒落进蒯良的套里去了。倒没想起来蒯良意思是他这要去寻华佗,到徐州落脚了。

    他不服的咬牙冷笑道:“世人皆说他有多厉害,恐只是邪巫之术,算不得医术。医术岂是他那种腐儒可知?!”

    这话可有点酸的味道了。

    蒯良道:“他闻名天下,而先生不曾。”

    吉平回头来瞪着他,气鼓鼓的脸肿着,更显得像个怪老头,跟孩子似的堵气道:“他不过是钴名钓誉之人,但为医者,岂有如此张扬者?!默默无闻者多也,他那个名声,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无知小民哪见过什么好医,见到他那一个就传的神乎其神!”

    这酸劲。蒯良忍俊不禁,也不好再激他。只忍着笑。

    吉平看着他,道:“你果真不杀我?!”

    蒯良道:“杀之无益,反伤琦公子孝名。不妥!”

    “也是,你若杀了我,死人可辩驳不了什么,若是那蔡瑁污以刘琦与我共谋刘景升性命,你与刘琦也是有口难辩!”吉平道。

    蒯良无语,他当然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吉平真的不能死啊,而且是千万不能死在他手里的。

    不然蔡瑁,刘备二人,不管是谁说他们三个本就有意谋刘景升性命,这谣言一起,足以质疑刘琦的继任之权了。别看刘备与蔡瑁现在恨不得杀死对方的恨意。

    真的当刘琦要入主荆州的时候,看看他们的手段,足以层出不穷。空中联手要坑刘琦也是可能的。当今天下,诸侯今天杀,明日和,都是常事。所以才说天下崩坏,伦常失序,才说是乱世!

    吉平见他沉默,就知道说到他心里去了,心里也放了心,估摸着自己大约是死不了了,如果能逃得掉的话!

    “若在许都,我犯下此罪,已被曹贼诛杀!”吉平叹了一口气,道:“刘景升和汝,都不愧是仁义之人。那些阴谋诡计我不懂。然而,我很感谢刘景升便是了。”

    蒯良道:“景升还能支撑多久?!”

    “身体吗?!”吉平道:“不到病危的程度。但是正常保养也不过在三五年之间。然而这荆州如此危急之下,倘心力交瘁,三个月到半年,能撑这么久,便算不错!若足够惊惧,三个月内死,也是可能的……”

    吉平这个人其实也不是个话少的人,大约是在许都压抑久了,出了许都以后就特别放飞自我,话特别的多,道:“……你也知道啦,那齐桓公倒是能活,结果生生饿死,到最后生蛆才被人管着埋葬,可见多臭多腐烂都没人管。这荆州这么乱,说不定也不会有人管,到时候万一饿死病死的渴死的,也是有可能的……”

    蒯良的脸色有点裂。

    吉平闭了嘴,看了看他的脸色,安慰的不是时候道:“但为雄主,没有好下场的也有很多,所以,想开点,想想那董卓更惨,死了还要被人点灯。”

    “……”蒯良心中一抽,闭上眼睛,真想堵上他的嘴。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他这话一说,他更担心了好吗?!虽然蔡瑁也没有那么丧尽天良,可是万一蔡氏姐弟二人与一党怨恨主公遣己去寻刘琦,会对刘表迁怒也不好说!蔡瑁未必真敢对姐夫如何,可万一什么都不做,也是令人窒息。不管不顾,管他饥还是渴,都不管,那个时候,无人看顾,如何是好?!

    他突然发现这个吉平真的太坏了!

    吉平仿佛也识得了自己说了不太中听的话,便补救道:“那蔡贼未必如曹贼心狠,应不至于,你别想多了……”

    越补越令人惊恐。

    见蒯良看过来,吉平道:“……要不你回去,把我放了就成,我一个人去徐州呗。”去寻华佗,斗一下医术,臊一臊这个老匹夫的脸,也有脸收三五千的弟子,还敢开医学院,脸大的他!

    蒯良不想与吉平说话了。

    吉平识相的闭了嘴。但已经晚了,蒯良担心的心直抽抽,脸色也很难看。然而他没有回去,反而令人休息好,吃饱喝足继续加速赶路了,把吉平给颠的几乎在马车上要飞起来!

    吉平泪崩,他想骑马,不想坐马车了!这把老骨头都要被颠拆了,疼啊!

    蒯良越发沉默,肩压重任,他不能回去,回去一切皆休,功亏一篑,他不至于如此妇人之仁。只是,休息的时候越发的沉默,频频的回首望向荆州的方向,脸色严肃,十分伤感。

    他一路转道直奔广陵。

    因骑的是千里骏马,所以速度奇快。如果蔡瑁不死追,方向又错了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追得上的。

    蒯良看着所准备的一切,其实这一切的发生,刘表与他心里都清楚了,所以才准备的如此周全,马都是好马,就是为了千里逃奔,而刘表早早的将遗表之物全给准备妥当了。

    也就是说,刘表早有死志!

    也许对刘表来说,死不是消亡,而是解脱,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不必眼睁睁的看着荆州依附于徐州了。他有多看不起吕布,蒯良一清二楚。对他这样的英雄来说,依附一个有名无实的智障,是耻辱!

    吉平不怎么敢来惹他,只是休息的时候看到有什么药草能消肿的就顺手摘点嚼烂了弄身上,好歹把身上的肿给消了,行程路上,也不可能有多好的条件,但他也不曾抱怨。

    他还是很识趣的,知道蒯良心情不好,避的远远的。

    但这个人,怎么说呢,大约在许都不怎么敢说话,现在是彻底的放飞自我了,一路上,他不与蒯良等人来说话,更不屑与家奴说话,他怎么着呢?!

    与草根说话,与树说话,那张叭叭的,简直了。

    众人疲累之余是真的很惊恐,看向吉平的眼神很是微妙,也是巴不得避开三尺远。

    吉平见如此,冷笑一声,也不搭理他们。有本事的怪胎都是很高冷很怪异的,一般也很傲,行为就更奇葩。

    他不屑于这些家奴少见多怪,而蒯良的随从却觉得,果然医巫不分家,这会医之人,与巫婆也划等号了。还是离远点,以免传染上病比较好!

    吉平若知道他们怎么想,能气死。

    他憋话憋的特别难受,看着一堆像木头一样的随从,还有冷着脸一脸忧郁的蒯良,除了能与草,树啊说话,还能怎么?!这大冬天的贼冷,也没有花花草草,蝴蝶蜻蜓可以聊天啊,连个兔子都没有,都冬眠去了!

    蒯良刻意的掩藏了踪迹。就是怕被蔡瑁的斥侯发现而追踪。

    蒯良一去不复返,一开始城内的人没当回事,都以为蒯良是去寻蔡瑁调回大军了,然而当他们写了信告知蔡瑁的时候,蔡瑁在外收到信,却未见到人,才知道怕是糟了!

    “异度,”蔡瑁将信递与蒯越。蒯越见信大变,道:“不好!兄长必已秘密潜往寿春,或者是下邳,及广陵,当务之急是立即分批派人去追回!否则大事不妙矣!”

    蔡瑁脸色也是忽变,顾不得再去往襄阳,而是立即派了兵马分别往几个可能的方向追去了!

    待人急去,蔡瑁的脸色依旧难看不能止,道:“蒯良身上可会有姐夫印信?!”

    “必有,”蒯越道:“我们都被刘景升给骗了!其实早意在刘琦是也,是要将荆州交与徐州。所以才故意引来刘备,与德珪相杀,让我兄长有隙空而遁走!好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若刘备死于吾手,背锅吾背,而姐夫没有半点错处,我既背了锅,刘琦又有徐州撑腰,便可来削弱于我!”蔡瑁简直气炸了,道:“我对荆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姐夫怎么可以如此待我!?我要回兵去问他,究竟是为何?!”

    “不可!”蒯越止道:“兵已发,去襄阳之事不可阻挡。此时德珪回去也无益矣。”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欺被骗被炸被诓?!”蔡瑁眼睛红了,心里委屈,胸口起起伏伏。

    “这么说,姐夫在装病……”蔡瑁道:“连刘备那厮都被骗了……”

    “刘备是大患,是英雄,必要灭,既已出兵,万没有再回去的道理,继续进发,驱逐刘备出襄阳,把住荆州门户,德珪依旧是荆州主也……”蒯越道:“刘景升再是装病,也是老眼昏花,作主之人,依旧是德珪,那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

    蔡瑁寻思了寻思,也是,把刘备赶出势力范围,这厮无处容身,便一时不可能再来犯。而刘琦远在徐州,徐州现在可无力分兵前来与他争荆州大权,现在荆州内不就正是他说了算,正合他意吗?!

    蔡瑁一凛,颜色肃正了不少,只要他能守得住,谁敢来夺荆州?!

    “况刘备身上有昔日刘景升与刘琦之信,此贼留下此信,必为后用,他图不着荆州,难道愿意让徐州图下荆州,待赶其出,刘备若侥幸不死于德珪之手,将来,必可为外援,”蒯越道:“时移事易,在对徐州之策上,至少德珪与刘备是一样的!”

    蔡瑁点首,当下便也不再迟疑,继续往襄阳进发!

    先追杀刘备,杀了最好,真杀不了,以后再结盟。但现在有把他逐的如丧家之犬的时候,蔡瑁哪肯放过?!他最恨刘备,素以仁德收买人心,令人憎恨!

    不料这一路追寻,一没寻着刘备的踪影,二没寻着关羽与伊藉的下落,只能派人去搜寻,一面往襄阳去准备攻城。

    赶路终是将大军赶到了襄阳谷口,过了这个谷口便是襄阳了,再料不到,张飞早领了诸葛亮的命令在此候着呢!

    张飞见着蔡瑁大军是半点不惧,拎着长矛大喝一声道:“谁敢来战?!”

    “屠狗之辈,也敢叫战!?”蔡瑁坐在马上,指着他道:“让出襄阳,饶汝不死!”

    张飞哈哈大笑,道:“你在江上逞强尚可,在此地,我张飞说了算!要战便来战,休得啰嗦!”

    蒯越止住蔡瑁,对张飞道:“汝只带了区区几百兵,如何与我大军相抗,我大军出,必踏平汝之区区兵马,翼德,请让开。若能安然进驻襄阳,便也犯不着死伤彼此,以免伤了和气!”

    张飞冷笑,长矛指着蔡瑁道:“蔡贼好生谋算,可惜谋计落人下乘,千算万算,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保荆州不得,还贪心襄阳,贪心老贼出来受死耳!”

    他人,这个他人是谁,不就是徐州吗?!这张飞的嘴真的太贱了!

    蔡瑁一听,脸色一变,只觉一股血直奔脑门,竟是勃然大怒道:“张翼德,汝敢小我!”

    竟是挥旗命击鼓,大军出要踏平张飞。

    蔡瑁刚吃了大亏,哪里受得住这般的羞辱。这一句为他人做嫁衣,简直是戳了他的肺管子,气的脸色胀红。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忍就是乌龟王八!

    况且他素来与刘备三兄弟犯冲,被一激,哪里还管什么,先冲杀了张飞再说,待枭此贼口舌,再枭首悬城,叫他有伤口德。

    蒯越阻之不及,脸色也是大变,道:“德珪,恐有诈!不可出兵!”

    蔡瑁哪听得进去,勒着马一并也冲杀过去了。

    蒯越是急的跳脚,糟了!这张飞只几百人在这,分明就是有诈!

第626章 张飞避谷躲箭雨

    出言马上先激人而不杀,必定是有谋算的啊。

    他太了解这张飞,嘴特别损,行事也向来不顾后果,他一旦有脑子,肯定是有所图谋的。而那句话,分明就是为了激怒蔡瑁,这是激将法……

    蒯越急死了,此必是那诸葛亮的计!但这计,虽然明显,却极高明。因为这话真的正中蔡瑁心病!

    也就是说,这诸葛亮对荆州之事,料中的半点不差了,这才是令人恐惧的一件事。这对时局的分析,恐在己之上!

    此子智多近妖,恐怕是巴不得激怒蔡瑁,分走追兵去追刘备的人的。他必有兵去护刘备。所以才叫这张飞吸引怒火,引走主力啊。

    而一个本来就是不怎么聪明的人,突然被这样一个人取笑了智商,便是蔡瑁这样的精明人也是受不得屈辱的。

    所以这真是一激必中计。

    这要是搁曹贼,就未必会中计了。

    蒯越阻之不得,只能令左右拍马跟上,以免蔡瑁被张飞所取,偏那张飞还要说话,那嘴毒的都特别招人厌恶,在那哈哈大笑道:“蔡贼,你只尽管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无谋蔡瑁,千谋万算,为他人做嫁衣裳!”

    蔡瑁气的目眦欲裂,道:“狗贼张飞!定杀汝报此言之恨!”

    张飞哈哈大笑,半点没有惧色,反而持矛在候着。

    到底是领了诸葛亮的命令,张飞此次倒是没有半点莽撞,竟是十分稳得住。没急着向前冲。

    诸葛亮毕竟是诸葛亮,他这个人一向善舌辩,气死人不偿命这种,毕竟在史上是会送女装给司马懿,在孙权谋算失败的情况下,还要写信笑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人,特别会落井下石的那种战略法,此时说蔡瑁为徐州作嫁衣裳,也只是小儿科了。

    偏这蔡瑁就完全没有司马懿的忍耐,还有周瑜的气度,这下真的是被张飞气的够呛,仗着人多势众,雄兵于此,竟是不顾一切的冲杀过去!

    此时荆州的大将都不在,便是在,恐怕也不会听蔡瑁调令,所以他身边都是他的心腹战将,到了近前,护着蔡瑁,一径往先取张飞而去。

    众将有六人共敌张飞,因知张飞勇,也不敢小轻他,不敢托大,只六敌一,张飞却半点不惧,持矛用着蛮力挥的让众人不能太靠近。

    一时僵持。

    蔡瑁观战,挥着马鞭指着张飞道:“取此贼首者,重赏!寻不得大耳贼,枭了此贼之首也足以平吾心中之怨!届时拿他的首级前去逼出大耳贼,也无不可!素闻大耳贼一向仁义,重桃园情义重于旁人,也不知见汝首级,可能怒急而来送死!”

    “你做梦!”张飞游刃有余,被众人缠斗,却还能分出空来瞪着蔡瑁道:“凭汝鼠辈,也敢妄想取爷爷首级?!休空口白舌,待我杀尽这些草包,再来取汝首级!”

    “无能逞强之徒,还敢嘴硬!”蔡瑁怒道,“杀之有重赏!”

    张飞大喝一声,竟是往他冲过来,众人忙围住,混战之中,一矛刺中一将之马,那马一扬蹄,立时将马上的人给颠了下来,不待荆州兵将他拖回,张飞已是矛起刺入那将的胸腔,力之大竟连铠甲上的护心镜都裂了,那将惨叫一声,归西去了!

    其余人吃了一惊,既惊又怒,又惧又怯,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其它,不敢放松,只围着张飞缠斗!

    那马扬蹄,灰尘扬起,极是混乱。

    蔡瑁脸色有些难看,护心镜是用重铁铸成,因心脏与脖子一样是人的最重要部位,所以这两个部将都是有东西尽量保护弱处的,尤其是护心镜,在战场上,若不是致命伤,基本上是能活得下来的,所以心脏部位尤其的重要,而护心镜基本都是用锤炼了很多遍的钢做成,虽是圆圆的一块,却无比坚硬,比身上铠甲的其它地方都厚。有些高级将领的护心镜甚至有好几层。因它打磨的十分光滑,如同镜面,所以才叫护心镜,而那个时代的镜面也不可能像现代那么显像的,像水银面的根本不可能,所以才有这么一称。

    然而这张飞,却力大至此,连护心镜都一矛刺穿了,可见他的确勇极。

    蔡瑁心中十分愤怒,苦于无有能与张飞匹敌之将,都是略逊一筹,便是还有五骑与他缠斗,若是心中胆怯,恐怕也会被张飞一一刺死。

    果然,等步兵将已死的人拖回来检查时,哪里还有气,不仅没有气,连肋骨都裂断了。可想而知,身边的人都面面相觑,看着张飞的眼神是又恨又怕!

    那刘备凭此二兄弟才能在九州一直流荡未绝,若非有此二人,那刘备早被人戳杀成筛子了。关羽与张飞的实力,荆州上下之人也是都领教过的,哪个敢小觑。这刘备也是命好!

    蔡瑁焦急如焚,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不管而冲杀过去的时候,蒯越到了,他喘着气道:“德珪,不可奋杀,必有诈计!”

    蔡瑁道:“已战死一人,这张飞实在是令人厌恶至极,可恨至极!”

    蒯越观战,见张飞甚勇,也是暗暗心惊,道:“围住他!叫他有来无回。”

    蔡瑁一面派人去围,一面道:“我且试他一试!?”

    说罢朗声对张飞道:“汝虽甚勇,然,终不如女流!惜败于妇人之手之人,如何敢称以为勇!”

    张飞不听则已,一听大怒,道:“蔡贼休咶噪,有本事下来一战,在场上耍嘴皮,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飞被揭了老底,心里既悲又愤,忆起吕娴也是目眦欲裂,但这件事虽是张飞永远的痛,但事情这个事怎么说呢?!他也有些免疫了,因为每每提起的人真的很多,取笑他的,笑话他的,轻视他的,鄙视他的,利用他的……场景不一而足,随之还有警惕之心。所以哪怕在愤怒的当下,他还是立即升起股警惕,去看蔡瑁的动静,也怪蔡瑁动静太大,张飞眼尖,立即就发现了调兵的动向,这是想围困自己啊。

    此时若不走,只恐被围,才是真的傻了。糟!只顾一战,差点忘了军师吩咐的大计,若是真败了,都没脸回去见军师,更救不回兄长了!

    因此张飞愤怒归愤怒,但还是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当下佯装着露了个破绽给五人,五人抓住机会,差点刺中张飞,张飞焦急,竟不战了,拎矛回头就跑,一面跑一面怒骂道:“以五敌一,战而无颜面也!飞羞与汝等战,不奉陪了!”

    这话明显是找回场子,也是怕他们不追,特意说的。

    张飞本就脾气暴躁,别说提到以前被吕娴击败的事了,便是不提,他的日常也是暴躁狂的。因此,一个习惯在暴躁中的人,也能在暴躁中存有理智,找回理智。张飞是暴躁,但他真的不是傻子。或者说,在计谋运用方面,他有时候会大意,但真的用心的时候,也是真用心!

    那蔡瑁见他要走,立即发兵去拦,去围住再说。

    然而张飞马快,飞快的往谷口里跑。

    蔡瑁当下也顾不得了,气的大骂道:“贼子休走!杀我一将,定取汝首级!”当下竟是驱马奋起直追。诸将也眼见取张飞在眼前,也是争功不已,仗着人多,竟是疯狂的往谷口涌去!

    蒯越大急道:“不可急追,恐有诈矣!”

    蔡瑁终究是自负了,自以为兵多,哪怕心里也隐隐认同蒯越所说,到底是自负占了上锋。终究还是觉得张飞人少,他人多,定能够阻杀张飞的意思。因此便生了贪心,竟是再次不顾蒯越之言,极力击鼓令人往前冲去。

    张飞很快消失在谷口,荆州兵一涌而入,很快两声炮响,前锋兵很快涌入掉入挖好的堑沟里去了,那堑沟底下全是木刺,人与马一下去,那基本是个死字?!而攻入之势,一时之间很难收得住,一股脑儿的前排兵马全折了进去……

    后面觉得不对了,这才大喊道:“退,退兵!有诈,有埋伏!”

    然后后排又一股脑的往后退,结果更后面的兵马往前挤,一时之间发生拥挤踩踏,死伤无数,鬼哭狼嚎,特别惨烈。

    这兵阵自然也乱了!

    紧接着便是张飞又带着人分了两翼冲出来一顿赶杀,这堵在谷里,就如砍菜砍瓜一样容易了,基本上是一刀一个那一种。

    荆州兵折损不少!但胜在蔡瑁兵极多,见势不事,便忙鸣金收兵,撤退一起,这才慢慢的退了回去!

    蔡瑁心里发慌,更是心有余悸,幸而他未冲在最前面,一时大怒道:“此贼竟真诈我?!”他此时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刚刚的埋伏也幸亏只是壕沟,死伤虽多,但不到极惨烈的地步,若是等着的是箭雨阵,那基本都全完了!越想越是后怕,却也更笃定这张飞确实只带了五百余人,有没有后援和别的埋伏不知道,但确实是不可能有弓箭营的。说的也是,不是蔡瑁看不起刘备。刘备兵马虽多,但在正规军训练方面,他比起正荆州的正规军不知道差几个等级,他只擅野战,哪里经过真正的大战?!就是那种战车战马,有正规远攻部队的弓弩营的正规交锋的大战!

    他的兵马不过都是草头兵罢了。恐怕有诸葛在,也未必能完全在这么短的时间把装备弄这么全,并且将人员全部训练到位。

    说到底,要训出真正的正规军不是一日之功。

    那刘备根基浅薄,少粮少兵器的,恐怕现在的他是有心无力的。这没有基业,没有根据地的短处就是这样。没有基业就没有税收,没有税收又怎么能有盈余的钱去准备弓械呢,也就只能叫张飞去扮个马贼去偷去抢,或是厚着脸皮去借了。说是借,其实是借也不还,借这个字好听一点。

    蔡瑁不是小视刘备,他的傲慢也正是基于此。

    也正因为此,他才对荆州如此执着,而刘备也是疯了一样到处要寻地扎根。一个一打仗就捉襟见肘的军队,还能叫军队吗?!

    这寒酸劲!?

    蔡瑁心里极为不屑。吃了亏吧,又咬牙切齿的很。他还真杠上了,他还不信了,荆州大军非要去襄阳,他就不信这刘备有什么胆子还能在襄阳扎下根,那诸葛再聪明,还能抵挡得住荆州的大军吗?!

    就死磕了!蔡瑁的狠劲也上来了!

    蒯越道:“诸葛孔明狡诈不已,再追之恐怕还有埋伏!”

    “弓箭手何在?!”蔡瑁面有怒色道。

    有一战将出列,道:“末将在!”

    “调两营弓箭手到阵前来!”蔡瑁是真火了,道:“今日一定要过谷,定要夺回襄阳,杀张飞这狗贼,敢阴我军!”

    “是!”战将去了,很快两营弓箭手来了,列在骑兵前,有盾牌护住,握着弓,背着箭筒,只等一声令下!

    蔡瑁这个人,统领水军是强中之手,然而统军这种事是一通百通的,他在水军战术上经验充足,但同样的,也不妨碍他在陆战上是个高手。

    尤其是弓箭手,在陆地上,和船上区别其实都不大。都是远攻。

    蔡瑁一声令下,道:“……放箭!”

    嗖嗖嗖!

    漫天箭雨,天空仿佛都被箭羽布满,纷纷往谷里射去了。

    箭,就像大雁,冲上天空,滑过弧度,呈抛物线型落下,而且是密集弄的落下,但凡弓箭手都是经过千万次的训练的,他们能配合无间,像过滤一般将谷里所有地方,不分细微之处的全部能筛上一遍,只要没有防护,那基本是都被射成筛子!

    张飞顶着盾牌,避在一个天然的谷下,借着这个天然的避护之处,才能保存一下自己,但还是有很多挤不下的,或是来不及躲避的兵士死在眼皮子底下了。张飞所带兵马不多,他眼沉沉的,这要是再不脱身,怕是死在这了。虽然不甘心,却也知道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还是听军师之言,见好就撤吧。

    箭雨阵很快就过去了一阵。张飞也怕再起第二阵,当下也不敢再耽误,咬咬牙,弃了死伤,只带着精锐的步兵,飞快的离开了。地上全是箭,密密麻麻的,步兵还真不好走,但兵士们跑的飞快,因张飞治军严苛,若真跟不上,他绝不是恤下之人,因此,一个个的飞奔着跟着张飞撤退了。唯恐慢上一步而被迁怒。

第627章 不守襄阳存实力

    也幸亏有撤退的路线,早有规划,不然张飞还真跑不掉。

    刘备还是很穷啊,不仅没有大规模的弓箭营组建起来,骑兵也是没有多少的,多数都是布兵。与荆州兵的标配也是没法比。谁叫刘备还是没有基地呢,虽是在襄阳,但襄阳还是荆州的,要交税也不可能交到他手上,他总不能不顾仁义的硬抢。

    张飞撤出以后,往另一道跑了,清点兵马时,才发现折了二百余,只剩下二百余人了。

    张飞一时气不过,鞭了几个跑的慢的,大怒道:“不中用的匹夫,如此拖延,如何救得我哥哥?!”

    “……”众兵只是小卒,敢怒不敢言,怂的缩着抱着头。

    你倒是有马,我们还是穿着草鞋跑的,有的草鞋还跑掉了,在大冬天的,又冻又硬的地上,脚皮都脱一层,你他娘的也来试试?!

    张飞担心刘备担心的不得了,“兄长也不知在何处!?”

    他虽焦急,却也知道,要引蔡瑁往第二个陷阱处去,若不然,将不够,军师一人也撑不住。此时此刻,纵然担心刘备和关羽的安危,他也要担着重任,护着大军的!

    待蔡瑁小心的带人进了谷,哪里还有张飞的人影。

    “此贼跑了,”蔡瑁怒道:“如此诡计多端,令我生疑而不敢进乎?!”

    蒯越道:“张飞事小,当要往襄阳进发!”

    蔡瑁点首,脸阴沉沉的,然而还是很尊重蒯越的话的,当下过了谷往襄阳去了。直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蔡瑁犯了疑,令斥侯去探,发现一路有足迹,一路却没有。他问蒯越的意见,蒯越道:“这张飞虽莽撞,却并不笨,还知布疑阵,只恐这两路去,都有诈伏。正所谓贼不落空,用在此处也合理。”

    蔡瑁寻思了寻思,便冷笑一声道:“吾不管他步了什么疑阵,我皆两路进发,直取襄阳!”

    当下便分了一营往一路去了,自己则带着大军继续进取襄阳。

    蒯越让分兵的一营一定要注意安全,以免落入陷阱。

    蒯越一面行军一面对蔡瑁道:“那诸葛孔明现下想要两相齐全,只恐不可能了。既要保刘备,又要保襄阳,难也!我若是他,必弃卒保帅。”

    “弃襄阳,保刘备?!”蔡瑁道。

    “然也。”蒯越道:“襄阳虽重,然,刘备未得景升的托付,襄阳已成鸡肋。现下刘备又危重,诸葛孔明必弃轻保重,一定会保刘备。”

    蔡瑁听了若有所思,他对荆州兵的实力是有信心的,区区一个襄阳,让荆州拿下来,也不过是早晚而已。那么诸葛亮为何要抵抗呢,而不是直接交付,这交城撤退其实并不丢人,在这个时代,这一种,反而是识时务,明大局。

    “他在拖延时间,转移荆州兵的视线!”蔡瑁道。

    蒯越点首,道:“他在为刘备争取生机!”

    拖住了蔡瑁,钓住了蔡瑁,就会有更多的生机与刘备,保住刘备。因为诸葛亮知道对蔡瑁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同样的,他更料中了蔡瑁的打算。

    这一种感觉,让蔡瑁心里有点不爽。仿佛一切,全被诸葛孔明料中一般。心里也顿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危机感来于何处?!来于只要刘备今次不死,只恐将来必为何所害。

    未必是卷土重来,而亲率大军来夺荆州,而在于,谋士之杀人,杀人于无形,只需要借把刀,推一把时势,便能做到!

    将来,这就是后患,令他睡不着的后患!

    就像永远悬在上方的刀,不是把刀给取下来,就是被刀给弄死。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是也,”蔡瑁道:“失策了,若知如此,我必在姐夫府上直接砍成肉酱,哪里能来这许多事来!”

    蔡瑁隐隐有后悔之意。蒯越此时也有点遗憾。

    蒯越深感这个诸葛孔明是个大麻烦,便道:“此人深知奇谋,又知轻重,他与刘备之间,只恐君臣相知,刘备得此人,如得舟于水也。此人更视刘备为重,将来,必要辅助他成事。刘备不死,恐必有基业建成!天若要人死,刘备几死矣,然,此次如此天罗地网,尚能逃脱,恐是上天要成就他。将来,恐要受其害。刘备本就十分深于机谋,再加上此人,后果不堪设想。”

    蔡瑁的脸皮也十分抽搐。

    “但愿北方胜出这人是曹操,德珪若能投靠,荆州便可定也,曹操枭雄,也不惧那刘备挑唆用计,只需德珪稍有臣服,何惧其它诸侯,”蒯越道。

    这是说服他要投靠曹操了。

    蔡瑁听了,半晌没有言语,道:“倘若胜出之人,不是曹操呢?!”

    “若为袁绍,袁绍阵营中本就不和,德珪恐卷入其中,误入而可能会被陷害而杀,袁绍营多少谋士良将死于欲加之罪,荆州之功,不可能加到德珪身上,因此袁绍大,却不能容。”蒯越道:“若为吕布父女,德珪若能支持刘琦,尚有生机,若不能,只恐……”

    蔡瑁冷笑一声道:“臣服于刘琦?!此稚子,我不能臣服。况且,我能臣服,他也未必肯容我!”

    蒯越叹了一声,蔡瑁若坚持不服刘琦,就是要与刘琦抗衡,吕娴那个女子,只恐也未必肯容啊,素听闻虽是英雄,然而也是铁血之人。不服刘琦,不知低头,就是要坚持自己的势力了,吕娴怎么肯容?!

    蔡瑁道:“倘若自立呢?!”

    蒯越摇首,道:“景升在,尚不能自立,景升若死,荆州必乱!”所以才需要依靠啊。刘景升在的时候,至少那个时候,他是与袁绍结盟很长时间,平衡着的。

    如果这种现状发生,届时还有刘备,孙策等人虎视眈眈,蔡瑁的确夜不能安睡!

    见蔡瑁不言,蒯越也是点到即止,不再多言了。一是提点,二也是,要他想一想后面的事,万一真的最怕最糟的事发生了,便是地头蛇,恐怕也得低头称臣。

    时移事易,时势造英雄就是如此。有时候不甘,也是没用的。

    然而最难办的事,也许理智上可以接受,可是情绪上接受不了,蔡瑁这个人的性格,恐怕会坏事!

    若自立为荆州主,蔡瑁才能可以,只是脾性不够,再加上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又完全没有任何外援,自立?!与做梦还差不多!

    刘表所做的,其实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虽一直被谋士们诟病说他没有进取之心,然而能在的时候,能保荆州免于战火,也能自保,其实已经是极限了。而蔡瑁接过去,恐怕不可能了。

    除非袁绍灭,而曹操与吕布势均力敌的状况下,蔡瑁投靠曹操与徐州对抗平衡,也许还有可能。然而刘景升安排了子柔与刘琦,再加上荆州本就离徐州很近,到时候的形势是真的谁都说不好!

    蔡瑁低首不语,倘若这一次没有杀掉刘备,真的后患无穷了。

    可是,倘若刘备真自了立,也可以为盟友,共对徐州呢,刘备这个盟友肯定不愿意荆州落入徐州手里的。只是这个盟友,绝对是个天坑。

    他思考着以后的可能,也很焦虑。

    他明白了蒯越说了这些,其实隐在句子里真正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

    但凡谋士说话,听话一定要听音,听他们说了什么,更要听他们没有说,却隐含的真正想说的话。

    有时候没说什么,才更要听,才更重要。

    要做最坏的打算啊,倘若真的是徐州得了北方……

    蔡瑁简直不敢想,叫他向刘琦低头?!这不可能。

    当下也没有再说下去,继续往襄阳进发。襄阳城的城墙已经在视线范围内了,虽然还很远,然而,却是视力可见。

    蒯越道:“只恐必还有埋伏!”

    “全军小心!”蔡瑁立即下令命全军分前锋后军行进,往襄阳进发。待走到一处矮林时,突听嗖嗖的声音,众人头皮发麻,眉头一竖,抬头一看,果然是密密麻麻的箭雨!

    “防守,防守!”军阵将领急喊,信兵忙鸣金扬旗。

    但依旧还是有人中箭身亡!

    当下马上列成方阵,原地持盾被动防守!

    蔡瑁怒道:“又中了他们的埋伏!可恨,刚刚张飞在时,怎么不安排箭手在?!”气的不行,又道:“箭兵不多,且稍候,必无箭也。”

    所以,诸葛亮的计谋就是在于不硬战啊,他根本就没有正面刚的意思。

    蔡瑁大怒道:“张飞这厮又去了何处?!待寻出,有他好看!”

    一面骂一面命全军小心。

    待箭雨停的差不多,立即安排了步兵分批入林去寻敌军,追了半天,又耽误了很久,结果连根毛也没寻着!

    蔡瑁不想再被耍了,也顾不得其它,加紧加急的往襄阳城墙去!今日一定要拿下襄阳城!一面又急急的派人去寻张飞,一面又派人急报回去,若逮住刘备,当场格杀!只须提首级来阵前领赏!

    几道军令急下,大军气冲冲的往襄阳去了!

    而此时张飞却寻了道,避了大军来的方向,反而一路往荆州去了。

    天色渐渐晚了,张飞反倒暗喜,能够隐藏自己行军。

    正到处寻刘备不得,突听前方有步兵动静,张飞大怒,当下也顾不得,先冲了上去欲杀将一番再说!心里有怨恨,下手也毫不轻。他心里正有不爽发不出呢!

    关羽真的是吃了一惊,天正黑着,见来人一言不出便勒马杀来,他只能拎刀相抗,本想三招内斩之立即离开,不料来人如此力大,一时倒斩之不得,而且还隐隐的有一种熟悉感。

    他试探的喝道:“关云长在此,何人敢阻我!”

    “二哥!”张飞吃了一惊,这才知误会,急道:“怎么不吭声?!差点误伤二哥!”

    关羽也是无语的很,这一言不发突然冲出来杀人,还真把人吓一跳呢。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说这个,若不是熟悉他的招,又知三弟的性情急躁,此时二人厮杀的带劲,倒误了大事。

    不待关羽回答,张飞急问出来道:“兄长在何处?!”

    “丢了!”关羽道。

    张飞大怒,拎矛一刺,道:“早知如此,该是我跟着大哥进荆州。都说二哥稳重,怎么连个人也守不住!”

    关羽又羞又惭,哑口无言,用刀挡住,无奈的道:“说来话长!三弟怎么不守襄阳?”

    “军师守之一时半会不难,”张飞真的是又急又气,道:“怪道军师要我也前来支应,原来就是怕二哥丢了大哥。”

    关羽也松了一口气,道:“军师神算也!三弟来的正好,我正遍寻兄长不得,如今我二人分头去寻,也容易些。不然晚了,落入荆州兵手中,一切休矣!”

    张飞此时虽气恼,也顾不上多说,应了。

    又道:“军师吩咐,若寻得兄长,立即转道奔出襄阳,径往汉中去可也,路上汇合。”

    关羽道:“襄阳不守?!”

    张飞冷笑一声道:“刘表背信弃义,已是弃了兄长,襄阳守之只会损伤,全无益处。守之何用,不若径往汉中去。”

    关羽心里感叹,这刘表真的太叫他意外了。

    “汉中只恐也未必肯容,”关羽道。

    “容不得便抢来,”张飞冷笑道:“一切有军师打算,先找到大哥要紧!”

    关羽点首,与他说了找过的方向,又将剩下的地方与张飞分了分去找,想必能更快些寻到,张飞在,关羽也的确是松了一口气,有人帮着,只要兄长没被荆州找到,他们便能更快的寻到兄长。军师用人是知道轻重的啊。

    后方大军有军师带着撤退,他也就心安了!想军师虽不能叫人出战,至少安全撤退是不难的。现在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与蔡瑁没必要死磕。死磕也得不着荆州,有什么用?

    正因为如此,所以张飞才郁闷,他是恨不得大厮杀一场,出了鸟气的。

    此时伊藉与后面的步兵这才上前来,关羽道:“此人是伊藉,多亏了他,不然兄长都不得出荆州。”

    张飞性情急躁,道:“都什么时候了,寻到兄长之后再厮见!”说罢也不理伊藉,径自带着人往左去了。

第628章 寻得刘备逃命归

    伊藉哽住,半晌无语,为了化解尴尬,才道:“贵三弟这般情性,十分直爽。”

    关羽道:“三弟无礼,先生勿怪!他本就是这般性情,又担心兄长,这才如此。”

    “云长言重了,”伊藉道:“先寻到使君要紧。”

    关羽也愁人,出了城先与带来的兵马汇合,乱找一气,偏偏也没个头绪,哪里找得到?!

    “先生可知,那夜香车,可能会到何处?!”关羽道:“天黑路不好走,也无处寻个百姓问问。”

    伊藉想了想,道:“夜香车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依旧没有,可见乱葬岗等地方都没有。莫非是进了什么村庄?!”

    关羽若有所思,刚刚找人都是寻没人处去找,结果什么也没有。如果真进了人烟处,必有下落。

    当下也不耽误,带着伊藉与兵马到处去寻人。正好伊藉对附近村庄与地界也十分熟悉,便一路寻过去了。

    只希望,在蔡瑁的重兵来找,围来之前,带刘备安然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哪怕是开阔的城外,依旧很危险啊。

    若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那蔡瑁重兵卷回来,想走脱,更难了。

    关羽与伊藉不辞劳苦,先前是避开人烟处去寻找,现在却是开始往人烟多处开始找起来了!

    能不能找到人,能不能顺利离开,干系到生死存亡啊,二人心中又如何能不急!?

    一面惧刘备先被荆州兵给寻到,一面则又惧万一真的走不脱,恐怕一生雄心壮志全折断于此,英雄永远出头之日,又如何能不心酸落泪?!

    关羽焦虑不已,寻了六七个村庄,却依旧没有寻到人,他是真的急了!

    寒风吹过,关羽只觉手脚冰冷,心都如坠冰窖一般。

    “云长且看……”伊藉指着不远处向上的方向,道:“那一处似有灯火。莫非是有人居住!”

    “在高处,”关羽拍马忙急驱了过去,却被一道涧溪给拦了住。

    伊藉道:“恐怕不在上头了,有这个拦着,使君来此,也不得上去!”

    关羽急让步兵去寻可有小路能过去,步兵很快回来,道:“回禀关将军,寻到一处狭窄可通人处的断洞。”

    伊藉吃了一惊,与关羽对视一眼,当下也顾不得多说,连忙去找。因是夜间也看不出有没有人通过的痕迹,也断定不出什么。

    也幸亏是夜间,若不然这里早被荆州兵给搜过了!

    关羽走入,竟是真的一个断洞,有些枯藤悬于断洞边上,想来也是因为冬日,叶子掉光才可能令人搜到,倘若是夏日草长莺飞的时候,这么一挂,妥妥的以为是一面断崖壁,哪里又能知道这里别有洞天。

    当下忙下了马牵马进入,走过一段,果然过了涧溪。

    伊藉道:“原来如此!这断洞一到夏日,溪水涨上来,便成了溪,到了冬日,这里才会成为一个可通人的道路!”

    关羽这些年陪着刘备到处流转,什么地理形貌没见过,这里虽然隐秘了些,然而对他而言,着实是没什么稀奇的。

    他顾不得研究这个,只盯着那灯火通明处上去了。

    过来了,便是往上走的路,好在坡度并不多高,很快就走上来了。

    关羽走到断壁前往下看,果然下面便是溪流,溪流并不弱,对面便是地平,倘若没有这个要道,这人与马又怎么能落脚到这里来?!

    关羽沉吟一声,不敢耽误,一路直奔灯火处。

    渐渐走近了,原来上面真的有个村庄,稀稀落落的草屋,这个时候,还有隐隐的炊烟。几户人家,散落在山间,似乎听到不同寻常的动静,反而十分紧张起来。

    关羽近前,见着一个长者,不慌不忙的带着村里青壮上前来,道:“不知军爷深夜至此,有何要事?!”

    关羽从容下马,道:“吾是襄阳守将,姓关,名羽,字云长。深夜至此,实不好相扰,只是无奈,想要向老人家打听,可有人进村?!”

    老者命人举了火把上前,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关羽,大喜道:“果真是关将军?!”

    “正是在下。”关羽道。

    老者身后的青壮目光灼灼的将关羽打量了个遍,也松了一口气,道:“阿爷,并非是荆州兵,真的是关将军,与贵客所形容的不差,这关羽面红有须,这般形貌,差错不了。”

    关羽一听已是大喜,道:“……莫非我兄长真的在此?!”

    老者笑道:“候关将军久矣,请速速与老朽来!”

    关羽与伊藉大喜,一时忙安排好人,连忙跟着老汉进村里去了。

    “此时起炊,可是在做饭?!”关羽道。

    “正是,”老者道:“白日起炊烟,恐引来荆州兵,这才等到天黑。正欲招待使君。”

    关羽谢过,心里是真正的轻松了。

    山风猎猎,他的心也彻底的稳了。

    进了村庄,却见刘备正被青年们从一处枯井里拉出来。

    “兄长!”关羽激动的上前,抱住刘备便单膝跪下,泣道:“幸寻得兄长,否则羽不独生也!”

    刘备见到关羽,心才真正的定了,因为激动,又泣道:“好生惊险之苦也!幸遇贵人,否则备身不存也!”

    一时二人相抱而泣。

    被人劝着这才渐渐止住了,关羽忙拉着伊藉道:“兄长看此是何人?!”

    “恩人!”刘备拉住伊藉的手道:“若非先生,备已死也。先生怎与云长在一处,可是荆州出了变故?!”

    “正是,蔡瑁已知是藉所为,正在到处捉拿于藉,无奈之下,只好与关将军一并出城来寻使君,藉今无处容身也,还望使君不弃收留藉这无才之人!”伊藉道。

    “求之不得!”刘备大喜道:“能得先生相助,是备之喜也,如何敢嫌?!先生能不嫌备出身褴褛,备已是惊喜万分!”

    二人握手大喜,厮见过,恨不能引为知己。本就已是生死之交,再加上都是知礼之人,此时,当真是相谈甚欢!

    伊藉道:“使君怎么在枯井之中?!”

    刘备道:“备自躲车中,出城以后,便下了车,独自寻找可避之处,也是运气好,无意中上了这崖上来,本以为是荒野之中野兽出没之处,不料竟遇见好心人在此,给与热水热汤,这才苟活下来,刚刚听见坡上有动静,村中人以为是荆州兵寻来,便将备藏在这枯井之中。幸而来的是二弟和伊先生,否则今日,怕是难逃一死。”说罢落泪。

    伊藉道:“此处难找,荆州兵也未必能想到这上头来,只怕一时也寻不得。”

    刘备安心,道:“荆州如何了?景升兄如何了?!”

    一副完全不知被刘表耍了的模样,十分关心刘景升的样子。

    伊藉叹道:“并不知刘景升如何,只知蔡瑁到处在抓人寻人,这荆州内外,早落得他一人手,权柄极重。他发兵往襄阳去了,也不知是否是刘景升的命令,或是他矫令而饰,这可真是为所欲为!”

    伊藉不再称刘表为主公,因为已经投奔了刘备,以后就是刘备的臣幕了。再称刘表为主公已不合适,可是情感上,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剥离的,说到蔡瑁,焉能不怒?!

    刘备叹道:“蔡瑁心窄,不能容备,也是无奈也,今日也幸有运,否则,已是死也!”

    关羽见刘备伤感,便劝道:“蔡贼不能容仁人义士,将来荆州还不知是何光景。”

    伊藉与刘备听了皆叹息。

    关羽道:“兄长,事不宜迟,当早早回襄阳。三弟也已寻来,正在到处寻兄长,倘若不得,只恐以他脾气,必要杀回荆州去。”

    刘备吃了一惊,这个时候去,不是找死吗?!

    “不错,当速回去要紧,”刘备道。

    关羽道:“速去与三弟汇合,奋力护着兄长撤离襄阳是也!”

    “天下之大,无备容身之处!”刘备伤感至此,迎风流泪。

    伊藉道:“如今已失荆州,蔡瑁必追杀不放,襄阳守之无益,不仅如此,守也守不住。不若另寻他处。以免与蔡贼消耗,空折损实力。以藉之见,去寻汉中张鲁收留。素闻张鲁一向仁善,从不苛刻百姓,想必也是仁人,与使君必相合。”

    “只得如此!”刘备道:“还要谢过村中人要紧。”

    关羽便忙随着刘备去寻村中老汉,老汉要留刘使君饱食一顿再走,刘备哪肯多留?!多番推辞,又道谢,然后这才走了。

    老汉带着村中人送到了崖上,看着他们往崖下去了,这才回村!

    此处安静,寻常也无人寻上来,也没什么人烟。倒是个避世的好地方。正是乱世,到处都是饥民,以及多有苛税,若此处能避开人世,自给自足不用交捐交税,更不用出役出丁,这儿,便是一处真正能生活下去的世外桃源。

    刘备下来以后,回首去看,只见树木森森,肉眼所见之处,恐怕也想不到上面住着人的。

    刘备道:“今日幸也。”

    关羽道:“恐是天意。”

    因为刘备与关羽同时上去的概率就是发生了。有些事,说也说不清。而绝好的运气于危机之中,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呢?!

    当下也由不得迟疑,忙离开此处,急急的去寻张飞。

    张飞此时正到处寻刘备不得,气的没好处,他本就是没什么耐性的人,寻思着真寻不着,他真要回荆州去与刘表老头算帐了!

    正在暴躁寻找的时候,关羽前来寻他了,见到张飞,忙喊道:“三弟,吾已寻回兄长,速来与我护送兄长回!”

    张飞一听便大喜,忙飞马而来,果见着刘备,又喜又伤感,道:“幸而兄长无事,否则我便是再无能,也要杀进荆州去与刘表那厮算帐!”

    刘备斥道:“翼德,休得胡言!还不快来见伊先生,不得无礼!”

    刘备怕伊藉多心,怒道:“荆州之事,是蔡瑁擅为,与景升兄并不相干,你休不分皂白。胡乱只逞嘴快,辱及景升!”

    张飞也后悔失言,便低了头,抱拳对伊藉道:“先生勿怪,我是粗人,非有意如此。先生莫与我计较罢!”

    你们主臣都说一人是嘴快,一人说是粗人了,伊藉还能真计较吗?!

    只是,这心里也是有些狐疑。莫非真是刘表算计。倘若真是如此,他半点不知,那么,恐怕他早失心于刘表了……

    如果不是,而刘备部将如此口快,恐怕刘备心里对刘表也没有多少真正的敬意。

    伊藉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不露,道:“张将军说的哪里话,藉并不是计较之人!”

    张飞点头,对他还是挺满意的,道:“在荆州也没有出头之日,还要看蔡贼的脸色,受他的鸟气,不若匡我兄长,共创大事,扶汉室兴。”

    伊藉无语,没有再回张飞的话,只转首对刘备道:“甚为可惜啊,若使君得荆州,为荆州主,基业已成。惜哉蔡瑁拦阻,误了事也!”

    “此番是命,”刘备道:“备不得荆州倒无事,只是恐景升兄失落,见我离去,恐以为备失信也……”

    “刘景升必知使君之无奈,实是蔡贼逼迫,不得不出走自保,”伊藉道。

    当下一副依依不舍,然后这才被关羽劝着上了路,泪落荆州外,算是真正的逃命去了!

    有关羽和张飞护送他走,哪怕人不多,也多番遇到一直在寻找,堵着刘备的荆州兵马,然而这二人是什么人?!那基本就是遇人杀人,遇鬼杀鬼那种了,特别凶残,遇到围堵,冲破,有战将拦,二话不说,砍的砍,宰的宰。尤其是张飞,嫌矛刺的不过瘾,心里正恨着呢,便换了把铁锤,那基本上过关斩将似的,一言不发的往人天灵盖上狠命一捶,又解决情绪的暴躁,又解气……只是无数无名荆州将就这么连脑壳都碎了,直接归天……

    伊藉见了,终于明白为何刘备落魄多年,依旧还能保有势力辗转于九州大地。有此忠心二兄弟,如此威猛战将,也难怪他虽一直当个没人瞧得起的破落户,到处寄人篱下的,也依旧能够有反客为主的机会,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实在是这二位太给力了!

第629章 狼于外张鲁头秃

    伊藉寻思既已出了荆州,往后便将所有前途全押在刘备身上了,原本失了荆州,以为刘备必还有波折,可是见这二将如此威猛,这心却是定了一半。

    天降猛将与治世,是暴殄天物,无所用之时也。

    而乱世有此种将才辅佐,不是天赐良机,又是什么呢?!

    四人带着兵马一路往襄阳去了。

    而蔡瑁也已经到了襄阳城外,看着挖断了路的壕沟冷笑,道:“如此伎俩,如何能阻止我行军?!”

    哪个军队没有那种可以对付这种地形的装备?!

    当下便已有辎重兵扛了梯子过来,横在挖好的壕沟之上,蔡瑁正欲下令全员进军,硬攻襄阳。

    蒯越却阻止道:“德珪且看这壕沟之下是何物?!”

    蔡瑁定睛一看,竟是黑乎乎的,天色本就黑尽了,不近前凑,根本瞧不出是什么东西。他一时狐疑,令将火把递来去瞧。

    “不可!”蒯越止道:“此物名为黑油,如同灯油一般,遇火便燃,只恐这壕沟有诈!”

    蔡瑁吃了一惊,便忙命大军不要轻举妄动,他仔细的凑近去看,看不清,只能闻了闻,道:“是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极了漆油。”

    但凡攻守城也是有火攻或防守的火油的,但那种火油都是人为制作而成,与这种黑油却不大相同。而漆油与桐油都是一种刷柱木的天然油脂,味道都不大好闻。

    蔡瑁苦闷道:“难道要被这个止住步伐?!岂可如此,白白放过这夜间攻城的机会?!若等到明日,只恐刘备早走脱是也!”

    蒯越建议道:“不若分道而攻,也可平担风险!相互援应。”

    蔡瑁应了,当下便将大军拆解,各安排率领主将,一一的指挥他们按着军令延着各路往襄阳其余城门去了。

    蔡瑁命余下兵马随己过壕沟,吩咐道:“提高警惕,小心埋伏!”

    蒯越有点不安,向前看了看,左右也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他的马却有点躁动不安,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了。

    有时候动物天生的一种敏锐是很机灵的。

    蒯越正欲说话的空隙时,却听见通信兵道:“将军,火,火舌!”

    蒯越吃了一惊,远远看去,果然见从前方滚来一道火舌,那火舌遇火一窜几丈高,然后以风一样的速度,疯了一样的往这边冲过来!

    蒯越脸色一变,吃惊不已,而蔡瑁也知道不好,忙脸色大变,道:“停止进军,后撤,后撤!”

    说话之间,还来不及多退,那火舌已经到了这壕沟,拐着弯一样的将火舌变成了火沟,生生的将梯子烧断了,前后军也完全的被分隔开!

    蔡瑁看着这火势,脸色难看,根本都没来得及叫前军撤退回,火就已经烧成这样了!

    甚至在狼狈之下,还有点拥挤踩踏,不少人掉进火沟里去,直接烧成了火人!

    蔡瑁的军队诸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高壮的火势,与风起扬,无情的吞没了无数人马的生命。一时之间惨叫连寰,不忍卒看。

    蒯越呼吸急促,脸色发白,这诸葛孔明果然用计多端。

    这是什么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势。

    来不及多想,甚至是来不及去思索对策,突然之间,无数条笔直的火舌同时点燃,然后趁着风的肆虐,疯一样的卷了过来,几道与这壕沟连在一处,形成了一个火舌网,彻底的将前军困在火阵中了。很多人因为焦急不已,慌乱之下,被火烧到,或是掉到火中去,那狼狈,惨叫,简直不忍卒听!

    蒯越急令道:“撤退!撤退!”

    再不撤退,后军也要被波及了,虽前去的前军人数不多,然而,都保不住了!

    蔡瑁咬碎了牙,瞳孔放大,怒喝道:“……诡计之臣,不派人出城来战,倒起鬼火!今日!我蔡瑁必要拿下襄阳,以决吾心!”

    若此折损,倘还拿不下襄阳城,他蔡瑁就是天下人的笑柄,别说天下人会笑话他无能了,他更坐不稳荆州!

    正在保后军的时候,突嗖嗖的降起箭雨,蔡瑁狼狈应敌防护,那心里的滋味都别说了!此时是恨不得宰了诸葛亮心里才甘心的!

    而诸葛亮此时看着虽面上镇定自若,然而,心里的焦急,又怎么会没有?!刘备生死未知,关羽张飞皆不在,无可用大将,若是不用点埋伏之计,他又怎么能保得住大军能够顺利撤退离开!?

    唯恐蔡瑁得了襄阳还要出兵奋杀,诸葛亮也只能顶住压力,能挡一时是一时。

    蔡瑁兵多将多,装备也好,又身经百战,倘若与仓促还未完全修练好的襄阳兵交战,诸葛亮都不敢确信一定能赢。他来者不久,到底是还未完全训练出真正能用的兵阵来,而且又无勇战领,等于是少了用兵之魂,所以诸葛亮不可能真正的轻松。

    况且,又是在撤退的路上,撤退之时,若是遭遇埋伏,其实都没战心的情况下,曹遇惨败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每当撤退时,就一定要押后,殿后。

    问题是现在无人押后,殿后,诸葛亮除了苦苦等刘关张三人回来,其它的只能拖!

    幸好他早有预料,已早早的安排主力撤退。

    “军师!”孙乾道:“辎重随着主力已经先离开百余里矣,想来必无恙,军师与乾速撤矣,眼下蔡瑁气汹汹而来,恐挡不住他的大军,他来之凶猛,若城破,军师走不脱,可如何是好?!军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诸葛亮站在城墙上,看着眼前的火势道:“再等等!能拖得一时算一时!公祐且先离去,一路小心。”

    孙乾道:“军师在等什么?!”

    诸葛亮道:“在拖延时间。公祐无需担心,亮如今手边皆是精锐,又都是骑兵和弓箭手,必能拖住蔡瑁,叫他不敢轻易妄进追击。大军虽已撤退,实力是保住了,然而,若主公不回,一切皆休,所以需要拖住时间。而蔡瑁深恨我等不已,他若胆壮,必奋追杀,荆州兵补给充足,又战意极浓,若是加紧行军,未必没有可能追上我军主力,倘若如此,才是空悲也。”

    孙乾默然,道:“军师以身犯险,若有万一,乾羞惭也,更不知如何与主公交代?!”说罢竟是泣悲而掩泪。

    诸葛亮知道他心情复杂,因为说不出来刘备不该去荆州的话,去都去了,他身为人臣,再马后炮说这些个,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才不说,可是心里能不担心吗?!

    越担心,就越不赞同刘备进荆州,弄的如此狼狈不堪,败走如走狗辈。难免令人心酸悲恻。

    诸葛亮叹道:“若去,就是这等的风险,一一灵验了。可若不去,便是主公怯也,便是主公错失。所以我等虽劝,主公才必去不可!”

    孙乾道:“军师料事如神。若不是先料中,如何能有这许多准备?!”

    诸葛亮不提刘表,只是安抚孙乾道:“虽是危机,可也未必不是转机。”

    孙乾一愣,怔怔的在黑暗之中看着诸葛亮,城墙上的火把十米才有一根,不甚明亮。

    “若非毫无容身之处,主公又怎么能打定主意完全断绝后路,而直奔蜀益?!”诸葛亮道:“有蔡瑁在,荆州不可图,恐非是主公立基之处。若去蜀益,待有了基业,自能再折返夺荆州。”

    “必去蜀益?军师已有妙计矣?!”孙乾道。

    诸葛亮道:“蜀道难,进难,出也难。可这就是天然的天府之国。易守难攻,若在那立基,自能创下万世基业也。”

    孙乾叹了一声,去蜀益,其实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了,那个鬼地方,进去难,一般人也耗不了这么多钱粮去打蜀益,打下来若不能守,人走了,又反了,结果还得再费钱费粮再去打,因此那里,基本上都维持着一点自立的性质,哪怕在治世的时候,有臣服之韵,可多数,也只是在政治上维持一个听话的原则,很多的税粮兵制都是独立的那种。当然,受地形限制,发展也难。

    关键在于,它不仅难进,在里面的人也难出啊。哪怕打了下来,守了下来,到最后要出兵,也是难上加难!

    说蜀道难,是真的半点不虚!

    不过孙乾看了一眼诸葛亮,此人计谋多出,想必以他的能耐,只要能打进蜀益之州,再图以汉中,荆州,必也不难!

    自诸葛亮到刘备营以后,那是真正的有人主事了。

    以前虽说孙乾他们也是多管事的,然而,他们只能献小策,有时候刘备不在,他们也不能自主,不知道如何决断的。

    诸葛亮到底是国士,与一般的书生臣子到底不同。

    数数时间内,刘备军内外上下,都焕然一新。虽说还是少了装备等等,然而此等的风貌,若去打蜀益,必也有一争之力!

    孙乾见诸葛亮坚持不肯走,便道:“乾先护着家小先行一步,军师也请速来!”

    “公祐且速行!”诸葛亮道:“前进路中,必有埋伏,还请小心!”

    孙乾一凛,想到要经过寿春等地,那头皮都有些发麻!

    当下也顾不得多说,下了城,匆匆的出城走了。

    诸葛亮一直在耗时间,算算时间,离天明,还略有些时间,最少,也要坚持到天明时分,才能离开的。那个时候蔡瑁兵困马乏,人也因为惧怕而不能多来追击,胜算便更多了些!

    黑夜之中,那风呼啸着,吹的人脸上刮的极疼。城墙上犹甚。

    诸葛亮是盼着刘备安然无恙,若是刘备死,一切都休矣。

    所以他才将关张二将完全的派到了刘备身边去,他是这一切的核心,容不得有任何闪失的核心啊。

    黑风呼啸之中,关张二将护着刘备一路往襄阳赶,伊藉与步兵随后。也不知跑了多久。总算有人来接应,道:“报!军师已备下接应兵马二百人,护送主公速离襄阳。避开蔡瑁大军,从小道绕道出去,军师言不必进城!”

    刘备看到此时,心中也松了,闻言大喜,道:“军师何在?!”

    来接应的人虽不多,然而诸葛亮就是隐隐的算到他可能经过的路径,所以备下了兵马候着他,这份神机妙算,刘备怎么能不喜,甚至是极为安心的。

    “军师天明必撤,一路行往汉中,言与主公必能路上汇合!”那小将道。

    刘备大喜,道:“伊先生,还望先生与备不辞劳苦,加急离开此地要紧,待离开了襄阳之境,蔡瑁便追不上了。”

    伊藉虽累,但到底不必再提心吊胆,眼看逃之夭夭就在眼前,哪里能说累拖垮行程进度?!

    他纵是书生,然而这个时代的书生,一般虽不可能拿着兵器上阵杀敌,但士之六艺这一的骑射,马术都是不差的。

    现在虽累,也只是骑着马跑而已,哪里敢言累!

    “一切听从使君安排如是!”伊藉道。

    “且速走!”刘备当下整合两军,速从小路一路避开荆州兵火速离开去了。骑马,换马,遇水渡水,终是在天明以前到达了襄阳之外,他喜道:“若加急赶,也许能与军师之后军相遇……”

    刘备犹如奔命般的跑,速度就是命本身啊。

    蔡瑁损失很多人马,可是,他还是坚持不懈的要连夜攻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襄阳,诛杀刘备的。

    而此时汉中的张鲁却是愁白了头发,恨不得揪着头发跳。

    他拿着信,来回徘徊,眉头紧蹙。

    信是刘备来的信,言是荆州蔡氏不能相容,恐要走落于外,要来投奔汉中,求他收留之意。

    张鲁能睡得着觉?那心堵的跟什么似的!

    他对左右道:“刘备兵虽不多,也有三万众,如狼执兵器徘徊于猎人门外,而欲冲破门也。如何是好?!”

    左右也是面面相觑。

    “求收留!?”张鲁一身道服,看着信,冷笑一声,道:“鸠占鹊巢,皆不能容,便打定了我汉中的主意来了。”

    他正要回绝,门外一声道:“主公!不可拒也。刘备人未至,先来信,毒就毒在此处也,若拒之!便给了他正当的理由来攻打汉中。刘备,素有仁人之名,如今走脱于外,若不收留,天下非议,汉中孤独,仁人若不容,天下诸侯皆可以此为名来攻汉中,此信,受,腹受敌,拒,腹背皆受敌!”

第630章 祸水东引诸葛谋

    张鲁一听,汗也下来了。好歹毒的信!

    来人是何?!

    不是阎圃又是谁?!正是张鲁手下第一谋臣,最是多谋者是也,张鲁多依赖于他,一直倚之为心腹,听了这话,便忙道:“阎功曹来的正好,速且观信!”

    阎圃在众人的眼神之下,施施然的进来请礼,却被张鲁一把拉住,道:“不必多礼,且先看信!”

    张鲁的谋臣之中,也只有他有这个待遇。一向被张鲁所倚重,是谋臣之中的第一人。

    “果不出圃所料,”阎圃道:“刘备人还未出荆州,信却先来,可见刘备的谋臣以为,刘备必不得荆州。此子料事如神啊。信速发至此,却是欲让主公难为。”

    张鲁道:“愿闻其详,且速速道来!”

    阎圃一面请张鲁坐下,一面才娓娓道来机要之处,道:“受此,便是接纳了刘备主臣进了汉中,请神容易送神难,来了以后,恐怕汉中,为第二个荆州是也,天下素闻吕布噬主,然而这鸠占鹊巢之人,哪一个又及得上这一位汉姓后人?!”

    众人听了皆冷笑道:“不错。这刘备也噬主多也,图谋荆州不得,反而欲来占我汉中,主公绝不能受,若受之,只恐汉中将来非姓张也!”

    “不错,主公,倘若刘备进来,哪还有主公与我等余地?!昔日,他进徐州,陶谦让位,他进荆州,荆州又让位,此等仁人,若迎进之,后患无穷,若不让之,他必图之,必为心腹之患啊……”众列臣都一一道。

    总算还有脑子清醒的,而且多数都是反感刘备的。

    张鲁当然也反感,他本来就是要拒绝的。

    只有杨松坐在席上,看着阎圃,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时之间也没发话。

    自上次后,张鲁就不怎么信任他了,因此,他巴不得退居二线,能不出头就不出头,以免惹人多心,反而惹来猜忌。

    但也有欲引进刘备者,道:“刘备无能,却不能说无才无德。他是仁义之人,昔日他得徐州牧,吕布至,他便欲让与州牧之位,此人,也许并没有众人以为的这般处心积虑?!”

    见还有人要与刘备说话,阎圃也不急,娓娓道:“吕布虎狼也,虎狼至,驱之不得,除了让位保命,徒之奈何?!刘备作此决定,并不见得只是因为仁义之故。这其中也有利益的考量。”

    众人一听,也是面面相觑,有些则是点首。

    张鲁道:“汉中一向太平,只恐往后难以太平了。如今换我汉中来了一匹狼,如何是好?!依阎大人之见,这是不能拒了?!”

    “非拒不可,绝不能迎进汉中来,”阎圃道。

    张鲁一听,眉头都拧了起来。

    “主公且听我一一道来,”阎圃道:“若不拒,后患无穷,若强硬拒之,也适合了那诸葛亮的计。说我汉中连仁人也不能容,他正好以此为借口,反倒去与刘璋合兵,来攻汉中!那刘璋本就与主公有仇,又惧刘备兵力,生恐他反倒攻击起益州来,倒不如来攻汉中,这可就是成了宿之二敌也!”

    张鲁听了,脸色也变了。

    他起身,来回徘徊。

    众臣列也是窃窃私语,商议对策。

    “刘备来此信,绝非只是来问问可能来之意,其中深意多也,若拒之,他也并非只是离开汉中这么简单,因为他去了益州外,刘璋也必不容。他反而又无处可容?!与其如此,便会开战事得生机,”阎圃道。

    “要拒但不能强硬的拒,反而要礼貌的拒,甚至要联以外交,”张鲁道,“功曹可是此意?!”

    “正是,”阎圃道:“只恐诸葛亮料到主公必拒,他来此信,哪是试探可能进之意,真意在于是与汉中达成共识,是欲借主公力打刘璋也,因知主公不能容,所以才给与这般转机,若不应,他必攻汉中,如此,这诸葛亮与刘备可进可退,可攻可守!”

    张鲁惊了,众臣列也都惊了,看着他放在案上的信,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洪水猛兽。

    “好深的计谋……”张鲁叹道:“刘备得此奇人,鲁心中甚忧也!”

    张鲁道:“幸有功曹提醒,否则,刘备大军前来攻打,一时不得退,刘璋又来,岂不是两面被击,腹背受敌!”

    “主公要早回信以作决断,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与其汉中被攻打,不如与狼一并去攻刘璋,若刘备入得益州,汉中暂安是也,”阎圃道。

    众人一听都议论纷纷,道:“不错,此是祸水东引之计。”

    杨松此时却是小心的道:“……阎大人所言当然是好,只是倘若未能助刘备攻破益州,岂不是两面皆算失?届时又如何是好?!”

    “难道要不计成本的助刘备吗?!”杨松道:“完全不计好处?!若助刘备得了益州,于我汉中无益处,若不得益州,刘备也不会离开。到时如何是好?!”

    “而且,刘备进益州,刘璋逃亡,是狐走而狼来于外也,换了一个更难对付的敌人,叫主公以后又如何安榻好食?!”杨松道。

    众人听了杨松之言,又觉得杨松说的也十分有道理。

    一时之间,也是十分难为。

    “前怕狼,后怕虎,坐以待毙乎?!”阎圃道。

    杨松道:“那大人以为呢?!总必有伤,也有所舍弃!”

    “是有所舍弃,舍小而保大也,想要两面得好处,现下的汉中是做不到了,”阎圃道:“若什么都不做,才是掩耳盗铃,待到敌人打到头上来,才醒悟,后悔又有何用?!”

    杨松听了便不再多言。

    众人对张鲁道:“不错,功曹大人所言极是,倘若受之,现在汉中便失了,若拒之,又恐刘备深恨,将来攻来,必不留余地,那时汉中必危。

    张鲁头有些愣疼,道:“都且下吧,让吾多思一番再决议。”

    众人便起身告退。

    张鲁对阎圃招了招手,要与他去后院商议。

    杨松也起了身,他回首看了一眼张鲁与阎圃。以往他虽不及阎圃受重用,但也深受张鲁信任,可是现在……

    他是嫉恨阎圃的。只是现在,不得不缩起来,夹着尾巴做人了,得先再取得张鲁的信任以后再说。

    众人都退了,阎圃跟着张鲁去了后院书房,张鲁道:“徒之奈何?!功曹定要教我!”

    阎圃道:“与刘备建交,共打益州,我军可以不出兵,但要出些钱粮,建立外交,出入使者,以期相助刘备,将刘备引去益州是也。其实诸葛亮的本意也是益州,他来信,有两个目的。一是威胁,借刘璋威胁主公,要助他,二是逼着汉中不可击他之后。我料他绝不是真的想要来攻打汉中,他若来攻汉中,那寿春的兵马岂能坐视不理?!刘备可不会逼着主公此时去借外援,反倒与徐州建立使者来往,或是同盟。他不至于逼的狠了。反倒失算。”

    将汉中推到徐州那,这可也是刘备所忌讳的。

    张鲁道:“这诸葛亮,当真是心思深沉,一步算百步计。”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倘若他真有攻我之意,我必借势于徐州,汉中以往是没有外援,可倘若有人非要抢,也不得不倚立外援了,当此之世,孤立之处,总是被人所惦记啊……”张鲁道:“也好,就依你之计,与刘备回信,只说愿意借他粮草马匹,助他去得到益州,他在前,我汉中便为后援,必伸手助仁人是也!”

    阎圃知道张鲁心里憋屈,应了以后,道:“主公,荆州危也,刘表若死,荆州必乱,也保不住。此便是为眼前之鉴,还望主公多考虑汉中之将来,若想倚立九州,多少人惦记?!只恐不长久。还是需要借势。”

    张鲁没吭声,良久道:“我知。”

    想一想又很生气,道:“这刘备倒会趁火打劫。我汉中便是降吕布,降曹操,降袁绍,也绝不会降这刘备。”

    张鲁是真的厌恶刘备。他与世人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张鲁有是有教众的,他也真正的济民在行善,做事。可是这刘备也没啥实际的济民之举,可却名声比他还好听,还要大。处心积虑积攒的名声,这个人若不是志在天下,他都不信!

    一是个人情绪上,对刘备不欢喜,二呢,则是在发展方向上,他也不看好。

    益州多难?!难进难出,投靠了他,呵,汉中成了门户,以后就是打战的核心地带,不是靶子是什么?!立了功,是刘备的,没立功还得受罚,又与刘备不亲热,赏也赏不了什么,而百姓也只会空消耗,要吃尽战争的苦头。多不划算?!思来想去,立了功都不可能进入刘备的核心圈子,又受不了大封。还可能被猜忌,不被信任。

    况且张鲁也是绝对不看好刘备的发展的。

    他真正看好的是北方。

    以往九州乱啊,他也乐得清净,如今看这态势是不得不加入战火了,就得考虑以后了。

    阎圃是他心腹,岂不知他心意,道:“九州皆乱,欲保全自身,隔岸观火也不可能做得到的。”

    张鲁虽也是一方雄主,但他还真的很佛系的一人,如今莫名其妙的被扯入其中,他只觉得很麻烦,很讨厌。

    再加上前番刚送走了瘟神马超,带了多少钱粮走,现在又有刘备这个来讨饭的,他心情能好得起来吗?!

    但是钱粮是小事,能不起战,就是最好的利了。

    张鲁其实是非常会审时度势的一个人,就是佛系能明哲保身的时候,他也没啥争心要问鼎天下的雄心壮志。当然,这是在有枭雄的情况下他没这心思,如果没有出色的,他也就当仁不让了。

    可是眼看着这四周都要起火了,他也能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然了,这刘备首先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这封信,他很不喜欢。

    未必没有逼迫他投奔刘备之意啊。

    呵,他可不是陶谦那个被仁义表皮所蒙了的人。没傻到请人进来,还要让位于贤,成就什么佳话。

    可惜,陶谦一番诚心,也没能保住徐州,反倒便宜了吕布那厮!

    这个不怎么讲仁义的吕姓人,反倒得到了这么好的发展,这可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主臣二人商议定了,阎圃便给刘备回信,一面要安排送钱粮,来往使者之意。

    而杨松听说了这事,自是闷闷不乐!

    他也是有幕宾的,见主忧,自是要解闷献计的。见了,便道:“杨大人若无计出,只恐渐渐失主公之心也。”

    杨松正中痛处,自上次后,其实他已经被张鲁疏远,他心里的危机感,是真的特别的大。可是偏偏无处下手,无可奈何。

    那人道:“如今刘备在外,倘若有变,可通刘使君。刘使君向来最喜结交天下义士,不是那等只看计谋之人。若是大人能效以计,必能得看重。若汉中不留,何不投奔前去?!必受重用!”

    杨松听了,扫了他一眼,不语。也不知是猜忌这个人多话,还是真动了心。

    而此时的蔡瑁也终于攻上了襄阳城,此时天也明了!

    蔡瑁进城,第一件事便是派出人去搜寻刘备家眷及他身边人的家眷,以及臣列等人。

    然后却是一人未曾寻得。

    “都跑了?!”蔡瑁遍寻之不得,一时恨的咬牙切齿,大怒道:“即刻发兵追!瑁亲自随其后,岂能容那刘备军如此轻易离去!”

    即没有寻到刘备,又没有寻到刘备的家眷和部下等人,蔡瑁焉能不怒!?简直是气煞着红了眼。

    他折损不少,才攻上了襄阳城,而刘备却轻巧的就这样撤了大军?!

    蔡瑁自是越想越气,便分兵驻守襄阳,揽余下事宜,一面亲率大军,奋起直追。

    蒯越提醒他道:“德珪还需小心,只恐还有埋伏,那诸葛亮诡计多端,要小心他耍诈!”

    蔡瑁也有些心有余悸。这种中埋伏的惊恐还在,而不能与刘备军极力厮杀一番,真是又不过瘾,又不解恨。

    蔡瑁道:“异度且在襄阳城中等我军回,我追杀一阵后,再回转。只是可惜了……若追之不得,只恐伤不得他的主力矣!”后患无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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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