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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31章 关张二将令众怯

    蒯越应了,道:“越也会派人设关卡拦截,倘刘备要从此过,必能截得,也许有意外之喜!”

    当下便商议定了,以此计出。

    蔡瑁便带着大军急火火的去追着刘备主力军去了,势必要灭掉他一些实力,以免后患无穷!

    而蒯越便组着战将设了关卡准备拦截后续兵马,他知道那诸葛亮肯定有安排兵马要接应在大后方的关羽等人的。

    现在虽不知刘备在哪儿,但是关羽肯定在后面,在寻找着刘备。

    而且连张飞也不知所踪了。蒯越深以为,必是去接应刘备。毕竟刘备是大树之干,倘刘备死,失树干,只会树倒猢狲散,一切皆休。

    主次之别,任何谋士都是分得清。所谓争雄于天下,若争锋,必出刃,若收敛,必要保雄,而刘备就是那个英雄啊。

    所以蒯越笃定,不说刘备,只说关羽,肯定还在襄阳后!

    且说关羽,张飞,刘备,伊藉带着约五六百兵士,一路往襄阳狂奔,欲引小道从襄阳外离开,不经过襄阳。

    一路被引着,倒遇上了几拨人来接应的兵马,俱都是诸葛亮安排在山林里等着接应的。

    如此,二将也凑齐堪堪约二千余人,寻思着便是遇战,也能有些兵卒可用了。

    一路从小道欲避开荆州兵离开。

    夜间难走,又是小道崎岖,因此进度并不快,渐渐到襄阳境时,已经黎明时分了。太阳还未完全出来,然而,那晨曦挂在天之东方,照在刘备等人的脸上都在些忧虑。

    夜间难走,反而利于隐蔽,然而现在天快亮了,还未出襄阳,只恐怕等荆州兵搜寻的时候,他们根本都不利于隐蔽了,万一遇着重兵,便是有关羽和张飞二将在,也很难逃出生天!尤其是重兵的绝对辗压是很恐怖的,如箭雨阵,如兵阵,他们只这点子人,便是将再勇,也不济事。

    一时之间一面行走,一面派出斥侯去探。

    斥侯回道:“襄阳城上已换了荆州之旗,襄阳已破。”

    刘备心中咯噔一声。

    伊藉道:“主公勿忧!当此之时,趁着荆州兵还未完全四散搜寻开的时候,马上离开要紧!”

    张飞道:“贼挡杀贼,那蔡瑁若挡我三兄弟,我自捶爆他的天灵盖,以解今日吾恨!”

    “三弟不可鲁莽,此时,更要小心。”关羽道:“一切须得以兄长的安危为重!”

    “趁现在荆州兵未来得及四散开之时,速速离开要紧!”刘备道:“等他们搜寻襄阳不得,必要出城到处设障,此时机不可失也!若失一切皆休!”

    伊藉道:“走,主公须得作小兵装扮,倘若有意外,还有机会逃生。”

    刘备点首应了,一一从之。

    张飞道:“若设障,我自为兄长引开追兵。他们奈何不得我!”

    当下便带着人匆匆的往襄阳城外赶。

    毕竟城防都是有必经之路的,此时,已然是设了好几道关卡,意欲拦着刘备等人了。

    虽经小道避开了不少,然而还有几道若不冲过去,恐怕根本不可能有生的机会。

    张飞弃了捶,又举了矛,方便杀刺于敌军,道:“兄长稍慢,我且去破了他的关卡!二哥届时带兵冲乱而过便可!”

    说罢带着人疯一般的冲下去了。

    也是二话不说,举矛便刺,为首战将见有人从坡林里冲出来,骇了一惊,大喝道:“来者何人?!”

    “是你爷爷!”张飞大恼道:“就凭你这三脚小猫也想拦你爷爷,受死吧!”

    说罢矛横甩一刺,那战将已是身首分离,而张飞自始至终都没停步,杀了人,便火速一般的带着人横冲而辗压关卡,仿佛野牛入田。

    荆州兵见这张飞如此凶悍,主将二话不说就被杀了,早骇的面无人色,又无人组织,见这张飞又如此凶神恶刹的,哪里还顾得上阻拦,早乱将起来,只顾个个逃命去了!

    关羽护着刘备,伊藉,带着人火速的冲下去,跟着入了关卡。

    如此,竟连破了四道关卡,眼看着就要逃之夭夭了,这才有荆州兵上来报与蒯越。

    蒯越得知这么短的时间内,张飞连破四关,一时跌脚,素来虽知他勇,但不料他竟如此之勇,如今蔡瑁主力不在此,又无得力大将可以阻拦,蒯越如何能不急!?

    思来想去,便道:“去探刘备可在张飞左右?!”

    斥侯去了,速回禀道:“不知在否,张飞甚勇,一言不发便直接杀人。”

    蒯越便知道刘备恐怕肯定在的了,否则张飞不可能这么逞能,疯了一样的如此护着。

    今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刘备逃出生天?!

    若是真放他跑了,以后肯定要悔青了肠子。

    蒯越当下便带了主力,要下城亲自去追,左右战将道:“大人止步,大人若有失,只恐襄阳不保。还请以自身安危为重!”

    “无妨,我有汝等,必无恙!”蒯越道:“再不去,只恐刘备要跑了。速追!”

    当下便下了城,安排了留守的战将,其余人全随着他去追刘备了。

    待到的时候,张飞已经破了最后一道关卡,这个凶神是彻底的把荆州兵给震慑到了,看到他流着血的长矛,铜铃大的牛眼睛,哪个不惧,简直肝胆俱裂!

    张飞见荆州兵不敢近前,便对关羽道:“且速走,我押后!”

    关羽正欲带刘备离开,却见后方尘扬起,有追兵来,一时脸色一变,他勒着马上前与张飞并列,道:“只恐三弟一人押后,不能保万全。且看追兵来厮杀,我兄弟二人杀个过瘾再护着兄长离开如何?!”

    张飞哈哈大笑,道:“好!许久不曾如此畅快了,今日定要大杀四方!”

    他与关羽拉开距离,二将虎视追兵,面无改色,一夫莫挡,万夫莫开的气势。

    伊藉隐在步兵里,对刘备道:“主公有此二将在,必无忧!”

    刘备也喜道:“苦备无业,不然何至于让吾兄弟二人如此颠沛流离。我这二弟三弟是将星转世,当世少有的本事,可惜跟着备,一直不曾真正的发挥过过人的本事。是备不出头,无用。”

    “英雄落魄,天也悲也,”伊藉道:“然而昔同患难而不弃者,是真兄弟也。主公必能苦尽甘来!”

    刘备心里又悲伤又欢喜。

    创业每多败,然而,衣衫褴褛时身边的兄弟也从不弃。这般的兄弟,刘备真的很庆幸。说实话,他若无有这两个大将,哪有如今?!

    “主公勿悲,且看来者是何人,”伊藉道:“主公且隐于兵中,不要出列。藉去前方一会说话。”

    刘备点首,这个时候他就不要当靶子了。

    怂一点也是保所有人,不止是保他自己。

    不然重兵来,肯定是咬死了刘备的。

    伊藉上前,看到来人是蒯越,荆州众将将蒯越护在后车,便忙止住要冲杀过去的张飞,道:“设法退兵要紧,杀是杀不退了!”

    张飞这才止住,瞪着眼睛盯住荆州的兵马。

    蒯越停下来了,看着伊藉道:“机伯为何在此?!欲弃刘景升去矣?!只不知要投往何处?!”

    伊藉抱拳,半点不乱,道:“异度也为良臣,奈何奉蔡氏为贼,异度以为蔡贼一党果真有未来耶?!荆州若入蔡贼之手,只恐不保。非我不义弃景升而去,只是蔡贼不能相容,不得已离开。”

    贼倒喊捉贼了?!要不是你们捉拿,伊藉也不至于这样走。明知故问有什么意思。

    蒯越见他避话不答,逼问道:“弃景升而投刘备,可义也?!”

    “景升与刘使君是兄弟也,昔荆州难,而刘使君来助,天下无人助,唯刘使君此举堪称义尔,景升也曾说过,约以兄弟,共治荆州,此话还在眼前,因此,才让刘使君守襄阳,襄阳是荆州门户也,可见景升决心。既是兄弟,何来叛投一说?!我是奉景升之命来助刘使君……”伊藉道:“只是异度为何逼走贤人,而夺荆州,欲反矣?!”

    蒯越避而不答,再这样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他们这些谋臣,若论给对方定罪,那基本上口舌都没输过,一个赛一个的能说。

    蒯越早遍寻刘备,却不见他在后方何方。

    一时狐疑,若说不在其中,他不信。可是,这明眼不在,又如何确信?!

    若打杀起来,未必能斩杀,反而可能失败。

    蒯越便下不了决心要冲杀,只问道:“不知刘使君何在?!”

    “早随军师撤退了,”伊藉道,“如今只是张关二位将军押后,阻挡追兵是也!”

    “那可不巧,德珪早率大军去追,只恐追到,又是一番厮杀,而张关二将在此,若是遇到了,又有何人可战呢?!”蒯越道:“不知关将军为何滞留在此?!”

    关羽面不改色,道:“被诓骗差点出不来荆州,误了事,而延误了跟上兄长的步伐,如今正奋起直追。蒯大人与蔡将军好谋算,诓我好苦,却在背后谋我兄长,我定去追蔡瑁,若遇之,必不轻饶!”

    张飞哇哇大叫,早忍耐不得,持矛指着蒯越道:“就是此贼助纣为虐,想要谋害我兄长,二哥,不若你我合力杀之,去蔡贼之羽翼,也报我兄长之仇……”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两方都很紧张。

    眼看着要打起来,伊藉道:“异度,刘使君并不在此。与其战而消耗,不若送别于此,可否?!”

    蒯越看着伊藉,心里狐疑不决。在思虑着赢的可能性,以及刘备在其中的可能性有多大。虽知道刘备在其中的可能性很大,可是面对着这两个如此凶悍的战将,若进而失,反而并不是多好的策略。

    与其进而失,不如退而跟随,再寻时机方好!

    蒯越笑了笑,道:“越来本就是为刘使君送别,可惜不能当面。如此,便一路顺风。”

    谋士说话,就是能将刀刃消弥于无形,而面不改色。其实都各怀鬼胎,说的鬼话,只为试探。

    伊藉也是如此,便道:“多谢异度前来相送。告辞了!”

    蒯越道:“机伯,果真欲去不回荆州?若机伯回心转意,越可向德珪求情。德珪与景升本就是亲族兄弟一般的情谊,看在景升的面上,德珪也会重用机伯。机伯真欲令景升伤心?!”

    伊藉微笑,道:“人各有志,到底是强求不得!”

    蒯越听了十分惋惜,道:“既是如此,便引为大憾也!”

    伊藉不置可否,只是挂着礼貌的笑。弃刘表而去者不知多少,刘表伤心的过来吗?

    这个两军对阵的当下,哪个不紧张都是傻缺,嘴上颠倒黑白都没事,最重要的是,心里的弦每个人都提着。

    “关将军,一路顺风!”蒯越道:“为表敬重,越,自代景升三十里相送,以示义也。劳烦关将军寻到刘使君,定要与其言明,若刘使者肯回转,襄阳还在,景升盼归若思。”

    关羽面不改色。他向来如此。但张飞这个性格听了这话哪里忍得住,怒道:“最是无情是汝等之人,用我等时,说是兄弟,给与襄阳,不用之时,反击便罢了,反而如此假惺惺,这破襄阳城,便是再与我哥哥,我哥哥也不会再要!此处不留,自有留处。且等着,我且看着蔡贼能生到几时,他若不死,他日飞定回转,杀之后快!汝等荆州,全是不义之人!配不上我哥哥在此!”

    伊藉听了都想笑,只能忍着。

    关羽却没有阻止,只道:“翼德,速要追上大军要紧,走了!”

    张飞哼了一声,为免蒯越偷袭,还是先让关羽先行,张飞押后的。

    眼看着是走了,蒯越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大人,刘备定在其中!”几个战将道:“只是惧有这二将,恐不能得手杀刘备。如何是好?!”

    面对张飞与关羽,他们也是心内生怯,不敢叫战的。

    “缀着十里,跟着……”蒯越道:“苦于荆州没有此等大将。否则此等良机,已斩刘备首级!”

    蒯越如何不可惜,他环视众将一遍,见众将羞愧不能抬头,一时一叹。

    这二将,就是刘备的运道啊。令人忌惮的运道。

    也难怪,刘备不惜以兄弟相处而对视这二将了。若不如此,如何能收得住人心?!

第632章 孔明定计当阳桥

    蒯越不甘心,远远的带着兵马随在后方。

    “蒯越必紧跟不弃,”伊藉道:“主公,情况还是不乐观呐!”

    刘备沉吟道:“他虽有兵,却苦无将可用,趁他不敢紧随太紧之时,当速速离去!”

    当下,可真的算是疲于奔命,便是逃亡也不至如此狼狈。他们骑着马尚且还能撑得住,加上意志力过人,也是咬牙死撑。

    而兵步们却是双脚跑的,又累又饿又渴又困,已渐渐的有体力不支者跟不上队伍了。

    刘备回首看见,不禁双眼泛红。

    对他而言,将不能临阵而战,兵困乏交加,累在战力,而非死于交战,就是他的耻辱!

    将与兵,战死犹荣,可是这样子未曾有显名的机会,这是多大的憋屈啊。

    刘备不禁又难受起来。

    他转过首,顾不得掉了队的兵士,只能勒着马往前,不停的往前。刘备自觉虽不中用,然而却是万万不能丧失任何意志的,现实早容不得他消沉了!

    若是死于此,他刘备也不过是历史中一粒尘埃,无名无姓,仿佛从未存在过的众生蝼蚁。

    他死倒无所谓,可是若累的关羽与张飞也无伸志留名之时,此生,便是负了自己,负了兄弟,负了义士,负了这一切拼死跟随着他的人。

    比起当年重耳流亡离晋,他刘备的跟随者也不少了。

    关张二将,诸葛亮,伊藉,孙乾,靡竺等等……便是无业,也有率帅三万余兵,虽是衣衫褴褛,但终究是有些底气了。

    凭着这些,他一定能建立基业。

    只是荆州,想到刘表,刘备便是一噎。

    他会换一种方式再回来的!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礼位让贤,想要以这种方式得到的位置都是保不住的,徐州也一样,荆州也一样。

    终究还是要看真正的实力啊!

    所幸他现在所拥有的,也并不少。只需要一个基石而已。他舍不得荆州,可是此时也已经信了诸葛亮的话。

    荆州本来他是可以得到的,只是有了徐州的插手,势局更加混乱,再加上徐州推波助澜于蔡氏一党,他自然会被排斥在外。

    军师早有所见,果然还是要听诸葛亮的意见啊。苦不早听孔明之言。弄的如此狼狈。

    然而,这也未必是坏事,至少对荆州他是绝了情义了。

    他日再来时,就是夺城之时,不必再顾惜什么往日之情义了,情义已断在此时。

    蒯越紧随其后,也不敢跟的太紧。只是也盯的很紧。

    而蔡瑁追着便也遇到了几处埋伏,有些避过,有些早察觉,但有几处也是不幸中计,蔡瑁越发怒火冲冲,简直恨死了诸葛亮。

    吃了几次亏以后,难免有些十气低落,灰头土脸的。

    退兵回去,不甘心。追击,却总是吃亏,他哪里肯甘心!

    “蔡将军,”有左右心腹道:“只恐对方在试探我军何时疲也。倘若见我军疲,而火速攻来,可如何是好!?”

    “不如退兵罢了!”

    蔡瑁斥道:“无功而退兵,荆州颜面何存?!今日定要追到他的主力,消耗之,否则,吾难解心头之恨!”

    “将军所言甚是,倘若军疲而退兵,士气一低,只恐敌军反而转首攻来,岂不是更中了埋伏?!”

    “是啊,将军,只恐敌军还在守着我军好退军呢。”

    说这些话的人都想要继续追击好立功。

    而蔡瑁也确实是被他们说中了心事,道:“传令下去!敢有言退者,斩!”

    这个时候的确够呛,一直追不到主力,如何能让蔡瑁甘心?!他势必是要努力一击,方才甘心的!蔡瑁这个人,本来就位高权重,这样的人,自尊心也被养优了,因此,更容不得折损尊严威仪,此时,无论是出于策略,还是出于不甘,都得奋起直追不可!

    也幸亏他死咬不放,虽然现在吃了亏,但哪怕诸葛亮再足智多谋,可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如此狼狈奔命的时候,还要顾忌万全,他便是有天之智,也是难以做到的。

    诸葛亮虽然面上没什么,可是心里,如何能不焦急。

    若只是蔡瑁大军在追,他也不怕追兵,问题在于,徐州等了多久!?不知道有多少消息送去了,若知此边动静,必有兵来击,届时蔡瑁不退兵,前后夹击,必会伤筋动骨,所以诸葛亮是很焦灼的。

    他本想击溃蔡瑁大军的士气,所以采用的都是出其不意的埋伏,等诡兵之策。目的就是让蔡瑁生退意。然而蔡瑁俨然是咬死了就是不肯退兵。这可不是好事!

    所以诸葛亮能不急吗?!

    若再出去,只恐徐州的兵必来了,到时候,大军必遭重创。

    诸葛亮知道这将是一场拉距战。蔡瑁无论遭遇多少挫折都不肯退兵的话,如同是草原上死咬着狼群的野狗,不怕贼偷就怕贼一直跟随,就是现在的处境。若是死战一场,也许都各有损。

    然而这样一直咬着不放,会出大事!

    当然,诸葛亮也是避免要大战的,因为现在刘备还没下落,关羽和张飞又都不在。若是这二将之一在,此时诸葛亮必然会先停兵,与其让蔡瑁再跟随,后患无穷,不如决战一场,再退蔡瑁。然后再集中精力对付徐州兵。

    诸葛亮就是将大军隐藏起来,所以用的计,都是迷惑蔡瑁判断的计策,可是这种恐怕用处不大了,因为蔡瑁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紧紧的随着不放。

    他来回徘徊,眼睛下面也是青黑着的,奔跑之时,也是难得有休息的时刻,可是将与兵士们可以原地休息,他却不能。

    也是祸不单行,有两封斥侯的信来了。

    一封说是寿春兵有动静,恐是往此而来。一封则是说到了汉中的动静。汉中张鲁的信虽还未回,然而,说到汉中的动静时,诸葛亮也是心中一突。

    最麻烦的是,那马超与庞统离此只有几百里之遥了。这快马行军的,突然离了汉中,不回西凉,来干什么,诸葛亮还能不明白吗?!

    一时之间,焦虑不堪。

    靡竺接过信看了,惊恐变色道:“军师,这……”

    “四面埋伏,”诸葛亮道:“主公如今实力,让徐州不安,必要削弱。只恐想要保住全部实力,不大可能了,必会有大折损。”

    靡竺脑子很清醒,道:“只要主公无恙,便是有折损,以后也能再丰羽翼。只是恐怕主公有失。竺心中实在不安。纵然关张将军皆去护,也极不安!”

    诸葛亮也很担心,可是说不出来,面上还是很沉稳,稳定人心道:“关张二将,神将也,必保主公无恙。”

    靡竺听了心道也是,心稍定了定。

    然而悖论便在这里,关张二将不在,就退不了蔡瑁,这可如何是好?!眼见着这马超又来了,听闻虽年少,却十分骁勇,若与徐州兵合力,如何突围?!而且,现在汉中的情况也不乐观。

    “指望蔡瑁退兵,恐怕不能了,当今之时,只能硬突围,”诸葛亮道:“刘表一直未与信召回之,只恐蔡瑁来追,刘表是默认的。只是假作不知而已。”

    “他的确病的蹊跷,早知如此,主公不该去荆州……”靡竺道。

    “无论去不去,都会有这一遭,或早或晚而已,此时义断,反而是个走脱的好机会。”诸葛亮道:“大丈夫何患无业,此去汉中,才是正道。”

    “只恐汉中张鲁也未必能容我等,”靡竺道:“先前虽已厚赂杨松,然而这庞士元当真是好谋算,废了此棋。如今杨松,已失去张鲁信任,只恐是个废棋了。此去,到处是围堵,又有追兵,就算能突围而至,张鲁若不肯纳,如何是好?!”

    靡竺愁的啊,那心都是苦的。跟泡在苦水里一样!

    “杨松虽已失去信任,却未必是废棋,”诸葛亮道:“主公前程,先不在汉中,而是在蜀益。”

    “刘璋?!”靡竺愣了一下,道:“愿军师指教,恕竺愚钝也,既是要去蜀益,为何要先去汉中?!”

    “若去蜀益,刘璋必将我军挡于外,届时,军疲马乏,未必有力可胜蜀益取而代之。不仅难攻,而且可能会有损伤,一旦内外交困,将处于绝境是也!”诸葛亮道:“先去汉中,意在蜀益。”

    靡竺一思,便悟出来了,一时大喜道:“妙,妙啊。张鲁本不好战,若主公去之,他拒之不义,又恐我军与刘璋合力而图取汉中……所以,反倒会来信说服我军,他将帮着我军去打蜀益?!”

    诸葛亮道:“不错。因此,主公前程无忧,唯在突破求生也。”

    靡竺道:“恐避免不了死战了。”

    诸葛亮虽也要想极力避免死战,尽量的保存实力,但是看这情势,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还是要早做准备要好!

    “马超五千精锐,皆是西凉好男儿,更有好马,况又有庞统多谋,”靡竺道:“而徐州不知出多少兵来,倘也多有精锐,真是四面围剿,八面埋伏。还望军师多加安排,能施以良计。否则,实力俱损,也未必能得到益州!”

    “刘璋懦弱,只要能到,必可取,”诸葛亮道:“只是这庞统与马超,叫亮略有些忧心。这二人,也亏得那一位女公子能想得出来,叫这二人配合。”

    “听闻庞统有凤雏之称,称名天下,与军师并名,”靡竺道:“只不知有多少谋计了。实不好对付。”

    “士元虽有计,却十分刚愎。他计多出,若与旁的战将组合,恐怕无人能听他的。而这马超也如是,身边是任何人,只要不是士元,亮都不忧心。”诸葛亮道:“唯忧心这二人组合,不知又是怎么样的奇谋奇计。”

    “连军师也头疼吗?!”靡竺吃惊道:“只是听闻这二人多有不和。”

    诸葛亮道:“这二人俱都乖张无比,然而,也正因为都不是能容人之人,皆自负,恰又能配合无间,恐怕,默契早已经在不和之中形成。这样的将士与谋臣的组合虽少有,然而一旦出现,未必比将相合者好对付。”

    靡竺呆了。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很难很难?!

    诸葛亮从不是怕困难之人,相反,他反而充满了兴味,道:“也好!趁此机会,试一试这二人组合的计谋。也好为将来作战做准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吕娴能将这二人组合在一起,确实是出乎了诸葛亮的预料。

    以前诸葛亮一直以为,庞统计虽多出,可是他这个人,恐怕难用至极。但是未曾料到,还有一个马超啊。这个人,到谁的手上去用,都会被嫌弃。这两个怪才组合到一块去,诸葛亮确实是有点忌惮。

    关键在于,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之间会打出什么样的牌来,正因为不知他们的路数,反而十分忌惮。

    趁此机会,正好试一试。将来大战之时,也好有所应对。

    庞统当日坚持要留在徐州,如今也算有了明主。他们二才并世,如今也算是各为其主了。

    还挺期待能较量一二的。

    “恐怕得等关张二将回来,”靡竺道:“听闻马超素勇猛。徐州兵又训练有素。军师还需小心为上!”

    “自当如此!”诸葛亮道:“四面埋伏,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起了身,将一个地方画了一个圈。

    “军师将在此地驻兵备战?!”靡竺道。

    “嗯。”诸葛亮道:“打仗打的是地形。因地制宜。如今我军已不占优势,所以定要占地利。这一战,恐怕避免不了,我军早到,便先做好准备,请君入瓮!”

    靡竺看着这个叫当阳的地方,这里的地形的确很妙。当阳是哪儿呢,长坂坡就在这里,这个地方,算是一个分界点。

    而当阳桥正是史上张飞退曹兵的地方。更是史上关羽败走麦城的地方。

    这个地方,很特别。

    当阳西接巴夷,北达襄邓,东通汉沔,南连荆沙,到处是路。而到处是路的可能是什么?!是四面都可能来敌军。然而,若有一战之雄心,这个地方,同样是突破可离去并断追兵的生机之地!

    决战在此,生则走巴夷去也……

第633章 高顺之女为医将

    比寻什么断山,山壁等易守难攻的地方好多了。像这种险地形,若是只有一敌军,占了地利,倒也不妨事。但是敌军都是的时候,一旦被围困,插翅都跑不出去!

    所以靡竺有些服气诸葛亮的魄力了。这个地方,在不同人的眼里有不同的看法。

    若是愚才,看到此处,会想到四面埋伏,到处是敌。

    若是真才,又对自己有自信,那么,这里,就到处都是生路。通往八方。而诸葛亮是后者!

    靡竺看着诸葛亮,多了些信心。

    军师坐而不乱,急而不显,从容气度,不失大略,这般的品格就是贤重者的品格,像泰山一样可靠啊。

    只要主公能平安回来汇合,必能走脱狡龙是也!

    当下二人议定了,加速行军,一道道的军令发出去,一面急赶往当阳,欲占个地利的先机,一面则派人分开去接应刘关张三兄弟可能来的方向。

    而此时的蒯良被荆州追兵追的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基本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可以在路上停留,一面留下路障,及似是而非的痕迹以迷惑追兵,一面则疯了一般的往广陵跑。

    吉平一把老骨头差点没被他给颠散了架。

    也成功的因为吃不好睡不好,年纪也大的缘故,又带伤的原因,他自己先病了。

    天本就极冷,这冷风一倒灌,吉平但是太医,他也支撑不住。

    蒯良隐有微急,日夜兼程,更加火速的往前赶。

    吉平昏昏沉沉,也不知昏沉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马车上了。他睁开眼睛,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药味,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出于职业病,他先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脉息,又极力的用不那么通风的鼻子嗅了嗅身上沾染的药味,然后蹙了一下眉头,哑着声道:“……哪个混仗用的药,竟用错了,是欲害死老夫吗?!”

    一个男子装扮的少年在门外听见,进来道:“好心救你,你却污蔑我用错了药?!我看你是吃错药了!”

    吉平一激动就气的咳的不轻,怒道:“你,你这小儿,学医不精,怎么敢乱用药?!”

    “什么学医不精?!”少年气炸,将茶水重重一放,叉着腰怒道:“你这老头好不知感恩,我救了你,你却先指责旁人学医不精,就你精!我师父可是华佗,华神医,当世外科圣手,徐州医学院的院长,是你有资格能指责的吗?!”

    吉平一听是华佗,脸色就拉的更难看了,打量着少年,哧笑一声,眼中满满不屑!

    少年气的跳脚,道:“我看你不光吃错药,还眼瞎,我不仅是华佗的弟子,更是个女子!你是老眼昏花的连男女都辩不清,还是趁早别说自己懂医理!”

    吉平骇了一跳,一时间竟不知该吐糟华佗的弟子学医太烂,还是竟招女弟子更值得去骂。

    他怒道:“竟是女子为吾诊治,我耻之也。华佗老儿简直有辱斯文,欲败坏医术之境也,其罪,当杀!这华老头不配为杏林中人,咳咳咳……”

    难得的是少年装扮的少女却并不生气,大约是听的多了,反而不想生气了,只道:“你们太医就是了不起哦,医术精不精,还看男女……”

    “你走开,吾不要被女弟子诊治,你休近吾身,我,不吃你开的药……”吉平闭上眼睛,气道。

    少女冷笑一声,道:“人能医,心不可医,你这种人,比我师父可差的远了!哼……”

    吉平本就脾气不好,一听这话,却被激的坐了起来,道:“你休拿吾与那个巫老头相比……”

    无非就是看不上华佗的意思呗。

    少女维护华佗,心里也很为此生气的,她无所谓别人说她医术精不精,可是说那个怪脾气师父,她就不想依了,便冷冷道:“你伤寒了,我用了我师父研发出来的一味新药,你可能看出来是什么药,若是判断出来,再与我说话!”

    吉平一怔,嗅了嗅,呆了一下,也就是说他身上的药味,不是治伤寒的?!而是补药吗?!

    怎么可能?!

    那这伤寒是怎么治好的?!

    “你休诓我,伤寒并不易去根,”吉平道。

    少女不理他了,茶水也不端给他喝了,她捧了出来,将草帘子一摔打,就出来了,气呼呼的放下,环胸道:“有病!”

    蒯良被她吓了一大跳,看着她,有病是啥意思?!是说吉平快病死了吗?!

    少女道:“他醒了,你去看他吧。”

    少女也不搭理蒯良,径自出去了,一面走一面还念念叨叨,“不识好人心的怪老头!”

    “子柔勿以为怪,”广陵太守陈登身边的谋士苦笑道:“连元龙都受华佗多番挖苦捉弄,华佗的弟子更是如此,如今也个个恃才能而脾气暴跳,又因徐州多有支持,更是越发如此,还望多加担待。”

    蒯良忙道:“先生言重了。不料华佗的弟子脾气也是如此。素闻华佗虽有医术,却很难被人请出,现看其弟子也如此,恐怕,华佗的脾气与医术一样,名不虚传。”

    谋士叹道:“女公子信任,重用。也是无可奈何。不过虽有些脾气,却没有致命的缺点。不凌人倚势,看人只看顺不顺眼,因此,倒也可贵。徐州上下只能多番礼让于他们便是了……”

    蒯良客气的道:“天下怪才多也者,华佗这般的,也并非是特别出格的。”

    “这一位吉平,莫非也……”谋士头疼迟疑问道。

    蒯良笑道:“恐怕在野在朝有的辩。”

    谋士默然无语,心道不管是什么士,在专业的方向上,每一个登高望顶的人,都是相轻的。他不好对吉平发表什么意见。见吉平已无恙,这才告退。

    蒯良送他出去了,这才转进了室内,见吉平脸色飘乎不定,也没多言语。

    “我昏迷了多久?!”吉平哑声道。

    “一天,”蒯良道。

    “不可能……”吉平道:“我得的的确是伤寒,肺中有咳,喉中有痰,又高热不退,不可能一天之间就能醒,她用了什么药?!”

    “不知。”蒯良见他脸色不定,也没多问什么。吉平有吉平的执着。他也有他的烦恼。

    二人的思维是不在一条线上的。

    吉平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道:“我们怎么在此?!”

    “追兵差点堵到我等,幸而遇到广陵太守陈元龙接应的人马击退之,才能得到休息,加上先生又病重,便在此耽误了一天,现下既醒了,恐怕良就得离去了……”蒯良道:“如今有广陵兵马护送,良不再去广陵,而是转道直接去徐州。恐怕要与先生道别。只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吉平呆了呆,似乎也没想到蒯良竟然要与他分道而走了。

    他只是有点意外,蒯良有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的执着着,同时没能舍弃重病的他,吉平已经很高兴了。

    只是他突然有点伤感,他的目标又在哪儿呢?!天下之大,竟不知有何追寻。

    “子柔既不去广陵,平将何往焉?!”吉平道,“去徐州,又能做什么呢?!”

    一时脸色反而更难看了,本来伤过,病过,现在这一伤感,这老脸哪里还能再看?!

    蒯良不忍,总感觉丢下病未愈的他,自己确实有点像巴不得甩开他的感觉,便客气道:“……若先生无处可去,不若与良一并去徐州如何?!良将去寻刘琦公子。”

    吉平想了想,道:“可!”

    蒯良道:“如此甚好,若先生一人在此,追兵至,恐有伤。与我同往,有兵马护送,必可安然无恙。到了徐州境内,定能安全。追兵不可至也……”

    “平不惧追兵,唯愿去寻华佗一比高下。”吉平愤愤不平道:“他的药就是用错了!伤寒不是这般用药的……”

    蒯良哭笑不得,知道他心里纠结的是医术,在意的更是医术,便道:“也罢,自可去一辩真理。”

    吉平是后知后觉的,道:“陈元龙怎知你在此?!”

    他瞪大眼睛,道:“我知也!你与陈元龙早有联络!”

    蒯良无语,人艰不拆了好吧?!

    吉平道:“……刘景升果然在装病。哼,只恐意在图刘使君也,是否?!”

    蒯良却严肃了脸色,冷冷道:“还望吉先生休得妄言,刘景升仁人之主也,更是良之主。先生不顾我为臣属之身而妄加议论我主,叫良如何答话?!如不维护主公,良非人臣也,如与先生为此反目,良为何人?!”

    吉平哑口无言,便不语了。

    他这样说话的确不妥。不管是不是,总不是他能掺合的事。还是别胡说八道比较好。唉,也是在许都实在太压抑了,一出许都,放飞自我,在许都的谨慎小心都丢失了。这点不好!

    “抱歉,是我失言。”吉平道:“子柔总归是平救命恩人。平并不敢忘!”

    蒯良这才一笑,道:“不敢图报,只愿先生往后不再提荆州之事,余愿已足!”

    吉平道:“必守口,再不妄言,否则天谴之!”

    蒯良这才不再多言,也不提陈登与广陵的事,只是寻出笔墨,开始写信。

    吉平也不关注这些,只是在苦苦琢磨是什么药能这么快见效?!

    一面又咬牙切齿觉得是华佗弄出些神鬼之术诓骗于人呢,肯定不是真正的医家之术。

    很快少女回来了,蒯良待她却是十分有礼,道:“劳这位女公子给吉先生对症煎药。”

    少女看了看他,给他一个笑,道:“你虽年轻,倒比里面的老先生通融多了。那老儿,可称老朽,这里……”

    她指了指头脑,道:“没治!”

    吉平听见了,怒道:“小儿无礼!敢欺老也!”

    “非老者可称朽,老而僵,便是朽,汝不如吾师,吾师也老,然,老而不僵,才是真正不朽……”少女隔着墙道:“你即不屑吃我用的药,我还不乐意伺候了!”

    她哼了一声,也不理睬蒯良,蹦跳着走了,十分随性。

    蒯良失笑不已,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竟有些放松。这徐州人,华佗的弟子,真是有趣!

    他听见吉平气的半死,争辩着不吃她的药,怕他气伤,便进去劝道:“……徐州吕氏女公子,天下雄者。而先生却偏对徐州小女子如此藐视,恐怕踢到石头了。先生还是多耽待。”

    吉平气死,道:“我真的老而僵?!”

    “与小女子斗气,值得?若你也敬她是医者,又何必轻她是女子之身。”蒯良道。

    吉平默然无语。良久,道:“奇哉怪哉!她究竟是何人,能如此随意放肆?!莫非是权贵,若说是医者弟子,有如此的态度,也不妥吧?!”

    广陵来的谋士没有说任何关于这位女医弟子的事情,蒯良自然也不问,可是他有眼睛。

    在兵马之中,此女出入随意,将领多有敬者,再加上,谋士也多保护之。可见她并非只是一般的医学院弟子。

    而她虽率真任性,可是却也有天生的对带兵的敏锐。这个人,恐怕不出意外,是高顺的女儿。

    将门之女,才有此悟性。

    蒯良对徐州的事也是知道很多的。

    徐州是新贵之地,很多封侯的将门臣门之中,有女儿身,又对得上年纪的,只有高顺之女和陈宫之女,而陈宫之女恐怕并没有对领兵的后天素养。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个女子,就是高顺的女儿。

    没料到啊。恐怕除了是个医者之外,还是可以领兵作战的女将军。

    兵者众中,若无真本领,只凭父亲的威望,也是难以服众的,更何况她还是女子。而女子,哪怕父亲非常有威望,没有那个带兵的本将,就别想得到他们的认可。吕娴如是,恐怕这一位也是。

    若不然华佗女弟子如此之多,却偏派出她来,若说特意让她来为吉平治病,恐怕吉平还劳动不了陈元龙这么费心安排。

    而陈登用人是不可能犯傻的,这么一个格格不入,与紧张的军队将者中有这么一个奇怪的率真的不相合的女子出现,不奇怪吗?!所以显然就是不对。

    那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一位女弟子,是将者之一。

    陈元龙派她来,是要她护送自己回徐州的。

    徐州上下,真是藏龙卧虎啊,便是这样天真率性的女子也不能轻忽。

    而陈登用人,也不拘形式与雌雄,此人,叫蒯良敬服!

    恐怕这一位高姓女公子,在学医术的同时,也没忘了自己的家学渊源。传家之武,盖莫如是!

第634章 退群狼高二娘勇

    当然,她的外表也是很有欺骗性的,年纪小,率真可爱,任性娇纵,只怕谁也没想过她会是一个将领之一。

    蒯良一直在默默的,隐讳的观察着这个女孩子。如花一样的年纪,估计还没到二十。不知道又是怎么样一个武艺精良的女子。

    高顺领兵作战是出了名的英勇无畏。陷阵营以一挡百。他的女儿,倘若也是如此。便是没有儿子,也是能传承下去的了。

    古来将者,便是白起有后人,也未必能将兵书一点点的传下去啊,这种东西,真的就算技艺师承,有后代,后代真的未必就能学到精髓。

    所以向来是将者后人未必能有将领的才能,而医者的后人,也未必是良医。可能是连入门都没有。

    古人是很重视传承的,蒯良深以为,只要能传下去,甭管男子女子,能有弟子,就算很了不起了。

    蒯良并不会特意的寻她说话,只是创造偶然,这个偶然,比如说吃饭的时候,会不经意的问上两句,很多的信息也就能拼出来。他当然不会问机密,叫人防备。

    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问出来倒也无妨。

    谋士看出来了,但没有阻止。

    他以为,这蒯良以后就是同盟,可能还会成为徐州内部人,些许小事,他知道多了,倒也无妨。

    吉平醒了,就很快上了路。

    这一位小女子果然是骑马的,看着跳脱,骑术却稳当的很,坐在马上,拿着弓箭跟玩似的。

    吉平坐车,很是看不惯她。

    对蒯良嘀咕道:“华佗也就只能收这种资质的女弟子为弟子了,良家子弟,谁肯与他学他的医术!?”

    就是贬低华佗,还贬低他的弟子的意思呗。

    蒯良看他一眼,吉平脸就胀的红了,闷闷不乐的很。他到现在还没看出来新药是什么药呢,脑壳都想破了,就想不出来。

    本来身为太医,发表一下对野医的贬低,也是无可厚非。本来嘛,有学院派,也有野生派,相互鄙视不容,也不只是在医者这个行当里是这样。但是现在这一说,就完全的变了味,像什么,像酸柠檬。

    蒯良忍着笑,也没戳破他。

    吉平到底是脸皮薄,便讪讪的不再说了。只是这心里的恼火真的特别的旺。烧心似的。

    行军路上,是十分沉闷和无聊的。

    那小丫头也不爱理吉平,自上次说过以后见他死不了,也就不管了,连药都懒得开。反正吉平能自己开。所以她就不爱来。天天与将士们混在一起。

    今天难得的到了这里来,主要是为了来见蒯良。蒯良一听就知道了,原来是谋士怕她乱跑,就叫他来保护蒯良。

    蒯良深以为,这也是对她的约束。

    不过他十分高兴,能有个机会问问她的姓氏。

    吃饭的时候,便道:“不知这位女公子何姓名,一直想问,就怕冒昧。”

    古人是忌讳问女子名姓的,这要是在大街上这样撞上去问人家姓啥叫啥,人家就议定你就是调戏和找茬,若是有家奴的,当场就能把你打了,打了也是白打,你就得认倒霉。

    不过这个女子是没有这个觉悟的,她道:“我姓高,没有名。”说到这个,她有点闷闷不乐,又有些愤愤不平,道:“为什么女子不能有名?!”

    女子只能以排行叫大娘,二娘,小娘这一种,虽说男子也以大郎,二郎,三郎称呼,但他们一般都是有名的,甚至还有字。

    果然姓高!

    蒯良道:“素来如此,也许将来会渐渐改变吧。”

    “肯定会改变的,我徐州女公子一定会改变的。”高姓小女子恨恨的咬了一口饼,恶狠狠的道:“等我名传天下,留史青名,才不要留下一个姓氏,只以排名称我名,我要留下我堂堂正正的大名。不污我家之风!”

    吉平哼笑一声,觑着她,就凭她的医术,也想留下姓名!?哼。一个时代只会留下仅几个医者的姓名,只会是名医。史书留给医者的笔墨可不多,便是太医院那么多人也没几个留下过名字呢。

    高姓小女子瞅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医术留名,华佗是肯定的,至于眼前这一位嘛,呵呵!

    蒯良当然知道她说的不是医术,便道:“高女公子既有此心,何不从军?!”

    她当然想,只是当初女公子说过,先学医,学到真本事了,再从军不迟。

    “还没到火候呢,我还小,抬不起锤,扛不起戟,”高姓小女子笑了一声,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女公子嫌我们力气小,或是扛不动这些兵器,白白去送死。现在我却有不同的感悟了。”

    她只是一笑,却没多说。

    蒯良却没再多问。人家明显是不想再说了。

    女公子启用二代们的时候,叫有资格从军的只有张虎他们。她一开始跟着华佗是极为不服的,他们不是想学救人,而是想学杀人啊。

    可是华佗太凶了,他们一群人也被吓吐了,天天解剖,研究一些奇怪的东西。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医术也学到了些,虽远不及华佗的要求,可她渐渐的也悟出了很多以前没有悟出来的东西。

    为什么张虎可以从军,而她们还不能,并不是因为是女子之身,因为他们中还有很多男子,也并不是因为年纪小。

    而是,本事不够。

    这个本事,是足以临阵而不怯战的勇,面对挑战和埋伏的智,以及智勇双全的略。

    她们也终于明白了,女公子能够雄立于世,凭借的并非只是身份,以及她的本事,或者说不可能只是凭借于此,还有她的雄心,她的谋略,她的智勇,她的大略。他们这一群人也终于明白了,为将者,最重要的是临阵而战,还有坐阵后方指挥雄师的谋略……

    她终于也明白了父亲高顺真正的大将能者的最重要的素质。

    想要为将,去领兵,光凭勇是不够的。

    她至少要像父亲那样能够坐阵一城而不失守,才能真正成为独挡一方的大将吧。

    这些学习过程,也更叫她明白,哪怕她的力气略有不足,但可以弥补以更大的东西。

    一个战将只恃勇武,是不长久的。

    所以她努力的学习兵法,研究兵书,去学像父亲一样去统兵,以及医术。

    也亏了华佗是外科,这家伙是个疯子,让她在医术里还真学到了杀人的艺术。

    她这个师父啊,怎么说呢,说是疯子半点不为过,不仅脾气差,还特别暴躁,日常天天嫌弃她们资质不好,夸自己这么天降神医这种人,可是到现在都没遇到一个能真正传承绝妙医术的弟子,教的三千院弟子,全是歪瓜枣裂,不仅天天打击他们,他们解剖的时候,手抖会打手,真的打,哭了还要骂,吐了,那基本能被他给嫌弃死……

    可他有一点特别可贵,他从不轻看女子,也从不会嘲笑女子想要为将的想法。

    当然也不会夸赞就是了,甚至会出言嘲讽他们这些男男女女,说他们就这种,上了战场,还不够敌将砍瓜菜的,那嘴特别的毒。

    不是嫌他们没用,就是嫌他们手抖,要么就是嫌他们悟性特别差,弄的他们像是学不精一样。

    她在华佗面前是很怂的,但是她偷偷的看兵法,兵书,华佗偶然看到了,也从不阻止。

    所以这个医者,虽是个疯子,却是有点可爱的疯子!

    他不是那种传统的医者,从不会说,医术是救人,不是杀人的,也从不会说女子就别想着上战场了,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吧。

    她一直深以为在华佗眼里,男女之别,他早就无所谓了,打击起弟子来无差别攻击。

    这一次出来,她捡回了不少信心。在华佗的毒舌下,她一直觉得自己学习悟性特别差。

    但遇到吉平这种重症,她还不是救回来了?

    所以,她年纪在这,还有点沾沾自喜呢。

    她可以说师父太凶,是个怪胎,但绝不会容许别人藐视他。所以对吉平是半点都不爱搭理。

    小丫头记仇的很,弄的吉平想与她说话,她也不瞅一眼,当他是空气。

    吉平是既尴尬又胀红了脸。

    到最后闭紧了嘴。本来想问一问,她这药到底是什么的,又因为不甘心和生气,更问不出口了。

    不能问,问了岂不是显得他连华佗的弟子都不如!?

    吃完饭继续出发。到了晚间就驻扎在一个山脚边了。临水而搭了帐蓬。

    半夜听到狼嚎,吉平吃了一惊,哪知不到一会儿,就有兵士来报,“狼群已退,可安。”

    蒯良问道:“可有伤亡?!”

    “并无伤亡。”兵士叫他们安心便走了。

    蒯良不放心,出了帐看了一下,走到前帐,才发现狼尸体堆成了小山,兵士正在哼哧着搬动呢。

    吉平也跟着来了,看到这眼前之景也愣了一下,道:“是要烧了吗?!”

    兵士摇头道:“天冷,久之不腐,可取肉食,”

    “这么多,很重,若不处理,也会硬成石头一样,只恐不好取。”蒯良道。

    “无妨。”兵士笑了一下,没多说。

    吉平讶异,走到另一边,才发现很多狼的眼睛被一柄短箭直接射中,完全的击中脑而死。

    蒯良也不是不懂,看了这个也沉默了。

    箭短,并不是长箭,长箭与短箭的区别在于,短箭可以近距离射杀,但是威力不及长箭。所以若不能一击毙命,近距离的箭战是会死的很快的。因为用箭的人,距离近就是劣势。

    也就是说,这多数狼都是一击就死。在一个以速度取胜的动物群体中,又在这种黑夜中的环境,是谁,能这么近距离的射杀这么多狼?!

    蒯良走到了另一边,闻到了不少血腥味,发现一个小身影蹲在地上,哼哼哧哧的不知道在弄什么。

    吉平已经走近去看了。

    高二娘听这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没有回头。

    吉平一看她在做什么,回头就吐了。

    在寒风之中,一个冻的也不知道是恶心的还是怕的老头瑟瑟发抖的吐的厉害。

    高二娘转头冷冷看他一眼,充满戾气的眼,杀气的脸,此时莫名的朝天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此时让蒯良似乎很难与白天那个天真率性骄纵的女孩子对上号。

    这些内科的所谓医者,就这点心理素质,还要跟她的老师相比吗?!

    比当初她学的时候还怂。

    蒯良也有点无语,他虽然脸色略有些变化,但见习惯了战场,也不至于像吉平这么夸张。

    高家二娘在做什么呢,在分狼皮呢,就是用手术刀,沿着狼眼的伤口处,慢慢剖解,将整张狼皮弄下来。这剥皮的过程因为太完整,就显得特别可怕,尤其是在阴沉沉的黑夜之中,整张狼皮摊开,放在地上的时候,特别恶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恶心,吉平可能看到有人斩狼首,血腥的不得了,他都未必会怕,他也不是怂包,可是看这骨皮分离的像艺术品的场面,就特别的阴森和恐怖。高二娘给他的感觉很变态。

    还有剥了皮的狼身子,真的像狗,一点的威严凶狠也没了,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高二娘嫌吉平碍她事,便道:“劳蒯先生送他回去吧,别碍我事,这可是兵士们加餐的机会。狼皮也很保暖呢,别妨碍我作正事!”

    蒯良没动,只是看着她手上的那把小到可以藏在指尖的刀,在黑夜之中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寒气,道:“这些狼,多数是你射杀的?!”

    高二娘道:“嗯。”

    “……”蒯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啥了。

    他只好去扶吉平,吉平挣扎着道:“……你,你是学医之人的手,怎么能,像屠夫一样去,去弄狼尸!”

    高二娘祭出一把血淋淋的刀竖在手心,道:“我学医,本来就是为了杀人,解个狼尸,要你废话,我师父都从不说什么呢!”

    “华,华佗……”吉平气的够呛,道:“治人非治兽,华佗就是这般教弟子的吗?!华佗莫非是兽医矣,歪门邪术,怪不得他精于外科之术,谬至此,怎可称为医?!”

    高二娘真的烦他,招手叫来两个兵士,道:“送他回帐!”

第635章 追随者生死抉择

    华佗可是个狠角色,毕竟是个不怕死,敢对曹操说我要把你脑壳敲开给你治病的话来,是个硬核人物!

    对吕娴吕布等人都没在怕的。若不是吕娴有书勾着他,这老头,只怕现在还到处流浪着找怪症研究呢。就是个研究癖。

    现在能这么老实,任劳任怨的研究这个那个的,还服从军中安排,到了前线去坐阵,帮着医治伤者,很大的原因,就在于,他是真的服吕娴,还想效点力,挣点功劳好弄点别的书来研究研究。老头尝到了甜头,现在上瘾的很。

    当然了,也是因为去了前线,伤者多,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试用他的新药,以及外科艺术。

    是的,艺术,不是技术。

    因为华佗这老头年纪虽大了,但手稳的是所有弟子都不及,快狠准,当然可以称之为艺术。

    这老头是很自负的。

    当然,他能窃喜到前线,跑的颠颠的,吕娴一来信,他就带着很多弟子去了。一点抱怨没有。

    他教出来的弟子,也称外科手术为艺术,因为啥呢?!

    解剖学这个事情吧,一开始学的时候是怕,是吐,但天天搁这久了,心理就逐渐变态,扭曲,然后爱上这个解剖的事情。

    比如高二娘吧,解剖一匹狼,仿佛十分津津有味。她特别变态,一整张狼皮切下来放到一边,连个血丝都瞅不见,而上了瘾以后,就爱把这狼皮一匹匹的全辅在一起,特别具有美感,在她眼里是美感,在别人眼里就是恐怖。

    还有狼肉也是,手心刀一划,比那袍丁解牛还精准。筋是筋,骨是骨,肉是肉……

    ……

    吉平气炸了,回到帐后,闻见了煮狼肉的香味,还有兵士们欣喜嬉笑吃肉的声音,吉平真气的够呛。翻来覆去,脸色难看。有一种奈何美玉悼污泥的极度的郁闷。

    狼肉当然也送来了两碗,吉平没吃。他实在吃不下去!

    蒯良看着吉平,觉得他这样气性大,恨不得要去与华佗辩医道的劲头。

    可是蒯良却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那把刀,小到似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这个重兵器冷兵器横行的战场上,似乎没什么杀伤力。可是却精准,一如她冷血的解剖的残忍,充满着矛盾。

    这徐州人,真是有意思。

    这一路上,恐怕有点意思了。

    蒯良端起狼肉,此时一扫逃难般的狼狈,吃了一口,难得在心里感慨,这肉切的真的没得说,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像个强迫症人切出来的大小如一的一种。但是烧肉的伙夫厨艺很一般,狼肉还有一点膻味呢。他也不嫌弃,很快吃光了。在行军路上有弄到新鲜的肉吃,是真的特别难得。

    第二天继续上路,吉平是气伤了。不过也有了点心病似的,没事的时候就要盯着她。

    高二娘一路上都特别活泼,派人前哨,上山打猎,下水摸鱼,无所不为,而每一个打到的东西,她都要练一遍手,几乎什么都要摸一遍,然后给解剖了。

    吉平觉得她根本就是变态好吧。一个人为什么吃猎物之前还要剖一遍呢?!

    尤其是皮是皮,筋是筋,肉是肉,甚至还要把脑壳给切开看看构造的人是不是有病?!

    兔子,野猪,水中鱼……几乎没有一样逃得过她的手。

    吉平的脸色越来越黑,蒯良却觉得越来越有趣。

    吉平是忍不住呛了一两回,小丫头烦他烦的很,又不能宰了他,因此眼珠一转就来了恶趣味,道:“老头,你来,我给你打开一个新的世界大门。想看看吗?!”

    高二娘看他来了,将一小片鱼肉放到了一个古怪的镜头下面,道:“请看……”

    吉平确实是不该好奇,因为剩下的事颠覆他的三观了,他看到这里面的东西时,已经吐了。

    小丫头哈哈大笑,恶劣的吐糟道:“人吃生鱼,以为是人吃鱼,其实是鱼食人,就透过这看不见的东西,蠢……像我们徐州人,还有兵,都不吃生鱼,不喝生水了哦,怕的就是这个玩意……只有你们这些傻子,才要吃生鱼。嫌死的太慢。”

    吉平吐的面无人色,勉强支撑住,手抖着道:“……这,这是什么?!”

    “微生物啊,微观世界。只有神才能看到的微观世界啊,你没见过吧!?”高二娘得意的嘻嘻笑,道:“女公子得神眷顾,才能有这个微观世界的钥匙,这把钥匙就给了我的老师,华佗。吉平,你虽是太医,却连世界的样子都看不清,看不细,你又有什么脸说我师父,与师承都不如你呢?!”

    “那一位女公子简直是……”吉平道:“……也是变态,敢以天命论己。”

    高二娘脸色严肃了,道:“叫我再听见从你嘴里对女公子不敬,我定把你剖了,你信不信?!”

    她竖起指尖小刀,亮给吉平看,吉平一阵恶寒,又吐了。

    蒯良过来劝解。

    高二娘才收了刀,道:“女公子天人也,非凡人所能评,休得妄言,否则不轻饶你这老家伙!”

    蒯良道:“高女公子如此认可吕小将军?!”

    “以前,我虽有心向武,却不知路在何方,直到她出现,她只要在那里,就是方向,是我努力追随的方向,”高二娘道:“总有一天,我会到她身边,有资格去铺佐她,建功立业。成就伟名。”

    恐怕不是她一个人这么想。

    蒯良默然。

    小姑娘一脸认真,不是说笑,说到老师的时候,吉平贬低,她顶多反击几句,但只要说到偶像,仿佛心中的信仰被诋毁了,竟要喊打喊杀。

    说到吕娴的时候,眼睛里会有光,这样的信仰,这样的力量,是隐形的。总有一天,会形成真正的拱卫吧。

    如果是天意,也许,真的就是天意。

    不吵架的时候,高二娘其实是很天真活泼的,不看她解剖的话,其实与二八少女无异。

    但蒯良不敢小看她,一直也想看到她真正的实力。

    而吉平也反感高二娘解剖,不尊生物,但是因为吓到了,所以一直都没怎么吭声。直到她开始想要对人下解剖刀的时候,吉平是真的三观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事情也是很简单,因他们这一队看起来很弱,再加上行军到底耽误了一点,还是被一队荆州兵给追上了。

    双方在一个路口发生了交战。

    高二娘展现了她真正领兵的能力,这个年纪的少女英气又戾气,她领着二百余兵,在将敌方将领斩首之后,反过来对敌方六百兵展开了绞杀!

    她手中的弓很小巧,却杀伤力极强,左手弓,右手箭,平静的取箭,发箭,手稳又快,一箭一个,箭箭直指咽喉,几乎例无虚发!而手快到只剩残影,反应极速。

    少数人以压倒性的优势,将六百人,全灭,没有放过一个!

    在战之时,高二娘是什么存在?!就是那只最重要的牧羊犬的领头犬,配合无间,排兵布谋,一步步的收拢,张驰有度,愣是将六百人全灭了,没有一个被放过!

    少女的脸很有杀气,眼神特别的戾气。

    便是蒯良见多识广,也被她给震到了,怔怔的。

    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荆州兵,心里的感情特别复杂。

    他知道战争无情,这些人若不杀死,会报信回去,然后有更多的追兵朝着这个方向追来,可是,感情上,这些人,都是荆州兵,他……

    他脸色微白,终究是没什么话语权,只能选择闭上眼睛。

    而她在选择要解剖一个死人的时候,吉平顾不得一切,要去阻止她了,他几乎是狼狈的冲了过去,怒道:“医者,仁心也。救人,不杀人,你杀如此多的人,已违背了道义,与医者之心,竟还要对死者不敬,华佗到底在教你们什么?!”

    高二娘推开了他的手,十分平静,道:“我为杀人而学医。”

    “我为救人而杀人!”

    “荒唐!”吉平认可不了这种逻辑,道:“人已死,不能放过他们吗?!”

    “我们也有人受伤,死去,我先心疼的是自己的同袍……”高二娘看他的眼神很冷酷,道:“杀敌埋敌,就是仁。弃之而去,也是义。可是任由他们被狼,被鹰吃掉,何不让我研究一下他们的骨骼呢……”

    高二娘道:“……我要在他们身上练一下手,才能在生者身上缝合皮肤,接回骨头,拔出毒箭……我敬畏死者,可我,更想救我的同袍,更想要救生者!”

    她指了指己方受伤的十几个人,身上不同程度的都受了箭伤,而且还中了毒,箭毒是常见的,“他们是为了谁?!见伤不救,为敌人死者争辩,就是你的医者仁心吗?!”

    吉平愣住了。

    蒯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高二娘就地解剖了敌人。她动死人,没有半点紧张,手稳的不得了。模拟了一遍才敢上手。

    可是,当她真正开始要替广陵兵拔箭,要切开伤口的时候,却显见的紧张了。

    高二娘也就是在实验下的巨人,却没有真正的操作过要救人的矮子。她有多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不怕死人,却怕自己治死了活人。

    她没有犹豫,手中刀,火烧过,已经切下去了,动作略慢,但却熟练的将箭头拔出来,然后一层一层的缝合,用一种奇怪的线,那针就像艺术,而伤兵却疼的几乎晕过去。

    她一个个的开始。直到遇到一个胸口受箭创的,箭拔不出来的时候,高二娘急哭了。

    这个部位很特殊,一旦拔出箭,就会失血而死,根本没有条件止血。而不拔,也最终是死。

    那兵士很年轻,疼的脸色发白,他的眼神却很平静,道:“愿医者仁慈!”

    这是要求死,不要一直遭受痛苦到死的意思了。

    高二娘下不了手,周围的人也都哭了。

    “是我,学艺不精……”高二娘眼泪掉出来又抹去,对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道:“若是我师父在此,他一定能救你!”

    兵士闭上眼睛,十分平静。

    高二娘手微抖,最终还是要切断他的咽喉。

    吉平上前扯住她的手,道:“你要干什么?!”

    高二娘问他,“你有办法救他?!”

    “……这么重的伤,我……”吉平也噎住了。

    高二娘闭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很平静了,道:“到了下一代手里,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样的伤。”

    兵士却是一笑,咳出一口血,道:“……只愿以后不再有战争,不会再有死伤……我便死得其所矣……”

    其余人大悲,眼泪止都止不住。

    高二娘切断了他的咽喉,他却是笑着走的。

    提前结束痛苦,不会再挣扎了。

    吉平整个人都呆住了。

    再上路的时候,整个队伍都充满了悲壮,更添孤勇。

    伤者在马车上颠,死者已经变成了一坛坛的骨灰。

    吉平茫然的对蒯良道:“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是仁慈,什么是残忍了。”

    俨然因为见的多,有了很多的感悟。

    高二娘手上经过生死,一瞬间就是大人了。

    路上的时候,也不再乱跑,没事就在帐中解剖,仿佛与胸口这位置杠上了。话都少了。

    压力大的时候,就去练箭,练眼力。

    少女的精力仿佛无限似的,用不完的折腾。

    也许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么多的生死吧。

    蒯良只是看到她的成长,一直在想,若是徐州的每个人都是如此,坚定,而执着,执手眼下所为之事,这样的徐州,又有谁能可挡呢?!

    她甚至都懒得再看吉平一眼,连与他辩医理都不搭理。

    又成长了一个,真正埋头做事的人。

    也因为成长,侧脸庞都多了英气和坚毅。因为她稚嫩的肩膀感受到了重量,是生命的重量,她得足够有承担,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将领!

    吉平也沉默了很多。后来便主动接手了伤者的照料,开了解毒方。煎药照看。

    算是受恩以报吧。

    一路加紧行军,一径的往徐州跑。

    蒯良看着萧瑟的秋冬凄凄想,刘琦公子在徐州,也不知成长成什么样子。是成为追随者,还是,有了自己的内心坚守和坚持的路?!

    留给荆州的命运,又是怎么样的呢。

第636章 荆州危乱陈登忧

    继续行进,不到一日功夫,便又遇到了一支队伍,看起来装备精锐,十分勇武,整个队伍都从悲壮中警醒过来,准备随时应战。

    谋臣与另一个将领都很紧张,一面派人去探明是谁的旗,一面则已经开始安排诸后事宜了。

    二人寻到高二娘,道:“你带着他们撤退回徐州!”

    “我不!我要留下来战斗,我更是军医,”高二娘倔强道。

    “这是军令!若有不对,立即带蒯良和吉平离开此处。我后方人虽少,却一定多拖住他们,你不要耽误我们争取的时间,”谋臣的眼中略带些哀色,道:“天下大乱,生死有命,更是寻常之事。你更要明白这种取舍是为了什么!才能成为一个最优秀的将领。”

    蒯良掀开车帘,看着那个迅速成长起来的少女肩膀耷拉下去,低着头,将眼中蓄下来的泪抹了去,倔强又难受。

    她郑重的艰难的点了点头。

    吉平也看到了,眼中更加沉默,到了此时此刻,他难得的什么话都没了!

    斥侯很快回转,报道:“是荆州兵,约二千人!有弓箭手!”

    二千人?!谋臣与将领脸色都微微变了,他们这一队人出发的时候只堪堪派了二百余人,就是为了轻装简从,求个速度和先机,护送蒯良安然回徐,虽说还有后续接应,但现在还没有到。

    二百余人与六百人交战,能将六百追兵歼灭,已经是奇迹了。而也因此,死伤有十八人。也就是说,他们这里的战斗力,只有一百余。在没有重兵器,没有辎重战车,没有足够的弓箭的情况下,只能做出取舍!

    这是不得不为。这不是二百对六百的险胜,而是可能突围不了的必败必死之局,选择生与死!

    在战场就是这么难。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作选择,时机就是生机,所以不得拖延,要迅速的下命令,做出生死争速的抉择。

    高二娘是第一次从军,却已如此沉重。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特别挣扎之中。也许,每一个当兵的人,都得面临这种心态吧。直到见惯生死,有一天也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他们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每一天起来,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可是,总是没有时间悲伤的。

    总得慢慢习惯去打扫战场,去收拾同袍们的遗体,还能继续吃饭,说笑,沉重中而坚定前行!

    每一个人都做了赴死的准备。

    谋臣上前,对蒯良行礼,道:“子柔,此去更要小心。只要遇到接应的兵马来,定然无恙。”

    蒯良下了车,还礼,道:“还请小心!”

    成熟的人之间,更多的是心照不宣的可能的告别。

    谋臣匆匆去了,将车马离队,遣高二娘去带队。

    高二娘回首看了一眼,眼中沉蕴着很多的东西,积蓄在眼眸里,她回过头,带着车马和伤兵,只带了少余亲兵,朝着另一个方向去撤离隐蔽。

    吉平掀开车帘看了一下她的背影,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为了荆州……”吉平道:“徐州为了荆州,也是有牺牲的。”

    这就是他们的觉悟。

    高二娘火速奔跑,到了天未黑的时候,遇到了前来接应的吕青。高二娘从广陵来,吕青从寿春来,二边虽常有通信,可是在战场上,行程每一天都在变化,再加上逃避追兵,行程都在按条件而更改,机动性很大,所以根本无法约定在哪里能汇合。

    高二娘遇到吕青的兵马喜出望外,简直是喜极而泣。

    吕青带了三千人出来正在沿途搜寻荆州的人,若遇蔡瑁之兵击退之,若遇蒯良等人就护着送回去,他还没寻到,却先遇到高二娘了。

    吕青也是喜出望外,高二娘道:“我军需要救援,还请支应一千人,先奔赴战场!”

    吕青知道了情况,当下便留二千人就地寻高地驻扎,自己和高二娘带着一千精锐,火速的找回去了。

    天渐渐黑了。

    蒯良和吉平住在一个临水而建的高地边上,帐蓬里暖暖的,可是他们的心却是如这深夜的风一样冷嗖嗖的,心里担忧。

    兵营中并不喧闹,吕青带兵规整严明,晚上也不喧哗,除了与他们送饭送汤,基本上不来打扰,并不说话。只是巡营不休息,以准备随时战斗的姿态。

    风呼呼的吹,让不安的人心里看着黑乎乎的看不清的方向而更加的茫然。等待着的又是什么呢?恐怕不乐观吧……

    天逐渐明了,直到天明时分,吕青和高二娘才一身是血的回来,吕青的表情还算沉肃,高二娘的脸色却是掩不住的沮丧和悲色的。

    吉平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蒯良已经迎了上去,道:“吕将军,战况如何?!”

    吕青回道:“去晚了一步……”

    也就是说,一百余人,全部被荆州追兵给灭了吗?!这个代价,的确是沉重的过分了。

    “吾与二娘沿着踪迹追了三十里,奋战一宿,将之剿灭,才回转。也略有些伤亡,”吕青虽疲惫,到底年轻体力好,道:“后续还有援兵,蒯先生尽可安心,此后定然无恙。青必护先生安然回徐州。待到了淮南境内,便不会再有这样的危机矣。”

    吕青很忙,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便抱拳离开了。蒯良忙施还一礼。

    接下来就是收拾后绪事宜,全军上下速度很快,打扫完后,连造饭都来不及吃,先行上路,赶路往淮南内跑。

    吕青看高二娘情绪低落,想要安慰一下她,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与她并驾齐驱,看了她一眼。

    “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独自带兵,而我,还只能遇到战时要被安排离开。”高二娘道。

    “二娘误矣,安排你离开,是为了保存蒯良先生,”吕青道:“若是我在你的位置,也一定会这么做。”

    高二娘道:“……将来,我若立功,也能被女公子赐下名字吗?!”

    “一定可以,”吕青道:“女公子用才不拘一格,你若努力,一定能。”

    “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离开战场了,”高二娘回首看了一眼后面的车架,道:“将来刘琦若叛徐州,我定不会放过他!这么多人命换来的,以后还有更多的人为此付出生命,他若敢叛,我会宰了他!”

    吕青笑了一下,这个性格,还真的有点偏执呢。看来是暴躁个性,与高顺将军还不大一样。

    “我带他们回寿春,然后再另安排人送他们回徐州去,我还另有要务。”吕青道:“你呢?是回徐州,或是去前线寻华神医?高将军与主公在兖州,恐怕不会让你去。徐州的兵力不可能全部集中到前线去,这淮南一带也需要布控。”

    “我留在这里,”高二娘道:“孙策可能卷土重来,我得回广陵去。陈太守手上将领,倘若孙策死攻不放,纵陈太守再有谋略,落不到实处,也不能击退江东兵。若广陵失守,大后方必危,而你们的压力也会很大,还要分出兵力去广陵。”

    吕青点头,道:“这样也好,先与我一并回寿春交接后再说。”

    高二娘也有此意,去见了徐庶,若有信等,她也好带回广陵去。

    其实徐庶,陈登直面的压力都不小。广陵随时要应对孙策过江再来。徐庶呢,一直在盯着荆州,以及刘备,甚至还有汉中,蜀益的变化。

    尽管这里有袁耀坐阵,也有很多兵力在此,然而一旦形势急剧变化,这里就会很紧张。到那时候,万一分不出兵力去支应广陵,广陵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高二娘想要回广陵去帮陈登。他总得用人。虽然广陵防守的确比淮南容易的多。然而若无人可用,孙策席卷而来,就很被动了!

    这一路就很顺利,已经到了淮南境内了,遇到了两拨来接应的兵马,都各有一千人,见蒯良安全,都放了心。

    一路直奔寿春。

    高二娘寻到吉平,道:“若还想知道新药是什么,去彭城寻我老师。”

    吉平道:“华佗在彭城?!”

    “在支援前线伤员,为了能活下来更多的人,”高二娘道:“去了多帮点忙,至少别打扰他救人!”

    吉平默然良久,才道:“你不去彭城?!”

    “我交接过后要回广陵,”高二娘道:“他们都是广陵的好儿郎,我要把他们都带回去交给他们的家人。”

    高二娘没空再与他多说,只道:“彭城也会有遇袭被围的危险,你也可以回徐州,那里极安全!”

    说罢也没有多说,很快离去了,风风火火的,与刚见到面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经历一瞬,就完全的长大了一样。

    吉平看的出来她眼中的东西,虽有尊重,但也有讽刺,仿佛他这种只是治贵人的医者,从来不可能治得了生死之际的人,那些将死的急症。

    吉平却哽住,在这一刻,他说不出任何能辩解的话。

    怪不得世人皆称华佗为神医,能将生死之际的人救回来,这样的人,不是神医,又是什么呢?!

    蒯良见他如此,便道:“要去彭城吗?!”

    “平此生,唯一所求者,医道而已,既已知华佗在彭城,自当前去,襄助之,并与之论辩医道。”吉平道。

    蒯良看着他,这个人一直都是很固执的,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更多的生死,反而愿意去思索华佗的外科的道了。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难得!

    人能有这样的转变,也是挺意外的。

    但好像经历这么多产生这样的转变,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那个吕娴知道,她的徐州上下,内外都是这么坚定的人吗?!他们自然而然的愿意做出牺牲,做出抉择,去维护他们制定的政策。这一种直达精神层面的坚持,若没有她更坚持的执着,又怎么能如一始终呢?!

    而高二娘很年轻,来的吕青也很年轻,就已有如此大的意志,去承继那些精神。

    每一个人都是坚定而守。

    这徐州上下是真的不一样。因为这样的信念和追随着光的执着,是在别的地方看不到的。至少在荆州是看不到的……别说下面的人,上面的主公都是三心二意,今日策,明日改,今日态度,明日可能转变,上且如此,下更三心两意……

    荆州谋臣将领,有坚定站在蔡瑁一系的,也有想要迎刘备的,也有想要降曹的,甚至还有隐讳的想要投江东的……他们无时无刻的不在准备着两心三意,只待一朝土崩而瓦解,他们立即各奔东西。

    蒯良却看到了一角,徐州的一个角的姿态就知道徐州上下是真的不一样。

    他们就是用尽所能,一心一意的守着徐州,维护徐州要维护的一切。

    如果只是命令这么做,蒯良不会如此。

    可是,他却看到了更多的灵魂的力量。令人震憾的内心力量。

    吕青和高二娘提到吕娴的时候,眼睛里会发光,这种精神信仰,在这个信仰缺失的世道里,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种光芒了。

    蒯良的信很早就寄出去了,已到了陈登手上。

    陈登看过信,松了一口气,只要蒯良出来了,必然带了刘表交与刘琦的信和印章。也就是说将来徐州出兵直奔荆州,有刘琦和这些东西,荆州可定。

    他将信给身边幕宾看过,幕宾可惜道:“惜未能杀得刘备,永除后患。”

    陈登道:“我反而担忧另一件事。”

    “孙策。”幕宾道。

    陈登点首,道:“刘表病,刘备走,蔡瑁追击,而人心思浮,荆州必乱,当此之时,孙策若不心动,都不可能。只恐诸葛亮已暗通曲孙策,若孙策袭荆州后,蔡瑁回,刘备危解。”

    “大人是担忧孙策也会偷袭广陵?!”幕宾道。

    “目的在于牵制于登,广陵防守,登不忧,唯忧之处在于,牵制于登,孙策欲独吞荆州。”陈登道:“先前荆州得守,刘备功劳颇大,如今刘备已走,光凭蔡瑁,应付起来会极为吃力!荆州将大危矣。”

    徐州下了这么一盘棋,如今好不容易要看到成效了,若被孙策一锅端了,得能气死。

    所以陈登才急着去护蒯良啊,蒯良是绝不能被蔡瑁追杀死的,不然以前一切算谋全完了。

第637章 江上泊千余船只

    没有刘表的授命,没有蒯良的辅佐,就算徐州有刘琦,光凭刘琦一人,他也坐不稳荆州。这个时代,不是说你强就有理,你是刘表的儿子就有资格一定坐荆州的,刘表的儿子多的是呢,凭什么就是你?!

    一则要父命以授,二则要辅臣,这个辅臣就得拎得清,而且要深有谋略,识大体,才能帮着刘琦,把荆州这个乱锅炖的地方给收拾齐整。

    荆州这地方,说实话,没有一个小管仲之才的人,是做不到的。而刘琦的资质俨然也做不到!

    只光靠刘琦,与徐州兵力硬来,这恐怕也极为难定。

    所以,蒯良很重要,很重要!

    一个谋臣,能抵得上十万大军啊。

    “此时入主荆州,兵力不足,蔡瑁又不合作……”幕宾道:“死局。”

    陈登来回的走,道:“此事还是在蒯良身上!”

    幕宾略有点明白了,道:“大人的意思是,倘若刘表死,荆州变,让蒯良佐刘琦回荆州去!”

    “如此,便可节约很多兵力。谋臣谋划,可敌千军万马,”陈登道。

    幕宾沉默了一下,道:“只恐风险巨大。倘若蒯良之心依旧在刘氏,待刘琦坐稳荆州,以他之才,足以借势平衡,而让荆州不能为我所立。如果是如此,此前一切,又算什么呢?!”

    还是白给了!

    陈登道:“我信陈宫与贾诩,只恐也有此意。”

    陈登停了下来,寻了一下他爹陈珪寄来的信件,递给他看。幕宾忙看过了,陈珪说的隐讳,恐怕是有此意。

    就算这可能是无奈之策,但也是有可行性的。

    毕竟现在的徐州,真的没有太大的兵力去全力收服荆州。而荆州这个地方,一点点兵力是不够的,想要彻底的将此纳入徐州版图以内,现在根本做不到。

    可是政治手腕这个事情,未必就非得像动物划定区域那种野蛮执行,比如老虎的领地,每天都要去巡示一番,然后撒点尿,以示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其它野兽勿犯!

    政治更圆滑,要的是臣服,而不是亲自如野兽一样巡示。古今帝王,除了始皇帝,也没哪个皇帝有那个闲心逸志,能把江山的每一寸土地都给踏遍了。汉朝的帝王更是如此。

    能几代平稳的垂拱而治,凭借的是手腕。刚柔并济的政治手腕!

    幕宾道:“臣以为此事,当在刘琦。只不知大人,有几分把握?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此时刘琦尚年少,又寄人篱下,自然愿意俯首称臣,可若是他大权在握,身有良人佐治,其心变大呢?而荆州如此特殊,倘若他想,他敢,他有能力就可以依旧保存荆州,甚至保持几边不得犯。如他父亲一般,至少能鼎立几十年!”

    毕竟,谁想受制于人呢?!

    陈登笑了一下,道:“人心之事,怎么敢赌,怎么能赌?!”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信,岂不是更不能伸张成事?!而白白浪费谋略不能出袖,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割裂,而只能坐视袖手旁观?!”陈登道:“天下之事,何尝不是一场豪赌呢?!风险之事,是所有争雄者都在担的事。”

    幕宾吸了一口气,拜服,道:“竟是我谬了!”

    他笑了一下,道:“大人所言甚是,便是有险,那时时移事易,还是能再解决。凡事,绝没有一劳永逸。”

    陈登道:“最主要的,是登对她有信心。”

    女公子吗?!

    陈登还是第一次这样提她,其实见了她别扭,与她通信也别扭,可是,心里,恐怕早已服了她。

    陈登道:“当初袁术尚在,曹操东征誓在必得,主公处境犹如强弩之末,陈宫那时便能借得刘备与袁术之力共抗曹操,也未必能得成,都要被曹操之谋一一瓦解,合纵之行,自古以来都不能成。而她在那种处境之中,仅凭己之力,力挽狂澜,击退曹操,吞并袁术,广括疆土,这些,都不是我最惊讶的,估且只算是领兵有方,可是更让登惊讶的在于,她有更高的格局……”

    “登那时不服他们父女,她却收服我父,登也唯有所用,更收服司马懿,将之甚至放到吕布身边,”陈登起了身,道:“难道她就不担心登与司马懿有异心吗?!当然也是有的,可她总能将这些担心放在后面,将用人的格局放在担忧前面……对袁耀如是,对刘琦更如是……”

    “敢问,若登放孙策进广陵,司马懿坑杀吕布投降曹操或袁绍,袁耀谋叛,而刘琦终得与荆州谋自立也……四面皆火,她能否补救……”陈登道:“雄主在上,臣不敢反也。”

    幕宾听了怔然,也是恍然大悟。

    “她所要的并非忠臣,至少不必全是忠臣,她要聪明人为她所用,所以用登,她要用大才,所以司马懿也无忠心,她照样敢用,所恃者为何!?”陈登道:“在于雄者用人,不在人心,在于用人治人是也。”

    制度吗?!

    “她敢用,就能控制风险,”陈登道:“用制度来约束,而不会变成人心之间的猜忌。疑则生怨,信则共举。她敢赌,在于她要赢,更能约束。”

    陈登似乎笑了一下,道:“登在此,我父却为徐州副相,刘琦必往荆州,他的恩师水镜却在徐州,德识天下,他如何背反?!而袁耀,与她有义名,又是水镜学生,更不必提。最重要的是司马懿,有陈宫和贾诩在。他惧于吕娴之威,便有贼心,也绝不敢!”

    幕宾这么一说,还真反应了过来。

    集四方之力于一,看她用人,的确大胆,可是,谁都看出来了,真正可靠的核心,都是她真正信得过的人!

    也就是说,她担得起四方背叛的风险,也得通过核心制得住!

    她有这个实力与能力!

    而只要她有这个绝对的威慑,便是如司马懿等有贼心,又怎么敢妄动呢?!

    若说四方合力去击她!?又怎么可能。

    合纵之所以失败,历来所有的合纵都以失败告终,都是因为人心合一,比任何条件都难!

    也就说,那些许愿所谓只要我们一心,就能如何如何的句子,只是美好的畅想。因为要具备这个先提条件,比要做成的事更难。

    周能成事,不在于诸侯与周合兵,而在于,周之势,已如火中天,而所有诸侯都已算不上是合力,不过是算锦上添花。那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合纵而能击倒她的可能性,难如登天。

    吕娴之势已成啊。

    “人心不能治人,人心更不能制人。”陈登道:“若以为只凭君臣之义,兄弟之义,以及受过恩惠能必有回报这一种来看她的手腕,就小看她了。我不敢断定刘琦必不敢反,但料定他,若是与吕娴反目,只会孤立无援。背叛恩人,反噬徐州能是什么下场,恐怕刘琦能想得到!除非他去投靠别的诸侯……可是哪个诸侯能比徐州更势大,能比她更能让人信任!?孙策?刘备?!此二人虽有义名,然而在利益面前,又怎么会凭白助荆州?!他们要的前提是要荆州,刘琦还得低头……而此二者与刘表宿怨已久。不选恩人,反依附宿敌而要担不能被容的风险。如你是蒯良,会如此?!蒯子柔,绝非只是看短利,不看长久之人。徐州要的不是他的忠诚,要的是是臣服……”

    “大人一言,茅塞顿开。”幕宾坦然道:“是我纠结于短期之术中,而忘了长久之势也!只要徐州发展一直壮大,吕娴威慑力仍存,荆州便不能反。”

    “然也,不在于敢不敢,而在于能不能!”陈登道:“术虽重要,却依旧要看势,大势。昔赵秦战,赵每多胜,秦每多败,然而赵终不能最终胜秦,何也?!在于秦之势,壮大也。如同狗与虎斗,狗吠狂,有声势,虽先胜多矣,然最终体力不足,只能落入虎口。”

    陈登是真的很佩服吕娴的,她一直最重视的不是急速的蚕食疆土而不固本。她反而最重固本,然后反过来,慢慢的顺势利导去侵吞更多的土地。谋划更长久的布置。

    陈登是真的服她。

    这种服气,未必就没有私人上的不满和诋毁,还有以往旧怨的郁闷。可是,一个人之所以分裂,在于,大与小能分得清。

    他这种心理,是很正常的。如同在一个公司里,有两个领导,一个呢,义薄云天,与谁关系都好,与他来往,那真是爽利,工作也非常勤奋。另一个呢,却不怎么爱理人,只知道定下公司方向,甚至可能没事都懒得来公司,可能还会有些做不好会被严苛骂的风险。

    在这两个领导争之时,都不扣员工薪水的前提下,你选哪一个。

    有选第一个的。也有选第二个的。但最终过上十年,二十年,那迹遇,已经完全的定下了。再回头去看时,领导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私人关系吗!?是公司的内部管理和方向制定啊……

    一个在萎缩市场份额,一个在无形之中扩大增融。

    水涨船才高!

    对谋臣与将来说,也是如此。无论你服不服后者,但是只有后者,才能让你有更大的办公室和市场去长袖擅舞,而前者可能在竞争之中,公司都注销了,便是你再有才能,也只能黯然而叹无有用武之地……

    对陈登来说,他赞扬前者,最终跟随后者。

    所以吕娴是真的很费心的在经营徐州这个真正的腹地。不然她将贾诩当宝贝一样的留在徐州不叫随军是为什么?!

    这个人深得她的信任,而且才能在陈宫之上。倘若前线兵败,倘若四方皆反,她只是缩回来,防守住徐州,再伺机起来,还可以再重来。

    所以,她的心中不只是一味扩张,她看事行事的。争的时候要争,势不对了,她就缩呗。

    只要手中有陈宫,有贾诩,有暗影,有他们父女在徐州经营的一切。怕个鸟。

    想要天下,急可急不来的事情。

    所以她费心农耕,改制科举,吸引人才,吸引流民,安置人口,提高亩产,为的就是人口。而人口就是大资源!

    他们父女威望在徐州和淮南已如日中天,她便是有朝一日败了回去,那里的臣民,誓死都会捍卫他们。

    如孟尝君义于薛地。薛地臣民,以义报之!

    所以陈宫她就留在徐州,弄内务,贾诩弄外务。根基已成,虽败也无忧!

    更可贵的在于,陈登与司马懿可能真的少了忠诚,也有偏见和怨恨,然而这远不能阻挡他们心里对她的欣赏,还有敬畏。

    她若在。谁没事就叛反?!

    以前吕布常被人叛,将与臣总是三心两意的叛他,并非他实力不足,而在于,他这个人,真的很难让人敬畏。也就是猛虎的震慑力远远不够。可以智取,都不费力。

    可是,谁想智取她呢,不可能做得到。哄她比哄一万个吕布都难。

    战略眼光,就是天生的。有人就是生而有之。有些人,学习五车之书,也未能看得见这个东西。

    看她自己身边放的人,是最人品过硬的臧霸和赵云,而司马懿在吕布身边。

    她很清楚,只要她无恙,吕布才无恙,因为司马懿不敢动。

    可若是反过来就未必了,假如赵云和臧霸在吕布身边,而司马懿在她身边。他要是在背后坑她,尤其还是战场上,她若有事,吕布将再强,最终还是要覆灭!

    这位女公子,用人极度冷酷而清醒!

    她在前线,是直奔着袁绍和曹操的咽喉去的。此番意志,必有所取!她当然也是有冒险的,吕布也在冒险。

    她是一个能以身入险境,入别人境地的狠角。

    所以陈登不担心刘琦会叛,而有点担心蒯良。

    他坐下写信给蒯良,又写信到徐州去与司马徽,陈宫等人。

    意思是要蒯良一定要到徐州去一趟。

    让他看一看徐州这块腹地,有多么紧固和威慑,将来在荆州时,会忆起徐州一切,而不会再有二心。

    也不能再有二心。

    信刚发出。

    城墙上已有将来报,道:“斥侯归,江上有动静!约有千余船只调动,恐会渡江!”

    幕宾吸了一口气,孙策的动作可真快啊,“未来几日天气如何,风向如何!?”

第638章 周瑜分兵于荆州

    “这几日刮西风,风不大,可渡江。”将领答着,眼睛却看着陈登,等着他发命令。

    陈登道:“准备抵御,斥侯营出去巡视江岸,以防有刺探过岸来探军情,江边准备弓箭营,倘若渡,先放箭,准备火攻与投石机,城中军士随时待命!”

    “是!”将领领了令箭出城去了。

    “大人……”幕宾道:“孙策再卷兵来,必攻势猛!”

    “无妨!”陈登道:“只要抓紧了机会,可一击而退精锐。只需防守,广陵无恙。”

    幕宾听明白了,道:“孙策虽攻此,心却在彼,然否?!”

    陈登道:“刘表未死,他自然不会急攻。刘表一死,人心离散,正是他攻荆州之时。近几日,恐怕江东往荆州招安的信件如这冬日的雪花一样多了……”

    “他要招安,内应外合?”幕宾道:“如此,肯定是比兵临城下更一劳永逸。”

    陈登冷笑道:“孙策虽勇,且强,是少年英雄,然而刘表虽将死,也为老英雄,当年孙坚都不是刘表的对手,更遑论现在?!哪怕蔡瑁精兵出,蒯良不在身边,他躺在病榻上,也能守得住荆州,除非他咽了气!”

    幕宾笑了,道:“想是孙策了解刘表,这才只来广陵,不急着去荆州。”

    那刘表也不是个真怂的。

    他平日里的确是没什么雄心,也没有多划版图的野心,一直以守为主,但若以为他真的是毫无攻击力的人,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这个人,也要看事论事的。

    在危机存亡之际,他的决定比谁都狠,都快,他既可以在背后推动要蔡瑁宰刘备,又怎么可能对荆州以内没有防备,对孙策没有防备!?

    对于荆州防守,陈登根本不担心。

    就算他现在意外的咽气了,他也会安排好所有的后续工作的。

    刘表恐怕在等孙策出招,也就是说,他装着病,也未必只是给刘备看的,更是给荆州以内,以外看的。

    这个老家伙啊,现在贼的很,用自己在钓鱼呢。

    一个能在时日不多的时候,对刘备下狠手的人,同样的,也更能会对城内想要降江东的人下狠手。蔡瑁根深蒂固,他也动不了了,也没这个能力去动,可是蔡瑁的心终究是向着荆州的。

    刘表与孙策有仇,刘表能容蔡瑁这样的人结党营私,这是内事,却绝不能容忍有人通外敌。

    这个糟老头子,其实坏得很!可是,终究也是令人尊敬的,一个宁愿用自己死也要作文章去守住荆州的人。

    江上,风浪很大,而对岸,孙策与周瑜在巡江堤,远眺着对岸的攻防。

    “若下广陵,便可入徐州,”周瑜道,“只是陈元龙素有才略,此人虽固执,恐怕也绝不会放主公进去,想要攻入,很难。”毕竟广陵占着地利啊。

    孙策拧眉,“他若不出战,想要引他出城都难。”

    又道:“此人可能招降?!”

    “恐难,陈登是徐州人氏,本地豪族,他有意刘备,曹操,恐怕无意于主公。”周瑜道:“此人已被吕娴收服。主公可试之招揽,许以高位。但是恐怕会落空。陈珪已是徐州副相,吕布父女腹心核心人物,陈登恐无降主公可能。”

    孙策却没将陈登当回事,自负的道:“陈登再有才略,终究只是一介书生。”

    “伯符不可轻忽此人,”周瑜道:“广陵占着地利,他若运用恰当,不骄不躁,恐怕很难拿下广陵,反而是主公切不可被他激怒中他之计。”

    孙策听了沉吟不语,他还是有轻视陈登之心的,因为他对陈登的观感是真的不怎么好。这人再有策略,广陵也没有什么大将在那。

    因此,心里便有几分想要夺城的胜算。

    周瑜见了,却心中忧虑。

    天下才人多也,一个守城之才,用三分心力,和用十分心力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陈登自从被吕娴驯服以后,看他貌似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一直在默默的布防广陵各镇,此人贼计多出,周瑜也不得不小心。

    现在孙策的确是有点贪进了!

    孙策道:“先去信招揽一试。许以尊重之义,高官厚禄,财宝马匹。”

    周瑜点首,却以为,这个人未必能用这些东西收买。

    周瑜研究过陈登这个人,就觉得这个人特别的迷,迷在哪儿呢,迷在他虽慕义,也赞刘备忠义,却没有跟随刘备,对财宝之物,也未必看的极重,若说他重名节吧,也没从一而终,最终还是陈氏一族尽数降了他看都看不上的吕布父女。

    周瑜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慕强。先前与曹操勾来勾去的,后来,还是被吕娴震服。而孙策的威名,恐怕不足以令此人信服。

    孙家与陈珪还算是旧氏贵族那一种,然而陈氏与袁术那一种算得上一种士的级别,孙家略逊一点。

    这陈登其实内里傲的很。他恐怕根本就没有看顺眼过孙策。

    如今江东虽已立下基业,然而江水,始终都是一道特别难逾越的大障碍。

    孙策一直想要过江,在发展一步,可是,就是这么难!

    这地形阻碍太难逾越了。

    周瑜是特别自信的一个人,他也想要荆州,只要有了荆州,就等于卡入了中原的入口。可是荆州也极难拿。

    而小视陈登,就算不吃亏,也会无功而返。

    周瑜的意思是劝孙策一心只盯着荆州,分兵攻广陵,未必有成效,可是孙策却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他也劝过孙策,刘备叫人来击广陵,是诸葛亮的策略。现在三方共击吕布,还没到时候啊,这广陵,现在不该来,至少要等以后三方灭吕的时候再来。当今之时,应该先死盯着荆州,目标专一。

    可是孙策自负的很,又极为固执自信,就是不肯听他的。

    二人虽为兄弟,周瑜也只能作罢,跟着来了。

    主策臣从,这是为人臣子的根本。

    了不起就是共进退罢了!

    但周瑜绝不敢小视陈登。此人既守着广陵,恐怕目力也远在荆州呢。

    刘表若死,将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图得荆州,周瑜不想有任何闪失。

    而俨然,现下蔡瑁去追刘备,就是一个机会。荆州空虚。此时去击荆州,蔡瑁回救,刘备便得脱。这根本就是刘备的策略。

    周瑜劝也劝过了,然而孙策不肯听啊。

    周瑜现在也是特别无奈。

    他回了军帐,斥侯道:“张昭来信与都督。”

    周瑜忙打开信看了,身边战将道:“张大人说什么?!”

    “叫我等尽力劝主公,与陈登合作,切断蔡瑁归路,杀蔡瑁。”周瑜道。

    众人皆道:“蔡瑁若死,荆州必如风中散沙,可聚而得也!”

    周瑜叹道:“瑜且去寻主公。这其中计虽好,然风险也甚大。”

    众人皆应。

    周瑜进了主帐,看孙策在看进军图,便将张昭的意思传达了。

    孙策道:“张子虽知内外,却不知军情。与陈登合作,是将荆州白送于徐州之手也。蔡瑁活之,于我等是大阻碍,然而也能令荆州危失,徐州有刘琦,刘表若死,便是我与徐州争荆州也。”

    周瑜沉默,心里也有点迟疑。无论是硬取,还是以此计取,都有风险,而且是五五之数!

    “公瑾以为,是徐州难对付,还是蔡瑁难对付。”孙策道。

    “蔡瑁兵强,荆州硬取难,而徐州计强,若刘表死,蔡瑁死,刘琦入荆州,荆州有新主,恐更难取是也!”周瑜道。

    孙策点头。

    “主公之意是硬取荆州,若取而不得,也不叫徐州得,待将来三方灭吕时,再趁机拿下荆州?!”周瑜道:“恐怕那时,又有刘备来抢夺。”

    孙策道:“刘备今是丧家之犬,想要起势,恐怕也没那么快。当此之时,策已取得荆州是也。”

    孙策见周瑜忧虑,道:“公瑾是没有信心?!”

    周瑜道:“唯恐有变,错失大好时机!”

    “不错,现在不取了荆州,以后形势只会变得更复杂,更难取!”孙策叹道:“此次,我二人,当更进取。不可再错失良机也。”

    江东败回多次,无功折返也多次,兵马损耗极大,若此次不得,粮草用尽,等到明春又青黄不接时,又怎么出兵呢?!

    所以孙策是希望刘表死就死在这个冬天,而春前,孙策能够拿下荆州的意思。

    不然等青黄不接时,粮草不足,又是麻烦。

    江东虽然富庶,到底现在亩产很低,并不足以能养活那么多兵力的。再加上又多水灾等支出,其实江东想要一时之间能发展起来,还需要时间缓缓。

    其实孙策所虑也没错。

    南边这个地方,虽能立基,到底难以争霸,倘若不总是应战,长年累月下去,这个富庶之地,只会越来越奢靡而不知战马为何物了。

    孙策从来没有忘记过志向,他心里是真急啊。

    二人商议了一通,于其助广陵杀蔡瑁,还不如留着他,以后也防住徐州入主荆州,尤其是刘琦。然后他们江东硬取。

    定下策略,周瑜便以计去了荆州外,而孙策留下来盯紧了广陵。周瑜怕孙策被陈登算计,叮嘱他一再不可轻视陈登,二人才分别。

    军情报上来,陈登却是笑了,道:“周公瑾分兵去了荆州外?!”

    众文士皆笑道:“大人,对岸只剩下孙策在,拿下江东小霸王,江东无人矣……”

    说罢皆大笑。

    陈登也笑,道:“若孙策与周瑜皆在,便是登也怕守不住这广陵,然只孙伯符一人,非登小他,此人太过自负逞勇,有他苦头吃的。必叫他无功折返。”

    幕宾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拖住孙策呗。

    他知道,陈登怕是要诱孙策小霸王了。是要露个馅给他,引他来!?免得现在去死攻荆州,他还得费心助荆州。

    不过说真的,孙策的胃口的确很大,可惜,这广陵郡也不是无人可守的。小看陈元龙,是要付出代价的。

    吕青,高二娘一行总算到了淮南境内,遇到郭娘子来接!

    一身铠甲装,严肃稳穆的将军,沉沉的坐在马上,脸上虽有疤,却不妨碍她的眼神中的坚毅,这是成年以及成熟以后为将之人的风范。

    吕青和高二娘立即就先上前去了,下马,跪下抱拳行礼,汇报一路事宜。

    郭娘子叫他们起来,吕青与高二娘眼中才恢复了兴奋和激动。

    二人到底是少年心性,比较跳脱,尤其是高二娘,特别兴奋,亮着眼睛看着郭娘子,这就是她想要成为的人。

    又冷酷又飒,还特别的酷,无声之中带着旁人绝不敢逆的威严。

    郭娘子上前来迎接蒯良,道:“蒯大人,将军命我来迎蒯大人入寿春城,大人这一路辛苦,还请换车马。”

    她是带着礼仪车来的,一路逃命随便拼个车是没办法,但到了这时候,必须要以两诸侯的礼仪来迎接使者。蒯良就是荆州使,此时他无论多狼狈,都是代表着荆州的,徐州必须要与以尊重。

    蒯良奔波劳苦,人也憔悴了不少,忙下了马车,向郭娘子回礼道:“有劳郭将军。”

    他听闻过这个人,此人现在还无建树,但听闻,带兵甚勇,与高顺有的一拼,因此心中敬慕,不敢以女将军之身而轻视她。

    只是吉平下了马车,看向郭娘子的眼神,还是有掩饰不住的震惊,以及震憾。

    他与蒯良上了礼仪车时,还掀开帘子悄悄打量着郭娘子的背影。满身坚毅,威严无声。

    车队进发,吕青与高二娘一左一右在郭娘子身边稍后一步,同行,一路汇报着这一路的细节。直到这时,郭娘子才会对高二娘露出一个安抚的神色,道:“直面生死离别,是所有从军之人的素养。高将军带兵以勇著称,悍不畏死,二娘当以此家风为榜样,更需要驯以强大,而强大的人,更需要强大的内心。二娘,生死如常,而继续着死者的意志,是生者的责任。你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就必须要明白这一点。”

    高二娘点头,沉默了一会,又缠着郭娘子,说要与她比一比武艺。

    吕青却笑道:“等你赢过我时,再与我师父较量吧。你这小身板,还不够师父一顿捶的。”

第639章 遣发兵徐庶谋进

    高二娘十分不服,道:“你以力取,我以速取,力与速谁高谁下,未为可知呢……”

    吕青与他辩驳起来。两人说的呛上了,还较上了劲,说等进了城,别的不干,先上演武场比试一下再说。

    对武艺,吕青可是半点不让。

    高二娘还叫着说,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别以为她身板小,就轻视她,等吃了亏,好叫他知道厉害。可别给郭将军丢了脸就闹笑话了。

    郭娘子未发一言,嘴角却微微上勾。

    “这位郭将军虽是女子,可是,不说话,也叫人心里发怵,”吉平低声对蒯良道:“不料她对小将们倒是和蔼可亲。”

    蒯良道:“面色严肃的人,未必就心里也严肃。只是这样的人,并不讨喜罢了。听闻高顺也是如此。以往可不讨吕布的喜欢。将他打发的远远的,可是却一等一的忠心。”

    吉平点了点头,道:“高顺这般性情,竟生出一个这么活泼的女儿来。倒也稀罕。”

    蒯良却是看到徐州的第二代起来了,那种感觉是十分强烈的。

    而荆州则是青黄不接。老的老,小的小,老的撑不住,小的则担不了重任。以至于整个的断层。

    进了寿春城,袁耀亲自带着人到城门下来接。

    “拜见袁将军,”蒯良道。

    “使者速请起,耀万受不起,”袁耀一身戎装,十分沉稳,道:“速请入城吧,元直已恭候多时了!”

    “请!”蒯良忙道。

    一时入了城,徐庶早在府外迎接,见到人,忙迎上前来道:“子柔,久闻子柔之名,今见之,好一表人材是也!”

    蒯良也打量着徐庶,见他风度翩翩,有君子之范,心中也十分赞赏,笑道:“元直之名,久闻矣。”

    “速请入座,今日真是失礼了。还请让庶与袁将军为子柔接风洗尘!”徐庶拉着蒯良的手,心中十分欢喜。

    袁耀则延请吉平也入座。

    一时坐下,徐庶与蒯良说着刘琦的事,而袁耀则问候刘表的病情,吉平一一答了,对袁耀道:“若得精细照料,拖几载不难。”

    袁耀听了,松了一口气。

    吉平后面的话却没说,若是劳心竭虑的,别说几年,几个月都够呛。

    “袁将军与刘公子交好?!”吉平道。

    “是,”袁耀道:“在徐州时,常同出入,共治学,引为知己。故而替他忧心其父病体。”

    “原来如此。”吉平见他眉目清俊,眼中无邪,心里倒是欣赏了三分。那袁术虽死了,可是倒教养出一个好儿子。这般君子品格,与这徐庶倒是将相和。这二人合力,淮南一带,的确无需忧心。

    席毕,徐庶便与蒯良促膝长谈半宿,第二天,才另派人护送蒯良去徐州与刘琦相见。

    蒯良要与吉平道别了,吉平去送他,道:“救命之恩,平谨记于心。此去君必能安荆州。愿君遂意,是平之祝愿!”

    蒯良拱手道:“吉先生珍重!定还有相见之日!”

    吉平红了眼眶,看着蒯良的车马走了。

    结果高二娘也骑马出来了,身后跟着百余亲兵,护送着伤兵,还有广陵兵的骨灰等遗物。

    “吉先生,我也要回广陵去了,”高二娘下马来,此时却不想再与他呛声,道:“吉先生若去彭城,还请多助我师父。”

    吉平应了,道:“怎么如此着急回广陵去?!”

    “徐大人言孙策必在荆州与广陵外伺机而动,我心里不放心,得加急回去。”高二娘道:“我有一言,愿先生一听。医道向来为巫道,小道,邪道,连不同系的医者之间也相互倾压,排挤,久之,而不得叫医术兼容并蓄,发扬广大,甚至因此而断了传承,此都是医者的敝帚自珍,咎由自取。就连吉先生为太医,也是许都城内的旁观者。这些,难道不是身为医者的耻辱和责任吗?!”

    高二娘道:“我无心于医道,醉心于将才,只想建功立业,然也心中牵挂医道,唯恐继续沦落为小道,医道末微,百姓更不得治与存,天下大失也。愿吉先生思之。倘若只以旧念而排挤我师父,我无话可说。若能与我师父相合,传道授业,也许医术会有更长足的进步!”

    吉平若有所思,道:“我观你医术过得去,为何弃医从军?!”

    “天下乱,家国无存,三千道皆微末,愿以身死为誓,保家卫国,才能让后方无忧……”高二娘道:“将来天下太平,医术定能长足发展,治愈万民。这是我的志向。”

    吉平心中震撼。

    高二娘重新上了马,拱手道:“保重。告辞!”

    她急着赶路回去,带着简从很快走了,没有车马拖累,速度就显得快得多了,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吕青骑马出了城,没有追去,只是目送之离开。

    他下了马,道:“吉先生,请入城吧。”

    吉平心中一酸,不知道为啥,心中不舍的很,这一段经历,让他改变了很多很多的看法。

    具体是怎么改的,他也说不清,但真的是很多很多的都改变了。

    吉平道:“吕将军,老夫也想去彭城,还请吕将军派一二车队护送我去。”

    吕青笑道:“先生安心,既知先生之意,将军已经写信往彭城方向去了。随即便安排人护送,那边也有人接应。并不敢慢待老先生。”

    吉平笑道:“但愿那华佗别不敢叫我去才好。不行,我得趁他没反应过来,速去!”

    吕青笑,自己却没再上马,一手为他牵马,一手牵着自己的马随后,年纪虽轻,也得重用,却如此有礼貌,叫吉平十分意外,便道:“吕小将军何必如此,如今执护一方为将才,而平,不过是被驱逐之人也,何德何能敢叫小将军如此相待?!”

    吕青道:“高二娘说先生的医术与华佗不分高下,既是如此德重望高的人,有何牵不得马?况且先生是长,我为晚辈,该当如此!”

    吉平心里竟不知何感受,讷讷道:“她对我多有不屑,不料心中竟以为我与她师父齐平。”

    “徐州人多数如此,私交不影响公义。看不惯先生,有此学术争执是事实,可是心中尊敬先生的才德,也是事实。些许小事,并不影响大事。”吕青道。

    吉平一怔,哈哈大笑,道:“倒是我误了,有人公私不分,但也有人公私分的很清。”

    他一时八卦起来,道:“徐州也有很多人不和的吗?!”

    “有啊,多的是呢,但是才能上无可指摘,因此,也只是嘴上骂两句,但不会背地里捅刀子,这一种就犯忌了。”吕青道。

    “看来你们徐州上下,很敬畏那位女公子,”吉平叹道:“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若上有威仪,公私分明,底下人也都会公私分明,以公私不分为耻!”

    吕青点了点头,眼睛很亮,道:“长姐对这一点,拎的可清了。”

    吉平也知道他是逃奴出身,能有此际遇,而赐名姓为吕氏之人,用人的确不拘一格的很,这一点,确实是让人敬佩。因此心里也生了些好奇心。

    “你这位姐姐,也很重视技巧匠术,医者农事?!”吉平道,“我倒好奇,她是怎么留华佗的。”

    吕青道:“怎么留住华佗,我并不知,只是却知道,长姐很重视士农工商以及医术的发展。徐州推出了人才科举制,其中就有一科为医,考上的人可进医学院学习,将来进医馆治人。长姐在这方面,很厉害,她指导了一条条的循环制度,长此以往,各行各业,都会重新蒸蒸日上的。”

    “如今天下乱,百业废,令人叹息……倘她真能如此,为不世之功。”吉平道:“汉室中人,兴黄老之道,她好像并非如此。”

    吕青没有回答,反正不是黄老之道,也不会是儒家之道就是了。

    也许她内心所遵循的道,只是兴之道。

    进了城,送吉平回了馆驿住下,吉平却呆不住,心里有了要去的地方,哪里还能呆在寿春?!因此便忙不迭的要袁耀派人送他去彭城。

    袁耀本想招待几日,不料他是片刻等不得,便只好派了五十人,送他去彭城。所幸这徐州与淮南境内都甚为安全,五十人足够了。

    吉平便迫不及待的一路往彭城去了。

    袁耀送走吉平,这才寻徐庶说话,道:“元直,孙策可会叩关?!”

    “必会!”徐庶道:“然无须忧虑,陈登足智多谋,必能守。”

    袁耀道:“高氏二娘总归年纪甚小。”

    “她虽年幼,意志恐非一般人可比。”徐庶笑道:“将军对女子之旧识该更进了,不然下次见到这小丫头,恐无意之中会得罪她。女子本事且不论,只说这记仇的个性,你我可吃不消!”

    袁耀一时也听笑了,道:“她年少,还未定性。心性却无比坚韧。心中也有计划。我本想送她回徐州,她却执意去广陵,只是怕她年幼冒进,恐有闪失。”

    “倘冒进,便不是为上将之才,”徐庶道:“若是,定不输吕青。陈登会护着她的。”

    袁耀点了点头,有陈登在,也必无闪失。

    “孙策勇,只一人勇,而陈登身边无大将才,却为守势,力势平衡既可,广陵无需忧虑。”徐庶道:“算时日,该令郭娘子与吕青分兵去包刘备是也。”

    袁耀道:“他会来淮南境内吗?!”

    徐庶道:“若来,阻之。若不来,追之!就算伐无功,到底能消灭实力。”

    袁耀心道,荆州这般谋划,都能叫刘备逃出来,这人也算是天助了。

    徐庶招来郭娘子和吕青,发了军令下去,郭娘子领后军,策应吕青前锋。吕青则要出淮南境,往襄阳的必经之路去,不管遇着谁,能损耗就损耗实力,当然要以保存自己实力为主,若不能敌,便走,若敌疲时,便攻。便宜行事。

    吕青极为稳重,领命应下了。

    徐庶对郭娘子道:“马超已接近淮南交界,若遇之,可合兵,共狩猎刘备大军,只是诸葛亮多谋,不可轻敌!”

    郭娘子就更加稳重了,道:“定不辱命!”

    二人领了军令,领兵去了。

    徐庶看着这地图,道:“庶虽欲从军去前线,只是恐后方有闪失。诸葛亮一向多诈计,他可能会另辟奚径而以进为退。”

    袁耀道:“他会攻淮南?!”

    徐庶道:“狼顾于外,若不消灭,一怕后患,二怕若不能消灭,又恐逼急,会越墙而进,我境反受其害。”

    袁耀道:“此时元直恐,想必这汉中,也如是!惜不能与之合力,若能,必能剿灭刘备。”

    “难呐,”徐庶叹道:“在荆州时,才是真正黄金之时,错过,便很难了,只能尽量削其羽翼。关张二将甚勇,主公不在,难有人可与之敌也!”

    “纪灵与马超皆不能敌?!”袁耀道:“加上吕青和郭娘子呢?!”

    徐庶沉吟道:“虽可能杀关张二将,可我方若付出这诸多将力,以后何人守淮南。”

    袁耀道:“不错,是耀错虑矣。如此看来,这荆州与刘备二者,要等以后,主公与女公子回,再一一定之了。”

    徐庶点头,若能守住淮南,便已是功了。若是急进,把吕青,马超,郭娘子,还有纪灵等人都给折了,只为一个刘备,可不划算!

    徐州正是用人之际,徐庶宁愿保守一点,也不能急进,到最后无人时,反而连淮南也守不住。

    进与守,有时候,真的考量极多。

    错过了荆州的黄金时期,也只能认命了。徐庶再不甘,也只能尽力消灭刘备的实力,唯此而已。但死磕,不惜代价,实在是没这个必要。至少现在不能!

    进退得宜,方能长久。

    袁耀很听徐庶的意见,他也在慢慢的上手这边的事务,他虽不是多么进取的人,但对淮南之内,很尽心的内治。

    这一带,渐渐的民安,百姓也算安居乐业。

    袁耀的个性非常适合守成,所以他需要徐庶,不然对外事,有时候也会迟疑下不了决断。但他内治是一个好手,会安排人修理河道,防明春水涨,还会有水患,对于农业方面,也很用心,他极适于防守。寿春与淮南的兵道防守,他十分精道,也慢慢的适应了这个身份。

第640章 马超对阵诸葛亮

    郭娘子与吕青行军三日,到了淮南交界带,吕青的前锋营便先出发了。

    而郭娘子与边境军汇合,合兵,约有八千人,再加上吕青的三千精锐,足有一万一千余人。她坐震后方,一面行进,一面令人探知马超的行军进程。

    而马超早收到了信,要他去与郭娘子合兵。

    但马超这个人,他能听话,才怪了!

    到底是年少气盛,这心里就特别的贪首功或者说就想要在这一带一名惊天下,最好能与吕娴媲美那一种程度。

    他照样不理会这徐庶的信,一心的要越过郭娘子和吕青,要争首功。

    偏这庞统也是这样的,本就是逞能恃才之人,加上对手是老友诸葛亮,一门心思的要一较高下,他也是此意,这两人难得有一拍即合的时候,因此狼狈为奸,便先绕道去堵诸葛亮的大军。

    庞统当然知道五千人马实在太少,因此也没那么自负过头,回了信送与郭娘子,只叫她接应。意思就是较劲是他与诸葛较劲,但是呢首功是他们的,就叫郭娘子与吕青接应。

    也幸亏郭娘子不是那种争功的人,若是旁人看了这信,先不说听不听从,只说看了这信能服气?!

    要是脾气好的,就忍着罢了,也不影响大事,要是脾气不怎么样的,也是不顾一切,去争个首功,打乱计划还是小的,真弄不好,得相互内斗起来坏了大谋。这种事也屡见不鲜。

    郭娘子对马超的性格心里也有数,因此知道,她必须得押后,若不然无人援应,马超陷在前面,那就好笑了。

    因此她写了信与吕青,只叫他策应马超,不必争功而不顾大事。

    吕青也是这般性情,知道马超这急性子,也没有争功的意思,就是顾全大局,从另一侧打算策应马超。

    郭娘子对吕青这个弟子很了解,知道他虽年轻,却十分沉稳可靠,去了信后便也不担心。

    只有徐庶接到庞统的信,像哽住了似的,然后拿给袁耀看了看。

    袁耀忍俊不禁,道:“这二人,竟还有这么难得意见统一的时候,也算稀罕了。”

    徐庶颇觉头疼,苦笑道:“一个自负,一个好胜争强,偏偏凑到一块去了。千万别折损了才好。不然一世英雄毁了不言,只说万一马超有什么闪失,河内与西凉布局毁于一旦。”

    袁耀听了也有点无语。想了想,道:“庞士元终归是有才之人,未必就会落败于诸葛孔明,这二人不是齐名于天下吗?!棋逢对手,未必就败了。”

    袁耀看着徐庶这愁人相,都同情他这么殚精竭虑,只能安慰他,道:“郭娘子稳重,吕青骁勇沉稳,若马超有闪失,尚有接应。而刘备军无援兵,纵强,也并非天能。我倒觉得,让庞统与马超吃点亏也好,才能接受教训。”

    徐庶苦中作乐,道:“教训?对有些善于总结的人才算是教训,这二人便是吃了亏,也只会相互埋怨,归责于对方,哪里会受什么教训?!”

    “……”袁耀一想也是,一时之间也是无语至极了。

    也是哈,徐庶叫他们合兵共进,这二人偏不,非要自作主张。能怎么办!?偏马超现在是西凉兵,徐州也没有办法对他处罚,叫他听从军令。

    他不配合,只能配合他了。

    徐庶的眉心是突突的跳,心中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两个人,只怕有的折腾。千万别惹出事来啊,真是!

    徐庶看向当阳的地形,眉头蹙的能夹死苍蝇。他马上写信与郭娘子和吕青,叫他们随时接应这马超和庞统吧。

    徐庶料中了很大可能在当阳,庞统也料中了,因此他三催四催的催马超往当阳赶,先到达若能占住地势之利,也许此战,可出其不意而破刘备大军。

    也如徐庶如料,这两个人虽不误正事,但也极尽挖苦之能。

    比如庞统说马超吧,“将军与吕青将军在徐州就不分高下,倘若此次功劳下于吕青,只恐将军不能显威于徐州军也,人人皆道马氏无人,岂不叫人笑哉!?”

    马超是能善人吗,他也回讽,冷冷道:“军师之才若此次败于诸葛孔明之手,天下人并不笑我马超无能,只笑军师无用尔!”

    这一回击,可把庞统气的跳脚,道:“将无能,累死三军,何况军师矣!?”

    马超朝他释放冷气,庞统也不让他,道:“孟起无用,也要将这无用归责于军师也?!与其想着败后的不堪,不如现在多听听我的用兵之法,也就不至于败。”

    马超听的心头火起,这意思是说他要是败了就是他的错,若是胜了,就是庞统的功劳了?!

    他恶狠狠的拔了刀,盯着庞统道:“我誓杀你!”

    庞统更硬核,这样的事发生过多少起了,他从来不惧,闻言将颈子一伸,道:“勇夫来哉,不杀则是懦夫!”

    马超气炸了,拔了刀狠狠的朝他脖子上削去,没削去脑袋,把头发削去了几根,那刀就散发着寒气,一双眼睛更是如狼似虎,凶狠极了。

    庞统的脸就青了,他怔怔的看着他的落发,古人视发比脑袋还重要。

    那个时候讲,可落首,但不能落发,可以死,但不能不正冠带。便是现代人,也常讲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不能落!

    看着庞统怔了,呆滞了,脸色青了,马超纵了马就跑了,还落井下石,道:“下次取汝首级,先给超寄留在你颈上!”

    这番羞辱,庞统岂能忍?!那脸就胀的通红,自己也拔了剑要追杀马超。

    马超嘚瑟到不行,一副气死他的模样,就逗着他玩,若即若离的就是不让他拦住,也状似要被他抓住似的一股贱兮兮的味道。

    身后的军士还有跟着的副将们一脸无奈。虽说习惯了,也没一开始时看着二人相处进的惊心动魄,但现在光看着就心累啊。五天一大架,三天一小架,他们骂着不累,他们看着都累人。

    这么幼稚,真的好吗?!

    这种相处模式,若是换两个人来试试,彼此之间不把对方搞死坑死都不会罢休。任何一个将军都受不了庞统的轻视和嘴贱,当然,任何一个高自尊的谋士也都受不了马超这样的羞辱。

    但这两个人,是真的特别神奇的人,就这样子相处了,竟然还不肯立志要搞死对方。反而在大事上,虽然嘴贱的非要损损对方心里才高兴,然而,不耽误大事,并且是出奇的一致。

    这两个人,也就在抢功这事上,是特别相合的了。

    当然,庞统也不是吃亏的人,当天就在吃饭的木碗上刻了字:此马超,吾食之!

    可把马超气的要死要活!

    大军也就接近了当阳境内,然后斥侯回报的消息,却是令马超和庞统心中一沉,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郁闷晚了一步。因为诸葛亮已经到了,甚至已经扎下了营。

    这在逃亡过程中扎下营,明显是要准备大战,击退追兵了。因此二人都不敢轻忽,都是特别有军事素养的人,有些情况都不用商议便已经知道了大致的情况。

    当然了,这种时候也不忘彼此讽刺一番,尤其是马超,嘴特别的损,道:“军师不是算无遗策吗!?还不是比诸葛亮晚了一步,看来也不如卧龙久矣!”

    庞统心中大怒,冷冷道:“统是算无遗策,惜将军不给力,若能紧急行军,也许就不会被人占据先机地利。”

    马超听了也是狂怒,他已经是飞奔行军了,还嫌慢是怎么样?!他冷笑道:“军师无才,若有才,怎不能为我军之马插上翅膀,直到飞到当阳?!”

    “……”帐中参议的副将们更是一脸无语,啊,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套路,熟悉的争吵。

    行吧,等你们吵完!

    反正就是扎下营了,然后巡示敌营,准备突袭之策呗。

    马超心中蠢蠢欲动,在夜间看着当阳的守军,心里特别想要偷营。他五千骑兵,也是不弱的兵力了,而刘备军多数是步兵,装备完全与马超的配备不能比,又怎么可能争得过他!?

    马超所恃的正是这个,问庞统道:“从何方袭营比较好?!”

    庞统冷笑一声,道:“我军来,孔明必知,却按兵不动,便是他早知我军在此,将军知道偷营,难道他就料不出!?将军莫非比诸葛孔明还要聪明矣!?”

    马超忍着气,说到军情,他也算是能分轻重的,便道:“你待如何?!”

    庞统在夜里是真看不出什么来,只知道诸葛亮布下了阵势。骑兵虽勇,但最怕的就是阵,一旦贸然入其中,还想出来?!可得真插上翅膀,才能出来了。他哼了一声,道:“不知敌情,不可贸然袭营,明日且去阵前叫战,探探阵势再说!”

    “士元怯耳,”马超哼道:“若不战,如何争首功?!”

    “勇而无谋,非为勇。勇而无怯,亦非为勇。”庞统道:“孟起急什么?!”

    马超便不吱声了,马超虽然狂悖,也十分恃才轻勇,但人也不笨,脑子还是有的!

    军情是大事,他便是与庞统相互看不惯,但是有些方面的认知是一致的,因此讽讥了几句,也就没再多说了。

    绕着刘备军的大营观察一阵,远远的看了看,庞统眯着眼睛道:“刘备军粮草不足。”

    “怎待看出?!”马超道。

    “闻闻,可有炊烟的味道?”庞统道:“尽是我军造饭之味,无有刘备军之味。而马嘶鸣声一听就是饿饥难忍。人可忍声,马不可忍声。”

    马超一想也是,还真认真的闻了闻,道:“我军中有饭香,若敌方寻着味,趁此机来袭我营,如何?!”

    庞统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笑了一下,道:“不错。此时此刻,荆州追兵在后,诸葛再淡定,也是想要速战速决于我军,他可能会来袭营。”

    “那就露个破绽与他,引他来,我埋伏其中,”马超道。

    庞统瞅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孔明多疑多谋,越有破绽,他越不会上当。此时我军越自负才越好。”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马超寻思着等明日探探敌情再准备进攻方式。

    而诸葛亮确实是在为军粮担忧,一是军粮不足,二是马超虎视眈眈,又有援兵在后,三是蔡瑁兵紧咬不舍。便是他多智多谋,此时也是心急如焚的,只是面上看不出罢了。

    孙乾此时护着刘备家眷也在,见敌情如此,心里如火烧一般的煎熬。

    “军师,四面皆敌,如何退敌?!”孙乾道:“马超甚勇,若猛攻,恐我军力有不逮。反受其害。”

    “马超虽勇,好退!庞统却多计诡端,”诸葛亮道:“亮不惧多番追兵,只恐此人切断我军后路,才更需要小心。至于追兵,若至,我作疑兵之计,引他们与马超缠斗,我军可得脱。只是此计瞒不过庞统眼也,因此才烦恼。又烦主公尚未回营,再加上军粮不至,只恐受害!”

    “如今之势,如破釜沉舟。”孙乾道:“倘若有不利,一切皆休。”

    正说着,有斥侯信至,诸葛亮忙拿起来看,笑道:“有援至矣……”

    孙乾接过信来看,也是大喜,道:“果不出军师所料,汉中有援粮至,意欲助我军去巴蜀。”

    汉中这是至以支持送瘟神的意思了,意思就是你要啥缺啥都给点给你,但你别来汉中了,去巴蜀吧,我给你粮草,至于兵,是没提。但肯定不会借兵的。

    “马超与庞统刚从汉中来,”诸葛亮道:“欲待军粮至,还要小心马超分兵截粮!”

    他当下也没迟疑,马上升帐,派出十几支小队出去,要去接应粮草,但是先扮成汉中的运粮队伍,以迷惑马超和西凉兵。让马超不知真正的粮草在何处。

    “欲瞒过庞统,非易也,”诸葛亮道,可他了解庞统。马超兵虽强,人不多,诸葛亮也想速战速决,可是这个事,越是此时越不能急,才会有时机到来。

    正说着,斥侯又进,道:“禀军师,西凉兵有战书至。”

    诸葛亮接过,看了,对孙乾道:“马超约战于明日辰时。是欲探我军情也!”

第641章 魏延大刀战马超

    孙乾看了,有点紧张。

    “我军布阵之势,不可叫庞统看出端倪!”诸葛亮道:“庞统真意在此!欲破我军之阵势。明日,公祐在阵中支应,亮且阵前去会会庞统。”

    孙乾道:“不若乾去,军师不宜露面,马超甚勇,不可轻敌也。”

    “庞统来,是为刺探虚实,亮去,自能迷惑他看不清实虚之别,否则他定以为亮心虚不敢露面也,若急攻,反要硬挡,极为不利。”诸葛亮道:“此二人,也叫亮会见一二,才更好做出判断,再谋策破他们的骑兵。如若不去,只恐压不住这二人,若此时入阵,必有大战,便是我军阵势能困住他,也要两败俱伤,不妥!要破马超,还需要静等时机!”

    孙乾有些担心。

    诸葛亮道:“庞统非等闲之辈。不可小视之!”

    孙乾应了,匆匆的下去安排了。大军极疲,虽扎下了营帐,却饥疲交加,又寒冷,虽不至怨气载道,但是其实也已经到了极限。

    粮草,如军之心也,若无粮草,心不安,如何定胜负?!

    诸葛亮虽对庞统个人有很多的意见,然而他的才能,诸葛亮心中是很提防的。他明日要确定一件事情,是什么事呢?!

    马超与庞统这二个神奇的组合,是否真的将相相合。

    也许,这便是时机。

    而他现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粮草到达。不过对方是老朋友庞统,诸葛亮心里其实也很没底。庞统一向多才,这些年,两人常对奕,常谈天下事,常言计中计,很多都不谋而合。

    他胜在阵,庞统则胜在计妙,让人想不到。

    此人是个怪才,诸葛亮绝不敢轻视。

    他仔细的将阵回忆了一遍,忙到很晚方才休息。

    第二天,辰时,两军对阵。

    马超与庞统并马而立,而看着诸葛亮坐着兵车,被将士们推着出来了,羽扇纶巾,好一番上古军师的风范。

    风猎猎的响,诸葛亮也打量着他们,隔着远远的。眯着眼睛,一时都没有近前。

    但双方眼中都严阵以待。

    马超也看着诸葛亮呢,咦了一声,然后转首似笑非笑的看着庞统,道:“早闻卧龙凤雏并名天下,如今一看,真是一个天上的龙,一个地是落地的凤,不如鸡哉,哈哈哈!”

    这笑特别猥琐,风一刮,就显得这个笑特别桀桀如怪胎。

    这是嘲讽他没有诸葛亮好显摆,更好看呗!

    庞统能忍得住才怪,不过大敌当前,他也不会像没事的时候那样追打吵闹。

    只能不回头的反击,冷笑道:“诸葛孔明的确面若冠玉。然而也得明主不弃。岂不闻,再大的才能,也须得人用,也须得人重,也要人抬。统自不比诸葛亮,然,若论气度,孟起也比玄德公气度小也……”

    意思就是他没人抬就算了,还得他嘲讽,就是马超你不行,对比起来,他这个军师不如人,更显得你不如刘玄德了。

    谋臣不如别人,本该是羞臊的事,结果你还带头嘲讽,说你是傻子,还真是傻子!

    马超也不是傻子,听出来了,脸色便有点臊,也更有点恼羞成怒,到底是嘴巴不饶人的,冷笑道:“便是你要遇明主,可惜明主也知道取珠舍石,你在徐州时,便已经不得青眼,更不如他在徐州之境况,到了超手里,能不计一切用汝便是不错,还嘲讽于主矣,若他也如此,岂能被刘玄德所容?!”

    庞统道:“非统来为也,实是女公子所托付也!”

    呵,真是难为你了,你不乐意,老子也不乐意呢。

    这两人彼此疯狂打脸,身后将士面无表情,不动如山。呵,真是习惯了呢!

    反正风太大,距离太远,声也传不过去,丢脸也不至于丢到刘营去。

    呛了一会儿风,辩了一会儿嘴,看着对方诸葛亮的车推出不少来了,算是两军中间的那个点。

    马超未动,庞统驱马上前。

    马超皱眉道:“小心点,别被人阴了,倒叫超为你收尸,你死无所谓,莫叫天下人以为超无能也。”

    担心就担心,就非得嘴这么臭。

    庞统无语,头也不回道:“你还是不要随便冲过来。反累的我没了命。”

    马超哼了一声,虽是不屑,但还是派了亲兵护庞统上前,一面虎视眈眈的盯着刘营大军,却看不太清敌方军帐是何布置阵势的,因此眉头紧锁。

    “孔明,徐州后一直未知消息,在玄德公处可好?!”庞统笑道。

    诸葛亮道:“玄德公礼贤于士,亮合心合意,十分相得,岂有不好?!只是担忧士元,那马孟起并非是礼义之人,只恐苛待。亮刚看到马超斥责于士元,可是如此?!士元,也是名士,得此相待,岂不可惜?!何不与亮一并归于玄德公。方不负昔日之情,今日之义也。尽忠于汉室,才是你我所求。”

    庞统哈哈大笑,道:“玄德公爱才慕君子之风,庞貌丑,只恐不能入玄德公眼。庞又偏执,天下,除了徐州吕娴能容我,天下何人能容我?!统虽不才,却也知道己之短也。如今跟着马超,他为利箭,我为智囊,利剑所指,所向披靡,岂不快哉?!马超虽年少轻狂,到底也有西凉为基业,而玄德公至今狼狈奔窜,天下无处可容,累的孔明也如是,孔明何不与我去投奔孟起?!去北方争业是也?!”

    诸葛亮笑容不变,道:“士元此言谬也,天下皆为汉土,何处不能容汉室后人?!反而是一些逆上之贼到处占土肥己,而累的吾主到处奔窜,何人之错也?非吾主之错也!”

    庞统笑了一下,道:“久不见,孔明依旧善辩!”

    “非善辩,此非能言之巧可概括,此是天理也。”诸葛亮道。

    庞统道:“天下崩,汉室荡然无存,诸侯侵乱,若诸侯有错,百姓之苦,天子也有错也。天意在改弦更张,重将大道导于正轨。玄德公不为所容,天意也!”

    这是直言不讳要取代之意了,因为庞统现在的心意就是吕娴。不是汉室。而这话也难听,就是刘备到处逃窜,是天不容他,这简直就是否定了刘备身上的光环。

    诸葛亮眯了眼睛,道:“士元也更善辩也!”

    庞统得理哪肯饶人,低声道:“况若玄德公无自立之心,何不进许诛贼,奉汉室正统,为天子之臣。不肯去,便也为私。”

    反正就是说服不了彼此,还要彼此攻击一番,现在两人彼此的心意,算是都彼此分明了。

    诸葛亮道:“士元是要一意孤行了,若要战,便请战吧。胜负自定正统,汉刘天下,非贼子可能改。”

    庞统也是笑,道:“孔明也是一意孤行了,统也愿约战。不如就现在!”

    诸葛亮笑了一下,道:“士元军孤而无援,果真要不计代价一战?!”

    “孔明此时无将又无粮,果真不计代价一战乎?!”庞统半点不相让,两方的僵持气氛剑拔弩张。

    反正谁也不肯落下嘴炮技能!这是任何谋臣都不能缺的技能。不然就得吃亏啊,是不是?!

    临阵对吵,相当于外交部在吵架吧,就相当于国家的嘴,军中的战争的正义性。若是不会说的人,是真的鼓伍不了士气,在对阵之中被敌方的气势压下来,那几乎是致命的大事。

    两人谁也不肯相让,然后诸葛亮后阵出来了一将,策马奔了过来。

    马超一见,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忙拎了长枪上前,二人见着,先便是一件交锋,一人使枪,一人使刀,发出短促的相击声。然而各自对阵站立,虎视于对方。各自哧笑一声。

    那战将立于马上,双腿十分有力,一手执辔,一手执大刀,瞪视着敌军,气势汹汹的道:“岂小我军无将?!将在此,来战!”

    “汝是何人?!报上名来!”马超轻狂的眼,打量扫视于来人,哧笑了一声。

    “刘营阵前将军,魏延。”魏延眉相不太好,眉很粗,颧骨略高,眼窝深,有些西凉人的感觉,眼睛很有戾气,那眼睛倒吊上去,若是凤眼,倒也像关羽这样好看,可偏偏眼又大,这一倒,就显得眼白很多,再加上似要吃人的面相,戾气的眼,气势更凶,透着一股狠意,道:“汝小儿,可是马超?!”

    马超道:“吾名岂是汝能叫者?!来战!”

    那边庞统已经退回去了。将兵也将诸葛亮给推回去阵中。两人各自归营。

    诸葛孔明竟令击鼓叫战。

    庞统也不遑多让,令人击鼓,自己则站在马上去看敌营的动静。

    双方气势都不弱,都击戟于地叫嚣着战。但都没有命冲锋陷阵。

    那边马超已经与魏延围着阵前空地打起来了。两匹马,一前一后,相互绕圈,以伺找到彼此破绽。

    大刀斩下,马超避过,长枪斜刺入,魏延躲开。

    马超本有轻心,渐渐的也有点郑重了,这个人,力大,甚勇,必要久战才能胜。不然都赢不了。

    而魏延也正色的看着马超,不料西凉大名不堕,便是初生牛犊的少年将军,却也十分不好对付。

    两人郑重不少,竟不分胜负,然后都停住了,各自退开,马超道:“今日战不尽兴,明日再约战,如何?!”

    “有何不可?!”魏延朗声应了,二人各自小心的归于各自阵中。

    然后都各自先退兵回营了。

    “如何?”马超没有莽撞,没有命急速进攻,他虽然嚣张,但脑子是真有,再加上来前也与庞统商议过的,所以自然有默契。

    这一次约战,其实就是个观察的意思,对方抱的态度只怕也一样。都未肯轻动。

    “孔明布阵一向善疑阵,后方兵阵迷惑人视线的阵很大,虚虚实实,如若辩不清,只恐贸然进去,会被一一消灭。”庞统道:“孔明欲分开你我二人,我虽善解阵,却需将助,而汝更需要助。若是将与骑兵分开,又失我解阵之力,只恐受孔明所败也。”

    这是要把他栓裤腰带才行了?!

    马超听了有点烦躁,来回走动。

    “这名唤魏延的战将如何?!”庞统道。

    “勇力倒有,然而若能拖着他,他必死我刀下。”马超道。

    “你可别自夸自己吧,我看你与他旗鼓相当,”庞统道。

    马超道:“我之所以使枪就是不想使出全部实力,有所保留。你以为我真的这么蠢?!你们谋臣尚知道要保存实力,为将之人就不会了?!”

    庞统一听,倒是一乐,这个人虽然嘴贱吧,但是小心思还是很多,小脑袋是非常聪明的。

    目前张飞关羽未回,若能斩此人,便是断敌军之士气。

    所以这个事,还得看他布置和拆解啊。

    庞统看了一眼马超,也不得不慎重,这是正经的一战,倘若输太惨,以后他还有什么威信力?!

    这货轻视自己,嫌他无能,听都不听他的,还谈什么以后?!

    庞统静下心来,道:“我若是孔明,必要藏起真正他在意的东西,粮草与刘备!”

    所以这用兵之道,也就能在脑子里渐渐清晰了。

    “与孔明对阵,不如直取咽喉,引他来退我,便可一一击退之。西凉骑兵实力如此,他若分成小股,何愁灭不得!?”庞统确定了策略,决定避孔明兵阵的锋芒。

    马超也没什么意见,但嘴上还是要损一下,道:“这般打,岂不是不痛快!”

    庞统冷笑一声,也不理他。相处久了,也渐渐有些默契了,有时候嘴损归损,抱怨归抱怨,但默契是真的有,商议定了的事,从来不反悔。

    这马超也就这一点好了。

    不然一点好处也落不着,他辅佐个鬼,还不如扶烂泥呢。

    马超见他哼唧的德性,特别猥琐,便偷摸着要去拿他的木碗,想要把字给削了,或是把碗给砸了。

    庞统道:“砸了一个,统还可再刻一双,若是将军还砸了,统便多刻一些,遍送与各将军。”

    马超气的恨的牙根痒痒,道:“阵前对敌,且放过你,待回了西凉,不用超出面,我父都不轻饶你,我再寻你算总帐。”

    “稚齿小儿,只知道找爹!”庞统轻蔑的翻了个白眼。他身材不及孔明好看,本就矮些,这坐着弯着背,再一翻白眼,那德性,着实是猥琐不已。

第642章 魏延郁军中饮酒

    马超抓住他面前的地图先揉了个稀巴烂,往他怀里一砸,气冲冲的出去了。

    庞统把这羊皮卷又打开,所以才说马超便是气性再大,也是知道分寸的,也就这样发泄一下怒火,没把羊皮卷给扯碎了。这事若搁吕布那货,这羊皮卷已经碎成片了……

    所以庞统现在也知道了,怎么报复马超,不然打不过,有时候气的睡不着,也是够呛的。

    他慢吞吞的看着羊皮卷上的地图,露齿嘿嘿一笑。

    还好马超这个人虽然看着十分不驯,然而,却是真正精明的,他也知兵法,知道虚实之计,敌情未明的情况下,不会贸然进攻。

    这货脾气火爆,但若遇大战,是很可靠,很拎得清的,不会太冲动。

    之前那么去击吕娴,是看着她人少,又是女子的缘故,加上总输,这男子气概上,心理上就怎么也过不去,因此才一败再败,一挫再挫。

    可是现在能一样么?!

    马超虽然与庞统日日争吵,然而对于这个军师管理军队的能力还是认可的,虽还未在战场上对阵辩输赢,但是在徐州以及在汉中,在路上的时间,他与庞统之间是配合无间的。他一般往前,而庞统一直作为后盾,有时候不必细说,这默契就在两人之间。

    马超气冲冲的出来了,他的副将参将们一涌而上,都道:“将军,军师怎么说?!我等愿意请战!”

    西凉汉子都没有真正弱的,只是看今天没有进军阵就撤回来了,几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莫慌!”马超道:“我军无援,现下需声东击西,明日继续叫战,只不战。那刘营中人也不敢硬战,只会守营,只要我军不冲入敌阵,便无恙。”

    众将面面相觑,道:“这……”

    声东击西,莫非是要偷袭敌军粮草?!

    正说着,有亲兵前来请各位将军,军师要发布军令出去。众将便告退马超,进军帐去了。

    马超拔了根荒草放嘴里含着,然后又吐了出来,想到这是己营,这草还不知道被人踩过几回,被马尿过没有,想到这一点,脸就黑了。吐出来以后,连吐了几口唾沫,然而看看周围没人看,心里就松了一口气,面子,总算是保住了。

    少年马超,虽易怒冲动,也略有谋略,虽年少还未定性,却可爱又暴躁,像个沙雕。

    当然此时沙雕正抖着腿,盯着军师帐听着里面的动静呢。

    庞统分了二十小分队沿路去汉中来此必经道上,若遇押粮上队,不管真假,一律烧了!

    又分出一半斥侯营的人去了荆州来此的必经路上,只要探得蔡瑁追兵的消息,只需近前,便来回禀。又暗伏弓箭手,只叫埋伏不出,若遇蔡瑁大军,不可擅出。

    只等着刘备出现,倘若他出现,便发箭射杀,若能杀便杀,不能杀便退回。不必擅出轻战。

    弓箭手远攻,射不过,想要立即隐身离开,还是很容易做得到的。刘备除非能长上翅膀来追。否则,他的马纵追来也是无济于事!

    诸位副将等人领了令箭便喜滋滋的出去了!

    很多从军的将领,他们都是想要一席之地,有仗打,才能立功,才能升职啊。所以,在军之中,少数怯战混资历。多数人都是想要请战,立功升职的。况且西凉兵马十分悍气,男儿血性就更是如此了,或者说,他们天性如此。很多人的性格决定于出生于何处,而西凉弱者是活不下来的,能活下来的多数是强者,他们生来如此,好争斗,以狠勇著称。

    马超见他们都领了令箭走了,耐不住性子,还是来寻庞统,道:“你我前来是为争首功。如此拖延,首功何能争到?!”

    这是说庞统于战不力了呗。

    庞统也早习惯了他这德性了,跟没听见似的,道:“你若敢入他的兵阵,就怕你不得出矣,若无援兵,死则死矣,何谈有功?!”

    “你待如何?!一直拖延?!”马超不满道。

    “待蔡瑁军至,他必出师与诸葛亮交战,那时,入阵可,围杀也可,如果马将军给力,也许能一箭双雕,便是不能,若能截杀了刘备,这刘营之人,不过是沙上的塔,早晚沙崩地陷,不复存焉。”庞统道。

    马超想了想,道:“也许不遂汝意,蔡瑁反来攻我。”

    “又有何妨,那时徐州兵已至,左不过是三方混战,何足惧哉,”庞统道。

    庞统还是很稳得住的,他虽要急立功,然而,当发现诸葛的兵阵不是那么容易破的时候,他就熄了些心思,便是诸葛亮想引他入阵,他也不中计。

    诸葛亮也就这一点,能够媲美天智。然而庞统并不敢轻视诸葛亮的用兵统筹的能力。

    他还是需要有援力,才能够真正的破诸葛的阵。

    马超道:“需要多少人,才能破诸葛之阵?!”

    庞统道:“此阵极大,需要的不是一涌而入,而是分批次入阵,一一破解解围,诸葛在兵法阵势上的能力,便是统也略有不及,阵中变化万千,我需看清以后,再发军令,我若入阵,令不达阵外,无人来解,我若不入阵,阵中之人,左冲右突皆不得出时,必然慌乱,届时都是被围杀的命运,外面无援,必死无疑。阵法之力,在于杀人于无形。便是西凉骑兵再强,将军再勇,也不可擅入而轻敌。若不得机窍,只硬冲,未及冲出,已力竭而死矣。这便是困杀局。”

    马超若有所思。

    庞统道:“若将军能力杀魏延,刘营中出兵反来击我,反而有利于我军。”

    “这有何难?!”马超轻笑一声,道:“明日我便斩杀这魏延。”

    庞统冷笑一声,还是别吹的太过了吧。

    当夜无话。

    诸葛亮帐中,魏延在,却是欲言又止,他来请战,迟疑的道:“军师,延以为,若主动出击,能占据先机。我军人倍于马超,现下又缺粮心不稳,倘力战,许有利,若不力战,反而养奸而害我军,若粮草再缺下去,只恐再无战心,马超甚勇,那时恐晚矣。”

    魏延是请战派,力战派,主动出击派。

    而诸葛亮却是保守派,谨慎派,一心等待时机,要稳赢,并且要保住刘备那种性情。

    闻言,已是不悦,当下就否决了,道:“文长虽勇,然马超更倍勇于你,若是力战不能胜,我军当如何收尾?!他若卷军来袭,文长有失,关张二将又未归,何人可挡马超,况,庞统之才能,又岂是汝能知者?!其人绝不可小视。”

    魏延心有不甘,又不好反驳,心里却是哧笑一声,就那个五短身材,缩的连脖子都没有的庞军师?!看上去,可是猥琐的很,都说相由心生,他瞧不太上庞统。

    诸葛亮细观魏延的表情,见他还是会露出些不忿之色,心中顿生不喜。

    不过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去了巴蜀,此人擅统兵,还要赖仰此人之力勇,才能开拓。也罢了,再用用看吧,倘若真不驯,再说不迟!

    “明日他来叫战,必为力战,一切仰赖文长。”诸葛亮叮嘱道:“马超勇而长力,若文力力竭,不可逞强,立即回营。他意欲杀汝,而破我军矣。汝不死,我军不出,庞统此等兵力,不敢妄动。现下还需平衡。待主公与关张二将回,一切才有挽回。”

    魏延认了,道:“是!”

    他出了帐。

    诸葛亮看着他的背影,魏延不是冲动的个性,虽极于立功,但若稳不住,便也不是大将之才。

    孙乾进来了,诸葛亮道:“二位夫人如何?!”

    “虽有些受惊,但一切尚可,”孙乾道:“行军如此惊险,又担心主公安危。难免如此。”

    诸葛亮点首,道:“若粮草来,便能缓和几日。只待主公与关张二将归。我虽布下了兵阵在此,却只能防守,只能等敌军入阵才能成杀局,却不能主动出击。此时越出击,反而兵损不利。当今之势只能守。”

    “蔡瑁大军将至,军师可已做好准备。”孙乾道。

    “已备下矣,惜无大将可用,光凭魏延一人,很难抵挡蔡瑁大兵与马超的共战。”诸葛亮道:“吾已将消息透与蔡瑁。只言马超是为荆州而来,他必怒。”

    “如此,二军必不合力攻我,反增生机。”孙乾道。

    诸葛亮道:“此逃亡之道也,非主动出击之时,当以保存实力为要,只要退敌,主公回,那时防守而逃之夭夭也,便是要与庞统分高下,也不当是此时。”

    孙乾点头。

    “庞士元一向多才,他必能料出我之心向,”诸葛亮道:“还需要在路上安排伏兵接应。若庞统阻我军,也有接应。”

    孙乾见如此,忧虑重重道:“主公也不知到何处矣,现下也无消息,好叫人忧心。”

    “我观星象,三兄弟皆无恙。关张二将保之,必能护回,三人有桃园之义,只要关张二将无事,主公必无事。静待即可,不必太过忧虑。我等只守住实力,才为紧要,待三人皆回,何愁不能退敌而逃之去也!”诸葛亮道:“吾必将所有追兵一律留在当阳,不能再追我军……”

    孙乾点了点头。他告退出来。看到魏延在帐中喝酒,有几个战将在他下首,孙乾顿生不喜。这个时候喝酒,若误了事,怎么成?!

    刘备重视的人,孙乾等人自也纵容不少。若是此时张飞在饮酒,便是闹出大事来,哪怕失了城池,刘备也必不怪罪。他们这些人还得说声张飞是真性情。还要劝一劝刘备啥的。主要还是看主公心意行事,迎和上意。

    然而,除了关张二将极为特殊以外,对其它人也就没那么宽容了。

    孙乾忍了忍,到底是没上前去说什么,刚走过,却听见魏延道:“军师怯战矣……”

    孙乾心中顿生恼怒,停下了脚步想听他再说什么?!

    “阵前对敌,延是不及关将军,张将军,然,若论引兵作战,防守攻击,关张二将不如我。”魏延的语气之中略有落寞,喃喃道:“惜无主相识,悲哉叹哉……”

    当日徐州曾有言,有吕布在,光芒永炽,衬的其它战将黯淡无光。

    而刘营何不如此?!除了关张二将得人赏识重用,倚重外,其它人,还不是黯淡无光,连名姓也没有。不闻名于天下,魏延特别难受。

    今日还听到军师说现在军中无人可用,才以防守为主。哪里是无人可用?!只是不愿意用他而已吧?!

    一面想到今日那庞统,长的万分猥琐,却得马超重用,用为军师,事事听从,他也其貌不扬,一想到这对比,这心里就不得劲,难免就要借酒浇愁。

    刘备虽仁德于天下,然而,只对关张二将以及军师,以及长远跟随他的人另眼相看,他是后来投奔的,就不怎么得青眼。

    而且刘备喜欢的是相貌好的,其实就是以貌取人,非说相由心生,古人迷信这个,所以长相一般的,也就特别吃亏。

    普世价值观里,都是以为人美,心必美而忠的。

    而相貌一般的,心就是奸的吗?!

    魏延十分不得志,郁闷不乐。

    再加上荐议于军师,军师不听,魏延就更郁闷了。好不容易关张二将不在,有建功之机,不料,却是如此。

    他看着夜空,这心里的滋味,真是有口难言。

    孙乾心中已是大怒,又回了诸葛亮帐中,道:“魏延背有反骨,必**心,将来恐反害吾主也!”

    诸葛亮对军中的动静,事无巨细的全知道,听了也只是笑,并不显于外,道:“用人之际,不可妄谈言杀!乱军心是大忌。”魏延若此时叛去,谁能受得起这个自垮的代价?!

    孙乾也知道这时候肯定不能自毁城墙的,可是这个隐患,他心里就对魏延十分不满。

    “主公待之不薄,只因军师未从其言,便如此作郁闷不乐状,”孙乾道:“将来……此人之心,还望军师知之!”

    “吾已知也!”诸葛亮道:“若主公在,公祐以为主公会如何说?!”

第643章 孙乾笼络众将心

    孙乾怔了一下,低头思索状,道:“若是主公,必言及己之德不能让其心服也,反而自罪。主公仁德之人,不仅不以为异,反而会多加善待。”

    “既知如此,公祐反要因此而坏主公之仁也?!”诸葛亮一言点明要害。

    孙乾恍然大悟,叹服道:“是乾谬矣,必再不提!定会笼络魏将军之心,为主公解忧!”

    诸葛亮一笑。

    孙乾臣服而退下。心中感慨军师与主公,真是心意相通之人。更叹服诸葛孔明,为主真的殚精竭虑,是真正的大才,不由更为叹服。

    他出来以后,径直到了魏延帐中去,众将正在饮酒,见到孙乾来,一时吃了一惊,面色皆各异,面面相觑。

    孙乾不仅没有斥责,反而笑道:“将军饮酒,怎不唤我来同饮?!”

    魏延本来辩不清的面色紧张,手紧捏着酒杯青筋微突,一听这话,心中一松,笑道:“该死该死,竟遗漏了公祐,只以为公祐要护主公家室,无心于酒,这才不敢擅专而请也,唯恐唐突!”

    众将也都笑了,恭维道:“孙大人更是有要命在身,末将等人如若是打扰,岂不唐突?!况且见大人总有忧色,便不敢冒昧!”

    孙乾笑道:“虽有忧色,不过是忧主公所在也。吾军之中,有军师坐阵,又有汝等悍将勇兵,乾何忧也,必能保主公家眷安然无恙!”

    他主动端了酒,道:“乾敬诸位将军一杯!明日若上阵战,可无怯也!”

    众人大喜,军中之人本就是直爽的性情,见孙乾这般书生如此给与颜面,便纷纷道:“绝无怯也!敬孙大人!”

    一时一改郁闷,反而哈哈大笑,又增添了将之勇气。

    魏延也笑了,心中不仅松了一口气,而且一改郁气,连番上前去敬孙乾的酒。帐中传来欢声笑语。一场危机化解于无形。

    第二日,辰时,照样两军对阵,只是此次,诸葛孔明没再到阵前,只是坐阵帐中,不断听报。

    马超今天取了大刀,是重兵器,他是要来真的了!

    魏延也是大刀,见马超如此,意气道:“小儿要学延用刀耶?!哈哈哈,恐怕连刀也拿不起来!”

    马超这是暴躁脾气,二话不说,拎着大刀斜拖着点地,策马而出。魏延拍马迎上。两人一个斩合,两重兵相抗,这力的反弹令二人都略退一步,马更是嘶鸣起来。

    “匹夫!”马超道:“吾世代公卿,三岁上马,五岁用刀,八岁已知所有兵器,玩转如飞,岂能如你这般无用?!”

    这是说他只会用刀了呗,这是歧视。

    魏延冷笑道:“只许你马氏是公卿之后,旁人便都不是?!汉天下公卿不知凡几,有多少复存?!灰飞烟灭者,不知凡几。公卿之后也未能保身!今日为公卿,明日为坟头草!”

    马超不再与他多废话,拿着刀,红了眼睛就是要斩杀魏延。

    两军都相互观望着中间二人交战,十分紧张。

    马超极勇,若论单打独斗,魏延纵然强,竟也不是马超的对手,渐渐力竭,而马超却越发生龙活虎,讽笑道:“匹夫老耶?!看我三合之内取汝首级!”说罢便是大刀横劈而来,竟是拦腰要斩。

    魏延抵挡不及,只堪堪用刀挡了一大半,电石火光之间,马超将刀柄一转,朝着魏延狠刺而去,咔嗒一声,将他腰间的铠甲都已刺破。魏延知道再不走,必死,当下竟也顾不得,虚晃一下,马超去挡,魏延勒着马疯了一般的往回跑。

    马超哪肯放过,马上策马去追!

    那边早有副将等人候着,一见魏延不敌,已经火速策马前来接应。

    庞统怕马超有失,便命鸣金,令马超回。

    马超也知急追必被众围,却又舍不得回转,当下取弓搭起一箭往着魏延身后射去!

    嗖!

    长箭破空,强弓所出之箭,杀伤力极强,魏延听到破空之声,忙避,却因避之不及,生生的从马上跌了下来,连头盔都掉了。那箭却中马腹,生生嘶叫一声,狂奔出去,后倒地不起!

    魏延失了马,一时狼狈不堪。

    马超哪肯现在就回,见他如此,拎了大刀要来削去他的首级。

    魏延拼命往回跑,也是命大,被冷汗着来迎救的副将等人一把拎住肩上带,火速拖了回去。而马超赶到,大刀已是落下,却斩了个空!

    “马超贼子!”魏延输人不输气势,怒吼道:“……下次再见,誓杀汝!”

    马超听了,眼神冷叟叟的,要杀人的时候,是人狠话不多!

    欲再追,后面鸣金声更激烈,马超只好悻悻的停住了马匹。

    刘营之中怕他再来,当下弓箭手已至前,马超被箭射回,只好回去了,遇着来接应的庞统,郁闷的将刀往地里一贯,晦气的坐到一边,抖起腿来。

    庞统看他这脸色,倒不好奚落他的。万一激的他现在要去攻营,也是断了大谋。

    马超哪里能高兴的起来,昨天夸下海口,说今天必斩魏延,结果还是被他跑了。不管是怎么跑的吧,跑了就是跑了,马超再不甘,也不会为此辩解说魏延太狡猾这样的借口。

    打仗的时候,马超力很大,很有美感,像个猎手。

    而且是个不能多惹的猎手,哪个猎手没有骄傲?!这眼睁睁的看着猎物在手底下跑了,眼皮子底下从网里没了影,当然就晦气。

    马超现在心情超级不爽。这种不爽与平时争吵是完全不一样的。马超平时嘴再硬,你就是去与他撕打,他都未必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不行。

    庞统也闭了嘴,哪怕他嘴再损,败军之将正是晦气的时候,是千万不能惹的。

    也就是说,一将骄傲,你可以折他锋芒,但是一将晦气丧颓正不正在的时候,你偏还要落井下石,就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了。

    马超现在就属于这种。脸都拉的老长,一双年轻桀傲,充满戾气的眼神,此时是真的焦躁不安。沉吟着在那抖腿,年轻的脸上全是深沉。

    庞统退到一边去,也不搭理他。等他丧气完了再说。但为战将,接受功劳易,面对失败却未必能承受得住。而马超到底是少年人,年少轻狂,就更不易了。很多面对失败的人,既便是如中年,久经沙场的人,都未必能够看得开。

    马超到底有些家学渊源,能不将一腔怒火,无用之火发泄到别人身上,只自己在那沉闷的消化,庞统就觉得,他这样的就算很好了。

    很多人不管成了败了,都得打人消解怒火,庞统嘴虽然又贱又损,但是非观是有的,对这样的人,再有才能,他也喜欢不起来。

    初始时,两人是相互看不习惯,后来久了,慢慢的也知道了对方的一些优点。虽常争吵,恨的时候,也是恨不得捏死对方,然而,如若没有彼此的欣赏,那也不可能!

    两个优秀,但同样有缺陷的人,慢慢的开始磨合了。

    十分难得。

    马超一张脸拉的老长,臭着脸,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吱声了。众将知道他不高兴,也不惹他。

    魏延被拖回营后,背上全是惊出的冷汗,心中一阵后怕,若那刀和箭躲之不及,已身死矣,后怕之后,便是惭愧不堪。

    当下立即检查自己,铠甲裂了,身上倒是没有受伤,也得亏自己避的快,又有铠甲护身,不然真的一截两断。头盔掉了,身上当真是万分狼狈。

    魏延后怕之后,便是羞惭不堪,当下也顾不得别个的,披头散发的来向诸葛亮请罪。他万分忐忑,又丢人至极,上前一跪,拱手道:“延请死罪!延无用也,差点折于阵前,坏军师大谋!”

    诸葛亮起身,亲自将他扶了起来,道:“魏将军何罪之有?!虽败,但仍也有功也,若无将军,我军何人能挡那马超?!将军不仅无罪,还有功。待主公回,定为将军请功。”

    魏延更是羞惭不堪,对诸葛亮心中略有拜服,道:“军师,延肝脑涂地,也会誓死保我军营,待主公回。阵前作战,延不及关将军与张将军多也。延惭愧!”

    诸葛亮自是安抚一番,魏延自然更为心服,心中的不甘也渐渐淡了。军师所料不差,如若主动出击,以他的能力,的确是胜的可能性不大。

    以前他对不及关张得上面看重,很是酸,现在却有点明白,能力不足,就得呆在自己该待的位置,不擅长的短处,就不要争。

    魏延自此也暂时歇了要与关张二将比拼一番的心思了。

    也罢。有此珠玉在前,他便是甘心当个首将也行。

    这次马超倒叫他认清了自己。

    然而诸葛亮却是很高兴,道:“马氏是名门之后,马超自小便得上马提兵,西凉更是悍勇,而魏将军能在他手上堪堪打个平手,已是猛勇也。无需惭愧!”

    魏延心中更服,告退下去收拾了。

    诸葛亮道:“不愧是马超……”

    魏延在刘营中已是很强的人,除了敌不过关张二将,在其它战将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力将。

    “后起之秀,少年英才,果然名不虚传!”孙乾道,“西凉地处偏僻,原以为马氏再强,也不济事。不料这马超竟对吕娴另眼相待。他本无谋,又年少轻狂,原本以为会轻率而轻进,不料,又有庞统辅佐,这二人不除,恐为后患矣。马超战力强。其父马腾又是西凉名士族,若以后完全投靠徐州……”

    孙乾拧眉,万分不解,道:“少年英才都甚为狂傲,又怎么会这么看中吕娴呢?!偏偏庞统也如是。乾真是万分不解!”

    诸葛亮嘴上不说,心中却深知,那位女公子心胸过人,犹在曹操之上,是不可多得的雄主。这样的人,人格魅力和领袖魅力都是极大的,马超与庞统如此心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曹操尚有私,而她却无私。

    这种人,除了只有一个女子之身的缺陷以外,其它的都完美无缺。

    “二人可会有隙可寻?!”孙乾道,“若能一除大患,便是一劳永逸是也。”

    诸葛亮道:“马超能克制轻率,庞统能克制自己之狂傲,皆是因为他们有共识。有那位女公子在,这二人,短期内,无隙可寻。要瓦解他们二人,非一日之功。”

    可是久耗,现在是不可能的。

    “只能以后再缓缓图之了。”孙乾叹道。

    “庞统意欲引我军出与之战,”诸葛亮道:“阵前叫战,必有兵于后。各阵位皆需加强防卫。以防他另辟奚径攻入阵中。蔡瑁兵来,必要大战一场。若二人袭后,终归是受制。庞统不可轻忽,他是解阵的高手。若知我阵的机窍,与马超合力,只恐被他所破。”

    孙乾明白,蔡瑁兵未必能看出阵中的蹊跷,然而,庞统这人,一定能看得出。

    他跃跃欲试,目的就在于刺探己方军情啊。

    现在他还不能近前,完全看出端倪,真的进来以后,只怕够呛。

    所以刘营的压力可想而知。诸葛亮的压力也很大。

    若无粮,粮草不继,如何大战,若刘备未归,又如何战略撤退?!

    反正就是卡在这里,只能等。

    第二日,马超又来叫战!刘营挂了免战牌,闭营不出。

    马超还想洗刷耻辱,今日就要力斩魏延呢,结果没人出来战了,一时也气的够呛。

    “匹夫魏延,且出来战?!莫非怯耶?!”马超在营前叫战不休。

    刘营前既无弓箭手击退,也无人理会他。

    马超见此,便知道,这是诸葛亮想要引他入阵呢,一时进退不得!

    所以战将声阔就很重要了,因为无人出战,气急败坏时,阵前骂人就很重要。张飞在这点上就特别有心得。

    遇到这种避战不出的情况是很郁闷的,便是马超也是抓耳挠腮,气的够呛,骂道:“魏延,给吾出来一战?!无胆之徒!”

    那魏延本来也是想忍忍算了的,结果见马超骂,就是不肯走,也是气急了,气急也没失理智,只是到了营前来,道:“吾不与小白脸交战,汝休在此辱骂,有胆便进营来一战,有你好看!”

第644章 箭雨阵埋伏刘备

    小白脸?!这种低俗的骂法在这个年代还是不普及,一般都是民间或是称为面首时的说法。这是一种污辱性的词汇。

    马超听了都目眦欲裂。他知道魏延在激他。哪怕知道是陷阱,也是好生气!

    顿时勒着马在那来回徘徊。像只陷入狂躁中的狼王似的。

    这个时代,还是以面白有须为美,而流行的眉目是丹凤眼,就是眼要长,眼皮为单,这一种,十分为美。一般丹凤眼,都为中原血统。浓眉大眼,眼窝深这一种,却是有番外血统的。

    而这马超是西凉人,综合了很多美的因素,但他年轻,虽高大,却面白无须。

    这一种就十分尴尬了,什么样的人面白无须呢,太监和小白脸。小白脸是什么人?!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戏子不戏子之称,是面首。就是贵族女子的玩物这一种。

    这可把马超气的要炸了。而向来中原十分排外,一般北方为狄,南方为蛮,东边为夷,西边为戎。从夏朝开始一直到现在,这几边的人一旦捉到了,都是为奴隶的。

    而长的好看的奴隶能干什么?!入宫当太监,或为贵族女子的面首。中原这个地方其实非常的排外,也就进入春秋以后才渐渐好一些,能够接纳一些,然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论调,一直都是隐形的一种规则。外族常反复,也常归附,是常态。

    也正因为征战多有,很多沦为奴隶的外族人,其实也有一段屈辱史。

    战争是非常残酷的。意识形态不同,常有。针锋相对,也是常有。

    有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败的人,要么人头落地,要么为奴为婢。中原对周边的征服,至少在汉朝以前,都是非常血腥并且残酷的。只是后世王朝,中原内斗太多,人才凋零,才反了过来!

    这是骂马超不仅年少猖狂,还血统不正,不堪为中原血统,这是对他自诩公卿之后的回击了。各族之人虽与汉人有所融合,但是有此显著脸部特征的人,是非常忌讳别人说这些的,他们虽常反,也是因为乱之时,有排外情绪的人多了的原因,也有自立之心。因此一直为人所诟病说他们不知礼。

    其实从马氏祖上来算,马超是真正的公卿勋贵之后,半点不差!

    就这一句小白脸,能引伸出的意思太多太多了。

    什么公卿之后,当年也不愧是中原贵族的马奴,后来才归附了汉室,才封为公卿。这要是敬你,你便是公卿贵族之后,要是不敬你,从现在往祖上数,你们就是边边角角的外族人,中原的事轮得到你这个小白脸掺和?!

    但这话不用直白的说出来,马超也听出了许多。

    顿时气到爆炸,忍着怒拉了弓道:“出来一战。长相奇异之匹夫,面丑如鬼,还敢在超面前妄逞口舌之快!”

    魏延不出来,噌一声,马超的箭已发出,射断了一面刘的旗!

    如此受辱,焉能不反击?!

    魏延便令弓箭手就位,箭如雨一般的洒扫出去,马超无奈,只好退回!那脸黑的跟个丧气鬼也差不多了。

    庞统看他这德性,道:“稚子气短,被骂几句又值当什么?!岂不闻英雄不论出身。便是吕布,曹操,刘备也多被人骂,也不妨碍他们成为英雄。”

    马超听了,气才消了些,他摸了摸面,难道真的要蓄须才好看吗?!

    小白脸这个称呼也太难听了。

    一想到三姓家奴,宦官之后,贩履走卒之人这样的称呼后来就一直传到天下,马超就不寒而栗,万一小白脸也成了他的定称,以后人人见面都要骂上一句小白脸。马超就坐立难安!

    真是要被魏延给气死。

    “从今起,这魏延就是超的敌人!”马超怒道:“吾誓斩杀之!”

    庞统无语,你越在意,天下人就知道你很在意,以后只会骂的更多,巴不得戳破你痛脚才爽快。他道:“女公子喜面无须之人,你若蓄的满脸大胡子,只恐都不能近前了。且看臧霸和赵云二人,哪个蓄须?!”

    马超一听,脑门子上都是问号。

    这么一延伸就不得好了,古来贵族女子,以及公主,以及各封地的王公主哪个不养一些面白的面首,各个无须。他形容古怪,该不会吕娴也……

    庞统这话一说,马超是真不知道怎么应,应了吧,仿佛他很在意似的,不应吧,也怪怪的。

    马超面色古怪,倒不纠结魏延之事了。

    庞统看他这德性,到底年轻啊,就这纠结的心思,还是能从面上看出来。若是他爹马腾,那只老狼才不会透出真正心意来呢。

    其实这马超,除了有点暴躁以外,还是挺可爱的!

    刘营避战不出,两军对阵,只能各自防守。

    庞统派出的小分队与诸葛派出的接应粮草的小分队在外相遇,各自厮杀一番。刘营小分队则是护送粮草,拼了命的避过,然后护送回刘营。而马超的小分队则更强悍,只要遇到了,不管是不是真粮草,先打砸,然后点火烧。

    但也中了好几次计,因为追错了,反而放过了真正的粮草队逃跑了。真正追上的时候,才知道根本不是粮草,运的其实是土块呢……

    如是者三,马超小分队也烧了相当三成的粮草。

    其它散落被丢弃的粮草也有一两成,其余的皆被诸葛亮的小分队接应,大军接进了营地之中。

    粮草一到,刘营中军士的心也就稳了!

    庞统听着汇报,也能算得出来诸葛亮得了多少粮草。汉中给的粮草都是有数的,除了烧了的,弃了的,也有近一半进了刘营。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这些粮草之数,便是省着人与马吃,也用不过七日,”庞统道:“七日之内,必要切断所有追兵,逃之夭夭是也。”

    “蔡瑁快到了,大战之机已临,”马超道:“当察敌机,以伺偷袭!我先从侧面攻击。”

    庞统轻笑,道:“当先与蔡瑁送信。”

    马超紧拧了眉头,后又舒展开,道:“送就送。”

    庞统将写好的信递与他,道:“措辞我已写下,恳请将军抄写一份盖上印寄出,以示诚意。”他一副不必谢我这么周到的表情。

    马超看过信,见辞措之中多有低微之意,怒道:“蔡瑁是何辈人?!吾岂能伏低若此,以弱示人?!”

    庞统信中写的是什么呢,是说闻听荆州蔡将军在追击刘备,刘备此人也是吾马氏所怨者,今来追击,人数并不多,只恐力有不逮,蔡将军兵强马壮,可挫其锋锐,超自当侧翼助之,若能共歼刘备,不必再忧刘备为患也。

    马超出身在这里,哪里受得了这封信中的伏低作小?!什么助之,这分明就是下一个台阶,这样子他的脸面能过得去!?

    庞统扫了他一眼,见他不满,便道:“不然反过来写,叫蔡瑁助你,看他可肯理会你?!”

    马超气哼哼的将信扔一边,坐在一边生闷气。

    “不知孟起所求者为何?!是想赢,还是想要维护所谓颜面?!”庞统道:“而颜面,是需要胜负作为基石,才存在的。败军之将,哪有什么颜面,头骨尚且不存,没有颜面可言!”

    马超不吱声,沉默良久,还是提了笔抄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信,盖上了印信,道:“行,那就诈一诈这蔡瑁!待把刘备军打的落花流水,超再向蔡瑁讨回这份颜面!”

    “这般才对。”庞统笑呵呵的,也算摸清了这个少年勇将的性格路数。

    虽然十分讨厌,但是,若是将利弊说清了,也就能做出决定。虽然有情绪问题,但是嘛,为了胜利,他是愿意劝一劝的。

    无非是激一激他。

    当然,以庞统这个性哄人也够呛。

    信发出去了。

    很快到了蔡瑁手中,蔡瑁听着斥侯回报,听说诸葛孔明扎兵于当阳不动了,心下狐疑必有埋伏,因此便先扎下来,休整一二,等士兵恢复体力。又派人去探诸葛孔明和前方的军情。

    看信的时候,蔡瑁哂笑一声,道:“吾之猎物,岂能容这马超截获,此人来信是为安我心也。”

    将信遍示之左右,左右战将皆道:“这马超极不可信,他是西凉人,却在徐州内外游走,必还有援。不可不防!”

    “不过眼下不妨虚应之,以借其力,共灭诸葛亮,”左右皆道。

    在这一点上,两方的目的是一样的。

    蔡瑁一寻思也对,防备当然是肯定的,但一定也要暗中防范。都是野心诸侯,哪个不知道哪个啊?!汉室早威严无存,就是他们各自争夺的现场。

    “诸葛来信,特意告知马超之事,是为刻意挑拨,其心怯也!”蔡瑁道:“瑁回马超信,命他攻其后意,堵住诸葛亮生路,必能歼灭主力大军。”

    一时商议定了,将信写下,发出。

    “诸葛亮既立阵于当时,必有埋伏。前番我军已多次中计,还是要小心防有诈!”左右道。

    蔡瑁道:“荆州兵强,刘备军多而不整,无备无粮,如何与我敌?!”

    蔡瑁十分自负,虽防着马超,却深以为,诸葛亮此时落荒而逃,最终是难逃大战一场是拦不住他的。

    各军已经在等军情,随时准备进攻之策,此地离当阳只半日路程。朝发夕至,一场大战,已是在所难免。

    诸葛亮却是探得消息,露出个神秘的笑容。

    他故意写信与蔡瑁,蔡瑁自负,必以为他怯其与马超合力,如今马超既已去了信,那么,蔡瑁也会与马超合力。

    如果,这个时候,假装马超的人去袭蔡瑁,蔡瑁其心大,必怒,也许会去攻击马超。

    于此混乱之局中,就是生机。

    孙乾满以为,四面埋伏,追兵越来越多,围兵也会越来越多。

    然而,一个真正的谋臣,能在于棋局之中,利用信息差与不信任,而能打出漂亮的战役来。势力越多越好,越杂越好。越多越杂,代表可谋之处就极多。

    诸葛亮积极备战。

    而刘备与关羽,张飞,还有伊藉四人一路狂奔,远远的缀在蔡瑁大军之后,休息的时候,却突遇箭雨。

    他们一行人是在山坡边歇脚的,不料那箭雨一射下来,如漫天之雨,四人差点中箭,步兵等人忙拿东西去挡,然而,还是死伤不少,关张二人极力护住刘备,狼狈的滚在地上,躲到了坡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飞气炸了!

    “何鸟人敢偷袭?!躲在山上不露面是何意?!”张飞大怒,提了长茅,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去追。

    箭雨停了,待张飞好不容易爬上去,哪里还有人在?!

    他又滑了下来,弄的十分灰头土脸,好不郁气。

    “今日险被人杀也,”刘备惊极而后泣道:“幸有汝二人护备,否则身死此处矣。”

    一面说着一面去看伊藉,慌道:“先生可受伤。”

    伊藉道:“并无受伤。”

    “累先生受惊了,竟吃这番苦楚。”刘备道。

    “在外出征,遇此是常事,使君不必放在心上,藉无事。”伊藉道:“只是不知偷袭者是何人,这般箭雨密度,少说人数也有五六十人以上,是专业的弓弩高手,若无此坡,休矣。”

    “蔡瑁?!”刘备猜测。

    伊藉拎起一箭,递过来道:“非荆州之箭,此箭与荆州之箭略有不同。”

    关羽忙先接过来看,递与刘备道:“西凉箭。荆州兵箭上只刻花鸟虫鱼等祥物,而西凉不同,所刻图腾,都有北方外族特征。”

    刘备接过来细看,果然在箭头处看到细细的图腾,看不出具体是何物,像马,也像鹰,有点辩不清,然而一看就是北方的特征。

    “马超已至,听闻素勇。”刘备道。

    “此计必是庞统之谋,”伊藉道:“听闻此人与诸葛军师不相上下。”

    刘备一听,心中便是咯噔一声。

    张飞道:“哥哥勿忧,待吾去,定杀之报仇!”

    “翼德不得莽撞,对待此人,更要防范,庞统非一般人也,”刘备转首对伊藉道:“马超本是忠义之后,吾以信义招之,此人可能招而纳为己用?”

第645章 故布疑阵待入瓮

    伊藉道:“可一试说降,使君若得此人,如虎添翼也!”

    刘备听了,心动不已。

    关羽与张飞十分生气,这马超这个时候来偷袭,分明就是想要于乱中取他们的性命,兄长却不计前嫌,要说降此人。

    关羽倒还好,他本就是知轻重,能够将大义放在私恨之上的人,虽然生气,但兄长说要招揽此人,他也就忍着便是。倘马超肯降,此次之事便当没发生,以后便是兄弟,若不能,再斩之不迟!

    张飞却忍不住,道:“哥哥是以德报怨也,这马超既来偷袭哥哥,便是知道哥哥所在,恐怕哥哥要招揽他,他却要杀哥哥。我看他是铁了心的要害哥哥!”

    伊藉道:“翼德所言不假,既已偷袭,那张弩弓之贼,必定会回去禀报。只恐再不走,还有袭在后!”

    刘备心一紧,道:“速回去要紧!”

    张飞冷笑道:“待吾见之此贼,定不轻饶他!”

    伊藉道:“为免还有偷袭在后,一定小心。”

    众人点点头,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叫剩下军士照顾受伤的军士,四人匹马往回赶。不然人多,反而会成为目标。

    一路急拍马,好在并未再受到埋伏。

    “须得绕过蔡瑁的荆州兵,才能与军师汇合,荆州兵勇,一直在沿途寻找我等的下落,只恐不好轻意绕过。”伊藉心急如焚。

    刘备道:“军师必有军接应,不如且静待时机。不然若被挡住,一切皆休。”

    入眼所处的远方是密密麻麻的荆州兵,看不清人数,只见旗帜迎风招遥,令人心忧。

    伊藉见刘备如此信任诸葛亮这个军师,想他们主臣之间肯定也有超脱寻常的默契,便道:“如此,便伺机静候。那蔡瑁必要迎击大营,届时便是时机也,只要诸葛军师有计命人前来接应,凭两位将军,定能护使君回营。”

    刘备点头,静候即可!

    因此四人,便寻了高地,以观察蔡营的动静,也为免错过军师来接应的人,便只轮流休息。

    四人心中都是极紧张的,现在这形势瞬息就变,怎能不紧张?!

    蔡瑁命人去探刘营的动静,斥候很快回来了,道:“诸葛亮驻成阵势守在当阳要处。”说罢献上图纸。

    阵势图肯定是没有的,献上来的只是诸葛亮的大军驻扎的范围和所在。

    蔡瑁与左右皆看过,左右战将皆道:“当阳此地极为重要,四面皆有可通之处,只恐想要围住刘备大营,以我军人数,不能够。此地,极为关窍,所以诸葛亮不依山险河势城池而守,只以此地为驻扎之地。”

    “围攻之势恐不能成……”左右皆道。

    蔡瑁道:“此战的确与普通的破城之战不同。无妨,只需破其阵势即可。只是恐其军阵有所机要。又不能探出,吾心中迟疑未决。可有善军中排阵之人献计?!”

    众文官却是面面相觑,良久,站出一人,是綦毋闿,他道:“未知全貌,怎敢献计?!唯恐有失,臣建议,还是要以保守为主!不如再探明敌方虚实,再决定破敌之策。”

    蔡瑁面露不悦,嘴上却沉吟不语。

    一时文官都悻悻的退下来。为何不敢妄献计,一是因为真的不知道敌军军阵如何,为谨慎起见,还是不要乱献计的好,若是没献到实处,可就背了大军败北的锅了,二来蔡瑁威严日甚,但凡一点不合心意,他嘴上是不说,可是那份不喜与隐形的惩罚,是很令人生怯的,因此一众文臣虽跟来了,却不愿意为此而折了半生的名节。

    若是献计成了还好,若是不成,一切皆休。若是献了计,又不被采纳,他们又会很不高兴。

    蔡瑁见众文官退出,才冷声道:“武之事上,文官实不济事。此事当还在诸位将军身上,随瑁一并前行,破敌方好。”

    众武将皆道:“是。”

    以甘宁为首,皆应下了,劝蔡瑁破敌当要急攻,不宜守势,反增不利。不如趁其心乱时,一并拿下。

    蔡瑁下定了决心,道:“前锋军再前行三十里,吾亲自一观刘备营的阵势再说!”

    说罢,留下后军,中军和前锋军皆前行三十里,离诸葛亮的大营越来越近了。

    刘备纵然想前进,见后军迟迟不进,他便是想越过他们离开,也不可能,因此只能忍耐。

    关羽道:“兄长,惜我无军士可用,若有,此后军可破!”

    刘备听了大喜,道:“后军破,蔡瑁背后无护也,必能两面击他。必能挫败蔡瑁。二弟需多少人?!”

    “千人既可!片刻功夫,既可破敌。”关羽道。

    张飞急道:“哥哥,我也行!”

    刘备哈哈大笑,道:“吾有二位兄弟,真是此生之幸也……”

    伊藉见了,也喜道:“使君,还是要防备后面的追兵,蒯越尚在身后急追,若追上,必与后军合,策应蔡瑁,倘有时机,便叫关将军破此后军,然后不可贪功,须立即突破,前去与大军汇合,否则蒯越追兵赶到,无需大战,只需困住主公,便是辖制诸葛军师之大军也。当此之时,若有诸葛军师有人来接应更好,若不能,还需另辟奚径离开此处。”

    刘备点首,心里也不乐观。

    关羽诚心诚意道:“若无伯机提醒,恐忘了身后还有追兵。若有援来接应,定不误事,一切皆以兄长安危为主。破敌倒在其次,一定要护佑兄长安全与大军汇合。”

    刘备面有忧色,只怕诸葛亮未必能寻到自己的所在,倘真如此,只能设法趁夜避过大军回去了,只是,眼下,都是密密麻麻的荆州兵,而策应又遥不可及,难免令人心忧!

    张飞道:“届时援兵来,飞带着人破后军既可,二哥护兄长离去要紧,我押后!”

    伊藉道:“星夜将至……若有援,则在今晚,若无援,也要设法离开。晚上看人不清,反而是最好的时机。此处不宜久留。若后军至,一切皆休。”

    关羽和张飞点了点头,心里已是做好了准备。

    若是夜间,他们一左一右护着兄长和伊藉,虽惊险,但总好过在此处坐以待毙。夜幕是最好的防护。

    而蔡瑁一路疾行,却没有再遇到埋伏。

    左右文臣都略有些不安,劝道:“只恐无伏必有诈计在后。还请将军小心!”

    蔡瑁道:“此诸葛亮故布疑阵欲令我心疑而不进之计也。他不埋伏,瑁反而安心。”

    文臣们面面相觑,到底是没再进言。

    蔡瑁早迫不及待的要与刘备军大战,到了地方便驻扎下来,亲自去察看敌营。

    “敌军无粮,早士气衰落,刘备又未回,此时不攻,更待何时?!”蔡瑁道:“走!且去阵前叫战!”

    众将听从,随后,押着大军到了阵前。

    阵前将士远远看见,早汇报进去,诸葛亮对魏延道:“一切皆在将军!”

    魏延接过令箭道:“末将定不辜负军师信任。”

    魏延去了。

    孙乾本是笑着,见人走了,才面有忧色。自孙乾上次安换过众将以后,魏延自以为得刘备看中,信任,尊重,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忠诚,因为孙乾不是旁人,他纵然是书生,也是跟在刘备身边的老人,深得信任。是刘备身边的近臣之一。这样的人看重,魏延有此脑补,也是难怪的了。

    孙乾并不真心信任魏延,这一点诸葛亮心知肚明。

    诸葛亮道:“公祐当要对主公仁德胸怀有信心。文长虽背有反骨,然而最服之人,最能压制得住这种有反骨的人只能是主公这般德厚之主。文长又岂不知,他这般性格,若去了别处,何人能容?!”

    孙乾一想也是,魏延与一般的刺儿头还不一样,魏延对上是不怎么尊服,有不满之心,统兵却是一把好手,对自己的同事呢,也有点嫉才与妒心,有能者,会有嫉心,才不及他者,他又多轻,对军士倒还好。只是这样的人,很难在别处容身。袁绍与曹营就更不用说了,人才济济之中,他这种极不合群的人,还是会生反心。

    魏延自己恐怕也清楚,在刘营之中,他才最有发挥余地。

    只要稍加笼络,魏延这样的人,虽不好用,然而也好控制。而控制这种人,非仁德与信义笼络不可行。

    孙乾依旧面有忧色,只因现在军中最可用的人便是魏延,倘若他此时反叛,后果不堪设想。便是诸葛亮有补天之能,此局,也没多少胜算了。既要保全刘备性命安全,还要保存实力!

    “况且主公并非迂腐之人!”诸葛亮道:“倘真没等到援军至,又过不得此,主公自会另寻他处去也!我等只需退敌离去既可。只要人安全,自再有相见之时。”

    孙乾松了一口气,想一想也是,这是最差的结果了。但最差不过如此,孙乾这心里也就定了。

    “当此之时,先退蔡瑁!”诸葛亮道。

    孙乾打起了精神来,道:“军师坐阵!乾去阵前一观。只要蔡瑁肯入阵,大计方可成!”

    诸葛亮笑着看他去了。

    心中寻思,倘若蔡瑁不肯入阵,还需激一激他。蔡瑁心虽急,然而也不是不谨慎的人,寻常的激将法岂能激得他?!

    魏延早从另一角带着精兵出阵去了。

    而孙乾到了阵前去吸引蔡瑁的注意力。

    蔡瑁久叫阵,见无人来,早心中狐疑又愤怒,良久才看到一文生打扮的人到阵前来,便怒喝道:“孙乾匹夫!诸葛亮何在,且叫他出来一战!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

    “我军不与匹夫逆贼逞英雄!”孙乾道:“蔡将军,且回吧,我军不战!”

    “不战?!岂容汝说了算?!”蔡瑁眯了眼睛,道:“此时刘备,关羽与张飞皆不在,诸葛亮如何守得住这营地?!以汝等之能,恐怕不能够!诸葛亮不是自诩天纵之才吗?!人呢!?不要躲藏,且出来一战?!”

    “我军师岂是你这般逆贼可呼唤者?!”孙乾冷笑道。

    蔡瑁蠢蠢欲动,紧盯着孙乾的眼睛,道:“该不会是诸葛孔明早撤退了吧?!布疑阵在此,令汝当炮灰?!”

    孙乾故作一脸紧张之色,道:“若不,汝且进营一试可知疑兵布阵?!”

    他这番模样,倒令蔡瑁心中越发的狐疑,待仔细看他神色,又觉得看出来了什么,又什么都没看得出来!

    蔡瑁想到之前所遇的埋伏,到底是没有冒进,冷笑一声道:“且等着。瑁待抓到刘备,自枭其首前来破汝之阵!”

    孙乾向许都方向抱了抱拳,冷笑道:“吾主是汉室后人,岂是汝等贼辈能伤?!休得在此妄言,恐遭天谴!”

    蔡瑁大怒,人退后,却命弓弩手往他营中射箭。

    孙乾不慌,退后,令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后,一时箭雨阵阵,也没试出深浅来,到底还是蔡瑁不愤,拉着弓,射穿了刘营的一面旗才作罢。

    退兵回营,蔡瑁来回徘徊不能定夺。一时之间也是心急如焚,又恐错过时机,又恐中了埋伏!

    岂料军中刚准备造饭之时,忽有报道:“将军,有骑兵来烧我军粮草,杀了粮草官,烧了粮草去了!”

    “什么?!”蔡瑁大怒,道:“必是刘营中人,他们缺粮,竟敢来我营中夺粮?!”可恨粮草官无用死了,若是还在,他也得枭首以威震众营。

    又有斥侯来报,道:“报!将军,有骑兵袭我后营,杀了一百余人而去!欲待追,他们马快,竟无踪影了。”

    蔡瑁气的要死要活,以为必是刘营中人前来骚扰,一时怒道:“分营造饭,令军士戒备!”

    众将也是气的要死要活,道:“这般偷营就走,是何意思?!”

    有文臣前来道:“只恐未必是刘营中人,既是骑兵,恐是马超之兵……”

    蔡瑁一听,也是怒不可遏,马超?!好你个马超!

    “马超驻扎在何处?!”蔡瑁冷笑道:“待瑁亲自去问问他。”

    正准备发兵,又有斥侯来报,道:“骑兵又来袭我右营,夺了些弓箭辎重走了……”

    蔡瑁气的爆炸,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多番前来骚扰,欲死矣?!为何不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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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