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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06章 巾帼之勇惊四座

    把士气又转化为了怒火。

    挑拨,架火,与火上浇油的能力,真是一等一的强!

    周瑜真是忍的极心苦。

    工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周瑜忍不住,亲自去察看广陵城四周,然后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广陵城下。

    周瑜看着城墙上,不语。

    他这样一来,还完全没有动静,广陵城上哪会不紧张?!便忙报与陈登。

    陈登见他没有回信,而是亲自来了,便上了城墙,道:“城下可是周公瑾?!”

    夜间辩不太清城上人的脸,周瑜慎重答道:“正是某,城上可是陈元龙?!”

    “正是在下,久闻周都督大名,今日江东已得黄祖首级,本应有祭,举兵哀吊才是,怎么会来此城下见登?!莫非是走错了?!”陈登道。

    周瑜见他竟如此沉着,忍着心中的怒火。

    他身周之人早忍不住了,大骂道:“陈登,你装什么不知?!还不速速交出我江东之主和太史将军!”

    陈登讶然道:“孙伯符与太史慈,登已交到黄祖手中,莫非你江东上下虽杀了黄祖,却并未寻到此二人?!”

    这陈登装蒜的能力是一等一的,说的跟真的似的,弄的来人面色微变,也有点面面相觑。

    陈登语气一变,道:“该不会是辩人不清,将此二人当成是江夏兵给杀了吧?!若是如此,这误会可就大了,登也成罪人矣……”

    身周之人早脸色大变,大骂陈登道:“你少装糊涂!休胡言乱语!”

    周瑜又气又冷笑,冷静的道:“元龙谬矣,此言骗骗旁人尚可,若想骗某,难矣!”

    说的好像他江东上下连孙策都认不清的瞎子似的!这气不气人?!简直气死人好吗?!

    周瑜盯着城上,道:“某只认,主公与太史将军就在广陵城中,就在你手上。”

    陈登笑了一下,道:“也许黄祖早将他送到了江夏城也未可知!周都督与其在广陵外死磕,不如去江夏一探,也许,会有收获也未必!登以为,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望周都督知晓。”

    怕气不死周瑜,陈登还笑道:“可惜黄祖死了,死无对证,若不然一问便知!”

    周瑜便是再气性好,也是被气的够呛。

    他素来觉得自身修养极好,可是依旧被这种人给气的够呛。

    周瑜呛了一声,冷笑道:“黄祖死,最高兴的不是我江东,而是你陈元龙吧!瑜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却是从未见过你这种面不改色,口是心非,厚颜无耻之人!手上行凶,嘴上装无辜,脸白心黑,臭不要脸!”

    陈登不气,可是广陵城上的人都气炸了,一言不和,就拿了箭往下射,被江东之将给挡去。

    陈登半点不生气,见都快掐起来了,还笑道:“天黑手滑,可有误伤周都督!?”

    周瑜气的脸黑的啊。不答。

    “实不相瞒,孙伯符与太史慈,登实以交与黄祖,其余之事,概不知情啊,若周都督执意要质问我广陵城,登也无话可说。”陈登道:“然而登以为,周都督在此伐而无功,还不如去追二人下落,也许会有收获。”

    周瑜信了他的邪,冷笑道:“厚颜无耻,不要脸面,信了你的鬼话才被你诈!陈元龙,等着!瑜誓必让你主动交出我主公与太史将军!”

    陈登的语气也淡淡的,道:“恐怕周都督是等不到这一天了。”

    这是执意要对抗到底的意思了呗。

    周瑜冷了脸,一甩马鞭,道:“走!”

    江东上下,极不甘心的跑了。

    诸将都怒,道:“都督,要不攻一次城!试试陈登的深浅!”

    周瑜道:“不可,待围住,再攻城逼之,更妥当!且先忍耐!”

    众人只好忍住,道:“只是他拒不承认主公与太史将军在广陵,如何是好?!”

    “他越否认,越是心里有谋算。”周瑜道:“至于江夏,瑜并不信他会送主公与太史将军与黄祖,陈登此人诡计多端,绝不会将筹码拱手让人。所以说在江夏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信。”

    “那么主公还在广陵城中?!”诸将憋气的道:“恐会投鼠忌器啊。”

    “主公要么还在广陵,要么已经被送往徐州,瑜虽已派人去寻找和拦截,却未必能寻得到……”周瑜道:“这陈登行事心思缜密,不是一般人!必保妥当,对付他更需要小心谨慎!尤其是不可被他所激,打乱了节奏!”

    众人点首。

    周瑜道:“越是此时,越不能焦急,否则就容易掉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倘陈登有恃无恐,不惧城灭人死,我军上下可有胜算?!”众人问道。

    周瑜沉默。

    回首死死的盯着广陵城,良久道:“架高哨岗,观察城内布置。”

    众人点首应了,然后继续去巡视广陵附近地貌与动静。

    黄祖之死所带来的解气与热泪盈眶的兴奋也都被压抑了。是被陈登所压抑的。这份许久的仇恨得报所带来的狂喜被冲淡了。因为,当他们知道这是陈登所谋算的以后,他们的喜悦淡了,怎么高兴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点因为被陈登利用,杀了黄祖之事除了他广陵的心腹之害以后的心里郁闷。

    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因为这广陵,而变得有点不那么高兴,甚至有点鸡肋,像是鸡骨头卡在了颈里一样的难受!

    或者说是恶心!

    弄来弄去,虽说黄祖死了,江东的仇也报了,然而,因为也是广陵所用,这心里就万分的不得劲。

    弄的江东上下很丧气,很沮丧,也很悲痛。

    为孙坚,为孙策,也为眼前这局面,还有这心里的焦虑。

    而接着涌起来的,还有汹涌的不惜生死的战意!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耍诈,在心里像被点燃了一把巨大的火,虽然憋屈,可并不是坏事,因这战意就是士气。

    而士气的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能上下一心,整齐划一的成为一种战意。

    这并不是坏事。

    这所传染的,所蓄集的,所慢慢膨胀起来的东西,正是周瑜所需要的!

    他需要的是一鼓作气,一战而胜。

    多番攻城,并不是制胜的关键。甚至可能是在消耗士气的!

    江东所为,陈登看的一清二楚。周瑜走后,陈登站在城上看了好一会,他略沉吟,周瑜比他想象中的更能沉得住气!

    所谓大将,就是这种冷静自制,睿智静候的性格。这个人,比太史慈更难缠多了!

    真不愧是周郎啊!

    “大人,江东兵在外巡视地形,”有将领过来报道:“对方所置哨塔很高,若视野好时,可观到城内情景。”

    陈登知道他们很紧张,道:“无妨,他们要看,便叫他们看便是。”

    将领点首,道:“对方在挖沟壕河渠,恐怕……若城内被淹,如何是好?!”

    “生死存亡一战。胜而可保城,败则亡也,汝等重责在于激励人心。”陈登道:“与城上下共生死。降是无用的,因孙策之辱,就算是降,周瑜也不会放过城中任何一个人。这是生死之战。胜则生,败则死。无论如何,度过眼前难关要紧。”

    “援兵之事,无需着急,必至!”陈登安抚道。

    诸将吸了一口气,他们压力极大,却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眼前这事,也只能跟着陈登一条路走到黑了。

    毕竟擒了孙策这件事真的不是小事,没有投降而能生的可能!

    况且现在孙策在哪儿,他们想交也交不出去,只能死心踏地的,千方百计的守城。拼尽全力和一切的守城!

    高二娘加急往江夏,奔驰而至,很快就到了。

    魏续接到她,眼中满是欣慰,他可是比她大一个辈分的人,竟是哈哈大笑,道:“自来少年出英雄,这徐州独出巾帼英雄,巾帼不让须眉啊!”

    魏续的声音浑厚而爽朗,十分高兴。

    得长辈与前辈夸赞,总是令人高兴的,高二娘道:“唯不敢让前辈们丢脸罢了。”

    魏续听的哈哈大笑,道:“高将军若知,必高兴至极。女公子有你这般的帮手,更会高兴至极!”

    “好样的!”魏续大力的拍拍她的肩,高二娘也笑,眉都不皱一下!

    得人提醒,魏续才知她肩受了伤,收了手后,这心里就更佩服了,高姓血脉,果然不愧是高顺的女儿!

    当下迎入江夏城中,高二娘见城中城治肃然,心中十分钦佩。

    魏续带她来见纪灵。

    纪灵早在帐中,高二娘进来,恭敬而客气的道:“小将高二娘见过纪将军!”

    “请起!”纪灵命她起身,便看向她。其余诸人也都看向她,面露惊异。

    跟在纪灵身边的人,包括文武,哪一个不露出惊异的表情?!

    纪灵见她虽是高顺之女,却并无倨傲,又不自恃徐州嫡系身份,而轻自己,言语与举止中多有钦佩,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也很高兴。

    别说只有文人相轻了。其实武将之中,派系不同,来处不同,相互容不得的事不知道有多少?!

    难得有这样的,纪灵心里倒是轻松了下来,道:“请坐!”

    高二娘笑道:“小将职卑位低,在纪将军面前并不敢坐!有诸前辈在此,更不敢坐了!”

    纪灵听了便笑,道:“你是有功之人,自能坐得!”

    高二娘道:“不敢以功自居,在诸将面前,并不敢放肆。小将还是站着回话吧。”

    纪灵便也不勉强他了。

    这话引起了不少纪灵身边的武将的好感,本来他们对女将是有点排斥的,这是男性身份必然的一种,天生的感觉。但是呢,对于强者,又有几分崇拜的。

    这两个结合在一块,就很纠结啊,再加上她本身就是自己一方的人,更纠结了。

    本来若高二娘十分傲气,也许真的就相互鄙视起来。

    但偏偏高二娘十分谦虚,又近人,这心里却难免的生了一些好奇,反感也退了些。

    有人问她道:“你就是以一力之勇擒了孙策与太史慈的高二娘?!”

    高二娘道:“是陈太守大人之计绝妙,小将也是取了巧了,侥幸立得此功。”

    众人眼露光芒,恨不得围上来问他经过!

    因为这件事,他们就觉得特别的神奇的一件事情,此时心里真是抓耳挠腮的,又见她身体娇小,实在难以想象这小小的体型有此爆发型的力量,干下这么大的事情。

    这心里就十分神奇。

    还有人想要追问。

    纪灵咳了一声,众人才止。

    纪灵道:“陈大人可有信来?!”

    “信在此!”高二娘双手呈上,道:“大人命我来接应粮草与援兵进入广陵。大人言江东兵恐会水攻淹广陵城,还望纪将军在江夏策应疏导,若有不测,还请援应一二。”

    纪灵拆开看了,交与身边文臣一观。

    上下议道:“当务之急,先送粮草入广陵要紧。再准备援兵在外,江东兵必雄兵至,势必切断广陵向外的联络,若不及时送入粮草,恐怕想要破围,极难!”

    又有一人道:“这是明显的围城打援的战法,周瑜必死围广陵不放,恐怕得作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不光是广陵,江夏也要防止被围,只有江夏作为援应,在外破之一二,广陵才有解围的可能!江夏城便是最重要的基地。”

    纪灵点首。

    “即刻点粮准备护送前去,你且先在城中休整一二,待点粮完毕,即刻前去,我也派人护送一阵,以作迷惑敌军所阵。”纪灵道。

    “是!”高二娘欣然从命。点粮是需要时间的,再快也要半天到一天的时间。既来了便不急于这一时了。

    魏续上前抱拳道:“续愿护送粮草入广陵城。”

    “可!”纪灵道:“只是务必小心!”

    魏续应了。

    “小将还有事禀纪将军,黄祖已被江东战将程普所杀,目前江夏残兵散落于外,四处奔逃,将军可接纳之为己所用……”高二娘道。

    不光纪灵吃了一惊,连魏续和众文武都愕然的盯着她。

    “此事当真?!”纪灵道。

    “小将亲眼所见!”高二娘道:“偷袭了一回程普,可惜未得逞,惧他看出破绽,不敢久留,故而撤了……”

    众人张着嘴,愕然看着她。

第707章 程普中计文聘至

    偷袭?!

    这样说来,这个女小将,武艺得有多高啊?!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战场之上如此严峻之下想要偷袭,多难呐?!

    纪灵愕了一瞬,点了点头,淡定的道:“我知道了,若遇有江夏兵于外散落者,必收拢之加以用。”

    纪灵一面吩咐人在城外巡视的时候若遇到江夏兵就收拢进城,一面则叫人立即去准备粮草,又派将护送。

    高二娘告退出来,众将忍不住都围着尾随了过来。

    军中嘛,有时候是敬畏强者的,但是强者若是态度不好,或是傲慢,那本领再强,也没人鸟你。

    但是若是好相处,别说是女将的,就是一只狗子豹子,其它人也都会与之相处愉快。

    所以很快就有人围着高二娘去了较场上,瞬间就忘了她是女儿身了。军中是以本事说话的。都缠着问她是怎么擒到孙策的,然后又不信,要与她较量身手!

    因她有伤在身,便也没有近身较量,只是骑兵弯弓搭箭,那身手和箭形都震惊了很多人。

    魏续也略有点怔然,这身手明显与高顺不是一个路子的。

    这般弓的使用精巧,颇有些当年吕布的风采。

    纪灵在大帐中瞅见,对身边同样好奇关注的谋士叹道:“……此女用弓手法,与灵不相上下。真是青出于篮啊。一代备有才人出!”

    纪灵挺感慨的。徐州不光有老一代的战将,还有新一代的上来了,不至青黄不接!这样的出色的,难得一见。

    更难得的是,用人不拘男女,实属心胸广阔。

    军中嘛,就算有偏见,但是,有才之人,有本事的人,就算是女将,也是能折服人的。

    纪灵实不是迂腐之人。

    就算是男子,没本事,长的绣花枕头,他也不会多瞅一眼的。

    有如此绝技的女将,让纪灵感慨不已,道:“……昔年霍去病,也是此般年岁,年少成名,战功赫赫……此子一战而擒孙策,名震天下,其功,何亚于此?!盖世之功也!”

    众文士皆笑,道:“将军的竞争者都很强啊。徐州多有强将……”

    纪灵直到此时才哈哈大笑,眼中带出微微的光来。

    为什么?!

    因为一人强,但是整体败,一人再强,也无用的。而众人强,整体能胜,所有人都会赢得荣耀。

    这才是战将真正的追求!强者必要安于庙堂,战功所立才有所附。

    纪灵心里其实挺震憾的。这是从不曾有过的感受。

    文士们看着大帐外的较场,也颇有些移不开眼睛。

    为什么?!因为一战而能擒孙策的人,身上是会发光的。而这种光,是所有从戎的文武毕生追求的东西。

    而这光,被如此年轻的小将而得,真是了不得!

    高二娘与纪灵帐下诸将较量了一番,既不以才压人,也不会短自己志气,较量有度,十分有胸襟,因此,诸将与她很快就说笑开了,迅速的熟悉了起来。

    高二娘本身就是爽朗的性格,趁着年纪小,诸人不便与她争功,忙要与他们拜兄弟,称兄道弟,这游刃有余,十分圆滑的个性,叫纪灵和魏续都有些吃惊!

    魏续心中赞叹,不愧是跟着陈登久了的人,这趁势行事的个性,真的与陈登如出一辙啊。

    他没有呆久,亲自去看点粮草了。

    高二娘在江夏呆了一晚,第二天天未明,便与魏续一道出城,上了路,火速的押运着粮草往广陵赶!

    行至半日,正遇上程普赶来。

    高二娘怕粮草有失,对魏续道:“魏将军且速速带粮草隐没,我去引开他们,再在前方汇合!”

    “小心。”魏续道。

    高二娘点了点头,带了五百人去了,余下的人,皆是魏续从寿春带来的兵马。

    人数也不少,可是魏续还是很紧张。只因为押送的东西是要紧的。为什么说粮草官十分重要呢?!就是因为重职在身,因为要护粮草,所以不能多交战。

    而一旦被袭或是被埋伏,粮草若失,既便他战赢了也没意义了。

    因此,魏续也不逞能,很快就隐没了,按兵不动于一坡后。

    程普早派出斥侯来江夏外探,不幸被江夏城内抓到了几个,剩下的,都打探到了有粮草运出江夏城,急报于他,程普哪里能放过?!便赶紧来堵杀。

    他心中寻思,恐怕这粮草是运往广陵的,既然如此,哪有不堵杀烧掉的道理?!

    再加上既然粮草是从江夏运出,恐怕江夏已被徐州援兵所得,倘若不及时的烧掉这粮草,徐州又得了江夏,这胜算就更大了。

    程普心内紧张,因此急来追。

    而看到前方有车辆压过的车辗,急速的追了过来。

    正遇着高二娘的车队,程普一见,拍马便杀将过来,急令道:“烧!烧掉所有粮车!”

    江东兵们顿时一震,也不顾疲累与否了,火速的冲杀过来,马腾踏而过,见到粮车就砍,还有欲点火者。

    不料还未至前,绊马索一拉,程普与骑兵被绊倒在地,然后是无数的箭枝朝着他们射了过来,更有举有利器者,就近见人就砍,见马就杀!

    程普略有些慌乱,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收拾了战马,冒着箭雨还要往前冲,一面命人击鼓,开始杀埋伏过来的广陵兵!

    程普力大无穷,就近砍杀两个,大吼一声,道:“儿郎们,冒死上前,若得功,何惧死哉!杀!”

    “杀!”就算一开始中了埋伏,处于了劣势,江东兵也逞着勇很快就爬了起来,见到广陵兵就厮杀起来。

    两方杀的不可开交!

    “何人埋伏于我?!”程普大怒,意欲找出对方的首领。

    却突听嗖了一声,箭弦朝着他射来,他心中一跳,险险一避,避开了。第二箭紧接着而至,他福灵心至,很快也急速的避开。他以为必会有第三箭,不料,迎面而来的竟是一柄长枪,枪尖闪着慑人的寒光,朝着他的咽喉就刺!

    程普大急,额上出了汗,险险用大刀挡去,略有些狼狈,因为对方用枪甚快,变化万千,他眼花了,他知道,若是不小心应对,很可能被这快枪法所杀。

    必须要全部心神跟得上,才能避开死亡。

    何人,如此厉害的枪法?!这般速取,极为激进。特别的擅于变化,倘若有不善,就是被刺死于当场。

    程普拿出全部心神来挡这枪,不光额上出了汗,连后背都汗湿了,这大冬天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狼狈又聚精会神!

    他似乎想要伸手去夺长枪,奈何对方察觉出他的意图,竟是没能抢得到。

    对方显然是以退为进,退了一射之地。

    程普不敢大意,立即寻机勒马,大刀横在前,做出防备的姿势。

    这才有空去看对方是何人,和全貌!

    当看到敌将竟如此娇小的时候,他似乎怔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冷冷道:“……汝是女子?!广陵出者?!可是高二娘?!”

    高二娘不答。

    “擒我江东之主者,可是汝?!”程普怒道:“观汝用箭手法,背后偷袭者,可是汝?!”

    高二娘道:“什么事都能赖到我的身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休要装傻!”程普显然是认定了,因为她越不答,他只会越觉得她心虚,越发的要逼她承认,第二回合,竟是主动前来要斩杀高二娘,一刀被高二娘所避,另一只手,立即就捞向她的后背,似乎是想要生擒!

    高二娘察觉出他的意图,立即拉开距离。

    以她的体量,若是被程普这种壮汉一旦捉到在手,恐怕想要脱身,就极难了!

    人再强是无法拎起来自己的,或者说,一个人再强,除了少数异类以外,是不可能拎得起或举得起高于自己能量的人的。

    所以这就导致,程普若擒她在手,易如反掌,她也难以抵抗这种力量。而她若想生擒程普,想要一拎在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必须要拉开距离,才能不吃亏。

    她必须不能被他近身,才有与他一战的机会。

    因此她弃了长枪,而是执了弓弩在手,搭起短箭在手,朝他近射。

    程普咬着牙,发出的箭叫他无法真正的靠近,可他还是在试图靠近距离,所以频频的伸手,或伸刀,跃跃欲试的。

    高二娘哪里肯叫他近身?!

    立即就打了个幌子,掉头就开始跑!

    程普赶马就急追。

    他身后的战将都急喊道:“程将军,切不可急追,只恐有诈!凌将军就是如此才中了埋伏,才重伤的。程将军切不可上当……”

    程普新仇旧恨全涌在一起,早听不见,奋起就直追。也不顾后方的情况了。

    而他一走,这边也打了个唿哨,然后广陵兵有序的撤退了。

    一时退去如江水退潮一般,从原地消失。

    江东兵想追,却不知追哪个人。一时有点傻眼,呆呆的在原地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普也是,急转至一坡后,再找高二娘时,哪里有什么人影?!

    早不见了!

    程普对这神出鬼没都惊呆了,又不甘心的很,在这旁边找了找,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找得到。

    程普一时都气的呆了一瞬。想退回去又不甘心,想追又无从可追。

    恼火的大吼了一声,道:“藏头露尾,小人行径,出来!”

    回应他的只是被惊起的飞鸟。

    程普踱了一会,见完全无影无踪,只好作罢,悻悻的往回走。

    他的江东兵都在原地呢,见到他回,也是一脸无奈加无语。

    程普道:“怎么回事?!敌兵呢?!”

    “撤退了,像潮水一般的撤去了,弃粮而去……”有副将道:“我等欲追,因不知从何追起,又无将军令,故不敢追,只在此候将军回!”

    程普脸色一变,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下了马,拎了一刀往粮车上一捅,那麻袋里滑出来的,哪是什么粮草?!分明是碎沙石,像流沙一样滑到了地上,惊呆了一众江东人马!

    程普不信邪,又捅了其它的车辆,俱都是碎沙石。

    一时气的脸色青白交加。

    “中计了……”程普怒道:“好计,好计啊……这是故意吸引我军之计,恐怕粮草车队早潜往别处去了!”

    诸将哑然,道:“将军,要追吗?!”

    程普也是久经沙场的人,道:“追?若还有障眼法,未保不会不中计,既是如此,我等往广陵赶,在要道上候着便是。要想运粮回广陵,得必经过官道。车马难走,速度必慢。我等且去守株待兔!叫他们逃无可逃!”

    诸人大喜,马上就应了,然后跟着程普火速的往回赶。

    高二娘很快就在约定之处与魏续汇合。

    魏续万分忧心,道:“既已被发现,对方定有防备,若想将粮草安然无恙的送至广陵,恐怕难矣。难保无战。若是有战,人可战,可是粮草却经不过对方毁去或焚烧啊……如何是好?!”

    “大人早已有接应之计,魏将军不必忧心。”高二娘道:“事不宜迟,我等还是尽快的往广陵赶要紧!”

    魏续也不敢耽误,火速的往广陵赶。

    而此时文聘已经到达江夏附近,此时已然得知江夏,已换旗矣,一时吃了一惊,待派人去探,才得知江夏被纪灵所得,黄祖已死,故而,旗已经换成了徐州纪字旗。

    文聘此时心情挺复杂的。

    对黄祖,既有物伤其类的伤心,也有同情和无奈。

    本来在来的路上,他还做了心理建设,就是说假如撞上了黄祖被围杀,他到底救不救?!答案当然是救,不然就是毁了刘表的仁义之名。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还未至,已经接到了江夏被夺的消息,还有黄祖的死讯!

    到底是同事,文聘默然的置了香炉,祭拜了一回。

    此时也又犹豫了,他到底是进江夏,还是去广陵呢,这是一个问题!

    而事实就是,虽然他是来助广陵的,然而他也是江夏太守,当然是刘表派系的,真去了江夏,也许会是羊入虎口,因为就立场来说,他与黄祖还是同事。

    他去了,纪灵能欢迎他么?!不防备他,不打一仗才怪!

    如今这个事吧,说是同事,真不算,说是同盟,更不算!

    所以,文聘想了想,略有些惆怅的决定了,不去江夏,还是往广陵去吧。

    因此,他避开了江夏,一径往广陵去了。

第708章 腹饥黄忠欲夺营

    这文聘经过的事,瞒不过纪灵在外的斥侯,很快就报到了他的面前。

    纪灵也不敢大意,问左右道:“文聘是荆州人,帐下以为,这文聘是敌是友?!”

    “非敌非友,只是既来,便是为盟,”有谋士道:“荆州之事,陈登早有安排,恐怕此事,还是陈登的事。因此,与将军无关。将军只不去阻截便是。他自去广陵,与江夏无犯。”

    纪灵明白了,就是他与江夏无盟无友,但是去了广陵,可能就是广陵的助力。

    那么,以后战场上相遇,可能就是同盟了。这与他主动的承认无关。

    既是如此,那他就没必要干涉,此事也就与他不相关了。

    不过他还是给陈登写了封信,以便告知于他。

    反正是公事公办。

    江夏改了旗帜,内外上下都晓得了。包括江上的江东兵。很快就报到了大后方。

    援兵来时,也都特别忌惮,这里必将有阻。江东兵都很紧张。

    两方都在积蓄着能量,然后酝酿着一股足以震撼天下的风暴。

    城内自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苏飞得知黄祖没了,这心里就搅痛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到了此时,若不流泪,反而是无情无心的表现,因此,眼睛红了,掉了一些泪。

    他挣扎着往城墙去看。小院子里能看到城墙。他看到城墙上面竖着的是纪灵的大旗,还有白幡。

    黄祖虽是旧主,死于外,但曾经是江夏之守将,纪灵为示尊重,挂了白幡,还去慰问了黄祖的家眷,亲自上了香,慰其灵。

    施恩加惠,做的让人无可指摘。

    城内一片哀嚎的哭声。

    也正因此,这痛恨纪灵和徐州的恨声弱了,相反增上来的只有感激,还有一种同被江东激起的愤意和恨意!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杀了黄祖的人,是江东之将!

    江夏是个特殊的地方,江东久攻不下,江夏的百姓,军民都是痛恨江东的,两方结有死仇!

    虽说城池被纪灵所得,但是他们的守将黄祖不明不白的死在外,还死在江东手中,这番恨意,焉能不痛涨?!

    因此纪灵因势利导,很快就将江夏的人心都给聚集到了一块,然后必要痛击江东兵,要为黄祖报仇!

    这个事,在苏飞看来,略有点阴险,滑稽,还有点搞笑!

    因为,黄祖之死,未必能与陈登脱得了干系,被算计到死后,还要算计。生要算计去助,死被算计死,死后,还要算计江夏的民心,利用他的威望,竟聚集了江夏的民心,一心向江东去!

    可是,苏飞能说什么?!

    很多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荒诞!

    因为普通人是想不了那么多的,他们只知道,黄祖是死在江东手中的。他们要报仇!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陈登这个人,真的是一箭几雕。

    苏飞也终于明白,为何陈登千方百计的就要黄祖死在江东手上了,伏笔在这儿!目的在这儿!

    而将来,得了江东,控制了江东……就不至于让江东记恨黄祖杀死孙坚的旧帐。他就是要让江东除了此人消气的!

    多狠呐,令人不寒而栗!

    而一举得了江夏城池和人心,还除了黄祖。然后就是片叶不沾身,完全没有招到江夏百姓的记恨。因为他们记恨的是江东兵马!

    苏飞都说不出话来了,哭着又笑了,然后又认命了!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谋算人心到这个地步,太可怕了!

    而他的计还做成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光有算计,有计策,有脑子,他还有能力做得成,保计得以实施!

    看看,听听……城内还有感激纪灵和陈登的声音。

    因为陈登来了信吊唁黄祖,叹其哀,怜其死,然后又假惺惺的说什么,若不是为了广陵,为了孙策,也不至于如此……

    江夏百姓就极为感动,说什么,誓与江东不两立,誓与广陵,与纪将军要与江东一决生死!信誓旦旦,听着令人惊心!

    然后小院响了,有人进来,抬他出来,说是要去与黄祖吊丧。

    苏飞自然从命,然后就到了黄府上,他坐在担架上,看到祭台眼泪就一直掉个不停。

    黄祖之子黄射眼睛早哭红了。

    苏飞艰难行礼,然后劝黄射道:“公子节哀……”

    黄射是能猜到一些怪异的,可是看着城被夺,父已死,他什么也做不到了,只一脸苍惶,此时看到可信赖的苏飞,就如看到了能够依赖的信任靠山,泣道:“……邓龙将军,张硕将军,皆不幸而亡……”

    苏飞舌拙了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就将军不知所踪,去了江上,就未回,也不知是否也被江东所杀……如今未知下落……”黄射一脸茫然,动了动唇,似乎还对荆州抱着希望。

    可能是指望着荆州来救吧。

    苏飞道:“公子不知吗?!文聘经过江夏城外而不入……”

    黄射愕然,这件事,他还未得到消息。

    一想前后,他的脸就白了。

    所以,所以呢?!

    荆州,荆州……

    黄射心中有一股荒诞的感觉。

    苏飞有点不忍心,道:“……纪灵将军仁治,又善待百姓,必善待公子与将军家眷,实可托付……公子记住了,杀父之仇,是江东……”

    有些真相,不能去弄明白,也没有必要弄明白!

    活的太清醒,不是好事!

    黄射愕然了一瞬,明白了他的深意,眼睛耷拉下来,肩膀也塌陷下来,道:“……我明白!”

    唯今不过是苟生求生罢了。连荆州都指望不上放弃了,他们黄家还能如何呢?!

    说起来,他父亲虽死的不明不白,也依旧在名面上是为荆州而战死。这是荣耀。也非失败。依旧能青史留名的。

    有些真相不必晓得,也不必追踪,因为没有意义!

    而荆州与徐州,或者说是陈登,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也不必知道了。因为他没有能翻盘的能量。黄祖倒了,就如大树倒了,大势已去。他看着身周的家眷,老老少少的,眼泪就忽的掉下来了……

    就是这样,黄祖也依旧江夏的英雄,外面的人感激他,江夏百姓拥戴他,言要与江东决生死,要为黄祖报仇!

    黄射低着头,江夏是这样的。

    可是江夏外呢!

    会怎么说?!

    他不敢去想。

    江东会快意,而江东以外的地方,包括徐州都会认为,这是黄祖应得的死,因为孙坚之仇,不得不报!他这是一命还一命……

    好一个一命还一命!

    黄射眼泪噗簌簌的掉啊。

    又有几个人不这么想呢,这种宿命论,轮回的说法,或者说是冤有头债有主的说法,连江夏内部的有些文臣武将都是认同的。

    他们虽哀黄祖之死,也深恨江东,然而,内心却是深为认同,黄祖的确是与孙坚还命了!

    此事一出,这些人的心淡了,然后就很快的被纪灵纳入了徐州麾下。

    黄家被妥善安排,黄射也闭门守孝,与家眷不出门,谢客了。

    人生在世,失去庇护,连苟全都难呢。

    黄家失去了黄祖这个大柱子,也风雨飘摇的很,自保都难,有些苦水也只能咽了,闭口不言。毕竟,人是很难与洪流相对抗的。

    而这一切,发生的所有的一切,翻云为雨,覆手为雨般的谋略,都是洪流。倾斜裹挟而下,又有何人可以抵挡?别说他们了,便是黄祖,便是刘表,也不过是被洪流冲下,不得不认命的人。

    眼前这座城,已然属于徐州,纪灵统辖。集聚人心,准备船只,打算在江上阻截江东援援不断而来的江东舰队。

    苏飞也顺着人声,被纪灵纳入麾下。

    有些真相,只能隐藏,不再被翻起。

    苏飞与那些一并投诚的诸将一样,他与他们都将为黄祖报仇而战,而报仇的对象,正是江东!

    而此时的刘磐与黄忠,以及陈就三人,也终于到达了广陵外。

    再往上一点,便是周瑜在渡口设下的大营。

    三人想要偷袭,却知道,这样贸然去,只会被江东兵重创。他们现在可没有多少的弓箭和实力了。

    黄忠道:“不如退回十里,从那峡谷上去。也许可占得先机。”

    “弃船而从谷上去?!”刘磐道:“亦好。如此可保得人要紧!”船不要就不要了!

    不然从渡口登陆,不仅船没了,人也得死不少!

    他们现在不想再空折损兵力了。

    兵力损耗也不该损耗在这种被打而不能反抗的地方!

    因此三人便命船只退后十里,正是一谷崖,水流略湍急,但是江下有一浅滩,可以爬到岸边,但是要爬上去,就有些略费劲了!

    黄忠先攀爬了上去,然后查探了一下上面,见未设有敌方哨岗,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绳索至谷下。

    兵士们这才将能带的都绑在了身上,然后火速的攀爬了上去。

    因为效率低下,难上去,登岸颇费了些功夫。用了将至半日的时间。

    幸而后方未有船至,否则突然射他们个措手不及的话,真的得全军覆没!

    刘磐对船略有些不舍,站在谷上一咬牙,道:“走!”

    一行都是徒步!

    因为他们连马也没有,只能徒步!

    陈就道:“若只徒步,又无粮,对人力是个空消耗,兵士精筋力尽之下,只怕还未到广陵,已被敌兵发现而全军覆没!”

    “陈将军是想去袭他们的渡口大营?!”刘磐道。

    “不错,他们有粮,也有马,夺营,取粮食,抢马……”陈就道:“只是对方武器精锐,若要成事,必要出其不意。而怎么靠近,是个大问题!”

    “对方必在各处设了哨岗,想要贸然靠近,难。只怕还未靠近,人已经被发现了……”刘磐道:“就算是现在我们这么多人在此,留下的踪迹并不多,可是有巡逻之人来,未必不会发现,依旧不安全!”

    “所以行动一要快,二要密,方能出其不意,不然不会有胜算……”陈就道。

    黄忠道:“忠愿领二十人,先去探路,探好了方位,晚上行动!”

    刘磐与陈就商议了一下,道:“可。这真得快了,否则这谷下的船被发现,或是我们的踪迹被发现,我等必会被对方慢慢剿杀。我们无马又跑不快,的确是要速战速决!”

    刘磐道:“黄忠!你此去定要小心,留下记号,晚间依记号行事!”

    黄忠点首,道:“忠定小心行事,一定谨慎,绝不会大意!”

    刘磐便让他领了二十人徒步往那边摸索去了。

    陈就道:“黄忠将军少见的沉稳,此林地貌复杂,而他还能在其间从容找到路和方向,甚为难得!是个作战的好手!”

    刘磐点了点头。

    当下二人也没闲着,命将士们都行动起来,动静小些的伐些树木,做箭。

    现在这些甚少,也只能特殊时期用特殊方法的做些箭了。没法子的事情。

    因怕被人摸到踪迹,因此在这片大密林中,都不敢生火。

    身上都没什么粮食了,只能喝些生水,干粮也没了,真是饿的两眼发慌。

    但是将士们都知道,想要吃饱饭,就必须撑到晚上,而且还要打赢仗,才能夺些装备和粮食吃,还有战马!

    大冬天的,真怀念可以起篝火的军营啊。

    贼冷。尤其是林间的风,那风一吹,能把人吹冻死的感觉,简直了!

    但是只能硬撑。

    行军在外,有时候条件就是真的艰苦,只能靠着意志力克服,好歹现在还有些水喝,有些到了干旱处,到了绝境之时,连水都没有,真的就是惨绝人寰的硬饿!

    黄忠知道,若想突破,就必须今晚要突破,所以他细心的察着路线,然后挑了最不易被发现的路径,然后在树底做了记号,慢慢的朝着江东兵营靠近了。

    他极擅于隐藏身形,一路小心看记号,听风声,观陷阱和踪迹,避开了巡罗队。

    终于慢慢的靠近了江东兵营,隔着一座树林,却是竖起耳朵能听见对方兵营的马嘶鸣声了。

    黄忠挑了地方蜇伏下来,观察着对方兵营的布置,以便到了夜间,重点突破,一制而胜。

    夜幕渐渐来临了,黄忠等人与树都连为一体,除了腹饥以外,他们哪怕再冻都没有什么感觉,与风都合为一体似的!

第709章 火中夺营黄忠勇

    夜间极安静,既便是猫头鹰的叫声也是如常的。完全没有被他们给惊动!

    人过丛林比起人带着马过丛林要容易得多!

    人矮着身体,脚步放轻,除了会惊动些地上的一些夜鸣的小动物外,丛中的鸟类并不会惊到,但马就不同了,若是他们有马,这偷袭之事是万万不可能成!

    试想一下,那马飞奔而过,踏踏的声音,多多少少的会惊起夜间飞鸟,而夜间休息的飞鸟突然惊起,这等于就是向敌营报信了,敌营要出来巡查,一查一个准,还怎么偷袭?!

    因此刘磐和陈就二人带着人分为两队,从两侧包抄,慢慢的呈蛇型往敌营靠近。

    微妙的似乎空气中传来夜枭的叫声,刘磐听到,就知道了黄忠的方位,慢慢的靠近过去了!

    “刘将军!”黄忠隐没在一丛枯草里,见刘磐到了,便道:“天干物燥,又时值冬季,偷袭必要成!否则不成功,便撤退回林中,敌营必会放火烧林,这般枯草一遇火,我军上下,无人可活!”

    刘磐心中一紧,已经看到了远远的如火苗般的灯光了,有点远,但已经是肉眼可见之处的存在。还有,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心中咯噔一声,今天的确流年不利,倘若偷袭不利,退回营来,这火一起,只怕这风再一吹,立即就将这片藏身的丛林变成火海,而他们就成了人形烤肉!

    “所以,只能成,不许败!”刘磐道:“非死战不可胜!”

    “非死战不可胜!”黄忠点首。

    他就算潜伏过来了,对于敌方的兵力也只是估计,而不可能真的太靠近去估算营帐和灶头去算的。

    这一切,就是未知,而这未知,谁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存下来!

    空气中透视着凝重的味道。

    然后传来另一声暗号,也是夜枭声。

    这说明陈就的另一队也都到了!

    黄忠道:“忠先去放一把火,待火起,敌营乱,两队再从两侧从后方包抄,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可!”刘磐道:“小声!”

    黄忠极勇,点了点头,抱拳离开,带着二十人的小队,弯着腰慢慢的往江东营摸过去了!

    刘磐等了一会,果然见到西营方向火光大亮,然后江东营整个营都沸腾起来了,敲锣打鼓声不绝,道:“……敌袭,敌袭,有火!各营戒备,戒备!”

    很多巡逻的慌了神,有很多人急的乱跑,通报者,取水要灭火者,寻找敌人者……不计其数!

    而没有像样的军令及时发出,乱象就未曾得到及时有效的处理,整个江东营似乎都处于混乱之中!

    就是这时候!

    刘磐带着人马冲而下,从东攻杀入营,陈就见火光,带着人马冲下去,从树中突然出来,从南攻入营中。一时厮杀的如火如荼。

    因出其不意,他们是占上锋的,江东营中甚至很多人都在休息,连甲都没穿上,还未执兵,就被杀死!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厮杀。

    而黄忠高兴着大马,夺了马,带着人一马当先,无比之勇,横刀在手,道:“……儿郎们,夺马,夺营!可进不可退!进则不惧死,败则无退路!若想饮水吃食,夺营!”

    “夺营!”

    “杀!”

    血模糊了眼,汗迷住了脸,辣辣的疼,即使身上受了伤也不觉得累,因为他们腹中更饥,口中更渴!他们需要生活下来。

    这个战场,为了生存下来,是可以拼命的!

    江东营不备,不敌,节节败退,被杀者不计其数!有将领已经反应了过来,知道他们是来夺营和夺粮的,见营和粮恐怕都守不住了,哪肯便宜他们,一时大叫道:“烧营,烧粮!便是同归于尽,江东子弟,也绝不退!”

    当下点燃了火箭,无差别攻击的乱射起来,很多营帐都起了火,烧的黑夜之中,如同一片火海,到处是火光!

    两方杀红了眼。

    最后实在守不住,江东兵这才不得不从北面撤退,现在死抗也只是被杀的下场,还不如先行撤退,然后再夺回来!

    因此很快江东兵营就从北面撤退走了!

    刘磐等三人这才带着兵士们灭火,然后收拾战场,清理马匹,车辆,兵械,以及粮草等。

    然后陈就便带着人去加固了被烧坏的兵营,和营防,黄忠则将能用的全部都给分配了。

    刘磐命将粮草分与兵士们在营中造饭,又取水饮用,一时都疲累的坐了下来,饱食了一顿,这才感觉到活过来了!又喝下了满肚子的水,才有时候去思考各项前路后路等问题。

    三人坐在一处,吃了豆饭,心里都很发愁!

    现在这个位置很尴尬的,偷了营却不能久守,久守就是找死!

    前面就是周瑜的大军,而后方就靠着江水,江东增兵随时可能会上来,再加上弃营而去的败兵,一定会卷土重来,一定要夺回这个大营的,所以他们现在就是夹在中间非常的尴尬。一有不慎,马上就能成为饱死鬼,撑死鬼!

    很多兵士已经疲极,过了一夜,战了一夜,现在终于吃饱了,也不拘冷不冷的,当下寻了风少处,躺在地上就睡了!

    天冷,可是营帐都烧毁了不少,想睡帐中,极难。

    行军在外,条件就是这样艰苦。就是在现代,参与救灾的兵们,也常常的席地而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现在,条件就更艰苦了。在一片狼藉之中,吃饱了肚子,终于可以将疲累的精神放松,所以很多人都瘫睡下了。

    死去了战友,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悲伤,或去哀悼,因为累,因为疲惫,或者说是麻木。这个时代的战争,令人有一种疲劳感。这不止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一种疲劳。

    因为今天死的是战友,明天死的就是他们。

    他们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所以能战的时候就战,能吃的时候就吃,能睡就赶紧睡,那些作为人的高贵的情绪,过多了,过满了,本身就是对战场中的人的精神方面的一种消耗。

    不能要求兵士们卖了命,还要他们拥有浓烈的情感,他们真的承受不住。

    有时候,见习惯了生死,麻木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精神,不至让自己发疯!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连吃饱喝水都是难题,精神创伤,更没有人在乎!

    黄忠看着兵士们都累极而躺下,没有发怒,而是眼露慈悲!

    如果,在必须要死战的时候,他们不用尽全力,他会发怒!

    可是战后,如此疲累,他会心疼,所以并未叫醒他们,只是叫另一队人去加紧巡逻。然后轮班值守!

    一路从荆州出来都没歇过,现在力战一场后,无论如何都该歇一歇了。

    不要那么疲于奔命,然后不是战死,而是累死就太冤了!

    哪怕天明以后还有硬仗要打,那就天明以后再说!

    现在,至少是这个眼下,他只想让兵们都好好休整一二!

    刘磐眼前虽有豆饭,却吃不太下,不是说养尊处优所以吃不下,他为战之人,也没那么矫情,他是心忧的吃不下!

    陈就见他发愁,便劝道:“多少吃些,恐怕天明,还有战!”

    刘磐往嘴中塞了几口,噎的难受,抚了抚胸口,问黄忠道:“马匹多少?!”

    “可用马匹约有二百匹,其余都伤或死!”黄忠道。

    “伤死者立即宰杀,慰劳将士们,”刘磐道。

    黄忠立即就吩咐下去了!

    “二百匹太少了……”陈就道:“我们二千人,现在折损一些,也有一千多余人,只二百匹,便有一千多依旧是步兵,要跑路,太慢……”

    “营中粮草也多数烧毁,这些粮草,仅够食用三五日的,”黄忠道。

    “饱食之后,其余未烧毁的粮草,叫兵士们随身分了背在身上,”刘磐道:“更要取些水,接下来,恐怕更艰难……”

    “刘将军是欲从保路到广陵?!”陈就道:“恐怕难呐,这里离广陵城并不远,难的是必要途经周瑜大营,恐怕我营中人未至广陵,已被围杀矣……”

    “而且,要求广陵援,也恐怕消息被拦截不至,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陈就心里特别难受,道:“便是守这营,一则守三五日粮草尽,依旧是绝路,二则是就算是守,周瑜也必要增援前来拿下此营……”

    “周瑜必要夺回,此地对周瑜的后续供应太重要了。这里就是一个得大的经过的枢纽。周瑜岂能叫人所夺?!”刘磐道:“他必增兵回。若还有后续兵来,我等必全军覆没!”

    陈就听了略有些愁人!

    “此处过江就是丹阳,江东兵聚集,粮草输送,必从对面丹阳而来,直接过江,便能源源不断的供应,此地,无比的重要……”陈就道。

    所以周瑜是绝不可能叫他们占了营去的!

    二人都有些头疼了。

    刘磐道:“黄忠,汝可有想法?!”

    “忠以为,死力而进广陵,周瑜若遣重兵来,杀退之,击散之,唯勇尔,唯死战也,必能去……”黄忠道:“退无可退,唯有进!”

    陈就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也有些赞赏。心道,此人竟是如此之勇。刘磐手下还有这么一员老将啊。倒是有勇有谋,他都愁的不行了,他却不见半丝忧虑之色。

    要么是是成竹在胸,要么,就是毫不畏死。

    这样的人,到底是有些屈才了!

    只是此人是刘磐的人,他也不好说什么。便不语。

    刘磐听了,若有所思!

    黄忠道:“忠愿领二百步兵在此守营,与附近巡逻,吸引火力!”

    他抱拳道:“陈将军与刘将军可趁机带人突破重围,速去广陵!一定要早去,只要到了,可遣援兵来救,忠必无恙!”

    刘磐也有点惊讶了,他心想,这黄忠就不怕自己去不回,不来救吗?!他想问,但不能这样问,因此便道:“若磐有意外,或是耽误了,来迟了呢?!你必死无疑!”

    黄忠道:“大丈夫何患一死!为荆州之后,刘将军也必要突围而走!忠便是死,也死得其所也!刘将军放心,忠虽只二百,然自有退敌之法!”

    刘磐有些感动,道:“如此,你只信我,若突围而至广陵,必求陈登太守遣兵来救!”

    黄忠毫不担心,抱拳道:“忠领命。刘将军与陈将军一路必要小心!”

    陈就有些不忍,道:“黄将军果真有退敌之法?!”

    “不畏死,悍勇而已,”黄忠道。

    陈就十分感慨,叹道:“黄忠将军,果然有一腔忠骨!”

    以前呆在荆州都可惜了!

    这样的勇,这样的谋,这样的节气与士骨,将来归顺了徐州,想必用处更大吧。

    陈就一直呆在黄祖手下为部将,其实心里是清楚的,很多的战将,在刘表手上毫无发挥之处,都被埋没了。

    很多的金子,淹在沙里,连发光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他与刘磐看到的是死局,黄忠现在看到的却是机会。这才是他们真正大区别的地方。

    二百人,若是他与刘磐领兵,心里已经愁死了。

    可是到了黄忠手上,他能发挥出花一样的兵道来。

    这个人,如若不降于江东……将来,于名将之中,必能立得一席之地!

    当然,现在孙策都被擒了,哪怕不为士气,为利益,黄忠也会誓死不降。跟着江东,前程都堪忧了!

    不过看黄忠这个士气,节气,这样的人,头可断,血可流,要投降,是绝不可能的!

    除非他主动心仪江东,否则,他是一万个不会降!

    黄忠终究也是有自己的立场的,虽然未在荆州得到重用,然而荆州与江东仇恨太久,恨意早在骨子里种下。

    为了不背主,忠于自己曾经的坚守,他也绝不会投江东!

    名臣名将,不止在于能力啊,还在于风骨!

    所谓不遇明主而不用,不怒,忠于节,才是一个优秀有勇有能力的战将最大的光芒所在!

    当下商议定了。

    便在营中先休整。

    第二天一早,陈就与刘磐上马,带着人要离开,而留下的只有二百步兵与黄忠守此营。

    陈就心中不忍,欲言又止,将所有马匹都带走了,不妥吧!

    可是,黄忠没有不满,刘磐也没有恤下,他又怎么能多事呢?!

    想了想,终是闭了嘴!

第710章 帐前相见心酸泪

    只是,这的确不妥。因为在陈就看来,黄忠这是被放弃了!

    这是让他死,而换得他们的生。

    这是牺牲,或者说是交换!

    至少陈就是这样以为的!

    他看了一眼黄忠!这样的良将,而只能如此……

    荆州焉能不没落啊!

    所起用之将,终究只是越发的无用无能之人,选拔任人唯亲,本身就已经走到沟里去了!

    他略有些不忍,下马抱拳道:“黄将军,我在广陵等汝回!定要回!”

    黄忠一双眼睛极坚毅,中气十足道:“多谢陈将军!忠必至广陵!”

    陈就这才上了马。

    早点来吧,依附于广陵,到了真正的大师者手中,慧眼识珠的人那里,才能有真正发挥大用的机会!

    黄忠始终尽忠职守,目送二人带着人从林中离去!

    而黄忠依旧扎于营中,树立的是个现成的靶子一样的存在!

    就算江东兵来,也以为所有人都守在这营中,也万万想不到,这二人会冒险从林中离去的。

    这也是三人商议过后的结果,倘若从此路直接往广陵去,必会遇到来援应的江东兵,正好撞上,岂不是白白的送死而被剿?!所以从林中离去,是最便捷的方法,既便于隐藏行踪,又能依据地势而做出改变轨迹!

    至少现在江东兵是不会来的,倒不必担心火烧林的风险!

    而这个时间差,也足以令他们离去的了!

    黄忠见人离去,便对身边的步兵们道:“尔等都是随忠久者,此次,是生机之战,倘有不乐意者,如今可离去,江上有现成的船只,可取一只,若隐入民间,自能生活。远远的离开交战区,便能活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动的。

    黄忠道:“此次惊险,若有不利,必死无疑。就算是如此,尔等也愿意随忠留在此作战吗?!”

    “誓死追随将军!”众人低声道:“离去而生,也不过是逃兵,世道乱至此,如何安宁?!便是死,只要尽力,魂而能安,我等敢赴死,愿随将军死战!”

    “好!”黄忠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训练出来的好儿郎!”

    “那就随忠死战!”黄忠道:“加紧干活吧,如果顺利,也许能侥幸突围!”

    “听凭将军吩咐!”众人皆中气十足的道。

    此地两面皆是树林,密丛林,而南边是江水,往上才是往广陵去的路!

    这样的地方,他们可以设伏!

    黄忠以为己方人少,想要突围,就一定不能死脑筋,一定要灵活的运用战术!

    就算他只有二百步兵,也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了。

    靠近水边,密林的地方,其实要骑兵用处也不太大。

    黄忠早勘察了地形,令营中多点火把,以造人多的声势,又命开始挖陷阱,又在两边密林之中,暗伏了很多的陷阱,这才在营中休整以待!

    而刘磐与陈就穿林而过,十分狼狈。

    冬天的密林,那么枯糙,而穿过这一大片,才到达了一个坡,从坡往下看,是一条道。

    陈就下去勘察了一下,道:“从此道过,必遇周瑜,不妥!”

    刘磐也愁,道:“可有小道?!”

    “不如且去寻之一二。”陈就道。

    刘磐点首,当下派出小分队出去寻找小道了。

    二人在原地歇着等候。

    良久,斥侯回来了,道:“寻到一片偏僻的溪涧,可过人,过去也是密林,可隐蔽身形。”

    “就沿此道走,避开周瑜的主力军要紧!”刘磐道。

    陈就起了身,随着刘磐往溪涧方向过去,总算是把林中给走过了,然后一路往广陵的外城方向靠近。远远的已经探到了周瑜的大营所在。

    放眼望去,密密匝匝的占地几十余里,连绵不绝。

    一营连着一营,营间约有三十丈,相互呼应,看上去是极有决心去围广陵城!

    见此,陈就心里都嘀咕起来。

    刘磐也是!

    大兵压境,广陵真的能撑得住吗?!

    陈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广陵城的一个轮廓,估计还要走上一日功夫,才能急赶上!

    而能不被发现,顺利的到达广陵,这本身,就是极为艰难的事情。

    依旧是需要突破的。

    “夜间行动!”陈就道:“附近到处都是周瑜的斥侯!”

    “他欲切断广陵向外的所有通道!”刘磐道:“斥侯自然极多!现在还未完全封锁完成!还有机会!若是封锁完成,我们便是插了翅膀也难以靠近广陵半步!还很可能在林中被搜出来!”

    “周瑜在等江东增援至,现在他的兵力还不足以完全封锁住广陵城!”陈就道,“如今江东上下,自然是极尽其心的!一定会增最大的兵力往广陵来……”

    刘磐道:“若你是陈登,会坐以待毙吗?!”

    陈就道:“当然不会!陈登此人,敢以一己之力而擒江东之主,胆大包天,敢作敢为!虽是文士,却是个铁骨铮铮的文士,此等人,岂会坐以待毙?!”

    “那就对了!”刘磐道:“静心蜇伏,等陈登的动静,他必要遣兵出城,那时,我们再行动!”

    “只是不能久拖啊,拖久了,易被发现!”陈就道,“刘将军在等什么?!”

    “等文聘,”刘磐道:“若算时日,文将军也该在主公的号令下,将至广陵城!”

    陈就听了,心中一松,道:“若是如此,那我们就有更多的机会能够存活!”

    二人商议定了,便蜇伏下来,小心的隐蔽身形,江东的斥侯几番查探都未寻到他们的动静,因此并未发现。

    而周瑜听闻渡口大营被劫,心中十分恼怒,派了人去夺回营,另一方面则对本大营严防死守,以免有人袭营。

    然后多放斥侯出去打探消息,到处勘察地形等诸事!

    而此时高二娘与魏续押着粮草,已将至广陵城外,还有五十余里便至。然而,已经进入危险的圈子了。

    魏续心中发愁,寻了高处看了一眼,心中沉重,道:“广陵城近水,江东工程浩大,意欲淹城矣!”

    高二娘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此事,自有陈太守计,我等二人还是先将粮草送至。城中若缺粮缺水,只恐大水未至,人已渴饿而死!”

    魏续道:“如何进城?!必有江东兵阻截!”

    高二娘在原地等了等,果然有斥侯营的兵来送信。

    高二娘打开信看了,递与魏续道:“文聘将至……”

    魏续吃了一惊,张大着嘴巴,道:“他来,是作什么!?为敌为友?!”

    “来援广陵城,看来刘表是真正的动心了,”高二娘道:“依陈太守计,将粮草分为小队,只怕不可能完全保全无缺……分散开,丢了,毁烧一部分,但只要能大部分送至广陵城,足以!陈太守已经派人出来接应……而须得待文聘将军至,才能分散去周瑜注意力。才能保得粮草万全!”

    魏续点头,想一想,可能会有损耗无数粮草,只能保得一部分,魏续心里就挺难受的,他就怕不够,到时候整个广陵撑不下来啊。

    然而看信中,陈登倒是看的极开,这个人,懂得牺牲的精神,或者说,是拥有一股冷酷的精神!

    如同操棋之人,愿意用一些卒和棋子去保全另一部分。

    他敢,他能,他舍得……取舍!

    魏续想到此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以前在徐州倒看不出此人如此的极端。现在看着,看他行事的极端,魏续都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二人事不宜迟,当下依陈登吩咐,将粮草队分为小队,然后散开行动。

    现在就是能保全一支算一支了!

    越近广陵,自然不可能再瞒得过周瑜,周瑜听闻有援和粮草至,便急遣兵士四处寻找送粮草到广陵的车队,只要遇之,人杀死掉,粮车烧毁……

    一时之间,各起烽火。

    死伤无数,厮杀无数,也更因此,死去的人多,毁去的粮草也多。

    周瑜却不得劲的很,他知道粮草分散在外,无法一举而毁之,这心里就如同隔靴抓痒。因此,派出的分队就越来越多!

    而令周瑜抓狂的事,也正因此,多数小队冲进了陈登立好的陷阱,不光粮没烧到,反而因此而被射杀者无数!

    周瑜问是怎么回事。

    底下诸将答道:“是陈登耍诈,伪装了很多的粮车小队在外,我军小队去追,他们就跑,然后不慎就落入陈登所入陷阱,要么是掉到坑里,被杀死,要么,就是被绊倒,要么……就是粮车上其实是火油之物,遇火即燃,我军急攻不防,死伤无数……”

    周瑜听了道:“这陈登,主意倒多!原来是早有准备!”

    正说着呢,有战将来禀道:“都督,荆州文聘带了大军至,说是有七千余人,现在离此已不过百里之遥!”

    周瑜吃了一惊,惊坐起,道:“文聘怎么会来?!”

    众将皆道不知!

    周瑜哪里还能坐得住,道:“整兵去迎击!绝不可叫他入广陵城!”

    当下收拾兵马,竟亲自来阻截文聘。

    文聘加急行兵呢,反正人都已经到广陵来了,其实纠结啊,端架子啊,都没啥用了,干脆就速速的准备入城的好。不然在城外,他心里也挺不安!

    然后就是周瑜带着五千兵马前来对阵!

    文聘得知是周瑜的时候,心中却是冷笑了一声,二人也算是宿敌了!

    虽然周瑜率着舰队,多数时候是与蔡瑁对峙,他们二人交手的机会不多,然而,荆州与江东本为死仇,此时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文聘停下了兵马,立下了阵势,遣人往阵前问道:“黄祖可是为汝军所杀?!”

    周瑜遣人回道:“然也!只问文将军本是英豪,奈何去荆州而去从广陵事贼?!”

    文聘不答,率着兵马直接就冲杀过来,道:“为黄祖将军报仇,为荆州报仇!”

    荆州兵恨江东兵入骨,江东兵也恨荆州兵入骨,此时一个要为黄祖报仇,一个要为孙坚报仇,两军对冲起来,厮杀的如火如荼!

    周瑜亲自去力战文聘,文聘黑着你挡过他的枪,扛着大刀要取他性命,道:“白面书生,何须从军?!也敢在聘面前逞能!?”

    周瑜冷笑道:“汝也为豪杰,奈何去荆州而往徐州?!莫非也要事贼矣!?”

    这事确实有点丢脸,文聘其实也想不太通,但自己想不通是自己的事,有人非要拆穿,他就没那么高兴了!

    当下冷着脸,与周瑜大战三十回合,竟不分胜负!

    两军交战,也是胜负难料!

    到最后都一齐鸣金收兵,然后各自扎下大营来!

    文聘心里很是郁闷的,遥遥的看向周瑜军的方位,道:“要进广陵,须败周瑜?!我军行踪已泄漏,周瑜必死咬不放!如此难缠!”

    “他恐将军进了城助广陵一臂之力,故而死咬必不肯放,必不肯放将军入城的……”有文士道。

    文聘自然知道,心中便有些烦闷。

    此时此刻,倒不是忧心战场之事,而是忧心荆州后方不安,而又顾不上前程,前程未卜啊!

    正在寻思着策略的时候,有兵士进帐报道:“禀将军,刘磐将军,陈就将军率兵在帐外!”

    文聘吃了一惊,忙请二人入,吃惊的道:“刘将军怎会在此?!”

    “一言难尽!”刘磐一见他就泣道:“文将军刚出荆州,叔父与荆州上下,皆被蔡夫人把持,磐不得已逃出,若不是灵机,此时已身首异处矣……”

    文聘听了,眼睛也红了,动了动唇,竟不知道说什么。

    刘表也是他效忠了一辈子的英主,如今到晚年不能动了,竟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谁能不苦心?!

    然后陈就也说了江夏被夺之事。

    文聘道:“有一件事,你恐怕还未知,江夏黄祖,已经被程普斩杀……”

    陈就呆住了,脸上的血色褪尽!

    “江夏如今在纪灵手上,此子为广陵外援……”文聘道:“黄祖之死,与陈登脱不了干系!”

    陈就不语。

    “同时死去的,还有张硕,以及邓龙,邓龙被凌统斩杀,张硕亦为程普斩杀!”文聘叹了一口气道:“据说凌统也重伤不愈而死了……”

    “程普!”陈就咬着牙,眼泪掉下来了。

第711章 难分高下约再战

    “黄祖为汝上级,若依此,陈登便是汝之仇敌,然而……”文聘道:“主公言,我等需去投靠陈登,帮助陈登,将来,可让陈登承情,以助公子琦坐稳荆州……主公不是不愿意报仇,而是舍弃了仇恨,选择了荆州的未来,此是人主之最最紧要之筹谋……”

    “陈将军可愿忍辱负重,忘黄祖之事,而一心从主公事,去助陈登?!”文聘道。

    陈就不答,讷讷的!

    刘磐道:“陈将军,一切当要先以尽忠为事啊……公子琦,是荆州的未来!还望陈将军,不顾私仇,以大局为重!退江东兵,保住荆州……若以周瑜事成,江东定还会再攻荆州……”

    陈就闭了闭眼,道:“忍辱负重,顾全大局!我自知晓,只是黄祖将军之死……实为冤枉!”

    于其说他是被陈登算计,被江东所杀的人,不如说是他是被荆州的大局放弃了的人!

    陈就就是不甘,又能如何?!

    他心里突然有点丧气,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负气的话。

    只是想到同样的黄忠,这心里就极为难受。

    他没再纠结已死的上司黄祖,而是对文聘道:“黄忠将军领二百人,在渡口,恐受害,还请将军增援支应!”

    文聘道:“该当如此!”

    当下分一千骑兵,陈就自请去救援黄忠,文聘应了,陈就便领一千骑兵急奔回去援黄忠!

    而文聘正欲突破的时候,又有信至,忙令接到,打开看了,道:“是陈登之信!要我多出兵骚扰周瑜,打乱他的步署,围截他的兵马分队,好叫广陵城外的粮草有机会可以顺利送至广陵城中去!”

    刘磐心情其实挺复杂的。一方面,他知道他不得不来广陵,听命行事,陈登来信要求,也不该有什么反感,但另一方面,是情感方面,他就算是裙带关系的光,也是荆州牧刘氏的人,不说高人一等吧,但至少也是大权一方,不必听一介太守的调令。

    可是,现在呢?!

    形势比人强啊。

    他也不得不服!

    至于文聘,更是如此了,看了信,也是良久不语。

    不听又能怎么?!只能依计从之!

    当下便亲自带着兵马,分了不少小队出去,到处击退周瑜的兵队,弄的周瑜十分受制!想要去拦截高二娘和魏续也做不到!

    这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荆州与广陵狼狈为奸了,真是万万想不到!”周瑜道:“现在情势极为不妙!陈登说动了刘表这个顽固,竟然遣出文聘来助广陵!”

    岂是周瑜一人惊愕,旁人也极惊愕。

    不禁问周瑜道:“莫非荆州真的欲依附徐州矣?!”

    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周瑜不语,良久,写了一封信,递与斥侯道:“送与文聘!”

    信中写着什么呢,说文聘也是大将出身,如今却委身从事于一太守,何必如此卑躲屈膝?!荆州莫非要依附于徐州矣,为何行此自绝之事?!若将军无处可去,江东扫榻而相迎之!

    信送到文聘手上,文聘哧笑一声,回信也不客气,虽然被周瑜扎中心事,有点不满,但是只字不提,只也扎周瑜的痛处,他回信是什么呢?!

    江东之主尚无回,天下英雄,瞎了眼也不会去投江东,无目之地,前程黯淡,还敢来信招揽?!只在战场上见真章!

    这下子可真捅了马蜂窝了,江东诸将是真的气炸了!

    哪个又能高兴?!当下就要说要与文聘决战!

    文聘根本不怕,两边都在搓着火,反正是扛上了,不是这打一下,就是那打一下,广陵城外一片混乱。

    然后陈登送与文聘的粮草就来了三队,文聘就大方的给收了!

    “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舍得给马吃草啊……”魏续道:“况且这马儿,也未必肯甘心效忠于徐州,所以就更需要支持了!”

    高二娘听了只笑,文聘的确吸引去了不少火力。再加上陈登也设了不少陷阱,坑了不少江东兵,他们就能顺利的将粮给送入广陵城了!

    也因此,已送了一多半进去。

    魏续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这是最后三批了,当晚,他与高二娘亲自押送入城,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二人来见陈登,魏续是服的不行,道:“陈太守好计!”

    陈登只笑,道:“能在此前入城,是赚了个时间差,此时江东大军未至,若大军已至,十倍兵力围城,便是文聘再强,也难以突破!”

    魏续知道他谦虚,然而还是很佩服的,也因为以前对陈登有点意见,十分不好意思,郑重的道歉了。二人也是大大方方的一笑泯恩仇。

    谁还没有有偏见的时候?!

    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他们都是懂的。

    陈登道:“魏将军且在城中助登行防御工事,都督粮草事宜,且休出城了!”

    魏续道:“我也正有此意,与陈大人共守城!”

    二人议定了事,魏续便忙去安排粮草的保存去了。

    高二娘汇报了一番江夏的事宜,道:“纪灵将军正在整肃战备与船只,准备迎击江东调来的船队!能分散去不少火力,也能缓解我广陵的压力!”

    陈登点首,道:“有江夏在,多少是个背靠,这心中也略有些安心!”

    “你回的正好,还有要事要交与你!”陈登道:“此时围城之势尚未成,你且出城,去文聘营中去……”

    高二娘道:“大人有何吩咐,只说,二娘但有不从!”

    陈登欣慰的笑道:“文聘终是荆州将,唯恐其不肯尽力……你去之后,好言相劝,叫他们在城外再挖出一条渠来……倘若有水淹至,有此渠可泄洪……江东必然阻拦,定要小心,倘若遇战,灵活而动,休要死磕。要以保存实力要紧……宁愿略退一步,再来便是,也不可玉石俱焚!这是长久之战,你心中要有数!多保全自己,广陵可依赖之人,最重要的便是你!”

    高二娘郑重的抱拳应了。

    “若水淹至广陵,这种坏情况发生,文聘可能会离去,纪灵也可能不多出余力……”陈登道:“只有你,是真正的一心为广陵。登最为信重之人,只有你!他们可为助力,却绝非主力!所以,你要知道轻重,保全自己,别轻易信人而中计。也不可死磕不惜生命!不到最后一步,绝不可轻易舍弃生命,便是败了……逃就逃,不丢人!君子绝不在这等事上纠结,那种宁死也不退的心态,最最要不得!明白吗?!”

    高二娘心中一暖,道:“……二娘懂得!”

    陈登点了点头,道:“必要小心,对文聘等人要留有一心,而对江东之将,也要小心,不可轻敌!周瑜帐下,还是有很多骁将的。凌统虽已死,然而强将必还有来者。若能战,便战,若不能战,就退走待援来,灵活行事!”

    高二娘应了!

    “围城之势必成。然而在此势成前,城外的布置不能丢!”陈登道:“你在文聘营中,互为援应,我可安心。还能争取很多时间!”

    等徐州的援兵来啊!

    “定不负大人所托!”高二娘抱拳道。

    “去吧!”陈登并未叫她久留,粮草督促完成,立即就将高二娘送出城去了!

    高二娘速往文聘营中去。

    哪知道程普一心的在逮着她不放呢,竟然一路追踪,成功的阻截到了她。

    当下拍马急冲来取高二娘咽喉!

    陈登说的确实不错,江东战将的实力还是有的,而且并不弱!

    这程普可不就是个疯子,死咬不放的疯子,咬着援兵不放的疯子!

    大刀横劈,气吞山河之势朝着高二娘冲了过来,大喝道:“还我主公来!”

    高二娘是遇强则强的一种人,见对方极勇,又气势强悍,本就是心中热血之人,此时竟也不避其锋芒,拿了红樱枪便去挡!

    只听欻的一声,枪尖直挡他的大刀,枪尖因抵金属器物而发出尖锐的鸣叫声!高二娘眼眸锐利如隼,话并不多,一个鹞子翻身,便直取程普咽喉,立逆形势而转化为优势!

    程普不料她的身手竟如此之强,之前见她躲避过了,虽调虎离山计成,然而,却避锋芒而遁走,以为她并不敢战!如今她却完全与当时不同,竟然敢直面她的猛攻,而完全不怕其锋芒。

    程普心中骇然,吃了一惊,忙闪身避开,大刀挡过,额上的汗已经下来了。然后稍退几步,横着刀跨着马,直视着她!

    此女将,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之前他死咬着她不放,是因为不甘心,必须要追到她,擒了她,换回孙策不可!心中其实是有点天然的对女子的偏见的,倒不是说鄙视女人怎么,而是说以体力而言,女子在战场之上,是天生吃亏的。他只是就事论事,天性的以为,这位女将,除了用了陈登的卑鄙的计策以外,本事也未必有多少,所以她才逃了!

    在真正的交手之前,他也是一直这样以为的,只认为她箭术过人,远攻极为擅长。所以,他采取的近身战,目的就是立即能将她斩于马下。

    可是,高二娘直面应对,完全不避,而且势均力敌的那股劲将他给惊到了!

    就是这个人,这般身手,擒了孙策。

    之前他怎么也想不通,可是交过手以后,他突然有点明白了,孙策会败,一方面确实是势单力孤中了计,另一方面,这个女将,的确极强!

    高二娘从不怯怕,心里无畏死生,这心底无限生出的勇气与底气,所透出来的眼神,便与旁人不同!

    她挺枪而立,笑了一下,道:“下一枪,你未必就能躲得过了!”

    程普勒着马,并不相让,道:“我主公,在何处?!”

    高二娘笑道:“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你?我答不知,你定恼怒,我答知,我便是傻。我若沉默,你还是不肯饶过我。我只反问你?!明知问不出什么来,何必还要一直问?!”

    这就是明摆着,就是不愿意说的意思了呗!

    可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这话,莫名的有股讽刺的味道,总感觉是说你问你话,你是不是傻?!

    “巧舌如簧!”程普大怒,勒紧缰绳,提着刀拍马就往她这边来,欲再战!

    高二娘也如脱缰的野马般,兴奋的往他冲杀过来,道:“之前躲你,是为粮草,如今粮草已安,我岂会让你!江东虎臣?!我也为徐州良将,谁强谁弱,一战便知!”

    二人皆升起热血,拍马来战,战三十余合,竟不分胜负!

    程普是力大之人,所使的也是大刀,这般的大刀,横斩下来,是极猛的,而这高二娘竟能逞勇与他打平,就这个水平……让人惊愕!

    程普越来越吃惊,也越来越吃力!

    高二娘也知道,想要取这个人的性命,现下可能是不成的!除非还有地利相合,否则,想要现在杀了他,极难!

    她也不是那种死磕之人,再战十合,便退后勒马,程普也被逼停下来,两人眼中都带着厮杀的意犹未尽的缠绵的仇恨的味道。

    “今日不分胜负,明日再战,如何?!”高二娘道。

    程普寻思了一下,今天想要取她首级也确实是难。与其如此,也不如退,便道:“可!只是你回广陵去!”是不放她过的意思!

    高二娘有点好笑,也是真的恼了,脸上没了笑意,道:“你兵疲,我兵锐,我若冲杀,你拦不住我!”

    程普道:“纵使疲累,也不能眼睁睁的见你去与援兵汇合!”

    高二娘冷笑一声,想要拦她,也难!

    她过去从旗兵手中举过旗,道:“杀过去!儿郎们,随我来!”

    “冲!”

    竟是一马当先,完全不顾程普,就要硬冲过去!

    程普吃了一惊,当下立即带兵来扛。

    高二娘挡住他,不叫他组织人手阻拦和抵挡,二人立即又缠半在一起,厮杀的难舍难分!

    然而,程普再能拦,也拦不住一心要突破的广陵兵,眼见是拦不住了,程普只能退一步,不甘又无奈的看着高二娘带着人奔赴文聘营去了!

    程普有心要追着厮杀,奈何力不从心,只得作罢!一时引以为恨!

第712章 丁奉计放火烧林

    “将军,回营吧,”副将等人一脸苦相,他们是奔波着吃了诸多苦,也没讨着便宜,一个个面如土色,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高二娘虽能出城,却未必再能入城!也不算坏事!”

    程普咬牙道:“走,回营向都督回禀,再定计策!”

    一时率着兵马,回主营汇报去了!

    高二娘一路疾驰,终于到达文聘营中,待斥侯报入,文聘得知是她来的时候,十分诧异,忙亲自出来迎!

    这是很隆重的礼了,高二娘见文聘一脸胡须,满是威严与稳重,心中着实服这样的一员大将。此人在荆州闻名多年,有过人之处!统兵能力与上战能力都很强!

    高二娘忙慌的下拜,抱拳道:“我小辈也,岂敢叫文将军亲迎?!”

    文聘双手将她扶了起来,道:“年少英杰,若不亲迎,岂不失礼?!快快起来!”

    文聘上上下下的将她一看,定睛笑道:“可是厮杀而来?!”

    “正是,半道正遇程普,冲杀一阵,因而狼狈。”高二娘大大方方的,倒也自信不以为异的笑,因为冲锋陷阵的厮杀,本是常事,她与旁的战将一样,只是这般自信的表情,便叫众人知道,她并未输!这就很难得了!有实力的人,总是不言自明的!

    “奉广陵城太守之命前来,太守有话要与文将军说。”高二娘道,“有信在此!”

    文聘忙双手接过,笑道:“快请,如此豪杰,必要入帐为座上宾!”

    “怎么敢如此放肆?!”高二娘道。

    文聘身后的众将笑道:“一力可擒小霸王者,若不为座上宾,谁可为座上宾?!”

    高二娘笑了,不是因为被夸笑了,而是因为她发现这些荆州的兵将,其实挺可爱,既不猜忌也不嫉贤妒能,相反,看着也不难相处。这倒是难得。

    荆州上下不愧是极为包容的地方,这军中之风,也令人轻松。

    “侥幸而已,过誉了……”高二娘既落落大方,又不骄傲,很是谦虚。荆州诸将都是很喜欢这一种人的,既有能力,又不骄傲,总是特别容易引人好感。

    众人便都笑道:“你若是侥幸,我等诸人又算何者?!多年以来,与江东生死决战,结怨恨多年,也未能擒王,而你一战定之,你若还要自谦,叫我等无地自容了……”

    一时都哈哈大笑起来,彼此自嘲道:“征战沙场多年,不及后辈女流,后生可畏啊……”

    文聘也大笑,道:“有此虎将,广陵必可守!徐州有望于此也……”

    “快入帐说话!”众人皆道。

    高二娘笑着应了,谦让着进帐去了,宾主尽欢,她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荆州将一旦接受了现实,是极好相处的,不至于别扭!

    不管是否真正的能值得信任,至少大面上是不错的!这样就可以了。

    利益关系,也不可能要求人家对你多么忠心,那也是做梦的感觉。但是不管这一点吧,如果能相处融洽,她还是选择相处融洽的。谁也不愿意与要合作的营地的人相互仇视,或是剑拔弩张的相互戒备的不得了吧?!

    当然,这情况也不可能完全彼此信任,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文聘回帐后先看了陈登的信,点首道:“我奉州牧令而来,必遵陈太守所求,一力配合之!”

    高二娘大喜,道:“若是如此,二娘替太守,替广陵上下,谢过刘州牧,谢过文将军与全营上下!”

    “太客气了!”文聘笑着让她起身,不禁叹道:“小小年纪,小小身量,做的事却是大大的不凡……叫聘万分佩服!说实话,我荆州上下与江东缠纠多年,战有胜有败,却是两败俱伤居多,从未有真正的克敌的时刻,而今高小将军做出如此大事,一报我荆州上下多年之仇,岂可用快意形容能哉!?”

    他们对高二娘这么友好,一方面是因为刘表授意,他们也认了,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孙策被擒,出于多年的宿敌的心态,他们的心情,是极为喜悦的,这种喜悦,是连掩饰都掩饰不住的。

    众人皆纷纷赞高二娘极勇,十分欣赏。

    高二娘却是自谦,只说是侥幸,正好堵到了孙策,若说有谋,还是陈太守的计策好,若不是陈登,她便是有能力,也没这个机会。

    众人听了都挺感慨的。心里其实也是酸溜溜的。

    其实荆州能力也不弱,缺的也不过是机会罢了!

    可惜,刘表老矣,也依旧没等到这样的机会。

    偏偏是眼前这个年轻的过份的徐州的人得到了这样的机会。

    这,难免让人嘀咕,这可能就是天意如此吧……

    荆州已老,而徐州已壮……让刘表都略微有些低头了。他们也颇有些天意弄人的意思。

    笑语宴宴之中,难免心里有点伤感和犯嘀咕。

    笑观天下,当今之事,恐怕只要吕布父女拿到了北方,天下的事就大定了。其它的一些未收的小处,可能只是时间问题,几十年慢慢解决,半点不难。

    这天下,也就没有悬念了!

    而现在的悬念只剩下,吕,曹,袁,谁能幸存,一灭二而定北方!

    相互欣赏吹捧了一回,这才说到军事的安排,工事防御等诸事。

    文聘便问她有何安排。

    高二娘道:“我欲直接与周瑜军对阵,打乱他们的布署,不能叫他们在广陵外将一切都安排妥了,那时也就真的晚了!”

    文聘也深以为是,道:“聘与诸将也深以为是,若不打乱周瑜步署,等他围城,城内就成了孤城,再想突破就难了!”

    “另外,太守大人欲挖一条渠,若有水攻,可用来泄洪引水去……”高二娘道。

    文聘打开图纸,道:“此处?!”

    “嗯,占到这里,便是一轮防御工事,”高二娘道。

    “可守可施工,只是周瑜军必来夺,若抢而占去……”文聘道:“这是必争之处啊!”

    高二娘道:“我与程普约好,明日再战,我去吸引注意力,文将军可夺之而扎营,防守而施工事……”

    “可!”文聘想了想,这的确是好办法,便应了,又看向她,笑叹道:“程普不仅有勇,还有谋,一向是周瑜的副手,战时向来难缠,而你竟不输他,勇谋皆不弱之,十分难得。”

    诸将也笑道:“这般小身量,怎么与程普能打平的,奇怪,明日,我等也去观战!”

    他们与程普都是交过手的,这个人是十分难缠的一个人,不光有勇,而且十分有谋,有时候偷袭出战都是出其不意的。

    所以对高二娘更好奇了。

    高二娘道:“诸位抬爱之故,明日且一并去领教可也,若是二娘有弱处,还需向各位讨教!”

    “讨教不敢!”诸将笑道:“若有意外,我等定助之便是!”

    高二娘要的就是这句话,便道:“二娘年幼,全赖各位叔伯护之一二了!”

    众人笑的不行,都暗叹这高二娘真的挺会说话!这是要他们不要只观战,要出力的意思!

    果然,跟在陈登身边的人,都有着七窍玲珑心了。

    众人有心想要问问吕娴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想了想,却没提。说到底,现在依旧是两方阵营的人,问这个,就是失礼了。

    微妙的合作关系,也并不完全能够深信和信赖倚重的同盟关系,甚至可以说是能随时翻脸的同盟关系,能在一处谈笑,就是奢侈,就千万别谈及到一些敏感的话题,极容易触礁!

    所以大家都在相对安全的一个氛围里,然后小心的试探与合作。

    现在,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若说多么信重,那都是不可能!

    战场之上的关系,所谓同盟,是那种前一秒在饮酒,下一秒随时能抽刀的那种,也是常有。

    或是前一刻称兄道弟,后一刻拔刀相向的事情极常有。

    政治,或是军事本身,若只谈情份,所谓的兄弟情,同盟等关系,本身就不懂这真正的含义。

    所谓政治与军事的同盟,是在同一个理念与根基之下建立起来的体系,才真正的值得信任。

    而脱离这一切,没有融入的那一种,信任,也就只是一个友谊的词汇而已!

    营中言笑宴宴,相谈甚观,相处十分融洽。

    高二娘受了伤,人却年轻,医术又好,这精力极旺盛。一个十几岁的热血青年的体力与精力,是上了年纪的人完全不能比的。

    程普虽是男子,但是久耗之下,回到营中的时候,不光他,兵士和马都累的瘫倒了不少。

    他犹自支撑着前来见周瑜。

    他十分惭愧的道:“……一路围追堵截高二娘,奈何被她巧妙避了,粮也跟丢了,拦住她一回却并未伤及要害!此女正是擒主公的罪魁祸首,是普无用,无能!未得杀得此人!请都督责罚!”

    周瑜将他扶了起来,道:“此女极为骁勇,我军上下皆有所耳闻,汝已尽力,不必太过自责,恕汝无罪,起来坐!”

    程普这才起身,惭愧的坐了。

    这才说及江夏的情况,道:“……夺城之人,正是纪灵,普打探一二,城内约有几千徐州兵,还有一些他收服的江夏兵,实力不弱!”

    “纪灵?!”周瑜道:“此又是一难关。再加上文聘,也有不少实力。”

    “刘表这匹夫,竟然将大将调出荆州,莫非他不要荆州矣?!”程普吃惊道。

    “不是不要,而是眼下无外敌可袭荆州也,荆州之祸,只在于萧墙之内,他自然要保文聘,将他调出……”周瑜道。

    “他若一心要与广陵共进退……”程普的脸色很是难看。

    “凌统已战亡,”周瑜道:“我营上下无人矣……不知蒋钦周泰何时能到……”

    程普的脸刷的白了,道:“公绩果真没能撑得过?!”

    周瑜点首。

    “庸医多误人……”程普道:“若有华佗,公绩还能有救……”

    华佗远在徐州彭城,到哪儿找来为凌统治伤?!

    二人都有些感伤。

    周瑜叹道:“唯一可喜之处,在于你取了黄祖首级,也叫江东上下,略有些欣慰。”

    “终是迟了一步,若再能得江夏,可以屯兵,更好,然而却是被纪灵占得先机了……”程普道。

    这也是无奈之处啊。

    “我心忧有二,”周瑜道:“这文聘在外,终究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再加上高二娘也在外,必会阻挠我军工事,二便是渡口一带,若不平之,我江东援兵来,必要受到伏击。此便是眼前之二患也……”

    “远的大患,便是江夏若为广陵固守,这个城便是围住了,也怕不能持久……”周瑜道:“这对江东的实力将是毁灭的打击。会拖垮整个江东的后勤运输能力的……”

    “再有,便是大后方了……”周瑜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会有这么棘手,尤其是这陈登!

    二人一时之间有点沉默,因为眼前的局势是如此之难!

    为何,因为他们失去了龙头啊。

    孙策被擒这个事的性质,太重太重了!

    周瑜道:“你先休整,在营中待命。文聘在,必有战,还需你压营!”

    程普应了,领命下去休息了。

    而此时的黄忠,守着营,虚张着声势,其实人已经带着诸多兵士伏到林中去了,只探等着江东兵来袭营呢!

    而此时奉命前来夺回营,收回渡口要地者,正是丁奉,此人是个极为心细之将,还未到营,已遣出三队斥侯来探。目的就在于探明营中到底是实是虚!

    他没有莽撞的立即来夺营,因为谨慎,知道这营中必有埋伏。

    没有可能会傻傻的等着他去收回营呢。

    斥侯回来的时候,道:“营中有炊烟升起,附近无有鸟鸣……”

    “炊烟未必为真,鸟鸣也可能是被驱走……”丁奉心中更疑心了。他叫兵士守住了要道,不走了。

    只冷冷的道:“前方是江,两边是林,只要守住这要道,便是插翅也难逃!我不管它营中是虚是实!我也不去试!”

    “来人!”丁奉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路,和密林,道:“点火,燃烧两边的树林,将之烧个精光!再行厮杀!且叫他们只能跳江而死,再赶过追杀!”

第713章 火光苍茫各离散

    营中就算无人,也只能躲在林中!

    不如就狠一点,逼出他们!

    江东兵奉命,当下执着火油之物,沿着密林开始倾倒,然后是顺着风向开始点燃!那火一遇油,噌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冬日本就干燥,那树树叶早在冬日掉光了,为了冬日里能够御寒抵燥,树上的水分本来就少!这一烧,是何等的壮阔。那火就如火龙一样蔓延出去……

    林中燃起火光,多少林中生灵涂炭,多少飞鸟飞不出,急速被火吞噬。

    空气中全是烟,被风一吹,火未至,烟先到。

    很多鸟儿不是被火烧死,而是呛的飞不动了,发出凄厉的叫声,迅速的砸掉地面,然后变成了一片血花!

    飞极多。声音就传了过来。

    “将军……”斥侯急报与黄忠道:“听风声!”

    黄忠直到此时,才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道:“不好!是我大意,竟未想到此!这下是插翅也难飞了!”

    隐隐的凄厉的众鸟哀叫声,以及迎面而来的风向刮在脸上生生的疼,以及还有点看不清的火光,还有淡淡的古怪的嗅味,虽不算太呛,可是黄忠已经知道大事不妙!

    “今日休矣!江东营,好绝的手段!”黄忠咬牙道:“他们必已放火烧林。此时已不能再强还击,若不走,必被烧成灰炭!烧撤,撤到江面上去!”

    当下顾不得许多,咬牙道:“走!”

    他率着二百人,不得不弃了一切辎重,再重新回江上,沿着当初攀爬的地方疲于奔命而去!

    现在就是争风速快,还是他们的脚程快。若是慢上一步,火未至,烟已经先把他们给呛死了,尤其是这风,这风卷过来的速度,是惊人的。

    他们在林间沉默的奔跑,汗水浸透了背,凉的冷人心里发寒。何止是用生命在奔跑,这是生死间的争速!

    沉默的,只余喘息的快速的沿着原路去。

    行到半路,那浓烟先呛至了!

    黄忠看着这苍茫之间的大山密林一眼,这是要把这山林烧成灰炭呐!

    “湿布捂口鼻,继续走!”黄忠道:“火来之前,必要下崖,方能得生!”

    当下哪还能顾得上什么卫生不卫生,林中无水,用了身上的里衣的布,直接尿湿,捂住口鼻,疯了一般的继续跑!

    火是无情的,火舌在火的肆虐之下,极速的在扩张!

    丁奉看着火势蔓延了下去,冷笑一声,道:“不拘他有何计,这般火势,插翅也难飞!”

    火光盛景,丁奉坐在马上等待,隐隐的能听见风呼呼的吹的卷起来的火星的味道,也有点呛人。然而,他们处于上风口,是不会被浓烟呛到的!

    “往前略探,其余人静候!”丁奉道。

    斥侯领命而去,往火不会卷回的方向去了!

    疯了一般的速度,终于到了崖边,此时他们回首已经能用肉眼看到火舌卷过来的巨大的火龙了。正在朝着他们吞噬而来。

    火龙太大,壮阔连天,浓烟之中,像通往天空的死路。

    很多兵士白着脸,青着脸,冷着汗,有些胆小的,已经瑟瑟发抖,在放绳索下去的途中因为太紧张,太害怕,就这么跌落下去,摔成了肉泥!

    黄忠大怒,道:“伟伟男儿,生当为勇,死也为归,汝等对敌尚且不惧,耐何怕这火光!?”

    “天怒之火,如何不惧?!”有几人叹道:“将军,小人等绝不惧战死,只是这火,令人心惊胆战!唯恐是天意,要我等尸骨为灰烬!”

    “说什么丧气话?!”黄忠看其中几人哭了,道:“天有九意,尚有一意为蝼蚁生,这崖下便是生路!若不想死,好好放绳,切莫慌张。况且,这又算什么天意?!这是人为之祸!”

    众人吸了一口气,往崖下一看,到底鼓了一些勇气来,不再像之前,有一种腹背无路,必死无疑的紧迫感。

    这崖下黑魆魆的,的确令人害怕和恐慌,尤其还有江水拍打着岸底的声音,更加壮阔,前是夺人之水,后是烧人之火,前无望,后无路,几个人害怕的摔了下去,也实属人之常情。人一旦生惧,胆色皆失之时,就离死也不远了!

    不过都是普通人,又有谁能要求说,所有的人,一定能笑能面对绝境呢。绝境,未必就是怕死。生在勇士营中之人,未必怕战死。可是他们怕绝境!

    没有人再说话了,很快将绳索放了下去,然后一一的下崖,火光越来越逼近!

    黄忠令他们先下崖,自己则像一座山一样背对着江水,直视着火光来的方向!

    兵士们见他身影虽小,可是却成了坚毅的保护他们的背影,这心中便多了一些笃定!

    还是有人心慌间失手摔死。然而大多数慢慢的镇定了下来,缓缓下崖去了!

    黄忠最后下崖,兵士们拖住他,喜极而泣道:“将军,船还在!”

    “上船,退离!”黄忠道:“若火舌卷至,这崖极危!”

    当下上了船,划着船,往下游避!

    一条江能有多宽?!再宽也宽不过遮天蔽日的火光的视线。江对岸,正是丹阳。很多人看到这边烧成了火龙,脸色都白了,以为江东营的大营被人烧成了灰!当下急报回去!

    这火势太大太猛,船刚退开,火势就已经吞到了崖下,很多树被烧成火红,连着很多的火星从崖下掉下来,以及一些大石都被烧裂开而掉下来,砸到江里,触目惊心!

    火势还是继续蔓延。

    便是黄忠,此时的脸色也是青白交加的。他遥站在小船上,心里略微有些迷茫。人与自然相比,总是无比的渺小,难道他还能逆行而上吗?!

    他长长的叹了一声。

    “将军,我等是等火熄,还是有什么打算?!”

    黄忠道:“火势已成,恐无法再靠岸,往下游去!”

    “往何处?!”身边人总有一般绝望的口气。

    “去江夏!”黄忠咬牙道。

    江面上都能印出来无数的红光,骇人至极,黄忠知道,江对岸,必也都看到了火光,此时再不走,若对岸有船来,这两面夹击,必死无疑!当下也不犹豫,一路下游,往江夏去了。正好顺风而游而下,船速极快!

    曲折蜿蜒的江流,小船行驶而上,渐渐的远去了!

    而此时丁奉还在等着江岸这边的反应呢,更不曾预料到陈就带人前来援助。

    陈就行到半路上的时候,已经看到火光了!

    他略有些心痛之感,有这么一瞬,手脚都是冰凉的!不禁悲上心来,不止是为了黄忠,更为了已死的黄祖!还为了荆州!

    江夏不保,荆州人才凋零,荆州之人,死而含冤,更是有一种同根苦命之感,黄忠与黄祖,都是被放弃的人……

    大江滔滔之下,船只倾覆,大火吞噬之中,尸骨无存啊,如这天下之势,吞噬每一个地方,小到每一个人的时候,充满着无情。

    陈就的眼泪就落下来了,为荆州,为黄忠,也为黄祖,更为自己这无从把握武将命运,只能随波逐流的无奈!

    他已经认定黄忠必死无疑了,因为那里的地势,他一清二楚,如此吞天之火,断断没有可以逃生的可能!

    悲极之处,随即涌上来的,还有延绵无尽的愤怒和恨意!

    江东!

    荆州与江东之仇,积年已久,荆州与江东之恨,就在眼下!

    看在眼前的火,他的心里也涌起了巨大的怒火,烧的他眼睛通红。

    “陈将军!”身边副将皆道:“恐怕黄忠将军已凶多吉少……”

    “救不救?!”众人皆问!

    “便是救不回,仇人就在眼前,可报仇!”陈就道:“全营全速前进,探明江东兵所在,袭而杀之!”

    “可!”众人皆应和道:“为黄忠将军报仇!”

    当下率着援兵,往敌营奔去。

    丁奉并不知他们分成了三军离开,还会再从后返回来,眼下只顾盯着眼前的大火,直到陈就的大军快到近前,才被斥侯发现,急禀回间,才令兵士回整队形,仓促应战!

    丁奉一马当先,陈就满眼红光杀将而来,浓烈的仇恨淹没了他的心绪,长刀斩来,大喝一声道:“还黄忠命来!”

    丁奉也使大刀,见其力大无穷,又极猛,忙拦住,略避其锋芒,道:“汝是何人?!报上名来!吾不与无名小卒交手!”

    “江夏部将陈就!叫你死个明白!”陈就紧追他不放,两匹马在做着生死竞赛,“吾必杀你!且赔命来!”

    丁奉哈哈大笑,冷笑一声道:“汝主黄祖首级尚在我江东营中尔,江夏也早被人所夺,你是无主失城之走犬,还敢在吾面前逞英勇!不如下马受降,可饶汝不死!”

    陈就不再多言,见他避,取弓单手从肋下搭箭,朝他射去!

    嗖。直取丁奉后心!

    丁奉早有所备,忙弯腰避去,然后突的转身朝陈就而来,拿着大刀就朝他砍来!陈就吃了一惊,取出弓柄去挡,另手拎大刀去斩他腰下!

    丁奉不得不略退一二!

    陈就此时愤怒在心,犹为猛,当下大刀一举,道:“杀!”

    身后所帅之兵马,火速的朝着江东援兵来冲杀,两兵相遇,无惧勇与死者略压一筹!

    丁奉为激励士气更不能退,围着陈就厮杀。

    刚刚一刀,已经毁了弓柄,陈就毫不留恋的扔去,只拎着大刀,死咬着丁奉不放,两人缠斗的你死我活。

    然而实力相当,虽各有损伤,却不能完全斩杀彼此!

    兵力也互有折损,两边兵疲,见都无援,又不能胜之,便击鼓都退了!

    此时,天已擦黑,火光映着天边的云霞,更显触目惊心!

    火光已经远去,这一片的山林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只是余热尚在,还有火星繁点,地上也被烤的炙热。

    丁奉带着人撤退到了原先的江东营所在处,见这里被烤的没了原形,也只能先狼狈停留了下来。

    兵士们都感觉到热,只能去江边取水泼地,以降地势热。

    丁奉一面命人重新扎营,一面去寻敌军所在,却皆不见尸首,心中不免嘀咕,“难道是从江上逃了?!”

    他心中狐疑不定,又有点忧心陈就再来袭营,也不敢离营太远。

    火未灭,两边山林已经烧成灰炭,空气之中,全是呛人的余味,并不好闻!

    这山林一被烧,也确实是成了开阔的无防护的营地所在!

    他皱着眉头,倘若敌袭还来,恐怕这烧了的山林反而成了开阔而下的平坦之地了。这可不妙,一遇骑兵,怎么抵挡?!

    须得有援兵来,重新扎营,才能重新占领这个地方!

    这是必争之地,必须是江东的大营据地,才能援援不断的成为输送信息与粮草的要塞!

    “传信与对岸去,叫增援,另派船来,设一船坞,此地必须守住,绝不可落入敌手!”丁奉嘶了一声,受了的伤,还挺疼!

    “那陈就,丧家之犬,不与他一般见识,以守为主!”他咬着牙道,“若有意气之争,再失此地,无法向周都督交代!敌人也以为我江东无人能守住要害!”

    “是!”众军听令,迅速扎营,守营地,叫增援。

    而陈就退了回去,看着火光,坐在地上休息,身上也带了伤,悲愤之极后,剩下的,略有些意兴阑珊。天下之大,无处可投!

    黄祖已死,荆州如今已经顾不上他这样的人。而他也只是一个部将,根本不可能参与其中而力挽狂澜。

    他虽与黄忠不熟悉,但到底是一个阵营的人,他生死未卜,更叫陈就心中茫然不知所措。

    “世间所极,何处可容身矣……”狼狈枯坐,北风萧瑟,心中仓惶。

    “将军……”众人见他悲极,自然也忧心前程,道:“将军可是有另有打算?!我等只追随将军便是!”

    陈就沉默了一瞬,问众人道:“如今目之所及,除了徐州可投,还有何处可去?!”

    众人也默然。江对岸就算了,本就是死仇,更何况他们现在连英主都没了,还有个屁前程。这根本不用考虑。

    除了徐州,真的无处可容。

    “将军还袭此营否?!”众人皆问。

第714章 陈登擅攻心伐谋

    “已不可救,不必再袭。他们已有防备。”

    况且偷袭下去为谁立功?!

    陈就叹了一声,道:“且退!”

    无主之将,救黄忠为义,而不是尽忠。如今这,都算有些傻气和义气用事了。心中的悲哀,难以言喻!

    现下也只自保罢了。胜也不可能胜。他也没到死咬不放的地步,战过一场,便可以交代了!

    当下休整一下,全军上下颇有折损,兴致也不高,收拾妥当,便回去。

    回哪里去?!

    文聘处!

    他们一撤退,丁奉就已经知道消息了,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道:“不可大意,也许对方是以退为进,依旧要加强哨防!”

    “是!”众军都听令,很快加强了防守,十分坚固执守。

    丁奉心里却是隐隐的松了一口气,陈就的实力还是挺强的,倘若真死咬不放,他也吃力!恐怕都没办法能合眼休息哪怕一时半刻!因为这里空旷旷的就是一个现成的靶子!

    他走了,丁奉也就能松上一口气了,虽然还是有些警惕的不敢相信,但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

    他亲自去看了看敌方的动静和离去的痕迹,这才回到营中,饱食一顿,扎下营,安排好防守以后,便亲自带着亲兵往已熄的山间去寻找踪迹了。

    此时天已明,昨夜火烧了大半夜,现在已经熄了。

    有些树并未完全烧倒,但外层是炭,略一用力就推倒了。

    往林中深处寻找,渐渐的就开阔起来,寻到了他们离去的那个断崖,道:“不料此处还有一个断崖!”

    “将军,并未在渡口寻到他们离去的动静,在林中又未寻到多少尸首,如无意外,是从此处跳江了……”副将道:“然而看此险崖,跳下去,岂有活路,必凶多吉少!”

    另一部将笑道:“恐怕是喂了江鱼!”

    丁奉眯着眼睛,道:“这可未必!”

    众将一愣,便都不笑了,听着他说。

    “本来好好扎在此地的营,突然被人偷袭了,他们必不是从渡口那上岸,而是从此处上来,既是从此上来,必有船只在,若是下去,也有船只走,看看,这是烧成灰的绳索痕迹……”丁奉指着道。

    众人一惊,狐疑的往下看,见无船,心中也有些明白,恐怕真是从这里逃了。一时有点郁闷,道:“那火不是白放了?!”

    “哪有白放的火?!火光一烧,不就将此处给烧露出来了?!若不然以我军兵力要在密林中寻,恐怕就错漏了此处,待大战开始,这里就是一处漏洞,千里之军,可会溃于奇袭啊,现在发现了不是更好?!”丁奉道。

    “将军英明!”众将皆心服之。

    “问题在于,他们有多少人跑了,我军也不知……”丁奉道:“可惜了,后方若是我军拦阻,在江上遇上,必死无疑。”

    只是可惜援兵还没那么快到。

    众人一想也是深为遗憾,道:“恐怕偷袭周都督舰队者,正是这些人!”

    丁奉巡视了一下周围,道:“此处设一哨岗。盯哨江上。若再有人上来,击鼓预警!”

    众将皆从之,应了声是。

    “渡口也需设立船坞,不可只在渡口守津,更需驾驶小船来这崖下再巡视一二。方可放心!”丁奉道:“崖上有哨,崖下有船,双管齐下,才可安心!”

    “谨从将军令!”众将心服不已,当下便各自安排去了!

    丁奉往崖下看了看,道:“可惜叫他们逃了!”

    既然能逃得掉,他猜人必不多,人一多,便可能先乱而不整,就没那么跑得了!希望他们在江上遇到江东兵,那基本也不可能再有活路了!

    丁奉要下去回营地,又吩咐道:“多备怪石重物在此,有备无患!”

    众人听令,他才下去了。

    跟着他的小将们级别都不高,因为现在的丁奉级别也不高。待他一走,几人聚首在一处道:“丁将军才能不堕于周都督之下!可惜生不逢时!”

    “休得胡说!”一副将斥道:“此言若传出,会害了丁将军。”

    “此处都无外人,说说又怎么了?!难道你还能将此言传到周都督营中去?!”众小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声音却是小了不少。

    “周都督与主公情谊比金坚,我们丁将军又如何能比?!上有才能,又有情谊,便是不逢时,也只能等而已……”

    “以丁将军的谋略,自有时飞之日……”

    副将见他们说的小声,也不算离谱,见无外人,便没再管了,只是下了营地后,将此事给说了。

    丁奉听了,略有些闷闷不乐。

    “将军莫非入了心?!”副将道。

    “生的逢不逢时,不是我说了算,上有才能大将,我本也无怨,若说嫉妒周都督,我远不至如此心眼小。我担忧的不是个人之声……”丁奉皱眉道,“对于江东的前程,有些担忧罢了。”

    “将军既有疑议,何故在周都督帐下时闭口不谈?!”副将道。

    “周都督与鲁大人,以及江东后方心意已定,我若不合时宜的说些什么,便是不识时务了……”丁奉道:“事已至此,无可转寰。只是看这情势,若成还好,若败呢,江东将要俯为臣下,事于徐州,以主公之志,如何甘心?!他必生不如死!”

    丁奉是有决断,并且是有大局观的,他着政治上的觉悟和狠决。

    “将军以为,此事有风险?!恐怕周都督也有所考虑吧……”副将道。

    丁奉拧眉不语。

    良久,才道:“若依我计,我必从主公命,立孙权为江东新主,立即全力趁荆州空虚,拿下荆州,用荆州换回主公!”

    副将是他心腹,笑了一下,道:“所以将军才不能帅师一方大军。此间有疑问二,一是万一拿不下荆州,将江东的颜面置于何境?!徐州必全力支持荆州,拿下来了还好,若拿不下来,江东已立新主,届时天下人说新主故意不尽江东举力,便会非议孙权,那时新主无威无望,又令天下疑心,如何坐稳江东?!二便是,就算是拿下了荆州,这里面依旧有两个问题,一是,荆州换主公,徐州眼中,荆州与江东,本可一包而二囊括之,只要会谋算拖延,自可都包入囊中,为何要换?!不换只拖着,届时江东又如何是好?!据着荆州,与之僵持,天下人只会说,孙权不求主公,反而只顾夺州郡之地,威望自茫然无存,如何坐稳江东?!徐州便更持了一个攻击之柄。二便是换回了,请问,江东之主是谁?!”

    丁奉听了,哑口无言,良久不语。

    “将军只考虑到军事上的考虑,而时势一事,恐怕更复杂,”副将叹道:“便是有一腔热血与赤诚之心,拿下了荆州,天下之事也不是江东说了算,不是想换就能换的,这其中的事,还需仔细衡量。”

    “我自知晓,只不过是可惜罢了……如若人没那么复杂的心思,不总是愁时势的考量,未必就不能出奇制胜,迅速定下大事,”丁奉笑了一下,道:“如你所言,我在析清时势之面上,还是不如周都督多矣!”

    他是服气的,他现在毕竟还算年轻。如今便已有此谋略,假以时日,必是大将!因为思虑周全,敢作敢为!

    “所以才不能出奇,而只能求稳,周都督才没有下令要去围徐州,或是攻打荆州啊……”副将道:“主公被擒一事,终究是非同一般!已经大半脱离军事所能控制的范围了。”

    丁奉点首,深以为然。

    就算战而胜,也未必能叫此事胜。

    这就是势时之事,最最难办的地方。

    这样的大事,你就算把广陵淹了,人都杀了,江东也未必就赢了。这就是最要命的地方!

    孙策从出事后,其实江东举力而来,便是有实力能够赢得这场大胜,也未必能赢得整个的时势!

    而这,就是陈登最最要胁江东的地方。也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擒王的原因!

    其实有些真话,不是丁奉一个人这样想,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可是不能说!因为要孙权直接成为江东新主,才能真正的摆脱徐州与陈登所设的陷阱和圈套。

    可是,这件事的微妙就在这里。孙权不能这么做!而他们这些大将与臣子也不敢这么说!说了就是不义,不忠!

    这件事只有一个破解的方法,要么有足够的实力,很显然,江东的实力不足!江东就算孙策在的时候,频频过江击北,也难以取得成就。

    要么,就是孙权能够有雄主的狠辣,甘愿背负骂名,舍弃孙策,也要保得江东的基业!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甩脱这个陷阱。这也是丁奉想要的办法。

    可惜,孙权不会这么做,这么做的后果后患无穷。不仅仅只是背负骂名那么简单。而是孙权在孙策的光环之下,他是不够有威望的。他一旦这么做,一是镇不住,二是人心不服。他可能会彻底的被动,而江东政权,彻底的土崩瓦解!

    所以孙权选择了尽力的集聚人心,宁愿从事于此,暂代江东之权,也绝不敢真正的立为江东之主。

    一是不能,二是不忍心江东一切毁于一旦啊!

    现在这个情况,是很糟糕的。

    江东还是有多数,如周瑜等人,皆是孙策心腹,是要全力营救孙策的。而一旦开口说了这种话,真的就是与他们为敌了。

    如今江东阵营之中,其实,已经有些分裂了。

    心腹之人,全力营救孙策,还算能集聚人心。组织一切,不惜代价。而如丁奉类者,其实,心里是犯嘀咕的。政权的交替是极为冷血的,主未定略,他们绝不敢献谋,他们也不敢这时候说话,宁愿选择不说话!

    丁奉现在也只是说说罢了,有些话在群臣之中,他是绝不敢多言的。

    “试试看吧,也许碰了壁而不能成事,便要另寻他法了……”副将道。

    “就怕那时候,两计都晚了,都无法再施任何一计,双管皆废驰啊……”丁奉道。

    一时都沉默了。

    算了,守江吧!

    陈登在城中,魏续坐着呢,说到徐庶准备出使江东的事,陈登便笑道:“也只他去可,我若去,立即就能身首异处!”

    说罢哈哈大笑,道:“希望能活到那时候吧。”

    徐庶出使江东也是大战之后的事情了,不会在这一时。

    魏续心里挺佩服他的,知道他做了随时身死的准备。

    “江东焉能不恨大人?”魏续道:“只恨不能生啖你肉!”

    陈登却是只笑,豁达的不得了。

    “徐庶大人已令郭娘子帅大军阻击蔡瑁,只是不知可能破其军……”魏续道。

    “荆州不改姓,蔡氏便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陈登道:“不可能轻易的完全败落的,但能消耗些他的实力很不错。只是,我却担心,他回了荆州后,恼羞成怒,会怒而来攻广陵。尤其是周瑜必已命人去说蔡瑁,共狙广陵……”

    魏续吃了一惊,脸色微微一变,道:“如若江东与蔡瑁联手,如何是好?!”

    “我能想到的事情,元直更会想到,他不会坐视不管的,有些方面,魏将军要信任我们谋士之间的默契……”陈登道:“蔡瑁该打还是要打,能打的时候就尽力的先消耗,可是要利用的时候,也得利用不可……”

    魏续不解,抱拳道:“愿陈大人明示,愿闻其详!”

    “蔡瑁最在意什么?!”陈登道。

    “自是荆州,毫无疑问,”魏续道。

    “这就对了,荆州是他的死穴,”陈登道:“周瑜必派人去力劝他主战于广陵,然而,若郭娘子率师伐他,实力受损,他心中恨徐州,自然也有意动,但又怕实力耗尽,便会犹豫不决,而此时登的人也劝他趁机现在去偷袭江东,可唾手得之江东,若魏将军听此两言,会怎么想?!”

    魏续道:“我必不中计,知道这是两方各有打算,皆欲利用之!”

    “不错!”陈登道:“若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江东其实是想把他诱出荆州,好夺下荆州,然后交换回孙策,蔡瑁疑不疑心,而此计周瑜只怕也能猜出,他必急而用人激蔡瑁,极力的要联手结盟,周瑜越急,越让蔡瑁疑心!此计便成了……”

第715章 周瑜壁观放冷箭

    魏续服的真的五体投地了,道:“大人好计!这是要逼蔡瑁去攻打江东,一箭双雕!”

    既打乱了江东的步署,又能叫蔡瑁忙一点,不至于把荆州把的死死的,更不会整天闲的没事,就想来掺合一脚!

    “周瑜心急,越心急,我们胜算越大,”陈登笑道:“我却不同,我敢豁出生死。他却不敢真的输了孙策的命!所以,战略上,是我们虽处弱势,胜算却大!”

    魏续道:“但愿此计能成!不然蔡瑁回荆州,兵力不弱,总是后患!若两兵相合,对于徐州来说,可是大患!”

    就怕蔡瑁真豁出去了,这个时候来掺合广陵的事情,或是去击徐州,这就真的麻烦。

    陈登必须要祸水东引,也必须得这么做!

    他也是有把握的,虽不可能是十全把握,但他知道,蔡瑁这个人野心不大,最在意的,最终的目标的只是荆州!最在乎的就是荆州。

    有这一个弱点,或者说是软肋,本身格局甚至不比刘表的人,这样的人想要利用,可比刘表这个老家伙好对付多了。想要引他上钩,也不算太难!

    蔡瑁与刘表是完全不同的,刘表现在肯来助广陵,是知道自己将死,震不住的,所以要为荆州找后路,他不是真心的服从徐州。

    蔡瑁不一样,他不及刘表看的深,看的远,行事就会急功近利。急功近利的人,最好利用!

    不像刘表,只是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罢了。其实无论是威望还是能力,以及个人的谋略,都算是一等一的一方豪雄!

    陈登知道,徐庶自然也有默契。

    他在寿春也没闲着,已经在开始安排人手了!

    而陈就很快沮丧的回了文聘这儿,进了帐,垂头丧气的道:“就无用,并没来得及救援得黄忠将军,黄忠将军现下生死不知!”

    文聘忙叫诸将扶他起来,赐了坐,这才细问道:“可是遇了敌营增援?!”

    “江东之将丁奉,援兵前去纵火烧林,黄忠将军避无可避,恐怕凶多吉少,是末将去晚了……”陈就羞愧的道:“如今那渡口已被丁奉所夺!就与之交战一场,没讨到便宜,见事不可为,悻悻回转,惭愧,是末将无能!”

    “不必自责,能自保而回,已是幸事!”文聘道:“且去休整一回!将后再议!”

    陈就抱拳应声,出帐去了!

    文聘眉头紧锁,道:“事有不妙啊!”

    “我军实力还是太少,如若占得这个渡口,便能断了江东输送的枢纽!”一将道:“可惜了,实力不足,恐怕此处只能被江东所得了。对岸便是丹阳,如若有源源不断的兵力和粮草送至,直接过江便可,一旦实力大增,恐怕我营都会变得很危险!”

    文聘沉吟着盯着地图,不语。

    正说着,外面有斥侯来报道:“禀将军,江东之将程普在外叫战,指名道姓要高二娘应战!要报昨日之仇!”

    文聘领着众人道:“走,且去观战!”

    说罢带着人一并出营来了,高二娘叫骑了马出了营,带着她的广陵兵马,精神抖擞的正与程普对峙呢!

    程普身后的大军之中,隐藏着周瑜等众将,高二娘深知这一点,然而,她并不确定,人头攒动之中,究竟哪一个是!她只是猜必是如此!因为现在江东之人,恨她入骨。对于擒了孙策的罪魁祸首,哪一个能饶得?!就算杀不了她,也一定会亲自来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那边陈就遇着了刘磐,说了黄忠之事,刘磐悲叹了一声,道:“黄将军也算是为荆州尽了忠,全了义!待吾回荆州,亲自为黄将军上祭,以怜其忠!”

    陈就有些沉默,见刘磐连滴泪都没落下,心里极不是滋味!哪怕是身边常用的马,哪怕是养的一条犬,折了,也会伤心的吧?!

    刘磐并非心硬如铁之人,恐怕在他眼中,黄忠不过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卒将。而他在让他押后离开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牺牲他的准备了。

    刘磐被人匆匆的叫走,出营观战去了。

    陈就觉得有点可笑。

    他的心里是极悲哀的,他这些天经历了什么,江夏城被夺,黄祖死,张硕死,邓龙死……黄忠也是……

    物伤其类,他陈就在荆州又算是在什么位置呢!?

    一想到此,这心里就禁不住的发冷,冷笑连连!

    最终不过是心里默然而不为人知的沸腾与悲愤,外人不可知也,且慢慢的成灰,化为灰烬,归于平静。

    “出了何事?!”他拉住一队要出营的兵士问道。

    “鼓声,周瑜营中大将程普来叫战,高小将军前去应战,吾等奉命前去增援,万一有冲战,护身后大营。”那百步长道。

    “高小将军?!”陈就道:“广陵城中女将高二娘?!”

    “正是她!”那百步长说完,便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的出营去了!

    陈就也不休息了,上了马,取了兵器跟着出去了!

    出了营十里,果然是两军对阵呢,前方传来阵阵击鼓之声,这是古代战场特有的特色!陈就往前,见文聘在后,带着人稳重的在一边观战,便忙上前去道:“将军,就愿意前去助阵,若有不妥,就可迎救一二!”

    文聘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坚毅,道:“可!”

    陈就抱拳,便忙去了。

    身边刘磐拧了一下眉头,对文聘道:“陈就有他心!”

    文聘不语,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和选择,对于刘磐来说,荆州是他效忠的一切,因为他姓刘,更是刘表的侄子,拥护荆州的一切,就是他的使命。

    而陈就来说,他现在是茫然的,无比的茫然的,黄祖是他直接上司,他已经失去了江夏城和上司了,正是要投奔去处的时候,此时见到高二娘,也许就是上天指明了的路。

    对刘磐来说,也许是背叛,可是,对陈就来说,这是光啊。

    不能要求他的上司死了,他还得以死效忠江夏和荆州的。

    刘磐这一言,其实有点过了!

    因为这时代,就是这样的,默认的规则就是,失去了上司与城池的战将,可以再行择主。正所谓,主择臣,臣也择主。这就是这时代,这世家,这默认的社会的规则,军中的规则。

    对从军的人如此,对是士人也是如此!

    刘磐自有他严苛之处。

    “文将军就是太仁下……”刘磐道。

    文聘就算带有重任在外,也是刘表最信任的一员大将,独守一方的那种,连刘磐也无法比的人,他是仁下谦让,可不代表他没有威严,听了便道:“黄祖已死,陈就有再择主之能,这一点,聘不能阻止!”

    这也算是一句公道话了。

    刘磐听了,叹了一声,道:“何不将他纳入文将军帐下呢?!”

    文聘没有回答。

    在他帐下,与在广陵帐下有什么区别?!很快,就要成一了。

    而刘磐像那个抱着最后尊严不放的人,其实未必有用,改变不了真正的核心的。

    相反,可能会因为太偏执,以后只会无处可容身。

    刘磐看了一眼文聘,终究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至于的,文聘已被叔父托付于徐州,他身为荆州大将而成为徐州大将,比他主动投效,反而更有利的多。文聘不蠢,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到嘴边的不客气的话,反而得慎重说了!

    那边陈就已经到了,高二娘听到后方有马蹄声,回首一瞥,见一战将,身上虽破败有交战过的痕迹,眼睛却独有的清亮,却是愣了一下,不禁一叹,这个眼神,是熟悉的感觉!

    “末将陈就,愿来助高小将军!”陈就上前道。

    高二娘道:“江夏黄祖帐下之将陈就?!”

    “正是末将,”陈就道。

    “好,汝且在后观战,等我撤回,再与汝说话!”高二娘道。

    “末将从命!”陈就不仅没有感受到她的排斥,反而感受到了接纳和欣喜,还有欣赏,心中便是一松,没那么紧张了。

    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了,他已经都快忘了!

    荆州兵马众多,很多战将也是有本事的,他这样的,不显眼。不出彩。人才济济的地方,总是会忽略到一些个人的才能的。因为太多,而不知利用,如何善用,被忽略的就多。

    人才虽在任上,却依旧渴求赞赏。

    陈就也不例外!

    他归于她的徐州兵中,只见高二娘已经策马俯低身体冲出去了!心中不禁大大的赞了一声,好身手!像只雄鹰一样的速度。朝着目标而去!

    那边程普也严肃的死死的盯着高二娘策马冲出来了!

    两人交汇,先是铿锵一声,锐兵交击之声,斗的你死我活。这两人过招不是第一回了,可以说是第三回,所以都很熟悉对方是实力不弱自己的人,都面色严肃,严阵以待!他们交手,两军营中都在观战,都很紧张,就指着哪方败了,可以趁势掩护一番,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两方都是这个打算,所以只是先战将交手,见事行事的意思!

    程普见她用枪如神,自己的重锐之兵都未能讨得便宜,心中极不服气,道:“……你不过是用个巧劲,真正用重兵,你不如我!”

    高二娘不答,眼神却用余光往程普的军中瞥。

    程普大喝一声,道:“普在此,看哪儿呢?!敢小普至此,看刀!”

    高二娘放了个破绽,开始绕圈行走,程普岂肯放过,纵马急追阻截。高二娘一边纵马,一边频频的往他这边营中看。

    程普心中发虚,见她如此,拎了弓搭箭,就朝着她的背放箭!

    听见破空之声,高二娘侧身避过,突然调转马首,杀了个回马枪!

    枪尖朝着程普的咽喉直接侧面而划来,程普吃了一惊,忙用大弓挡过,才堪堪保住了脖颈,待错身而过之时,身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好生厉害的回头枪!”周瑜身着普通战士服,骑在一匹普通的马上,道:“此女身手不凡,德谋未必能拿得下她!”

    “将军还是小心,不可露头,此女将正在寻将军所在,恐怕她已料出,将军此时必在观战!”身边有亲兵急道:“此女极擅偷袭,切不可大意,恐有冷箭!”

    “她的直觉倒是敏锐!”周瑜心里挺有感触的。说直觉,其实是个玄的东西,有时候这个东西,就是一个战将的天赋,说不清是为什么,但它可能就是一种天赋,属于战将在战场上能够出奇制胜,或者是自保余身的敏锐。

    这是天生的!

    周瑜并不敢轻忽大意,已经是暗藏了弓在手,箭就在箭筒里,似乎在等着时间可以放冷箭!

    对放冷箭这种行为,他也不以为异,他虽叹于她的身手,可是,对于擒了孙策的人,便是恨的,是不介意用非正常手段杀了她的。

    她一死,可重挫广陵城陈登,断他一臂!

    此事,周瑜心中所虑,是连程普都没有提前说明!

    他握紧了弓,已经毫不犹豫的拎了箭羽在手,搭在了弓上!

    弦拉满,预测着她的行动方向,然后嗖的放了出去!

    冷箭何其的快!

    那边陈就早吃了一惊,立即拎弓搭箭,放出一箭去,却已是晚了,想要阻那箭,根本来不及,战场上这种冷箭,都是一秒,甚至几毫秒的事情。待人反应过来再去阻截,根本就不可能来得及!除非能提前预测到,并且立即与它同时发出,并且准头要准,才能真正的阻止。

    所以陈就做的并非是去阻截那冷箭,只是朝着高二娘去了,箭发出后,他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声,道:“高小将军,冷箭!”

    他的箭正中高二娘的枪柄,那枪受力,让她整个人都吃到侧边的力,差一点栽倒下来,马儿就不自觉的往侧边移了两步。

    就这两步,周瑜的箭已沿着她的腋下穿过,差点就中心脏了!

    直直地直入地中,高二娘都惊着了,出了一身冷汗,一枪挑开程普。

    程普似乎也受了惊,迟疑了一瞬息,反应过来后,便忙追杀高二娘!

第716章 陈就投效高二娘

    紧接着第二箭到了。陈就这一箭却已有所准备,箭几乎同时发出,两箭相击,纷纷落地。第三箭又来了,陈就之箭与之相撞,又落了地。

    周瑜见三箭不中,便没再发箭了!十分遗憾。

    而这边陈就已经用尽了力气,微微喘着气,他已聚精会神到极致,极累,便擦了一下汗!

    文聘与身边诸将皆心惊,道:“好生惊险!江东好卑鄙!”

    怪道刚刚程普说休往别处看,原来后营中暗藏了弓箭手,如此身手,这个准头,极为难得!

    而让他们更惊愕的是,没料到陈就的箭术也如此精湛!

    在战场上的临时应对能力,其实不单单只是比的箭术。箭术可以在靶子上练,在校场上练。然而再怎么练,在这死地上箭术再厉害,也未必能够有这样的临时反应能力!

    这考验的不仅仅是箭术,更是心理预测和箭术的准头,以及心理上的巨大的压力。

    能将三箭反击成这个样子的人,可堪为神箭手了!

    江夏黄祖原部下都这么强的吗?!

    怎么会如此的呢?!

    文聘看着陈就,暗中惊叹了一声,这等绝技,原不该是这样的位置。想到黄祖那个人的德性,文聘便有点明白。

    可惜了。

    身边之人皆面有愤色,怒于江东之阴险。

    高二娘一面急观敌方阵营,一面大喊道:“何人藏头露尾,不敢露面?!莫非是周公瑾亲自来压阵?!胆小如鼠辈尔!既来之,为何不露面只暗中伤人!江东之英杰,皆是此类人矣?!”

    “将军切不可应声,她在激将军露面!”众人劝周瑜冷静。

    周瑜的确是没有打算露面的意思。不然就坐实了这放冷箭的事实了。既取不中,那不露面,怂一点也没什么,只要没有实证,谁能说,一定是他!

    周瑜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更是江东的都督,是江东的尊严,他能露面,可是江东的尊严不能!

    高二娘见半天那边无人动,盯着程普道:“原以为程将军是个英雄,不料是个狗熊!原以为能堂堂正正交战一场,竟然还暗伏弓箭手,既是如此!何须与你单匹对阵?!”

    程普理亏,不答,装死!

    那边陈就见到高二娘指令,已是冲马而出,从旗兵中冲过旗,道:“杀!既然偷袭,何须与之讲理!?”

    徐州兵早怒不可遏,不齿至极,跟着陈就就冲杀过去!

    陈就到高二娘右侧,两人来夹击程普!

    周瑜阵中自也有战将相护,当下也是驱兵应战!

    这边文聘哪能认输?!见有如此好机会,便也驱兵而进杀。

    然后单将之战,变成了混战!杀的是遮天蔽日,你死我活!

    荆州战将也是很猛的,冲上去便围住了程普,团团相围,皆纷纷道:“他既如此不齿,我等来助高小将军应战!”

    程普双拳难敌四手,狼狈不堪,便是有江东之将相围,也因为不敌,而只能且战且退!

    他倒不是惧死,而是心虚了,所以这狼狈的不行!

    而文聘拎着大刀,一面带人冲杀,指挥作战,一面左顾右盼的在找着什么。本以为能捡到个对方的主将能战上一战,奈何左右遍寻不着周瑜,便只能作罢。

    不过他的收获不低,反正他是占上锋的,江东不敌,节节败退,文聘也没吃着亏!

    酣战至一场,双方这才鸣金收兵!

    两边的反应是完全不一样的。

    程普虽然败的不显,也没那么惨,但是这就是闷闷不乐,不吭声!

    而高二娘等人却是高兴进帐中见文聘,大肆的嘲笑了一番江东兵,然后哈哈大笑的见过庆贺了一番。

    文聘笑道:“能略压对方一头,皆是因为敌方周瑜不能露面。江东营实力还是很强的,虽有胜,切不可大意骄傲!”

    诸将皆笑道:“是!”

    嘲笑了一番不敢露面的周瑜,然后整了一下军营和装备啥的,就围着高二娘去庆祝了。也就是围着篝火,喝点酒,较量一下身手,但他们都被高二娘的胆气折服,关系极好,哈哈大笑声不绝于耳!

    刘磐在帐中见了,略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是因为猜忌高二娘,还是郁闷于陈就!

    文聘只装不知,低头整理军报。

    见刘磐叹气叹的太明显,他还装不懂的笑道:“有此二员骁将,当高兴才是,何故频频叹气?!”

    刘磐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说,真不知道这陈就有此箭法,若不然,无论如何也加以笼络,绝不叫高二娘得了这个便宜!

    文聘也猜到他的想法,不说他哪能不知道,只不过心里却是笑了一声。人的能力一方面是天赋与勤奋决定的,另一方面却是与谁共事所决定的!

    与强者共事,只会越来越强,与弱者,或者是压抑才能的人合作,再有才能与天赋,也不过是沦于平庸。高二娘身手过人,与他的能力才能配合完美。

    这说起来也确实是搞笑的很。恐怕黄祖都未必知道陈就有这般箭术。

    文聘沉默着,也略有些走神。

    所以为啥战将终生所求,愿意追随的都是强者呢。就像那吕布,名声臭的跟屎一样,也依旧有很多战将不离不弃。因为人慕强,天生也愿意变得更强。

    而与强者合作,若寻到了默契之人,对个人能力的提升将是质的飞跃,全方位的那种!

    这陈就在黄祖帐下的时候,文聘也只听说过他擅于统领舰船。这才是最讽刺的地方。

    只怕此时刘磐也是有苦说不出吧。

    也许黄忠也是如此。

    自己眼睛拙,手下有能力的大将有,却不知道怎么用,那能怪谁去?!

    刘磐闷的不行,发了一会呆,抱拳告退出去了。

    刘磐一走,他的幕宾才冷笑了一声,道:“陈就毫不犹豫的就直接投奔高二娘,只怕与黄忠之事不无关系。这口锅,与这位刘将军,说无关,谁能相信?!他为黄忠之上级统领,却不愿意回援相救,陈就岂能不心冷?!有此决定,也无可厚非!”

    文聘道:“他也是因为无路可走了,才如此!这陈就的确算有决断力!今日立了功,入了她的眼,以后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就是人的机遇啊。”幕宾上前,道:“将军往后归于徐州,必能重新统荆州诸务。某有一言,还请将军听之!”

    文聘料到他想说什么,点点头。

    “切不可与刘磐交往过密!此子不安份!将来恐怕越趄代疱,欲要控制刘琦长公子!其人行事眼界窄小,而心却甚大,养肥而又野,恐怕……”幕宾道。

    文聘听了皱眉,道:“他能力不行,异想天开!”

    “将军可不能大意此人,人的心是会养肥养壮养大的,将来若主公仙去,这刘磐凭着曾经之信任,心大若此……会有什么事不好说!他能力是不好说,眼神也不好使,可是这人虽蠢,谋却不弱,某只是惧将军被他拖累……”幕宾道。

    文聘坐不住了,起了身,想到刘磐这人,万一在军中有什么不妥,真的不用等将来,现在交战之危机时,就能将他给坑苦了。便道:“……我先劝他去徐州。让他去寻刘琦长公子!”

    “极好。他留在营中,万一……”幕宾道:“现在之战机,如此险要,随时都有极大的危机,有此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还是打发他先去徐州要紧!此话,将军只语重心长与他说便是!”

    文聘点首,觉得刘磐早点走,他压营才能安心些,便决定了,再找他说,措辞都是现成的!

    不然高二娘在,陈就又在,刘磐又是一个不稳定因素,若是惹出什么事来,还是坑的他!

    帐外,诸将饮了些酒,各自回帐中休息去了。

    高二娘拉了陈就进了自己的军营,到了帐中将他按在席上,纳头便拜,道:“今日多谢救命之恩!”

    陈就急的跳了起来,哪里坐得住,道:“怎敢当小将军如此大礼?!折煞我了!”

    “你且坐,这礼你受得!”高二娘将他重新按住,拜了一拜,道:“救命之恩不言谢,若陈将军愿与我一起共事于陈太守,太守大人必喜极而泣,徐州上下皆喜得此神射将!不知陈将军可愿与我一起效忠徐州,共助徐州谋得大业!”

    陈就起了身,却是请她坐了,重重的单膝跪了下去,一拜,抱拳道:“就无用之将,失主失城之人,若高小将军不弃,愿投效小将军麾下,以助一臂之力,以后但听驱使,无有不从。若有不听,若有违此誓,天地共诛!”

    “快快请起!”高二娘喜的见牙不见眼,按着他坐到席上,哈哈大笑道:“岂有不喜之理?!此事我即刻报与陈太守,他必喜之,待报与徐州,为你请封将名!”

    “多谢高小将军!”陈就笑了,这位高二娘,虽然能力过人,也稳重,但也有孩子气的一面,这脸色就是禁不住的雀跃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个孩子!

    可不是嘛!年少成名,一经战,天人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这般年岁,再有能耐,也毕竟是一个少女!

    她兴奋的道:“我写信与父亲,他必也喜之!如今不只他有追随之战将,我也有之,且不弱于他麾下之将!”

    陈就看她这孩子气的一面,不禁也露出真心的笑容。这心里的压抑,似乎一下子就轻松了。

    黄祖之死已不可追究,而江夏之城,也不必夺回。

    至于荆州,也早晚都是人手中之城。

    既是如此,他已经尽了忠,尽了人臣之义,足够了。

    剩下的是他投效前程的己之义。

    高二娘犹在兴奋之中,道:“你的箭术很特别!”

    陈就谦虚的道:“远不及小将军,岂敢逞勇?!”

    “不必过谦!你的箭术威力是不如主公,然而,这等的预判能力,这是天赋,便是我也不及!”高二娘像得了宝似的,道:“今日你也累了,先去休整,待明日合兵为一营后,我再与你试一下箭法!”

    陈就抱拳道:“就从命!”

    “走!我送你回营!”高二娘像个珍奇宝贝似的宝贝着他。毕竟是第一个主动来投效的战将,也是第一个她手下的战将,岂能不兴奋?!

    陈就哭笑不得,只能从命,高二娘将他送回营,这才转身去写信寄出!

    陈就心里挺高兴的,至少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高二娘并没有因为他是江夏之人,而猜忌不用他,也没有因为才能而猜忌他。她很坦荡!

    看着眼前的自己的人,道:“我已投效高小将军。汝等可愿随我一并追随之?!若不愿,可入文将军大营!”

    众人皆道:“我等自随将军,生死相随!”

    “好!”陈就润了眼眶,道:“从今日起,我等已改为徐州之姓。生为徐州立功劳,死为徐州争荣耀!”

    众人皆喜泣!

    第二天一早,两军合一,切蹉较量。两兵营中之人,很快融合,强强联结。而高二娘则与陈就形影不离,拎着弓,搭着箭,对着天空和树林射了多少回箭了。

    文聘见这二人如此相合,也有点惊讶,想一想高二娘这坦荡的性格,似乎也不奇怪。坦诚坦荡的人,总是亲和力过人的。她们身上有着别人所没有的优点,收拢一个失了方向的老将,似乎极易!

    当然,陈就也不老,但是相对于高二娘而言,的确算是老将了。

    不过陈就也是有魄力的一个人,决断下的快,而自己行事也圆融。

    到了他这个位置,能不以事一个女将,而且还是少年人为主而耻,就已经是个巨大的不可替代的优点了!

    文聘也没想那么多,急寻了刘磐过来,开诚布公,道:“聘虽已至此,犹忧心荆州之事,只是恐不能回。又怕主公有甚意外。主公将重任交与你我,你我皆在此,若江东重兵来,你我皆有不测,如何向主公交代,如何又扶助刘琦长公子?!”

    刘磐一听也甚为忧心!

    文聘道:“聘思来想去,不如派人护送你去徐州,去与琦长公子汇合,蒯良已在去了的路上,汝去之后,听从他行事便可!不管是你折了,还是我折了,至少还有一份遗书在,便不能被人更改主公之意志!你我二人,必要保一人得生。若都无恙,自是喜事,若有万一,也有保全……此是两全之策,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717章 若以亲故谁为忠

    刘磐一听也是,道:“将军所虑甚是,既是如此,我即刻出发去徐州。倘我被徐州所害。你在外,也有所防备!”

    他俨然是把徐州当成龙潭虎穴了!

    文聘义正严辞的道:“正当如此!此去定要当心!”

    刘磐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情绪涌出来,抱拳道:“文将军也当心,对于广陵,当以保存实力为主,能助便助,不能助,切不可折损自己过多实力!倘若徐州兵败,广陵兵败,我荆州只是暂时低头,寻得机会挣脱束缚,将来文将军可保刘琦长公子再行自立为荆州主!”

    说罢落下泪来,他是情真意切的,真正的情感的涌现。显然是将现在的情况当成是忍辱负重了!

    文聘听的也有些动容,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抱拳。

    当下吩咐安排好人手,便送刘磐匆匆的离开了。

    文聘回到帐下,沉默了很久,心里其实有些感伤。不管刘磐有多少的私心,他也是忠心的,他对荆州的情感,不止是为人臣,更是为刘氏子弟,十分操心,比他这样的更操心。

    其实算起来,也实不该怪他。因为这也是他所不想的事情。

    见文聘伤感,十分动容,他的心腹幕臣道:“刘磐将军虽有忠心,然而,终究抵不过时势。如今连主公都略有些屈服于时势,他却看不分明,忠心虽好,却未必妙。依我看,他此去,未必是刘琦长公子的助力,相反,可能是阻力!”

    这性格是忠,可是拎不清的话,真要生点啥事,那徐州就真的成了龙潭虎穴了!

    文聘道:“若因他此去而害了他,聘倒自责!”

    “总好过他留在此地坑将军好!”幕臣道:“性情如此,看不清时势,还要逆势而为,总归是错的离谱!”

    “他也可怜,毕竟与我不同,是刘姓人!”文聘叹了一声,挺伤感的。

    幕臣道:“将军此言谬矣,并非因姓刘而与主公更亲密,若论亲近与信任,这荆州上下,焉能有比将军更受主公信任之将?!刘磐是占着亲故,而蔡瑁则是沾着戚故!只有将军与蒯良大人,才是真正的最值得信任的人,一个主公放在身边,视为心腹,二个便是将军,置于外,护荆州多年,才致无恙。荆州上下,无有能与将军所能比者!”

    文聘想到这个,心里更伤感了,道:“主公对聘恩重如山!”

    “既是恩重如山,更该承重于托付!”幕臣道:“主公明言将荆州与长公子托与将军,归于徐州,以得庇护,便知以后,怕是再无自立之时。刘磐将军的话,将军切勿入心,以免误入歧途,害了长公子与自己之荣辱!”

    文聘道:“我只是一时伤感罢了。并未有何想法!我自知晓,身为人臣,若归于人下,便要改忠于徐州,这一点,我自分明,这也是我与刘磐想法不同的地方!”

    幕臣见他心中清楚,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天下易主,是常事,人臣易主,更是常事。身为人臣,在主公帐下时尽其义,将来归于强人,也尽其忠,自可两忠两义皆可齐全!此才是世间,为人臣之道也!切勿因私义盲目而闭塞耳目,此类者,虽死无义!”

    文聘吸了一口气,道:“我自知晓!不至盲目!”

    幕臣这才笑道:“终于将之打发走了!他到了徐州,想要惹事,坑事,有蒯良在,也未必能坑到长公子!”

    文聘想了想,笑道:“子柔自有此能力!”

    一时倒也放了心。

    帐外是校场上高二娘与陈就跑马拉弓的声音,以及有枪法交手的声音。

    幕臣与文聘心情其实也挺复杂的!

    看着吧,陈就归于徐州将麾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荆州……就算真的能所谓的自立,人才都被掏空了,拿什么自立?!

    所以刘磐天真。逆势而为,还报有期望,如耳失聪,目失明。这样的人……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连身边的人都不剩下多少了,失了黄忠与其它人,还能有什么能耐?!

    他麾下的这些人,看他如此,早晚都是要离去的!

    程普回了营地,略有些闷闷不乐。

    周瑜亲自来他帐中找他,程普起了身,阴着一张脸,抱了抱拳,一声不吭的。明显心里是不服的!

    “兵不厌诈!”周瑜道:“我素知你义气,然而在战场之上,若能赢得战争,便是耍些诈计也没什么!德谋,切勿迂也!”

    程普现下还年轻,远不及老谋深算的地步,他是属于有脾性,有火气有个性的那种人。心中也有一个属于个人义气与正义的那种英雄胆气!

    所以他最看不起的便是背后偷袭之人,所以他小视董卓,吕布之流。若论能力与气性,他是有能力高傲的,他有这个资本!

    无论是本事与心气都不输于人!

    周瑜见他依旧不语,道:“……正因耍了诈计,那女将才擒了主公,连主公都被擒,而德谋只一味与之比胜负高下,难免也不会被她所图!此女将,与我江东有死生血仇,必要杀之,而挫广陵兵士气勇也。我故而出手!未提前告知于你,是怕你太直,眉目之间会露出什么来……坏了大事!”

    程普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他是直而不迂的那种人,是很聪明的,也不是只一味死脑筋的人,他自然知道变通,可是理智与气性有时候就是矛盾的!

    理智上他自然知道周瑜所言,没有半丝之错,然而,在气性上,他依旧接受不了!

    不过周瑜亲自来解释,他的气也略消了些,只是语气极小的道:“……为擒贼,先学贼之道,方可擒杀之。”有点讽刺。

    程普道:“是普无用,若是有实力,此女将已死,何必还劳都督暗中出手!”

    这脾气,周瑜了解他,听了也不生气,他心里有火气,不叫他发出来,他耍性子了,岂不是更麻烦!

    尤其是到了厮杀的战场上,真的犯起迂来,才是真的要了命了!

    周瑜低了语气,道:“非德谋小人,是瑜小人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普还能说什么啊,周瑜姿态都放这么低了,若他还要再一直提,就是真的不给周瑜颜面,是死脑筋了!

    程普吸了一口气,抱拳拜道:“是普太意气所至,实是普迂过了头。都督所做才是大事所应为之事。岂敢叫都督徒担小人之名!普愿与都督共担。若还有下回,普定极力配合!”

    周瑜将他忙扶起来,道:“委屈德谋了!主公出事,是江东不幸,你我为臣,须得折节而便宜行事,倘为迂腐,岂不负当初与主公之大业之义?!为此,瑜也甘愿背负此名!”

    周瑜说的动容,程普红着眼睛,心里怒火消的干干净净,余下的竟只有愧疚!

    “普万死!”程普红着眼睛道:“为人臣,竟只想保全身外之名,是普大错特错,有罪!都督责罚!”

    周瑜忙道:“你只有功,哪里有罪,快快起来,休得此说!”

    二人冰释前嫌,一时都归座了。

    其实谁又不愿意做一个光明光彩的武将与文臣呢,只是,有时候是身不由己!要做大事,很多的事情都是不堪的,如果只是一味的孤芳自赏于己之高洁与才能,只会一事无成!

    纵有才,却洁身,只是自恋。

    这样的人,好看,好赏,却无用。

    周瑜表达的正是这个!

    为人之臣,有些重担,重责,重任就得担起来,哪怕有些手段就是不堪的。

    偷袭这种事,其实在军中是常事,只是有些人还是不齿这一种暗杀之行的,而程普这个人,现在还是比较重视这个,所以就显得很激动。为人臣将久了,未必就如此了!

    当下说开以后,周瑜才叹道:“可惜瑜箭术不精,未能取之性命!”

    若是高二娘折了,广陵士气必将大折损!

    “此女将武艺十分过人,而且极其灵活,计策频出不穷,极难对付,如今她身边更多了一个箭术过人的陈就相助,以后恐怕更难对付。”程普道:“她的确是个大祸患,再加上文聘,实力不弱!”

    周瑜道:“一计不成,便不能再战。以免他也学我之计,明日偷袭你。德谋先休整两日,明日不必再去叫战!”

    程普也知事不可为,便抱拳领命,道:“是!”

    “好好休息!”周瑜说完便匆匆的离帐去了。

    程普知道周瑜的压力是最大的,也无怨怪,反而更生了敬服之心!

    众人助他脱下铠甲,亲兵道:“将军,高二娘十分难对付,如何是好?!”

    程普也觉得棘手,道:“看着倒是娇小,拎着就能扯断脖子的女子,不料她有这身武艺!怎么拎到她杀之,这才是问题所在。她太灵活精巧了。用刀不弱,用枪更于精巧,着实是难对付!”

    程普觉得甚为愁人,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以前真的没有见过,一般能上战马的武将,其实就是看身材。

    一个壮的身材,基本上就是辗压式的存在。一个瘦子想要当将军,基本第一眼,都被淘汰了。这样的人不是没有,而是极少,除了少数天赋异禀的。

    但再是瘦子,男子也不可能力气太弱,太瘦小。

    而这高二娘,更是异类中的异类。

    程普多番讨不到便宜,大话说了,结果人还是没能杀掉,这心里跟火烧似的,哪里能歇得下来?!

    他就是想不通,为何一个人体量这么小的人,会有这般的武艺?!

    三国时期,文士看脸,看气度,看名气,士节,而武将,其实就是看身材。一般武艺过人的,都长的高壮。

    项羽能举鼎,力拔山兮气盖世!关羽高九尺,能使大刀如飞!典韦能拔虎过涧!这就是这个古时代,对于优秀武将的定义!

    要高,要壮,还要有力气,不然就是绣花枕头,好看无用!

    而高二娘这种,明显就是违了常理。所以他就是想不通!

    一开始是瞧不起这种小个子,小身材的,当瓜菜砍都不过瘾那种!

    可就是这个人,逼的他几番杀而不得,简直了!

    当然高二娘也讨不着他的便宜就是了。但这样,程普心里还是觉得很憋闷!

    若输于一个强壮高手,也就算了,输于这小个子的女将,这心理上的挫败,简直难以言喻!

    其实他想不明白的一点是,他武将的脑子根本甩脱不了固定的思维。

    因为这个时代,选择武拔的标准就是要高,要壮,要有胆气,要有脑子……因为基本上,小个子一开始就被淘汰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让他们去显眼,去施展才能,所以,才显得小个子,多是庸人,其实这一点,特别的偏颇。

    力量这个事情,未必就以高矮定胜负的,如同动物界,照样有个子小的是山中霸王,而高壮有能力的,只能靠边站。

    力量,也不只是只有一种衡量方式!

    周瑜一面等援兵来,一面耐心的探知广陵动静,一面则带着人亲自去沟渠边查看!

    人多的力量是惊人的,工程的进度也是惊人的。

    身边亲兵道:“依此速度,最多十日,便能挖到江边,那时可随时引水灌城!”

    “十日太慢了!”周瑜眼底焦灼,道:“工期压至五日内,必须完成!”

    众将略有些为难,看着周瑜。

    周瑜道:“我知工程量大,然而,陈登在城内不知谋算着什么,城外又有文聘在,他们会随时来战,破坏我们的进度,若不压缩工期,十日的工期可能一个月都未必能完得成,只会不停的被他们打乱步署!受制于人!因此,便压制于五日内,不战之时,须日夜不停都来挖渠开河,绝不能懈怠!还要防备他们来偷袭,来破坏进度!”

    众人想了想,也是,说是五日,其实打一打,再战一战,只怕也得十几日。若是以十日算,万一这一拖长,真的得奔二十日去,这么多日,黄花菜都得凉!

    众将见周瑜担心,道:“末将等必会严巡守,都督不必太担忧,待援兵至,有了增援,便是文聘想要来破坏,也未必能突破来……”

第718章 虚张声势冲船过

    周瑜点首,虽是如此说,然而,引水的渠道如此之长,若是他们死盯着他们空虚之处,实在防不胜防,这才是周瑜最担心的地方!

    长型的渠道,怎么守?!况且将兵力只以守为主,就太被动了。这不是周瑜想要的!

    “文聘营中兵士可开工了?!他们在哪儿准备挖渠要泄洪用?!”周瑜道。

    “还未探得他们的动静和方位,都督安心,这么大的动静,必瞒不过的,多早晚必能探知,届时去挖断便可!”诸将道。

    周瑜点首,神情沉重。压力如山一样在背上,如何能不着急焦虑!

    两营现在都在盯着彼此的工事与动静,都准备着对对方下手,以及相互防守着对方下手!

    丁奉的战报汇来了,周瑜见夺回渡口,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帐下正欲议事,见天色不好,这心里就闷的慌。

    还未至帐下,见天却淅沥的下起雨来,诸将心中不由的更躁烦了。为何?!下雨后,土地泥泞不堪,泥地上拔个鞋都难,这可会大大的拖长工期!

    周瑜的心荡到了谷底,多番出师不利至此,这心里就烦个没完!奈何他身为都督,心里再急,也是要稳住军心的,因此面上没显出什么。无事发生一般。

    诸将议事出来后去那边再看了一回,见泥泞如此,兵士们疲累冷冻不堪,淋的跟什么似的,心中都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敢说丧气的话,可是这情况,实在太糟心了!

    “贼老天!又非梅雨季,如此冷的冬日,下这般雨,是为哪般?!欲冻死将士们不成?!”

    不光挖渠的人不好受,守营巡查的兵士也不好受,雨声会影响耳力,影响目视所及!实在是极不好!

    其实文聘这里也是一样的。荆州兵的郁闷,简直了!

    真正的野外有多艰苦,普通的现代人想象不到,生活在都市里的人,更想象不到!

    无幕遮布,任雨淋湿头,无处下脚,任泥挂腿上的感觉,极为难受,若是夏日还好些,偏又是冬季,更添了冷,这种天气,简直了。

    高二娘问陈就,道:“一般冬日,此地可会落雪?!”

    “冬日可能会落雪,”陈就道:“若落雪,冷还是次要的,雪上隐藏踪迹根本不可能。对于行军或偷袭,巡查都极为不利,也会影响视线!”

    “准备雪橇!”高二娘道:“这几日不出战,伐木做雪橇,有备无患!”

    陈就一愣,随即一喜,道:“是!”

    南方其实雪橇少,因为雪季不长,一般都是北方草原地带游牧民族用的多。

    这可真是天才的想法!

    “若有此物,遇着下雪,可以作奇袭之物!”高二娘道:“可惜没有雪橇犬。”南方没有这种大型犬。北方是有的,游牧民族,放羊,养马,也养犬,聪明的犬可以领导一群犬来帮助牧民,到了冬季,它们的存在,并不亚于马。用它们来抵御雪寒,作长途征战用,很常见。

    陈就道:“便是人行,用来拉辎重,雪橇也比旁的更方便,至少人不负重物,就算没有雪橇犬,也能大大的提升行动能力了!末将这便去令人伐木。”

    高二娘道:“动静小些,隐蔽些。”

    陈就自然知道现在不能叫江东营察看到己方的动静,点了点头,匆匆的去了!

    文聘已经令人勘察了地形,正准备施以工事的时候,见有雨,也是苦不堪言。

    因为一场小雨,只因是冬季,两营都堪受其苦。而他们怕的是更还有雨雪天气在后面。一旦寒潮从北方来,一定是会带来雨雪天气的,在野外的战士,那就更不用说有多苦了!

    而此时的丹阳城中,周泰已经押了粮草到达,正准备渡江事宜,那大火的事,他也看到了,心急如焚,因此急以先锋船,先安排过江察看,见是丁奉在此,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泰道:“昨日大火,急报于丹阳,我一入城,就匆匆赶来了。以为己营已失,心急如焚。幸而此处未失!”

    丁奉一一道明事情经过,道:“此地机要,急要增援,的确不假!”

    虽隔着一江,然而以现在这个地理条件,哪怕只是一江的距离,也大大的增加了两边通信,互通情报的难度。很多消息都很滞后一步,甚至几步的。

    周泰道:“此次我是从丹阳急调粮草而来,张相怕粮草有所闪失,急命我先将粮草押送到丹阳城,然后再一一过江输送,可以避免从江夏过,也能保全粮草,幸而此处已夺回,否则,粮草断了输送,更难办也!而粮草先来,兵马却不得不从各处调来,恐怕到达时日,不一可说!”

    丁奉点点头道:“那就劳周将军押了粮草来后,还配合我守好此地,若此地再被夺,粮草和兵马都送不上来,就麻烦了!”

    “自是从命!”周泰应了,当下也没迟疑,又行船到了江上,到对岸,亲自看押着粮草去了!

    丁奉道:“人马还是不够!”

    他蹙着眉头,往江夏方向的看了一眼,江水蜿蜒曲折,但愿江东的大船都能早到!

    而此时的江东的确是不断的调兵从江上来。江上行船比在陆上行马快多了。所以粮草求稳,从各处调,以防有失,都是先送到丹阳,而人马,则是从江上,能速发而至。

    黄忠行到半路,已经遥遥的看到了很多船来,都不是大舰队,而是小船队,因为目标小,江夏那边估计也没动他们,看上去不像是遇过袭的样子!

    而这,却是一个趋势,一个江东重兵将集聚而至的信号!

    “疾行速冲过!”黄忠也是多谋之人,他的人手虽都不多了,但跟着老将还能有勇的人,都是与黄忠一样果敢的类似的品质的人,不然,不会跟着他这么久而不逃走。

    “击鼓,高喊,后方还有我军之大船,并且说前方渡口已被我军烧毁,大军已破,他们一慌,必不能阻截我等小船队!”黄忠道。

    众人听命,寻了鼓来,虽然现在狼狈的要死,冻的冻,冷的冷,船上也是七零八碎的,辎重更没有什么,箭也没几支了,鼓也只就堪堪寻出来几个,但是,那股气势,却是特别的足,那气势一摆出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叫虚张声势!

    鼓声一起,就是气势足,而不慌乱者胜了!

    当下船行如同利箭一样飞了过去,鼓声咚咚的,似敲在人的心上!

    黄忠军皆大喊道:“利舰在后,前者避让,前者避让!江东之船勿求速死,汝军渡口已破,再往前,便是死路一条!”

    本就都是小船队,也没多大的主张,听了自就慌乱中还添加了慌乱,也不知真假,只是手忙脚乱的朝着黄忠他们的船投石,放箭。

    黄忠等船也顾不上那许多,瞅准了方向就撞,不要命似撞,撞的人不怕死似的,硬是强撑着给驾驶了小船过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往下去了!

    “必有诈!”江东船队道。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狐疑,因为黄忠等人的船破的不行,身上又泥泞的像土狗,像从泥里钻出来似的,实在难看,虽在不好看,像逃难似的,可是这显然也更像是激烈的征战过似的。所以,他们十分狐疑。

    “要追么?!”兵士们问副将道。

    那副将却不欲耽误行程,也怕真的前方失守了,便道:“穷寇无须追,且加速前行,今日必要到达渡口!全员戒备,前方可能有船队,准备应战。另,渡口处可能都是敌军,都给老子提着脑袋上的招子,看好了!”

    “是!”当下两船队交汇而过,谁也没追,都彼此加速的离开了。两个方向!

    黄忠一径行船往下,快到江夏渡口时,人已经有点沉重了。

    众人跟他已久,俱都是心腹兵士,知道他此时特别难受,便道:“将军若不愿降于纪灵,我们走便是!”

    黄忠道:“岂可让汝等随我而死!?”死倒是不怕,哪怕是战死,都不至于这样难。战死还甘愿,还悲壮呢。可是,现在才是最难的时候。人呐,最怕的就是做选择,也最怕的是没的选择。

    这两个境遇,黄忠都遇上了,这心里的滋味自然可想而知!

    “既已来,便不容反悔,我等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便弃了过去,降了吧!”黄忠道:“忠已为荆州尽了忠义。足够了!”

    “荆州以众人待我,我以众人报之,又非叛而投降,忠自问对得起荆州上下,对得起曾经与我一道同生共死的荆州兄弟们!”黄忠道。

    众人眼睛红了,道:“死者已矣,我等生者,愿死而追随将军!”

    黄忠点首,当下不再犹豫,往江夏走。

    这种感觉很奇妙,江夏他来过无数回,也经过过无数回,可是没有哪次心情这样悲重。以前江夏就是属于荆州的,现在,它已经属于另一个阵营了。

    所以,很奇怪,像一个吸器,有种魔力,把人都往那里吸过去,仿佛要被搅碎起来,这心里无端的便有点胆怯起来。也是莫名!

    “前方有船,”亲兵道。

    黄忠吃了一惊,那边已有小船靠近来了,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船上布了几个弓箭手,瞄准了这边。船上人估计也知道这不是江东的船,他们不至于不识得江东的船。

    “在下黄忠,对面可是霍将军?!”黄忠道。

    霍峻果然吃了一惊,道:“黄忠将军?!”

    当下命弓箭手收了箭,将船靠近,待靠近了,才看清楚黄忠的狼狈不堪,道:“黄忠将军怎么在此?!”

    “一言难尽!”黄忠苦笑了一声,霍峻忙跳到了这条船上来。

    黄忠便将一路的行程给说了,最后才叹道:“走投无路了,不知何处去,只能来此,欲投纪灵将军。霍将军可是也已投效?!城中情景如何?!”

    霍峻伤感了一回,道:“你也尽力了,能有此功,已算不错,可惜……”

    他不再提荆州之事,只道:“城中尚好,纪灵将军接手以后,安抚民众,城中民心稳定,军心更加稳固!”

    霍峻道:“黄祖将军已去,你我皆失主也,如若不弃,若肯信我,我带你回城,荐于纪将军!”

    黄忠感激的道:“若是如此,能让忠带着众人有个去处,便感激不尽!”

    “何苦说这些,苏飞将军也在城中,极好。公子……也好!正在府上守孝,恐怕想见也见不到了。”霍峻是极伤感的。黄忠对于黄祖还很一般,毕竟也没什么交集。黄忠此时不过是一个小将罢了。但霍峻不同,他在荆州也算有名,对于黄祖是很伤感的。哪怕黄祖这个人十分刻薄部下,也不太看得上霍峻的出身。他也是贼人出身。

    因此黄忠只点点头,道:“你先前并不在江夏,怎么此时在?!”

    也是一言难尽的很。当时霍峻离的近,江夏出事以后,就有人将事报与了他,他怕江夏失守,带着人来援江夏,哪知道行到半路,江夏已经没了,他进不得退不得,本来想退吧,却是被纪灵给截断了后路,连人带马的给擒了……

    霍峻原本是宁死不降的。然而,纪灵不仅没有关押他,还亲自给他解缚,奉以酒肉,说若不愿降,待事毕以后,自送他回荆州罢了。

    霍峻思来想去,也就降了拉倒。

    纪灵这么做,一是不愿得罪荆州,因为将来荆州的人也是徐州的人,现在杀一个,便得罪了一群,所以能不杀就不杀,二呢,也是不愿意主张暴逆,暴逆为祸,对他也没好处啊是不是?因此,反而赢得了霍峻与江夏众人的好感。

    “原来如此!”黄忠感慨了一声,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纪灵是个可靠之人!

    “将军遣我带小船来江上巡视查看,若遇小舰就放过,没必要大动,得等到大舰至,才会有大战!”霍峻道:“因此去了几波小船队,都当没看见,放过去了!大部队还在后头。此番,你我皆可有立功之机!”

第719章 趁星夜张飞袭营(加更,端午节快乐!比心!)

    黄忠点头,心里也是赞成纪灵这个做法的。若是什么部队都要打一打,空消耗士气与兵力,还捞不着大鱼,重创不了江东,还不如集中兵力索性就等大鱼。

    霍峻一面驱船,一面低声与他交心推腹,道:“纪灵将军原本是淮南的降将,并非徐州嫡系,他虽有能耐,也有实力将大军,更宽仁部下,然而,他可以主张一张事情,唯独忌讳收拢人心!对于江夏降者,他虽一一收拢,然而口口声声只说暂替徐州收拢部队与兵马,以及各位文武,因此,此次若能立功,纪灵将军必将我二人荐于徐州为大用……”

    这是提点他呢!

    黄忠一想便明白了,心里感激霍峻的同时,也对眼前的处境心里有数了,道:“……纪灵的确很智慧!”

    “徐州征服淮南也近一年了,纪灵本就是大将之才出身,却一直蜇伏而不与徐州嫡系争功出色,正是避讳与明哲保身之道,这才是他的处世之法。是个智者。”霍峻心里其实挺服纪灵的。

    “正因如此,才被徐州委以重任!将荆州一方于其手上。”黄忠道。

    霍峻与他对视,心里也就对前程有数了。

    这短短的话里的信息量可大了。

    徐州并不会因为是降将而区别对待,只要人知数,有才能,是不是降将,都是会重用的!

    七尺男儿,立于世间,所谋求者,不过如此!

    二人没再多言,有些东西,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在荆州一直处于算冷板凳的状态,而他们都是战将,默契与一些共通的想要寻求用武之地的东西一直都是在的!

    霍峻带着他们到了渡口,与来交接的战将解释了一下,这才交接了职务,带着黄忠的人上了岸,进了江夏城!

    黄忠始终肃然而立,哪怕狼狈,也不减其风骨,浩然正气,气势并不逊色于霍峻,只是他的人都有些紧张,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有点怯怕,有点畏畏缩缩,脸色略有些发白。因为正常人,都会怕死。而进了这个城,是生是死,只能任人宰割了。

    好的战将的心理素质,是绝对超于常人的。而黄忠这一种,才是真正不正常的反应。

    正常人都是会怕的!也并非是胆小。而是这是人的一种天生的本能!黄忠算是天赋异禀。

    霍峻叫人带他的人去休整,带着黄忠便去见了纪灵。

    纪灵的确很谨言慎行,城中黄祖府上,还有衙门都空出来了,然而他却并未占据而住进去,只是叫文臣去那边工作,自己则是住在大帐之中,处理公务。

    仅这一顶,黄忠心里的担心便彻底的松了。一个心有敬畏,而有本事的人,是值得投效的,哪怕他不愿意接收,也是值得暂时投效的。

    亲兵汇报出去,霍峻带着黄忠进帐,众将都在,有交接军令的,也有在议事的。纪灵已是放下了纸笔,候着了。

    霍峻进内,道:“末将霍峻,拜见将军。此是黄忠,袭周瑜舰队后而回,欲进江夏城投于将军麾下效力!”

    黄忠声音浑厚,抱拳道:“末将黄忠,原刘磐帐下部将,与荆州失散,无处可投,愿纪将军收留!”

    纪灵忙过来,将二人扶起,道:“好生胆勇之将!竟袭成了周瑜舰队,安然而回?!可否一一道之,我且一听!”

    黄忠便将事都说了!

    纪灵与诸将皆都面有笑意,道:“此等之将才,难得呀,恭喜将军得之良将!”

    纪灵笑着拍了拍黄忠的肩,道:“要恭喜也是恭喜徐州得一良将!待我立即写信回徐,为黄忠将军请封,有此功者,岂能漠视!”

    黄忠讶了一下,果然,他说他只是替徐州暂收良将而已,并非是他自己收入麾下。想毕是避讳收荆州的战将的意思。到底还是慎重的很。只是纪灵说要为他请功,他是真没想到!讶异之时,竟不知怎么说了,是拒绝,还是接受?!都不妥!

    纪灵没等他回复,只笑道:“正欲是要击江上江东船舰之时,得黄忠将军,喜不自胜也,先休整一番后,与霍峻一并领江上战事!”

    黄忠抱拳道:“是!多谢将军抬爱!”

    纪灵很是高兴,笑道:“为黄忠将军庆功洗尘,备酒送与帐中!”

    这才出来。

    战时,也没有什么空真的摆酒庆贺,一般都是赐点酒肉到个人的帐中去,就算是特殊时期最佳的待遇了。

    霍峻领他出来,给安排帐营,正在他的大帐旁边。

    徐州军很会办事,给他的人也都安排了吃食与酒肉,他们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见黄忠平安回,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便狼吞虎咽起来。

    黄忠见众人心安,安抚过后,才回帐用饭,只是见他们如此狼狈,又想起折损了那么多的人,死而无名,这心里就噎的有点发慌!

    霍峻知道他心里不是滋味,也不戳穿,道:“我自归来纪将军帐下,才知军中从事与管理与以前淮南不同,与荆州也极不同,就如这饭食,便是再苦,也是有肉饼,或是肉糜的,普通兵士也一样,吃的都差不多!”

    黄忠怔了一下,这样说,他这一餐,其实是功臣餐了!原本荆州也一样,没什么稀奇,可是普通兵士平时也有肉吃,这就奇怪了!

    “哪里来这许多肉?!”黄忠古怪的道。

    “贩来的,徐州商贸发达,再加上现下也有弄养殖,肉哪怕再少,分一分,剁成肉糜煮在粥里,或是在饼子里,也是每人能吃得上的,”霍峻道:“据军医说,是为了补充蛋白质,这个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不吃肉,身体素质跟不上,兵士们便打不过敌人,是很要命的事情……”

    关键在于,每一餐都有,就是少,有时候少的可怜。但是每一餐都有,这的确叫人惊讶了。他也确实是惊愕了很久。

    因为荆州兵立了功也是有肉吃的,但却是暴饮暴食,就是不吃饿三年,一吃顶三年,恨不得吃三年的量那种。因为立功也不是每个兵都能吃到。

    黄忠沉默。

    “徐州营管理极为规范,严格,除了蔬菜,还有鸡蛋,马奶……”霍峻叹了一口气,笑了一下,道:“古里古怪的,一开始不习惯,现在也渐渐习惯了。”

    “兵士体质好,打仗才事半功倍。一将再强壮,兵无用,也打不赢仗。”黄忠道。

    的确如此,二人本也是与兵士同甘共苦的人,也不反感。

    “来了徐州营也要习惯另一件事,就是徐州军中的将士们职位不清,与以往也不一样,现在只定了级别,却未定什么名号,而有功者,也只是立于功劳薄上,待大战结束回徐州以后,才会正式在祭享之礼后,再加封……”霍峻道:“中途立了功,突然升职这种事就别想了……”

    黄忠听了,倒是笑了一下,道:“这倒有趣!”

    “曹吕之战后,很多战将都进了侯位,也有许多人都受了伤,退了,进了后勤,这样也挺好的!”霍峻笑道:“能进侯位,是一生所求,这一生羁旅生涯也就算有交代了。不过在徐州营帐,竞争很激励,你我二人,都要好好立功啊。切不可被人给比下去了!”

    黄忠点首,把几斤肉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又感觉生龙活虎了!

    正说着,有兵士来帐前请道:“听闻黄忠将军入了城,小的是苏飞将军帐下军士,苏将军受伤不便前来相见,不知黄将军可能进府一聚?!”

    黄忠起了身,道:“该去一叙,也该拜见。”

    霍峻哈哈大笑,道:“你倒是坦然,不避嫌!”

    “大丈夫坦坦荡荡,我无私,也不惧旁人说我有私!”黄忠大笑道。

    霍峻哭笑不得,这个人啊。还是这般脾气,对生死看的如此,对这类事,也是如此。偏偏这类人性情极为坦荡光明。也正因此,这种脾气就是保护自己的法子,便是旁人心里说他有私,也指责不出来。

    若是躲避,反而不好了!

    就得光明正大的去方好!

    当下二人都去了。

    苏飞的腿还不能行走,但已经不妨碍他撑着拐杖单腿行走,见到黄忠,很是激动。

    三人厮见过,心情都挺激动的。

    苏飞问起陈就的状况,黄忠道:“在江上遇见,陈就将军随刘磐将军去投文将军了。想必现在已经汇合。”

    苏飞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再见有人死了!

    他苦笑一声道:“也不知此次战事可有凶险,可恨我这腿,一时不得好!不然可助两位去战!”

    霍峻道:“你可好好养伤吧,腿好了才有再回营的可能。腿若不好,就少操心!”

    三人都绝口不提现在各方的处境,只是说了些战场上的事情。喝了好一会茶才散!

    苏飞送他们离开,见二人上马离去,才回转。

    从院子里看了看青色的天空。要换天了!

    黄忠归于纪灵,而文聘过江夏而不入,视而不见……早晚,都是要归于徐州的。

    “也好!”苏飞道:“也好!”

    苏飞情感复杂,谈不上不高兴,或者说是因为养伤也不能干别的,想的也就有点多!

    但是有一个人就比较郁闷了!

    就是魏延。马超将他擒回以后,就将他看押起来,也不管他了。魏延一开始以为自己要么必死无疑,要么要被鞭打一顿出气,要么,就被用来要胁刘备……

    他都做好死扛也不降的准备了。也想让人看看他的铮铮铁骨。

    但他万万想不到,马超把他擒回以后,就把他丢在一边,给忘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忘了。反正就是忘了!

    连那个庞统也不理他。

    魏延一开始是真的准备死扛的,可是人就是被消磨的特别委靡,为什么呢?!能指望那些高原的兵马能多么细致吗?!

    经常就是一天能想起来给一顿吃食就不错了,他要么就被饿个半死,要么就是渴的要死要活。到最后消沉的只剩下生理的一些需要。至于铁骨,也顾不上去扛了。当然,也没打他,反正也不用他铁骨扛就是了!

    他被一根大链子栓了腿给锁住,关在一个帐蓬里,对此,他是很悲愤的。因为这是栓犯人,和奴隶和牲畜的用的。

    这简直就是粗鲁,野蛮,不开化的地方的法子!

    魏延这一关就被关了将近半个月。

    再厉害的人,也被消磨的不轻了。

    而奇怪的地方正在于此,马超竟然扎营扎了半个月!

    他记的清清楚楚的,这人一闲着,就把日子记的死死的,他都划了五个正字了。而马超还没寻他,这实在太古怪了。没寻他就算了,也不拔营出兵。

    从襄阳追到此,再从此处,若要急追的话,不可能扎营扎这么久!

    所以,这到底是在谈判呢,还是,另有所图!

    他被关的地方,是很乱脏的地方,便是想探听点动静,听听外面调兵什么的也没这个可能啊。因此,魏延当真是心急如焚!

    要死,还是活,哪怕痛快点,都比现在这样生不如死强!

    哪有这样折磨人的?!

    魏延真的是被折腾疯了!

    这一睁眼,天又黑了,然后星空升上来了。他以为又是苦熬的一个晚上,不料刚入夜,就有了动静!

    “敌袭,敌袭!”

    外面是兵马的跑动声,马嘶之声,人跑来跑去……

    敌袭?!是谁来袭?!

    魏延想出帐看看,奈何脚固定住,根本挣脱不开。

    他的心狂跳起来,难道是刘备杀了回马枪,将局势逆转过来了?!

    这心里便多了一丝的期盼。哪怕知道,希望渺茫!

    外面的星光,渐渐的被火光照亮!

    而这里关着一个人,所有人都将他忘在脑后。

    是谁来袭营呢?!

    张飞!

    张飞闻听马超杀了关羽之事,当下便怒不可遏,斩了来报者报仇,目眦欲裂的咬着牙,红着眼睛要来杀马超!急赶慢赶的就往这边赶路,因路不好走,又多番与荆州后兵纠缠,还耽误了不少时间。

    可他心中的仇恨不减反增,又半道遇到了人,探听知了马超扎营的位置,但迫不及待的摸着过来了!

    一进营就嚣叫着要杀了马超解恨!

    马超听闻营后被抄,都气傻了,一张脸冒着煞气,便要去与张飞厮杀!

第720章 马超意气战张飞

    庞统凉凉的道:“张飞虽勇,却无谋,此话他都信,又因怒,而无阻碍的摸到了我们营中来,如此的顺利,必是有人为他引路,并清扫了障碍。孟起不是傻子,难道不知道这是蔡瑁的计吗?!他必趁乱而令大军撤营!”

    “我军也弃营,此时带着大军去杀蔡瑁,可获全胜,何必与一莽将杀个你死我活?!”庞统劝道。

    马超神色却怒,道:“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想听你的!”

    庞统气的昏倒!他指着马超,气的脸都绿了。眼前这个,不是个蠢人,是个极度聪明,会看清时势,迅速析清时势的一个人,但他就是任性!

    任性就敢做蠢事!明明都知道是这个道理了,他还得意气用事。

    马超还有自己的理由呢,道:“若避张飞而不顾,天下人岂不笑我西凉马孟起,惧一无名莽将!我必要与他一战,分个高下,才叫人知道我的厉害!”

    庞统简直是气傻了,道:“竖子!竖子不足与谋!”

    马超单臂就过来勒住了他的胸口,庞统差点没喘上气来,却还是垂死挣扎的骂道:“……竖子!”

    马超也是气的不轻,这眼前人是如此脆弱,仿佛只要用个力,肋骨就能断了,这喘不上气的德性,脸都青了还要惦记着骂人的德性,看上去有点惨,可怜,也叫人生气。这个人太好杀了,只要肋断,肋骨扎进肺里,基本不用用刀,就死翘翘了!

    可就是这么个人,就是有那种能气死人的能量,只要让他说话,他也是每每被他气个半死!有时候是真想把他勒断算了。他眯着眼睛,是这么想的也是差点就想这么做了!

    “放过张飞,就是白白放过刘备,我岂能甘心?!”

    庞统却不惧死,依旧喘着气骂,“……竖子!蠢材!汝不足以成就大事,马腾有子如此,是天要丧他……弃大而取小,穷寇莫追都不懂的蠢材。”

    马超气的笑了,危险的道:“便是吾父在,也从不曾如此骂过超,你倒是会骂人,拎了鸡毛当令箭,以为有吕娴为你撑腰,我就奈何不得你了?!我便是想杀你,还是能杀得!”

    “你杀!不杀不是人,不杀就没种!”庞统骂人一向是个雅人,奈何马超在军中长大,说话行事都是放荡不羁的那种,骂人特别浑,什么话都敢往他这种雅人身上堆,这也是庞统本来就是个混不吝,换一个士人来,要么跑路了,要么气的去死了。所以庞统骂起人来,也特别会激怒人,不然真吵不赢这马超。

    有时候他们两个相处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战事商议都能上升到人身攻击。都彼此习惯了。按理说,也都是熟读诗书之人,骂人的时候,却是荤素不忌。可能骂人的时候只图爽,并不在乎什么修养和才华吧。

    不过两人吵习惯了,马超听了也不甚太在意,若是次次要被他激怒,他也就真是个怂人了!

    他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放开了庞统道:“今天先不杀你,改日再用你磨刀!一边去,你带人撤营,老子带人杀了这莽夫!敢偷我马超的营,他嫌命大!”

    庞统气的跳脚,急赶两步,哪追得上,马超早出了帐,带着人匆匆的朝着动静特别大的方向迎杀去了!

    庞统喘着气,鞋都掉了,只趿着一只鞋,掀帐出来骂道:“蠢材,莽夫!杀小鱼,失大虾,傻子!”

    这要是叫蔡瑁跑了,后悔死他!

    这马超就是一匹野马,也活该他疲于奔命,只能是追杀别人的命。

    要是提前去截断蔡瑁的后路,那就是等着他往里钻,一套一个准,用兵如此,才叫神。

    这马超不是个蠢的,他本来就是个精明的,有些他能想得到的。可是就是不听话,特别的意气用事!有时候要干什么事情,那真的是发疯颠狂那一种,不干不行!太熊了!

    庞统帐下也有主薄,文书等文士,早习惯了这二人的针锋相对,有时候他们当事吵的要死,眼看就要动刀了,却还是没事。只虽苦了他们,在那个当下,真的吓的大气也不敢喘!但怎么说呢,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是极强的。

    一开始他们是怕啊,怕的不行,就怕马超不顺眼,拿他们开刀生气,后来发现这两人吵归吵,就是动静大了点,却是不会拿旁人置气见血的,他们也就放了心。吵的时候,不能来劝,一劝就是火上浇油,吵过以后,还是该干啥干啥,半点事没有。

    现在听见他们摔帘大摔东西,震天吼叫相互对骂的时候,他们也能做到面不改了色!

    当下对庞统道:“军师,若非将军此性情,也不会离开西凉如此之久,只在此处了。他就是这般性情,想到什么就得去做,军师不要生气了吧,生气过了,伤身。”

    天天这么生气,当然不划算啊。马超就是这么一人,与他计较什么啊?要不是这样的人,他能在这儿瞎掺合到现在?!

    野马的思路,有时候真的就是随性的很,管都管不住的,未必就一定有什么背后的逻辑和目的。就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事实上,若论实力,马超也的确有天下游荡的资本,有个靠山,还有本事。脑子也不算太笨,打得过,死咬,死咬不过,还知道跑。

    要不是这般的性情,他也不可能在这儿耗这么久!

    “道理我也都懂,可我就是生气!”庞统道:“我难道不知道与他争吵多了,我也气的慌,不值当?!可是生气的当下,我真的受不住!”

    “……”众人嘴角一抽,也不劝了。劝啥啊。这两人,绝配!

    庞统骂骂咧咧的好几句,这才进了帐,道:“准备撤营,将后军整合,往襄阳方向回,准备袭击蔡瑁兵!”

    众人听令,一一去了。

    身为军师,庞统率领着全局,以及直接主导着后军,大营,后勤,斥侯营等,都是他把总。他身边也有几员骁将,随时听从吩咐的,当然,也在于主持后军安危,以及护着庞统的安全!

    马超看似特别冲动,特别随性的一人,恨不得杀了庞统的人,然而,他不是不聪明的人,他给庞统放权,后军也都交与他全权安顿调任,给与十足的信任和默契配合,一切都想的好好的。

    这一切,都比那些嘴上与庞统说着客气话,然而,却不重用,任用,甚至是架空排挤的人好多了。

    还是那句老话,二人相互认可彼此的能力,但实在对不上脾气。一个天雷,一个地火,谁也不肯让谁!

    后军急速的弃营,只捡了重要之物,开始有条不紊的撤退了。

    他回首看了一眼起着火的大营,本来欲将之事告知于郭娘子,想了想,却是作罢。

    徐州既将这里重任交与这员女将,想必此人极有过人之处。有些人的才能,是不外露的,不显山不露水的。

    这一次,就看一看这郭将军的本事吧!

    所以,他没再令斥侯去报,反而只追时间,欲去阻截蔡瑁的大军。

    刘备那边,其实已经是废疲,穷寇追之无用了,庞统也是个干脆人,自己弃了,这一切,郭娘子,应能想到!

    庞统可没忘带上魏延,魏延上了马,被人像麻袋似的颠在马上,真的又死心了,万万没料到,虽有张飞来袭营,他却没有机会能被带出。一时更加绝望。

    而营中,马超赶到火起之处,怒不可遏的拎着长枪冲杀上前,大怒道:“何人敢烧杀我营,拿命来!”

    张飞正杀的眼睛通红呢,也正在到处寻找着马超要杀人报仇,见马超迎面举枪刺来,当下用矛挡去,道:“你是何人?!可是马超!”

    “不是你爷爷又是谁?!”马超冷笑道:“莽夫之相,莫非是屠夫上了战场?!大胡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听这轻视之意,张飞更是怒上加恨,举矛便来杀,冷笑道:“休得耍嘴!乳臭未干的小儿,这里是大人耍的地方,不是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玩的地方!”

    张飞最恨人说他是杀猪的屠夫,出身不够,没资格在战场上混,而马超呢,最恨别人说他年纪小,轻狂不知事。

    二人你来我往,杀的你死我活,众人都不敢近身!

    张飞带着人到处煽风点火的,马超见营地被烧,真的气的不轻,而张飞一想到关羽之死,那可真是怒发冲冠,谁又肯放过谁?!

    “还我二哥命来!”张飞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拎着矛,对着马超就进行着没有可能突围范围内的举刺,出手精准,而力大无穷。

    马超身手过人,每每都能挡回,并且游刃有余的还能预测到他出手的时机和方向,这等预判,仿佛信手捻来,闻言还幸灾乐祸的笑道:“……哟,关羽死了?!请你节哀啊!不是我说,你们兄弟命不好,这般不经打!”

    这是没否认,言语之中还颇有些吃瓜的味道。马超是以为关羽的伤极重,没撑过去死了。毕竟这也是常有之事。

    而另一个呢,则是认为他是直接认了,一时杀红了眼,也不吱声了,就是逮着马超纠缠不休。

    马超根本不惧他,也是被缠半的火气慢慢的搓了上来,冷笑一声,道:“要杀我,也要看看你几斤几两!屠狗之辈,亦敢与公侯之后相比?!会耍个矛就以为能与我相提并论了?!”

    马超也是认真了,提着枪,眼眸锐利,两人谁也不肯让谁,厮杀的你死我活。

    火光依旧在蔓延,马超的骑兵已经开始反击,他们也很生气,不得不说张飞也是有些谋略的,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与火光,让他们十分措手不及!以致营不得不弃,营地也打了个稀巴烂,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这一刻,蔡瑁早候多时了,当下留下人压后,自己带着精锐部队,悄悄趁着夜色撤营,马衔口摘铃,马不停蹄的就要往回跑啊,而留下的后军却是在虚势声张着,依旧擦着旗,营地也是一多半都弃了!

    甘宁押后,听闻着那边马超营动静的时候,突然袭击从四面八方而来,甘宁吃了一惊,正欲抵挡,却见郭娘子已经夺了营了,甘宁心中骇然,根本不知道她从哪里带着人冒出来。

    只有一个可能!

    她早有所准备了!

    甘宁人少,本来留后军就是为了虚张声势的,此时哪里还能再反抗,若要反击,他的人手也不够啊,这就无比的尴尬了。

    甘宁便要慌不择路的跑!

    郭娘子的声音却稳重的从后面传过来,“甘将军本也是英雄,何必追随蔡贼!?不如降吧,与本将共同退刘备之军!”

    什么意思?!

    莫非刘备还敢杀回来?!他疯了吗?!

    不及多想,甘宁道:“逃不逃是我的志气,你要杀便杀,宁唯独不降!”

    郭娘子身边的诸将已经搭起了弓箭,无数的箭羽对准了甘宁。

    甘宁本欲逃跑,一见此境,已是走投无路,便笑了起来,笑声之中,有点落寞,道:“……天下争雄,不料今日也是见着了奇迹,虎已老,却被最最赖皮最最令人厌憎的野狗群逼入了绝境,老天不开眼……哈哈哈,杀便杀,大丈夫,死则死矣,绝不投降!若事群犬,我心悲矣!”

    这话骂的难听。这是骂的什么意思,就是刘表老了,但依旧是虎威,而吕布就是率着野狗群的犬王。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就是骂他死皮赖脸,人多势众的欺人,毫无尊卑的以为能压过虎王的意思。这话不可谓不毒,这是把吕布贬低到泥里去了,也是将郭娘子一众贬到尘埃里去了。

    因为林中野兽都有排名的,别人骂你狠,骂你是狼,那是夸你,骂你是狗,这就……

    骂人是狗也是由来已久,春秋周王室式微,楚国壮大,到楚灵王时到达顶峰,各国诸侯不得不低头事之。尤其是几个大国,是极为不甘心的。晋国那时候国力也式微了,但它号召力犹在,毕竟霸中原很久,是伯王。

    他召集诸侯开会,吃饭的时候就隐讳的说了,咱们要同心齐力啊,只要兄弟一心,那只狗就不敢叫!

    这只狗,指的就是楚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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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