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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46章 计中计三方混战

    报说,他们马快,还未成围势,已是跑掉了。

    只恐是特意挑这个军疲马乏又在吃饭的时间来的,再加上他们人少,马快,又不知其目标,所以屡次被骚扰。

    蔡瑁当即大怒,召集骑兵众将,带着精锐要去追!

    马下策马追时,正遇着这队骑兵,那些人确实是身着身形很像是西凉兵马,蔡瑁大怒,那些骑兵却是远远放冷箭,待他一追,立即就跑。

    其实是魏延,扮成了马超的人,他虽是如此扮成,却是半句不答是马超的人,因此,这份不通姓名,反而更让蔡瑁有了九成相信这就是马超偷袭。

    好你个马超,写信伏低作小的要策应我军之侧,不料竟然前来偷袭抢夺辎重,还烧我粮草,哪怕只是烧了一部分,也足够让蔡瑁大怒不堪,下决心要驱逐这个王八蛋,然后再与刘营的人决战了。

    魏延见蔡瑁紧追不舍,心中暗喜,好,很好,引了蔡瑁去捶马超那个王八蛋,他也能报了当初不敌之仇!

    到了埋伏之地,立即下马,马衔口摘铃,然后人伏低了下来,藏在早准备好的伏地之处。

    果然看到蔡瑁远远追来,见人不见了,一时更为气恼,呼嚣而过,气急般的往马超营地跑。

    魏延则是有些不舍离去。诸葛亮给与他的命令是,一旦挑衅成功,将蔡瑁引去了,他便立即趁着混乱越过中军,然后去接应刘备。

    可是现在他人已经埋伏在了此处,难免也生了些贪功之心。

    只要等蔡瑁或是马超被逼出此处,再回的时候,他正好伏击能打个对方措手不及!到时可领大功。

    可是,接应主公的命令又不得不顾……寻思一下,应该是来得及的。况且军师也一定安排了别的接应兵马,一定是的……

    因此魏延竟是推迟去接应,只安心埋伏此处,静等蔡瑁与马超交手……

    而蔡瑁一有动静,诸葛亮早命伏兵尽出,指挥着往荆州兵杀去,一时硝烟四起,真正的打了个蔡瑁军措手不及!

    又趁乱放出援军人马,一边交战,吸引注意力,阵势弄的很大。几队的援兵,终于趁乱混出去了!

    蔡瑁来,离营十里,斥侯已急报回来,庞统听了,脸色一变,道:“诸葛好计!果然将蔡瑁激到我营中来也!”

    马超道:“这般蠢材,你非要与他合作?!真是敌我不分的王八!”

    说罢也是怒不可遏,拿了大刀,上马便要去与蔡瑁交手。

    庞统劝之不及,急吼吼的骂道:“交战无益,他既来,不如顺势而为,与他合力去击诸葛之后,诸葛此时必出兵乱蔡瑁营。孟起劝他从后袭营,此时刘营虚弱,也许能撕开口子进去一战。削弱诸葛的实力!”

    马超不是那种不听的人,不过恼火也是真的,他没应,只冷笑道:“便是要依此计,也要一解我的怒火再说!此贼打不赢诸葛,倒到我处撒气,我西凉大军岂容他来撒野?!”

    说罢竟是一如周围副将偏将参将等副手,忽哨一声的去迎战了。

    庞统劝之不及,只能守营,以防诸葛有兵前来。

    马超气吼吼的带着八百精锐去迎战蔡瑁,蔡瑁带了四千精兵,欺他人少,一见此,想到刚刚的事也是火冒三丈,大喝一声道:“取此贼首级者有重赏!”

    马超不听则已,一听早气炸了肺,竟是啥话也不说,直奔蔡瑁,大刀所处,差点重创蔡瑁,蔡瑁连连避及,道:“放肆!嚣张至极也!”

    马超见有一将拦住自己,又冲出一将要来夹击他,他只盯着蔡瑁,半点不将这二将放在眼中,道:“蔡贼!如你蠢辈,还能守得住荆州,真是托了你姐夫的福!待刘表那老儿一死,你荆州早晚要失!蠢材,蠢材!”

    蔡瑁气的七窍生烟,挥着马鞭道:“……敢来我荆州撒野?!诸将取他首级有重赏!”

    甘宁在前,吕介在侧,共战马超,又有无数战将准备随时来战于野。

    蔡瑁见甘宁与吕介吃力,只大怒斥骂马超以分他心神,道:“贼子为何来信诈我,又来多番袭我营?!”

    马超不答,只与甘宁与吕介战,有心要与他们一个教训,正是火气旺的时候,怒极之时,大刀甩的甘宁与吕介二人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败,蔡瑁的脸色一时都挂不住。

    文聘黄忠等人此时都在江夏守着,眼前的甘宁,便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战将了,竟然连他与吕介共力都不能战此人,蔡瑁心惊不已。

    再一看,有点不对劲了。

    如若是他去偷袭大营,不该是那样的战斗力,抢了就跑,跟贼一样!

    这马超横的很,只怕要抢,也会公开的抢。

    此时一对比,竟是怎么都不对劲!

    甘宁与吕介受不住了,露了个幌子便往后撤,众将前来接应,马超急追,见众人慌色,倒没了兴味,本来将胜了,便有了压倒性的气势,此时便是他兵少,连手一击,就能把蔡瑁这几千人打的落花流水,并且追的如丧家之犬,但他也没忘了庞统的话,便指着蔡瑁道:“蠢材之徒,连真假都辩识不清!汝早中计矣!蔡瑁,你还是早早回到你的船上去,回到你的荆州去,在陆上与爷爷交战,如同小儿与大力士掰腕,自不量力矣!”

    本来蔡瑁心中已然分明,恐怕自己是中了别人的计,可是这马超说话如此挑衅不中听,狂悖轻人至此,一时气的要死要活!

    “毛都没长齐的小儿!也敢在此以爷爷称我!马超,休以为抱上了徐州的大腿,就能为所欲为,我蔡氏在荆州,好歹算是不受人辖制,可自主之人,你们马氏父子却是臭不要脸,抱上一个女人的大腿,真不愧是小白脸!也舍得下脸面!”蔡瑁此时说话贼为难听,不仅是难听,他确实是瞧不起马超的。

    小白脸?!

    抱女人的大腿?!

    马超一听都气笑了,这个称呼还真被庞统老乌龟说中了,莫非真的要传名于天下?!一想就暴躁。

    当下便冲入蔡瑁军中去,一时混乱起来。

    马超浑叫道:“老子还有大腿能抱。待你姐夫一死,你姐姐还能抱哪个王八的第三条腿?!蔡氏贼子,裙带起辈者,岂敢笑我?!我马氏堂堂正正军功传后,岂如汝辈?!卖姐求荣,鸠占鹊巢,天下不容……”

    这两个本来是能说开的人,此时就因为这个傲气,可真是捅了个马蜂窝!

    当即杀的你死我活。蔡瑁也是气的不行。但是他四千骑兵竟不是马超八百人的对手,一时四散,只能落荒而逃。

    说实话,荆州兵单论实力,是真的被西凉兵吊打。若无谋略配合,只硬打,是真吃亏!

    这个差距,在这混战之中更明显了!

    马超年纪小,而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不止是因为他是马氏后人,为了追随马氏而跟着马超的,更重要的原因是,马超的战斗力是真的极为强悍,跟着他,极易建功立业。后来远离他,也是因为他与吕布一样,行事狂悖,不怎么遵规则那种人。虽强,却后来人不从。也是可惜。

    此时他像柄尖刀,冲入蔡瑁的军马之中,左刺右杀,把荆州精锐骑兵给杀的大乱,只能仓促逃跑。

    后方庞统见此情景,就知道是失控了。急忙派人来劝回马超,哪里还能来得及?!

    待急追到马超,劝了几句,马超杀了个过瘾,才不再追了。可是眼神犹如死神,犹不解气,骂蔡瑁道:“无脑子的蠢货,就这统兵之能,还不得被人玩的团团转,他是怎么守住荆州的?!自己蠢便算了,倒累的我也受累!”

    一面想到合力之事是庞统提的,一时又骂庞统,道:“军师也是糊涂,怎么能与这种蠢材合作,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看来坑我军了吧?!早知如此,我军自行袭刘营之后,岂不便宜,也不必惹来这般的闲气!”

    骂了一通,这才准备收拾兵马,捡了些荆州兵落下的兵器弓箭等正准备回去骂一骂庞统,不叫去探的斥侯回禀道:“蔡瑁在十里外遇袭!两军正在交战!”

    马超一听,不用想都知道必是诸葛亮的伏兵,不作他想,一面命人去回禀庞统,一面则带着一半精锐骑兵,四百人左右率师前去,飞一般的去了!

    庞统一听,都直跺脚,气的既无语,又大骂道:“匹夫,匹夫之谋!匹夫之勇!气煞我也!”

    就不能忍一时之气吗?!

    马超勇虽勇,若能忍气,他就是大将之才。天生的。

    可偏偏年轻气盛的,一点气都受不得。

    好好的机会,搞成了这样。

    本来庞统能给与诸葛亮的计给与回应,庞统看到蔡瑁来此,其实已经猜中诸葛亮的谋略了。此时马超若是去袭后,不管蔡瑁军是从正面还是侧面回应,都是胜局,因为此时诸葛亮必派兵出,阵中空虚,正是最易撕裂之时,奈何这马超虽聪明,脾气上来的时候,那气性比谁都大,捺都捺不住。

    庞统简直气煞了。直跺脚,他也是个气性特别大的人,此时真的是在帐中大骂马超。

    当然心情嘛,与当初的陈宫有的一拼。

    陈宫劝吕布,每每吕布不听的时候,那心里的郁气真的能叫他吐血。

    现在也亏得司马懿不是一般人,特别能忍,要是个气性特别大,估计现在与吕布随军也十分够呛。

    身边也是有文士的,见庞统脾气上来骂的不像话,便道:“只恐将军有失,也不知徐州兵何时能到。当此之时,与蔡瑁合作已不可能。不如借徐州兵力,一举破敌!”

    庞统定了定心神,写信与郭娘子,不管如何,先叫吕青来接应一下啊。

    一面写一面冷笑,诸葛好谋算!知道蔡瑁与马超之间没有信任基础,只一计,就破解成了这样!

    此时恐怕派了趁乱混出去作援兵去接应刘备了吧?!

    庞统扫视了一下下首的战将,想一想,没有一个能保证是关张二将的对手,马超这厮又不听话,一时郁闷不堪。

    正说着呢,去埋伏的人都回来了,庞统听报说并未能射杀刘备,心中满心失望。

    恐怕后面便有混战了。

    也好,若是能消耗掉刘营的实力的同时,再消灭点荆州的实力,也不算无功而返。反正现在的马超与蔡瑁是誓不两立了!

    且说蔡瑁带着逃出来的骑兵慌张的狂奔出来,又听见报信的前来说,“主营受袭!”

    蔡瑁心中一乱,一慌,竟是慌不择路,一面心中大骂诸葛亮狡诈,一面则深恨自己竟受了此等调虎离山的小计。

    因此又恨马超,又恨诸葛故意扮成马超来引他出。

    慌乱之中,匆匆的就往回奔,只想快点赶回去,好救援大营,并且主持大局。否则他不在,荆州兵恐会乱作一团,被人所取!

    不料至一有低地之处时,突然箭矢如雨般扎下来!

    有许多人根本没料到会有此袭,根本没有防备,竟是被射死。

    一时余下骑兵乱成了一团。急急的寻找防护!

    箭雨不停,逼的蔡瑁好不狼狈!

    他只能硬走,奈何追来时,有四千骑兵,回去时,除了死伤的,只剩下一千余人了,那士气折损和心中的丧气可想而知,都说愤怒令人失智。此时此刻,只剩下恶性循环的失智。

    若是能联手狙击刘备,便是诸葛亮再有能力,也未必能保全。

    而诸葛亮最擅长的地方就是在于顺人而为,他深知,天下乱,诸侯天然的不和。

    利用好这个,就能于混乱之中寻到生机!

    并且不费吹灰之力。

    这计不就成了!

    蔡瑁跑了,折损过半,严重的损失了威信。

    而魏延看着蔡瑁的背影,哈哈大笑,道:“这蠢材,也不知有无料出是吾扮成的西凉兵马?!中此计,当真是蠢材也?!刘表尚在,刘表若死,此人之能,可挡背面水军,却不能挡陆上兵马,无用也……早晚夺回至我主公之手!”

    蔡瑁在水军上的确有这个能力,陆战上,就不好说了。刘表若死,那些真正好的将领未必肯服蔡瑁专权,他笼络不住,必然四散,到时荆州他还想把在手中不放,只怕没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好不得意,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箭朝魏延后心射来!

第647章 庞统不死计不成

    突听到有马蹄声,魏延吃了一惊,正想回首去看,却先听见风中嗖了一声,他眼睛未见,反应却比眼睛还快,立即鹞子翻了个身伏下来,那箭擦着他的背射过去,差点就中箭了。箭入地只剩半箭箭羽。惊的魏延满身冷汗。

    但凡久在疆场或军中的人,手都是有记忆和下意识的反应的。

    所以为什么需要训练,哪怕是天才,也是需要训练的,除了手,还有眼力,以及预判的耳力。

    马超就是其中的高手,一般这样的人,手的反应比大脑还快。

    魏延也不遑多让,有时候声波是比人要快的,等到你回首去箭从哪儿来时,就已经晚了,必中箭而亡。

    而这一种,就在听见声音的时候,不需经大脑反应再延迟回来,而是调起长久的训练结果,用条件反射来判断箭从哪里来,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人的后背当然不可能长着眼睛,然而长久的训练,是能够助力自己在背后长一双眼睛。

    魏延也许先天才能不及马超,然而他也是诸将中的高手了,一伏下地,便心知事情大条了。

    原以为不管是谁出来,都能伏击一番而能迅速离去,然后再去接应刘备。

    哪里能料得到这两个人都出来了。

    蔡瑁败走,这马超却出来了,只怕是特特来伏击他的。

    他扮成马超的事情,恐怕瞒不过这小子。

    魏延伏在地上,不敢动,生恐一起身就被射成筛子,身边的人却倒了大霉,已经被杀了五成以上了。魏延心痛不已,只恐要误了军师交代的大事。

    只是眼下,必须得先脱身,才能回营向军师请罪。

    都怪这马超,也是怪自己贪功,结果被马超给伏击追杀。

    现在无援,可怎么交战而胜?!

    只能尽量的寻求脱身,他脑门上全是汗。伏在地上,听着地的震动,骑兵阵离他越来越近了。这样下去,恐怕必死无疑。

    这马超在西凉长大,自小长于荒野这样的地形,此地虽是南方,却正值冬季,草木枯黄,无处可藏身。

    听闻西凉有许多擅弓箭的高手,俗称穿云手,他要是起了身,露了目标,只怕死定了。

    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全倒了下去,一个也没逃得掉。难道今天要全军覆没?!

    魏延咬着牙,急中生智,见到旁边一个坡,立即滚落下去。

    逃,必须得逃!

    不然无兵可挡,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也是命好,就这么滚下去,却见着一条小河,他也顾不上天寒地冻了,立即入水。伏于水底,也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引起水面波动,还得被寻出杀掉。

    还好冬天的河流因为风大,会顺风而流,渐渐的流了出去。

    马超也不知道有没有射中魏延这王八羔子,只是射杀的差不多,便拿着刀带着人前来巡查。

    “这些人扮成骑兵,装扮与我军很像,”副将对马超道,“约有五百余人。尽死矣。”

    人数不多,怪不得蔡瑁仗着四千人就敢来追,原来是因为这些人少。

    “何人领军?!”马超远远的是看不清到底是谁的,他料是魏延,但因为距离远,只能辩出谁是主将,却看不清主将的脸。

    “不知何人,”众将士寻找了一番,也是有疑惑,道:“都是普通兵士装扮,未见有主将装扮之人!”

    “定是魏延,恐怕叫他逃了!”马超丧气不已,道:“在附近巡搜一番,若受了伤,定逃不远……”

    众军士听命,去了。

    马超气怒骂道:“这刘营中人最是狡诈,竟扮成我营中人,谋算于我。”

    左右皆道:“兵不厌诈,此等之计,当真是防不胜防。”

    “这笔帐,我记下了。”马超冷笑道:“刘备素以仁名于天下,手段却是如此令人不齿。如今超总算是知道,为何他虽素有仁名,却多让天下诸侯不喜了。”

    这就好比现代的流量明星,让粉丝坏事做尽了,自己在背后当小白花,其实在天下诸侯眼中,刘备身边人的所为,都是算在刘备身上的。自己是仁义了,可是授意了身边人如此,不都是一路货色吗?!

    马超到底是公卿士家之人,看问题,可不只是只看一个人,而是看一个团伙。哪有团伙作事,自己能摘干净的。

    马超想着便连连冷笑。

    左右道:“末将等人倒是听闻过一些在徐州的旧事,吕布刚到徐州时,刘备要把徐州让给吕布,后来被吕布夺了城,此事颇叫天下人骂吕布是背信忘义,称赞刘备仁义,只是他的义弟张飞却常扮成马贼抢掠吕布买的马,昔日能扮马贼,今日能扮我西凉军,早有旧科在前,也不是第一回犯了。”

    马超冷笑道:“吾却吃不得这等的亏。”

    左右是特别服气马超的,史上的马超后来虽说骚操作太多,众叛亲离。可是现在的他,却是年轻将才,身边很多人追随,并且是倾服他的能力的。都道他是少年英雄,就是脾气大些,但是少年人嘛,有才之人,都这样。

    原本若无庞统在,也许马超这性格还惹得众将不喜,可是有庞统在,有时候他们十分看不习惯这个军师,反而同情起马超来,与他站成了一队,有时候会合起伙来骂军师。当然是背地里骂,也是亏了这份同仇敌忔,让现在的马超十分有威信。

    而也正因为庞统的存在,马超大多数的火气都朝他撒去了,反而不怎么苛责下属,多以功名利禄与之,又多能建功立业,名传天下,战力又强,此时的他,身边人对他的忠直是看得见的。

    毕竟有西凉基业在,又与徐州有盟,有友情,谁不喜欢在有前程,上司能力又强的公司上班呢?!

    发展空间大啊。

    军士们回来了,遍寻不得魏延,马超听了虽气恼,却也知道他必是逃了。

    当下是捡了些辎重回营去了。

    魏延顺水而下,到了无人处才爬上了岸,冻的差点去了半条命。

    他却是犯了难,左右不能相顾,到底是回营去向诸葛亮请罪,还是去营救刘备,他手上无兵,丢了这么多人,恐怕回去,会犯死罪。可是要去营救刘备,又无人可用。

    此时是真后悔了。难道逃亡他处去投奔吗?!

    他战败怯死而投奔,恐怕不管去了哪里,都未必能得重用。

    冷,令他冷静,魏延权衡了利弊,到底是决定回诸葛亮那里。军师现在需用人,他可以戴罪立功,如果诸葛亮不杀他的话,当然,他还是会犯着可能会死的风险的。心里岂能不怕?!

    爬了上岸,见到落单的散兵,夺了马匹和衣服,一骑绝尘往刘营去了。

    赌了!

    马超回到大营,庞统正冷冷的等着他呢,两人可想而知,还是老样子,先是大吵了一架。马超最后讽刺他,“军师计多出,不会只这一计吧,一计不成,自可再有一计,难道偷袭后营一事寄托在蔡瑁头上,他现在自顾不暇,我马超要夺袭人大营之后,也不必倚赖旁人!我现在便调集兵马去袭后营!”

    庞统冷笑道:“将军也不必讽刺于我,如今之势如此,那孔明岂会没有防备,与其现在去袭而有备,还不如一并去前方与蔡瑁一同攻营。”

    马超一听,愣了一下,道:“放弃后方?!”

    “谁说放弃了?!吕青将至,他来,必能袭后,孔明计成,他必已趁乱派出援军去迎回刘备,若是关张二将回,再与大战时,岂不是胜算少了?!”庞统道:“与其如此,不如将军趁此,带领全营去正面攻击刘营大帐。蔡瑁无能,兵阵必然无力,将军有强,我有智,借蔡瑁之兵力,一定能重挫诸葛亮。若是错失了这个机会,等刘备回来,必要逃之夭夭了!那时悔之晚矣。”

    诸葛亮布这个阵在这就是想守着等刘备回来的。

    马超一听,道:“好!那便正面交锋便是!且去了正面,不管是刘营中人还是荆州人,超只需见了,都杀,以免蔡瑁袭我,或是诸葛亮派人扮成荆州兵来袭我,我双方都不饶过,自然无人可图我!”

    说罢出了帐,大踏步的传令下去了。

    庞统头疼,行吧。

    事已至此了。

    若再不狙击,就真的错失大机会了!

    吕青可要快点来啊。

    马超便带着庞统,大军,火速的往正面去了。

    说蔡瑁回到营地,营地骚乱不已,多有逃亡离开者,因各营失控无主,加上诸葛亮多以战车冲入营地,致使引发更大规模的心慌骚乱,再加上火势攻入,荆州兵多有逃者。蔡瑁一见此景,立即主持大局,好不容易才组织了各营人手,火速的与刘营交战,但见蔡瑁归营,刘营却火速又撤退了!

    蔡瑁气的要死要活,深恨诸葛亮,当下便命令收拾残兵,又问伤亡等。

    底下人很快清点兵马,道:“逃者众,亡者少,刘营以冲入营中乱我军心为主,交战不多。”

    蔡瑁大怒道:“调我等离山,以伏兵候我等,再来袭营,此诸葛亮之计也。他如此欺我,岂能容忍。”

    当下便下令立即整军,既刻袭刘营。现在的蔡瑁可谓是怒火中烧了。

    他料定,诸葛亮现在无将可用,若有,来攻营地,不可能没有主力之将而杀,只以冲乱为主!

    因此料定他营中必然虚弱。若不趁此击溃大战,只恐一败而败,军心已然不再!

    众人皆听令去了。

    “只恐诸葛亮趁乱真正的授意是遣了援兵去救援刘备等人……”有文臣道。

    蔡瑁心中一沉,诸葛亮必要杀之,此人三计齐出,又一箭几雕,运筹帷幄中,若助刘备成事,将来,只恐后患无穷!

    蔡瑁来回寻思了一遍,真的就是完全被诸葛孔明盘算着走。

    因此下定决心,一定要趁此时机会,铲除后患,便整备大军,打算趁星夜也要灭掉诸葛亮。因料定他必无将可用,因此已是蠢蠢欲动,哪里又知道,这里面本身就是计中之计连套着用呢。战局如同棋局,诸葛是真的在调整,利用,因势利导。

    见军收回,诸葛亮急令立即入阵,原地休息,静等大战启动。军士们在原地休息吃饭饮水,为的就是不会因蔡军突来而不能组成军阵。

    然而诸葛亮依旧非常之紧张,只是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孙乾一语道破他的不安,道:“若今夜关张二将有一人回,军阵便能撑得住,否则,只怕不妙。若狙击蔡瑁一军,我军与他齐鼓相当,可若多了马超,此子极为英勇,恐为不利啊……”

    夜将至,呼啸的风带着一股沉嚣肃杀的味道。

    诸葛亮道:“庞统岂会坐以待毙,他必至军前,而借荆州兵为马超之势。若入阵中,若两军相遇而配合,有庞统指引,只恐不利,因此,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二者碰头。”

    孙乾心中焦躁,道:“庞统果真能破军师之阵?!”

    “天下少有能破我阵者,庞统算之一。庞统不死,我计不成!”诸葛亮道,“就算两军不合,有马超为其利,也的确是难以支撑良久。所以公祐,待他们入阵,汝带着主公家眷,速速离开,只恐万一不敌要撤退时顾不上。”

    孙乾心中一突,道:“军师以为,此番有几成胜算?!”

    诸葛亮却什么都没说。

    孙乾心中便有数了。此次只要能保存实力,刘备安全,就算是大成功。伤亡恐怕都难以计数!

    一想便悲从中来,道:“好,待二军入阵,我即刻带着二夫人离开。”

    孙乾要出帐去准备了,回首看着诸葛亮道:“军师,一切都要当心!只要关张二将回,此局即可扭转!”

    “定大吉也!”诸葛亮看着渐渐的夜空,仿佛都布上了杀色。

    孙乾去了。

    而魏延也回来了,他万分忐忑,狼狈不堪的进了帐就跪了下来,惭愧的都抬不起头来,道:“延有罪,以致贪功冒进,损失所有兵马,只一人回来领死罪,请军师责罚延擅自主之罪!”说罢伏地不起。

    诸葛亮对他的看法可想而知,一个能不顾主公安危,一心贪功的人,现在不是进攻打仗,而是防守突围啊,他都能贪功误大事。若是一人一马不损的回来了,也是延误了去接应主公的时间。更何况是一人独回。

第648章 七杀阵与蛇吞象

    诸葛亮是极厌恶不听他的调度,擅作主张的人,而且还是擅主张失败了的人。

    他对魏延的防备和不喜,真是从内心而发。

    可是此时此刻,正是用人之际,难道还真能杀了他吗?!

    因此他面色不显,将他扶了起来,道:“文长糊涂!几乎延误主公之机也。”

    魏延更是泣涕而下,不能自已,自言辜负了刘备的信任。

    “然,事已至此,不若将罪先且记下,当此时不若戴罪立功,待主公回,一并赏罚,若何!?”诸葛亮道:“只是再不可自专如此!”

    魏延心中一松,一喜,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惭愧不已道:“谨遵军师之令。延愿戴罪立功而死矣!”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诸葛亮道:“阵中之事,还需将军使力!”

    魏延忙效忠心道:“定忠心而使力,愿死而后已!”

    两人说开,揭过此事不提,只言当下最紧要的正事,诸葛亮问道:“若与马超战?!文长可是敌手?!”

    魏延脸色一沉,却还是老实的摇首,虽不甘心,却承认道:“若论单打独斗,非马超对手。延羞愧,身边军士俱是精英,却丧于西凉弓箭手中。然马超骁勇,若论布兵,他却未必能胜过我。”

    诸葛亮佯装沉吟一声,道:“今有此变,恐马超必会急攻我军之阵,倘破了阵,一切皆休,若他依以往,还是从后方进,亮自能从后方改阵而拦住他不与蔡瑁军相合。只怕他必从阵前来,却与蔡瑁军相配合,我军之阵必不堪受重挫,合二方合力,我军必不能敌而阵败也。兵阵虽强,然也需要将主帅。如今关张二位将军未回,主公亦不知所在,若我军败,必有大挫,而被追杀矣。在主公等回之前,军阵中事,还需仰赖魏将军!”

    魏延道:“军师但请吩咐。”

    “很好。”诸葛亮道:“一,不能让马超与蔡瑁军相合,魏将军且去挑衅马超,此子虽勇,却傲慢,将军挑衅,却不与之战,将他引开,不与蔡瑁合,便是大功,亮自会让军阵配合,掩护文长。二,尽量分离庞统与马超二人,叫他们在阵中失散。马超再勇,在我阵中,无有庞统,如失眼也,庞统若无马超相护,空有破阵之策,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得力战将,他一切都做不了。”那时,他再另安排弓箭手,射杀庞统。

    庞统不死,诸葛亮心中难安,无论是为现在,还是为将来西凉的布局。

    只是这件事,就不会告诉魏延了。诸葛亮不可能将自己所有的布谋全部与魏延说一遍。

    魏延听了,道:“延不惧死,唯恐不能力胜,军师既信延,延定竭力而为,必不负军师所望!”

    “一切皆在魏将军身上,待主公回,亮定美言,多以嘉奖,魏将军此番身担重任,虽有错,但更有功,绝不该罚。”诸葛亮安抚着他,道:“待主公回,吾必叫人去接应魏将军!”

    魏延抬首道:“是!”

    他领了令箭去了,只听诸葛亮到时扬旗行事。兵阵如何变化,战将如何动足,这些都是早训练过的,他到时只听鼓看旗手号令,便足以在迷阵之中,迷惑马超!

    魏延去了,诸葛亮略微松了一口气。

    本按着他原来的计划,是让魏延去接应刘备回来救急的,只要三兄弟一回,阵中之危,根本就不算危了。只是事已至此,有一将可以抵挡,只要能撑到他们回来,便能安然无忧了。

    魏延没有投敌,这本身就算是意外之喜。

    因为很多人怕担死罪,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要逃的了。

    魏延还能回来,便说明足以忠心,也足可以信任。自然也可以担重任。

    他也松了一口气,倘无强将可用,这兵阵,不过是散沙而已。

    蔡瑁兵虽多,将虽广,然而诸葛亮足以困杀。

    只有马超和庞统,此二子,诸葛亮将不遗余力,用魏延作饵,也要谋图他们二人。只要死一个,西凉都将重创。当然,诸葛亮更知军师的能量,所以他的目标,其实是庞统。庞统一死,马超再强,以后也不足为患。

    至于魏延,属于半弃子。不死,便能被用,一直用。若是死在马超手上……所以才说,他是饵。

    这个人,主意太大。不听军令。擅自行动。此种人背有反骨,若是死得其所,也能成全其忠心矣。

    若是不能,以后恐怕要笼络这种人,还得多加恩,多笼络,才能让他继续忠心。

    诸葛亮可以容忍任何战将,有傲气的,有脾气的,有各种毛病的……但唯独不能容自己主张,擅自行动,打战军事部署的人。

    而这样的事,若是频频发生,又该如何处置呢?!

    若以此罪杀之,则言刘备无恩无义无情。若不杀,又如何服众,让战将们都引以为鉴而不敢懈怠,违抗军令?!

    而偏偏这个人还有才华。

    所以才说是个硬刺,硬骨头。特别难用难啃。还不能得罪。甚至比其它战将更需要笼络加恩才能让他收心忠诚。

    诸葛亮心中对魏延的不喜,是从始至终的,虽略有几分惜才,然而,真到要用的时候,也是不惜用的。现在就如是!

    魏延领军去了,心中其实也略有一分的疑心。然而,刘备待他并不薄,他现在想到这个苗头,都觉得以想到这个介怀而为耻。魏延低下头不禁想,难道自己就是这么卑劣而揣测别人的人吗?!怎么可以想诸葛军师是这样的人呢?!

    他咬着下唇,脸色有些胀红,风一吹,感觉被冻的脑子都有点迟钝了。

    军中紧急调动,这个问题一时也不可能想得明白,此时更是来不及多想,也不可能在一时之间想的一清二楚,他便带着人进了阵中去准备防守。按诸葛亮的布署,准备军事行动。

    此时庞统与马超已经紧急往蔡瑁这边进发,因为刚打过,还歼灭了荆州兵不少人,因此为免误会,庞统与马超还是派了斥侯去送了信。

    这一次马超写信可完全不同上一封。这一封就显得极为狂傲,说他从侧面进阵,让蔡瑁率着大军从正面进的时候来掩护他。那信让蔡瑁看了一眼,就目眦欲裂,不堪受辱,气的将信扔火中烧了,恨不得要把斥侯也给杀了才解气。

    还是众文臣武将劝住方止。

    斥侯这才有了性命离开,连爬带滚的跑了,也没等到蔡瑁给信。

    反正马超的意思就是通知到了,万一你还不长眼,到了阵中时,分不清主次,还要来打我,我马超也不怕你。当然,你要是脑子好的,应该想法子破了军阵,配合他马超把诸葛亮给灭了,到时候只剩下他们,再相互算帐不迟,何必现在这么置气是不是?!

    这马超可以说是够嚣张的了。

    蔡瑁脸色难看,有一文官出列,名为宋忠,道:“臣斗胆,马超此子虽狂悖,然而言也有衷,诸葛亮此阵,恕吾等无用,一直看不清,也破解不成。而马超身边有庞统,此人虽声名狼藉,然而才比卧龙,名为凤雏,其才不在诸葛之下,有他在,必能破此阵。阻将军不能进者,唯此阵而已。若能破阵,以大军之力,足以歼灭诸葛亮的主力。阵不成阵之时,何人可挡荆州之兵,所以,臣以为,不若叵耐忍一时之气,以成大事……”

    有人开了头,自然也就开了口子,众武将也都纷纷上言道:“将军,关张刘尚未回,此机不可候也,候则有援而必有变。此时不妨与马超合作。待灭了诸葛,自有与马超再算帐之时。尚且末将以为,马超欲用我军,我军也可利用马超。关张若赶到,此子,便是一等一的顶力战将,有他逞强挡在前,可护我军之急也……”

    “不错,末将也以为如此,马超人手不多,后帐再算,还有时也,然刘备之主力,为主也。将军三思。”意思就是让他忍一时之气,分清主次了。

    “汝等之言是欲让我借庞统之智,马超之勇力?!而灭诸葛主力,关张二将勇也!?”蔡瑁气仍未消,然而理智是在的。

    “然也。”甘宁上前道:“主公已得罪死了刘备,此子若不除,后患将无穷。斩草要除根啊。若能借马超之力杀了刘备。罪名他背,而后患永除。伤仁之名,非主公背也。”

    换一种思路,就换了一种思维方式,和尽得的好处。

    蔡瑁当然知道,只是气昏头罢了。

    他深恨诸葛亮,多番吃他的暗亏,以及埋伏,此时更窝一肚子火呢,便道:“亦好,便依此计。速进军入阵。与马超配合。若众将遇之,不可与战,当与之为助力。”

    “是!”众将皆听从军令而去。

    蔡瑁心道,此次若能真杀了刘备,便是真的除了后患无穷了。便是一直低头忍耐那臭屁的马超也没什么!

    荆州兵整装进发,分成三军,左中右,战鼓声声,旗帜摇摆,马嘶人鸣,依次序往军中进!

    一场大战,已经不可避免!

    “杀!”三军之动,地动山摇,人之争夺,血流成伤。

    两军相遇,如同电闪遇着雷鸣,这场战事,已非同一般的野战,也非同一般的战役,而是一场生死之战!

    荆州兵勇猛入阵,遇着刘备军便砍杀,砍杀之余,却又有无数的兵,仿佛无穷无尽似的再涌出来。

    他们不断的入阵,交手,死,伤,而阵势也在不断的调整着,变化着,像个飓风,无情的绞杀着荆州兵,像两个不停对抗的风龙,厮杀,血味,攀咬,壮大,直到荆州兵完全被吞入其中,军阵被壮大了,不断的蔓延开来,像个撑大的肚皮,而阵中依旧有阵,此番诸葛当真是用尽了全力……

    而庞统此时站在马上观察,指了指那阵中位置,道:“七杀阵!不止是七杀阵,孔明用阵连盘活七阵,七七四十九杀局!用心至此,当真是尽了全力在护刘备啊,此等忠心,刘备得此人,若再不济事,也该他一生碌碌无为!”

    马超哪耐烦他与诸葛之间的纠葛爱恨,只道:“别唧唧歪歪,你倒是说我们何时入阵?!难道只在此地干看着?!”

    庞统一哽,气的脸红脖子粗,冷笑道:“对牛弹琴!”

    马超恨不得要把他舌头拔出来!

    庞统知道他此时不耐烦呢,便道:“你若能解此阵,倒是敢进去瞧瞧?!没看见荆州兵这么多人,全被吞了吗?!若无解杀之刃,如何破开七杀阵?!”

    马超是真看着诸葛的阵慢慢的将荆州兵给吞了的。就是慢慢的包裹其中,慢慢的消化。

    当然,这吞了,不代表就是杀尽了,而是围困其中,慢慢的消解,杀死那一种。

    马超看了,此时脸色也有点难看,道:“诸葛亮用阵,杀人于无形!”

    庞统道:“孔明最擅长此。阵法善于守势,不善于攻。而攻守结合,才是真正的大势。孔明若非无人可用,不至如此。有守无攻,若包裹而灭敌倒好,若不能,也能撑死自己,两败俱伤。”

    马超听明白了,意思就是阵法当然好,但是太被动。诸葛这么做,都是因为被动啊,但被动了,还能把牌面打成这样。这样的人,不是天才是啥?!

    “此困局已是蛇吞象之局。”庞统道。

    马超对阵法真的不大懂,远不及庞统专精此道的人高深。学霸么,了解的多,知道的多,基本就是解题解困的概模。所以他看向庞统,忍着不打断他,听他继续说。

    庞统看他一脸不耐,估计不知道怎么吐糟自己在卖关子呢,便也不再啰嗦,道:“蛇吞象,象若消解,则归于蛇。象若消解不成,则象破蛇腹。此局是凶险之局!胜负难料!”

    “所以呢?!”马超冷笑。你说这么多,倒是说怎么破敌啊。卖弄学问有意思是吧?!

    庞统一哽,气的不行,行吧,这个急性子,与他说易卦之危机他也懂不了。十分明白了然的告诉他从哪里进发就行了!

    他顿时没好气的道:“当从蛇嘴处入,若成,则剖开蛇腹,与象合力而击。然而,蛇嘴谓之阵口,孔明必有兵埋伏,需小心提防!不要中他的埋伏!”

第649章 锐不可挡剖蛇腹

    马超点头,表示了解,一举刀,大笑道:“西凉好儿郎们,随超去杀敌,扬名天下。壮我西凉声威!杀啊!”

    “杀啊!”西凉兵何等血性,骑兵一动,那动静简直像呼啸的风,咋咋呼呼的狂卷而过。

    当真是旗帜纷扬,轰轰烈烈,好不威风也!

    马所过之处,都是吾土,刀砍过之处,都是我之臣属,如此霸气,远远看到他们卷来,都会令人生出怯意来。

    魏延就守在阵口处,远远的就听到了动静,忙命斥候前去探明,回报说是有骑兵卷来,当下也确实生出一丝丝的怕意。

    这种怯说不清楚。都说事不过三,然而他栽在马超手上已有两回,若是命数,也不会过三的道理,倘今日依旧不敌,还是死在马超手上呢?!

    是不是就说明,生死,是注定了的!?

    这一丝丝的怯而生出了一丝丝的不解,还有背叛的寒意,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瞳孔之中略有一丝的不甘。不知是对死的怕,还是对生的贪,以及对上者的不满。或者具体到一个人的话,是对军师的不满。

    这临机一刻,全部在心中聚集,从积聚的水汽变成了一团堵在心间的雷暴雨,整个的阴郁。

    马超来了,魏延拎着刀,坐在马上,瞳孔之中印着来了的人,那呼啸而来的骑兵营,像一卷刃风,毫无道理的刮到了他这里来,入了他的眼,惊了他的心。

    不知不觉,明明是冷冷冬日,却已是满背是汗。

    魏延此刻,已是若木鸡一般呆滞。也不知是人迟钝而不知变,而是心里存了疑根而不想遵军令。他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他看到了马超,马超却只盯着阵口,眼里却没看见他。

    马超这个人,眼界一向至高,除了让他吃尽亏的吕娴,连吕布比他强几倍有余,他都不曾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其它人了。

    他来,就是要来破阵的,不会在乎守阵口的人是不是他连杀几回都没杀得了的魏延。

    猎人杀兔子,一不得,二不得,猎人下次猎兔子也未必能记得住猎过的兔子的模样,然而对死里逃生的兔子来说,恐怕一时是不能缓解这个人的面貌所带来的恐惧。

    骑兵极快,行军如疾风,而庞统马虽好,马术却不好,他是差点落于人后,哪里能赶得上?!

    眼看着就要被马超甩到后面去了,一时气骂道:“蠢货,丢了我,你破个屁阵?!阵能困死你!”意思是怨他跑太快,差点把他给弄丢了。

    庞统可是他的智囊,人能在阵敌前把脑子弄丢吗?!

    所以他一直骂蠢材。

    这么骂,马超哪听不见?一时气急,回转马速来,将嘟囔不停的庞统用长臂一夹,直接从马上捞了过来,直接就放到自己马身后了。西凉马高大,两个人坐绰绰有余,况且庞统是文士,个又不高,战将有肌肉群,所以重,但是文士再重都重不到哪里去,所以马超想都不想就这么做了。目的在于什么,止妇人的咶噪。杀战在前,他是迫不及待的要去杀敌,若是还要顾及身后的马,这人马术又不咋行的情况下,哪个能顾得上他?!骑兵本就在于机变,结果顾着他,失了灵活,还怎么打?!怎么尽兴?!

    所以马超一是为了不必顾忌他,照应他,弄到了身后,反而方便照顾,不至于被人杀掉。他保护自己的战马和身后的人,能力是绰绰有余的,也省得这庞统总是嘀嘀咕咕,没完没了的唧歪。二是为了羞辱这厮,不管后果是啥,反正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就是这么恶性循环了,就是这么贱。

    反正这个当下,庞统是想都没想到,只感觉一阵头晕脑胀,人都吓的下意识的缩成了一团,然后稀里糊涂的就到了马超背后,还撞上了他背后的铁甲,把他给撞的是羞愤欲死,结果更可怕的是什么?!他比马超矮,在这高大的马上,在马超的身后,从前面看来,都不知道他身后带了一个人……

    庞统反应过来,脸色都变了,这事要传出去,他这张士人的脸,是丢尽了!

    偏偏马超还一脸兴味,嘴上还要讨便宜,道:“身轻如燕,娇小若斯,士元若是再貌美些,真是如妇人。”这是嫌他咶噪如妇人的意思了呗!

    庞统气都气炸了,冷笑一声道:“哦,可惜统如此相貌,真是委屈将军了,不然日献计,夜献身,将军行军,岂不美哉!”

    一听这男中音,低沉的语气,再联想这般相貌,马超的脸也恶心的变了。

    众将士靠的近的,都听见了,发出一声窃笑声。

    敢与将军这么呛声的,军师是真的敢!

    瞧这两个,又来了。真是相亲相爱,不,是相爱相杀!

    马超见此,便讪讪的闭了嘴。也是哦,他这个军师,想要讨得他的便宜,是难!把脸一豁出去,比他脸皮还厚,寻常羞辱都辱不着他了。现在是连讽他是女子都没用了。马超一想,竟有点怅然。

    庞统听见笑声,心中恼怒更甚,恶狠狠的在马超身后道:“蠢材!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不尊重我,我若是想坑你,叫你冲杀你就冲杀,早晚死的不能再透!没脑子的蠢货,指哪就打哪?!有你这么对待军师的吗?!我若临阵要叛杀你,有你受的!蠢材蠢材!”

    马超听了也是大怒,冷笑道:“军师是要我听,还是不要我听?!这是劝我不听军师,不信军师了?!”

    庞统也噎的够呛,便不语了。算了吧,两人虽然难相处,但是信任还是在的。

    他也不至于坑马超,马超也不至于非与他反着来,坑的不是庞统,而是他的西凉兵马啊。

    两人都哼了一声,不语了。

    但是默契是在的,两人不能分开。一旦进了阵,就得依庞统的指引行事了。

    庞统也认了命,寻思着两人分两匹马坐,到底可能会被冲散。与其如此,这般隐在他身后,也算可以了。

    马超也是临时起意,意气行事,再料不到,这倒救了庞统一命!

    此时二人有了默契,也不再多言,庞统寻思着反正是丢脸了,也不在乎丢更大的脸,为免自己成为目标,妨碍到马超,干脆把马超背后的战袍往身上一披,钻在里面,一抱马超的铠甲,稳稳当当的坐着,反而隐匿了似的!

    庞统是士人,也是要脸要面子的人,但他是狂士,嘴上没把门,人呢也不在乎行装外面,行事更是不拘一格,一旦舍了脸面,他可比诸葛不要脸的多了。

    诸葛那人,就是太在乎名士风流。

    庞统酸是真的很酸的,人嘛,但凡自己做不到,得不到的,难免都会有点酸溜溜的。对庞统来说,像诸葛那样,得主看重,尊重,敬为上宾,托以重任,一抬手指挥千军万马,一谈笑,计谋丛生,将从士服,呼风唤雨……

    可他庞统连眼前这个人都搞不定呢,天天恨不得要咬死对方。

    连士的时候差距就很明显了,现在,更明显……

    哎,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庞统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对着眼前的马超是恨铁不成钢!幸而我庞统不坑你,要是坑你,你就瞎信,瞎冲,有你受的!

    还要捉弄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庞统磨着牙,恨恨的想暗搓搓捏死眼前这个人!

    幸而大事为重,这些思绪不过是一个闪回。

    骑兵已经逼近阵口。马未到,箭先至。嗖嗖嗖……骑兵还未近前,已然无数支利箭往刘营大阵中射去,意欲扩大阵口,一股脑的冲进去。

    然而阵口也早设伏重兵,防着的就是马超此举。盾牌竖起,长矛在前,弓箭手在后,嗖嗖嗖……反射回去,顿时之间,漫天箭雨。

    西凉兵向来悍不畏死,越是难以逾越,就越是勇猛。

    马超一见,嘴角咧出一个笑来,此处,果然是阵口了。若非是阵口,怎么能见如此重兵把守于此?!

    马超长刀在手,往上一指,号令骑兵只勇冲,不后退!

    一时之间,马嘶鸣而起,咴的一声,马腾空,竟是直接冲入了阵口!

    一匹马过,另一匹马也会过,数千马匹皆带蹄铁,踏踏踏……阵口便是如此重伏又哪里能挡得住这样的骑兵冲势,一时之间,竟被踏了个稀巴烂。很多人来不及躲闪,愣是死是马蹄之下!

    骑兵的优势就是如此,马超是将骑兵之优势彻底的发挥了出来。箭雨挡不住,一瞬一息间,已经破了关口,直往里逼近。

    冲,砍,杀,刺……

    阵口众兵简直不堪一击!

    如同尖刀入猪腹,刃之卷及,何人可挡?!

    魏延再不出列,便要迟了,他寻到马超身影,便往他这边跑。边跑连放箭。

    嗖嗖嗖!

    三箭连发,皆没中。

    马超早瞅见他,避过箭矢,见己军中有人要去包抄魏延,便道:“将此贼交与我!”

    众副将等人这才散开,去杀旁处。

    “魏延贼子,汝还活着?!”马超提刀过来,挥起,狠狠朝他天灵盖劈来。魏延忙举刀挡,身上冷汗不止。看着马超的眼神之中,带着难以言述的一种东西。马超年轻,只是怔了一下,却没看懂。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血味,到处都是哀鸣,马嘶,喊杀之声,不绝于耳。这里是地狱的入口,是生与死的临界。

    每一波战争,都昭示着残酷。收割无数人的生命。用血祭奠着战歌。

    而流血的意义在何?!每一个生的人,心中的定义都不同。

    马超见魏延不答,便道:“扮成我西凉兵马偷袭蔡营者,可是汝?!暗设伏兵杀蔡瑁者,可是汝?!祸水东引之计,倒是用的溜。惜我马超,非背锅不能言者也。欺吾至此,当付出代价!看吾今日,必杀汝!”

    魏延明显体力不支,今日交战日久,又在冻了很久,心中又狐疑不定,此时此刻哪里能是马超的对手?!

    然他胜在脑子还算给力,见恐怕不能力敌,当下一个拼命打了个幌子,转首便要跑。马超再起一刀,却斩了个空,本欲乘胜追击,却传来庞统闷闷的一声,道:“不可追!必有诈!孔明意欲分离将军与西凉主力也!”

    马超一听,便止了住,还算有理智在,只是恨恨的道:“惜不能血刃此贼!否则必斩下他的脑袋坐着下酒!”

    庞统翻了个白眼,幸亏你没说要吃人的心肝,不然他真的是与野兽与伍了。心里却是吐糟这些人常年与狄戎交战,这习性吧,也有点过于野蛮了……

    当然了,那个时代,纯正的中原人,也没几个好鸟,左不过是找个仁义的名声披一下,杀了敌人,就立个墓碑,不吃人而已。

    真的要杀人的时候,中原人也不会手软。不然中原这个地方,还叫中原吗?!早被外族破了,吞了。

    不过礼义发教于此,虚礼皆在于此。

    杀了人,立碑祭一下,这叫仁义,这是礼人。杀了人,坐着下酒,吃人心肝,这叫野蛮。这个时代,很多外族人,不知文字,不知文明虚礼,只讲生,活的野蛮,也是传统。

    所以庞统听了这话,也难怪有这个反应了。

    庞统在中原混不下去,是因为太狂。马超在中原混不下去,其实就是不合中原最基本的原则,杀敌也是要虚伪的啊。杀的时候别手软,人死了,还是要挤两滴鳄鱼泪的,这才叫仁慈。

    庞统打算以后要好好与他讲讲。这小子顺风顺水的习惯了,根本连有些规则都还没弄清。只凭义气行事,是要吃大亏的。

    他能遇到吕娴,也是算他命好了!

    马超不追,领着骑兵,从阵口直从腹中剖,其势锐不可挡!有庞统指引,当真是切中要害,半点不偏不倚。

    魏延见马超不追,迟疑一会,又赶了回去,欲阻挡,却根本挡不住马超骑兵之攻势。

    恍惚之中,见一阵列拎着弓箭,却不发箭,一时大疑,上前道:“何队丛人?!为何不依军令?!”

    那弓箭小队带头之人上前道:“军师依我等在此候着,待将军引走马超,见到庞统,立射杀不迟。只是不知何故,却不见庞统身影。一时疑惑,故而延迟!”

第650章 临阵招降缚魏延

    魏延心中一惊,已是连连冷笑,然而面上却是不发,道:“马超极为狡诈,本将军根本未得引开他,他不中计,徒之奈何?!”

    弓箭手等人也是面面相觑。

    马超不中计,就说明那庞统肯定在骑兵的护佑之中,他们又如何能趁乱偷袭?!根本连敌腹心也进不去,如何能杀得庞统?!

    一时无奈,道:“还望将军指令?!”

    这是指着他发布军令的意思,他们将听从之意。

    魏延朝刘营旗帜转换方向看了一眼,心中一冷,却不敢叫诸葛亮看出自己已料破,便道:“吾再去引开马超,汝等继续留守,若遇庞统,再杀不迟!”

    弓箭手们即刻听令,继续留中。

    魏延则又回了去,思绪一直在心间滚滚翻涌,郁气,不平之气,交织在一起,令他头昏脑胀,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回来又是为何?!

    叛刘备吗?!临阵投敌吗?!

    他不知道!

    可是在这混乱的犹豫之中,还是又渐渐逼近马超了,马超正杀的尽兴,一眼瞅见他,眼睛一瞪,人拍马赶来,也是气的笑了,哧笑道:“贼子!又是汝!”

    说罢便要来杀魏延,魏延哪里还敢再与他交战,见他飞马而来,他转头就跑,狂奔而去,马超紧随不舍,大刀横跨,这是非要他死不可了。

    庞统见魏延第二次再来,心中已然有所猜疑,一手扣住马超的腰,一手则探出红袍,张望着前方的魏延道:“……孔明意欲用汝生换吾死乎?!”

    魏延一怔,明显有所迟疑,停滞了一下,而说时迟那时快,马超的大刀,已斩至其天灵盖。

    “住手!!”庞统大喝一声,去阻他拎刀的手臂,马超吃了一惊,手肘被他一拉,他横扫过去,正中魏延跨下战马的脸,那马噗的留血倒地,哀鸣不止,魏延也早不敌,栽下马来,掉在地上不动了!

    马超心中大怒,恨不得要将庞统扔下马,怒斥道:“你找死吗?!”

    庞统道:“他还有用!”

    马超冷笑一声,驱马上前,却没下马,只是换了剑鞘戳了戳魏延,道:“匹夫死了不曾?!”

    魏延当然没死,他只是体力不支,摔下马后,整个人有点蒙了而已,见马超不杀自己,便咬牙道:“……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马超见他此时已是砧板上的肉,便没什么要赶紧杀的兴趣了,道:“为何三番两次的来引我?!”

    魏延不答,只是脸色青着看着马超。

    这才发现他身后还带了一个人。他有点讶异,不过也有点果然如此的叹息。难怪一直寻不到庞统,原来他与马超共乘一骑。

    庞统看着他的行径,心里也有数了,道:“你三番两次来引孟起,目的是分开主将与骑兵营,然否?!”

    魏延不答。

    “孔明欲用汝为饵,汝知之否?!”庞统道:“你可真大度,以身作则,以己为饵,成全忠心?!可惜谁能记汝功?!”

    旌旗不断来回转动,风猎猎作响,吹的他的脸,仿佛都如这旗一般几欲支撑不住。

    此言正中魏延心中要害,一时之间,仿佛肝都动了一下。他大约也是欲挣扎,然而却没挣扎得动。

    “孔明计欲在吾,然否?!”庞统紧紧的盯着魏延,问。用的却是极肯定的语气。

    魏延看着他,依旧不语。他虽什么都没说,可是也什么都算说了。

    庞统一笑,道:“孔明还是孔明啊,不以私交,而影响大事,他下得了手,统自也能有反击之时也?!哈哈哈……”

    马超并不傻,听明白了,拧眉道:“诸葛亮要杀你?!”

    “然也……”庞统笑道:“先杀我,再退西凉军,不难。此阵,就算围不死西凉兵,不能伤筋动骨,也能制衡。若无我指点迷阵,你又如何破之,如何出得阵去?!只会被迷的团团打转,而陷入狂躁之中。”

    马超自动过滤他一番自夸的话,只是拧眉冷笑了一声,道:“计出诸葛,此人好生歹毒。阵中围兵,暗伏刺客,要杀我军师,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听着他自负的话,庞统也自动过滤了,冷笑道:“将军休自得,还是想想怎么避开暗中的刺客要紧。若有弓箭手,也得小心被射成筛子!此阵极险,一步都不可踏错。切记!”

    “知道了!”马超虽然声音不耐烦,不过还是很听话的。也知道现在事情很严重,是真正的生死关头。心中也是暗暗庆幸,也是阴差阳错的把庞统放到了自己的马上,不然这厮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马超将剑对准魏延,道:“你想怎么死?!”

    魏延道:“要杀便杀,休要废话。”

    “那就受死吧!”马超立即便要枭首,不料又被庞统拉住,马超简直厌恶透了庞统这人,一时气的恨不得要掐死他。

    庞统跟没看见似的,只看着魏延道:“降不降?!”

    “宁死不降!”魏延冷笑一声,道:“顶天立地的丈夫,岂可降于此等稚幼小儿?我不事之!”

    “那还有什么要说的,杀了吧!”马超冷笑道。

    “非降吾军也,可降徐州也,徐州温侯吕布所在,明主之地也,汝去之,可得重用!”庞统道:“魏文长,观汝行事,也是大将之才,屈在诸葛手中,只会被压制,帅以将用,终不得重用也!汝可思之。”

    魏延低头不语。却也不肯降。

    “刘使君虽有仁义名,然终无土,此次便是脱险去了巴蜀,也终是潜龙于渊,不得出巴蜀之地也,既无伸志,汝纵有韩信之才,又有何处可用?!刘营中领兵作战,有关张二将,统领大军,有诸葛孔明,而汝在中间,弃之可惜,用之终受制也,既是如此,何必非要在此处?!”庞统道:“吾诚心言,望汝思之!今日,孔明可用汝来作诱饵,他日亦是,便是马超肯放你走,你还是同样的憋屈命运。汝若肯降,还可生,若不降,死于此处,必无疑。只是甘心否?!人生于天地间,终不得用,憋屈无志至此,岂不悲哉?!”

    魏延冷笑道:“刘使君仁义之人也,吕布三姓家奴其人,吾不事之。”

    “吕布缺点如星,然优点如月华,世人皆见之繁星,而不知月华之光辉也,”庞统道:“况且女公子吕娴,汝知之否?!”

    见魏延不语,庞统道:“徐州之伸展,远比刘使君可展望,如今已入北方,至于半境,正是用人之际,若得文长,必重用也。然而刘使君处,一外不拓,终只能屈于巴蜀,二内有才人,文武大将,汝名不显,汝位尴尬也。去吕营,可为一方统帅,而在刘营只堪为将也,功终不盖关张二人!君愚也,不见马孟起乎?!此子尚能如此之用,汝才远在马孟起之上,若得青眼,将来成就必在吾等之上。汝有主见之人也,马超也如是,若你们二人皆在刘营,未必能展全才。在吕营,却完全不同。望汝思之!”

    魏延听了,怔怔的,但下不了决心,若有所思的样子。

    马超听了便怒,冷笑道:“在你眼中,超不如此贼子?!”

    庞统道:“你虽强,却难以克制,脱疆的野马,难用!”

    马超气的拎住了庞统的衣领道:“再敢损我,将汝扔下地去叫马踏死!”

    这个白痴!战虽将,可是统兵,不如眼前这魏延,他费尽心机就是想哄他降了辅佐马超,结果这马超完全没有一丁点人主的自觉,半点暖心之语都不哄。

    真是气死了!

    若是女公子在此,早把人哄住了再说。

    庞统不理会马超的叫嚣,只道:“孟起强如刀刃,而将军稳如磐石,二者相合,天下无往不利。出征杀伐,九州立功,岂不快哉,总比屈于此地强也!”

    魏延的性格也是一种硬骨头那种,闻言瞅着马超,上下一扫,哧笑了一声。

    “降不降?!”马超不耐烦了,怒道:“为此一人,白白耽误战机?!降,一句话,不降,只受死!”

    魏延敛了眼皮道:“与此等粗鄙之人为伍,对不住延之多年教养也。刘使君处仁德之所,吾不降。”

    马超听了,便要斩他。

    庞统叹了一声,十分可惜的样子,说了半天,还是浪费了口舌。也不知道是魏延太固执,而是这猪队友,一直在拖后腿!

    “蠢材,既不降,缚之便是!”庞统道:“拿他让刘营拿东西来换人!”

    马超皱眉道:“我非马贼,何缚人要赎金?!我不作此之事。”

    “况刘备向以仁义称名天下,他必不肯谈利,既不谈利给利与我,必言我若不得赎金伤此人,便是我不仁不义。”马超道:“反倒逼我不上不下,为不失义,不得不放人?!那有那么美的事!”这刘备,就是拿仁义作筏子最为擅长。反正话都被他给说了。

    庞统简直要敲开这个人的脑袋看看里面有什么。

    正规军至于真的要赎金吗?!他这不是为了逼迫眼前这个人看清楚吗?!

    等他对刘营心寒了,还不得任他宰割?!

    刘营不赎,还正好呢,他们也正好不放!

    磨着,心寒了,早晚就是他们营中的人。

    这个人,庞统真是气死,与这蠢材没有半点默契。

    这人是死脑筋,魏延当然也是硬骨头。这样的人,临阵投敌,便是坏了自己的忠义之名,对爱惜羽毛的人来说,在这个当下,肯定是死也不愿意变节的。

    与其如此,便先缓和了,给个缓冲。先抓了,再用计,有的是办法再来劝降。何必急于这一时?!

    所以这马超,真的是半点都不知道什么叫转寰。也难怪他身边的人都是西凉旧人,就没个正常人愿意投效在他帐下。

    便是关羽张飞帐下也有不少名士去投,不少英雄豪杰去奔赴的,偏他这个西凉少子,硬是没有人能瞧得上。

    见庞统脸色难看,要翻脸了,马超这才依了,偏嘴还硬,道:“你可别只叫我到时放不得,杀不得就行……”

    庞统冷笑一声,若是换一个人,也许此计不成。若是眼前这个硬骨头,刘备越以仁义而示之天下,就越会让他心寒。

    所以真忠义之士,此时也就叫马超杀了算了。但这个人,庞统是很眼馋的。

    必须得留下来用。

    马超很是嫌弃的将魏延示之旗兵队,道:“将他捆了,绑在马上。带着!”

    旗兵队很快将魏延捆了缚到马后,魏延昏昏沉沉的颠到马上,有些想吐。

    旗兵回道:“将军,此人高热,好像病了!”

    “麻烦!”马超瞪了一眼庞统道:“偏要带着他!行军之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便是去信要赎金,刘备能理会?!他若以仁义名来堵我,我不饶你!”

    回信才好呢,回信就是想逼死此人,若真是忠义之人,见此之信,为全忠义,也就自尽算了。可是这个人,庞统知道,只要落了难,过了度,他的心就移了,志也就改了。无非是弄点花招而已。庞统有时间折腾。诸葛如此恶心他,他偏也要恶心诸葛一回。

    “少啰嗦!”庞统早不在意马超的威胁,凶狠的道:“继续迂回而进,可与蔡军汇合,阵营既可破!”

    马超这才不言语了,令旗兵跟随,呼啸而延着庞统所指的方向一一击破,只见眼前豁然开朗,阵势有人指点,也能够看的分明,骑兵呼啸着过,势如破竹。

    突遇箭雨,庞统一指弓箭手所在阵眼,早有飞马一营飞出,将弓箭手所在方位踏了个稀巴烂!

    骑兵之勇,竟无人可挡!

    魏延被颠的吐了,浑身发抖,身上烫乎乎的,哦,原来是真冻着了,以至于此!

    本应死在马超刀下,现在却捡了一条命。

    只是这条命,若是不死,便是不忠,若是死了,才成全了忠义。如今为俘,若降,则又失了忠义之名,若不降,听庞统之言一定会拿着他去要赎金,要赎金是假,只恐是要刘备亲自来信逼他上绝路。这庞统好歹毒的计谋,偏偏与诸葛的阳谋如出一辙……

第651章 聚阵为炉化炼狱

    可恨他现在虽头晕,脑子却极清醒。

    赎金肯定是不可能给的,也没得给,顶多是来信言明,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将可死,不可伤,仁义虽有名,却也须有始终与尊严,若与之赎金,则是刘备与他是以利相交也。以义相交之人,如何能利而辱也?!无非是逼迫马超不敢杀魏延,就是架个高高的架子让他下不来台呗。就像当初拿着刘邦亲人临阵威胁他的人,结果最后反而是项羽自己下不来台,只能放了……

    魏延恍惚的想,马超这人是舍了脸皮,恐怕真的不在乎要赎金的名声不中听了。

    为了达到目的,当真是不择手段。

    这主臣二人,没脸没皮的,对比着慈仁虚伪的,虽然面目可憎,可说到底,却十分真实。

    刘备会怎么回信,魏延全料得中。

    这封信不光会让马超下不下,上不上,同时,也会逼迫的他为俘而走投无路。若为忠义辈者,必自尽也。若他降了,便是真正的不义,见利忘义。

    这是一箭几雕,将魏延投降的后路都给绝了!

    魏延心中已是沉了下来。说愤怒不是,说清醒,才真的恰当。

    他沉沉的看了一眼马超背后的红袍,里面藏着的庞统,这个人,也是个眼厉之人,恐怕已经看出他的端倪,所以才执意叫马超不杀自己。

    人的潜意识已经替他做了选择。

    也就是说,在他第二次来引马超的时候,庞统已经猜出来了。

    而他愿保,就说明他看出来了他的本意。

    就算他侥幸不死,在战场上被人救回刘营去。

    此人,可能也会用同样的计来杀他。就算刘备仁德,不会杀他,但只要心里有了猜忌,弃而不用,是早晚的事。

    而这个人,短短瞬息之内,已经将这些全想通了。

    他更知道自己也看得透,想得明,所以根本不至于非要他死。

    此人,与诸葛一样的人!一路货色!

    他,会用同样的计策。

    也就是说,无论他被俘在此,还是被营救回去,都是一样的绝境。

    只有死,或是降才能逃脱。死,成全忠义名,可是死,也冤。降,便成了可笑,只能与眼前这人,以及马超为伍……

    魏延咬着牙,十分不甘心。他向来也以忠义留世,难道……一朝之间,就要改节吗?!

    冬日的河水何其的凉冷?!魏延只觉头脑昏昏沉沉的,加上马颠的厉害,便是再怎么聪明也没想得清楚明白,做出抉择。

    忠义与个人所在乎的私节本来就是矛盾的,便是机智如他,自诩颇有才能,此时也是犯了难,难以抉择出真正的决断。

    恍然之间,只觉这骑兵营无比的骁勇,一直在破着阵的关窍,曲折着前进,无往不利。而兵阵之中,无人可挡,西凉少子马孟起,威风无比。

    火光,冷箭,阴云蔽日,全是密密麻麻的盔甲。乱了,全乱了。蔡瑁此时已经完全被阵中的局面给弄的头晕脑胀。

    入眼所处,全是伏兵,退回去,又变了阵,完全再找不出退回的路,而前进,也总是被兵阵中的埋伏给弄的焦头烂额。

    堂堂荆州强兵,竟被这神出鬼没般变化多端的兵阵给弄的头脑发沉。

    蔡瑁咬着牙,见自己军阵势已经全乱了,完全受制于兵阵所困,要么被暗箭所杀,要么被矛戈所刺,你待挡时,他们如潮水般退去,你一松懈,又出其不意的换另一个方向杀来,弄的人心惶惶,鬼哭狼嚎。

    这个时代的士兵目不识丁,一生所最尊崇的信仰,可能就是鬼神。自然界中很多无法解释的事物,他们自有自己的解读,比如梦境,比如无木之火,这些,他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解读。而现在,诸葛的兵阵所用的这个神出鬼没的手腕,完完全全的吓住了他们,他们看不到天地,只见入眼无法触及的敌兵。

    他们就是觉得被天地所弃,而一定要死于此鬼阵之中了,所以惊恐,慌乱之中,进退不得,反而自己相互踩踏死者无数!

    蔡瑁如今十分被动,被动到哪怕自己看到这处境,也是慌了神,冷汗一层层的如浆子一样的印在后背上,若不快点突破,只怕他的军队都要分散着一一的被歼灭了。

    “此阵何人可破?!”蔡瑁回首到处寻到自己的文官与随从武将等人。然而大家的面上也都是茫然,只能在被动的接受着兵阵之中的杀机。

    “将军,吾等在阵中,只恐当局者迷,识不清全局阵法,如何破阵?!”吕介拱手道:“此阵极为高明,便是吾等也都识不破,只恐是阵中之阵,机中藏机,若是找不到阵眼,无法可解,如团乱麻。”

    “乱麻?!”蔡瑁冷笑道:“快刀可斩乱麻!硬冲可能破阵?!”

    吕介道:“早试过了。然而我们可硬冲,对方却一直在变阵,若对我等兵力所在了如指掌,他变阵反而将我军缠的更紧更深,如同沼泽,越陷越深。”

    蔡瑁听了,冷笑一声,道:“装神弄鬼之阵,乱吾军心。如若无人可解,只硬冲。我军强,他阵弱,必不能敌!”

    “此阵若无高手解,只恐难解。而硬冲,只会不断的落入陷阱,反而越陷越深。”甘宁也到了前方来,对蔡瑁道:“敌军无将可用,意欲用兵阵消耗我军实力也。越是拖延对他们越有利,而我军越是慌乱,越是乱打,对他们也越有利。当此之时,末将以为,若无人解阵,不如稍安勿躁,保存实力。”

    蔡瑁听了若有所思,的确是太被动了。

    之前一味的冲进来,结果进来以后,完全就被牵着鼻子走。这一点让蔡瑁也慌了神。此时经甘宁一提醒,蔡瑁也反应过来,的确,敌军一直未有任何一个可得力的大将出来迎战。

    一直都是引着他们往军阵深处走,然后绞紧,缠陷,越是挣扎,越是杀冲,越是硬闯,反而越为不利。

    如同蛇裹上了猎物,越是挣扎,越是动弹不得,受制其间。

    既然不能挣脱,又是越陷越深,先放松自己,在阵中积蓄实力,不要被其消耗?!

    也就是说,拖!

    蔡道:“我军已全陷落阵中,兴霸是说,拖?!”

    “然也!”甘宁道:“我军终势强,诸葛亮兵阵虽强,然兵终弱,只要我军不乱,拖下去,他必疲。当务之急,是要稳住我军,不以进攻为主,而为防守为要!在阵中,设立防守阵。”

    蔡瑁道:“兴霸言之有理!便依此计,汝二人速速去收拾我军,立圆阵防守!”

    甘宁与吕介二人应了声是,速速去了。

    此时荆州兵确实是乱了,慌的不成样子,若再不整兵定心,只会慢慢的被消解,然后一个个的被杀掉。

    挣扎越深,这将是他们最终的命运。

    蔡瑁军令一下,甘宁与吕介二人很快稳住了局势,合了三个大圆阵,只以防守为主,不再主动进攻,渐渐的荆州兵虽然也焦急,可是心却乱了下来。

    蔡瑁心乱如麻,坐到战车上去看敌军,只见密密麻麻,一条条的兵阵,啸云蔽日,呼吵而奔跑转动,轮流于各个方位,这其中的机密,蔡瑁识不大清。完全看不分明。

    这除了局外人,局内人,如何能辩别得清,要得何等高才,才能破了这个阵!?

    现下如何是好?!

    难道只能被困?!等着被敌人消解杀死吗!?

    蔡瑁想起马超这厮,虽然不想承认,但眼下,可能解困局的钥匙,便是马超了。

    他正纠结之中,左右皆道:“什么声音?!”

    蔡瑁一凛,只听突突突的地动之声,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滚动,然后压的地面都震动起来,他尚如此,更何况荆州兵,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情绪,此时又染上了恐慌。

    他们看着看不到尽头的敌军,绝望在心中渐渐升起,甚至弄不清楚,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样的恐怖事实。

    诸葛亮哪里会让他们在原地保存实力?!

    既是七杀蛇阵,自然要分解腹中之食,否则,若不用胃液将之消化了,他们挣脱了蛇腹,蛇反而受殃而从外祸害。

    他早料到了这一局,因此调换了军阵,兵后撤,投石机推出来往前。

    投石机是很大的东西,特别笨重,不好移动,但诸葛亮不仅改造了投石机,弄的轻便,甚至在逃亡途中没有此物可造,他也能用山林间的东西,再复制一样,只用木制,加以机关技巧,就完成了!

    只因为是木制,所能投的只有不太重的石块,而且不可能是火石。

    有些正规军,是有携带着投石机的,此物,一能用来攻破城门,二能在石上裹以火油,待投出,便放火箭,立即能着,烧死敌军一片。

    石从天而降,火油从天而洒洒的滴落下来,是何等的恐怖,火一来,烧成火油,此等的威慑,震人心魂。如同地狱厉鬼放火索人。

    此时诸葛所改造的,肯定威力不及此,毕竟仓促之间而准备的。然而,它在军阵之中用起来,也不比投石机攻城战中的威力小!

    投石机这玩意儿,其实很鸡肋,也就是野战中的运用性不强,因为太笨重了,等它到达现场,调好角度,黄花菜都凉了。

    结果转移阵地,还要花多少兵力护着它不被抢,或是被敌人所用,又是一阵费事。所以此物用的少,而且多以攻城为主,放在城外,往城里一投,民屋倒塌,土崩瓦解,有些小城池,城墙失修的,那基本投着投着城墙就破了。

    也因为机动性太差,便是正规军也就那么几台。真的不多。

    而此时,此物在阵中所用,威力完全不亚于攻城!

    为何呢?!

    因为荆州兵已布圆阵,他们就是一座防守的城,出不去,固步自封的城。

    诸葛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就在荆州兵慌乱不堪之时,突然己阵之中,砰的一声,随着地动,发出的是哀鸣声,以及喧哗声。人嚎马嘶……

    “发生了什么事!?”蔡瑁脸色大变,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弄清回答他,就有了第二声,第三声,然后是无数的石块,从天而降!

    砰,砰……砸在人身上的,当场砸破脑袋死亡,抛物线自上而下的威力,随着加速度,扩大了几倍有余的力量,谁能阻挡?!

    向来对空中的防御,以地面来说,都是薄弱的,弱势的,此时本就军心不稳,被此一劫砸下,荆州兵损失惨重,完全的被砸蒙了,死于石块的人多,一时乱起来,反而死于推搡踩踏的更多,再加上马的暴躁,惊慌,整个兵阵都乱了。

    蔡瑁想要安抚人心,然而生死之隙,再大的安抚,再多的言语全都失去了效用。

    有的只有垂死挣扎,只有死里逃生的哀嚎,以及对生的渴望,像疯了一样去突破。此时竟是连反击也做不到了!

    眼看着荆州兵折损惨重,蔡瑁是急的像跳脚的蛙。与其如此被动,还不如主动再出击,杀就是!总好过在原地等死!

    “杀敌!”蔡瑁令旗兵扬旗,击鼓进攻,荆州兵此时也列不成阵势分批进攻了,而是越发的分散,只顾杀敌,再顾不上排兵布阵。

    阵势一时并不能四散而开,而诸葛安排的箭雨也纷纷跟着石块落下,噗哧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那种钝声,在黑暗之中伴着血腥味,再配合着惨叫,怎不叫人间地狱?!

    刀剑无情,战争冷酷。史上之时,并未发生类似之事,诸葛并未如此早出世,刘备也未如此早就有如此实力和兵力,而蔡瑁,也没有发出大军而追杀……从吕娴这个小蝴蝶开始,扇动了骤风的翅膀,将很多的事都改变了……

    刘备兵再穷再弱,人数也制胜,装备再不如荆州兵,胜在有用兵如神的诸葛亮。

    此人机智过人,点兵成阵。

    纵然此刻无有大将,也能将蔡瑁大军克的挣脱不得,生不得生,死不得死!炼人为狱,聚阵为炉。

    阵中如此之变,庞统远观,焉能不知?!

    他对马超道:“再不去救,蔡瑁就要被人坑死了。”

    马超拧眉道:“无用之人,何须救他,他死也不与我相干。”他厌恶蔡瑁,对他观感实在差劲。

    庞统冷笑一声,道:“吾之智,汝之强,若无蔡瑁大军在,想要从此阵中完全得脱,也够呛。救蔡瑁,就是救我军。你可不要太自负自己之强了!骑兵的弱点,在这黑暗之中,在兵阵之中,想要破,诸葛就能破!兵阵之中的骑兵不如步兵!”

第652章 临阵不前谋人心

    骑兵一定在旷野才有优势,一马平川,呼啸而过,像自由的风,何等畅意。

    而在阵中,像是被鸟绑住了翅膀,只要轻轻一折,连飞都飞不起来,便完全失去了优势和生命力。

    马超本就是精英,一听就能领会,立生胆寒,凝眉聚怒,嗡声嗡气的道:“知道了!”

    就是催他快点去助蔡瑁脱困呗。不然没有蔡瑁配合,只怕他们也可能被步兵消灭。

    天黑的可怕,防不胜防,倘若真有绊马索连环阵在,只怕他的马,都得化为刀下肉,他的兵,都得化为刀下鬼。

    这心中哪能不胆寒?!

    争秒夺生。就是如今之势。成则破诸葛之阵,若不成,恐怕都得被诸葛给坑了!

    便是马超再恃强,此时也知诸葛妖孽,绝不敢再耽误时间,竟是连废话也不说了,急急的破阵,涌向蔡瑁那边,准备接他们脱困!

    马超勇时像奋起的蛟龙,卷起来时真像个狂风,所过之处,皆将阵所在方位,催毁的七零八落。

    庞统又有智,随时所指之阵眼,破敌之法,冲撞,冲散,让阵内溃无可溃,一退再退,一败再败。就像一颗完整苹果上的腐去的果肉,慢慢的一开始变得塌陷,变黑,变的失控,然后越来越大,直接腐蚀整颗苹果。而在一开始挖去的话,再补上,也许苹果所受之害,只是那一块局部地区氧化变黑而已……

    诸葛亮在阵外命人盯着阵中之事,斥侯营片刻功夫便要来回报一声。

    得知这马超之势恐怕无法可挡的时候,诸葛亮的眉头已经紧紧的蹙起来了。

    便是智多如他,此时心中也是有几份疑惑,还有怯惮的,不是怕输,而是怕万一真的两军相合,只恐他的兵阵,力不能敌。

    诸葛亮将手上战将一一仔细又想了一遍,此时此刻,除了关张二将能回来,否则恐不能扭转时局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这种窘境。

    若是两军对敌,战败了,也许还好,但无人可用时的困境,这种处境,真的叫诸葛亮心里十分不甘。

    此时哪怕只是一人回,便能压制住马超。此时只要阻止住他,让蔡瑁折在阵中,荆州兵有来无回,只是时间问题。

    诸葛亮既已经选择动了手,万没有中途收手的道理。反正打也打了,还不如全部歼灭。若不然杀一半放一半,岂不是更添怨恨。

    斩草除根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仇怨已结,便再没有可能转寰,如今荆州蔡瑁与刘备之间,已经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了。早在追杀之时,已经揭了温情的面纱,变得无比的残酷。

    马超的战力,光听着汇报,都有目共睹。此人,的确是个刺儿头。

    如今一是要阻止他接应到蔡瑁军,二军相合,便再无可挡,二是一定要候到关张二将有人回来,还能转寰局势,只但愿一定要撑到那个时候。

    诸葛亮问左右道:“孙乾可已护佑车马离开?!”

    “一柱香前已经离开,”亲兵道。

    孙乾扮成了商户走的,低调的很。此时诸葛亮也不得不准备后路了。只要主公家眷无恙。否则陷于军阵中敌人之手,恐会受害。

    “魏延可是被俘?!”诸葛亮道。

    亲兵道:“未见尸首,应是被俘。”

    而他安排的弓箭手悉数无了回应,只恐已经被杀殆尽了。而庞统依旧没有下落。那么,他一定就在马超身边。

    终究是失了谋计,若是庞统死,区区马超战力再强,也只能空消耗而死于阵中。

    眼见这些都已经失了目的,落了空。那么,只能设法阻止马超去与蔡军合军了。

    诸葛亮看着阵法,连下几道调兵军令下去,然后继续坐阵,士元,现在就看你怎么破解了。

    庞统一直留意着刘营军阵的动静,此时见频频有调兵之令,一时之间心中一紧,他急速的抱紧马超的腰往上看,意欲看清四面动静,喃喃道:“八个方位皆有转动,孟起,小心!减速!”

    马超吃了一惊,马速放慢下来,然后命令身后骑兵也放慢了速度。

    后面众人更厮杀的带劲,见马超缓了下来,不知何事,忙来前道:“将军可是有何吩咐?!”

    “有埋伏!”马超道:“呼令全军上下,都需小心,不可踏错一步!”

    “是!”军士们一凛,传话去了。

    风呼呼的吹,而这一停下来,这频调兵的动静就显得格外清晰入耳了,马超眼中暗含戾气,道:“四面八方皆有埋伏,可是箭阵?!”

    庞统道:“非也!我军与蔡瑁军不同,蔡瑁军被动防守,而我军则势如破竹,主动出击。他们会遇空袭,而我军,恐会受到阻碍。也就是诸葛要防守我军了。”

    “所以,是步兵的绊马索,可是钩戈,欲袭我军之马?!”马超道。

    庞统郑重的点了点头,“不可硬闯,硬闯则马受害!”

    马超坐在马上看了蔡瑁的方位,道:“破过两阵,便可与蔡瑁军汇合。”

    直线距离是两阵,事实上诸葛一调了兵,曲曲折折的其实反而更难,兜了圈子,绕了很多阵,也就是要真正的汇合,没有五六个阵以上,是不能汇合的。

    而诸葛最惊艳的地方在于,他必在每一个阵眼处都设了埋伏,就是等着埋伏骑兵。

    也就是说不管庞统指挥马超从哪个阵眼突破,都避不过伏兵,而且阵一直在变,也就是说,你破了两个,结果,本来只剩四个,这一变阵,又生生的多出三个来!

    便是累死耗死,也接应不了!

    诸葛就是这个意思,想让马超投鼠忌器,就是骑兵再强,也不能强硬突破,除非你愿意损兵折马。而庞统再有计,也无法突破这个连环阵。因为就算你可以找到机关,而突破一个阵眼,两个阵眼,而不断可以变化着的阵,它可以自行产生更多的阵眼让你根本无法真正的突破,庞统再有智计,困在此阵之中,也束手无策,停滞不前,是停顿,而一直往前,只会越来越深,偏偏无法自救。

    这就是诸葛的主意。

    庞统道:“不愧是孔明!阵中之阵,叫吾也束手无策,除非是我会飞。是打定主意认定我破不了此阵了!”

    “你会飞吗?!”马超道:“只单说你能不能破了这阵?!”

    “急什么?!”庞统道:“若是机器,会老化,而人,会疲惫,刘营大军,到此时早疲矣,如今不过是硬撑着而已。人非草木,哪能如齿轮般,一层不变,不老化就不坏?!人的心一旦动摇,就是最大的破绽!”

    马超原地等待着,到底是还算理智,虽然烦躁,却一直在听他的计策。

    “孔明变了此阵,此长必然彼消,彼长,便必然此消。”庞统道:“先前蔡瑁军处如蛇腹,而我军便为机要,如今,防守兵到我军来,蛇腹之处,必然兵已消减,既是如此,最不济也是两处皆为蛇腹,而兵力是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的。如果阵都破了,还怎么能困得住人?!”

    庞统道:“即刻下马,虚张声势,先乱人心,一并破敌!将军,越是此时,越要稳住,万不可急躁!”

    马超道:“只要能赢,应你便是!”

    他率先下了马,传令道:“全部下马,人于外,马于内,牵马而行。人员分左右里外,前锋后翼,防守与进攻,前后左右皆要防止有绊马索埋伏。”

    众军听令,下了马,依计而行。

    西凉兵都是箭与弓从不离手的,当下早分了几层人士,拿刀者在外,中间则是弓箭手,贴马者皆牵着马,便是挤挤攘攘,也是暂然无恙。但人确实是被困在其中了。

    弓箭不好用,所以敌人只举着戟,以伺良机而行,这么目标分散,若是刘营中人用弓箭,必会误伤己军。

    刘军在密密麻麻之中,只能围困而不能进攻,只能等马超的军士进攻然后再防守。

    庞统命令张驰有度之间,有条不紊的放箭射杀,拉开与他们的距离,缓步前进。

    庞统趁机朗声道:“我军有援万余人,汝等不闻徐州兵强乎?!待军来,汝等皆死!不如让道,投降,可得生也!”

    马超也朗声重复,命令军中将士皆如此复述,人一多,声一大,刘营之中可见的有点恍惚与迟疑。

    庞统道:“徐州万兵从阵后袭来,如江决堤也,汝等小卒之身,如泥土之鱼,江水若来,必死无疑!吾闻蝼蚁尚求生也,耐何求死也!”

    “奈何求死也!”五千人的声音,朗朗重复于天地之间,甚至还有回音。

    却是自信与壮阔,振聋发聩!

    刘营将士,卒步兵早已经疲惫不堪,有的人只是拼着一口气在撑着。本来所有人都在撑着的时候,仿佛自己也不知道累似的。

    可是当身边,左右的人都开始有点恍惚,渐露疲态,听闻有援兵而绝望的时候,一个传一个的开始恍惚起来了。

    原来战无止境,不是拦住了现在的眼前这些人,就能胜利了。不是坚持着不死,能围困了这些人,就能得生了。

    他们还有援军,徐州兵之强,天下皆知,他们跟着刘备,有些老人,其实是与徐州吕布兵交过手的。

    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万余兵力,何等的震慑?!

    有些人精神到了极致,身体也临近崩溃,有些人本来能撑着不哭不绝望的,可是当看到身边人的眼睛无声的落下泪来的时候,他们也有点濒临崩溃了。

    人,终非草木,不能无情。会累,会怕,会伤心,会疲惫,会崩溃……

    当人的身体到达极致,情绪也就到达极致的委屈,只需要一颗火柴,就能点燃这个人的情绪……

    而庞统的话,就是这导火索。

    情绪至,而士气丧……

    人心一动摇,万卒也不能保其阵。

    这天底下就没有完全一牢永逸的阵。

    诸葛在无将可用之下,布下此阵,已是逆天而行。然而,人心之事,他却算漏了。

    保刘备仁义不假,然而,当要以诸多之死伤而保所谓之仁,那么……仁的根基又何在呢?!

    庞统深知人心之聚散能决定很多的东西。

    庞统道:“强弩之末,必弓断箭亡,如人之阵也,人死阵也不存!投降者生,挡路者死,生死存亡,犹在汝等之意上……!”

    言及四方,刘营中人肃的都静了下来。

    此言一论,何次于四面楚歌?!明明庞统现在不能寸进,受困者也,然而,他最知人心之妙,疲极之时,哪怕坚持一秒都生不如死……

    刘营不过是强撑着,在兵士疲极的情况之下,一直在靠意志力撑着。所以哪怕此时处于强势,围势,人也静了。

    没有投降,也没有后退,然而他们的动作却滞迟了,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变阵的利落。

    庞统低声对马超道:“人心已散,不会立即就见效,然而一直拖下去,只要我们聚兵,或是外力一击,孔明溃败,就在一息之间!将军切记要把住时势也。”

    马超自然分明,他看向刘备军中的一张张看不太清的疲惫的脸,混合着汗的,泪的,血的,还有一双双那么疲惫的眼神。

    疲惫是可以伴随着绝望的,无援之时,而又没有积极的有希望的方向,必是人心的深渊。

    因为此战,不是一般的野战,而是真正的大战,大战之于一般野战的消耗,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以刘营的根基,根本支撑不住。

    大战需要有强有力的士气和后需来支撑,人心才能真正的稳固。

    而刘备营中显然是没有这些的。

    那么现在就是有条不紊的前进,并且,等待破绽,一举而破阵冲出。只在一时之气势。

    马超自然有这个勇气。

    斥侯回禀与诸葛亮的时候,诸葛亮也很意外,他抬首看天,默默的想,难道真是天意如此?!

    今夜无星,显得格外黑暗。因为庞统和马超的加入,可能他要保存更多实力的走,怕是难了。

    谁都没有料到庞统会有这样的计谋。当计不成,路不通,而受阻滞时,便谋人心。也许,有援兵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底气!

第653章 急奔回关羽中箭

    这一点,诸葛自诩不如。徐州根基已固。而刘备根本就没有时间发展根基。

    夜深了,风更大了,也更冷了。

    风吹的人衣袂猎猎作响,风大到似乎能折断旗竿,人都睁不太开眼睛。

    而时势似乎都在向着徐州发展,因为吕青带了二千人小队,从后方袭来了!

    就是突然出现的,像是一道伏在草丛中的响尾蛇,暴起而击其后阵,引的后阵大乱!

    斥侯来报与诸葛亮的时候,诸葛亮却是良久无言。

    他站到高处,看着阵中局势,只是看天长叹一声:“奈何天向之徐州?!”

    若张飞关羽再不回阵守住,这个阵就得四分五裂的败散了。一旦阵不成阵,还怎么防守?!

    只有他们速回,才能扭转颓势,而安然离开啊。

    “军师?!”左右亲兵皆不忍道:“主公未回,我军如此艰难,军师还请先撤退!”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未及死,不敢言弃!若是在此处败了所有根基,怎么向主公交代?!”

    去了巴蜀,又怎么图取巴蜀?!没有兵力,刘璋怎么会将他们放在眼中?!

    诸葛亮便是死也不能只顾撤退,现在最尴尬的是,没有大将带兵押后,而他们就算撤退,被敌人赶上,也是被动而杀的局面!

    况且,此时诸葛走了,就是抛弃了刘关张三兄弟。

    身为军师,此是大忌。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哪怕坚持到最后一刻,在选择了当阳这个地方,而断后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今夜,必定死伤无数,牺牲惨烈。

    这已经是注定了的局面了!

    魏延啊魏延,非自作主张,倘若他先去接应主公与关张二将,何至于现在完全无援?!

    所以诸葛亮心中对魏延的负面情绪到达顶峰。

    此人被俘也罢了,若是回了来,以后也必担不了重任。自己的主意太大了!此种人!

    便是关张二将,在他有意收服过以后,对他的用兵之法,也唯唯听从。这魏延偏偏是例外,耽误了多少事?!

    诸葛亮派去的接应兵马,趁着乱,聚集了好几股,总算是寻到了刘备所在,夜色升起时,一聚集,已是大喜过望!

    刘备道:“军师料事如神,果然算出,我等奔回之路线,竟安排人来此接应!”

    张飞也惊喜不已,道:“军师派出多少兵出来迎吾等?!”

    “增派了十队人,一队百人,然路上耽误,折损不少,还有未到的,末将等刚数过人数,有六百八十余人,俱是骑兵!”那偏将拱手道:“听凭主公调遣!还请主公与两位将军速回,再迟恐军师守不住。徐州来兵以万计,马超率五千西凉骑兵,再加上蔡瑁大军数万,倘成围势,恐不得脱也!”

    刘备心中一紧,徐州竟然派出这么多的兵马来?!

    张飞听了怒道:“吕娴那小儿不道义!当初二哥还救过她,她却恩将仇报?!”

    说罢还怒怼关羽道:“早知如此,不如不救,她若死在曹操手上,也省了今日之祸矣!”

    关羽听了颇为无奈,道:“当日是当日,时移事易,当日为盟友,若不救,我失义矣。无义之人,何存于世?!”

    张飞还欲再抱怨,刘备斥道:“三弟不可如此。云长救她是为义,非为恩报也!吾也不会自以为对天下皆有恩!不言己德,尚不会如此自满,三弟休得胡言!”

    张飞心里反正是不高兴,不过也是没再说了!

    刘备劝张飞道:“各有立场,诸侯争雄,此等事亦是寻常,并没有什么稀奇。”

    张飞道:“只恐怕三军一合,我军休矣,军师一人如何抵挡得住?!还有那马超小儿,西凉的野人,来中原凑什么热闹?!都只知道欺负兄长!”

    张飞实替刘备委屈。

    张飞是什么性情,伊藉现在也是有了解的,听了笑道:“翼德这般真情至性,也实叫人动容!”

    “三弟是替我担心,叫先生见笑了!”刘备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回军中要紧!”

    伊藉道:“使君宜与关将军先回军营,一则可保身,二则去助军师为阵。吾与张将军断后,若不断后,再来蒯越之援军,只恐无有回路矣!”

    刘备有些迟疑,张飞急道:“哥哥只管先撤,后方一应有我!”

    关羽道:“若不我来断后,三弟护兄长先去与大军集合!”

    “这……”刘备有些迟疑。

    伊藉道:“关羽稳重,只恐稳固军阵,非关将军不可。”

    关羽这才不说了,张飞这性情,若遇马超,只恐嘴皮子抖起来,会失去理性,反而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人被激怒时,万一记不住自己的要责,就麻烦了。相比起来,关羽则稳妥得多。

    “先生不若与备一并回去!”刘备道。

    伊藉道:“我助翼德断后,若遇蒯越,也有策谋!”

    张飞听了不耐烦道:“就这么办!哥哥休说了,早与兄长离开,与军师汇合要紧!伊先生,我会照顾好他的!”

    伊藉哭笑不得,却也笑道:“有翼德护藉,必无恙,使君当早离开此处要紧,否则陷此,只会让诸葛军师投鼠忌器!”

    刘备只好应了,却不放心,道:“三弟,一定要尊重先生,不可无礼。定要与先生一并平安回来!”

    张飞都一一应了,道:“我包管把他栓在裤腰带上,便是将我的矛丢了,也不会丢了他,兄长放心!”

    越说越令人无语。刘备与伊藉都听的哑口无言。

    当下也顾不得说什么了,关羽道:“三弟小心,我且护哥哥前去,待平安撤退,定来接应!”

    张飞应了。

    刘备上了马,还是不放心的回首,无奈的道:“先生定要平安。吾三弟口无遮拦,若有冒犯,还请多担待!”

    伊藉应下,拱手送刘备离开。就张飞这德性的人,其实习惯了也就那样。反正就这德性了,与这样的人计较啥呀?!

    若句句都得计较,早晚要气死!

    关羽当下拜别伊藉,护在刘备身侧,只带百余人,提着青龙刀匆匆的走了!

    张飞与伊藉当下也不耽误,把自己的兵和援兵集合集合,不足八百,但对张飞来说也够了!

    趁着天黑,一面护着关羽与刘备走的方向,一面则去另一边吸引火力,好叫关羽能不耽误的速速回去!

    蔡瑁后军俱都是辎重,哪里能料得到有人会袭营,张飞冲进营地的时候,大喝一声,“你爷爷张翼德在此!”

    这一喝声,如同惊雷,把整个蔡瑁后军营地中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张飞如入鸡群,见人就杀!一时慌乱逃命,营地里乱糟糟的,待守将前来应敌之时,哪敌得过张飞这莽劲?!早起一矛,砍瓜似的把脑袋削了!

    这人头一落地,后军之中早措手不及,变得更加大乱,张飞带着少数骑兵,见人杀人,见辎重就点火烧!

    一时之间嘶叫声,人恐声,火光冲天!营地大乱四散,奔命逃亡者不计其数,有些人连兵器也不带了,头盔都不要了……只要逃命……

    张飞把整个营地都给烧了个精光!火光冲天,映着他的脸特别的狰狞!

    黑夜之中的被火光印红的脸,可不就像是个鬼将军似的?!

    张飞人不多,而蔡瑁后军人数再少,也有数千,为何不敌呢?!

    一是因为黑夜之中,实难看出敌军的人数,再加上张飞之名如雷贯耳,名一报出,把人给吓出了胆,早慌了神,哪里还有理智在,只想保命,这一生怯,哪里能不败?!二是张飞聪明也是真聪明,他最擅于造势,营造出一种自己的兵马很多的感觉,在进营地以后,击鼓,击金声不绝于耳,还有步兵在关羽与刘备走的方位营造出一种有千军万马来的尘土感,甚至还有隐隐的地动声,这一造势,蔡瑁后军首将一死,只能四散如鸡散狗吠,六神无主,主将一死,如同失了主脑,再多的兵,也只是散兵……

    而且他们逃走的方向,完全的避开了关羽与刘备的方向。

    这十分合张飞之意。

    就连伊藉都很惊讶,拱手笑道:“翼德好计谋!”

    张飞得意道:“我自也不能叫兄长丢脸!”

    “后军已散,然还有追兵,蒯越人数众多,而我军少,还要寻一要地,才能退之!”伊藉道:“否则待他们与蔡瑁军合,使君与军师不好应敌及撤退,恐受害也。”

    “你且说何处可退蒯越?!”张飞道。

    “蒯越极为小心,若叫他瞧出将军兵少,必会围而困之。此事还需要地利之便。否则恐难诈到蒯越。”伊藉道,“不如先走,待找到地利,再埋伏!”

    张飞点了点头,眼睛一转,便带着伊藉和兵马,先往当阳走。

    路遇一条小河,他带着人渡了河,道:“蒯越必追来!”

    伊藉道:“翼德意在此退蒯越军?!只恐他并不会完全退。蔡瑁在吾后,他必要去接应。若蔡瑁后军无恙还好,如今后军已失,蒯越怕蔡瑁出事,必然紧追不舍!”

    “无妨!飞只叫他瞻前顾后,不敢轻易来追,”张飞道:“完全退之,只恐反暴露我军之少。与其如此,不如吓一吓他。叫他不敢贸然来袭,要为哥哥和二哥争取时间。只要与大军合,何惧蔡瑁与蒯越追兵?!”

    伊藉对张飞的看法有了些微改变,此人粗中有细,也是难得的一员良将了。虽然他有时候很粗心,比如当初大意失徐州等事,然而真正紧张的时候,他是很靠得住的!

    刘备有这二兄弟,此去巴蜀,必有功名!

    当下议定了,便守在这河边,就等着蒯越急追而来了!

    而后军散,逃兵于外,多数都是往荆州方向逃回的,正遇着蒯越带着兵在追,见到这么多逃散的兵,心中便是一惊,叫来一问,方知后军已是被张飞破了!

    蒯越惊愕一声,道:“不好!德珪必然有失!!”

    当下下令急行军去策应蔡瑁,但也怕有埋伏,所以并不失小心!

    到达河边时,多派斥侯去对岸探,但少有回者,少数回来的人皆说有很多马嘶鸣声,还有脚步声……恐有伏兵。

    蒯越心中惊疑不定。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张飞故弄玄虚,佯装有很多兵马诈他,还是只是他想多了,其实人并不多。或者是,根本就没什么伏兵?!

    蒯越下不了决心,再加上身边也确实无将可敌张飞,迟疑之下,自然下不了决心要渡河,便只多派斥侯营的人到对岸去探明要紧……

    还派了人去后军被烧毁的军营去查看到底遇到过多少伏兵,斥侯经验丰富,只要查看脚印和马的脚印,便可粗制判断……

    他便一直等着消息,而不敢进。

    再加上一直未再收到蔡瑁的回信,这心里真的与火烧似的也差不多!

    隔着一条河,像隔着无数的猜疑和焦虑,当晚,蒯越并没有贸然下令渡河,唯恐有所埋伏,他只想等到更确信的时候,等到有斥侯准确的情报再动手。

    而这条河,的确是个麻烦,就怕在渡河到一半的时候,突有伏兵而出,就会变得很被动!

    而张飞并未出来叫骂,引战。

    当一个人心里有猜疑的时候,无论对方出不出来引战,都是会怀疑的。张飞若出来叫战了,便像是故意激他,也可以解读为吓退他。可他没出来,是不是也算是一种默默的引他渡河而半路击的策略呢?!

    所以有时候人的脑补,真的很有想象力。但没有这个东西,也有多少人因为不够机警而吃苦头。

    蒯越现在就是这样,进退两不宜……

    关羽与刘备带着百骑,一路狂奔,路上基本就没有停留,一路取道往当阳去。

    约有十里之遥的时候,已经能隐隐的见到火光。

    关羽与刘备皆讶惊不已,刘备道:“军师能坚持到现在已属不易,二弟当速去助阵!倘若阵破,再成阵难极也,如何与那许多兵马对敌?只会被动而吃力!”

    关羽点首,正准备出发,突然一箭朝他面门射来,嗖!破空之声,在猎风之中,发出金属般质感的尖锐之声。关羽根本未及看,下意识的先护刘备,待自己再躲时,已是迟了。

    当!他用青龙刀稍挡了挡,虽知躲已不及,按下刘备以后,用刀去挡时,却只挡歪了些,那箭,已入他的肩胛。

第654章 一夫当关绝路至

    “云长!”刘备吃了一惊,黑暗之中看不太清,然而,他还是闻到了血味,道:“二弟可是受伤矣!”

    “兄长不必忧心,只是小伤。未及要害!”关羽跟没事人似的,还安慰着刘备,自己则粗粗的将箭羽一折,啪的一声,将箭羽掷地,然而箭头却留在了肩部未动,现在拔出,恐血流不止。反而不妥。于其如此,还不如留在里面,若无意外,恐怕今夜,注定要血战一场了。他自然不敢大意。

    也是他身手快,不然此时,这箭射中的就不是他的肩,而是面门!

    此箭之利,竟能穿破空气,直破铠甲,尖锐入骨。

    关羽心中都不禁赞上一声,好箭法!

    关羽心中赞叹此手法是英雄,人却不失紧张和防备,护着刘备,看向箭来的方向,道:“何人偷偷摸摸?!既有此等绝技,何不出来一见?!与关某一较高下,总好过如此偷袭!”

    “在下吕青,见过刘使君,关将军!”吕青站在一个矮坡上,左手拎了一张弓,右手依旧搭上了一支箭羽,道:“青已慕关将军久矣!今日一见,果然非凡胆色,中箭不惊不慌,真是豪杰也!难怪家姐常有念时。”

    “吕青?!”刘备吃了一惊,道:“可是温侯所认义子,吕青,字虚奴是也?!”

    “正是在下,”吕青道:“刘使君,失礼了!”

    “我知你,当日护使王楷入江东,被众围而面不改色,此等胆色,不输我二弟,”刘备道:“不料箭法也出神入化,果真英雄也!温侯女公子也算慧眼识人矣!徐州得汝,真是大幸!”

    “家姐不弃吾逃奴出身,才得有用时,若无家姐,怎有一展良技之时?!”吕青道:“今日恐得罪了!青虽久慕刘使君与关将军之名,奈何青也有义,有吾之忠,不得不守此而战。”

    刘备听他语气虽客气,但却十分坚决,便知道这个人,是不可能招揽得到了。

    相反,此人在此埋伏,还很棘手。

    关羽道:“不知吕将军为何在此?!吕将军有如此身手,正是破阵杀敌的大将之才,为何为刺客之行,反在此埋伏我兄长?!”

    “庞军师命我来此埋伏!”吕青道:“诸葛军师有计,庞军师也有谋。他早与我信,叫我先骑破阵后,自己则暗渡陈仓,守此,必能埋伏到关将军与刘使君!”

    “原来如此,庞军师好谋略,也是算计如许!”关羽淡定的道:“吕将军,非吾小看将军,汝杀不了吾!”

    吕青道:“这可未必!”

    他将弓再次拉满,对准了刘备。

    关羽色变,盯着吕青,整个人绷紧!

    “你有破绽,刘使君就是破绽!”吕青语气还是稍有稚嫩少年气的,却难得的果敢坚决,冷静不已,道:“况青虽自恃勇,却也知并非关将军对手。在关将军面前,不敢轻狂。因此弃马,只取弓埋伏于高处。青意并非在于取关将军性命。凭青一人,恐难做到。”

    刘备也觉此人万分棘手了,道:“庞统意在用汝拖延时间!”

    吕青这次没有回答。

    刘备的心沉了下去,听着遥遥的喊打喊杀之声,还有火光……再拖下去,任凭诸葛亮再有计,军阵也绝对撑不到天明时分!

    那时关羽还不在的话,如何破局?!

    三人僵持,吕青虽只一人,但是他身后到底还有多少未露面的弓箭手,谁也不知道!

    刘备与关羽都不敢轻举妄动!

    尤其是关羽,所中之箭,已说明吕青的弓用的出神入化,又巧中带利,十分棘手,便是他,在护着刘备的情况下,也不敢大言不惭的说一定能躲得过!

    吕青就是要把他们盯在这里。

    关羽尽量做出缓和的神色,道:“吕将军用箭不用毒,君子也!”

    “若用毒,恐辱及关将军之名,及家姐之义!”吕青道:“青之名不足为虑,却不敢辱没徐州之名。”

    “原来女公子一直记着当日之义?!”关羽道:“既是如此,先让我兄长离去如何?!算还当日之义。”

    刘备变色道:“二弟!”

    关羽护着刘备,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吕青。

    哪知道这小子虽年轻,但却完全不中计,只笑道:“关将军与家姐之义,恐青不能代劳而还矣。恕罪!失礼了!”

    关羽的脸色沉了,道:“这般说,是不肯了!”

    “今日若放刘使君走,他日恐刘使君要与三方合,而灭徐州,青如何能放刘使君此时离去?!”吕青的脑子很清醒,是笑着说出来的,语气很轻快,可是却带着沉重。

    刘备若是跑了,只留下关羽,关羽独身一人离开,可轻松多了,哪像现在这样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也就是说刘备走了,关羽必能走脱。

    而刘备走了,诸葛亮等到了人还守什么军阵?!先护着刘备跑,军阵自有关张二将在后方收拾,然后再跟上便是。

    便是折损良多,也不会伤筋动骨,刘备依旧还有很多实力!而这个实力,在他进了巴蜀有了能力以后,必然要与孙策,与曹操图谋徐州和荆州,报仇是假,但野心是真。

    吕青可贵的地方在于,他极为清醒,对局势,有着敏锐的认识。所以他才来埋伏刘备与关羽,知道自己的能力杀不了关羽,但因为有刘备在,关羽有所顾忌,便不能撕破网而逃脱。

    只要他们二人困在这里。

    刘营军阵,撑不到天亮,有庞统在,几军合,必能损去刘备大半实力!

    他实力一去,羽翼一削弱,困在巴蜀几年不得出,不得恢复现在的元气,这中原还能有他什么事?!轮不着他掺合。顶多是扇风点火的叫孙策与曹操相合,把徐州和荆州灭掉,他自己,恐怕暂时就没这个实力了。

    为了徐州的后患,今天吕青,确实是死磕上了。

    用箭之人,手极稳,便是弓拉满满的,也是半点不手抖,箭尖冷锐,直指着刘备,眼睛却看着关羽。

    那么帅气又客气的小伙子!

    却让刘备心中顿生胆寒。

    徐州有如此实力之将,将来,吕娴的会走到哪一步,谁都料不到!

    “无义之人,奈何有义之士皆归之?!”刘备道:“天不公也!我恨不得如此之才!吕将军,为何不弃不义,而取义也?!”

    关羽亦道:“吕布噬杀义父,天下皆知此人是无义之人。吕将军一身才学勇艺,奈何以身事贼?!吕布认你为义子,共担了义名,只恐将来必被其所负!”

    吕青却笑了一下,眼睛很亮,道:“我以忠义事之,不问结果。天下皆以为温侯为贼,我只以父事之。如关将军事刘使君,天下皆以为刘使君虽称王侯之后,实是织履贩席之辈尔,曹操好揭人之短,关将军今日也效之乎?!”

    意思是,临阵不揭人短,你这样揭我主公的短,我只好回报回去了。不是我故意要揭刘备短的,是你主动说的。

    不然维护不了吕布的尊严,他便不堪为人将臣了,不仅吕布没了颜面,他自己也失了忠义。

    吕布与刘备是什么样的名声,他只不管,反正他与关羽一样,都是各护其主,各有其志,如是而已。都已对敌,说别人不好又有什么意思呢?!

    关羽被怼的哑口无言,他到底不是张飞,他自己也是个要脸的人,临阵揭人主公之短,的确不地道。

    “可惜了如此将才!明珠蒙尘也……”刘备道。

    吕青笑了一下,以前臧霸虽不言明为何不愿意跟随刘备,本也是义士,却不愿跟随以忠义著称于世的刘备,很多人都不解。

    臧霸从未嘴上说过刘备半句不好。然而,吕青也曾疑惑过。

    如今亲眼看到,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刘备是很忠义,然而忠义久了,以为自己就是忠义的化身,未免就太自矜了。

    忠义过了头就是虚伪。

    就比如现在,他这一句,吕青听了都特别无语。

    蒙不蒙尘的他自己不知道?!

    刘备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知道自己逃奴出身,若无吕娴提拔重用,徐州上下有此升迁之制,他吕青没有今天。

    他就算是明珠,也是女公子愿意吹去他身上的尘埃,亲手捧起来擦亮而现世的。

    天知道,哪怕是世间这小小的尘埃,也压的他差点折在无名薄上,压的他直不起腰来!

    见吕青不答,关羽沉吟道:“这是必不让道了?!”

    吕青依旧不答,只是站在那里,立如松涛,风过不动,箭尖直指刘备。

    关羽道:“下来一战?!”

    吕青道:“关将军请恕罪,恐青不能下来与关将军战!”

    “汝怯耳?!”关羽道:“汝恐不能胜我!”

    “然矣。”吕青承认的可坦坦荡荡,道:“昔日家姐提醒过我,若遇关将军与张将军,切要小心,不可被激怒而轻易应战折身。逞小勇而坏大谋,非为勇也!勇者有怯,方为大勇!请恕罪,青不能下来一战!”

    刘备这下都气笑了,道:“吕娴小儿,好多歪理!?阵前怯战,恐徐州丢尽颜面。徐州必治汝罪!”

    吕青并非贪功之人,甚至都不贪心。更不贪名。

    若是贪心之人,此时已然心动,哪一个不想名扬天下?!只要在此败了关羽,就是现成的名扬天下的机会。

    而吕青稳重在哪里,他不贪功逞勇。

    这是为一大将真正重要的地方。某些方面,是连马超都不如的冷静与全局谋略的把握。

    为此,他不逞一时之勇,而斗一时之狠。

    自己丢脸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全局谋略不能乱!

    他知道此时刘备关羽心里急,所以越急越想激他下来一战。此时若是马超,只恐已经下去与关羽交手了。

    但吕青不同,这也是吕娴真正看中他的地方!

    他年纪虽幼,却知大局之机要。如今还年轻,再历练几年,必是勇据一方的边疆大将!

    见他如此冷静,就连关羽都有些束手无策!

    他脸色渐渐也变得难看了,拎着青龙刀,驱马往前一步!

    嗖!

    箭极快极准,仿佛手像机器,而无需半点迟疑和周转,箭已入地下三分,正在马蹄前方,关羽所骑之马立即受惊后退,发出嘶鸣。

    “关将军还是不要轻易试探的好!”吕青再搭起一箭,再次拉满对准了刘备。

    关羽的脸染上怒意,勒住了马,道:“汝箭术过人!奈何弃直从曲?!意欲在此杀忠义之人矣?!”

    “不敢!”吕青淡定的不得了,道:“青自知己能,不敢激怒关将军,若杀刘使君,青必丧身谢罪。”意思就是说杀不杀刘备在关羽,要是逼他失了手杀了刘备,大不了他自尽谢罪就是,反正徐州是不用背这个名的。

    这是铁了心要辖制住关羽,让关羽动弹不得了。

    刘备就从没这么窝囊过,便是他,也在夜色之中气的脸色胀红了。

    气氛似乎僵持住了,完全的被吕青给拿捏。

    刘备对关羽道:“二弟不必顾及我,当硬闯关!”

    关羽却摇了摇头,他也觉得窝囊和束手无策,可是眼下,他不能赌。

    这吕青箭法极为过人,恐怕把他逼急了,他真的会杀刘备,而且这个准头,刘备一定会中箭。

    关羽不能赌!

    这个吕青,武艺不必说,箭术过人,在这黑夜之中还能有这个准头,力强若斯,准头又高,只怕是有天赋的人。而且此人的心理素质,非同一般。绝非普通小将。

    关羽不敢小看他。不然必要后悔!

    吕青既铁了心要困住他们了,恐怕不能轻易放行。而他也不能硬闯,只能僵持。

    看吕青的意思,只要关羽不动,他是不会轻易射杀的。他只要歼灭军阵主力,而不是要担了射杀刘备的声名。

    恐怕是不想助纣为虐,不想到最后与蔡瑁落到一个名声的意思了……

    此人的心,是真的在徐州,也为天下名声在考虑着。

    然而倘若诸葛不敌,全军覆没呢?!吕青不杀,刘备依旧逃不脱,蔡瑁也会杀了他!

    这就是吕青打的主意,也是庞统的意思。是要借刀杀人。但徐州的刀上不能沾上刘备本人的血!

    刘备一息之间已将此想的清清楚楚了,一时悲从中来,“为我一人,让二弟三弟受屈多也,让军师多担重任多也……”

    说着就落下泪来,道:“更让军中跟随备的义士随军,恐丧身于此……若要我一人死,不若备一人死,换多人活!”

    说罢便要寻剑自刎。

第655章 雄蛟龙崭露头角

    关羽大惊,急忙阻止,道:“兄长不可!”

    也幸亏关羽手快,右手如铁臂般稳稳的拉住了刘备的手腕,否则剑已刎颈。就算及时拉住,关羽眼中还是一阵阵的后怕,不禁也落泪道:“兄长,万万不可!”

    古人都是讲情所至,泪自来,从不避讳眼泪。不像后世那样反而以落泪为耻那么严苛的程度。秦汉时期还是有先秦之风的,讲究的是天人合一。人与万物一样,皆有情,皆有时。他们也从不避讳眼泪,甚至有时候以眼泪来试探一个人是否有心的试炼石。

    一个人再强,能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若心中无情,便不堪为人,与那大山大石,花草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一个没有心的人,在那个时候,便是再有能耐,也是出不了头的。因为世情就已经容不了他。必不容于世!

    越是世家,越是在意此种,真是英雄,更越是在意此。

    不仅是在葬礼上要哭,在一定的场合也得适时落泪。以帝王家举例,比如帝王突然情绪来了,可能只是多愁善感了些,结果他哭了,你身为大臣却笑了,帝王一看这言行,疏远贬谪还是小的,帝王一怒,可能直接就拖下去斩了。

    更可能是有灾了,帝王感伤,大臣无动于衷的话,又作死,一回家就关上门饮酒大笑作乐,与找死也一样。这就叫触霉头。不杀你杀谁?!就这一点小错处,就已经足够的理由杀你。因为这是不敬。就是心中无敬畏。不配叫人。人都不算了,还能为人臣吗?

    最恰当的例子便是康熙在外围场,忽闻了小儿子病重的噩耗,结果所有儿子都伤心哭了,只有太子没哭,然后就是训斥,责罚……说他是个无情无心的混仗。

    在古代,无论为君还是为臣,或是为储君,不会哭,是大忌。

    便是万人之上,就如纣王,到了那个地位,天下大灾了,所有人都哭了,就你不伤心,后果就是不止是身死,还灭朝了。他的社稷直接没了这种。这真是坑祖宗坑子孙。

    再稍微没那么严重的,就是不合时宜的笑,也会被大臣们诅咒,不堪为君,定不得好死!

    结果,因为太作,真的不得好死的也很多。当然这一种就是自己死了,没那能耐把自家社稷也作没了。顶多是换个皇帝来坐。然后他死了,大臣们也就哭一哭,其实心里一般都说果然,啊,幸亏死得早。

    哭,大到是一种礼,小到是一种内心情感的疏发,是很能打动人的。

    此时的吕青见了也略微有些动容。

    心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到此绝境,才更见真情!

    也难怪,桃园三义的兄弟情如此之好!刘使君能得关张,关张也以真心事兄,这三人之间,从白衣到如今,不离不弃,也的确感人肺腑了。

    可惜,再真情如此,终究是各有立场。

    所以吕青虽也感伤,却终究没有松开弓箭。

    “二弟!”刘备被止了住,哭泣道:“备多年狼狈行走,却为世不容,如今之势,与其累的二弟与诸将士不得活,还不如……”

    “兄长谬矣,天必不负苦心人,”关羽听了也伤心,道:“天有时,必有兄长之时。羽便是死,也必助兄长脱困!”

    吕青见了,并不为所动!

    感动于他们兄弟情的同时,心里却也有点怕这样的人,不折不挠,君子自强不息啊!

    不过这话音里吧,还是有点怪怪的,听起来好像是天若负了刘备,就是负了天地良心似的。不过是争雄于世,说的好像他就是正道的化身一样。

    可能各人追寻的道不同吧。跟着刘备的人中,可能也有不少乐意这样自我感动的人,感动天地与忠义啥的。

    至少眼前这关羽是真的完全被刘备忽悠的在一个频道上了。情虽感人,却终究需要做事来实践。

    吕青经过徐州用人之制,升迁之制,赏罚分明的那种秩序以后,这一种以情义来笃定事情的事,他已经完全不感冒了。

    刘备能忽悠瘸很多人,但完全是忽悠不了他的。

    所以吕青并不动容。

    不得不说,在徐州久了的,公与私会分的比较分明。感动就是感动,这是感性的,更是理性上,他还是觉得徐州这样的秩序更好。

    “云长!”刘备泣道:“今日只恐半生之志,皆折于此矣!”

    “兄长,必不折于此,吾必保兄长。”关羽道。

    刘备却自责的很,眼睁睁的看着关羽中箭,眼睁睁的看着军阵可能会被撕裂,半生图谋,皆毁在此,刘备心里怎么不自责?!也难免怨恨!

    “吕青!”刘备道:“备今日死则死矣,如若不死,必与徐州誓不两立!徐州吕氏欺人太甚!”

    吕青一凛,手臂蠢蠢欲动,约有放箭之意。

    关羽十分紧张,眼眸一眼不错的盯着吕青的弓箭,随时准备着要扑上来,像只猛虎。

    刘备道:“备不甘心死于无义之人手!吕布,吕娴,吕青,一丘之貉,滑稽之徒,岂能终吾与绝路?!”

    吕青狠狠的拧了眉头,道:“刘使君欲待何为?!”

    刘备驱马上前一步,关羽忙要止之,刘备却安抚了他,直直往前。

    吕青的弓绷到极致,紧紧的盯着刘备。

    刘备道:“以我一人之命,送吕布父女伤仁之名,只恐吕布父女担当不起!吕布无义之名广布天下,若再添伤仁之名,如何立于世?!多行不义必自毙!备昔也曾为其盟友,如今吕将军若射杀吾,备死则死矣,只恐天下人说吕布不仁不义,又轻易叛盟,如此之人,何能取信于天下?!不能取信于天下者,如何坐拥北方?!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今正是吕布取信天下之时,吕青将军真以为,备死,汝一人赔便足以了?!”

    刘备此时颇有几份雄主的样子,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英雄气概。

    不是那个在袁绍和曹操面前伏低作小,拼命隐藏志向的刘使君,也不是那个在吕布面前敬以英雄的刘义州,而是这个真正的展现出雏形龙爪的人,目光锐利如鹰,心中泣泣如血,而声声质问,则敲打在吕青的心上!

    吕青原本绷紧的箭更紧了,可是,却也不能随意发箭了!

    此种之时,刘备是那孤注一掷,豪赌的荆轲,而明明占据优势的吕青,却显得极为被动了。

    但凡英雄,皆不以一时困境为困。而以势取胜!

    刘备就是在以势说人,压人。

    “吕青,你死不足惜,但却难以赔吾之命!”刘备道:“备今日四面楚歌,备之死,效如楚霸王之死矣。然,后果,只恐徐州担不起。吕布先前杀义父,臭名昭著,后又以公义起事,几番叛盟,备再不济也曾与他有恩,有盟友之实。吕布发展至今,因我之死,而留下更加不堪之名,如何立世?!如何立足。吕娴所谋之基业,根基,毁于此,甘心矣?!这就是吕将军所求?!”

    吕青的脸色虽看不清,但关羽知道,吕青怕是听进去了。

    “备绝境而死,死也不足惜,吕将军死也不足惜,然备死,自有诸侯以此为名,而讨伐徐州,此事,不因备而改变,然而吕将军之死,轻于鸿毛,恐怕生不能为徐州立功,死也不能为徐州赎罪。以此威逼而陷吕娴于绝境,可是吕将军想要的?!”刘备道。

    吕青觉得刘备这话不太对。他说的当然没错。

    然而恐怕他是想用气势把他压住,然后孤注一掷的要硬突围了。

    这是在做这个准备,让自己有所忌惮,然后投鼠忌器。

    然而最冷酷的地方在于,刘备,的确不能死在徐州人的手上。徐州可以派兵围剿刘备,却不能杀了他。

    最苦逼的地方还是在于黑历史。太难洗了。

    哪怕刘备现在能死在蔡瑁手上,后果都不会这么严重。

    一来吕布的黑历史,背不了这个罪名,二来吕布发展的太快,触及到各方的利益,人人恨不得得名而诛之!若有这个把柄在,便能把吕布钉在数名罪状之上,能打着替天行道除害的名目各方前去围杀徐州,瓜分其土……

    徐州现在正是发展,要盟友的时候。甚至不惜牺牲一些利益,而取得盟友的附庸,这也是吕娴一直在做的事情。

    倘若因此而真的陷入孤立的绝境,吕布无义不无义不说,只说徐州就是现成的蛋糕,哪一个不想撕了吃,抢夺着要吞下的?!

    此势之下,结果可想而知!

    吕青并不是莽撞之人,更听出来了,皱了皱眉道:“刘使君意欲赴死闯关?!”

    他不是想死,而是在赌吕青不敢杀他,所以在闯关之前来了这么一出。先自尽,再动以情,晓以理。说以势之利害。

    刘备继续往前一步,关羽怕他有闪失,忙驱马一步跟上,警戒的防备着吕青的箭。

    刘备半点不避讳,只看着吕青道:“备之生死,与徐州存亡,皆在吕将军之手!云长!闯关!”

    关羽早准备好了,大喝一声,拍马抢先一步,到刘备之前,护着他,道:“兄长,先走!”

    吕青弓已经放出去了,嗖嗖嗖,连发三箭,皆中刘备之马!

    箭太快,以至于马未倒,已连续中了三箭,一时疼痛欲死,折蹄栽了下来,刘备便是有所准备,也是狼狈无比的从马上栽了下来!

    吕青的脑子现在很清晰,他本就没有杀刘备之意,然而现在刘备赴死赌命要闯关,他也绝不能让这主臣二人现在就赶回去助阵成事!

    拖!

    就算不能杀刘备,与关羽之间没有胜算,他也得尽量的拖延!

    所以先折了刘备的马,并且一双眸子一直牢牢的盯着刘备的身影,绝不肯放他回去之意。

    就算真的跑了,也不能是现在!

    而关羽见刘备落马,已是色变,当下也顾不上去救,先拍马紧张上坡,便要直取吕青。

    吕青手下不停,将弓横于腰前,连拿三支利箭在手,朝着关羽放箭!

    黑夜之中,着实是视线不清,两支直取关羽,一支则对着关羽之马!

    关羽只能用青龙刀挡去两支,还有一支却没挡住,马已中箭,一时嘶鸣,前蹄扬起,失去控制!关羽色变,只能弃马取刀而径取吕青。

    没了马,关羽的动作被拖慢了很多,吕青身后的弓箭手已经尽数伏出,吕青取箭在手,对准关羽,道:“关将军,还是不要以身挡箭丛的好!若关将军有事,如何护刘使君周全!?”

    此时吕青知道箭指刘备已经威慑不到关羽了,所以干脆只对准了关羽,也换了说辞!

    心下也是佩服刘备与关羽二人的,刘备愿以死赌冲关,而关羽则也不惧死,而直取要害,直奔吕青,这份主臣之间的魄力和默契,吕青也略微有点心惊。

    幸而没让关羽近前,否则便是吕青,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扛得过关羽的青龙刀。

    关羽手上握着刀,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喘着气,似乎在衡量着怎么进。

    刘备落马以后,已有骑兵将他扶起,换了马与他。

    关羽大喝道:“护兄长先走!”

    骑兵们知道此地不能留,当下竟是护刘备在中,就要硬闯关!与其受限于此,不如奋死一搏。

    刘备担心关羽有失,急道:“云长不可硬取!速与我走!”

    关羽却没有回首,只是看着吕青,此时关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吕青。此人如此身手,将来必是劲敌!徐州有此之将才,虎添翼也。不能叫他活着走!去了阵中,他必也是一大助力!

    杀意的同时,也是对吕青才能与本事的认同。

    长久以来,还是第一回有这样的一个人能入他的眼。何止是对手,简直是可怕的对手!

    吕青也在伺机观察着他的动作。以免大意被他寻到隙处,死在他手上!

    然,纵是如此,也不妨碍他下下一个指令。吕青有准备而来,怎么可能会没有第二手准备?!

    骑兵等正在奔命,突然地陷,马皆跌入,一时狼狈不堪,中间的人才堪堪的停住了,将刘备扶好,便是刘备也是心惊莫名,狼狈之中,带着后怕!

第656章 马超力敌关云长

    正在寻思如何争过去的时候,地陷对面,冲出三列弓箭手,一言不发,便朝此发利箭!一排一支,三排轮流,箭无虚发,无有空时!刘备身边受伤惨重,人员与马匹竟然折损大半……

    刘备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的倒下,心中的悲愤几欲冲天,“天要亡我乎?!”

    恨天不开眼?!天道失序,让小人得志,让仁人受损!

    刘备仰天一笑,道:“云长,今日我们兄弟若丧于此,为鬼还要作兄弟,惜负了三弟……作人之时,终是负了翼德与云长。”

    关羽听了大悲大怒,道:“天不与兄长伸志,是天丧仁义也!便是为鬼,羽也必要讨个公道!”

    说罢,依旧是微抬起了青龙刀,像个蓄势待发的想要突袭吕青的豹子。然而此时,便是关羽再强,吕青占了优势,他处于劣势,也很难扭转局面!

    而变故也在陡然间生出。就在僵持之际,突然一声炮响,路后冲出一列人来,喊道:“奉军师之命,前来接应主公与关将军!”

    说罢,朝着伏兵冲杀过去!

    一时之间,两兵胶着,冲杀起来,现场极为惨烈。

    弓箭手营哪是近身战的高手?!一时之间反而处于劣势了。吕青一见,命立即撤退。

    伏兵且战且退,按着即定的路线开始撤后。

    刘备一见,已是大喜,关羽也是趁机举刀夺马,朝着吕青追来!

    吕青绝不恋战,回头就走,身轻如燕般,一会儿就上了马,带着弓箭营火速撤退!

    关羽急追一回,没追到,只能作罢,前来寻刘备。

    当下也顾不得说什么,将徐州伏兵杀散,与接应的兵马集合,取路往当阳赶。

    “军师怎知我与云长将受害于此?!”刘备问策应之将道。

    “阵后有袭却不见主战,军师心疑吕青不在,故派末将前来接应,只言在要道上寻,必有寻处,来时便见此有征战,故而冲出,幸亏来得及……”那将道。

    刘备心中一松,心中十分感慨诸葛亮心细如发。

    当下也顾不得说什么,只是往回狂奔,一面只问阵中如何,一面又问关羽伤势。

    关羽来不及处理伤口,只是用干净布巾草草的扎了受伤的部位止血,拎着刀像没事人似的,火速的往回赶。

    “将军,要追么?!”左右道。

    “穷寇莫追。”吕青冷静至极,道:“天不亡刘备啊。”

    “清点人手,立即上马,随我回阵。”吕青道:“当务之急,还是要以破敌为要!”

    当下弓箭手清点了人数,立即也寻道急急返回与大军集合,一面要撕破阵势,一面派斥侯去与郭娘子送信,叫大军策应,必要破败刘备的阵势!

    耽误这么久,便是关羽有补天之能,回去也阻止不了了。

    眼见着天渐微明,拖这么久,刘备军早疲惫不堪,此时给与重击。便能将刘备的实力削弱的七零八落。

    虽然任务完成的不完美,但吕青知道,大致的方向是完成了的。

    这就足够了!

    若太贪功,可就是逞强,而坏大事了。

    吕青伏低身体,纵马,急往回赶。取道捷径,很快回到了阵后,主将一回,战力也非同一般。很快将诸葛亮折腾的顾前不能瞻后,顾首便失尾,一时焦头烂额!

    “阵后主将已回,阵尾只恐坚持不住……”斥侯回禀道。

    “可有主公与关张二将消息?!”诸葛亮道。

    “无!”斥侯道。

    诸葛亮脸色也微微变色,是出了事!?还是迷了路,在阵中失了方向?!倘若随意进阵,反而更受害!

    这吕青都回来了,那么,一定已经结束了。

    “来人,去西北此处放灯!”诸葛亮道:“主公知此灯之意,倘若迷惑或是失了方向,见此灯,便能来灯处入阵。汝等放了灯,便在此处等,见到主公与关张二将,便引之入阵破敌!”

    “是!”众人捧了几个灯出去了。

    诸葛亮此时也是心急如焚,眼看着这阵真的快支撑不住了,这心里像火煎一般的焦虑。

    可是如今压阵之人,只他一人,他若慌乱,便全军慌乱,因此,他还得表现出一副笃定自若的样子。

    可是,便是理智尚存,此时也是焦虑的。

    这个时候的诸葛亮,还很年轻,涉及生死存亡之战,难免也会动容疑虑。

    庞统观察阵势,道:“吕青之军已至阵尾,拖住了阵尾兵力,将军当抓住时机,一举而破阵?…可与蔡军合……良机来也!”

    马超一听,早等之不得,当下齐心,奋力破敌!

    眼见着阵如网般,马上要撕裂一个口子,庞统看到放起的灯,便是脸色一变,“孔明之灯?!”

    马超见了半空,也是微微一怔,拧起了眉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军阵之中放这个东西,尤其是这个时候,肯定有哪里不对,便道:“此灯可有怪异之处?!”

    “只恐吕青未能拦住人很久,怕是有将要回来助阵了……此灯意在指此入阵!”庞统一看方位,脸色一变,道:“将军可能射下来?!”

    马超拈弓搭箭,嗖嗖,连射了两盏下来,然后到第三只灯时,却没能射得下来。

    “没中?!”庞统十分诧异,马超的箭术是那种弯弓射雕的箭法,竟然没中?!不可能吧。

    马超拧了眉道:“中了,但是没掉下来!”

    庞统看着越升越高的几盏摇摇晃晃的灯,明明灭灭之间,道:“孔明的机关术一向都很厉害,此虽小道,然后终不可小视小道啊。看来是射不下来了。也罢。先与蔡瑁军合要紧!”

    马超听了也没再与这几个灯较劲,当下率着骑兵营开始火速冲击!

    兵力本就已经分散,不足以挡,再加上骑兵依旧勇猛,刘营兵心溃散,早已经疲惫不堪,只是摇摇欲坠,苦苦支撑而已,此时马超集勇而破,刘营哪里能挡得住?!

    在庞统指引之下,连破六阵,终于冲破了与蔡瑁军之间的隔绝兵阵,此时蔡瑁已经受了伤,已经渐露绝望了,不料马超突然撕破了口子过来接应,一时悲中生喜,不管与马超之间有多少前嫌恩怨的都不计较了,忙与他兵合。

    荆州兵到处大喊,道:“援兵来矣!与西凉兵合,冲阵!”

    “冲阵!”荆州兵本已绝望至极,一听有援,有了希望,也是大喝一声,道:“冲阵!”

    庞统对蔡瑁道:“两军呈对线型冲阵,此军阵必然大破而溃散,那时再一并绞杀!先破阵要紧!”

    蔡瑁听从,他心中也是有着巨大的悲的,知道这军阵的可怕,因为他在此阵之中,先锋大营竟然折了将近半数。谁愿意在这军阵中再被包饺子?!

    先冲阵,就是暗合他意。

    当下竟是极为效率,听着庞统的安排调度,立即马上分兵,呈对线型冲阵!

    荆州兵哀兵必胜,而马超就是一头狮子,此时两军一合,战力呈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来,这一冲阵,刘营本就是强弩之末,此时哪挡得住这种冲法?!

    一时之间,以此为中心开始溃散!

    军阵中无大将,普通参将根本挡不住这样的冲杀,一时之间,竟然死伤无数。被马踏死的,被杀的,溃散自行相踩踏的,此里,俨然成为一个地狱的入口。

    因为军阵兵士太集中,一旦慌乱便必会发生拥挤事故,在这种情况下,有多糟,是不用说的!

    局势已经翻转过来,是马超兵与蔡瑁大军单方面的开始反杀!

    阵在庞统的指引下,已然被冲乱,开始围起单方面的进行反杀!

    情况报到诸葛亮面前,诸葛亮喃喃道:“人事已尽,只听天命……”

    也许这就是战争本身的残酷之处吧。所有安排的优势都可能转化为劣势。这就是反噬。

    然而阵后方面也不乐观,因为吕青本就骁勇,此时已然归队,攻势极猛,当阵前被马超撕裂开,与蔡瑁合兵开始反杀的时候,阵后方的兵阵军心也乱了,吕青势如破竹,很快将阵后冲了个乱七八糟,然后开始急速往马超处奔。

    如此之势,阵又如何能再成阵,是彻底的被破了。

    便是诸葛有补天之能,也没有那等的本事。

    此时便是关张二将回来,也来不及了!

    看着晨曦的微光,诸葛亮心中一叹,终究是没能够啊!

    诸葛亮露出一抹苦笑来。

    到了现在,只能用障眼法了,只是有庞统在,此人,也许能猜出他真正的藏身所在。

    庞统之才,诸葛亮是毫不怀疑的。

    而且最大的敌人,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啊。

    灯在招摇,关羽与刘备二人看到时,也是往灯处狂奔。然而风大,有几盏被风刮破,直接掉落了!

    又被风吹的到处都有,刘备纵是知道这是诸葛给的信号,他也都错过了!

    然后策马狂奔,到达阵前的时候,阵已经被破了。

    已是回天乏术。

    刘备长叹一声,看着微微明光的天色,喃喃道:“……恐是天意也!备也有四面皆是敌时。”

    关羽道:“兄长不必丧气,此时需先寻到军师要紧。此战已力不能为,当以撤退为要!”

    刘备大泣,看着溃散的颓势,哽咽道:“……终是失了这许多兵力……此去巴蜀,必然紧张也!”

    “有军师与诸人皆在,兄长便能再起,何愁来日无兵矣?!”关羽道:“兄长,此仇,吾与三弟定报!”

    刘备点首,悔不当初的很,早知如此,何必还去荆州?!

    连累的这般藉藉狼狈,如丧家之犬!

    早知荆州是非之地,先弃襄阳,直奔巴蜀是也,总好过追兵堵,又有徐州兵来搅合。

    二人入阵,到处去看旗,寻诸葛可能藏身之处。

    也是巧了,竟是半道遇着了吕青。

    关羽怒从中来,拎起青龙刀就要削吕青的首级。

    吕青冷汗一身,急急躲去,这才避过一劫,当下也不敢与他硬战,只是且战且退!吕青箭术过人,谋略武艺样样不缺,然而他并不是力量型,速度型在遇到绝对力量型时,是不能逞能的。

    渐渐的被关羽逼出冷汗来了。

    吕青身边副将早跑去叫援。跑的比兔子还快!

    此时兵阵未散刘营人,见到关羽,竟是心大定,有些不跑了,直接来跟关羽,有了主将,至少局势的阵型是又能支撑住了,虽不能力挽狂澜,力撑全局,然而,也能招架局部。

    吕青虽身手矫健,却也吃力,只且战且退,心知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他也不逞强,掉头就往马超所在跑。

    关羽狂怒,且追且骂道:“匹夫!阻我之时,看你像个丈夫,此时倒像个无用的匹夫,休走,留下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箭中空射来,吕青避过,隐遁了。

    一声狂喝骂来,道:“超在此,谁如此狂妄,要留下他的性命?!问过我否?!”

    一匹马奔出,正是马超,挺枪直指关羽,枪尖挑过,狠抵青龙刀刃上,关羽吃了一惊,单手握刀,竟觉有些吃力,点面对峙,竟隐被压制。世间少有能与他敌之人。关羽诧异,看向来人,道:“汝是何人?!”

    “西凉马超!”马超道:“要战便与我战!”

    关羽左臂受伤,此时竟也惊讶,不料这马超武力倒也不俗,不敢轻敌,道:“我军与西凉兵向来无怨,为何前来阻杀我军?!”

    马超哧笑一声,道:“素闻刘备那卖履小儿以仁德著称,超看不过也!他只说是汉室之后,我马氏倒不知,汉室之后还出了此种人!休以汉室名为事,超家世代汉卿,不知此等汉室之后也!”

    关羽见他连刘备都敢哧笑,大怒,拍马再战。

    刘备此时已被众军护着了,一并观战。

    心下不由暗暗惊奇,这马超为将,竟不输二弟,实是难得的将才,可惜这性情……

    吕青见这边交起手来,这才慢腾腾的从人群中踱步出来了,身边正是庞统,在合兵以后,庞统已经单独坐了一骑,被众将围着。庞统哧笑道:“虚奴,可臊也?!”

    吕青不是那种会逞强的人,道:“白白送人头,可不是吕氏人的性情。我不敌,就认不敌。且由孟起战,若不敌,我再助翼。”

    庞统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半点羞耻和逞强之心,倒是极为诧异。一想也明白。这个人,假以时日,必是帅才。

    吕娴培养他不是往临阵战将上培养的。这人能屈能伸。这等沉稳,坦荡的性格,在很多战将身上都难得一见。而帅才必要冷静自持而对敌,激他无用,臊他也沉稳坦荡冷静,这才是为帅之人最重要的品质。

第657章 世间难得遇敌手

    庞统暗暗点首,而那马超与关羽力战,并不回首,嘴上不停,却不忘嘲笑吕青,道:“吕娴视汝为弟,提拔重用,而汝惜命矣,见敌将,竟只知躲闪!?无用之人!”

    吕青听了也不生气,笑道:“青不能力敌关将军,幸而孟起在此,否则青今日命休矣。待事后,青定写信告知家姐,让家姐好生谢孟起。今日多谢救命之恩,必不敢忘!孟起且战,若不敌,吾再助阵!”

    这一隐形夸人,马超焉能不自得受用?!

    马超心里好受了些,道:“无需你,此等莽夫,我一人敌足以!”

    吕青心中好笑,面上却谦虚的笑道:“如此更好!孟起好身手!只是切不可轻敌,关将军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大将!”

    马超听了不服,冷笑道:“你不敌之,超却不放眼中。此等莽夫,算得什么大将?!吕青小儿,你还是见识的太浅!”说罢便大喝一声,直取关羽。

    关羽见他贬低自己,脸色也微沉,也不见怒语,只是拖着刀便要力斩马超。

    马超虽年轻,然而西凉人本就高大,又从小习武,身上一身的犍子肉,就是那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他的体力,以及持续力,是不输于关羽的。两人力敌,一时之间,竟不分上下的勇武。

    庞统看这二人交战,心中赞了一声好。这可真是棋逢敌手的爽!

    他却忍不住看了一眼吕青,心道这人是帅才,而马超这货再强,也终究只是临阵之将啊。这才哪到哪?!

    马超半点都没感觉出是被吕青用了吗?!

    帅用将,将受帅捧……

    马超这呆子,也就自己得意,半点不知道这形势呢,也是挺叫人无语的。

    吕青是在捧他,但也在用他啊。

    哎!为马超的智商捉急!这呆子,将来也顶多能做一方疆将,若是遇不到能容人之人,他想进入核心阵营,成为上面的心腹,那简直是在说笑。

    反倒是这吕青,小小年纪,已如此沉稳,临阵不乱,处危不惊,还知道利用人与势为己所用。

    这个人,才可能进入真正的核心,成为上面人的心腹。

    而马超,怎么说呢?!

    也幸亏遇到了吕娴这等能容人,不怎么在乎那狂妄性格的,若不然遇到个虚伪只想利用马超锋利的刃,却不容他的性情的,只怕这货将来也没什么好下场。

    庞统这个人狂归狂,他对自己的狂,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一个人,虽然内省总是输在自大狂妄的本性上,然而,聪明人看自己又怎么可能看不清缺点,只是有时候就懒得改,还是随性而为罢了。看自己尚且如此,看马超,也同样如此。

    这货,与他自己其实都算一样的人,不算那种特别正统守规矩的文臣武将,搁一般人身上,还真容不下这等不在规矩框内的人,所谓规矩,肯定就是礼义,以及恭从等。

    可是吕娴不在乎这些。最重要的原因,一是再怎么出格也出格不过吕布,所以吕娴对父亲尚用如此,对外人,自然也多包容,他们这样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跟吕布比起来,那真比不过的狂好吗?!二呢,也是因为吕布,就他这黑料,一般特别正统的人也招揽不来,比如像诸葛这一种人,那是请,他都不可能留的。所以徐州得要更包容,然后才能找到像庞统和马超这种歪瓜裂枣。

    所幸人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好用啊。

    而最可贵的地方在于,吕娴并不完全虚伪以纳,她是真正的推心置腹的,要他们守她的规则那种人,也就是说,她不是利用完了,就打算丢的人,所以并不是只笼络,如燕太子对荆轲那种。她是真正的要培养他们,包容他们,但同样也不惜余力的引导他们能够不要太出格!她肯费心。

    并非完全变曲为直,矫枉过正。但也并非不包容。这才是吕娴真正可贵之处。

    她虽为女子,然而这份心胸与从容,便是曹操向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多抑私以公而费心经营的容,与刘备伸张仁义,以义著名而费心经营的容,更包容。

    这种情怀说不清楚。

    她这个人啊,就是一个迷,最能容人的人,却完全容不得秩序失秩。她也不是完全柔软,也会有铁血的部分。在徐州时,出现伤民之人,无论权贵与商贾,皆能力除,而血流成河。

    她的心里,人可以有缺点,但一定要有底线。她的心中有民。她可以容许你有任何缺陷,但是,绝不能破坏那种秩序,她心中的秩序。这样就可以了。

    所以,马超这种,算是西凉狂悖少子,说出的话,任何文士听了都得摇首说他自大狂妄的性情,只有吕娴,能真正的容得下!

    这货行事说话,都特别嚣张,欠揍。

    以往庞统只觉得自己挺会拉仇恨的,后来铺佐马超,才发现,这个货,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庞统看了一会,笑马超道:“少逞强,还是要人助你为阵方好,若不然输于此人之手,只恐马氏受人笑。这位关将军骁勇善战,你休逞强!”

    吕青忍着笑,看这庞统吧,还以为会圆一圆关羽的面子,结果说的话,还不是与马超一个德性?!

    关羽甚强,吕青不敢小视此人,虽然他受了伤,但再伤,也是如狮之强的人。绝不能小视,因此一眼不错的盯着,唯恐马超不敌。自己好上去辅助。

    马超没回话,他的额上渐渐出了汗,已经无力再回庞统的哧笑和激将了。

    感觉到来自关羽的怒火和压力以后,心中也绷了紧张和警惕起来。

    此人一臂受伤不能用,还能如此之勇,单手将那把重几十斤的青龙刀耍的像花枪一样自如。

    这个人,比他以为的,更加棘手。刘备身边有这样的人,难怪受挫如此之久,一直无有基业,还能每每脱险,可见之强了。

    二则是,徐州吕布,吕娴父女一直很想除这三兄弟久矣,却每每不得能,虽然十分头疼,却总是面上,语言上十分推崇刘备之义,这种无奈,就是因为刘备三兄弟的强吧?!

    如果不是这份强,这天下有义名的无名屠夫辈多的是,也没见能让人这样头疼的。

    而这份强,配上仁义之名,叫天下诸侯如此忌惮,而徐州头疼,吕布如此之强都没能除去这心腹之患……

    马超交上手以后,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除不掉!所以吕娴十分无奈,才会一直放在心上,但是还不能诋毁,一诋毁其实暴露的不是刘备的假仁假义,而是徐州嫉贤妒能的缺陷。

    所以吕娴一直在说刘备仁义,仁名天下,这其中的无奈可想而知。只怕心中也是特别特别的无奈的。

    马超在西凉长大,就是天不怕地不怕那种特别牛的那种性格。虽然言语狂傲,但绝不是那种没读过书的粗人。

    他更是自小就以诗礼传承,受过正统的教育,所以对上关羽这份勇,才恍然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单独的仁义并不可怕,可怕在于,当仁义,与勇,与忠……全部成为一体的时候。这份存在本身就已经具有了独特的光环。

    而且是特别可怕的光环。

    勇有怯,傲有损,仁义却不可废,天之道也!

    刘备身边有这样的强人,怪不得能安身立命至今而不死!

    马超看着关羽,手中枪竿握的极紧,瞪着眼睛看着关羽,眼中的战意,极涌的更盛。是人,都有好强之心。而高手对高手,更是一种极致的强对强的巅峰追求!

    马超此时已是收了全部的轻视之心,有的只有认真。

    他一旦认真起来,就会生出战意和杀心,如同捕猎的猎手,那种精准想要一较高下,一决生死的战意,深厚而深沉。

    马超少有这种严肃而认真的时候。庞统最为了解他,这小子一向是狂妄的不得了的,现在却如此的认真,可见这关羽有多强了。

    “汝就是关羽?!”马超执枪回避交锋,与他在场上匹马交战,所过之处,兵将皆退避,莫能上前。

    二人此等气势,非同一般!

    “狂妄小儿!看刀!”关羽心中对他是恼怒的,马超是骄傲的,难道他就不骄傲?关羽虽布衣出身,然后一身本事,来自天生,难道因为不是世家之人,就妄自菲薄,随意被人所轻了吗?!

    所以关羽此时对马超小视自己的怒意也是升到极点,关羽虽出身低,然而因为本身过人,到哪儿,哪儿不尊着敬着?!

    便是到了吕布面前,到了吕娴面前,这父女二人也不敢小视。

    结果倒好,冒出这么一个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视他如莽夫?!关羽可不是莽夫,书中经义,从小就是读书长大的,少的也唯独是出身略有欠缺罢了。

    他向来都不像张飞那样好口舌,也就是临阵之前,绝不会打人还要嘴上不停的骂人,以逞狠而斗嘴,关羽就是那种默默的战,从不多舌之人。

    当然,打不过他的,基本在他手上就是死,也不可能有开口与他争口舌的机会。

    打得平的,那也因为力扛而不能分心再有骂人的机会,所以基本不会出现像张飞那样打杀人时还要骂鸟人的情景。

    他就是那种典型的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马超是真的惹怒了他,再加上吕青先前所为,真的令他十分憎恨。怒上加怒,这武力值爆发了,杀气可想而知!

    刀锋从地上横劈上来,是斜着削上来的,冷锐的金属钝感,那股杀意,令马超脑后发麻。生与死的临界,马超立即就意识到这个人,绝非一般之敌。

    危机感让他避过,也幸亏身手矫健,不然连这一刀都不可能避得过!

    他反应迅速,如鹞鸟翻身,坐于马上时,立即就呼,道:“吕青!取吾锤来,速速!”他的枪在这把青龙刀面前,显然是处于弱势的。

    重兵器就得有重兵器来抵挡!若是普通战将,马超早一枪挑杀了。奈何此人不是一般战将。

    早有亲兵将马超习惯用的兵器扛到阵前,吕青一把提起,纵马而出,直奔马超。

    关羽一斩马超不得,见马超要锤,也不顾马超,转首便要去斩吕青。

    吕青早防着他,见他一来,便忙转马转圈跑,关羽立即去堵,吕青吃了一惊,压力甚大。

    眼见着他杀意极深的一刀劈来,便忙用锤去挡!

    铛!咚!

    震的吕青简直耳鸣,全身的力量仿佛都在这锤上了,他头皮发麻,耳朵嗡鸣,手臂也酸涩不堪,连座下之马,似乎都受不住这暴力一击,隐有折蹄趋势。然而吕青此时脑子里是十分清醒的,耳聪目明的过份!

    金属钝感之声,提醒着他全身上下的六感,嗡鸣尖锐而细小微末的杀气像是很玄幻的东西,然而他机敏的感受到了,立即转身一弯腰。

    刀几乎贴着他的脸削了过去。关羽被锤挡住了刀锋,一折转就是沿着吕青一削,若非他反应快,此时已经被斩为两截了。就算如此,吕青也感觉到刚刚他的脸皮差点没能保得住,真的是那种会削掉肉泥的恐怖感觉。

    心中后怕,也越镇静。

    死中逃脱,正常人有的只有后怕,而吕青却显然迅速的从此后怕中脱离出来,然后马上就拉开了与关羽马的距离!

    马超见了已吃一惊,竟没来得及救,若是刚刚吕青反应慢一点,已经死了!

    难怪吕青那小子避过正面交战,一看关羽就跑。心里肯定衡量过与关羽武力值的差距与擅长的长短。这小子也是很精的,跟吕娴似的。吕青是外表憨厚,内心极为清醒冷静,细心精明的那种人。就是外粗内敛。与他倒有些不同!

    此时马超终于正眼看关羽了,此人,天赋异禀,可能非世家出身,但也算是用兵中的行家!

    也是,向来世间人才辈出,有些不是世家的人,更逆天的强啊!

    一面想着,一面大喝一声道:“吕青闪开!”

    吕青十分有默契,拉开了距离以后就往马超那跑!

    马超奋马赶上,知道关羽身手不凡,长枪在手,触之一时不及,竟然狠狠的将枪掷了出去,直指关羽后心!

第658章 三军合追击刘备

    箭速度快,所以发箭会有破空之声,一般受过训练的人,是能听出后背的袭箭声音的。

    然而枪掷在空中并无有音,可关羽就是有一种敏锐的天生的感觉,竟是迅速的离位,可能是为了躲箭矢的常规行为,却避过了这要命的一枪。

    在战场之上,身为主将,交战之时不能总是定点定位,开战之际,若不跑位奔位,很快成为目标。尤其是防不胜防的冷箭。

    一旦你成为这个标准位置,是很可能被射穿的。就是死的冤。一般只有战场小白才不知道要跑位,不要定点。

    因为你武艺再强,能挡过一箭,避过一箭,但能挡得过所有箭吗?!尤其是只盯着你这个目标而来的箭。

    当然,乱箭那是另外一种情况。

    但是关羽就是很多战将明显的做法,跑位,不要定点,很危险,开战之时,情况复杂,一旦被人定位,弓箭营的人一旦以你为目标,很难逃得脱。

    那枪沿着马蹄插下去,竟直入半竿,可见用力之深!马虽未受伤,却显然受了惊,前蹄扬起。

    关羽单手勒马,忍着伤口之痛,未受伤的右手,已拖刀将那枪横砍而去,半截入入地里,半截已然被青龙刀砍了个粉碎炸出老远!

    那马才缓了过来。

    关羽对此势,完全面不改色,见取吕青不得,沉着脸,驱马拖刀再次奔向马超。

    马超已然往此来,一双眼睛锐利如豹,直盯着关羽,恨不得吃了他似的!

    他手上已是没有武器了。

    吕青目测了距离,将铁锤往马超那边狠狠一扔,铁锤很重,是不可能像铅球那种抛物线形式落地的,它是直直往下那种。

    马超头都不抬,眼也只盯着关羽,人却侧出马一侧,弯腰,伸手拎到铁锤柄,然后与吕青擦肩过去,直奔关羽,一面还嫌吕青碍事,道:“此处不用你,回阵去!”

    吕青自然从善如流。他也看出来了,这里没他什么事,除非嫌活的太长。

    非要留下来,除了碍事,还会毫无用处。连助翼都是敌不过的。

    这可真是扎心了。

    吕青飞一般的回了阵,也有点哭笑不得。

    他擅弓箭,远攻,排兵布阵,掌控全局,以及在于迅速敏捷,反应过人。但是若说临阵对战,他就真的是弱处!

    打死也比不过马超和关羽这种级别的。

    庞统见他面无愤色,心里倒是挺欣赏他。这小子真利落,马超就是不叫他回来,他也知道没自己啥事,一点不犹豫的回来了。并且毫无愧色,仿佛理所应当。这一份为将者的从容,是最最难得的坦荡。

    对阵最怕的就是那种逞强斗狠比勇,却偏偏只会为对方送人头的,那简直了。只会连累到己方士气被对方压阵。

    不仅毫无用处,还丧士气。

    像吕青这种不逞勇,拎得清的战将,真的是少有的了!

    二人也没有说话,因为场上马超直奔关羽,铁锤拎起,狠狠的朝着青龙刀上锤去!像打铁似的!那个狠劲!

    铁锤力重,关羽拎刀挡,扯到身上伤口,也是面色难看。

    马超像暴走了一样,一锤锤住,再起一锤,后退,再起一锤,三锤直震的关羽手发麻,虎口处微抖擅狠。

    而锤锤皆在刀刃或刀侧上,这样下去,就算青龙刀是重兵器,也会被锤断!

    关羽俨然是吃了一惊的。

    一开始看马超使枪,只以为是力巧型,现在才知道,这人是以重取重,以巧取命。也就是说,一般武将,与他战,他只用巧力,就能取胜。要人性命,直击要害既可。

    但这个不得巧时,他也有蛮力!而且力并不弱!

    铁锤与长缨枪之间的差别其实很大,使枪在于身手一定要迅敏,在敌不察之间,来不及反应之时,直击要害。一招就着。

    可是铁锤是另外一个体系的力量型,那几乎一定要有蛮力,才能甩得动。

    而马超,使铁锤也甩如飞,十分自如。

    也就是说,他兼得两样。

    关羽便知道此人是天生的武将,也有天赋之人。

    西凉马氏之后,果然名不虚传。小小年纪,竟如此用兵,已然超出普通战将极多!

    关羽撤后,避其锋芒,策马绕圈,再图时机而伺杀之。马超追!

    这边刘备也都看的惊叹呆了,不禁抚掌道:“若得此将,此去巴蜀,更不愁也!”

    显然是眼馋加呆滞。因为少有能与关羽对敌者,世间除了一个吕布病态的强以外,关羽是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对手。他是倨傲,居高临下的。

    而马超的出现,是意外,也是出乎他的意料,正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面对如此力将,刘备本就是渴才如命之人,如何会不眼馋?!

    因此竟是朗声道:“马孟起,备素闻马氏一门是忠良之后,世代为汉卿公侯,备虽不才,亦是中山靖王之后,既都为忠良,何不与备共举汉室?!尽忠义于汉天子?!何必在此纠结,与贼为伍?!吕氏之人,臭名昭著,马氏本是卿良,何必与贼为伍乱自身之名,污世家之秽?!惹天下人笑,笑忠义落污泥?!孟起,可知之?!”

    马超听了,哧笑一声,哪里肯理他?!

    若是得空,他也会回斥回去,只是眼下,一心要追杀关羽,竟当刘备之言为耳旁风!

    刘备见马超不答,也无慢下马的意思,便道:“马氏世代汉卿,汝父马腾更是汉臣,为汉戍边久矣,忠义名满天下。何苦与贼为伍,让人不齿?!何不与备共举义事,诛汉贼,忠天子?!”

    马超忍无可忍,头也不回的大喝一声,道:“超世家之后,不事贩席织履之徒为天下笑!本是公侯,岂事白衣?!大耳贼休得在吾面前哄抬,待我杀得关莽夫,再来杀汝!”

    刘备一听,便知道此子难以约束,又如此自大,不屑于己,心中也戚戚然。这个人,既然如此难以约束,与其要了他难束猛虎,还不如不要也罢。

    只是听着他这等轻视之言,刘备心里也是不高兴的。

    但是怎么说呢,他刘备听过的轻视之言还少吗?!

    听的久了,不高兴归不高兴,他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政治家,心中虽怒,却是喜怒不形于色。

    只是,这个人如此之强,被徐州所得,所用,将来,必为劲敌。

    本来吕布一人,便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压力和力量了。再加上马超。这天下……

    刘备心中忧虑,看着马超与关羽在大战,一直在寻思着对策。此人,身边又有庞统铺佐,将来恐怕……

    庞统早听见刘备之言,此时回道:“刘使君不必为马孟起费心,马氏自有忠义,弃小忠而保大忠,弃小义而保大义!此之忠义,非汝可知也!”

    这话说的能气死人。只差指着鼻子骂刘备是小忠义,不是大忠义了。

    刘备岂能高兴?!

    刘备却笑言道:“小忠义不存,大忠义何附?!徐州未有忠义之根基,将来,必损根基,再有业,也是空中楼阁是也……庞统先生,素闻汝名久也,奈何明珠暗投?!”

    庞统微微一笑,道:“人自有志,非使君可知也!”

    刘备笑了一下,知道这个人也是招揽不来的了,便不再言语。心中隐忧,面上却不显。

    这二人若都为吕娴死忠,将来……

    马超的铁锤是很狂的,几乎是用着蛮力再追锤关羽的大刀。

    青龙刀就算是重兵器,也耐不住如此铁锤的打压。就好像再利害的剪刀也耐不住石头的锤打,这不是武力值的差异,而是兵器之间也如生态链或是说是五行关系,相生相克。

    扁形之物,最怕的就是这种重物的打压,会断,会卷刃变形,所以这铁锤给关羽的压力是巨大的,再加上又有伤在身,铁锤每每一震,他每每一挡,这虎口和手臂都会出现发麻的情况。

    关羽心知再这样下去,必要在这厮身上吃亏!

    他倒是想借机斩杀马超,奈何这厮身手矫健灵活,他每每欲斩,皆被马超避过。

    关羽知道这厮的厉害。厉害在于,自小武艺熟练,很多杀伐都是有套路的,他既熟能生巧的避开危机,又有长久训练以后的耳聪目明,敏捷的反应能力。

    只要关羽一挡,他都能避过,也就是说他已经勘破了自己的套路。

    关羽的汗也沿着额头和后背落下来了。

    再这样下去,怕得相克。而且久战不利,因此关羽打了个幌子,便退后道:“汝等速护兄长走!”

    刘备一听,便知道关羽快到极限了,惦记他的伤势,更怕他有闪失,道:“云长,不必恋战,与吾一道走!”

    “我押后,兄长速走!”关羽喝道。

    一时刘营中人,立即护着刘备撤退。刘备速退,唯恐走的不快,连累了关羽受制。

    不过他还是不忘回头高声道:“将来坑马超者,必是庞统;杀吕氏父女者,必是马超!不义之人聚集一处,必相噬杀而不能生也。天不存忠义,必叫聚食而尽灭之。犹不见当年丁原董卓吕布三人为蛊乎?!汝等也是效此类也!我言在此,汝等弃义之人,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一般现代骂人不得好死,都是骂人的气话。

    但在这个时代,不得好死这种话,是骂人的气话,更是一种诅咒和愿报,不是出于义愤,而是出于一种看人作死的那种局外人的观点。在这个时代说这话的人,一般都是局外人。统称为智者。

    这个话,好听吗!?鬼都知道不中听。马超一听,反正是气炸了,喝骂道:“……刘备匹夫,汝最是虚仁假义,卖弄仁义之徒,敢诅咒我也?!”

    说罢便要去追杀,关羽哪容他来追杀,忙堵住马超厮杀。

    马超是杀红了眼,气到爆炸,恨不得撕了刘备。

    庞统与吕青听了,却是对视一眼,面上无怒,心中却对刘备这个人,十分的忌惮。

    为什么?!

    因为他真的堪为英雄,这个手腕,虽有点不齿,但是大面上说,确实是没错的。因为吕布就是不干净,以前洗不干净,当然骂的人永远不会少。

    但刘备强就强在于,他现在说出这个话的目的是什么?!

    是愿咒此事,预示着此事会发生。

    而目的就在于,废掉马超与吕氏之间相合的可能性!

    他在借机杀人,并且不见血,一言而崩此盟关系。

    几乎是明示了马氏与吕氏之间的相似之处,以及不容之处。以及轮回宿命。

    这话何止是明面上的刀锋见骨啊,真正见血的是长久的以后,当天下人知道这话以后,就会看到马氏与吕氏之间的相似和不容!

    也就是说马超与吕布的性情很像,战力很像,但同样都是不被忠孝礼义约束的人,这样的人,拿什么去真正的约束他,他必效吕布后尘……杀义父,轻易背叛。

    这是断马超的路了。就算不杀,吕氏也防着他。

    刘备的话毒就毒在这,马超也不是傻子,他听出来了!

    简直是气到失智,见刘备被人簇拥着护着走了,大骂道:“刘备为忠义,不从刘备者皆不为忠义,忠义是汝刘备一人之奴乎?!不杀汝,誓不为人!”

    这边吕青见刘备要跑,挥师率着军队狂奔追杀,庞统带着西凉骑兵也都跟上厮杀去了。

    然后就是蔡瑁的大军早在外围将刘营的人杀了个结结实实,血流成河,此时三军一合,飞一般的追杀刘备。

    关羽趁机撤退,马超狂追不止。

    郭娘子率着军队赶到堵杀,一时之间,血流成河,哀叫遍野。

    关刘二人回的消息诸葛亮已知,忙安排后续撤退事宜。此时保阵是不可能保得住了。

    兵力虽少,但也能周转撤退,一时相合,火速狂奔夺命。

    追兵三军合一,追杀的血流成河。竟将刘备的主力灭了个近九成。

    刘备何止用狼狈来形容?!那是惶惶奔如丧家之犬。

    然而马超是犹不解气,恨不得吃了刘备才肯甘心。

    凭白被这般诅咒,哪个肯高兴?!

    或者说是预言,哪个又能真正的不在意?!

第659章 庞统以利说马超

    狂追不止,掩护,包抄,夹击,打的刘备落花流水般惨败。

    休息于途中,庞统见马超脸色阴着,便道:“恕我直言!刘备这人虽说此言不中听,然而也并非不是良言。”

    “你说什么?!”马超此时心中杀意正浓,竟拎起庞统的衣领,如拎一只犬似的,冷冷的盯着他。

    “你行事狂悖,行为不尊,忠孝礼义皆约束不得你,这样的你,若脱离控制,当然会是下一个吕布。别说杀义父了,杀亲父都是可能的。”庞统道。

    “若依刘备之预言发展下去,你不过是下一个吕布,不得好死还算轻的,最怕的是连累亲朋,身边众将众叛轻离,”庞统道:“心中无约之人,轻于叛变,心中无一始终之道,如何长久?!”

    “刘备虽然不怀好意,然而看人,看势,看事,都很准。”庞统叹道:“孟起!连刘备都看出你难以约束,你更该知道此种之险危,他心中轻你,虽然知你勇猛,终难以视你为敌,而只视你为猛虎。林中猛兽众多,虎不必擒,必自相争杀于其它猛兽也。他并不以你为宿敌!也就是说,你这样的人,虽然难敌,但因为犯悖,必先将自己作死,而不必他费心擒杀也。”

    马超脸色难看,将他扔下,走到一边生闷气。

    此时庞统是难得的说真心话的认真,而马超也是难得的反思。

    他虽气刘备之言,之人,但是更恨他说这番话的寓意。

    这是想断他的路。

    这样的判断,对于一个人来说,轻的是人品不被人信重,重的是前程因一言而尽毁。

    他心里多多少少的也有点忌惮刘备的份量,虽然只是一言。但这个人,确实可怕,杀人于无形刀锋。

    这比真正的刀锋厉害一万倍。

    这大概就是人主的威严吧。

    “唯一变数在于女公子。吕布当年多狂傲之人,因女公子,而以约束,才有今业。便是他这等实力,如今也是依世俗礼义,而不敢轻于叛逆,何也?!皆是因为离众,必不得人心也。不符常道,不合世情,终为世所不容也!”庞统道:“吕布尚且如此,孟起思之自己该如何选择?!吕娴包容你,你若以叛逆而报之,便合刘备之心也。而除却吕娴,天下,又有何人敢轻易信你,包容西凉马氏?!马氏虽是公卿之后,然而在西凉日久,习惯世情俗礼,皆与羌狄类似,你又在此种环境下长大,那边叛离皆是常事,父子兄弟也以自相残杀为常。此种之下,你的性情,早与中原不同,你可思之!中原,可有汝存处?!”

    马超瞪着他,冷笑道:“你很怕我将来叛离吕氏,杀吕布父女,效当年吕布所为吗?!”

    庞统点头。丝毫不惧他色变。

    马超果然暴怒,道:“我若如此,必先杀汝!”

    庞统哈哈大笑,道:“你若杀吾,我死,也是尽忠也。女公子知之,必防于汝。以我一人之命,而尽忠义,死可也!”

    马超气的头晕。

    “孟起,人伦六常,亲朋友人,在你心中的量,与中原人在心中的约束,可曾一样?!你自衡量,今日刘备之言虽不中听,对如今的你来说,却是一个提醒,一个自省之鉴。临鉴自照,可改己短。”庞统叹道:“未必是坏事。只要你在意,要改好,而不依坏处纵己,刘备此言本身,就不算是坏事。”

    马超来回徘徊,似乎很暴躁很焦虑。

    庞统知道他担心什么,却不点破,也装不知道。

    提点了一下,能往这个方面想,去反思就行。庞统就是觉得他确实是难以约束的很了。真的熊。

    但是少年期嘛,也是不稳定的。再定定性子,以后就好用了。也好劝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人相处起来,费多大的劲。

    马超焦虑却不说的样子,庞统心里还挺暗喜。

    这个人,就是怼天怼地,天不怕地不怕的难以约束。这人心里,有了真正在乎的,才是成为人的开始。

    若是不在乎世情就算了,连家人也约束不住,与野兽又有何区别?!何堪为人!?

    不管如何,心里在意,却又担心的说不出来,总是好事。

    庞统知道,他肯定担心吕娴听了这番话,对听进去,以后防备自己。他就真的失去快乐了。

    难得吖,万千人之中,唯她一人,入得他眼,视为对手,正视与平视,这呆子,大约也是真正的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朋友与知己。

    心里担心,与珍惜,患得患失,才是真正历练的开始!

    就好像唯一认可的一个小伙伴,突然有人挑拨离间,他担心失去可以玩耍的小伙伴,像个孩子似的隐忧不已的样子,还可有焦躁又可爱……

    马休息食枯草,兵士饮水饮食补充体力,然后收拾了一下就要准备再起追了。

    马超才脸色阴晴不定的道:“……刘备等虚伪之辈是否也常笑她?!”

    “何尝不也!?”庞统道:“言徐州与西凉结盟是与虎谋皮,倘孟起叛之,正合他们之意,刘备等人必毫不意外。不仅会指西凉野性难驯,果然如此,轻贱于将军骨气,也会笑吕布父女不义之事久矣,才有此反噬。女公子吕娴,枭雄也,倘若栽在这种事上,也不亚于英雄折节,而曲折了。”

    庞统觑着他的表情,这小子现在十分纠结,脸色阴了晴,晴了阴。毕竟是年轻,又傲气过人那种不知收敛表情的人,所以他的表情就很难瞒得住人。

    庞统看了,心里也是叫了一声该,活该!

    就该受点礼义廉耻的折磨与锤打。

    他当然也是有私心的,他想要驯化马超,去锤炼出他心中野性的部分,让他看到事情的后果。

    如果他真的在乎吕娴这个小伙伴,就不要想着轻易叛变叫天下人笑的好。

    徐州与西凉的利益,谋略,局势,眼看着是要绑在一块了。然而盟友关系有时候是不确定的关系。

    很多时候,约束一个人,就得先约束他的内心!

    而人本性难移,但最重要的是,只有心定了,才会真正的忠诚。不会去做两败俱伤的事情。将来如何,他会不会臣服,不好说,但,能不叛,就不要叛是最好不过!

    说到弄弦人心,自始以来,莫过于刘邦啊。他这种领袖,是真的不同于传统那种讲仁义礼信的领导。

    可是为什么他赢得了天下?!

    与他本身的两个大特点离不开关系,一是政治天赋,任何局势,他都能分析出利害关系,就算一时想不通,智者一劝,他马上就想通了,并且立即做出决断,绝不拖拉,二是变敌为友的能力。这是一种巨大的能力。这一点上,就比项羽强太多了。

    项羽是自身光芒能遮蔽身边人的那种人,若要交朋友,跟着这样的人,就像跟着明星,为他而着迷,这个人人格魅力,是绝的。

    但是,他却能将友与部下变成敌人。一个人太强的坏处就在于此。光芒太盛,必不能多有挚友,而追随者太多,也必然照顾不到每一个人的利益关系。

    后来以至于跟着项羽的很多人,都去投了刘邦。

    而庞统所为正是为吕布寻稳定的,长期的,可靠的……盟友关系。

    人需要朋友,而任何诸侯都需要盟友。否则,一旦集中而攻,就很难逃脱得开。

    此番刘备没有杀掉,恐怕以后必有合围徐州之势。那个时候,马超将是强有力的外援。

    他必须要将他稳住了。不能叫他生出二心来。

    果然,被庞统一激,马超怒道:“大耳贼,也敢小我!”

    马超冷笑连连,道:“超也为知诗书,学礼义,知廉耻之人,岂能如他所言?!行不义之事?!”

    庞统看他是恨死了刘备,一时也暗笑,反正不管他以后叛不叛吕娴,有没有二心,至少他与刘备之间是断掉了!

    马超犹在愤怒之中,马上上马便要继续追击刘备大军。他专注于愤怒,却没想到庞统的私心。庞统也在断他的后路啊。

    除了劝他与吕娴绑定以外,其实也在断他与刘备的路。当一个人只有一条路可走的时候,反而是比利害关系更妥帖的关系!

    而史上的马超,就是这种处境。他是无路可走,虽投奔了刘备,然而刘备一直防着他,基本是废而不用,甚至是软禁着的。

    再强的人,最终其实也是完全被这样的政治手腕给折磨的沉默寡言。他的后半生,其实一直是深受折磨的,这种折磨还不是身体折磨,是心里的折磨。

    毕竟刘备还有仁义名,也不可能真的折磨他。

    只是当他意识到家族尽灭,而反应过来懊悔自责的时候,当他意识到行事不当,而不被礼义所容的时候,他才知道他的行事风格给自己和马氏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陈宫是属于智迟,而他却是行事先不过脑,等到过脑却迟了……

    他的遗言在史上,是真的催人泪下的那种无可奈何的。

    折断一个英雄,未必是把他打败,或是把他杀死。真正的折断,是一种精神的折磨,抑郁不得逃脱的罪。仿佛连活着本身,生这本身,就是一种罪。每一寸呼吸,每一天都会天亮,不知为何醒,睡又睡不着的夜晚的那种漫长的温水煮青蛙的折磨,生不如死!

    所以他对唯一亲人马岱的放不下,还有对刘备的服软折腰求全,都那么的催人泪下。

    而现在的马超,却是年轻的过份,这些,似乎离他还很远。

    轨迹改了,他的性情也一如往昔,只是,本性虽难移,但因遇到的人不同,所碰出来的机遇,又是他重新的机会……

    庞统道:“徐州需要盟友,西凉也需要!当互为友盟,互援互助,才能真正的壮大!孟起当思之!”

    吕布其强,作为他的盟友,也不算辱没了马超吧。

    马超侧首看了他一眼,继续骑马,那一眼,很是意味深长,意犹未尽!

    这货在想什么,庞统还能不知道?!

    他不过是在寻思这吕布,论出身,其实也就那样,在他眼中,刘备与吕布有啥区别?!若不是有一个吕娴,他也不可能多瞅一眼。吕布再强,他马超初出牛犊也不怕他。

    庞统白了他一眼,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哼,你多牛啊。

    “徐州之地,泰山一带,周王朝时,是齐鲁之地,齐是姜太公的封地,鲁是周公之子的封地,孟起以为,为何此地,会封于这二人?!”庞统骑着马都不带喘的,道:“例来封土建国,将强臣封于边疆为大吏,将大臣的财产家人全绑在这里,目的在于让他们抵御来自外部的敌人,而守护中原腹地的安全。所以周王朝,强国都为边疆之地,齐国如是,秦国如是,晋国,楚国也如是……而徐州一带,诸侯都以为此地易攻难守。然而在于此地之齐鲁,为何能在春秋鼎盛,齐在战国而霸?!”

    马超听了若有所思。

    “东之敌,为东夷,来自海上的敌人,从来未曾少过,例来都是此处抵御,此地也从来不比西凉的敌人少。西凉抵御羌狄,而徐州也从来没有少抵御过夷人,”庞统道:“此地的确自周王室后,略有不显,然而,若说此处非王地,其实不然也。齐鲁向来富庶,何也,因为此地比西凉强的地方在于,夷人所带来的不止是战争,还有贸易,光盐铁一项,就有多少利益?!这一些,西凉有吗?!西凉为何兵如此之强,却依旧不能壮大?!不止在于战争极多,还在于荒凉之所,不便农业,没有贸易收益,百姓无以为家,而战终不能止,西凉除了在一个一直消耗的循环之中,没有别的出路。每一次战,都能耗光几年的积累,极难以为继。西凉,难以发展为王侯,最终只能依附于强臣!此,孟起可知?!”

    知,怎么又会不知?!

    马超拧起了眉头。说到西凉的内事,马超简直被扎心了。

    因为,这也是马腾的痛处,人口荒凉,农业蓄牧业荒废,百姓不安,土地贫瘠……除了地势易守难攻以外,与徐州没法比……这个地方,虽是强兵之所,却绝不能发展创业,雄锯天下!

第660章 刘备损兵忧前路

    徐州好在哪里?!好在有来自海上的贸易,重整贸易秩序是徐州一直在做的事,也是在发动商贾都在做的事情,所以才会能支撑着这么大的开支。虽然还是捉襟见肘,可是给再与时间,徐州必然富庶,并且不亚于江东。

    所以春秋之时,鲁国那么小,都很富,还一直有能力欺负别的小国。齐国更不用说了,富的时候连楚国都没法与他比。

    只因此处,雨水丰沛,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税收怎么会少?!

    而来自海洋的季风,也足以令粮食有两季,三季那一种。

    这样子的地利,叫西凉比也比不上啊。

    所以马超简直扎心了。西凉那鸟地,种地都难,只能放牧,农业其实很少。

    再加上人荒地荒,又战乱,百姓在那很容易出事,要么被抢,要么财产被偷,人还可能被杀。所以西凉兵强是真的强,但若说能发展很大的基业,是不可能的。若是天下太平,其实西凉守将也能富的流油,只要过往西域的商人交点过路费,也不可能穷!可是现在,别说商队了,人都少。商队生命安全没保障,也不会拼死跑这条线。

    只能依附于人吗?!

    “我知道孟起以为我有私心,我是有私心不假。可是若只以西凉的前程作想,也请孟起知我真心,”庞统道:“若无王诸侯,西凉于十八路诸侯之中,也可安然,无危急也。若诸强并出,必要相互侵伐,西凉,必须要有盟友,必须要有出路……”

    “巴蜀若出王,必也富庶而发展,然也有限,再富之处,莫过于江东,然富庶不等于兵强,孙策至今仍不能率大军过江,何也?!奈何北有诸强是也,再是袁绍与曹操,此二子,必灭一也,孟起也绝不肯附,只剩下徐州了……”庞统道:“兵强,富庶,久之,必壮大于诸侯。吕布此人不过是彭越之流,说吕布可比项羽都是高赞了他。若无女公子,光凭吕布,哪有徐州今日,徐州也早灭矣。然,既有女公子,徐州之前程,孟起当思之!而最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孟起与女公子年纪相当,皆为英雄相惜,少年情谊,非常人可比……若孟起,思而归之。以孟起之才能,将来,功何在于韩信之下?!吕娴非吕后,也非其父,不讲旧谊之人。而汉室历来都有封诸侯的传统。马氏,将来若有大功,最不济也是王侯之封!凭着这份少年情谊,也许马氏还可获得吕姓封。更进一步,真正的成为肱股心腹。”

    你说这么多,咋不叫我娶她呢?!

    马超心中腹诽,嘴上却不提。他低着头,心里是有这个心思的。但是这个事吧,现在不太一样了。

    眼瞅着吕娴是一定会有王业之人,这样的人,说嫁,那是不可能的。

    他若是要想娶她,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要联姻,也是马超依附于吕氏吕娴,而谋得联姻的利益于马氏。

    这个就太掉价了!

    马超打死也丢不起这个脸。一个人可以货才能以得重用,但若是变了性质的出售男儿身那种,那岂不是牺牲了他,等于是送给了吕娴获取利益?!

    他马氏的面子不要啊,他马超的脸面何存啊?!裙带关系,靠妻族而起兴,他……

    他又不是幸臣!

    一想就悻悻的,以前吧,还会想一想,觉得要是把她娶了,那好嘛,把吕氏也给吞了,现在他是没这个心思了。因为他吞不了。

    庞统说的明白着呢,徐州之强,现在只是起步之时,而西凉之强,再发展,也就这鸟样了!注定是要低于人下的。

    既然吞不了,那联姻只能伏低作小,那还不如做兄弟呢。

    万没有好处没得着,结果脸面丢尽了的。

    所以马超现在绝不会再提什么联姻的事了。

    他也不傻。娶个看中的女人为妻,这当然是好事。但这要是折损到男人的尊严,那就算了!再有好感也不行。

    男人要是没了尊严,还能叫男人吗?!

    没了这个心思以后,马氏与徐州的关系,以及他将来与吕娴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没有捆绑,就一定会有嫌隙发生,将来必有叛逆的心思生出。

    而庞统是在劝说他以后看势行事,要向吕娴低头。低头什么意思?!

    是臣服。

    这个臣服,不是男人向女人的臣服,而是臣对君,对主的臣服。这与是男是女就没关系。君臣是天地之秩序,他倒不在意向一个女主君低头的,臣对君低头是必须的。

    但是这要是丈夫对妻子低头,妻主夫臣,那事就大了!反正这个就绝对不行了。他可以低下作为臣子的头,但绝不能低下丈夫的头。他是在西凉那种环境下长大,讲真的,还不如中原看得开呢。

    所以,作为一个臭屁男,他已经熄了那个心思了。

    这个小伙伴,马超是不可能将她当成是女人看的。

    目前马超就在臣服与盟友之间游移,以及叛逆与袭击之间也来回徊徘,因为这是天性。西凉人挺看中短期利益的。

    而庞统就是将长久的利益摆给他看。

    “徐州所在,九州之东也,若遇强主,必霸,若无主,则是易攻难守之地。齐之强,是前也,今有雄主出,何患无强?!”庞统道:“而西凉与徐州结盟,一东一西,横贯东西,强梁于诸侯,天下莫能争也。再有利之势也不过此。”

    马超不答。继续策马而行。

    庞统也不再多说了。其实马超别看着年轻,主见大着呢,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只要说透了,他会想明白的!

    以前是没人敢这样说与他听,这要是没有吕娴与他之间的友谊在,任何人说,马超也不可能听的。

    所以改变,其实还是因为马超内心早有审视自省。

    其实秦以并天下,与自身的强与富脱不开关系,中原诸国连年征战不休,慢慢奢侈忘志,秦国却不同,虽然地处偏僻,但占地利之强,一直图强变法,以至于出关而能并天下。若是齐国呢,它强大之时是秦远远不能比的。

    但齐国怎么说呢,也正因为富强习惯了,人就生惰性,也越奢侈贪蔽成风,以至于后来不堪一击。

    徐州之地,天下人都不看好,其实,庞统以为,这要看什么人要发展它。

    吕娴对徐州之地的内治和发展的路是十分清晰的。尤其是贸易和农业,以及盐矿,都是鼓励商贾去经营的,一方面打击夷人的抢掠,但另一方面也欢迎夷人来贸易。

    夷人也不傻,中原向来很强,他们抢也抢不到啥,顶多是趁没反应过来时,抢点就跑,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然后现在有一个稳定的诸侯,有一个稳定的贸易关系在,有生意就能赚钱,谁还愿意再干老本行?!

    把盗船改成了商船,就靠跑商,就能赚死了!不仅不会再抢,相反还反过来约束他们自己的盗贼和船商,不要破坏规则。因为这个时候的中原一向很强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反复的,能稳定贸易关系的,哪一个又愿意与徐州交恶?!

    这个一铺设起来,这海上来的利益是极为可观的。具体的数字,一直没向外透过,但看徐州在短短时间内把内治捋顺,又在短短时期内,能支撑得起这么大数量的军队长途跋涉,这其中的东西可以细细而思……

    农业的发展,税收的获得,甚至包括系统的运输等等体系都是至强的啊。

    马超带着骑兵追杀一阵,吕青与郭娘子也合了兵,厮杀一阵,这才休息。

    天已经大亮了,吕青趁机休息时,对郭娘子道:“诸葛兵少矣,必还有埋伏。”

    “再前去追,不可大意!”郭娘子虽严肃着一张脸,然而眼神对吕青是关心的,嘴角弯了弯,道:“可与关羽交手?!”

    “关将军受了箭伤,尚能力战马超,此人阵前猛将,极强也,青多有不及。”吕青道。

    郭娘子道:“阵前临战,你不及他。千里奔袭,先锋偷营,他不及你。”

    吕青笑着,点了点头。对师父很是亲近。

    正说着,见西凉兵来了,吕青道:“是孟起来了,我去迎一迎。”

    说罢上了马,去迎马超,道:“孟起,多谢救命之恩!”

    马超摆了摆手,表示只是区区小事,下马与郭娘子见过,见她领军整容有肃,更有少数女娘子军,一时怔愕。

    郭娘子见他这表情,她也习惯了这样的表情,说实话,女娘子军出征,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情了,包括在徐州时,除了女公子以女军为常外,其它人,包括主公,都是有点持怀疑态度的。

    要为女娘子军正名,还是需要功名正名的,说多了她们也不弱其实没用。

    庞统笑道:“战场之上,只问输赢,只问死生。哪里分得男女?!郭将军领军令人心安。幸尔及时接应,堵截围杀,否则不可能破杀刘备大军至此矣!”

    郭娘子道:“庞军师之计,郭某服之!”

    寒喧了一阵,便要继续定计要不要继续追。

    庞统道:“我了解孔明,他必还有撤退之计。”

    郭娘子也道:“穷寇莫追。离开当阳,再急追,也无用矣。”

    庞统点首,所以在离开当阳之时,能杀几时是几时,真的离开了当阳这个地界,就没必要再穷追猛打了。

    马超却有点不甘心,道:“不杀刘备,超不甘心也!”

    “穷追猛打,必要中计!”庞统劝道:“能削弱至极,已足矣,若不知收敛,必遭大败!”

    马超转着眼珠,道:“蔡瑁当先,我压后……”

    吕青真的服了他,这是想坑死蔡瑁还是怎么?!

    关键是这个时候的蔡瑁虽然誓要杀刘备,可是,他难道就不防着这么多大军从背后偷袭他吗?!

    只怕此时的蔡瑁也得衡量一下这边的份量,会谨慎决定要不要追击了!

    马超朝蔡瑁扎营休息的阵地看了一眼。犹蠢蠢欲动。

    郭娘子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是存了一石二鸟之计吧。追不到诸葛孔明和刘备,就去堵截蔡瑁军厮杀……侥幸和投机心理很重,并且赌徒心理很强,并没有很系统的深思谋算。像把双刃剑,还是要小心用。心性不定,就容易援摆不定,不好用;行事只看短利,临阵之计很多,郭娘子以为,马超是不足以完全能够信任和重用的。

    不过她向来很低调,心中如此衡量马超,面上没有半丝不妥,只命大军轮流休息与执班去了。

    而此时蔡瑁也的确游走在追与不追之间。他受损极多,心里是恼火加沮丧的,既恨刘备,恨不得生吞其肉,又忌惮马超。

    他是想继续追的,但又怕马超这边与徐州兵这么多的实力,万一……

    若是不追,这么好的机会,放刘备走了,又后患无穷。

    所以马超等着他的动作,他又何尝不忌惮的盯着马超的动静?!

    当下有劝继续追击的,也有劝退兵,见好就收的。

    蔡瑁犹豫不能决,又说不出口,再加自己也受了伤,损兵折将,心里极为不甘。偏又说不出来。

    便叫斥侯往这边的营地探消息,又叫去探刘备撤退的路线和消息。

    也是贪心而不知收敛之人。

    与马超一样,皆蠢蠢欲动。

    诸葛亮与刘备合兵以后,在关羽收拢了一些兵马的护送下,终于撤退了,狂奔而逃,直到一个断崖下,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休息。

    若非诸葛在此处设了埋伏,恐怕刘备也不能心安的停下马来休息。

    刘备一看所剩兵马不足五千,这眼泪就掉的特别伤感,这些人有一半都是伤员,坐在原地,那沮丧和士气,还有喊疼和唉哟声,累的,苦的,病的,疼的……不绝于耳!

    而没追上来的,都被厮杀的所剩无几了,或是死伤,或是逃散,兵败至此,这心中的伤感。可想而知。

    他还是拉住了诸葛的手,道:“若无军师,备已死无葬身地也!”

    诸葛孔明道:“主公无恙,亮心安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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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