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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76章 陈登一箭双雕计

    “来此,为耀武扬威?!”孙策冷笑道:“岂知黄祖为援,还是为敌?!”

    “伯符恨黄祖入骨,而黄祖也恨伯符入骨,若知伯符在此,以黄祖此人性情,未必不会生心思前来抢夺,”陈登道:“此谓风险。然登最擅设计陷阱……”

    什么意思?!是用他,欲两头用兵不成?!

    “陈元龙!你很好!”孙策连连冷笑,道:“胆大妄为,也不惧连城池给玩没了!”

    陈登却不怒,甚至可以说是冷酷至极,冷静又显得冷血。

    “黄祖非善与之辈,然而,你也并非是善与之辈。”陈登道:“我是要利用你们彼此争端两头用兵。只怪你自己不请自来吧。若是此名传到天下去,也说不出我广陵有什么错。我徐州未过江而犯境诛不服,而你孙策却自动送上门来,不拿你拿谁?!”

    孙策闭上眼睛,气的有进气没出气。此事,的确是他的大意,是他自己太自负了。

    他的性格问题,甚至可以说是缺陷,有些事情就是注定了要吃亏的。这用不着陈登来说。

    “当初叛袁术,是因此好强个性之故,如今来广陵徒手被擒,也是因此个性之故。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陈登见孙策的脸色青白交加,便道:“说句实话,登以为,你比我主公吕布之流,其实聪明多了。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也是你这种人!”

    陈登累了一天,也没有站着,反而随性的坐了下来,歇一歇脚。

    这一点,让太史慈气的瞪着他,恨不得要吃了他没有敬重。

    太史慈冷笑道:“观你语中之意,对吕布也未有多少尊重,既如此,为何事贼!”

    “非为事贼,”陈登没有否认对吕布的轻鄙之意,继续道:“我事奉的是徐州女公子。愿为她之志尽吾之忠。我与吕布多有隙怨,此也是天下皆知之意,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与其说,事奉女公子,不如说,事奉的是她的包容之心,雄才大略,事奉的是这一片土地上的欣荣之制……”

    太史慈冷笑道:“亏你也是世家出身,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登的确是读三皇五帝的贤圣之书至今,然天下崩坏,汉室微末,那些所读的书,在我心中也随之崩塌了,我失去了所信仰的,所坚信的一切,然后女公子出现了,”陈登笑了一下,道:“伯符未见过她吧?!”

    “听闻过事迹,那可不是一个一般人。”孙策冷笑道。

    “的确不是一般人。”陈登仿佛没听懂他的冷嘲热讽似的,还复述了一遍。

    孙策气不过,道:“这徐州上下不要脸皮倒是一脉相承……”

    这是连他,带吕布父女三人全给骂进去了。

    陈登知道他是骂自己谄媚,也不是太在意,道:“登本不愿为谋之人,也是因为女公子,愿意做一个小人。所以,要骂我小人就骂吧。”

    面对这种直接能认了的人,连孙策和太史慈都叹为观止。

    可是这份忠心,却直截了当,陈登想表达什么呢,他表达的是,他愿意为了他的信仰,做一个小人。那么他的计谋,他的谋划,他的一切,都将奉献给他的信仰。这其中,包括他的生命。甚至一切!

    谋士之志,虽然敌对,然而也令人尊敬。天下可以小无能之辈,却不能不敬有志之人。哪怕对方与自己是敌对,是小人。却不能否认的是,他的确是有才能之人!

    “一开始是真的没料到会生擒到伯符,这实在是意外,事实上,我意外有三件事,或者算是三喜,”陈登道:“我并非料事如神之人。有此意外之喜,实在是庆幸。”

    “一是伯符真的敢单骑过江,而不带兵,只带少余人,只恃勇而轻率冒进,二是不料真能生擒,原本只是猜测以伯符的性格很大可能会来冒险,所以叫人去埋伏,若能杀之,抱的希望只是断上江东一二年的生机,一二年内不能举兵再来犯……”陈登说到这笑了一下。

    孙策的脸色可想而知了,他动了动唇。陈登的意思很明显,他抓到他,一是因为他的确多谋奸诡,二却是因为你孙策的缘故,你要是不来,谁能捉得到你!?甚至可以说,这第二点的原因更大一点。

    这件事,错在他。可想而知,这件事一旦传至各地,人们会怎么评价他?!

    在说陈登奸诈的同时,更多的反而是将孙策当成反而教材去学习的,作为诸侯不能如此冒进……

    孙策智勇双全,到如今所有名望,恐怕都败于一旦,从此以后,他孙策的脑壳上就得贴上冒进轻率的名声,不可学之的条陈!

    孙策无话可说,闭着眼睛,胸膛起伏不定。他本就是个气性大的人,此时可见心里有多么不平静。

    “三就是高二娘了,”陈登道:“广陵未有多少兵,更无多少将,女公子遣我来,是希望以我的计谋,这个城池的城墙,去守住这一关。因为战场不会在这里。所以,刘备才会激你来犯,而你也早有此意……我广陵无有大将守御,我心里也是不甘心的,众人皆可立战功,唯此处只以守为主,原本你若不来,我也没这个机会……可是你却来了……你来了,让我发现了高二娘的智勇,将帅才能。她就是这一次最大的惊喜。勇将多出于士卒之间,这话果真半点不假。”

    说这话简直气死人!

    太史慈道:“她与你都一样狡诈!”

    “那便是将相之间最大的默契了,总比不和要好。”陈登看着太史慈的下颌咬的更紧了,心情大好。

    “伯符与子义皆陷于此,江东兵必举大兵来犯,将有硬战,我早写信与黄祖,共抗江东之兵,而黄祖必早晚得知道,伯符人在广陵,”陈登道:“以他的脾性,必要写信前来索要。”

    孙策道:“可你不会给他,却要佯装许他……你想利用他退我江东之兵,却许了一个空的承诺。”

    孙策冷笑道:“你们早觊觎荆州久矣,如今刘表病重,危在旦夕,刘琦已在你们手中,进驻荆州指日可待。这个时候,你需要黄祖去消耗江东的实力,将来,若黄祖听话便罢了,若不听话,不肯归顺,你会除了他。”

    “不愧是英主。”陈登没有隐瞒的意思,道:“黄祖是刘表腹心,刘表若死,他未必是刘琦腹心,也未必肯归顺徐州。”

    “所以你就想铲除他,”孙策道:“黄祖早与江东有死仇,更盯着我不肯放,你想借刀杀人,除黄祖……而你尽得渔翁之利。”

    “就算他侥幸未被江东所杀,想要奔走,也无路可走,南是江东,东是广陵,往西,往北,皆是淮南一带,他根本无路可走,要么死,要么降……而你们要把荆州真正的纳入手中。”孙策道:“荆州有蔡瑁,你怕黄祖会助蔡瑁,成为刘琦入主的阻力……然否?!”

    陈登没有否认。

    “你真的是个赌徒,也不怕把广陵玩死。”孙策道:“若城被破,此城无一人生还。你可真狠啊!”

    “自古来者,欲成大事,没有人不踩在刀尖之上,不少登一人。”陈登道。

    “你是连城中之死,之灭都能算尽的人,不管破城的是谁,徐州就有了出师之名,行正义之事……”孙策道:“无论如何,都能在舆论上,立于不败之地!”

    陈登道:“欲成广厦,总有牺牲者,我愿意做这个牺牲者。而最重要的是,于真正的大业来说,这一城人,我虽心疼,可若能救天下人,我自能舍。舍是为了广厦能庇护更多的天下人。”

    “谁给你的权力去舍!?”孙策怒道:“陈登,你真是个阴谋家!”

    陈登道:“大业与小城,若与伯符来选,我不信伯符心中没有轻重之别。”

    孙策哼了一声,浑身都是冷气。

    “吕氏虽有小失,却终究于大无妨,此城虽有破灭之险,却终能成就大事,便都是值得。”陈登表明了态度。

    意思是,虽然吕布的确有不可洗白的污点,然而,大的方向不妨碍,天下也终究是能容得下他的,他陈登也是。若非牺牲此小城不可,大业可成就,他也是能舍得的。

    **裸的舍小保大,如同赌徒,擅于设陷阱,而投以饵,引来大兽。

    而广陵就是这块饵。

    孙策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栽在这个人手上。遥想当初,袁术,刘表,黄祖……皆不能灭他,却栽在这样一个文弱书生手上。原来此人,也是一个赌徒,而且是一个疯了一样的赌徒。

    这是说,哪怕江东引重兵再来击,他陈登就算被江东兵攻破了城池,拿一城的人威胁他放了自己,他也绝不会放,哪怕这个骂名,他得背上,他也不会放。

    孙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毫不避讳与自己说了实话,是因为什么?!是笃定自己,绝不会再回到江东去。

    “你想告诉我,你的决心。”孙策肯定的道。

    “不错,伯符果然是聪明人,不瞒二位,登已自备好棺材,若不成功,便成仁。”陈登笑道:“因此绝不会放你回去,除非江东俯首,这自又是另外一种说法。”

    “做梦!”太史慈大怒斥道。

    陈登笑了笑,也没天真的想过,孙策和江东会真的俯首称臣。

    孙策被气笑了,道:“你这小人,还真敢想!就不怕我江东另立新主,你就算擒了我,也无用处吗?!若欲令江东称臣,恐怕这点小人伎俩,还不足够!”

    “足不足够,自有徐州相衡量,江东肯不肯为伯符称臣,也要江东自行衡量,这就无关登之事矣,”陈登笑。

    孙策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此人肯明言他与黄祖的安排,却半点不透露徐州欲为之事。

    他是不想让自己抓到徐州的把柄,也就是说,他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一旦有变,他一人背负所有之罪!

    就算江东真的能把他弄了回去,也不过是罪算在一个陈登身上。与徐州无关!

    忠心至此,令人心怯。

    这陈登,瞧不出来,竟是个疯子!可怕的是,真的有这样赌徒般的疯子,偏能做成事,定一方平。若依他这安排,不管江东是成是败,自己是俘还是回,都被这陈登算在内,算的死死的。

    “黄祖之兵已至,两兵相约,与江东兵战之势已成,”陈登笑道:“只委屈伯符和子义,要先离开广陵了!”

    太史慈心中一惊,意欲挣扎,道:“贼人!你要把我主臣二人送往何方?!”

    “徐州!”陈登起了身,道:“伯符去了徐州不妨看看徐州之民心所向,徐州之上升阶梯,那些人中,可有江东之民……”

    他起身出去了。

    孙策呼吸急促,俨然是十分暴怒,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把我们送走,再用假的,迷惑黄祖。他想一箭双雕!”

    “此人好毒!”太史慈心寒不已,道:“竟不惜一城之民,也欲成他大计!”

    正说着,幕宾已经进来了,却引进了两个人来,道:“就是此二人,装扮上吧,速送往徐州。倘半路有失,杀此二人,不可叫二人逃脱!”

    两人面无表情,只微颔首,可怜主臣二人连这两人的面貌都未曾看清,就被堵上了嘴,甚至连头都给套上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在他们身上折腾了半天,这才被抬出去了。

    孙策和太史慈就从未遇到这种污辱,偏偏没有半丝的力气可以挣扎,只能任人鱼肉,全凭宰割。而孙策更担心的是,战之后的事,他落入徐州之手,恐会成为辖制江东的筹码。他心急如焚,这个消息传回去,江东恐又不稳,江东之主被擒,这是多么折损威信的事,只恐江东兵的士气都得拦腰斩断……而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他就要任人宰割吗?!江东也须如此吗!?

    此境,犹不如死。

    黄祖部将张硕行军过半,斥侯探明回禀,道:“广陵已交战完毕,现已打扫战场,城墙外一片狼藉。死伤无数。”

    张硕觉得古怪,道:“谁赢了!?江东先锋折了?!”

第677章 利用猜忌谋黄祖

    “城上依旧是广陵旗帜,不曾换旗,”斥侯道:“江东兵败,五千兵马,是太史慈为先锋营。全军覆没。”

    降者小半,其余皆死?!

    张硕心里的感觉更奇怪了,如果打不过,可以撤兵,万没有到死磕然后全军覆没的时候。

    奇怪,太奇怪了!

    这先锋营就算是要偷袭,也该是有后方有援的情况下进攻,以确保攻城顺利,有够支应,而有援。这般如自杀式的进攻,而后方援兵又跟进不上的情况,实在太古怪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什么让太史慈不要命的哪怕全军覆没也得进攻不能撤退的原因?!

    这广陵城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张硕心里就先升起了防备之心,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别个的,而是陈登要谋算黄祖,谋算江夏。所以心里先就警惕起来了,道:“再去探明!”

    斥侯应声,去了。

    张硕刻意将行军速度放慢,为的就是怕有埋伏,有陷阱,因为他的心突突直跳,总觉得有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所有的战将,都如森林动物之间的食物链,他们都拥有不亚于动物本能的直觉,在战场上尤其如是,在消息滞后,可能有延误的情况下,就得保持高度警惕,才可能打胜仗。因为森林里不只有宿敌和死敌,还有猎人的陷阱!

    正行军的时候,斥侯飞奔来禀道:“报将军,广陵小将高二娘前来汇合我军。”

    张硕命大军停步,以为自己听错了,道:“高二娘是何人?!”

    他猜的确实是没错,真的是一位女将,直到高二娘真的到眼前与他汇合的时候,张硕才收敛了诧异的神情,只是暗暗的升着警惕。他心里却想着,这徐州的女子,不在后院相夫教子,如今都乐意往战场上与男子厮杀争战功了。这些,都是那位出了名的女公子起的坏头!呵!

    心中虽如是想,脸上却没有露出来,只是见到为首之人,道:“可是高小将军?!”

    “我正是高二娘,奉广陵太守陈元龙之命,前来汇合江夏兵马,还请张将军随吾前去扎营,城中刚经历一次大战,还望见谅,如今破败正在修整,恐不能进城安扎!”高二娘客客气气的道:“怠慢了!”

    这么说,他们来晚了一步,帮是帮不上忙的了,人家早就打结束了。得,也省了事了。

    但是张硕的心却提着,道:“身为战将,扎营于野是常事,为此小事,不必特特说明。”也是正好,他也不乐意进城,现在心里还提着,就怕陈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高二娘肩上有伤,是看的出来的。

    张硕一面命大军行进,一面观察着她所带的兵马,细心的道:“高小将军受了伤?!”

    “微有不查,中了太史慈一箭。”高二娘面不改色,依旧谈笑自若,道:“不愧是江东第一弓箭手,射中了还挺疼。”

    还挺疼?!

    张硕都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着是有些轻视太史慈之意,又显得自负,可是吧,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显得特别违和。

    只是,这位女将能与太史慈对战而没死,恐怕不如她所表面的这么弱。不能因为是女子就轻看她啊。

    “战况如何!?”张硕道:“太史慈是死是降?!”

    高二娘只是笑道:“广陵有城墙,侥幸胜之。若还有兵来,只恐还要劳动张将军助我广陵一臂之力,才能保全!”

    这是打哈哈的混着,不愿意正面回答问题了。

    张硕笑道:“太史慈极勇,而高小将军竟能击退,可见也是勇将,英雄出少年啊……”

    两人彼此防备和试探了一通,然后商业互吹了一把,然后才到广陵城外驻扎下了。

    高二娘即刻命人送信回城。

    而张硕却是派了不少斥侯出来打探消息。

    陈登接到高二娘的信,笑了一下,“无意”间放出去的,张硕也是在“无意”间听到的,他才会更相信。

    下面不回应,不主动说,这才能真正的引起黄祖的疑心。

    否则主动提,是不可能骗得到黄祖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张硕听到斥侯收集来的消息和战况,都吃了一惊,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顿时来回踱步,因为辩不清真假,又不能从高二娘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因此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报知黄祖。

    他帐下智囊道:“陈登是否真的抓了孙策,只是猜测。然而太史慈来攻,这是事实。太史慈要么已死,要么被生擒为俘,此事当要禀告黄将军,将军自会根据江东的消息,析出实情。若是不报,反而会贻误军情,只恐将军会怪罪下来。”

    张硕听了这话便不再迟疑,立即就回了写回去报与黄祖。

    信即刻送出,才道:“你们以为,太史慈是死是俘,或是已降?!”

    左右有文臣,也有武将,都是低他一级的参将,偏将等,道:“太史慈拼死而不愿退,宁愿鱼死网破也要攻城,反而不顾后背之忧,此等心性,只恐不是会降之人。况,素闻他与孙策亲厚,孙策待他极不薄,他又以义与孙策相交。不会轻意叛于江东。”

    也就是说,宁死也不会降,不会叛江东的了。

    “你们也以为,他这么拼命攻城,是因为那城里有他最在乎的东西,所以,不惧死生也要攻破……”张硕道:“看来这古怪之感,非我一人之心如是。”

    众将皆点头。

    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不能说出来!因为一旦猜多了,想多了,万一不是呢?!到时候可就是主动诱导黄祖之罪了。所以众人面面相觑,却不主动说,这心里却是狐疑的不得了!

    张硕心里也跟火烧似的。

    他是部将,然而,万一猜错了,也是诱导之罪。可若是不报,就是知情不报,又是一罪。

    反正信也发出去了,后悔也没用。

    但是他心里在是真的特别的紧张。不光紧张这个。

    而是若是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这广陵多神通广大?!能捉住江东之主,这陈登,得有多大的能耐。而这个高二娘,究竟是什么路数?!也没听闻过广陵有什么别的大将在守。如果只是她一人,守住了太史慈的猛攻,还能干这么一票大事来,这得……

    他怕他也被这二人给坑了。

    一时之间在帐中脸色变幻万千,道:“先扎营不动,以不变应变,看江东的动静和广陵的动静!各营皆传令下去,虽是扎营,也不可大意,保持警惕。”

    现在这处境可是邪门的很,万一陈登有什么图谋,把他也给坑了,那就真的太冤了……

    众人面面相觑,朗声应下,然后各回营巡守去了!

    广陵城就在五里之外,城墙却能看到隐隐的轮廓。张硕出营是看了又看,这心里,真的烧心的厉害。

    高二娘已回了城中见陈登,得知孙策与太史慈已被送往徐州,她也很意外,想一想,这个安排也确实是最妥当的。

    陈登道:“要尽退江东之兵,还需依赖黄祖之力。然而,他虽与江东有仇,却也与我广陵不睦,本都是敌对阵营,万没有尽心尽力助我的道理。所以为保他全力以赴,我设了一个诱饵。”

    高二娘道:“他要孙策?!”

    “不错,他必来信索要,我准备了假的,”陈登笑了一下,道:“把他惹恼了,也许会发兵来击我广陵,不过那也是在江东之兵退去以后……”

    这很容易翻车的啊,高二娘都惊了,大人真的敢。这是不光想利用黄祖把江东兵给退了,还想在这之后,把黄祖给铲了。

    高二娘道:“大人有谋,我遵大人计便是!”

    陈登很信她,道:“务必要守到有援兵来,广陵便无恙了,在这之前,一切皆在你我身上!战事瞬息而变,你最近要提高警惕。”

    高二娘应了。

    “伤可要紧?!”陈登道。

    “无妨!”高二娘大大咧咧的,道:“失血,伤口看着有些吓人,其实并未到要害,只是皮肉伤。我又是医者,这种小伤,完全没问题。”

    陈登本很严肃和担心的,见她这大大咧咧的,便笑道:“依旧要仔细。”

    高二娘笑,就算是皮肉伤,很多战将本无事的,只是一旦伤口崩裂,疮口复发就很容易伤上加伤而丢了性命。

    可是她不同,她会缝合,又会消炎,同时又能止血,以及有防感染的药。

    她就是想伤上再伤,也不可能。不是她自负,她的外科医术,连华佗都夸过的。只是华佗不满意她是因为她耐不下性子来学把脉精于内外共修。若不然,她以后定是一个良医。

    若是太史慈那一箭伤了筋动了骨,也许她不会这么自负的说一定没事。只是一般的皮肉伤,看着伤口狰狞,其实有没有大碍,她自己心里有数。

    她纵然再想立功,也不会逞强,拿命开玩笑。一个战将可以战死在战场,但若是死在逞强上,就不值当了。

    “素闻黄祖极猾,恐怕想要他上当,很难。”高二娘道:“我去荆州路上接应蒯良时,也听到过那边的民声,言黄祖对部下将吏皆颇为苛刻,暴虐寡恩,部下若对他稍有不逊,便要轻弃重杀,此人心疑又性急,一则未必轻信此事,二则一旦性急,只恐不为盟友,反倒发兵先来攻打广陵……”

    陈登笑道:“看来你是做过不少功课了,对这些战将也略有打听。”

    他看着城墙外,远远的张硕的营地,笑道:“心疑之人,若主动告诉他,他必不信,若是从旁人口中听到,他反而会捕风捉影,深信不疑。孙策有此变,广陵与江东皆恨不得瞒得越长越好,以定人心思变,以有时机图取胜利,更惧腹背受敌,所以江东必不肯言明,然而他若调兵遣将,大动作频频,黄祖只会深信不疑。而性急之人,必以为对我有恩,先来信索要人,再发兵来,以硬取,他若来信,我安抚之,他若来兵,我自有办法叫江东兵与他相残杀……”

    他发现孙策这个筹码太好用了。

    “黄祖一定会心动的。”陈登笑道。

    “此人年越大,越是贪图享受,江夏靠着江,积年商贸并不少,他却贪于货利,巴不得一人能独享,既不恩恤于将吏,将吏皆怨,又不能抚之于民,民皆不感恩,他守境之内,民穷,府库更穷,只他一人享受足以,而这,刘表知之,却不闻不问,黄祖见此恩恤,便自以为是明主,对其忠心耿耿,然而……”

    高二娘道:“听闻钱财谷物也未必抚到民众,而船具战备,也废而不修整,好一个乱字了得……他的部将,得利的未必有其忠心,未得利的,反而有怨上之心。如今不过是惧黄祖之暴,不敢轻叛……”

    所以黄祖一死,整个他的治下就是一般散沙,根本用不着大杀动城,只需要稍加笼络,便能招降数将,民众以归,而能得到整个的江夏。

    “何止江夏如此,整个荆州皆是如此……”陈登道:“恩过则无能,说的就是刘表这种人。听着是忠义之主,说起来宽厚罢了……荆州民风开放,百姓未曾多饿死,多是因为此地得天独厚,商贸贾士不绝,若不然换成西北那种地方,早已经民怨沸腾了……”

    所以荆州是运气好。全靠这个地段给撑着,哪怕有天灾减产的时候也因为商贸之地,才一直富庶独大至今。

    当初袁术就没他这运气了,淮南一干旱,袁术也顾不上抚民,估计也想不起来干这个事,民怨沸腾的啊。把淮南的属于他的根基彻底的毁了……

    刘表虽是仁主,可是纵容了蔡氏一党,又对黄祖在江夏无为视而不见,也不是说黄祖多么暴虐于民,而是,只要他能守得住江夏,就能稀里糊涂的随他治下了。

    黄祖这个人,其实也不算无用无才,只是他是刘表旧人,这一点,将来是个大问题!

    与其将来头痛此人,不如现在铲除。

    陈登也想了很久才下的决心。衡量过利弊,当发现弊大于利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了。

第678章 江上舰队破撞船

    陈登道:“女公子却与刘表完全不同,黄祖这种作法,女公子必不能容,收了荆州定要整治,安抚民众,还利于民的。黄祖一来不可能降,二是就算迫于形势降了又如何?!女公子治下严明肃然,黄祖必不肯服,将来必是刺儿头。在他心中,女公子就是不如刘表仁厚。女公子若处置刘表旧人,这个名声,难听的只能让女公子背了。到时是忍他还是杀他?!忍他,便是削减自己的威信,也对不起这边的百姓,若是杀他,他是该杀,可是荆州这个地方特殊,难免让旧人齿寒,刘琦心冷。那时才是牵一发动全身……”

    高二娘一听就明白了。是啊。何止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一个不服之人,要花时间去整治,而花精力去容忍,一宽再宽,到时又如何服众?!也就是说,到时候是忍不得,杀不得了。只会两难。

    而袁耀和刘琦,却是例外,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是仁厚之人。所以,徐州对仁厚这人的策略是完全不同的。是真正的宽容。

    可黄祖俨然不是!

    从她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个人,年纪又大,又素有威仪于外,只怕到时候,为这一个人,而真正的纵成后患了。

    “最重要的是,黄祖是刘表心腹,刘琦入主,若有此人在……二人倚成势……”陈登道:“此人非除不可!”

    高二娘道:“自是如此。大人此计若也成,功在千秋也!”

    “只是我二人的名声就不大中听了,”陈登笑道:“黄祖太特殊。其实他如果只是如前所说,不大可用,将来只是卸了他的任命就可以。卸去兵权,加以恩宠,还能赢得一个恩恤老将的名声,这江夏自然有人接手。可是这个人,与刘琦之间……我怕久之会生变。刘琦入主荆州,不能有任何倚重之人。否则,必生大心!”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高二娘心服不已,躬身道:“大人殚精竭虑,计谋算尽,一心为主,吾必尽死力,以助大人成事!至于名声,我又非求仁名之人,名声也无妨中不中听。”

    陈登却笑着看着她,道:“你可明白,将来,你我就算有此功,也是进入不了核心之层的。功过,则损的道理就是这个!”

    “我本就是为将臣,将来,主公与女公子业大成,我为一疆之守,替主公看着四夷。”高二娘豁达的笑道:“求之不得!”

    陈登哈哈大笑,对她更为欣赏,道:“有此心胸之女子,难得一见,有此之觉悟和豁达之女子,更难得一见,又有如此见识和勇气,不惧死者,天下唯二矣!”

    第一自然是吕娴。

    “吾辈者,只是领先之人,后来者,将郁多矣,何敢当天下第二之名?!”高二娘笑道:“然也算是开天辟地之所为矣。”

    “敢为天下先,便是先人。将来追随者众,也不负你这追求。”陈登笑道。

    二人引为知己,虽是一文一武,此刻所谋却不谋而合,一时哈哈大笑。

    刘表若死,黄祖便是他最重要的党羽,这个人,就不能留。留则后患无穷!

    而此时陈就带着舰队守在江岸上,看到江东船舶迅发而至,一凛,怒道:“划船排开阵势,准备弓箭手,绝不能让他们上岸!”

    “是!”各船见旗领命,迅速将舰队一字排开,见江东船舶靠近,便满天的箭雨射过去!

    这一次的江东之船舶却极为勇猛,不怕死一般,竟也不还箭,只是将船舰直直的开过来,见到江夏的船就撞!

    破撞船?!

    这虽是战争,然而,这手段,何止是贼盗之行,这根本就是自杀式,不惧死式的行为?!

    陈就见此都惊了,道:“江东船过江之欲极为强盛,不欲与我船队纠缠,而只欲迅速通过,为此不惧以损毁船舰为代价!?”

    “将军,若继续交手,只恐我们舰队非江东之对手,”他的舰队有小船划了过来,与陈就汇报道:“将军,还要继续阻截吗!?”

    陈就脸色难看,他有点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江东这个行为,就好比是两个人打架,原本以为是一次高手过招,分个高下。可是当有一个不欲分胜负,而是付出自己被撞伤的代价,也要撞伤对方的狠劲,这单挑的规矩就完全的被破坏掉了。而节奏也完全的被他带着走了!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不能避开,又不能正面交战,只能不断的纠缠,被纠缠,然后弄的元气大伤。

    “报,有两艘船被撞沉……”斥侯道:“江东船舶绵延而来,至少有三支舰队,人数暂时不知!”

    陈就又气又急,道:“多放箭……”

    又有小船上来报信,道:“将军,放箭无用,对方一心只想要撞沉我军的船,并未分出兵士还击,他们舰队上,兵士少有中箭者,皆在船舱之内……”

    陈就来回踱步,一面遥遥观战,一面道:“分人,夺船!”

    这是要赤膊硬上啊?!

    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黄祖的命令是击退江东兵,可是眼看这击退是不可能了。因为江东船根本没有退的意思,击退不了。

    众人领命,传令下去,江东船靠近,撞的时候,他们就会分小船去夺对方的船,船越靠近,这弓箭就越不好用了,相反人一上船,江东兵都涌出来,黄祖兵死命相夺,遭到对方死命反击,近身肉膊,可相当于陆上之战了。这几乎就是无比惨烈的战争。

    陈就哪受得了这个。原来领命,也只是黄祖为了陈登,与广陵共退江东兵罢了。但是这一次江东兵如此之勇,拼命起来像不要命一样,这真的出乎了陈就的意料。

    因为舰队就显得万分的狼狈不堪!

    死伤无数,人是被江东兵给拖死的,而船也渐渐的毁去不少的时候,陈就就有些守不住了,不禁绷紧了额上青筋大喊,“击鼓撤退!速速!撤船!”

    两兵相遇,不畏死者胜,如今江东之兵锐气实在不可挡,陈就架不住了,再这样硬拼下去,舰队必然凶多吉少,全军覆没,可能连舰船也得损失。还万没有到玉石俱焚这个程度。

    鼓一击起,火速撤退,而在江东船上江夏兵者,跳水逃生者不计其数,有些不幸被江东兵赶上,砍死扔进江里,真是惨绝人寰,说江水被染红了,实不过份形容!

    陈就听着汇报,脸色青青白白的,极度难看!

    他们舰队这一撤退避其锋芒,江东船队竟也不赶来厮杀,急速的过了此江境,往上游去了,浩浩荡荡,无数船只!

    陈就此时心乱如麻,既觉得奇怪,又觉得损船折兵,无法向黄祖交代,最终还是决定自行向黄祖请罪,也许还可以避其死。

    他便收拾了马上上岸进城,见到黄祖,先结结实实的请罪,言遭遇大败,请黄祖责罚。

    黄祖听了这话,脸色不大好看,怒道:“津渡失守了?!”

    陈就忙道:“这倒不曾。江东船并未上我江夏岸口,因此并未追我舰队不放,只是我舰队一撤,便收拾整船往上游去了。必是要击广陵!”

    黄祖听了不言语,左右文臣武将也都露出稀罕的脸色。

    陈就怕黄祖怪罪,又道:“江东之船根本未有要与我船队交战之意,只是用船来撞,因此我舰队损失船只不少,死伤无数,后来更知其锋锐,不得不暂退而避其锋芒,原本以为他必赶上,我军正好在岸上迎战,厮杀,却不料他们并未上岸……将军恕罪,此,非战之罪也,非末将不愿敌,而是不能敌也……”

    黄祖听了,眉头蹙的更深,站起了身,来回徘徊不绝,这心里就猜疑的不得了。

    他见左右皆窃窃私语,便先让陈就起来,道:“既是如此,恕你无罪!”

    陈就松了一口气,退到一边。没有以怯敌而怒他就好。

    黄祖心里就跟火烧一样的猜测,道:“汝等可有高见?!”

    黄祖的主薄向黄祖道:“孙策素来对我江夏恨之若骨,恨不得夺之而后快,此次却古怪,不战而只冲破舰队而走,直奔上游。莫非是有什么事,是比孙坚之仇还更重要,比拿下江夏更紧要?!”

    黄祖心中一动,道:“陈就,汝可见孙策本人?!”

    “未曾露面,连这三舰队的主将都未曾出面交战,”陈就忙道。

    “斥侯何在,若遇江东兵,捉二三人回来讯问虚实……”黄祖道。

    斥侯营的人已经听命去了。

    黄祖本就是性急之人,此时心里火烧的厉害,哪里又能坐得下来?!

    他这心里是隐隐的有了猜测,可就是说不出来。

    他旁边的文臣武将也多数如此,但是没有凭证,谁敢这样主动诱导说话。

    万一有诱导主将嫌疑,黄祖这个人,又暴怒上来,要杀人,那是谁都拦不住。

    军中自有军法,然而在这乱世,有时候主将就是军法!不像治世,城中人,多数都是被行政管着的。军法也只是在军中行使。现在汉末可不同。军法代替了城中的行政法,多数都是以军法治城。效率是上来了,组织民力也特别方便。然而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一种,都是特别严苛,特别冷酷冷血的。

    百姓就罢了,一般只要有饭吃,再苦再累也能忍受着。

    但有些城中的将领因为权势大了,在一个地方,如同一手遮天一般,就如黄祖,刘表一般对他治下的事,是从不插手,睁只眼闭只眼的。而汉室,更是如此,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地方上的事了。所以黄祖怒火上来,想要斩杀那么一两个不顺眼的人,那杀了也白杀,没人敢拦,也没人能拦。

    汉室失去了震慑与威信,一切只能地方上的军阀风格行事。

    至少黄祖是这样的,看着好像是刘表的人,其实他所留守治下的地方,自主权都是极大的。

    天下崩坏,旧秩序约束不了社会秩序,而新秩序还未新建立的时候,这人就随性的多。当然随性也是相对于强者而言。弱者在乱世的生存痛苦多了,当然也没人在乎他们。

    饥死,饿死,流民途中而被贼盗杀死,等等,这些都不知其数。而还能服役,不管是兵役还是苦役,只要有口饭吃,都算是好的。

    因此,就算这样的军阀有些残暴,不恤民,那也是个好奔处。因为这个世道,多数都是这样。

    黄祖就是这其中之一,其实他的做法与很多人都无异,也没什么可指摘,拿这些来说事,其实并不客观。难道别的守将就不这样吗?!都是拿百姓当工具在用的,用去服兵,种地,苦役,若是马累死了还会心疼,可是人就未必了。除了不至于说死了杀了吃肉,但若说恤下,是真没几处。

    所以现在的徐州才是很多人想要去的天堂。

    而刘备在一众军阀之中,为何独得人心,就在于此。他的收取民心的手法其实就是小恩小惠的策略,若要施大恩大德,他也没这个能耐,为什么他到哪儿都有好名声呢,就在于,他与世上很多军阀的做法都相对和缓,再加上礼贤下士,从不妄杀,才显得他格外的受人敬重,难得。

    而黄祖最大的问题,他失了很多将吏之心。将吏心中有怨而不敢怼,只存于心不发。这反而是种特别危险的信号。

    黄祖与别的动不动就杀人的人也不太一样,他之暴虐更大的在于与将吏争利。

    所以一旦有什么大问题,将臣等人,反而心中有大的猜想,却不敢担这个责任,以免到时担不起而被黄祖迁怒。他们是宁愿守成这种心态。所以这个时候,没人说话。

    黄祖道:“我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汝等以为如何?!莫非无人敢猜?!”

    主薄道:“将军,此事重大,非不敢猜,而是恐猜不中,反而受江东之害也,因此不敢申明。将军也勿早下定论,还是要依情报为主……”

    仿佛说了,也仿佛没说!

    黄祖却反省了一下,道:“不错。是不该早下定论,然而,若是猜的真,江东必瞒消息,岂会公知于众?!而普通士卒恐也不会得知真假。如若失去先机,我岂不是白白的错过了大好良机?!”

第679章 江东聚集万里船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说啊?!孙策被擒这个事连想都不敢想,更不敢猜。

    哪一个敢直接说一定是真的。

    只是这个事,的确古怪极了,除了这个,又能怎么解释江东之船像疯了一般的要往上游涌去?!

    思来想去,也没别的解释。导致这个结果的别的可能真的不大!

    有战将道:“为慎重起见,还是要得知更多消息,否则只恐失利。如今只是猜测,作不得准……”

    正说着,斥侯又来报,道:“对岸又发船舰速来,只恐又增援往上!”

    黄祖脸色一沉,道:“陈就,速去江上!”

    “是!”陈就也怕有闪失,怕江东声东击西,心忙不迭的去了。

    斥侯再来报,道:“江东之兵在江上连绵船只,船分三路,一路连续从江夏过,一路从下游来,一路在广陵对过,直奔广陵!”

    众人又面面相觑起来了。

    江东兵尽出?!

    黄祖哪里坐得住,道:“速去探荆州动静,如若周瑜撤兵回援,速回禀,不得延误!”

    斥侯去了。

    然后就是张硕的信来了,黄祖急不可耐的拆开来读,读了以后就有些喜色上脸,道:“诸位瞧瞧这信中所写!”

    说罢递与身边主薄,然后依次往下传。

    “诸位以为如何?!”黄祖笑道。

    “张硕信中也只是猜测,并未见到真凭实据,岂能当得真?!”众人道:“况信中并未写半字关于孙策之事,只有种种不妥之迹象,焉能得知这不是陈登之计?!”

    主薄也道:“陈登向来诡计多端,心知此时徐州空虚,而寿春的兵力并未前来,只能依赖将军之力,若他恐将军不肯尽力,故作此计而攻将军之心,又如何是好?!只恐会中了他的计,为他广陵而去击江东,江东虽是吾江夏力敌,然而为他而尽力损兵耗粮,结果为他人作得嫁衣裳,到时候,只恐将军要为天下人取笑。还请将军慎重为好!”

    “说的有理,这陈登向来是诡计多端!”黄祖心中虽已倾斜着信了六分,然而依旧还是防备着陈登的计谋!

    黄祖来回徘徊不定,众人也都传张硕的信观看,窃窃私语。却没一个敢力保这信中所有的迹象背后的事实就一定是事实。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陈登这一招,完全是把黄祖搅的心乱如麻,黄祖心中起伏不定,蠢蠢欲动,不知如何作决定。然而心痒难耐,这是一定的!

    “陈登素知我与江东之前仇旧隙,写信来求援,共敌江东,也是常人所为之事。若他手上无孙策,自不会提,可若是有呢,却偏不提……”黄祖道:“假设他有,明知有孙策在,能激我力出兵,他却不用,这是何道理?!”

    假设岂能作得准?!

    众人面面相觑。

    你都假设了,在这个假设成立的基础上去合理化陈登的一切所为,他们还能说啥?!

    都说可能是计了,你却偏不以为意,这个就……

    黄祖道:“他想要利用前隙旧仇,邀我出兵共抗江东,明知我必袭江东兵后,故而不提此事。因为他根本不想将孙策给我处置,他想独吞!此人心甚大……”

    黄祖冷笑一声,道:“这是空手套白狼啊,既要利用我退兵,又不想要把孙策与我!”

    “将军三思,此必是陈登攻心之计,那孙策可是江东之主,怎么会落入广陵手中?!”主薄急道:“切不可信之,这些蛛丝马迹,必是陈登刻意作出来引诱将军出兵的诱饵,将军不可中计啊!传此人最会攻心,当初陈登在徐州,最擅利用人的性格而谋算多人,吕布之前,是刘备,刘备之前是陶谦,全赖此人之计,切不可大意!”

    黄祖沉吟道:“不过是一介书生,若真有计,何苦低于陈宫之下?!可见也不过是泛泛之辈。”

    众文武见苦劝不住了,只能道:“将军,还请探明,再作打算吧?!”

    黄祖道:“只是恐错过良机!”

    众人便心知黄祖这是根本听不进去的意思了,而且是打定主意。

    他们能怎么样?!阻止也试过了,只能沉默,然后献策,不然黄祖得说他们无能了。

    果然,黄祖道:“我既欲退江东之兵,又欲得之广陵,何如?!”

    这是说,便是没有孙策,谋不得此人,把广陵弄到手,这个事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众人便面面相觑,想了想,还是主薄上前,道:“若将军有此心,不若去信试探陈登,只说若要我军相助,必索要好处,不如言明,手上若真有孙策,以孙策交换之,共退江东之兵。”

    黄祖频频点首。这也是他心中的意思。

    他之所以不决断,而是先将话头抛出来就是想要众人都说,都支持他。

    谁主动,这个问题很重要。

    要是黄祖主动,就是一意孤行。但若是臣子建议,那就不一样了,你们也这么说了,结果事到,不尽力,再想推给我,可是犯大错了!到时候主臣一心,有错也就共担了。只会尽力。不然若遇败,事情一要推到了为主的那个身上,只说一句一意孤行便完了。

    这与禅让那种三辞三让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曹操也经常这么做。其实大多数时候,他自己就已权衡了利弊,心中有了计较,但他就是不说。他先把话头抛出来,让臣子说。

    臣子说的话,就得担责任,便只会与他同心。

    而反对的,他也便能知道,这些人不可倚重。

    一个话头,就是一个诱饵,而为主之人,深谙此种智慧。

    就算为主的人能力过人,也一定要给底下的人发挥所长的机会。不然一个人把功全揽了,容易失人心的。

    “只看陈登如何回,倘若他只是回避,必是诱计,倘若他应下,这里面的事就更复杂了,一是确实是擒了孙策,所以江东才会不遗余力的要击广陵,赴死一般,不惜代价,二是没擒孙策却应下了,便是想空手套白狼,主公那时可以以他诈我军骗我军孙策在手之事广陵之兵,拿下广陵……”主薄道。

    黄祖频频点首,此时都有些想笑了,道:“正合我心意!这便去信试之一二。且看陈登如何应对!”

    黄祖哪里还能坐得住,道:“点兵整营,吾要亲自出征!”

    众人苦劝,道:“将军,只恐陈登所谋者也为我江夏,还请主公切勿亲自去,只在城中守要紧!”

    黄祖哪里肯听,道:“如此大事,岂能不亲出兵?!”

    这是打定主意认定陈登一定擒了孙策了。是在此基础之上作的所有决定!

    众人真是有苦说不出。那陈登向来用计杀人不见血,真的是要小心为上啊。

    黄祖却亲点兵出了城,道:“……看看这江东兵涌如泉一般往广陵去?!若非是孙策出事,这一举如何解释?!江东舰队向来多而猛,而分如此全力猛攻广陵,就是杀鸡用牛刀……”

    所以,必是有所顾忌。

    黄祖上马,一面往江上去,一面将信发出到广陵陈登处。

    江面上全是江东的船。

    黄祖亲带着猛士和弓箭手往崖顶上去了。他也不算太莽撞,打算观敌一战,再刑问一番江东之兵卒,以更加确信心中其实已经笃定了的答案。

    斥侯前来报道:“江东又有舰队前来,欲通过此江界,陈就将军来问,是否放行?!”

    黄祖道:“吾与江东本有隙仇,岂能白白放过?!令陈就在江上放箭,将之逼至崖顶之下,可用石块弓箭砸毁船只!”

    斥侯领命便忙去回报陈就了。

    众人便知道黄祖誓必要试个清楚,一定要知道,这江东船舶到底会不会不怕死般也要通过。

    这种交战法,一试便知对方的重心在何处!

    陈就的船已将江界给堵了。江东的船急欲通过,便去撞,依旧是老方法,是不欲与江夏兵多纠缠之意。

    陈就心中有了数,因有了对方作战的路数猜测,因此便主动去撞船,配合着将江东舰队逼至崖下。

    黄祖见之,命人放箭,箭矢如雨一般将江东船舶射成了筛子!

    巨大的石块被放开了绳索,大力士合力将之推落下去,一块又一块,加速度的落下,人死船毁,极为惨烈!

    此次因两相夹攻,江东此船队遭遇大败,死伤无数。

    船毁去大半,然后剩下的便尽擒获了。

    众人将余者都赶上了岸,来见黄祖。

    黄祖问道:“你们舰队何人主将?!”

    擒获之人,皆道:“并无主将,只是奉命前去广陵城下汇合,要用最快的时间赶到,否则斩!并非来攻江夏……”

    这个信息就比较的让人思索了。

    尤其是此时黄祖想的是真的多!

    主将不见,全都不在,而各处的舰船都领命赶去广陵汇合,为着什么,还用说?!

    黄祖道:“太史慈被擒了,你们江东之主想要救他回来?!尽全师之力而救一败兵之将,可乎?!”

    众俘不能答。

    被擒的多数是士卒,上面的命令,他们也不知道。

    黄祖也没指望他们能知道什么。

    但这个信息,就很足够了。

    若只为太史慈,犯不着。

    而张硕信中所说,太史慈这自杀式的进攻,不顾后援,这根本就很奇怪。为什么不等大军集合以后再攻呢?!前锋无后援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动不动就可能全毁啊。而太史慈在可以撤退的情况下,却不肯撤退,这是为了什么!

    答案昭然若揭。

    本来依旧例行的战法,太史慈没能破城,撤退的时候,正好张硕赶到,与之厮杀一番,才是常理。

    而现在的一切都不是常理。

    别说黄祖心里已有九分笃定了,便是他身边文臣武将也是面色古怪,心中猜测,莫不是那孙策真的落到了陈登手中?!

    这未免也太玄幻了吧!

    就是莫名到不太敢相信。这种大事,谁敢打包票能肯定!?

    所以依旧没有人能力保,如今只寄希望能从江东的情报里得到些什么了。可显然,没有这个时间再等。

    黄祖早急不可耐的点兵点将,道:“陈就守城,不可有失。其余诸将皆随我去广陵!到了阵前,自然一切便知!”

    众人领命,道:“是,谨遵将军令!”

    黄祖点了三千五百兵马,火速往广陵去了。

    人未到,信已先至,随之而来的便是黄祖亲来的情报。暗影的速度,是极快的。

    “来了……”陈登将消息递与高二娘看。

    高二娘看了情报,再看了信,道:“这信中有迟疑未肯信之意。多为试探!”

    “我便写信应他,许他若助广陵退江东兵,奉上孙策的人头回报。”陈登道:“只看他信不信。”

    高二娘一乐,道:“他真的中计了!”能来就是中计了。

    估计此时抓耳挠腮的也不敢确信吧。

    “黄祖不是蠢人,他也并非鲁莽之人!”陈登道:“我若不应,他反而笃定了孙策一定在我手上,必恨我空手套白狼,他也有其它打算。”

    “若大人应了呢?!”高二娘道。

    “依旧是以为我空手套白狼,这信不信,就显得迟疑,来就是为了观战,再渔翁得利,估计是想从孙策营中看看虚实,”陈登道:“若是假的,这回信就是最大的把柄,他能以此发兵攻我广陵城……”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高二娘道:“他是鱼与熊掌欲要兼得,真是贪心!”

    是既要孙策,又要广陵,还自以为聪明。

    然而三方之中,哪一个是笨蛋!?没有人是笨蛋,都很高明。

    “这信是把柄,可是……”陈登笑道:“也是引火索!”

    高二娘乐的不行,道:“大人好计谋!”

    多写几封,一封给江东截获。江东若知陈登要将孙策交给黄祖,换得同心竭力。江东必暴怒而攻黄祖,黄祖也被逼的不得不与江东缠斗了!

    “这叫坐城观虎斗!两方本就有仇,此信一落入,黄祖一入局,就由不得他了。江东必信他就是为了孙策而来,两方缠起来是必然的结局,没有和解的可能,”陈登道:“黄祖自负,身边便是有人劝,此时急功近利,未必肯听。而江东,现在是失了主的暴怒九蛇,这个时候谁惹它,它都恨不得生吞了对方,九头暴起,斩去一头还有一头,其击必极锐……”

第680章 不顾后援急出兵

    两虎相争,必有一损啊!好计!谋算人心至此,不愧是陈登。

    高二娘叹服不已。

    所以行军在外,真的需要一等一的谋士,能析清利弊,谋算局势。深谙人心之贪之弊,才能游刃有余的如此玩弄人心!将一切握在股掌之间的从容。

    而真正的正人君子的人主,不要投机,不贪心,才能真正的抵御住这样的诱惑。才不会上当。

    然而,黄祖俨然不可能是君子。

    而吴人就更不可能是。

    自古以来,中原地带的人为正统,称四边的蛮夷为野人。十分瞧不起他们不按礼数出牌。周王室封各诸侯,而以周礼治天下,中原各诸侯一直以来都是以礼,以德服人的,便是要霸于诸侯的人,也多数都是以此为根基,才能实现伯王这个目的。

    但是总有坏规矩的人,尤以吴越地带的人为甚。他们向来与中原比,极弱,所以他们弱,弱要胜强,必要出奇计。再则便是与海近,与海上的人学来的一些不怎么好用的计谋和手段,多的是。所以吴越小国,在战国开始的时候,竟频频的叫中原各大国吃亏!

    原先各大国打仗,都是两方约一个地方,然后排兵布阵,用战车对冲,谁赢了,输的那个也就愿赌服输,然后割城赔款啥的,都心服口服,这是君子之戎。

    但是后来渐渐的就变了,当下场的人都开始用奇袭,奇计,不再守擂台上规矩的时候,总是使诈的人赢,总是君子吃亏。于是君子也不干了。

    时间越久,渐渐的中原也就以这种用兵之法为正统了。

    写了孙子兵法的人是哪国人,就是吴越这一地带的人。

    这说明,吴越地带的人,自古以来都极为深信不疑用诈,用计的正确性的。因为这是他们的传统。

    而陈登也更明白不过,这种计下去,如果是曹操那种虽然虚伪的礼数来治下的,可能未必能诈到他,但是吴人,一定会信。而江东,吴兵多,而将也是吴人广,他们的战争思维与中原还是有些差异的。

    中原是讲礼数,但是战术上,也用奇计。但是吴越用兵,都是赤果果的诈计为正统,连虚礼也不掩饰那一种。

    这一种水土,传承,哪怕孙策并非是吴人出身,也是深受影响的。而军中也自有潜移默化。

    而战将的战争思维,也同样如此。根深蒂固的潜在脑子里。可能他们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

    而陈登却知道,这信若是落入江东兵将手中,他们一定会信以为真!更何况他们现在失主,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这种时候,只会昏乱而失措,到处乱撞,不惜代价。

    而此时江东错乱,而陈登理智。

    江东必信信之内容,并采取措施。

    而黄祖哪怕只是出来先看情况,只要他一出兵,一出江夏,就已经入局了。

    到了这个程度,就不是他说想要停止就能停止得了的了!

    现在之大乱,已经开始,没有人再可以喊停!

    “你我二人守城!你可趁机养养伤。”陈登笑道,“见机行事!”

    现在正是坐山观虎斗的良机!

    信分散发出去了!

    黄祖离此还远,但是已经到了江岸扎营的江东兵却先截获了信,不是截获一封,而是截获了两封。

    此时带兵前来的主将是谁?!

    正是凌统,凌统原本是跟随孙策出征再来攻广陵的,他在江上守船,而孙策那天非得要上岸探消息,众人阻之不得,后来事情就变得不可收拾了。然后就是太史慈回来告知了这事,所有人都急疯了!

    当时太史慈带了五千先来,凌统就押后,然后所有谋士将士一商议,马上就召集船只聚集前来攻城,再则便是封锁消息,不能将此消息给漏出去!

    在孙策生死未卜,众人心急如焚的情况之下,太史慈未等到援兵到又折了!

    凌统的嘴里都急的起泡了!

    如今江东怕是已经得了信,而周瑜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知道了!

    后面的事情,只需要等他们来后,围住广陵,逼他们交出孙策和太史慈就可。

    然而,现在截获了这一封信,不,不是一封。而是两封。这种当如何是好?!

    凌统没有人商议,自己又作不了主,急的要死要活。

    孙策与太史慈都不在,他只是部将,听命行事之人,若是小战还能自作主张,这么大的事,叫他怎么自作主张?!

    此时周瑜不在,张昭不在,诸葛瑾和鲁肃也都不在,这心里只跟火烧一般。

    竟无人可以商议。

    而他们赶来,是需要时间的!

    凌统不能与很多人商议,只能招了自己的幕宾商议,他的幕宾之中也没有多少能人,但凡是能人,早已经举荐上去做官或是为将去了,留下来的,多数都是平庸之辈。

    平庸当然只是相对而言,江东人才济济,其实除了拔尖已经出彩了的,多数平衡之辈也并不真的平庸。他们有才有能的也有许多。

    “将军!”有一幕宾道:“此信可信,也不可信!”

    凌统嘴里疼啊,眉头紧锁,一看广陵城,就觉得特别克他。当初是刘关张三人在广陵,他来攻,也是倒霉,恰被张飞给捉了,还被打了一顿,把他恨的不行。恨就算了,关键是丢脸。此事不提也罢。

    这事,虽是要与张飞算帐的,但是,这其中自有这陈登的手笔,此人诡计多端,若不是他,那张飞也不可能擒得住他。丢了此番大脸,如今孙策和太史慈也栽在这里,他就觉得这广陵特别的邪门,克他们江东不成?!

    他听了这话,心中本就焦躁,便不耐烦的道:“此话怎讲!不是自相矛盾吗?!”

    “将军稍安勿躁,细听我道来。”那幕宾道:“若是截得一封,将军必深信不疑,知这陈登要将主公交与黄祖,必会去击黄祖,而陈登,计正是在于此,他欲坐山观虎斗,用主公之名,引黄祖与我军相击,他好守住广陵。可是却得了两封,也就是说这陈登发出的信不止两封,目的就在于让我军能截获啊。目的就是在想让将军生疑,而在猜测中,错失了良机,所以,此信是为了迷惑将军。本不欲将军攻也!”

    “拖延之计?!”凌统道。

    另一幕宾却不赞同道:“我与之意见相反。一封来,才是疑我之计,二封来,才是欲驱我之兵击黄祖,两相相害是也!”

    凌统一个头两个大,也就是说,这信怎么解释都行了?!

    这怎么整?!

    身边没有像样的人指点,这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若去攻城,援兵还未集结完毕,万一与太史慈一样再失败,岂不是又折损士气?!江东的士气哪容得这样耗?!伐而无功,反而增敌之强势也。不妥。

    若不急攻,等黄祖兵来,他们相合,相互为援,前后相攻,到时又将是苦战。

    这时这封信,该怎么解释?!

    置之不理?!只等兵来。

    万一真的错过了良机,那就真的完了!

    凌统来回走动。

    一人起身道:“将军不妨从陈登本身的立场上考虑这个问题,问题自然就不再是问题,自能迎刃而解!”

    “怎么说?!”凌统道。

    “一则,江东与黄祖本就有死仇,此时他来掺合,迟早要击,现在击与后面击,有何不同?!本是仇敌,不必客气。”那人道:“弃去此信不看,大人若知黄祖来,会不会发兵?!”

    凌统点头,道:“必挫其锐!断其锋,不能叫他与广陵组成阵势。”

    “不错!”那人道:“而陈登之城守广陵,兵少粮少,他欲借黄祖之力,而削我之锐也,所以必会要我军与黄祖相击,他好能守住广陵城。我若是陈登,只会拿主公当诱饵,诱黄祖前来。而必不舍得真的交出主公与他。这是他最大的筹码。所以这信,他是为诱黄祖力敌而写。又恐我军不知,因而多发几封,目的自然是要我们相耗。然而将军寻思,就算没有这封信,就不攻广陵了吗?!就不打黄祖了吗?!脱离这封信,再思之现在对策,将军自能做出决断!”

    凌统一听,心也渐渐的静了下来,沉吟道:“……不错,为信中,为主公安危,倒差点误了。不管这陈登是不是真的要交主公与黄祖诱他前来,我便不与他们两个接触的机会,击黄祖,叫他还敢再往我主公伸手!”

    叫他瞎掺合。非要来,那就打吧!

    这一下,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

    众幕宾点首,也比较认同这个。不管陈登交换是真是假,都不妨碍江东的策略是要杀黄祖,退江夏兵,然后攻广陵,逼陈登交还主公的!

    既然如此,那就先断了两者联络的可能性,叫陈登不管真交换还是假交换,没了这中间过程,他还能交什么!?

    凌统道:“斥侯去探明黄祖来的路线,准备好埋伏,我亲自领兵前去迎头痛击!此贼,江东仇人也,先杀仇人,再等江东兵来,围广陵要人!”

    一时商议定了,当下分出精锐营,骑马,带弓箭手和绳索,等火速往来的要道上守着去了!

    黄祖其实来的路上也是迟疑再加迟疑的。因为他未收到信,心中就不安。

    所以像个环顾危险和四周的狼一样,走走停停,十分谨慎,当离开江夏地界,进入广陵地界的时候,他的脚步更放缓了不少,也不急进兵了,而是求稳妥,然后放出多多的斥侯出去探军情和路线。然后就是在等着广陵的回信。

    他就是在路上接到陈登的回信的。

    打开一看,真的是喜不自胜。当然心中也略有些疑惑。面虽有喜,心中有疑,但是面上却不露兴奋之色,而是问身边诸将和文人,道:“陈登应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陈登竟应了?!真的应了!

    也就是说,他手上真的有孙策在手!他,真的抓了孙策?!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能深信,道:“……未知始末,只恐有诈!”

    黄祖听了面色不悦,他虽也有疑心,然而人都出来了,也不想总是生怯心,身边的人生怯心,他也未见得有多高兴!

    他也自有他的考量。

    都必出不可了,此时只能深信不疑,难道还能再疑心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讲丧气话,就是乱军心了!

    黄祖大不悦!

    他便道:“那孙策小儿,当初不过是袁术帐下不得重用的一小将,也是侥幸,才有今之基业。若说实力,天下诸侯并起,他又算得什么人物?若无运气,哪得人怯畏和高看,尔等就是太高看他了!奈何惧之深矣!”

    “此子极为自负,也活该被陈登所擒,栽在此事之上,与他父孙坚,也是命薄,天意如此,天意该绝此人!”黄祖笑道:“此去,若能让陈登交出孙策与我,有此子在手,便能制衡江东,也可解这些年来,多番扰我江夏之恨!”

    “若不与,只是诈我!”黄祖冷笑道:“可攻广陵,此便是现成出师之名!”

    “将军!”主薄忧心道:“那江东兵马岂能不防备我军?!若知将军来此,必要来阻挠,这陈登,必是生了坐城观火之意。陈登狡诈,切不可轻信他,只恐落入他费心安排的陷阱!”

    黄祖想了想,也不可不听,道:“说的有理!既是如此,则分兵主动去袭江东之后。发信与张硕,我军将与之相合!”

    众人心惊肉跳的,心知再阻止不了黄祖。黄祖就是死盯着得孙策之利,以及攻广陵之宜。却不知其中的艰险,只恐是走在刀尖之上,稍有不慎,便是深陷其中,再不得出!

    众人心中焦急不已,心中的预感,则越来越不安。

    而最难堪的是,如今荆州空虚,蔡瑁增兵出,而刘表病重,江夏是不会有援兵来的!

    万一有败,何人救之?!

    主薄动了动唇,还欲再垂死挣扎下再力劝一二,然而黄祖道:“谁为先锋,去击江东兵?!主动出击?!”

    话都说到这份上,还能怎么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当下便有一将转出,道:“末将愿为先锋,突袭江东兵之后!”

第681章 苏飞奔袭遇埋伏

    此将正是苏飞,是黄祖部将,任江夏都督。

    黄祖大喜,道:“分兵二千与汝,速去!待吾与张硕合兵,来为后援!”

    苏飞领命。分了二千精锐,火速绕道跟着江东后方去了。黄祖则领着余下一千五百人要去与张硕汇合。

    张硕早在等着黄祖的信,心神不宁的很,问左右道:“可见广陵城中有兵出?!”

    “并不曾出,”左右皆道。

    “这高二娘为何进了城去,几日都不出?!”张硕心中极度不安,冷笑道:“将不见,兵也不出,连粮草辎重都不送与我军一二,哪怕只是假作示好也不屑与之?!这广陵城好不知礼数!”

    张硕用不满,掩饰心中的不安。

    左右心知他心里没底,又没得到黄祖的信,提心吊胆。别说张硕如此了,他们其实也是如此。

    闻言皆道:“广陵城内恐怕粮草也略空虚,要他挤出来送与我军,只怕不能够。再则,他欲利用我江夏兵为他所用,便是兵力不足,将也不足,几日前见他城中只一女将可用,还受了伤,恐怕,这广陵城一切都告罄了。他必依赖我军,同时也惧我军,因此不敢出。虽是无礼,然也情有可原!”

    毕竟人家都空虚了,万一与你示好,你却袭人之后,广陵岂不是很不安?!所以,能不亲近,也是正常的行为。

    这么说,其实也说的通!

    张硕其实根本不是忧心这个,此时他担忧的是自己无援的情况下,万一广陵想不开来袭他的营,那可真是……所以,对于广陵人将他们晾在这里不搭理,他很不满。不过听了这话,也是反应了过来,道:“若是城中空虚,只需江东兵围广陵而等其粮绝自降,岂不便宜?!我若是江东兵马,一定会围住,而不急攻,只慢慢逼迫广陵城投降!”

    众人也是若有所思,道:“若要合围,恐要十倍兵力于广陵外,江东可能会尽发众兵来?!周瑜眼下还在荆州外虎视眈眈,孙策兵力也不足以围广陵,倘若真如此,周瑜必率船队回。荆州危自解。只是,为一小小广陵城,江东兵何至于此?!”

    是啊,是什么原因呢?!

    何至于此?!那么太史慈猛攻广陵城果然就是有问题的,对吧?!

    张硕坐不住啊,烫屁股似的。

    然后就接到黄祖的信,说要来汇合,他一时大喜,然而也有点忧心,再回信,将自己的担忧说了。

    信很快到达黄祖手中,黄祖展信一观,道:“……恐无援而受制于人,两方不能相敌,倘若周瑜率舰队来广陵,须得调得文聘来援应,方得万全……”

    看完信,黄祖沉吟,若有所思。

    受制于人?!是说恐怕会被两方夹击吧?!到时候无救,就真的是大麻烦了。

    张硕倒提醒了黄祖。

    如若周瑜真率舰队来此,那么就一定有问题,几乎就证明了陈登信中所写是真的!所以,江夏兵就更需要有后援,否则是赢不了的……赢不了还罢了,可能会受制于人!

    张硕虽然依旧字字句句的没提一句自己所猜测的,然而字字句句也在证想着他的猜测。

    倘若周瑜无故,突然率舰队转道往广陵来,必是此故!

    主薄接过信,看了道:“不错,将军,张将军身在前线,极擅于观察,想必看出不好的端倪!”

    黄祖迟疑未决,道:“轻调文聘前来,只恐荆州内更为空虚。倘若周瑜使诈计而假意前来,岂不中计?!如今主公重病,再加上蔡瑁追击刘备,至今未归。若文聘来此,周瑜掉回头去攻荆州,何人可抵?!那周瑜向来也诡计多端,几番攻我江夏不得,如今却死盯着荆州,他岂会轻易离开?!正愁出兵之机,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倘因此地之事,而误了荆州,祖便是罪人也……”

    文聘一直是江夏太守,巡守各郡县,向来都在荆州北境抵御来自北边的敌人,他是很少进荆州的。然而此次不同。

    自蔡瑁出兵之后,文聘被秘密的叫回荆州去了。当然这个秘密也并非是秘密。因为刘表寻他回去,说是周瑜来盯荆州,恐会犯荆州,因此调他回去抵御。

    然而,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刘表此时极需要文聘,守住内务,他手下真正能让蔡瑁都不敢动手的人,只有文聘一人,不在于他有多大的根基,而在于他的实力。

    文聘是带着三千精锐回去的,一回去就先把守住了州牧府上,不叫任何人再打扰刘表养病!

    其实,此时的刘表就是依赖他依赖的不得了,唯一可信的了。

    再加上安排后事,诸多之事,有实力,有能力,又有担当,又能与蔡瑁制衡之人,除了文聘,没有第二个人!

    此时刘表有多依赖他,可想而知,内依赖,外防守,皆是他,内心也信赖他,将刘琦等诸事与之主动商议。

    所以这个时候的文聘,能离得开荆州吗?!

    未必!

    就算周瑜真的调头来了广陵,黄祖心里很清楚,此时的文聘,未必就能来援!

    因为江夏可失,可是荆州却万万不能失。孰轻孰重,心知肚明。

    江夏失了可以夺回,可荆州根基毁了,就再不复了。

    主薄听了,也是紧紧的拧了眉头,他心中觉得此次贸然出兵是真的太鲁莽了!可是此时再不能说这种丧士气的话了,便道:“甘宁何在?!此人也当大用……且唤他领兵来援后。”

    黄祖对甘宁很是无所谓,不以为然的道:“自上次用兵,将他调回荆州,他与蔡瑁出征去也……”

    主薄到了此时,也是心头一哽。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说来说去,就是不可能有援了?!

    不过黄祖还是写了信去往荆州,析了形势,至于援兵,他并不过于指望和期盼。

    主薄此时也只能闭嘴,心里很是一言难尽!

    黄祖对于将吏之怨气一无所知,若早先肯加以施恩笼络,此时甘宁又怎么会与蔡瑁出征去!?他在那边也未必能得重用,然而多少有立战功的机会。

    可是以前,甘宁这种出身的人是连立战功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黄祖根本不想重用这个人。

    如今到好,落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主薄与左右心中的不安感更甚。

    人与动物其实一样,有时候那种近乡情怯,而离死郁近,却数度有感,本人却毫无所知,那种自负的感觉极为相似……

    所有很多事情是真的说不清楚。可能是冥冥中的指引吧。

    主薄离黄祖很近,便是心中有什么,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

    可是在军中行军的其它文人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因离的远,也不怕被听到,只是叹道:“……无援而莽往前,若遇围杀,如何得脱?!”

    另人也叹道:“自寻死路矣……”

    心中隐有悲伤。

    然而黄祖自以为小心行路了,不会有闪失,完全感觉不到将士的低沉和担忧。

    文士们凭借着的,其实是形势的分析,以及一种直觉。在丛林之中,将对方想象的太弱,是致命的。而江东和广陵,从来都不弱!

    一想,不禁面有哀色,几乎是控制不住的。

    黄祖催道:“休得延误,速进,与张硕合兵,必无恙也!”

    众人无奈,只能进不能退,那就加紧行军吧。废话少说。听不进去的话,不就是废话?!

    说到甘宁,苏飞就有话语权,文聘虽任江夏太守,因是大将,因而很多事情都是黄祖在守江夏的,文聘则是哪里需要就补那里的能人。

    苏飞荐了甘宁于黄祖,黄祖虽知其有才,却嫌弃他出身不好,便一直不爱用他。不爱用还是客气的说法,因甘宁是帆贼出身,黄祖心里其实很防着他。防备他贼心不忠。

    帆贼就是江上的贼,多水之处,自是以船为事,而在北边,可能就是占山为贼这一种了。与赵云一样,都是不得已落草为寇的绿林人。臧霸也一样。这类人,若不到真正的明主手中,是永远不会被重用的。

    自来重视出身和世家履历的不知道有多少。而不以此论英雄,而用人,更是少之又少!

    因出身而限制了发展的,也不独此一人。一生可能所要做的,只是等人发掘,遇到明主,就能从沙里捡起来重用,而发出他本来的光芒。

    所以甘宁对黄祖的怨气可想而知,蹉跎着年纪,但凡心中有几分志气的又有谁肯甘心荒废岁月?!

    甘宁心中郁闷,隐有不满,本来若无这些事,史上的他,是要在苏飞的帮助下去投奔江东的。只是,现在是不可能了,孙策出了这种事,江东一时半会的爬不起来,他又阴差阳错的到了蔡瑁手下任事,因而,甘宁如今还是荆州部将呢。

    苏飞能够慧眼识英,代表他本身的才能也不差。事实上,黄祖部下几个部将能力都不弱。陈就,苏飞,以及张硕。若无才能,也不能跟着黄祖守着这江夏这么多年。

    苏飞急速领二千人紧随在江东兵之后。他带的自然都是骑兵!

    突袭讲究的就是要快!

    江边多树,多竹,此时虽是寒冬,然后遇到树林,骑兵也是要头痛的!

    眼见着眼前就有一大片的树林,苏飞也不敢冒险,急令兵士都停了下来!

    他听了听风声,道:“可听见有鸟雀之声?!”

    “并无!”斥侯来禀道:“林中皆无。然入眼处,并无见有埋伏。”

    苏飞紧紧的蹙了眉头,一股巨大的直觉攫住了他的心脏,这么好的地方,能不设伏?!

    江东之兵行军哪怕再急,也不能不顾后有袭!

    “苏将军,只恐是冬季鸟雀未出,才无声耳!”他身后有副将心中焦急,道:“若不过此林,须得绕道,恐耽误一二日功夫,若此去延误,袭而无功,只恐黄将军怪罪!”

    苏飞听了不悦,道:“明知可能有险而不避,此为莽夫之行,战将岂能因贪功而冒险折损?!此,非能急行也。绕道而行。若将军怪罪,飞自领罪便是,自与汝无关!”

    副将听了,将口中未尽之言咽了下去!

    苏飞很是谨慎,急令全军,道:“骑兵不入林是铁律!明知故问,违律之罪也!传我之令,入林者斩!”

    “是!”众人听从,见苏飞纵马绕道而另取道走,便都跟着去了。

    那副将心有不忿,偏偏不驱马而跟随,只低声嘟囔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论,行军在外,只守铁规铁律而失机变,岂能成功?!如此迂腐领军,焉能不败?!岂不知事急从权……”

    可惜话音未落,却见一箭率先射来,扎到他的后心,他瞪大眼睛,吃了一大惊,看向夺命之箭,直到倒下马,才看到箭所来的方向,正是密林所在!

    原来是凌统早设埋伏在林中,将绳索等埋在枯叶之中,只等着他们通过时,一径绊倒,其军必乱,那时再步兵上前直接收割性命,易如反掌。

    左等右等人不来,凌统先是以为他们不会从此过,还以为自己猜错了。

    正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人来了,可就是不入林。

    凌统一见就知道事有不好了,他们迟迟不入林,必是以为有伏。若再误良机,只恐错失了这等埋伏的机会!

    因此当机立断,在对方眼见着要纵马绕道时,急命埋伏在高处大树上的弓箭手放箭!

    那员迟迟不动的副将可不就成了现成的靶子?!当场就被射中后心倒地不起!

    他临死之际,只看到漫天夺命的箭雨朝着己方射来,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箭雨一落,苏飞骇了一惊,忙急吼道:“……速射箭雨,寻掩护!”

    但显然苏飞一阵是处于劣势的。

    因为江东有弓箭手埋在高手,高对下,居高临下的优势,又以急攻而敌错乱,岂能有不胜之理!?所以,短时间内,凌统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射杀了百余人,倒地者,受伤者,中了箭的马不计其数!

    苏飞此时也顾不上跑了,因为他第一反应就是,既然林中设下如此重伏,那么其它的路径上,恐怕也有埋伏,急促奔逃,只会窜入敌方设下的陷阱,然后火速而死!

    犹如林中急急奔走的野猪,他可能躲过了猎人的箭,却可能在乱窜之中,被逼入早挖好的陷阱,当场而亡!

    遇敌一乱,是致命的!

第682章 凌统怒缠斗苏飞

    苏飞脑子此时已经极为清醒,当下领着人也伏到林中去了,然后寻着树林做掩护,做掩体。大家都在林中,只要先避过了头期的阵势,谁能胜,谁能败,尚不可知!

    苏飞吸气,呼气,直到到了一颗大树之后,才急拎了弓,搭箭,朝着箭雨来处。视力受限,只能凭着箭来方向的直觉,嗖,嗖,嗖的发箭。也不管射不射中,中间根本就不停顿看结果,只是不停的感应着箭来的方向,发箭,像个不停的运作合谐的机器。

    主将临危不乱,是一种无声的激励。将士们很快从慌乱中寻到遮身之处,下马,拉弓,找到了自己的反击节奏!

    箭雨从上自下,而反击则从下自上!

    武将之弓马娴熟,真的要生死关头的时候,那个速度,那个准头可不是校场上的那一种。而是直觉。

    因为人的眼睛会迟钝,可是箭来的方向的预判,凭借着的是多年的训练和下意识的反应,那种临机应变的能力。是常年以往的肌肉训练,以及心理素质的综合结果。

    显然苏飞这些年并没有废荒弓马骑射,就算有些战将因为年纪越大,渐渐的开始没事只饮酒时,他也从不曾忘了每天例行的骑射功夫!

    人的身体与肌肉是会增长记忆的。一旦荒废,渐渐的反应就迟钝了。

    到了这种时候,就自见真章!

    箭所射之处,无数个江东兵中箭从高处掉下来。这人影一暴露,对方的位置也大致可以预判到了!

    苏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见高处人落的差不多,对面响了一声哨声,高处的弓箭停了。

    苏飞也停了手。

    在这密林之中,虽是盛冬,然后视线依旧受阻,甚至是不能露头的。

    这高处一不再放箭,己方也就停了手。因为不显露,他是预判不到高处的位置了。

    苏飞不敢轻易露头,因为不知道,高处还有多少人等着放冷箭。

    他完全不敢大意,只出声诱之,想要对方回应他们的方位!

    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在高处,江东兵一定还有其它的地方,是一个,还是几个方向,不知道!

    苏飞冷静的道:“何人埋伏于此,行小人偷袭行径!报上名来!”

    对方不答,俨然不想中计。

    苏飞来了一招狠的,道:“闻听孙策和太史慈皆被徐州兵所俘,可是真的?!”

    凌统一听,火上头来,想在应答,却被身边人拦住,摇了摇头。凌统忍着,也知道了一旦说话就暴露了至少自己的位置。

    可是苏飞能不激他吗?!不激他出来,就只能僵持,这对他可是极不利的!因为江东兵源源不断的往这边赶来,一旦前后围住,苏飞这区区二千骑兵,必死无疑,插翅难飞!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陈登所言果真不假!陈登欲交出孙策,汝等可知乎?!”苏飞道:“我虽不知你是谁,然而身为孙策部下,见我提及此羞辱之事而不回声为主公辩,此也可谓忠心?!所谓忠者,为主立功,维护主公名誉才是真正的大忠,汝为保全,为有胜算,连出声都不愿,可见是个无名小卒……江东之主悲矣,有此不忠之将,也难怪被擒,还要移交与江夏,被陈登换取兵力相助……依我看,不如你们退兵也罢,既为不忠,何必还要如此尽力?!无用也!光凭心,胜之也不武,也只是耻而已……”

    此话一激,句句难听,凌统哪还能忍得住,大怒喝道:“你少在那弄嘴!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凌统是也!汝是黄祖部下,那常败将军也敢言胜败之事?!可笑至极!我主之事,只那黄祖不配谈之!且等着,待捉到你,割下你的舌头!”

    身边的人竟是连拦都没能拦得住!

    常败将军说的就是黄祖。黄祖这个人,才能有限,每战多败,但是实力却很强。这在战役之中,并不矛盾。不是说常败的人就一定实力不强的。比如吕布。

    而常败也无所谓,因为一般不是极端战役的情况下,败了就败了,可以撤退的。顶多是无功而已。

    不是每一场战争都是极为惨烈的人死马亡城焚那一种程度,不至于!

    无功之战,在史上多的是。

    苏飞辩清了方向,拎着弓搭了箭,对准立位,笑道:“就算是常败将军,也是胜过孙坚之人。如今孙策步其父后尘矣。江夏若再得孙策,必叫他们父子团聚!”

    凌统听了大怒,拎了弓便要出来杀此人。

    他一冒头,苏头的箭就狠狠的放出去了!

    嗖!

    正中他的头盔。

    凌统骇了一惊,忙避过。还好他反应快,不然此时眉心已中箭。

    他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身边人急道:“凌将军不可中计!他在激将军!”

    苏飞就等着他冒头呢,见他怒气未消,人还避了一箭,便又道:“……原来是凌统,可是当日张飞那莽夫所捕捉之人?!汝有所不知,张飞得汝之后,真是在荆州好一阵吹嘘,言他之强,而江东之弱也,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败于莽夫之手的人,能是什么路数?!”

    一时说完,身边人都发出窃笑声,轰笑不绝于耳!

    凌统面色难看,气的直抖,背上的汗都湿了!

    他的脸色胀红,急着要出去斩杀苏飞,见身边人拦,道:“……人不能维护己之尊严,又不能以死护主公之尊严,由此贼所辱,非为人也!统宁死也不做此等人!”

    说罢便要冲出去,却不失计谋,道:“统出去作诱,汝等两翼包抄到他后,围杀,可剿灭也!”

    众人听令,这才点首,分头行动!

    凌统拎起一把兵器往远处一扔,只见嗖的一声,那箭头射到兵器上,两锐相击,运动轨迹发生改变,两兵皆落于地,发出砰的一声!

    而凌统就掐着他刚发箭而未来得及搭箭之时,迅速的拿着弓箭从树后跳出来,提劲呼气,嗖!那箭如离弦的风一样朝着苏飞射了过去!

    苏飞不防,正在因未中凌统而懊恼之时,那箭突如其来,避之不及,划过他的脸擦过去!脸皮是多么脆弱的部位,当下竟是血流如注,伤虽不重,然而却十分骇人,他身后之人被这一变故惊了一跳,当下顾不得出声,皆来挡到他的身翼搭弓射箭,进入防护!

    无数箭朝着凌统射过去,凌统射于树后,那枝干都被射成了筛子!凌统脚边的土都炸裂,全是箭雨。

    冷汗沿着他的额和颈落下来。

    生死之际,只需要一个不留意,人就可能中箭而亡。只需瞬息而已。

    这不是演习,而是真正的血战!

    两方都僵持住了。此时此刻,谁先出列,谁可能就输了,因此,在彼此都没有把握的情况之下,只能僵持,都在急急的寻思着策略。

    苏飞脸疼不已,撕了衬里的布衣出来,将脸上的伤擦去,然后裹了布条,沿着脸中间,往脑后一扎,才堪堪能够止血,即是如此,那血也将布染红,看上去十分骇人,而用布上有汗渍的味道,又有血迹,味不好闻便罢了,却影响到了视线。

    苏飞干脆又将布巾给扔了!随血去自行收口。

    凌统呵呵笑了两声,道:“黄祖老匹夫不中用,却先送你来送死!今日你落得我的手上,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恐怕你的主公也不能给你上两柱香了……”

    这是也诅黄祖的意思吗?!还是诅咒刘表活不到明年!?

    “明年此时,江东已收荆州与江夏之地,恐无汝矣……”凌统冷笑道:“既知是末路,何不投降取生?!”

    苏飞冷笑道:“孙策与太史慈生死不知,你犹自在此弄嘴!用不着等明年,过几日,你便要为你主公办丧仪了。江东无主,才是末路!只是不知孙策是丧于陈登之手,还是会被黄将军所杀……”

    凌统听的怒从心中来!

    “届时,用匣子装之首级,送还于江东,好叫与孙坚相聚!”苏飞这是在火上浇油!

    凌统闭着眼睛,脸色极度的难看,手握着那弓箭紧紧的,青筋直突,却隐忍不语,竟然咬着牙也不出声!

    苏飞言语是占上锋的。讨了许多便宜!他身边的江夏兵皆听之而发出窃窃私语声!

    他并没有忘了这是战场!

    他看着身边将士皆是如此大意,这冷汗突的就从后背冒了上来,因为脸疼而郁加让头脑清醒过来。只觉砰的一下在脑子里炸开了!

    不对,不对劲!

    凌统就算再好脾气之人,之前也发过火,暴过怒,可见不是一个一味隐忍的人,此时他都说的如此难听,并且是污辱性的,激怒性的言语了,他却突然不发!

    苏飞脑皮一麻,大叫一声吼道:“……有后袭,散开!散开迎敌!”

    他的兵都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以后才各自准备散开!

    凌统听见马嘶鸣之声,立即发出哨声,弓箭手,不管是伏在树上的,还是伏在各处的,皆朝着苏飞的骑兵放箭!

    嗖嗖嗖!

    因江夏兵失错,又地形不熟,一时之间,无数人中箭倒地。仓促之间,又想起来拎着弓箭来反击,然而因错乱,反而用弓越发不得要领,又寻不到江东兵的要害,情急之下,竟是拎着兵器干脆朝着凌统兵冲杀过去。

    在密林中,骑兵的优势早荡然无存了。此时只能弃马而为步兵,先占据优势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

    沙沙声不绝于耳,竟是踩着枯树叶树枝的两翼伏兵已是快到江夏兵之后,见他们动作加快,干脆也不隐藏身形了,火速的从后面包抄,一涌而上。也不杀人,他们盯着的却是马!

    一刀一个,手准心狠,或捅伤马匹,马匹狂奔踩踏而乱狂奔,或是直斩马蹄,马嘶鸣惨叫倒地不绝于耳,而人则已经完全慌乱,不成气候,不成兵阵,束敌无策……

    林中乱糟糟的,苏飞的节奏完全被打乱了。他来不及下令,凌统已经趁乱,手持了一面盾牌挡着乱箭,拎着重兵,赶到了苏飞近前,眼见仇人就在眼前,他大喝一声,扔了盾牌,双臂怒涨而起,举着连环刀朝着苏飞的天灵盖直劈过来!

    连环刀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苏飞根本来不及去看,下意识的翻身就避!靠着的是敏锐的直觉和下意识的危机来临前的反应。

    福灵心至,才捡回一条命。

    那刀砍了个空,却将地皮炸起,切入树根,正中苏飞刚刚所在位置!

    苏飞心猛烈狂跳,拎着重兵而起,也不迎战,在敌锐之时,当首要避其锋芒,再寻机反击。因此并不恋战,掉头就跑,并且寻找隐蔽可倚势的地方!

    凌统哪肯叫他跑了!收了刀奋起就追,红着眼睛,咬着牙道:“……吾誓杀汝!辱我之主,杀汝方能解吾恨,尽吾之忠!若不能斩辱主之仇敌,不如死矣!”

    主辱臣死,这是一个心中遵为天之旨意的精神。

    凌统在用着实际的行动表达着刚刚忍耐的严重的后果!

    苏飞疲于奔命,此时已经没有空再去顾得上耍嘴惹他了!

    此时的凌统就像一头暴走的狂龙,心里含着一把火,恨不得吞噬了他!脚大步跟,跨过障碍物,避开刀剑人群,眼睛直盯着苏飞不肯放,眼见就要追上了,拎着连环刀再次追砍上去!

    苏飞都能看到跳起的那个倒影在地上了,这是分明要把他劈成两截的恨意啊!

    他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也不嫌姿势难看不难看,人狼狈不狼狈了,活命要紧!他活着,他的兵,他的将士才能有主心骨,他若死了,就只能全军覆没了。

    但凡领兵之人,都是有责任心的,此时也不嫌怂,大丈夫能屈能伸,当机立断,避之不及时,都不用过脑,凭着本能往地上一滚,很快滚到了一颗大石之后。

    凌统万料不到他竟有此身手,有这身手不难,关键这是为了命,连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像个在刀下只求活命和饶命的小贼一般利落,半丝犹豫都没有!

    凌统嘴角一抽,那刀狂斩下去,却是劈了一个空,只劈了土地和空气!

    他禁不住火冒三丈,大骂道:“……匹夫安且受死!奈何避如走狗!?”

第683章 凌统重伤讳疾医

    苏飞心中冷笑一声,我傻我才等受死?!有病才这么做!

    不过一而再,再而三,三则竭,如今凌统两斩不得手,此时已经躁怒于心,越是躁,越是乱,越是心里气急交加,反而越会出错!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不能急,要比凌统更加冷静,寻找一击而胜的良机!

    如若只是一味的躲,或者乱打一气,可能以他的体力和兵力,根本不可能赢得了!

    耳边传来无数令人心中麻乱的声音,马嘶悲鸣,人奔逃窜而不能避,被围剿时的哀叫,这是渐渐围成阵势的不能得脱的令人绝望的余音。

    眼前局势对己方越来越不利,当包抄之势完全完成,他这二千人马!?得全军覆没于此!

    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哪怕已至绝境,哪怕,敌方优势而己方劣势。这个时候,他没有再下达任何的军令。现在完全就只能看己方骑兵的意志,自己扛下所有的坚韧!

    但为骑兵,无不都是从步阵之中挑选的最坚韧的战士,他们经过系统的训练,接受过死亡的威胁,哪怕现在离开了马,只能以步兵自由作战,也得拿出他们最坚强的意志来,各司其职。

    就算是赴死,也得光荣,而不能未战未死而先怯!

    而他苏飞,此时需要的就是设法干掉凌统,哪怕没这个契机,也得尽量的摆脱他,或是伤到他。激励己方士气,才能有生机的可能!能够尽量保存实力可以撤退。

    这些念头,不过是一瞬,身体快过大脑,已经预先有了反应,他没有一味的等待和躲避,避到大石之后,便翻身扑到了一颗树之后,弯腰捡了一张弓在手,拎了乱箭在手!

    吸气,呼气!冷静。听声音,听自己的手感和大脑给的直觉!

    凌统已经狂怒不堪,拎着大刀跳上大石追砍过来。理智上知道,这样追杀人很吃亏。然而,怒火还是烧了一切,到了他的脑门上,燃烧了一切屈辱。他想要斩下苏飞,一血前耻!

    大刀拎起,刀直指苏飞躲藏的大树,喝道:“……匹夫,休躲躲藏藏胆小如鼠,出来受死!”

    电花火石之间,苏飞将弓横于身前,弓箭九发在手,只听蹭的一声弦响,九枝箭已经如箭一般飞了出去,因力太大,弓不堪重负,弦竟应声而断!

    大刀将至脸前,苏飞忙避,却依旧避之不及,大刀砍到了他的一只小腿上,疼钻入骨髓,疼的跌倒在地,冷汗直流!

    幸亏避了避,否则,腿已断了!

    但是箭却并未有失,九枝箭,哪怕凌统有所防备也不可能在瞬间避开所有的箭。其中一只挨着他的脖子划过去,血流如注,他手抖着已经放开了刀,捂住脖颈,愕然的看着苏飞!还有一枝箭射穿了他的一只耳朵,竟只剩下半耳了,那血流的特别吓人,感觉整个人从脖颈以下,全是血,挂在身上。

    虽未中要害,不至当场而死,然而也因中的地方实在厉害,命中的地方直接限制了凌统的行动!

    凌统感觉声音发不出了,生理反应便是先跪了下来,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是要死了吗?!

    还是生前的错觉?!

    苏飞满头是汗,将刀提到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实在站不起来,便一步步的往这儿来爬,知道凌统可能未中真正要害,便想来补上一刀!

    凌统眼珠动了动,哪不知他所想?!可他的反应已经很迟钝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脖子里在透气一样,生命力在消失!

    就在苏飞快赶上之时,有一员副将火速的冲了过来,拎住凌统肩带就往后方拖,寻找掩体,“将军!将军!”

    副将很焦急,拼死拼活,挡着利箭,把凌统终于拖到了一颗树旁,凌统却不忘手指着苏飞的方向,要他补刀!

    副将反应过来,在凌统和苏飞之间徘徊了一下眼神,在犹豫着要先给凌统裹伤还是先去补刀重要!

    可是凌统声音发不出了,手却执着的,眼神一直不离苏飞,指着他,手微颤,而眼神呆滞执着的样子,副将不再犹豫,拿了手上的刀,便往苏飞那跑去!

    然而,还离三丈就被一枝利箭射了个对穿!

    那边已经反应了过来,顾不上厮杀了,先来护苏飞,拖了苏飞就跑!此时不退,何时退?!

    虽然凌统受伤了,但是江东兵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他们已经损失惨重,就算凌统死了,他们死战下去也未必讨得了好。

    今天这个战事,还是江东兵占了上锋的。

    那边已经乱糟糟的,很多江东兵见凌统伤了,都慌了神,涌过去护他了,趁现在骚乱人心不定之时,他们赶紧撤出树林,也不敢往别处走,就怕江东兵还设了埋伏,只以原路返回,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奔逃而回。

    直到拼死拼活的赶了近二十里,才停了下来休整,人累的渴的已经没有感觉了。坐在地上,人都是木木的。

    众人给苏飞止了血,绑了腿,只能粗粗的先处理一下,后面还需要医者再来重弄。

    苏飞腿骨断了,人也很木,面如死灰。

    这一次偷袭战,其实是惨败。遇到这样的埋伏,还能有命逃出来,就算不错。

    他命手下清点了一下人数,二千骑兵出来的,结果现在只剩下一百五十六个人,马匹只有二百余匹,其它的都折了,死了,或是伤了,抑或是被俘了。

    苏飞一听,差点昏厥过去。

    几乎全部折损,叫他怎么与黄祖交代?!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了,也是吓的根本不敢回去。他们素知黄祖严明,他们已是力战而不得不逃脱,可是这样的败绩,若回去了,黄祖丢不起这个脸,只会以为他们都当了逃兵,弃了同袍,偷生怕死自己先跑了……

    一时力竭之余,竟然绝望的哭了。

    这种无声的哭最为揪心,英雄的血和泪啊。流完了血,再要流泪……

    苏飞喃喃道:“……我是罪人矣!”

    他看着这一张张的脸上全是凄惶和无措,他实在狠不下心来,倘若这样回去,恐怕只有被斩这个结果。他更知道,他们宁愿真的当逃兵,也不愿意再回去了。

    不是承受不了败,而是,不得不败而回,却不被接纳的这种绝望,他们真的尽力了啊。

    可是这样败了回去,黄祖要继续进军,就一定会斩他们定余下诸将士的决心和退心。这就是堵怯心的常例之法。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你们走吧,飞一人回去领罪,所有罪过,我一人独担……”苏飞道。

    众人跪了下来,泣道:“将军何不与我们一道离去?!回去必死无疑……”

    苏飞也泣道:“……飞为江夏军中都督,若无忠心,哪里能立足于天地,何处又可容身?!汝等且去,飞生死皆为尽忠,不敢负黄将军提携之恩!”

    众人大泣,一时之间,散落而走者,约有百余人。

    苏飞身边只剩下了十余骑。

    苏飞叹道:“……生死有汝等,飞至今尚有忠骑追随,此生值矣!”

    “誓死跟随都督。”十余人道。

    留下来就是存了赴死之意了。

    苏飞点点头,道:“男儿生于天地之间,生有常,死也有常,当为忠事。回去!”

    众人护着他,一路往黄祖所在去奔。

    而凌统再次清醒时,才发现自己捡了条命,只是脖子剧疼,却发不出声音来了。耳朵也被包扎着,想是已残缺!

    他看向身边副将,副将跪下来道:“斩杀敌军一千二百余人,得俘六百,俘中伤者有三百余,马五百匹,死马尽是,已屠之犒劳于军中将士。我军虽胜,也有伤亡,并不多,只是末将等无能,叫苏飞逃脱了,如今不知生死,虽已派人去追,然,未知所踪……”

    凌统张了张嘴,发现咽喉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甘心的以手捶地,表达对于苏飞未死的愤恨!

    此时他们露于野外,扎营此地,人还躺在地上呢,只是一个担架担着。在野外的条件也不可能多好,人基本就是与大地亲密接触。

    副将等人请罪说己之无能。

    凌统抬手叫他们起来,然后指了指咽喉。

    副将忙道:“军医说将军也是命大,箭尖几乎擦着气管过去,也是幸亏处理的早,否则大动,恐怕气管一破,神也难救!还请将军定要仔细养伤,切不可动,否则必死无疑!”

    这真的是与死神抢回了一条命了。要无数的机缘巧合才能避开咽喉气管被当场切开!

    咽喉有时候比心脏还脆弱,心脏部位若避不开箭,还有肋骨可以保护一二,若是准头不足,便是胸前中了箭,也未必就死!

    可是咽喉多危险,古往今来,就少有这样的巧合,一般咽喉只要受了伤,能活过来的,救回来的极少,基本当场就没了。

    咽喉极度的脆弱,甚至都不必完全射穿,只需要射开了气管,那基本胸腔内的气压往外一喷血,那肺泡里的血都都喷出来,谁能救得了?!

    杀过鸡或鸭就知道了,脖子是个极度脆弱的部位。

    有时候就算戴了铠甲,就算没有破气管,只需重兵一击,颈骨一断,也是瞬间夺人性命。

    动物界为何大型猫科,犬齿厉害的先咬猎物的脖子呢,原因就在于此!

    其实战争之中,古代斩首比捅杀人的心脏厉害多了。

    多数名将都是先瞄准咽喉,要么被箭射穿,要么重兵器只盯着脖颈,一斩而定,比如关羽,他最喜欢就是一合取人性命。如果只是捅心脏,可能会有错失,但是咽喉不同,一合就能定。

    当然有时候瞄不准,也只能腰斩。

    战争残酷,瞬息之间可能变化万千,能用一招解决的事,千万别秀技要用二合三合,可能你这一秀技,就被反杀了!

    多数战将寻到隙处时,是真的一息之间,就是典型人狠话不多。

    所以凌统能捡回一条命,真的就是运气成分居多,半点不夸张!连军医都感慨,这实在是太幸运了。

    因为只需要一点点,只需要那么一小点距离,气管一破,直接就能当场嗝屁。

    既使如此,凌统也像受了一次重大的伤,不仅人昏厥过去了,醒过来也不能说话了,呼气吸气都像喘粗气,整个胸腔都在疼,疼的那种感觉,还与受伤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像是胸口被大石给锤打了数十下似的!

    整个人的精神也极度的萎蘼!

    凌统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以指尖将所要发布的军令写在地上:清点兵马,收拾战场,重新埋伏!恐还有后军至!

    众将听从而去。

    军医上前,见凌统呼吸像个风箱似的,特别困难,流着汗冒死道:“……将军怕是得将胸腔中的气给放了,否则,怕是气出不来,会疼痛至极……”

    他十分忧心。

    凌统皱眉,摆手。

    军医还想再说什么,凌统不耐烦的打发他离开,这心里气的,恨的,实在受不了,恨不得将苏飞杀十万遍方能解恨。

    军医见他这样,还能说什么?!

    又不能主动做这个事,若不得凌统同意,来治疗,恐怕凌统还得怪他多事,不仅不会感谢,还得杀了他!

    他郁闷不乐的到了自己的帐中去了,在后勤处。

    与他关系好的医者道:“……我们医者只是听令行事,凌将军既不以为意,不要自作主张的好!”

    “此伤可不是一般的伤,万一凌将军有闪失,出了意外,还是咱们医治不力,恐怕得是死罪,再则,此伤越拖,越会严重,人呼吸不过来,肺会伤及到的……”军医喃喃道。

    “我等的手不及华佗稳,既是如此,何必揽这事,若揽了,就算凌将军应了,若是放气途中出了意外,当场小命不保,还要担个谋害主将的罪名,想想我们的一家老小……”

    这是实话!

    军医便不再提了。

    其实江东好医者真的很多,像外科这一种,在这个时代,不避讳的。

    没有后世的封建王朝那么妖魔化,避如蛇蝎。

    这个时代犯忌讳的不是外科技术,虽然粗糙,但就是技术。真正犯忌讳的,其实是医的地位!在这儿,医,地位十分低下!国医,太医,听着是牛轰轰的,其实,在权力朝廷里,或是军队里,他们的存在感,一直都很低,地位低到常常背锅,特别惨……这种地位低不是指官职或军职低,因为他们的职务可能也蛮高的。

    低,是指,话语权!

第684章 陈登空手套白狼

    没有话语权,就像工具般的附属单位和人而存在!与其说是医者,不如说是如影随形的幽灵,不光这一个行业如此,别的行业也一样,如工匠,粮草后勤官等等……他们做成了,没啥大功,因为冲锋陷阵不是他们,若是败了,那基本都是要用头祭天了……

    医者与巫同等,地位本就不高。在军中,就算有了些军职,也只是当个工具在用。没什么地位。不像华佗这种任性老头,想要逮谁就能吩咐人把对方押来做手术,不应,呵呵,他有手法收拾人,不给面子不成!

    这一种,都是因为吕娴重视,尊重,给的地位高,建医院,培养军医,并且还拨财政费用,才纵的这老头牛轰轰的坏了!

    很多医者看华佗和医者在徐州的地位,心里又怎么能不在乎?!

    酸的很。

    想到眼下自身的处境,人微言轻的,这心里的滋味就甭提了!

    军医见无人在,只喃喃道:“……这样拖下去,这样的伤,能不能拖得过去,还不好说……看着是无事。呼吸不畅的时候就知道厉害了。能无事,自是最好,若是有事……”

    他想了想,打算到时候也不说破因由,因为知道说破了因由,凌统不答应治,最后这事也是他不尽力这罪上,还是个死罪。

    既是如此,只以旧伤复发为名混过去就算了。

    这一种,还能保住小命。

    军医叹了一声,医者看着有编制了,其实在军中,算个屁啊,不好混,讲的话,没人听就算了,还得怼回来。真正好混的,永远是能立功的将士。

    他们医好了人,也就是应该的,若是医不好,死罪就跟着来了……

    隔行如隔山,讳疾忌医,不遵医嘱,不听医者话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偏偏他们地位也不高,有时候说真话,也没人听。医者实在太悲催。

    说句良心话,偶尔也会生出嫉妒那华佗医学院的心来,只是这样的真心思是万万不敢说的……

    他拧着眉,凌统这样死撑,拖的时间越长,肺越难受,拖着拖着,肺就真正的损伤了,就算侥幸死不成,以后吸呼气都会疼,还能不能上战马,都是未知之事!

    黄祖已经与张硕的兵马汇合了。

    两军相整,约有五千左右的兵力,很强的实力。

    然而黄祖却极不悦,因为张硕来接,但是广陵城中却未出人来迎。黄祖心中能高兴才怪!

    扎完营,黄祖隐含怒道:“广陵可有使者在此?!”

    “并无,只有一二斥侯在此,”张硕道:“进出通报消息所用,斥侯说广陵城中在修整被打破了的城墙,再加上那一位高二娘受了伤,因此脱不开身。广陵人手并不足。只是依赖将军来防守!”

    黄祖冷笑了一声,他本来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虽然来了,可是广陵毫无动静,这是几个意思,连个礼节都不懂?!

    因此他率先上了马,道:“祖且去城下会会这陈登!”

    “将军!”众人阻之不及,只能拍马跟上。

    陈登早知黄祖到了,可他没有急着凑上去,此时凑上去,这是白等着被催要着孙策而已。他巴不得拖呢。

    城上诸人瞅见黄祖兵马已扎了营,率了一营往城方向而来,十分紧张的来汇报于陈登,陈登似乎早料到黄祖会来,不缓不慢的到了城墙上来,道:“无妨!登自法叫他们退回。”

    广陵城中人皆紧张无比!哪一个不担心?!广陵能承受得住一次猛攻,若再来一次,怕是顶不住了!

    这黄祖如此多的兵驻扎于广陵五里之外,这种威胁,让众人心中都暗暗的戒备着。

    高二娘也被人通知到了,见到陈登道:“大人。”

    陈登道:“与他拖延一二,不必动刀箭,他自会退兵!”

    高二娘应命,为小心起见,还是准备了弓箭手等守城人和器械。只是城上一眼看过去,却只见悠闲,并不敢半丝的防备!

    踏踏踏!

    五里并不远,黄祖很快就到城下了。抬眼眯着往上一看,似乎在衡量着怎么追问和试探。良久便命左右中一人向前到城门之下,道:“城上之人,命陈登前来答话!江夏黄祖在此!”

    陈登一脸惊讶的露了脸,慌忙道:“黄祖将军竟亲自来城下矣?!失敬失敬,是登失礼了!在下广陵太守陈登,在城中已候久矣。登这便叫将士下去开城门,请将军入城一叙!”

    说罢忙对左右叫去开城门,左右难为的说了什么,陈登这才对城下道:“太史慈攻城之急,将南城门弄坏了,一直在修,如今固定住一块大石,只恐搬开要费些时辰,不知将军可否稍候,或是从东门进城?!”

    在他说要情真意切的要请他入城一叙的时候,黄祖已经眯上了眼睛,这心里的愤意倒消了些,听他情真意切,也不似话中藏假。这南门的确是破败不堪重负的模样。

    他心里也不失警惕,倒不好问他为何不来相迎之意了,驱马上前,拱手道:“陈太守!某正是黄祖,失敬。原来是城中失修耽误,某盼着与陈太守相见,满心以为太守会来与祖说话,原来是城中之事延误了。也是不得已。只是,祖来一心期盼与陈太守商议要事,不知太守可出城赴我营中一叙?!”

    陈登心中都乐了,这黄祖不愧是老狐狸。

    他作无奈道:“非登不欲去也,而是此番城中伤者无数,都需要登亲自安顿,实在脱不开身,我城中空虚,人手不足,实是无奈,黄将军盛邀,本不该拒,只是不知可否通融一段时间,待登将城中安排妥当,城门与城墙全部修好时,那时再出城一叙不迟!届时登定罚三杯赔罪,与将军共饮数日以庆贺。”

    黄祖听了也沉吟一声,心中明白,两人是不可能彼此信任的。

    黄祖笑道:“既是如此,祖也不为难太守大人。只是且依信中所诺,将孙策首级扔下来!”

    这老狐狸是想试探自己呢。

    扔下首级,就算扔了假的,默认孙策死了,那他等于是将筹码给让出去了!黄祖得了首级,信了这件事,达到了目的,直接跑了,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直接扔首级十分不妥,等于是轻视了这孙策的性命,就算是真的,这黄祖也未必信是孙策的首级。

    陈登道:“黄将军,登以为,杀孙策不妥!”

    “哦?!”黄祖哼笑一声,道:“不会是想反悔吧?!不然放下活的来,也行!莫非是以为祖不守信?!待得之孙策,祖自会去分击江东兵,为广陵解围。如今江东兵猛于外,若不与祖此人,只恐祖不敢尽力。”

    这几乎就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了!

    “黄将军听我一言,非登不信黄将军不尽力也,”陈登道:“孙策在城中,反而相对安全,若与黄将军,只恐会被江东兵夺回,那时,一切皆休矣!孙策必率大船和江东之力,击我广陵和江夏!登全为我二人考虑也。孙策不主领江东兵,你我合力,力敌之,未必不能胜,然而,若孙策被夺回去,此子甚勇,你我二人皆休!我知将军恨孙策入骨,必要杀之而后快。然而杀人不迟,只是此时若杀孙策,只会激怒江东,将军也是久在沙场之人,岂不知哀兵必胜的道理?!如今登不与孙策,实是为大局考虑,倘若战不敌,尚有此人在手,可以威胁江东退兵,进可攻,退可守,此方为兵之道,望黄将军知之,切勿误会!”

    黄祖拧着眉头,若有所思,他当然知道,他只是不信这陈登罢了。

    只是听这一言,却觉好笑,这陈登确实是巧舌如簧,其实根本就不想将孙策让给他罢了。是怕人与援两失不成?!

    站在他的角度看,其实,陈登所虑也是正常的。

    陈登道:“如今将军已出兵至此,江东兵必已知道消息,只恐将军不欲参战,对方也未必肯信。”

    意思是你都出兵了,还想要脱得开身吗?!

    说的委婉,黄祖也不觉得中听。

    “只恐江东之兵不仅会主动击黄将军之军,还会阻挠你我二军相合,”陈登道:“孙策在此中才最安全。若江东兵来,登定出兵以策应黄将军左右以助之,共退江东兵。等大胜得归,登再将孙策与黄祖将军如何?!他在城中,将军应也放心才是!”

    总归不会插翅飞了的。

    这话暗示的就很明显了。

    黄祖也有自己的意思。虽觉得这陈登必是想空手套白狼,然而他的心思也不纯。

    就算真的得不着孙策,他可以以此为名来攻打广陵!

    寻思一二,这才笑道:“既是如此,便不急于一时了。待退之江东兵,祖再来取孙策!”

    陈登拱手笑道:“届时,登定扫街相迎将军入城庆贺大胜!”

    黄祖扬了扬马鞭,道:“吾先回营,有事再来说话!”

    “送将军……”陈登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谦卑的。

    黄祖倨傲不已,调头带着人跑回营去了,五里路,也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很快就到了!

    人走了,高二娘才松了一口气,叹道:“黄祖年老矣……”

    “年老是真,可并未老糊涂,他来,是为探我广陵虚实……”陈登道:“见我城墙破败,不堪一击,又见城上实力虚弱,心中已经笃定,要攻广陵,轻而易举!”

    高二娘道:“所以他不是来要孙策,只是以要孙策为名?!”

    “此时,孙策生与否,死与否,或是在城中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广陵,”陈登哧笑了一下,道:“这老家伙很贪心!”

    “只恐也很警惕和疑虑。”高二娘道。

    “这是自然,他当然不信吾,心中有他自己的打算,我的信,只是一个引子,说是被信引来,不如说是被他自己的筹谋而引来……”陈登道。可惜,他谋的就是黄祖的命!

    陈登最擅在人心上做文章。

    高二娘觉得他在揣度人心上,已经是登峰造极的水准了。

    “举城之力而来,也未必能打下广陵,这黄祖有点自信过甚了。”高二娘道:“恐有挫折!”

    陈登心道,岂止是挫折?!

    江东其实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等兵力全涌至,黄祖不死也得脱层皮!

    请他入城,他不敢入,而要陈登出城,陈登也不出,就这样相互戒备的脆弱的同盟关系,黄祖也是真敢来!

    他就不怕陈登根本不想助他,他一点援助也得不到吗。没有后援,同盟又靠不住,他哪里来的自信,一定能击败江东兵,还能夺下广陵?!

    高二娘都有点惊了。她在寻思,也许有些战将,年纪渐长以后,会盲目的自信,以及一种骄傲自负。这一种,无论她以后经验多丰富,不谨慎,骄傲这种毛病可千万不能存在心里。不然,老马折蹄可就太难看了。果然啊,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陈登算着进日,道:“最近十日,江东之兵,必会速涌至!此,才是真正的举城之力,如扑面而至的江水,就在眼前了……”

    这等的压力,何止于泰山之崩的压力?!

    高二娘的压力自不用说。

    而陈登现在,每一步都不能错。算错一步,此城就丢了,随他陪葬……

    江东之怒,需全力而抵挡之!犹恐不能胜,岂敢不用心尽力。百般谋算?!

    黄祖回营后,将事说与主薄等人听。

    主薄道:“将军还需防备这陈登,他必要利用将军,这分明是以一个虚幌而叫将军打头阵,为此尽死力。此人心计,堪比空手套白狼。将军切不可深信之。”

    这话就不大中听了,空手套白狼,白狼是谁?!江东还是他黄祖?!

    众人也道:“只恐他不仅不会援将军后,恐还会落井下石,偷袭将军……”

    “陈登不至如此,”黄祖笑道:“大敌在外,他岂会因私心而只顾攻我之后?!尔等多虑。”

    众人心急不已,就算不主动攻,恐怕会坐视不理,这一种,才是更讨厌的。可是看黄祖却半点不担心的样子,众人急死。当时在江夏,还不觉得此境有多险急,如今身处于广陵城外,而江东举大兵而来的这个眼下,他们感受到了螳臂当车的愚蠢……

第685章 别三日刮目相看

    这处境,令人绝望。

    正劝之不及,突有斥侯来报说是苏飞回来了。

    苏飞是被十余骑人给抬回来的,人昏昏沉沉的,勉强还有一丝的清醒,进了帐中,众人看着都惊愕不已。

    苏飞看向黄祖道:“……飞罪人矣,此去偷袭不成,反而中了埋伏,竟全军覆没,如今只剩下这十余骑了……飞愿领死罪,求将军赦众人!”

    众人皆吃了一惊,看着躺在担架上的面色惨白的苏飞,愕然不已,只剩这十余骑了?!那可是两千精锐啊!

    黄祖听了先是愕然,然后是大怒,道:“信汝之能,才遣汝为先锋,汝无功,还折损精锐营,败我军士气,按令当斩!来人!拖出去立斩之!”

    “主公!”张硕率先单膝跪了下来,道:“主公不问事情经由,先问罪定斩,如何服众?反而更对士气不利啊!不如先听苏将军通报事情经过,再定罪不迟!”

    主薄也拱手道:“主公!未战先斩军中都督,十分不利,还请主公三思!”

    众人皆来劝谏,黄祖先稍息怒,道:“好!且听汝一辩!”

    苏飞这才道:“飞领命坠江东兵之后,本以为他们定然不防,然后江东兵却早料出江夏会袭其之后,竟在林中埋伏,将各要道上皆设陷阱,飞不敌敌军之强,陷入围剿,不得已,只带这十几骑突围而逃出……其余或被俘,或死,或散……”

    苏飞泣道:“飞无能,愧对主公!”

    黄祖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道:“江东兵早有预料?!敌方何人将领?!”

    “凌统,此人中了飞的箭,如今不知幸存否……”苏飞道:“敌方占据地利,飞不能敌也!”

    黄祖怒道:“汝也是久经沙场之人,这点警惕性都没有?!”

    苏飞讷讷不能辩,黄祖正在气头上,他若再狡辩说当时根本没办法警惕就已经中了计,不得不战,黄祖定然更生气,反而定会斩他。他只能低头认错,道:“……飞有罪,请主公责罚!”

    主动认罪,也许还能有生路。态度要好点。本来战败之将,本就没脸说太多,说太多,便是有理,也是狡辩。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战败之将,说的越多越错!

    黄祖道:“来人,拖下去斩!”

    “主公!”众将皆出列道:“主公息怒!未战而先斩先锋之将,甚为不祥啊!还请主公为士气考量,切莫再伤士者之心了。苏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又受了重伤,敌方本就狡诈,他已经力敌之,不如且将此罪记下,以后再将功折罪!”

    文士也都道:“请主公且记下此罪,再将功赎罪!”

    黄祖本来就觉得没脸,特别丢脸,他虽怒也不至于非要杀苏飞的程度,要的就是一个台阶。见众人力保,黄祖才虎着脸道:“众人保汝,且保下汝项上人头,等伤好再立功赎罪,汝可有异议!”

    苏飞道:“末将谢主公!谢诸位力保之恩,末将必反思己过!”

    这事这才算揭过,算是把面子里子给担住了。众人将苏飞抬了下去治伤。

    黄祖心中含怒,而众人也都沉默以对。气氛有点消沉!

    黄祖此时已经意识到了此来,风险很大了,而且是很危险的一种行径。本来没有后援,他还不在意,可是当先锋营全军覆没时,他还没有意识到巨大的风险,那他就是傻瓜!黄祖沉吟不语,心中反而像被泼了一瓢冷水一样的透心凉!

    此时的他,反而有一种进退两难的心境了!

    力排众议,跑了过来,本来意气风发,又跑去广陵城下质问,十分志得意满,结果现在打脸来的太快,瞬间让他清醒!

    退兵吗?!

    不能退啊。退了脸往哪儿搁?!

    所以黄祖现在就是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不说话,约是指望着众人说话,然而众人在来时,已经劝的话都说尽了,现在反而不敢说话了!

    为啥?!

    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很微妙,相当于史上曹操想退兵又恐折士气丢脸时一样,只能僵持着,本来心里就已经很难堪了,结果杨修这货就开始收拾包袱,还大放厥词说什么鸡肋不鸡肋的,弄的士气大动!逼的曹操恼羞成怒,不斩他斩谁?!本来曹操忍着杨修这个话多特别喜欢显摆小聪明的嘴已经够久了的,正好趁机斩了他,还能祭一个人头,定个人心,两全其美!

    现在黄祖这儿也是这种现状!

    事到临头,文臣武将的反而谁都不敢提要退兵回去的话了?!本来苏飞败了就是给了黄祖一个耳光,现在谁敢提退兵,就是给黄祖另一个耳光!

    人老了,是不能惹的,你不知道你说的话,反馈回来的是斩杀你还是趁势下坡。

    没人敢先触这个霉头。但都希望有第一个人开口,他们也好接上话,但每一个人都不希望成为那第一个开口的人。

    所以,现在黄祖就希望有人指这个话头,但偏偏没人提了,他就很郁闷。

    自己提是万万不能的,只能硬着头皮,看了众人一眼。心里着实有点丧气!

    这兜冷水泼的他有点稍微清醒了,也意识到了此来,可能确实是有点莽撞。

    所以气氛有点僵硬,也有点小尴尬。

    没人主动说要退兵,但也没人主动说要遣兵去主动找江东兵啊,所以黄祖就散了帐!

    散帐出来,众人也不敢多言,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回帐中去了,这个时候乱说话,是可能会丢掉小命的。黄祖心中有一股邪火呢,万一烧到他们身上丢了脑袋,岂不是悲剧?!

    文臣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立场相近的都凑到帐中去商议了。

    而武将之中,气氛也有点消弥,因为折损的这些骑兵,真的算是江夏的精锐营了。就这么没了!哪个能不嘀咕?!

    江夏自来都是临城而守,所以黄祖虽多败但并不会说丢了城池等诸事。江夏兵未必是擅于野战的。而现在面临的现状可能就是大规模的野战。

    所谓野战就是战于旷野,这对兵力的要求更高,对战将的实力要求更高,同时还需要强大的后援,指导,以及后备储粮等等。

    而现在江东兵必倾涌而至,这一战,可能是真的免不了的。

    能在这种情况下交战几个回合,谁的心里都没底。

    现在连黄祖心里都有点懊悔了。他似乎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了危险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张硕进了苏飞的帐中,军医正在处理他的腿伤,苏飞身上全是汗,咬着木条,军医给他正完骨,处理了伤口,才包扎了起来。也幸亏是冬天,有很大可能不会感染。也就可能保得住命。

    冷兵器时代的伤亡其实比热兵器时代更大,工业体制下的医疗很发达,就是失去了腿,也可以有高质量的生活。但在这个时代,失去腿,失去的可能是命,就算侥幸保得一命,各种并发症,炎症也会要掉人的半条命。

    伤及要害会丢命,失血过多会丢命,而止住了血,若不能处理后续的伤口和炎症问题,生存下来的机率也未必很高。可以说是概率很低。

    所以苏飞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问军医,“我的腿能不能保得住?!”

    “虽伤了骨头,但若是能保养好,以后上战马无碍……”军医道。

    苏飞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的战将生涯还不至于结束。

    谁不在乎自己的职业生涯,谁又愿意军事上的前程尽毁呢?!尤其还是以战败终结,惨淡收场?!每一位战将都想要以胜落幕。

    待人都出去了,张硕才问他细节。

    苏飞道:“江东兵力非常强,此去,你更要小心,切不可大意轻敌!”

    “一个凌统就叫二千精锐尽损,待其后军至,只恐更难敌,”苏飞忧心忡忡的道:“……尔等何不力劝主公退兵回江夏,据城而守,进可攻退可守,反而更安妥,立于野外,只恐受制也!若被其包围,只恐会全军覆没!”

    现在苏飞刚败,他是不能提的,提就是别有居心,被敌人打怕了,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后果很严重,他战败之将,只能认怂。

    张硕摇首,面色为难,道:“将军如今战意正胜,先前诸人已劝过几回,将军皆一意孤行。如今,只恐众人都不敢提了……在来的路上,众人力劝要注意广陵陈登可能有诈,我也多番去信与将军,然将军心中却乐观,还去广陵城下探了一二,陈登却连城门都未开……”

    苏飞听的直拧眉,心砰砰直跳,道:“……陈登必然有诈!”

    张硕叹道:“将军遣我来后,一直驻扎于此,而广陵城中却没有什么反应了,这很明显,是很防备我们。陈登必是要利用,甚至是要图谋将军的……本来,将军便乐观不已,我们劝他退兵也不现实。如今遇败,按理说是劝退的良机,然而,你也知道……将军这性情,若是胜了高兴还好,劝着,便是说了令他不高兴的话,他也不会追究,若是败了,脸上挂不住,再去触他霉头,说的话,可能问题就大了……”

    苏飞听的心情沉重,道:“可还是要劝啊……”

    “再缓缓,定挑时机劝之一二,”张硕道:“在这之前,为保险起见,还是试探一二将军的口风……”

    若是口风坚决,恐怕连提都不能提了。

    苏飞听的特别心累,道:“……若广陵真存了不良的意图,前有猛敌,后有背刺,一切皆休也……”

    张硕心情也极沉重,劝他静心养伤,又安排人等他稍好些,便送回江夏去。这才出了帐,心事重重的进了自己的帐中。

    帐子被江风吹开,透过帘子便能看到广陵城的城廓和轮廓,像一只振翅而展的鹰,而鹰身后,是他隐形的主人……

    黄祖似乎忘了,这陈登看着怂的不行,只是一个书生,然而,他的身后站着徐州啊。

    而此时的徐州,收到信后,立即就报到了贾诩和陈宫处。

    二人很快就坐到一块商议了。

    陈宫道:“文和对元龙此事有何看法?!”

    贾诩给他倒茶,笑道:“元龙行事,阴柔中带着狠辣,而又带着男子汉赴死不回的气魄,他这次行事,这么狠绝,倒是叫我刮目相看!”

    陈宫哈哈大笑,不禁感慨道:“宫也很意外。文和未进徐州之时,对他的性格处事都有所不知,其人执拗而认死理,当初无论女公子对他怎么招揽,他都视而不见,甚至宁愿到田间去劳作,以身作则当个农事官,干的风声水起,也绝不愿为女公子从事,元龙那时的性格确实很棘手,就连宫也数以放弃。然而女公子却以为,人有坚持,方能有品性,她看上的就是陈登的品韧,言将来必为雄鹰,展翅护一方太平……如今看来,陈登比女公子以为的还要更开拓,他不守成,而以守为进,令宫十分意外。”

    “然而带来的后果,可能会有毁灭的一面,”贾诩笑道:“所以,就看我们策应他后援了,他应是极信任我等,信中话未说透,然而,却赌我们有十足的魄力和与他类似的默契。”

    就是陈登以为他们必知道他想干什么。

    而陈宫与贾诩也确实是这样想的,这么大的事,虽然震惊,然而都出了,第一反应不是斥责,而是立即就应对。

    二人正相视默契而笑的时候,陈珪匆匆的到了,一把年纪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却还是生龙活虎,半点颓靡都没有,可见这老狐狸平时多会装弱了。

    也是,陈登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哪还能淡定的眯眼装老狐狸。

    他中气十足的拉开了内室的门,屏着气道:“……元龙果真将孙策擒了?!”

    “岂能有假?!影部已经在送人回来的路上了,同行的有太史慈。”陈宫将信递与他,笑道:“元龙不仅擒了王,还擒了一员大将。汉瑜啊,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元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真是惊人!这个消息待传开,陈家父子之名,将名传天下,青书留名!”

第686章 冒天下之大不韪

    陈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关上门坐了下来,依旧难以平静,道:“此事元龙办的鲁莽!太冒险了!”

    陈珪更担心后续的问题。担心儿子的安全,以及广陵城的危机和可能的牺牲。

    “虽然危险,却也带着机遇,”贾诩道:“先退江东兵之怒,再进入外交使臣谈判阶段。此次,定要击打的江东士气凋零,元气大伤!得之小霸王,虽不能完全令江东现下就俯首称臣,然而,待北方定,荆州平,江东便是有大才,时机不利,也不得不低头。”

    “先压着它,待以后不服时,那时已能空出手来全力收拾。”陈宫道:“眼下处境是先保住广陵!”

    “保住广陵,谈何容易?!”陈珪愁眉苦脸,心中既震惊陈登能干出这样的大事来,又特别郁闷元龙怎么就这么敢呢,这么偏激呢,这里面的风险真的太大太大了!

    陈宫笑道:“汉瑜似乎不高兴?!你们父子,在对待女公子的态度上,也是两极分化的很了……”

    陈珪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了还有时间调笑。

    “汉瑜对女公子,是更保守,更低调,然而也不怎么爱出力,可是元龙却完全走向另一个反面,他是更激进,更偏激,行事狠辣,出手不凡,虽然就是不承认他心中是服女公子的,可是行事,反而更说明他其实口不服,心早服。”陈宫笑道:“此事,元龙并未与你商议吧?!”

    一说这个,陈珪就很生气。便不语。那脸色虎的简直了。在他看来,元龙简直是在拿命胡闹!

    贾诩笑道:“元龙虽行事略有些激进,然奇招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有此魄力,不怕担事的性格,可以进中枢了。我看可以接汉瑜的班!”

    陈珪听了不满道:“他性格太激进,若进中枢,能将外面搅和的满天风雨,如何能成?!进中枢还需要守成为好!”

    像这老狐狸似的,明明有智谋,可就是拨算盘似的,拨一粒动一粒?!

    陈宫都懒得说他。反正陈登干了这事,陈珪此时便是想躲也不成了,他必须得出来跟着出谋划策的收拾局面!

    陈宫与贾诩一笑,他们心知肚明陈珪的忧虑,也不再点破。

    贾诩道:“立即当派使臣前去广陵,大战过后,便是协商阶段,公台,以你之见,当要提何等的条件?!”

    “昔日女公子曾言,孙氏一族,皆为才俊,孙策昆弟之中,尤以孙权为重,孙策被擒,孙策又交代让他继位,此事若成,大不妥!”陈宫沉吟道:“以孙策为质,不如以孙权为质,二者皆来,皆扣住在徐州府,有此二子在,压上江东二三年不成势,足以!”

    如此,江东足以乱上这么几年的了!

    二三年之后,徐州之势,早已今非昔比,再谈过江之事,都是很可能的事了。

    而且有这二子在手,等于掐住了江东的七窍,往后要拿捏江东谈别的条件,都是易如反掌之事!

    贾诩笑道:“我也是此意,不知汉瑜有何高见?!”

    陈珪心知贾诩在试探自己,到了此刻,他还能有什么牌不舍得拿出来吗?!儿子都恨不得摊开所有的牌面,他再这样保守,只想保全自身,恐怕是没用的了,子之功过,父代之啊,陈珪真是一口老血堵在心口,有计便是不想献也得献了。

    他看向这两个狐狸,脸皮直抽抽,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是故意的等着他说呢。

    他便是憋着不想说,也不得不尽所有之智,道:“当遣大臣往江东,派选之人,当为徐州心腹,不会被江东策反之人。以监视江东所有动静。”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如若顺利,可以谈成驻兵哨站,”贾诩道:“此事全可依赖于元龙完成,他有这个盘算,没有比他更清楚那边局部之势的人!”

    陈珪心里想骂人,驻兵?这是什么性质,江东肯答应才怪!

    这可真的是得寸进尺了!

    他便泼冷水道:“这些全都要在能护住广陵不被破,而江东兵能被击败而退的前提之下才能谈得成!否则现在之势,只是水火不容,鱼死网破!江东若真要举城之力,广陵未必能应付得住。而我徐州如今也空虚,倘若广陵被破而屠尽,元龙只会成为千古罪人,而谈判的前提便不存在了,谁任谁宰割,还不知晓!”

    “便是有孙策在手,别说驻兵,遣大臣去,便是想要换来孙权为质子进徐州,也难以谈妥!”陈珪道:“若胜,则元龙为功臣,名垂青史,一切条件都好谈。若败,广陵之土,以及这许多百姓,全丧于元龙贪功之手,为一孙策,而不顾如此多人的安危和大局,元龙便会成为千古罪人……这些你们又都考量过了吗?!倘若败,徐州若何?!推元龙出去顶罪,将此事撇的一干二净?!”

    “事有成败,人有功过,”陈宫道:“汉瑜所忧虑,宫自知晓,女公子更知晓。从元龙为广陵太守的那时起,元龙之荣辱早已与徐州绑定,汉瑜不知矣?”

    陈宫正色道:“他成,则徐州荣,他败,则徐州耻!汉瑜莫非以为,若是他败,徐州以及女公子会将元龙扔出去让天下人罪之,而徐州和女公子就真的能落得了一个无辜的名声了吗?!利用人殆尽还要销其骨,天下士人何其齿寒,汉瑜何以见得,女公子就只这点心胸?!成则成,败便败,成与败,徐州与之皆一力承担!”

    陈珪一愣,脸色十分郑重,道:“倘若如此,元龙之计,天下皆会以为出自你们三人,难免落得不义之名,便是此,也可承担!?”

    “自当承担,”贾诩道:“若说陈登所为,与我等并不相干,天下人信吗?!既然不信,何苦解释?!况且,谋士一体,皆为主所计,元龙所谋,便是公台与我共谋!汉瑜也不外如是!”

    陈珪突然笑了一下,道:“好一个共谋!便是名声难听于世,元龙与能你们二人担一个同谋的名声,也算值得了。他行此事,我是完全不知的,若是知晓,定会阻挠他。如今,看你们二人,如此有承担,珪与陈家与徐州共荣辱而已。”

    陈登做了这个事,整个陈家都没有退路了。

    陈宫道:“非我等大度是也,是女公子不同于众人矣!若是旁人,一则是窃喜之人,成则定赏元龙,败则将一切后果推到他之身上,二则是极力撇开与陈登所谋的关系,不想污自身之名,担一个不义于天下的名声和后果。可是女公子,汉瑜至今还不了解吗?!”

    这说的,一个是曹操,一个是刘备吧?!

    陈登办的这个事,的确是性质很严重的一件,若是曹操得之,如前者,若是刘备……只恐惶恐而推卸,唯恐天下人误解他是一个只嘴上仁义,实际上还是利益为先,干出这样的事的人,刘备是宁愿放之纵之孙策,也不愿意担舆论非议的人。因为仁义是刘备的立身根本,刘备若现在是广陵太守,没有根基之前,这个事要真是刘备的人干的,那不得了!刘备吃不下他,只怕还得被孙策和江东给反噬了。他吞不下,也没能力吞下,只会将孙策送回去,向天下谢罪,可能再把办这个事的人交出去了事……

    陈宫这话只差指名点姓的说白了。

    陈珪低头思索,若是吕布,脑子一根筋,恐怕只看到利益和喜悦,都不知所以的只顾高兴,不顾后果了,他这个人怎么想可以忽略,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啥反应。

    只是吕娴,陈珪其实心里虽然否定,却也是不得不服的。她是个特别清醒和清楚利害关系的人。这件事她若知晓,利弊,风险与机遇,会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还会选择与属下承担所有。并且将方向往好处发展!这就是她的气度和能力。

    她不仅不会谴责陈登办的这个事太大,还会引他为心腹,尽管元龙与她之间,可能还是不对付,观念与一些行事风格的差异也很明显,她也都能包容。

    这便是她真正可贵的地方了!

    正因知道她这个性格,所以陈登才如此不顾后,元龙以前可不是一个只瞻前不顾后的性格。现在能如此激进行事,是因为他虽然还是对吕娴有意见,可是吕娴这等主子,令他安心!

    她是最重要的后盾。这才是真正的让陈登如此激进的原因!是因为陈登心里已经有了牺牲精神。

    想到这,陈珪便是一叹。他又看向眼前的二人,想必他们也是与元龙一样的心思吧,所以根本毫无保留。

    贤人出,果然阴暗宵小心思皆遁矣。能出现这样的一个人,让他们这些人齐心协力,不用担心自己的后路,而全心全意的只谋划,不用考虑其它,也是命数!

    想一想,那袁绍势大如此,谋士多如星云,却每每相互猜忌,与之相比的徐州,谋士之间放下私心,只同心协力的样子,简直对比感人。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陈珪道:“自当全心尽力!”

    三人立即开始召人开会,商议外交要提条件的细程,以及步步谋划的细节,全部都要出计划来。

    同时,陈宫已经紧急加送粮草往广陵,并遣人增援,同时又送秘信与前线吕布与吕娴。

    当此之时,还得保密,其它人知道的越晚越好!以免坏了徐州大谋。

    若是从中作梗,只恐会横生枝节!

    徐州频频调动兵力和粮草往广陵,有心探查的人,又岂会不知?!粮草多与,与往常所与更甚,然后再见相府多是人进出商议事情,聚集一处很是奇怪。刺探们也都知道,这必是已经出事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并不知道。

    徐州一向都是各司其职,一般而言很少会出现多人聚在一块开会的情况,就算是例会,也不至于如此匆忙。这很不寻常!

    难道是广陵失了?!被孙策攻破了?!

    当天有很多的消息发出去,不断臆测,只是将这细节一一写明,发出去。

    若广陵真的有失,徐州有背敌,可是大好事,很多人盼着的大好事。后方不稳,前线必受影响,若影响了军心和士气,便不必担心吕布父女造成多大的伤害了!他们必不得不撤兵回徐!

    徐州紧急的运转起来,陈珪天天开会,连家也不着,头晕脑胀。

    这一日难得回来休息,辅开纸想写信与陈登,可是写了一张又一张,终究是问什么都不不妥,问他不该如此做吗?!责问他现在行事不考虑后果吗?!或是问他焉能为吕娴有如此牺牲精神?

    可是,身为士人,为了明主至此,也无可指摘,人的志向,又怎么能责问?陈珪实在问不出口。

    一想到此,又疲惫,突然又悲从中来!

    心腹知他心事,劝慰一二句。

    陈珪道:“如今也尝出身为人父的心酸来。”

    他惆怅的道:“主将亲自给受伤的士卒治伤,传至其母处,众人皆以为其子必能得重用,皆以为荣,独其母悲,言其子必以死报效,只恐命不久矣!后来她的儿子果然战死沙场!想至此,难免心中不堪,兔死狐悲罢了!”

    陈珪毕竟年纪大了,这样一说,身为人父的心酸,全部都露于情绪以外,令人十分动容!

    心腹幕宾道:“元龙有其志!不可转也。”

    “不可转也……”陈珪道:“那位女公子,珪曾以为,以元龙的性情,至此也不能与她相容。不料他今已能效忠至此,出乎珪之意料。”

    陈珪对吕娴的心情现在真的是极度的复杂,是怨中带着一点恨的。只是说不出来罢了。可是他不能埋怨陈登,因为这是儿子自己的志向,他不能阻挠。

    况且事已经至此了……想阻挠也来不及了。事后再说,更不妥!

    现在他更担心陈登的安全!

    “此事,当如何收场?!冒天下之大不韪啊……若败,城毁人亡,名声丧尽……徐州也会被波及,那时天下又有何人会说元龙之谋举世无双!成则名传后世不假,可是若败了呢,他怎么敢?!他怎么就敢?!如此的鲁莽!”陈珪这些天光想一想,都心惊肉跳的。他太敢赌了,陈珪是完全没有想到现在的陈登这么的果敢!像要以身献祭一样的决绝!

第687章 援兵粮草与外交

    这个事若是旁人做下的,他也会赞一声英雄,可是他除了是徐州副相,他更是一位父亲!一位世家的掌权人。而元龙是他最看重的,可以继承陈家的人。

    如今……看他这是要将身献于公,完全的要丢弃陈家了。

    “忠孝难两全,”幕宾道:“元龙既已有所抉择,大人就尊重他的选择吧!”

    陈珪闭上眼睛,这个份量,谁都知道。所以贾诩和陈宫才说,将来陈登必入中枢,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他的魄力,他已将自身完全的献给公心与忠心了。

    这样的陈登已经有资格和能力入中枢。

    而且他的手腕,比起陈宫和贾诩更带一丝狠决,是这二人没有的,就是陈登真的敢!能豁的出去,为了达到目的,是个能以身饲狼的狠角色。

    中枢之中,需要这样的人!不顾己身而能一心为公的人。可以与手腕温和的其它人进行互补!

    徐州肯定了他!

    陈珪自己都没办法去评价这个儿子了,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大!

    “也许元龙所想实现的只是自己的志向,只是以往终究没有这样的主公能够容忍,没有这样的平台可以发挥,如今……”陈珪叹气道:“苍鹰展开翅膀,博击悬崖,是他的时候了。成则转而天之上,翱翔盘旋,若是败……败就败吧,败不过是身死道消,但也不负其生志向一场了。”

    陈珪显然是认了。

    “只是如同献祭般的出手,我虽是为父之人,也是第一回了解元龙一般,”陈珪苦笑道:“都说知子莫若父,在老夫这里,却是失职……”

    幕宾道:“江东之实力,不可小觑。只恐援应不够啊!”

    “只要有援,以元龙现在的死志相抵,未必不可胜,”陈珪道:“他的决心,不亚于江东夺回其主,屠城灭城的决心。”

    “况且,元龙还在谋黄祖,他未必不是存有借力打力之心……”陈珪对他道。

    多的却不肯说了,来回徘徊,似乎极力的在衡量,对比着两方的实力。

    人的眉头是蹙着的,然后,来回徘徊,十足焦虑。

    而此时在相府之中,贾诩道:“元龙何止是欲借黄祖借力打力!?他更是要一箭几雕,想要谋黄祖的命。他要的是荆州稳定,而且没有后患。此事,还需要与刘琦言说方好!”

    “蒯良已在来的路上,若因黄祖一事而与此二人生隙,难免不妥,宫也以为是,最好还是与刘琦商议一二方好。”陈宫道。

    二人决定了,便去请了刘琦来。

    刘琦闻听了此事,道:“陈太守虽有诱计,然,若黄祖能守江夏不出,也不会被谋,他若出事,是自己不能抵御之罪也!非陈太守之谋过也!”

    “况且,”刘琦言语很柔和,道:“无我父之令,擅出江夏,若江夏被夺,他便是大罪之人,荆州如今空虚,他不在江夏守着,却还只顾功劳而不顾荆州和江夏安危而无令擅出,是其罪之二也!”

    “若因此被杀,江夏有失,琦绝无怪罪陈太守之处。”刘琦道。

    “刘公子申明大义!”陈宫拜道:“既是如此,还望切切勿怪!唯今之时,只能祈祷荆州和江夏无事!”若这二处被荆州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黄祖如何,刘琦并不关心,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算是父亲旧人,是荆州旧人,他就是想,也得避嫌。况且父亲在,他都不能过问,更何况是现在,将来荆州之务,也只在徐州手中,能问过他,就算是尊重他了。这样就足夠了!

    刘琦本身是没有多大志向的人,他若有,就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当初也就不会进徐州了。

    这世间的公子,并不是每一个都宁死都要独立自主的,也有些,只想要寻到一个强大的靠山,然后能替父亲守好荆州的百姓就行了,就算有个交代了。

    百姓与荆州能保得住,荆州就是改了名换了姓又如何?!

    刘琦本人是一个特别有仁人之心的人,听了,便急问道:“……不知现下可有父亲的消息?!”

    “已派人去接蒯良,待蒯良至,刘公子自知之。”陈宫道:“具体的细则,只有蒯良知晓。暗影从荆州送来的情报只是知道蔡瑁追杀刘备,出了荆州,眼下荆州是空虚的!”

    “父亲……”刘琦忧心不已,眼睛红了。

    “稍安。”陈宫道:“静等蒯良至。”

    “嗯。”刘琦道:“荆州空虚,黄祖又擅离江夏,倘若江东兵攻破荆州或取江夏,何人可抵?!”

    “眼下周瑜率舰队在荆州外,荆州是有风险,然文聘已回至荆州,就算周瑜要犯,一时也必不能攻破,况且,孙策有此之失,周瑜未必还有心强叩荆州之关,后院失火,还有心强于外,不然也!”陈宫道:“他更怕他撤退,荆州反攻他之后,或是与广陵联手。周瑜也是有谋之人,必有此为!”

    刘琦不懂军事,听了心才稍安一瞬。只是依旧面有忧色,想是担心刘表的身体。

    吉平卷入刘备事件之中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也正因此,刘琦才更厌恶刘备。倘若不是因为此事,父亲还能被吉平细心照料。

    一个蔡瑁,一个刘备,刘琦心里对他们的厌恶简直了。

    安抚了刘琦,才叫人送刘琦回去了。

    贾诩道:“荆州长公子琦,的确是最可靠的人选,仁人之象。”只是柔弱了些,没什么主见。

    然而他一没志向,二没主见,三又柔弱,必定是要依靠于人的,而且心中完全没有不满之意,私心也没那么重,心里想着的是荆州的安全和父亲的身体安危,便是有些仁人之象,也是守成之人。守成之人,若不遇强邻,生在治世,那基本上也是个很厉害的那种了,因为他不会犯错犯昏,就算有强臣,也只需任用贤人治一下,没什么大问题,管好内务就行。

    可惜生在这乱世之中,强臣强将,强敌环伺,若是没有本事还不晓得找老大哥依靠,那基本上荆州就是现成的战场!就是能坐个荆州之牧三五日的,也会被人攻破拎出来点天灯的那种!

    陈宫点点头,与他的意见相同。直到现在,他们是彻底的放心了。

    “黄祖非死不可,元龙这一点谋的对。”陈宫道。

    贾诩将战纸铺开,道:“调下邳城纪灵经过寿春,共集结八千人去援应广陵。但不直接去广陵,而是直接去接手江夏!”

    讨论战事与大事的时候,二人都是很严肃的。

    陈宫道:“元龙没有在信中言尽之意,就是此,他是料中我二人必知他之谋也!”

    这才是陈登这么诱黄祖离开江夏的真正原因!

    所以才舍得下本钱,用孙策来引诱啊。

    贾诩道:“趁其不备,八千人足以拿下江夏,以此据守,共狙江东兵,江东兵必两面作战,江夏与广陵相互援应,江夏沿江,占据天险地利,可将江东前部与后军沿江阻成两截,实力将大大削弱!”

    “八千人够不够?!”陈宫道:“纪灵,可否胜任?!”

    “纪灵空置久矣,自归顺后一直未曾参与大战,他想要更进一步,就更须尽力而立功。”贾诩道:“袁术旧部大将,实力完全不弱。此战打的是奇战,八千人足以。也是能够挤出来的最大的规模兵力了。再多的,怕是分不出来,元直那边还要防守各城,不能出岔子。”

    陈宫道:“守下邳的兵也有几千,再加上寿春的兵几千,凑上去有八千,当初也曾与主公与女公子参与过守下邳城之战的精锐,此次,必能做到。只是,这样还是够呛啊。只怕兵力不足。”

    陈宫有些替陈登担心。

    “这一次高将军的女儿挺叫人惊讶,果然英雄出少年,”贾诩笑道:“元龙也敢用人!”

    陈宫也乐,道:“此事须写信告知高顺将军为好。后续有人矣。”

    高二娘一员,纪灵一员,八千人,再加上广陵城中的几千人,以及百姓等民兵,也顶多堪堪两万人。

    所以这个战役的关键在于能不能拿下江夏。只要拿下江夏,就可以江夏直接迫击江东兵与船舰。江东兵若都上了岸,便可攻他们的船队,攻其后,江东兵必腹背受敌。若江东兵没有全部上岸,更好,直接连人带船的打他的船队。而如此骚扰,便迫得江东兵不得不分兵而攻打江夏,主动来战了。如此便能将战场分为两部,能大大的拖延整个战局,只要不至让广陵完全被围,转机就大大的得到了顺延……

    这是一场硬仗,而且拖的时间越长越好的硬仗。因为江东兵必要急攻而胜。若不能急胜,那么,江东兵就是兵多将广的来了,越拖延,越就输了……

    这是涉及到整个江东命运的战争!

    “后援呢?!”陈宫道。

    “我城中还有宋宪将军在,必要之时,可率小沛驻兵前去奇袭,”贾诩道:“至于粮草,徐州发粮,寿春也发粮,运粮,转道而支应,倒也不用担心后续不足。粮草马匹兵器与战备皆可供应。”

    陈宫点首,道:“寿春良侯还在,魏续虽然手受伤了,不能执重兵,然而运粮押粮,经验丰富,此事交与他便可。”

    “广陵与江夏,有兵援,和粮草,又有寿春与徐州皆可以援助,必不至败……”贾诩道:“若遣使者,何人方好?!”

    “一事不烦二主,还是王楷好。”陈宫笑道。

    贾诩一乐,道:“那便请王大人前来商议!”

    这个事除了几个机密人知道,其它人一概不知。

    因为凡事不密必败,所以直到这商议的差不多,二人将书信一一签发发出去了,王楷也坐着马车连夜的到了。

    相府内书房门卫森严,灯火通明。

    以往虽然也是很严的,然而今天却不同,格外的森严。

    王楷进了书房就心里咯噔一声,道:“相爷,贾大人,出了何事?!”

    他最怕的就是前线出事了啊。这状态不对啊……

    贾诩笑道:“好事,也是变事。机遇与风险并存的大事!且先看信!”

    王楷忙接了信,看信封是广陵来的戳印,心里倒松了一口气,吓死他了,还以为前线遇到大败呢!毕竟吕布父女出征这种大事,身在大后方的人哪一个不牵挂的?!最怕的就是有大败。毕竟所遇的是袁绍与曹操两个大魔头。尤其是袁绍,实力在一应诸侯之中,最为强盛,再加上又向来是神经质,万一突然转过头来打吕布,那岂不是要出大事情?!

    只是这口气还没匀,看完信便是一愕,然后是喜,然后是惊,手与口都抖着道:“果,果真?!”

    “暗影言,人已在路上,估算时日,恐与蒯良差不多时候到。”陈宫笑道。

    “这,这可是大机遇啊……”王楷喜不自禁,又不确定的道:“……真的是孙策本人?!”

    “等孙伯符至,王大人可一观,看与当初在江东所见之人可有异。”陈宫笑道:“啊,恐怕未必能见到了,王大人要准备出使事宜!”

    王楷拱手道:“相爷与贾大人若有外交策宜,只请吩咐,楷但请从命。”

    “此事极险,王大人不惧死矣?!”陈宫道。

    王楷哈哈大笑,道:“当初去江东游说,尚不惧死,如今如此大事,能参与其中是幸事,更何惧死哉,死亦有荣!”

    陈宫笑道:“王大人忠在心也,当初是,如今更甚。”

    “如今有此大事,”王楷道:“当初为阶下囚,今去江东,必为座上宾,江东上下,皆不敢杀吾,楷必平安回!擒之孙策,如此大事,楷此去,如同当初张仪入六国,何人敢伤?!”

    “昔受辱,此去,能一雪前耻,好好臊一臊江东一众,压他们一头,再与他们谈判。”说罢哈哈大笑,“还请大人与相爷准备外交辞令与诉求楷也有所准备!”

    贾诩道:“给你准备二十人队的外事处文书与从事,配车马,聘书,以及护从侍队,前去与江东访问。离开之前先将辞令与诉求讨论出来细则,届时你看局势,再一一机变应对!”

    王楷欣然从命。

第688章 纪灵领命出奇征

    商议了一夜,拟定了一些细则和备案,天微明时,王楷才与选出来的小组队员去商议和写聘书去了。两诸侯之间访问就叫聘,不是指婚姻之间的才叫聘啊,诸侯之间结秦晋之好,那也算是聘的一种,或者说是聘问的一种副产物。两国交流访问才是大聘。聘这个字,一开始就是用于外交的。

    陈宫看着南边笑道:“此局若成,荆州可定,南边暂无患也,将来蚕食之,不必再费大军大刀……”

    贾诩道:“所以才必须得成,不能败!”

    “还有时机要挑好,再对外公布,以免被江东的舆论占到上锋,难免多担不义之名,不妥!”陈宫道。

    贾诩点首,“眼下却不可,江东正瞒之时,一公布,天下哗然,必生大变,徐州也得防备如此之变,所以眼下只能隐瞒。至少不能公开公布。”

    只是消息恐怕也是瞒不住的。但江东和徐州官方不说,斥侯的消息传出去也未必作得真,就算作得真,没有官方的通报,他们也不能公然的谴责想要甩锅徐州。

    现在就一定要稳住,把事给办成,至于之后的事情,便是放消息,占舆论,吵外交事宜,进行谈判之务了。

    几只苍鹰从徐州飞出,途经徐州境内,然后到达淮河一带,直抵寿春!

    鹰送来的信都是优先处理的。

    将信递到袁耀和徐庶手上,二人正在准备援助广陵的准备,二人早已经开过密会,因为陈登的信早到达他们手上了,现在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袁耀道:“元直,纪灵不日便至,届时便命他去!只要拿下江夏,广陵便不至孤立无援。倘若有变,也能相互援应。元直不必太忧心了。后方有徐州和整个淮南为守,为粮草供给,输赢未必能定!”

    徐庶也担心兵力不足,点首,道:“这是个大好机会,可惜啊,徐州兵力全集中在北方了,没有大批的兵力可以拿下整个江东,若是兵力在,有这个时机,江东已定矣!”

    徐庶真是引以为憾事。

    “鱼与熊掌不得兼得,此也无奈之事。”袁耀道。

    如今北方开战,而郭娘子与吕青还在当阳,现在广陵又出了事,等于是三面开战,便是徐州兵力太足,也不够用啊!

    况且,这对兵力长途运输粮草的压力太大了!

    就算徐州有积累,也有商贾到处买粮,甚至将盐贩给海上来的人,不换钱,而是用粮换盐,也得这样,才能够使用。不然只光靠地里的产出,哪怕土豆玉米生长再高产,也是需要两三个月成一季的周期来转换的。

    所以只能有所取舍。

    包括陈登在内的徐庶,贾诩和陈宫都默以为,退了江东兵,然后再进入平台期,就是僵持谈判期,通俗点讲就是拖,直到把江东完全拖过来!

    这是可能的,只要北方定了,巨大的倾压之势已成。搞定江东,就不难了。

    而现在的问题就是一定要退江东之兵。

    退完之后,还要防着他整兵前来反扑,这就需要一个人前去游说震慑了。

    如果不能完全的压住,震住,他若集结实力再次反扑而来,备战充分的话,北方战事又未结束,那么徐州将面临巨大的挑战和压力!

    徐庶道:“先退江东之兵,王楷出使之后,再看进程,倘若不定,庶便要去江东一趟了。”

    袁耀有些惊讶,道:“军师要亲自去?!”

    徐庶道:“不是怕王楷游说不足,而是怕一旦谈判之时,刘备与诸葛亮游说也插手的话,江东很可能被他鼓动。”

    袁耀明白了,这是防着诸葛亮!

    诸葛亮若知这个消息,肯定是急了的,必定会去信要孙氏子弟力战,不惜一切代价,要趁吕布父女未回之前,拿下徐州。

    “况且孙氏子弟多才者众,这其中难免不再出一个英主,倘是有魄力之人,依旧后患无穷。如果是这样,陈登今日所谋之人,完全的白费了。不能叫这种事情发生……”徐庶道。

    魏续进来了。

    “押送粮草之事,全赖于魏将军。”袁耀道:“定要小心,江夏与广陵一带,战况复杂,既有江夏兵,又有江东兵,务必小心押送!”

    魏续领命应了,也不耽搁,押送粮草先行。

    然后就是纪灵到了,他带了三千下邳兵来,这是能调动的最多的了,其它的还需要在下邳防守,以防刘备等突转道而至下邳。

    见了袁耀和徐庶,将寿春的五千精锐交付,也没多停留,就要急着走了。

    袁耀亲送出城,对纪灵道:“纪将军立功指日可待,定要全力以赴,方不负旧日之名!”

    纪灵心里本来挺伤感的,还以为袁耀会说以前袁术的事情,不料说的是这个。他心里突然一松,连公子都放开了,他又何必对过去耿耿于怀。身为大丈夫,是该往前看了。

    厮杀于战场,才是一个战将永远的宿命!只是现在效忠的是徐州而已。

    “多谢……袁将军!末将记住了。”纪灵道。

    “敬纪将军,”袁耀举杯为他践行,道:“此伐有功,定能凯旋!”

    纪灵领命,一饮而尽。

    袁耀再起一杯,道:“敬三军,此去,定要守住疆域,击退敌人!”

    战鼓擂起,战旗一扬,袁耀饮尽酒,众将士饮完酒就得出发了!摔碎碗而击鼓,上马前行!

    纪灵一抱拳,上了马拎着重兵,速速的令军急行而去!

    暮光之色涌上来,袁耀虽然在看天下的局势方面是少了些天赋,然而孙策之事,的确让他心里蛮震惊的。他不知道此战究竟是如何,然而他也预感到了,天下之势也会因此事而改变!

    孙策若是战死了,对江东来说,可能还会好一些。

    偏他没死,而是被擒!

    这里面的性质差异可就大了!如今之势,真的就是多少年未遇之大变局!

    可能,这个事将是江水以南最大的变故的开始!

    袁耀上马回了城,守城将士将城门阖上了。他去巡守了一下城墙与防御兵力,这才回将军府。

    这个将军府还是当初袁术所居之处。只是他上任以后,徐州就将这府继续赐与他住下了。里面虽有破败,但收拾一番,大致的样子还在的。

    清静的很,与袁术当初还在时的喧闹完全不同。

    寿春百姓安居,心安,与袁术在时不同。自淮南整个归徐州以后,这里的士族乖的跟孙子似的,衙门叫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一个不识趣的,至于以前抢霸民财,民屋和田宅之事,再不曾有过了!

    城中也重修了城墙,路也重新用青石板平整了平整,方便百姓进出与生活,干净了很多!

    徐庶过了会就来寻他,道:“将军在写什么?!”

    “统计一下附近的产出,算一算,来春可种多少亩地,整个淮南可以种出多少粮食,能养活多少人!”袁耀道:“下邳上次战后就不再适宜百姓居住,只好设为了重镇,倘兖州一带陷入战火,恐怕会有不少百姓沦为流民而逃至此,这些人都需要吸纳和安置,这些得有个具体的规划……”

    徐庶点点头,这些民生之事,都归袁耀管,他帐下有诸多参谋会与之参祥,在正式的派遣太守来任职之前,都是袁耀打理的。

    “先生可有建议?!”袁耀道:“土地是够的,天下刁蔽,土地不缺,缺的是人。人口还是太少太不足。”

    一直征战的地方都是如此。想要恢得盛世光景,没个几十年都难。因为人口消耗太大了。千里无人烟半点不夸张。淮南也是荒凉的。

    倒是汉中才是真的人多,那边相对平静,很多逃难的百姓全往汉中去了。是为了避战乱。

    徐庶道:“淮水要治,江水也要治,淮南才能成为真正宜居之处!不然迁太多人来,一旦水祸,又是惨祸人乱。”

    “天下平前,恐怕无力治淮水,”袁耀叹道:“天下乱至此,也不知何时才休,能让天下苍生喘口气啊。开春的春讯,万一再泛滥,农田作物,又毁去了……”

    “徐州必出治水人才,这些专业问题,在我等手中是个问题,但到了真正专业的人手里,便问题不大,相信徐州府吧。”徐庶道:“待空出手来,就能把淮河给清理一下河道,修一下河堤了。听闻最近工院在弄一种叫水泥的东西,传的挺神奇的,说是在研究,好像可以用来修城墙和河堤,只等量产,就能大规模的用,据说还能用来修路,也不知是一种什么神奇之物……”

    “还有这种东西,水泥是什么?!”袁耀吃了一惊。

    “具体不知,许久不回徐州,我们都落后了呢,”徐庶道:“将军既有心要治,就交章程上去,相府会统筹安排的。这淮水迟早要治的。只要有人有钱得空,治起来不难……”

    袁耀点点头,道:“只怕是耗费太大,现在修不成。”毕竟徐州用于军费上的开支太庞大了,其它的可能顾不上啊。不过他还是准备打报告上去。

    说了一些淮南的事务,徐庶才将信递与他道:“荆州的消息,和郭将军的战报!”

    袁耀打开看,道:“刘表病的如此之重,能撑得过吗?!”

    “看这现状,怕是要准备了。”徐庶道:“倘刘表突然死了,荆州大变,江东又逢此变,恐有变故,咱们还是要所准备!”

    袁耀与他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准备什么?!其实他们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蔡瑁奔出襄阳,穷追刘备不止,在当阳大战,如今刘备溃败奔逃……”袁耀道:“三方依旧在追。恐有掣肘。”

    “蔡瑁,马超,以及郭将军,吕青三方。”徐庶道:“是个好机会!”

    袁耀便笑,道:“是好机会!”

    其实蔡瑁现在进退两难,按理说刘备败了,他该要早撤,回荆州逃命去也。他要是反应及时的话,赶紧悄悄的要撤了。

    可是悄悄撤也难,一直盯着他呢!

    倘刘表病重真提前死了,那么这蔡瑁也就不必再回荆州了。

    袁耀道:“我这便与郭将军回信,叫见机行事,暂不必退兵。若有变故,只往襄阳去!”

    若是有事,可以直接进荆州了。当然是护送刘琦先入荆州的情况之下!

    荆州若突然出事,江东也乱了,那么一定要拿下荆州,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不然这么久都白谋算了!

    徐庶笑了一声,道:“……可惜了!天意可能真的要助刘备吧。”

    突然有此一叹,的确也是瞒令人感慨的。因为出了这么多意外,恐怕荆州与他们徐州真的顾不上刘备了。荆州和江东之事就手忙脚乱了,哪里还有空再死咬他不放。这刘备的黄金期就来了。

    一进巴蜀,那基本是放虎归山!

    “可惜,可惜……”徐庶长叹一声,道:“此亦是命数!”

    袁耀写完信,只命郭娘子见机行事,若到了时候,可见机阻击蔡瑁!把住襄阳,一为防人从襄阳进,二也为荆州变故或内乱作预备,三则是防江上的敌人,防着江东兵了。

    守着这么久的桃子,若是不备被人给摘了,都能呕死!

    现在这形势,可能就是真的顾不上刘备了。

    袁耀不禁也一叹,属于他的天地才真正的来了!

    纪灵率师一路取道直往江夏去。他对这一带的路无比的熟悉,再加上本身就是那种能擅大战,正规战的人,与高二娘这种半路出家擅奇袭的水准高出不少。毕竟,他家学渊源,相当于军校那种毕业的。

    但是高二娘可能就胜在路子野,极度的出其不意。

    纪灵率师极稳重,而且很稳定,不存在说发挥失策的情况。

    他的调兵统筹能力与高顺一样的,虽不像高顺的陷阵营出了名的不怕死。但是,是真的正规军的模式!

    离江夏越近的时候,纪灵停了下来,多派出斥侯去探。

    现在并非治世,整个江夏郡是一切两半的情况,一半归淮南所有,早已经是徐州所有,另一半则是现在的江夏郡,临江而建的城池,高纬地,易守难攻。

第689章 遵遗命刘磐守荆

    斥侯回来禀道:“黄祖带了精锐出城,而命其将陈就率舰队在江上待敌,防备防守。兵力约有三二千人。城内不知有多少,未得情报,不敢笃定!”

    纪灵寻思,黄祖可能与其它守将相比,兵力算是很足很强的了。

    算一算,哪怕他有一万多兵,真正精锐可能也就不到一半,而他现在带了大部分出城去了广陵,陈就又有二三千在江上,那么城中能有多少?!顶多二千顶天了,可能连二千都没有!

    纪灵对左右幕宾道:“此战非正常攻城,城又易守难攻,正规打,恐怕耗时良久,也未必能拿得下,反而容易惊动黄祖。不知左右有良策?!”

    这是要出奇计的意思了!

    “若将军不欲正规攻城,诈开城门,可能才是真正的攻城之行。黄祖不在,借以为是黄祖兵从而诈开城门,将是利也!”其中一人道。

    纪灵点首,他生的其实挺温柔的那种传统的战将的样子,长相儒雅,不是那种粗将。

    又有一人道:“我看可以双管齐下,一队去诈开城门,一队则去绕去江上突袭江夏船舰,从后偷袭,他必不备,只需擒贼擒到王,捉到主将陈就,不管两边谁得手,皆可唾手而得江夏城矣!”

    “然也,”纪灵当下便定了,战事不能拖,这不同于旁的战事,一拖,人家的斥侯发现了他们的军营,那就歇菜了。有了防备,奇计便成不了了!

    所以真的不能错失最佳时机。

    遇事果决而断,是一个战将最佳的素质能力。

    当然,不能鲁莽。

    当下连夜派出斥侯去探陈就的方位,摸索路线。

    从夏商周,春秋战国,然后到秦汉末,在春秋的时候,各国虽有疆域,但是却没有疆界线的。那个时候周王室封诸侯都是封城池,而不是封疆线,也没有疆界线这种说话,因为天下是一家嘛!

    所以诸侯拥有的土地只是一个大致的范围,然后拥有很多的城邑,而城,那个时候叫国,叫都。国与都都是一座座城。邦,才指国家。

    后来汉刘邦上来,邦这个字就不能用了,得避讳,因此得另找个字替代国家这个概念啊,所以才有了国个字,国也从原来只指国都,变成了国家。而城与城之间的疆界线一直都是很模糊的,也因此有争议的地方也很多。

    那时候诸侯相互攻打侵伐是怎么弄呢,就是打下一座城,也就拥有了这座城周围的所有野地。城内叫城,城外的地方就叫野嘛。

    所以疆界线这种东西是直到后世才渐渐的完整的,而现在汉末时期,其实对于疆界线,还是很模糊的概念,除非是对旁的外敌的线很清晰以外,一般都是以不可跨越的大山大河为天然疆界线。但是对内,比如淮南与江夏之间,到底从哪条线开始划为淮南,哪条线划为江夏?!不清楚!

    不像后世,各个省份是极为清晰的。完全定下,没有争议!

    但是现在是不能的。

    而诸侯治国,治的其实是城,治住了这座城,城中的士族又统治着野于外的百姓,其实就等于治住了这片疆土,不需要每一个地方都去收。打仗当然不是这么打。

    就是攻城战。一座城,包括城外的野,都属于这个单位。城内有税收,有三老治民,有黄册与鱼鳞册,就是人口和土地的册子,掌握了这些,就等于掌握了这些所有!

    所以,纪灵行军,其实基本是行军于野外的。

    为什么他到了江夏还没及时被人发现得了?!就是这个原因!

    这个时代的地理,各种的因素,不能将这想象成现代那种,一来是高科技可以监视,二来到处都是路,你总得从路上来吧!?只要设了哨站,就能察看到。

    但是,这个时代是完全的不具备这个条件。也不可能具备这个条件。

    有些擅于行军打仗之人,有时候突然兵临城下了,城中的军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基本上就是一看吓一跳!

    这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怎么会突然兵临城下了?!

    这种事,尤其的多。

    而纪灵尤其是擅长于此。

    他对行军打仗的手法滥熟于胸,而对淮水地带的地形无比的熟悉,这就是一种天然的优势!

    大约黄祖是千防万防的防着江东,精力全在江上了。也防着广陵,却万万没有料到有人盯着他的江夏城!

    此城地势极高,依崖而建成,完全可以凭地理优势,狙退来自江对岸的敌人。

    就是从后方去攻打也极难。盖因地势之原因也。

    所以纪灵几乎瞬间就放弃了强攻的做法。太耽误时间了,这是救援之战,而不是攻伐之战。不可将战力完全浪费在这种较劲上!

    必须要速战速决!

    江水流域风云聚集,正在发生着巨大的改变!

    而此时的刘表已经将文聘调了回来,并且将能召回的战将都召回了。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发生的!

    似乎在荆州的人们一夜之间突然发现,这变动,有那么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此时,周瑜在外虎视眈眈,而蔡瑁不在,其实荆州人很紧张的。但看到文聘回来,他们心又安了。

    但是刘磐回来了,王威等战将都回来了!

    这就有点极不寻常了!

    有些聪明人似乎嗅到了一些独特的味道!

    人心散了!有很多人低调的开始收拾包袱,打算走人。这刘表眼见着是不行了,这荆州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总好过以后这里沦为战场,他们为鱼肉好。或者是落于奸人手中,任人鱼肉好!

    现在逃了去另寻明主,以后若是荆州没事,可以再回来嘛……

    所以这荆州的变动,都是看在眼里的。

    刘表拉着刘磐的手,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人心易散的下场!吾未亡而树危人心散矣!”说罢泪如雨下!

    刘磐是刘表的侄儿,刘表是很依赖他的,甚至可以说是很倚重。当然指的是战术上的,不是战略上的。

    荆州也不可能传给他。当然,刘磐也没这个实力能接得住。人心不在他这边。

    而刘磐也隐隐的有预感,这是要交代后事了。所以才召了他回来!

    他以为是刘琮。

    便泣道:“叔父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叫人听了好不伤心!不管叔父能否理事,磐自在,将来定好好佐助琮表弟!”

    刘表便不说话,叹了一口气。

    刘磐愣了愣,还以为说了不祥的话惹刘表伤心,正打算安慰请罪,不料刘表笃定的道:“……不是琮儿!”

    刘磐愣住了。同愣住的,还有文聘,文聘在场,也是愕然不已。

    二人突的对视一眼,眸中带着巨大的惊愕,俨然他们是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

    他们找蒯良,没有找到,一时忆起来,蒯良好像是逃出去了。

    这就说得通了,哪里是逃出去,这是跑到徐州去了!

    文聘单膝跪了下来,也开始聆听遗命,室内只他们三人,二人其实都明白,这,这就是遗命!不得不郑重以待!

    “琮儿软弱,蔡瑁强势又无忠心,擅于专权,他们必霸于内而不能攘于外,难免引荆州如水火之境,恐难以保全,如今外面又如此之乱,琮儿软弱,必不能保荆州。表恐死不瞑目矣,虽心仪琮儿,然,终究不敢将此基业传于琮儿……”刘表道:“荆州想要独立保全,是不可能了!恐怕得寻找一靠山,才能抵得住内外的敌人啊……而强邻于外,唯有徐州……可倚。琦儿又为长子,又已得到徐州的支持,除了他,也不可能是旁人!”

    “主公确定?!”文聘不确信的道。

    刘表点首,道:“非外人所诱也,是表权衡利弊之后所作的决断!咳咳……”

    刘表面色发青,看上去,是真的命不久矣之兆。

    文聘忧心刘表身体,道:“聘明矣。必遵主公之意,若主公心仪长公子琦,聘必全力辅助之!”

    “主公切要保重身体!”文聘道。

    刘表执住文聘之手,道:“吾所倚重者,唯汝与磐儿而已,琦儿虽背靠徐州,汝等将来必要看人眼色,然而琦儿终究仁厚,只要汝等二人忠心,他必不负吾之旧人!”

    刘磐道:“遵叔父之意,磐必以长公子是尊!”

    刘表咳了一声,是最信重这二人的。见他们都应了,一颗心就彻底的放下了。

    叹道:“群狼环伺,荆州极危,然而,既不能独立于内,至少要挑一个强者以求保全上下与百姓,非表求生偷生也,只是怜惜荆州百姓,不忍他们陷入战火……依附徐州,情非得已!”

    说罢又落下泪来。

    二人听了,也微泣。

    “是表无用,倘年轻时能稍进取,用贤人,多听蒯良之言,壮大实力,便不会有荆州今日之危……”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时的刘表确实是很伤心,也很懊悔的。

    他在罪己,又道:“荆州有此局,非琦儿之错,将来他依附徐州,万般难为,汝等切不可难为于他!”

    “是!”二人领命。

    “蔡瑁之事,汝二人只稍退,不必与他争长短,他的事,自有徐州处理……琦儿会保我琮儿,这就够了。蔡氏若死,是自作自受,若逃亡,亦无处容身,如是聪明能归顺,也许还有他的一条生路,只是他若是如此,汝二人切要防备于他,恐会加害琦儿,或投敌江东。”刘表道。

    二人忙都应了。

    “刘备已被逐出襄阳,想要再来荆州,没有几年是不成的,此人有王霸之心,荆州庙小,可容不了这等霸王,他若写信前来招揽,切不可去!”刘表道:“非吾怕吾死去,你们弃琦儿而去,而是刘备处,实非良地,他被徐州赶入巴蜀,以后有此强在外守着,他便是想出巴蜀,也难。实是前程有限。而江东与我荆州有死仇,如若还念旧主之谊,切不可去江东……如若在琦儿处感觉受制,不若去徐州处,在荆州也确实有难以用武之地。然投去徐州为嫡系麾下,自有建功立业之时……”

    刘磐哭道:“我哪儿也不去,只在荆州。”

    文聘也泣道:“不敢有他心,只专心服侍长公子而已!”

    三人一时大泣。

    刘表难受的道:“以后琦儿当如何立足啊?!江东若闻我死,必扑而来,死咬不放!”

    二人皆道:“吾二人死守,必不叫江东叩荆州而入!”

    一时谈过了,这才留下文书为证,只是还没离开屋子,却有密信急送至。刘磐忙接过,双手递与刘表。

    刘表心中不安,以为是周瑜动手了,或是蔡瑁那边有什么闪失,道:“拆开,读与我听……”

    刘磐拆开,然后愕然,读了出来,原来是黄祖的信,说孙策被擒了,当然,加上是的可能二字!然后说了他的军事行动,这是先斩后奏了!

    这个消息,把刘表给惊的半坐了起来,然后剧烈的咳。

    文聘也万分愕然。他忙去抚刘表之背。

    孙策被擒,这对局势的影响,得多大?!

    刘表都惊呆了,如若是真的,恐怕徐州是真的要上天啊……

    如果是假的呢?!

    “……不管消息真假,有两件事是确定的,一是广陵陈登必要谋江夏和黄祖,二是徐州之强,已锐不可挡!”刘表喃喃道:“……探知周瑜动静,此人必有诈,或佯退,实来攻,或是佯进,实后撤,见机可追杀之!”

    刘磐道:“叔父,我带黄忠去江上探明,见机行事便是。”

    黄忠现在并不得重用,一直跟在刘磐身后打酱油。

    刘磐得了这个意思,忙匆匆的去了。

    “主公可是思虑有何不妥?!”文聘道:“黄祖莽撞?!”

    “黄祖怕是保不住了,江夏也保不住了。罢了,这是他的命,也是江夏的命,迟早都是要归属于吕氏父女的,本就与淮南交壤,那徐庶与陈登,必要吞之,以此而来辖制江东……必是要驻兵在此的。”刘表叹了一声道。

    文聘呆了一呆,叹了一声,现在荆州内忧外患,他便是要去援,也没空啊。

第690章 怂恿蔡夫人改遗

    “孙策之事,不知真假……”文聘道。

    “不管真假!汝可去助陈登……”刘表道:“这是一个机会,仲业。此时陈登须要援。你此时助他,他必感恩于你。此人若真擒了孙策,又退了江东之兵的话,将来必被吕娴所重用!有此之义,将来,顾于你与荆州,他皆会考量。”

    不去援黄祖,而是去援陈登?!文聘呆住了,这是要默认黄祖的结局了吗?!

    局面乱至此,以至于顾大局都顾不了了,个人的牺牲,都已经无关紧要的,最紧要的是保住大的方向,大的方面。

    “聘不去,”文聘道:“如今城中空虚,若是聘去了,何人守主公?!”

    “将死之人,何必守之?!信不信那徐庶恨不得在襄阳之外,一旦得我死讯,立即进荆?!”刘表道:“这不止是为了你与琦儿,还有荆州。更为了将来考虑。与陈登联手,守住江东,看住江东,有百利而无一害!孙氏多儿郎,死仇是不会忘的……将来不管是敌对,还是同依附于徐州,有今日助陈登之义,陈登必然向着你……你们便多了一个盟友。陈登此番得罪了江东,也是死仇,这就是天然的送上来的同盟,何不珍惜?!白白错过?!”

    文聘听了若有所思!

    “好一个陈元龙!这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啊,若叫他得逞了……将来……”刘表道,“必要去!此事若是真的,只恐周瑜必撤军,你分兵七千去!周瑜还犯不进荆州!”

    荆州再无人,七千还是能分得出来的!刘表在此经营多年,兵也很雄。

    文聘考虑再三,便应下了!

    这是叫他投靠陈登,压制江东的意思了。

    注定了敌对关系,不管以后如何,都是死仇不可消解的。

    刘表一生,都在为荆州考虑,虽然也有私心的时候,然而,终究是一个好人主的!

    如今他病重,城中人难免都唏嘘。

    有人对刘琮道:“……公子,只恐主公不肯见公子,是另有他意也!”

    刘琮茫然不知所措,他虽懦弱不能决断,然而也是知诗书之人,现在的局面,他哪里能看不清?!良久叹道:“……江东兵雄于外,而徐州强势介入,兄长如今又被羁押在徐州,父亲自然担忧。于压力,与爱子之心,都会立兄长为嗣。”

    “母亲与舅舅虽有立我之心,然而,若立我,徐州又岂会善罢干休?!父亲若有事,江东与徐州皆会出兵伐我,如今之势,非兄长不能立!”刘琮道:“他是长兄,总会善待于我的……”

    看他表情落寞,众人都明白,包括刘琮自己恐怕也明白,刘表自病重后,一直不见他,不见蔡氏任何人,就已经铁了心,说明一切了!

    最终结果还不显眼吗?!

    一想到此,众人难免有些灰心,若蔡瑁再征战不力,只恐他们一系以后都要看人眼色了。尤其是刘琦,众人中有很多以前难为过刘琦啊。壮着势大,明里暗的挤兑和不恭,以及无视,多的是……

    现在一想,这心里都突突的跳。为什么?!都说刘琦仁厚懦弱,可是看看现在的刘表,天下人不也说他是仁让之主吗?!结果看看现在所为,依旧对自己狠,对偏爱的人也狠,想保住的只是最重要的东西,连心之所偏爱都弃了。以前刘表多疼刘琮?!长子刘琦就基本是个小可怜似的过的多艰难,刘表也没刻意的待他好过。

    所以,但为人主,什么仁让,仁厚,真掌了权,到了那个地位,若是没有威胁还好,若是有威胁,妨碍了他心中大的东西,最在乎的一切,全都可弃,那说弃就弃了。今日刘表可弃心所偏爱,他日刘琦为权重,背倚靠徐州和吕氏父女,什么兄弟孝悌,呵呵,那是什么鬼东西?!定会摒弃!

    兄弟相残不能相容的不知道有多少,就拿现世举例都数不可胜数。

    所以众人越想是越急,若是这种事发生,刘琮与蔡氏都不能保,他们呢?!别说什么因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他们直接能被刘琦和徐州送上西天,尤其是吕布那个不讲道理的……

    越想越是后怕,因此便匆匆忙忙的去寻蔡夫人了!不行啊。他们得说服蔡夫人!

    哪怕矫诏,也得把遗命给改了!

    但这一切,只有他们在是做不成的!

    必须把蔡瑁叫回来!这个时候还追什么刘备啊!

    众人都去了,只有王威将军还在,在一众人之中,只他还素有些真正的忠诚,而不是投机。

    王威见刘琮闷闷不乐,他没傻到去问刘琮是不是担心将来刘琦容不下他。哪怕真的这样担心,你也不能问啊,问了,人家也只会说兄弟和睦,都是父亲所生,哪里就担心这个了,只要不是脑子不好的,都不会承认。

    仁义孝悌有些东西很虚伪,真心是不能宣诸于口的。

    因此王威道:“现在江上有人说孙策死了,也不知真假!”

    刘琮更吃了一惊,道:“死了?!怎么可能?!周瑜舰队就在荆州之外!”

    若是死了,周瑜还有这闲心在盯着荆州?!荆州杀了孙坚,又没杀孙策,难道还要为孙策报仇不成。问题不在这儿,问题是孙策咋死的?!

    他忙追问。

    “末将回来时听流言所说,虽不知真假,然而空穴不来风,都说是广陵陈登诈计诈死了孙策。江东兵恐都往广陵去……”王威道:“威以为,公子所患者,徐州也!若无徐州助长公子,荆州之内,都非公子莫属!因此末将愿领兵五千去击广陵,以示决心!若成,则一击可定也!徐州与荆州必因此决裂,利于公子;若败,也败不到何处去!也依旧是争取了一回而已。左右长公子回,都必不能容蔡氏,蔡氏若亡,公子何存?!”

    刘琮怔了怔,没言语。

    “蔡氏是公子根基,根基无存,所谓兄弟仁义,恐怕……”王威直言道:“公子什么都不做,也依旧是被徐州所掌握而已,若是争一把,也许还有赢的可能!若蔡将军与夫人成事,公子便是荆州之主。”

    “若败了呢?!”刘琮道。

    “可投江东!或去寻刘备!”王威道:“此为后路!如今主公……恐已是夕暮,倘公子不留后路,恐怕将来……”

    “我素知你忠诚,也一心为我。谢你直言。”刘琮苦笑了一把,道:“然而父亲与江东有死仇,若将来琮去投,便是不顾死仇而去投敌,违于孝也!况且,孙策若真死了,孙氏族人也必不会与我刘氏罢休。我去为鱼肉,何苦来哉?!至于刘备……”

    刘琮不说他不好,只是摇头,道:“而父亲尚存,未定之前,便与长兄决裂,是为不恭,不孝不恭,人子人弟之大过也!不可为!”

    王威叹了一口气,道:“末将明白了!”

    其实,是因为知道根本没有胜算吧!

    去击广陵,的确是可以与徐州决裂,然而,成的可能性太小了,刘琮把不住荆州,拿不下广陵,而助江东又绝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江东不可能是盟友,如今陷入怪圈于陷阱中,恐只自取灭亡,刘琮心里压根就没有胜算!

    危机四伏,内外交困,外面的虎视眈眈就不说了,江东与徐州盯着,而内部呢,不得父亲的支持,而只说他的实力,他根本就无能力可以将这个架子给撑起来。而支持者们呢,多是乌合之众,没有一些惊艳才绝的奇谋之士啊……

    刘琮疯了,才在一个内无支撑,外无支持的时候去惹毛广陵,激怒徐州。若真这么做了,将来就可以此为名,直接宰了他,还省得给刘琦找理由宰人了。

    还不如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也罢了。

    刘琮并不笨,他知道,必做不成,所以干脆不挣扎,躺平算了。

    他的内心却是茫然和痛苦的。毕竟自小受刘表偏爱,也曾外家如日中天,以为荆州必将己为之主!

    当不被选择,外部也不会选择他的时候,他就茫然了。

    光靠母亲和舅舅的能力,怕是不可能稳得住!内无大臣,外无大将支持,撑不住的!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他刘琮,曾以蔡氏壮大而荣,而如今,这份荣,将是垂死的能将他勒住脖颈的绳索,因绳索绷紧,也终将他也给拖死。而这份绳索,曾经是个长青藤。都曾以为,它永远是如日中天。然而,现在抬头去看才发现,太阳炙烈,将之烘烤于无形。

    站在它下面的时候,你以为它就是天空的世界,然而,事实就是放到整个九州来看,它只是荆州一个小小的绳索,遮蔽的只是暂时的荆州的天。

    众人去寻蔡夫人,蔡夫人一听此话就慌了神,脸色就大变。急道:“速,速……唤吾弟回荆!快马去!”

    蔡瑁再不回来,她也真的是怕了!

    当下加紧派人去,众人还都不放心,纷纷与她出计,道:“夫人,当今之际,务必要抓住府内!牢牢掌握在手中。主公恐怕时日无多,一旦离世,倘若不能把住,变故就在旦夕之间啊……”

    蔡夫人心一紧,紧蹙眉头,道:“夫君不肯见我,而府上所用之人,皆为刘磐和文聘之人,如何是好!?”

    “刘磐奉命去了江上,他本就是荆州之爪牙,若要作战就需要后勤粮草,夫人抓住了这一点,就是抓住了刘磐,加恩施惠,他必妥协为夫人所用。他所倚者,唯主公而已,主公若去,他何所依存,必依附于夫人不可。此人不难!”众人献计,这是要拿捏住刘磐的七寸了。行军打仗之人,后续粮草器械就是七寸!

    蔡夫人点首。

    “只有文聘难办,武艺高强,又向来直而不阿,不如将他调出……”众人道:“如此便将府中的掌控权给夺过来。主公如今病的到怎么如何,无人得知……倘有不好,夫人不能是最后一个得消息的人啊……夫人一定要上心,蒯良如今依旧没有追回,恐怕……”

    蔡夫人心中一紧,点了点首,“众人与我齐心,助我成就此业,将来必不忘众人之计!”

    众人道:“必都效忠夫人与公子琮!”

    蔡夫人点首,心乱如麻,带着人先往刘表处来。

    来后,果然被拦住,一见便知是文聘的人。

    她心中恼火,只是也不敢得罪,主要是想着此人得用,将来恐怕还要拉拢他为琮儿所用,现在得罪死了他,不妥!

    因此放下膳食便走了,只言是她亲手所煲。

    她急来寻刘琮,道:“可能设法调出文聘?!”

    刘琮吃了一惊,道:“母亲欲待何为?!”

    “汝父本心仪于你,奈何被奸人所诱,恐怕要改遗命了,我怎么能听之任之,必要将之矫正过来!”蔡夫人拉住刘琮的手,道:“你舅舅不在,但谁也别想欺你!”

    “母亲万万不可……”刘琮道:“恐怕父亲他,他……早有准备。”

    “早有准备,我们就坐以待毙了吗?!”蔡夫人咬着牙,道:“你父亲背叛了我们!他曾亲口说过,心仪于你,如今却改了!琮儿莫忧,待你舅舅回来,一切可定!”

    刘琮落下泪来,泣道:“若只有内忧,以母亲与舅舅权势,自可定我,安抚于内,便可太平,然而荆州还有大外患,外力介入,便是母亲与舅舅再折腾,也耐不过那些横加干涉的外力,何若如此?!便是争得一时,以儿子的能力,坐不稳荆州的……”

    “琮儿不必担心,我与你舅舅商议过,倘真如此,将荆州献与曹公或袁公,也好过……落入到徐州手中强!”蔡夫人道:“他能借助外力,我等也能……”

    刘琮苦劝不住,生了一脑门子的汗。

    蔡夫人是铁了心的要搞事情了。一定要改遗命。因此见刘琮无计出,便去寻人,正想设法要把文聘调出,谁知道,文聘竟然自个儿的出了府以后,就带着人出荆州去了。

    蔡夫人大喜,也不过问他要去何处,此时是巴不得荆州府内无人的,因此,便紧急的将刘表的住处给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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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