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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21章 郭娘子默放甘宁(加更!)

    楚文化灿烂,国力强盛,不论是在春秋还是战国,都是实力超强的国家,奈何中原就是不承认它,哪怕它常将别的国打的哇哇叫,就是没人承认它。

    他强盛的时候,大家也是只能低个头就算,但是只要晋,齐,起来了,诸侯们也马上就跟着晋,齐来搞楚国。

    以至于楚国后来钻了牛角尖,就是跟着中原各国死磕啊,就是一定要他们承认,可是他们战败了,一时低了头割了地,但事后还是不肯奉它为霸主。这就很难办。

    另外一个国就是秦了,秦也是很聪明,秦穆公出来霸过中原,晋弱以后,他就想要霸于中原,奈何各国不承认,秦国便知道,想要得到中原的追随,真正的信奉,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很快转了战略,把函谷关一闭,开始搞发展,发展西边的势力,中原打的你死我活的,他就只哼哧的搞耕战改革,并且与楚国交好,联姻几十代那一种,两国好的不得了,楚国要干啥,他都支持,搓着楚国的火去叫他打各国,以平衡各国的势力。

    楚国后来也确实是掉到沟里去了。不停的打来打去,国力也慢慢的不行了,再加上各王出来的,总有几个不成器的……

    秦壮以后,出函谷,兵于天下。

    可惜没能长久,最终治天下的,得人心的,却是刘邦。若论出身,这个货,比秦,楚,项羽他们不知道差哪儿去了。可是他有政治才能啊。特别能政治才能的一个人,无与伦与的一个人。

    所以郭娘子明白,若是死力与人对抗,而不知尊重一个战将的志向,这样的风气下去,迟早,是要失人心的。

    吕布出身不高,不能如此。徐州更不能如楚,虽强,却始终得不到人心!

    如若有宽广胸怀,如刘邦,类此者,既便是出身不高,也照样有征得天下人心的可能!

    当初秦,楚二国其实一直都是大国,强国,可是为啥就是不得人承认呢,就是他们立国的人,出身叫人十分瞧不起。

    周室封天下,齐国是姜子牙的后代,晋就更不用说了,周武王的儿子,其它各国也都是如此,再有就是鲁国,虽是小国,可他照样有瞧不上秦,楚的资本,鲁国是周公的后代,只有他一个国家,能用天子之礼,其它各国都没这个资格,所以鲁国是很强盛的小国,再有就是宋了,宋就是商朝的后代,周室将商朝遗老遗少封在宋国,虽然是个小国,但是有底蕴在……

    想一想,一群王侯都是骄傲的人,哪个能瞧得上秦楚的出身,秦国是车夫出身,立的国。楚国就更是了,祝融后人,但是是蛮夷,形容楚国,少不得要用上荜路蓝缕这个成语,当初立国,壮大,这得多穷?!

    所以,谁肯叫泥腿子们来主导国际形势?!哪怕打的哇哇叫,也是死不低头。

    楚国死磕,国力消耗在了里面,而秦国早早看出不可行,就放弃了这个伯王霸于天下的可能,干脆发展自身,取了兵道,行灭国之策。

    门阀根深蒂固,是历史的因由。

    哪怕到了三国时,也依旧如此,吕布被人看不起出身,是很正常的事,因为这就是现实。

    若因此而悲愤与天下为敌,死磕个不行,那与楚国一样,照样会式微,实力耗尽。若与秦国一样,取兵道而征伐天下,却未能守得天下,也更为可惜!

    而破出身类者,如何破局。

    当初女公子早给出了答案,唯仁可破!

    保民而王!

    而仁,在军事上,便是不能逼迫战将无路可选。尤其是像甘宁这种,是徐州求贤若渴之将。

    倘甘宁现下投了刘备,郭娘子杀之也就杀了。但他眼下是荆州人。她不能真的杀了她,让荆州上下寒心,坏了大事!

    徐州要吞灭荆州,却先赶尽杀绝,如何取信于人?!

    战归战,战争是一回事,但是,于人绝境之时,趁机取人性命,不妥!

    这个人,总归是与蔡瑁不同的。蔡瑁杀便杀了。他手下的将领,却是能招降就招降,不能招降,也不能立下血仇啊!

    郭娘子命人将弓箭放了下来,道:“你走吧!”

    甘宁愕然而止,表情奇怪的看着她,道:“果真放我走?!我不信,你必来暗箭!”

    “郭某是奉命驱逐犯境之兵而来,并非与荆州将为敌。徐州与荆州交好,刘琦公子还在徐州做客,万不至于杀荆州良将。”郭娘子道。

    甘宁颇听出荆州与你早晚都是徐州人的感觉,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咬着牙,伏低身体,带着人火速的撤了!

    “将军,若不杀之,恐后悔晚矣。”身边人道。

    “他还骂我等是狗,末将等人实在受不了这个气!”群英气愤。

    郭娘子道:“难道咬回去?!”

    这话噎的众人够呛,一时哭笑不得。想一想,气也消了,道:“罢了,不与他一般见识!他逃跑的样子,也像极了丧家之犬!”

    众人哈哈大笑,也是一乐,可不是吗?!很快荆州就是徐州的了,可不就是丧家之犬?!

    大家都是狗,还是谁也别取笑谁了!

    一时笑起来,也忘了跟郭将军说不甘心的事了。军中人就是这样,不至在一件气愤的小事上纠结太久。

    “归营,设陷,营地保持原样……”郭娘子发布军令,道:“刘备必还未去,他惦记张飞,必要接应。诸葛亮又料中实事,必知蔡瑁要狼狈退兵,没有比现在更合适杀个回马枪的时机了。”

    众将诧异的要死,道:“……刘备这么狼狈,还敢再杀回来?!”

    听着都是不可思议的事。

    郭娘子道:“再狼狈,也是蛟龙之才,岂可小视?!小视是会吃亏的!众将不可懈怠!我军在此守株待兔!”

    “是!”众人听令,心道,若论狗,刘备才是真的狗吧,这可真是百折不挠啊,怎么打都能复生的那种!

    那一场绞杀都弄成这样了,打的都落水流水了,刘备竟然还能再来战?!

    不过想一想,他得了能与庞统齐名的卧龙之才的诸葛亮,以诸葛亮这么多日来的布置与等待,恐怕是真的有退兵之计!

    诸葛亮这些时日,一直没什么动静,这分明就很不对劲。

    若说他们真的弃而逃之夭夭的,可能性根本不大,因为张飞还在后方,刘备便是忘了魏延,也不可能忘了张飞的。

    再加上,倘若他要死命的跑,把背后完全不顾的暴露出来,这可是大忌。万一三兵合力,一心的只逮着他咬着不放,那刘备真的不止是掉血这么简单了,而是真的会丧命!

    所以这些按兵不动的时日里,不仅是马超,郭娘子与蔡瑁按兵不动,其实诸葛亮也是,他只是送走了一些老兵残将的先行,精英部队一直在压后呢!

    诸葛亮没走,刘备就更不可能走了,原本也要催着关羽先走,可是关羽不肯,哪怕是受了伤,也得呆在刘备身边。

    这是一种短暂的,微妙的一种平衡,短短的二十多日时间内,一方不敢先撤,怕惊动了他们死追,而另三方呢,则是谁也不想先进,就怕后门露出来被所谓的这后方盟友给攻击了。

    所以,就在这莫名的一种平衡之中,为刘备争取到了时间。

    虽然他实力不太够了,可是,他能亲自带兵。

    关羽不放心,一心的要随护刘备左右。目前帐下也没什么大将能用了,只能如此!

    关羽劝刘备道:“也许对方算到兄长要去,早在候着。羽必要护刘备左右,才能放心。”

    刘备拗不过他,只能点首,道:“此次若能接应回三弟,再重创他们营地,便能彻底的甩脱追兵,离开了。”

    诸葛亮也是反对刘备亲自去的。只是刘备坚持,他也只能作罢,身为军师,只能加强接应,以免刘备有失。

    “主公此去切不可与他们多做纠缠,能取便取,若不能取,便撤回,他们必无心追。待张将军回,可即刻撤退。”诸葛亮道:“这是难等的退兵之时也,天时地利皆占,若是顺利,必能安然离去!”

    刘备道:“在此已经耽搁太久,备也绝不愿决战,只要他们能够退兵不再多做纠缠,备又何必与他们争此时意气?!”

    二十多日了啊,再追击,也不至于追到现在,这一次,刘备真的遭受了重创。

    所以现在是一个机会,趁机甩脱他们的机会。

    这二十多日里,看似平静,其实这里面的变化,诸葛亮和刘备都有所料。

    蔡瑁进不得,退不得,欲撤退,又怕马超等击其后,而马超几次都来试探,意欲交战,若非诸葛亮机智用计退回,只怕马超都不会放过他们。而郭娘子更不用说了,她驻军在此,也不主动来,也不撤,这股压力,本身就很大。

    若非诸葛看出其中的可图可利用之机,暗中一直挑拨了不少回,只怕马超这些时日对准的不是蔡瑁营,而是死咬刘备不放了!

    当下也来不及说什么,刘备与关羽已上了马。

    诸葛亮十分担忧,执羽扇抱拳道:“主公一切小心,早去早回,亮自在后策应,切不可恋战与深入!”

    刘备点首,“备非冲动之人,必不会深困其中,一切有劳军师了!”

    诸葛亮看着刘备与关羽带着人出发,渐渐的远去了。

    “准备弓箭手,各营皆出,”诸葛亮道。

    身边的将领一一听从去了。诸葛最擅长的就是小分队作战,因为刘备实力不够,想要再弄大规模作战,也根本不可能了!

    然而小分队作战,也自有它的奇效,用于偷袭,斥探,执行各小任务的目标是极好用的。而这一种,对用的人的脑子要求极高,就是一定要有一个整体的作战方式,而且还要灵活随机,就是随时要有急智立即改变组合,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把目标拆解成小任务,然将小任务合成大目标,整化零,零化整,这对人的急智和全局观,要求极高……

    “二弟伤口如何了?!”刘备担忧的道。

    “无妨,已经愈合了。”关羽道:“兄长不必担忧,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没那般的娇气!”

    刘备道:“即使如此,也不可动作过大!”

    关羽应了,又叹道:“此番若非军师有智,能引马超的注意力往蔡瑁营,以此子的性格,一旦缠上我们,会很难办!”

    “这马超,可惜了!”刘备道:“野性难驯,实不好用。”

    不听从指挥的那种,既便是为敌,刘备也瞧不上。既然不能收服,也就罢了。

    只是,现在为敌将,刘备心中甚忧,若不除之,终是大患。

    “此人随性至极,不服管教,虽有才能,然而,却未必能成大事,功成少,败绩将多,而性情如此,必受猜忌!”关羽道:“兄长不必忧心,以势而能除之,自有时日!”

    刘备点了点头,心里却知道,吕娴能收他,又肯容他。将来,未必不能压制住他!

    这样的人,的确用起来麻烦,不用也麻烦,为敌更麻烦。

    刘备极不喜这种不按常理来的人。原本略有些心馋他的,现在却只剩下厌憎了。

    趁着夜间往三方扎下的大营走,已经看到了火光。

    之所以今天就出兵,也是因为斥侯报到了说有火光,诸葛亮才决定叫他们现在今晚就出兵的。因为他料中可能是张飞到了!

    “三弟!”刘备指着那起火的方向,道:“那处必是马超营。我们攻那边的营地。若火起处果真是三弟,我们放火响应,他必来找!”

    关羽道:“厮杀一番,只待寻到三弟汇合,便能撤离。”

    刘备点首。诸葛亮早准备了响应,若是能顺利寻到张飞撤离,此次便能一去不回头了!

    心中有些担忧,道:“三弟这么多时日一直耽搁在路上,必是经过死战,也不知可有受伤……若遇马超,只恐吃亏啊!”

    关羽道:“三弟再莽勇,也非笨拙之人,若不能胜,必不至于死战,他会撤退的。而马超虽有勇,临时之机,也未必能安排围住三弟,只要并非绝境,三弟定能脱身。兄长放心,若有变,羽自去救三弟!”

    刘备点首,心乱如麻,与关羽带着凑出来的没有受伤的六百兵摸到另一座营地去了!

第722章 吕青阻截杀二将

    蔡瑁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上再追杀什么刘备?!他虽是为此而来,欲斩后患,然而,当他意识到再不走,可能真的来不及时,他就真的急了,筹谋了十来日,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此时不逃,何时再逃?!

    带着人员狂奔,黑黑的夜中,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一般的急!

    蔡瑁是不想被马超和郭娘子连手夹击,现在是以保存实力为主了。

    所以这行军就慌乱着急。

    行至一矮地,转眼高高的坡上有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在上面,安静至极的看着他们渐渐靠近。

    月光微弱,然而还是有光,月光一洒下来,就显得那人是如此的突兀。

    “前,前面有人!”斥侯急速回转,报与蔡瑁,蔡瑁吃了一惊,心慌的停下了马,忙命人去探,自己则也慢慢往前去看。

    坡上真的立着一个人,也不吭声,单枪匹马的在上面,静静的,特别的瘆人。

    蔡瑁咬着牙,看身形已是认了出来,道:“吕青!”

    这种清瘦的身影是很好认的。一看就是少年人的影子。这个年纪的少年人,都清瘦,长身玉立。能对得上号的,只有吕青。

    不管男女,除了少数人,多数战将到了中年,除非高强度的训练,大多数都会变壮,或是发福。

    而青年与壮年之间,是能很容易就分辨出来的!

    蔡瑁心里咯噔一声。他等多久了?!他什么时候埋伏在这儿的!

    月光下影影绰绰,他的身后只是坡地,辩不太清,然而蔡瑁不会天真的以为,吕青真的是一个人来的!那么他的身后,那些看不清影子的地方,他带了多少兵,设伏于此,谁能知道?!

    荆州兵马都有点慌乱,十分不整,草草的停了下来,然后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看着那坡上的人。仿佛那对面突然出现的人是一个恶鬼!

    蔡瑁必须要去说点什么,也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安抚人心。

    若他不够镇定,他撤军这种风险之行,也就变得更加危险了!

    蔡瑁道:“不知吕小将军怎么巡逻至此?!夜间相遇,可否让道?!”

    他并未近前,这般问着,自有斥侯前去传话!

    这个时候,蔡瑁可不敢傻乎乎的靠太近去当现成的箭靶子!这黑夜之中隐藏了太多的东西识不清,便是他心里也是发怵的。

    斥侯来问,吕青便笑着回,道:“郭将军早知蔡将军必从此过欲回襄阳,特遣青早早在此久候相送!蔡将军怎么不告而回?!如若明言之,青也不必追来至此。造成误会!”

    蔡瑁问的装傻,而吕青也是不客气的一口挑明。

    蔡瑁听着就脸色沉了沉,道:“吕小将军误会,瑁至此为巡视敌军也,并非为回襄阳!若有误会,也是吕小将军早有误会,既是如此,且让道让瑁过,如此也不至造成更大的误会!”

    这是死不要脸,死不承认了?!

    巡视刘备军往回巡?!这么大张旗鼓的这么多人撤营,蒙谁呐?!

    吕青也不戳破太甚,以免彼此脸上都不好看,便道:“恕难从命!青有军令在身,必守此道。若蔡将军不急,便改道行吧。况且此处,青已巡示过,并无刘备残兵。”

    蔡瑁听了怒不可遏,道:“这般说,是非不叫我过了?!我与徐州并无仇怨,为何阻我之路?!”

    “非为仇怨,只是依令行事,望将军海涵包容,请改道吧。”吕青道。

    蔡瑁听了大怒,道:“你休与我打哑谜!若我非要闯过呢?!”

    吕青将三米长的红缨枪从垂在身侧改为往前一指,道:“青自当履行在身之军命,将军不改道,非要来闯,青只能竭死力而阻止……”

    这就是挑衅了!

    蔡瑁冷笑道:“螳臂挡车!”

    蔡瑁恶心死了,因为他知道,这郭娘子就是故意的。明明都在此拦截他,还死不承认!

    “将军,下令冲杀吧!”诸将也很气愤,也很着急。

    因为撤军就是争时间。若不然,前面有挡,冲不破的话,后方再有马超和郭娘子冲阵而来,他们在中间,必会兵溃大散。

    所以,必须要下死力而冲破这阻碍,否则,一旦置于前后夹击的境地,一切就都晚了!来不及了!

    蔡瑁也没有犹豫,因为现在就是争命之时,便道:“摆开阵势,准备冲阵!”

    那边吕青从袖中掏出一面旗来,刷的打开,挂在自己长枪上,立于身侧,直插入地,那旗迎风一展,如此显眼!

    唰!只见月光之处,他的身后涌出无数的弓箭手来,对准了蔡瑁的大军。

    蔡瑁眼底沉沉的看着吕青与他身边的弓箭手。

    不惜代价也要冲过去,肯定是要冲过去的,可是,会有很大的伤亡,尤其是在对方有埋伏的情况下硬冲的话!

    蔡瑁道:“盾牌在手,弓箭手在后,掩护,分三队而冲阵!”

    当下荆州兵摆开了阵势,也是军阵很快的布好了阵势,对着吕青的人,气氛已经被点燃了,只需要一声令下,就能相互冲杀!

    蔡军多,而吕青人少,可是吕青占据优势,吕青赢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意在打乱他的撤退步署,也在着意拖慢他的脚步,和尽量的增加他的伤亡。

    这才是先遣吕青来的原因。而后军为何还未追来,是因为郭娘子还要防范刘备杀回来。

    刘备那个人,蔡瑁心中再清楚不过,若有隙,必会死皮赖脸的杀回来的。

    蔡瑁是极厌恶刘备的,可是此时,竟然还得感谢这个刘备,拖住了郭娘子大军的步伐。这个女将军,步署精密,这些日子看着不动声色的,万料不到,还有这样的步署,原来早就在防着他了……

    所以马超是打掩护的,他用一张飞就牵制住了他。

    可是,眼前这吕青,是个麻烦!

    再麻烦也得迅速的冲杀过去,否则过不去,时间拖的越长,对他的撤退越不利!

    吕青也拎了弓在另一手,道:“不可再进一步了,若再进一步,视为犯我之行,一律射杀!”

    蔡瑁将旗一扬,命人叫战鼓一击,大喝道:“冲!杀过去!”

    这一刻,他是热泪盈眶的,他是热血满身的,哪怕他狼狈不堪,伤也未全好。可是他也有他的骄傲,一将之主,岂可被一小儿拦在此时不能得脱?!

    荆州兵动了。如汹涌的潮水一样向着吕青的军队涌去!

    吕青一声令下,他身后有更多的弓箭手冒了出来,漫天的箭雨对着荆州兵射了过去!

    荆州也有弓箭手,立时反击,箭如雨一般在此时满天空遍地都是。

    到处都是血,惨叫声连连。

    荆州兵知道今夜冲不破,必然受制,因此一个个如不要命一样,往着坡上爬,意欲近身战,而控制住局势。

    眼见交缠在了一起,弓箭是用不妥了,便拎着兵器杀将起来。

    吕青率先带着骑兵冲入荆州兵中,意欲寻找蔡瑁来厮杀一场!

    然而蔡瑁知道现在并非是交战之时,没有逞能,而是十分怂的被诸将护送着,开始往另一边冲,意欲冲破关线,而能到达他们的所想要的方向。

    蔡瑁低着头,用头盔护着首级,伏低身子,在众将的保护下,渐渐的要冲破包围圈了,一旦撤退的线路形成,再想阻截就没有了。

    所以吕青找了一会,见到众人拥簇之处,心中知道必有蔡瑁,便忙急追来道:“蔡瑁,哪里跑?!

    有二将停了下来,道:“众人且拥将军走,我二人阻此贼!”

    众人回首一看,正是张虎和张生。这个张虎不是张辽的儿子张虎,而是同名之人。

    此二人原本是江夏贼,拥居襄阳,后来就投降了刘表,一直在荆州做事,见蔡瑁势大,便又依靠了蔡瑁,如今正是他麾下之将!

    襄阳和江夏是特别的地方。因为江水的关系,再加上地形复杂,很多流落绿林的人都成了此间盗贼,极擅为藏匿,而很多盗贼,以前也都是义士和百姓,没了生计,只能落草为寇,这其中不乏特别有本事的。此间英雄也出过许多。只是,因为出身所限,一般来说,也不会太重用。以至于扬名之人,并不多。

    张虎与张生俱都是大汉,两人的体量,光靠压都能把吕青这小身板给压垮了似的!

    当下回转头便朝着追过来的吕青杀来。

    张虎使板斧,张生则使铁锤。两人一左一右,从两翼欲锤死削死吕青。

    吕青盯着蔡瑁不放呢,不欲与此二人多纠缠,当下便从腋下刺出一枪,往后压腰,避过铁锤,见斧过,伏低了身体,马如利箭一样的往前冲,瞬间交江之间,枪尖已至张虎的咽喉,将他一挑,刺死而使力倒于马下!

    张生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小身板还能有这样的能量,能挑杀一员猛将?!

    而且这手法,实在太快了!

    张虎一死,张生迟疑了一瞬,便忙追杀吕青而去。

    吕青哪愿与他纠缠,只死盯着蔡瑁不放。

    张生一咬牙,也不敢近身战了,找了把弓,便对着吕青的后背搭箭!

    吕青听见身后破空之声,怕被张生偷袭,因此竟杀了个回马枪来,身姿极为灵活,在马上身体也是运转如飞,那枪仿佛极听他话似的,火花闪电之间,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正中护心镜,镜都被生生的压碎了,这并非完全是由于吕青的力道,而是此子极擅于借力,利的正是他往前,而吕青往后,与他对面的压力。生生的利用这顺手的力量,将张生刺死于马上。

    张生愣有些不敢相信,交汇而过之间,他仿佛听到了锐器刺入心脏的声音,然后人一麻痹就掉在马下了。

    吕青并未停留,收回枪,掉头就欲再去寻蔡瑁追杀!

    见追不着了,又见己兵被弄州兵压制,只好先停了下来,带着人左冲右杀好一顿,直到厮杀的过了瘾,见再不能胜,这才命人击鼓而撤兵……

    荆州兵因为乱,被乱军踩死者无数,极为惨烈,在一个回程的过程中,人越慌,越多而不整,是极易生乱子的。

    而乱子,也的确是叫吕青给激化了更大的乱子!

    虽死伤不多,可是,这乱,却是生生的造成了可怕的后果!

    很多人丧失了力气,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疲劳了,胆战心惊到了极致,又总是败,这兵士们的怨气与日剧增。

    蔡瑁令人来收拾战场,再出发的时候,很多荆州兵都哭了,双重的巨大的压力,前可能还有再阻截,后还有追兵的感受,真的是疲于奔命的苦。这般的苦,身体的苦还是次要的,而精神上的苦和压力,便是普通兵士也承受不住!

    蔡瑁见士气如此,又恨刘备,又恨马超,又恨郭娘子和吕青,喃喃道:“……兵士多怨我矣……”

    这是一个可怕的隐形的,看不见的后果。而这后果,可能是即时反馈的,也有可能是长远的负面的效应,你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长,有多可怕,有多严重的效应……

    人心这种东西,效应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这一种。

    蔡瑁是生生的有点恐惧了。

    他此时已经顾不上再安抚军心了。只能疲于奔命的往襄阳奔!

    而吕青收拾了人马,安置好死伤,便带着余者精锐为先锋,又紧紧的追咬不放,他先锋营不多,可是,就像是那坠在一头狮子后方的孤狼。它时远时近,跟的紧紧的,就是不肯离开,也没有再贸然来咬。谁能不烦心,不怕?!

    而当荆州兵知道,他身后还一群狼的时候,哪一个又不害怕恐惧?!

    吕青在等大部队集合,当徐州的狼群整合都追来时,他们还能活着回到襄阳吗?!

    荆州兵的士气当真是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将士们的心也是如此。

    至于蔡瑁,面对此情此境,也是无能为力。他也真的累了。他也想有个安全的地方休整,才能叫将士们安抚住,可是吕青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就是紧紧的跟在后面,给他造成的心理压力巨大,一步步的逼迫着崩溃!

第723章 引鸠止渴埋后患

    而就在拼命回程的时候,蔡瑁收到了蔡夫人的信,这心里压力更大的事来了……

    蔡夫人的信中写的明明白白,要他速回,刘表与荆州都将出事了……

    蔡瑁看着蔡夫人的信,既便是再面不改色的豪杰,也变了脸色!他心跳如鼓,心脏倏然缩紧!就算他是再蠢的人,此时也微微有点反应过来了!

    他咬着牙,手微颤着道:“……恐怕是中了徐州的计策!”

    他后悔了,也意识到了恐怕不遗余力的追杀刘备之事,全在徐州的算计之中。而徐州也在这件事中算计着打算反杀!

    而现在,明显就是一种困局,荆州可能有失的困局,而他可能回不去的大困局!

    蔡瑁的脸色阴沉的滴血,而心中却萧瑟的充斥着悔恨与愤怒!

    蔡瑁也是有心腹之将与心腹的幕臣的,见他脸色极度难看,又将诸将给遣出帐去了,道:“将军,荆州可是出事了?!”

    蔡瑁的脸上染上一股警惕,说实话,现在的处境让他有点草木皆兵,有一种孤虎的胆气与警惕,看上去,眼神特别的骇人,再加上没有休息好,眼底全是红血丝,虽然是在扎营休息的当空,那种气质,却是警惕的仿佛随时能拎着兵器反击的气场,令人心中微微一跳。

    不是他一人如此,现在荆州兵全是如此!行,行不好,休息,也休息不好,他们是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放松的!

    因为有一只狼坠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吕青给与他们阵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就像草原上的一群蛮牛要迁移逃命,奈何,有那么一只狼就是跟着不放,走哪跟哪,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蔡瑁整个人都是暴躁的,戾气的。

    蔡瑁在他们脸上一一的转过,猜忌与不信任充斥了他的心。他将信捏紧,神态恢复自若,道:“无事,不过是主公召我等速回!”

    众人不敢有置疑,面面相觑。

    一旦军中出现了危机,不信任就会占据主流的情绪,负面的东西开始出现了。

    蔡瑁遣了众人出去,又令左右亲兵道:“去看看军心如何?!”

    亲兵去了,良久才回,一脸为难的道:“将军,军中都在说,见到荆州送信来,恐怕荆州有变,主公有恙,军心,不稳……”

    蔡瑁的心紧紧的缩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偏偏这个时候,全部搅合到了一起!

    他最怕的事情出现了,他之所以不能说荆州恐有变,就是怕人心散失,为此,他甚至连心腹之人都不提了,也猜忌和堤防着他们。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现在这种流言被军士们猜到,一旦纵容其散开,他们还能安然的回到襄阳吗?!

    必须有一个稳定军心的法子!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蔡瑁心一狠,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已然有了决断!

    这种时候只能靠杀人头来震慑军心了!

    否则任这种流言下去,恐怕不可能保全大部队回襄阳!

    蔡瑁根本睡不着,当即,遣亲兵去各营抓了几个在说着看到荆州来信的人,约捉拿了上百人,全部押到了主营前,蔡瑁说是一部分是奸细,一部分则是受了奸细的蛊惑,有意迷惑军心,可心可诛!

    一声令下,排排人头掉落,对于军心的震慑是震憾的!

    真接而残酷。而是短期内最有效的法子!

    各营都惊恐的鸦雀无声了。

    可是蔡瑁依旧睡不着,叫了心腹与亲兵等人入帐说话,问道:“……现在军心如何?!”

    众人心中骇惧,道:“回将军,军心稳固!”

    蔡瑁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流言传出去,若是大军中人知道荆州可能有失,而后面追兵的话,恐怕军士们不止是怨他这么简单了,而是会潜逃,一旦出了逃兵,便是真正的自溃了!

    他用了狠法,也是无可奈何,必须要用这种狠法,堵住人心的缺口!

    否则军士们若知后有追兵越来越多,而荆州又可能出大事无指望接应的话,就真的会溃散而逃,那就真的完了……

    这是急行的堵漏的法子,虽是后患无穷,可是短期内是有效的。

    相当于饮鸠止渴!

    营帐之中,不乏聪明人,已经猜到了这种心思。

    这件事情,蔡瑁没有与任何心腹商议,也就是说,荆州的情况恐怕已经坏的连他们都不能知道了!

    既是如此,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情况很糟糕,而且还会更糟糕!

    而这种心态上的相互猜忌与小心翼翼,才是真正分崩离析的开始!

    众人骇惧,没有人说话,就算是休整,疲累的原地休整,也是闭上眼睛,也恨不得要睁开一只眼睛的,手边兵不离手,铠甲不脱,并且随时准备应战!

    此时的蔡瑁颇有些曹操处于绝境之时对于身边之人猜忌的样子!

    其实蔡瑁原本并不是这样的人,而一个人的改变,要看他到底有没有处于最最绝望的绝境。

    任何一个人到了这种前无路,后有追兵的时候,都是会性情大变的。

    只不过曹操行事更加缜密,远比他更高明,而他却拖泥带水,留有痕迹,隐患反而更深了!

    这就是瞻前顾后,行事没有周密的后果。

    他一旦开始连心腹都防备起来,像个随时能灭口的人,连心腹想与他献计也不太敢了。蔡瑁可以主动说,但他们却不能主动去提。

    而这他亲手种下的离间的种子,纵出了恶,在这回程的途中,埋下了很多的隐患!

    与他相比,吕青则显得气定神闲。

    他只是遥遥的跟着,不远不近,既不逼迫的过紧,也不会让蔡瑁跑的没了影!

    夜间,他带着他的人也在休息,斥侯却来报道:“有马蹄声来。”

    吕青一凛,道:“有多少人?!”

    斥侯道:“不多,约有几十到百人左右!”

    “必是蔡瑁后军,”吕青想了想,道:“既不是大军,便不必兴师动众,准备捕网!”

    他的兵都极骁勇,年纪也不大,闻言很是兴奋。充满着少年的意气与兴奋。为何吕青将的兵都是少年兵呢?!这就要从他的年纪说起了。

    老兵油滑,俗称兵油子,吃饭第一名,打仗就是不行,为何呢,在战场上,有些老兵特别会明哲保身的那一种。而这一种都油滑惯了的,就是混兵户专业户,吕青年纪少,老兵会欺他年轻,不肯出力。所以从一开始组兵的时候,郭娘子为他挑的兵,都是有才能的,年轻的,想要建功立业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兵,最美就是少年,热血仍在,心中志气尚存。作为先锋营的兵最是合适不过的那一种!

    而老兵,都是郭娘子带着呢,也只有她,才能镇得住!

    军中是个复杂的生态,不是说你有本事,有作战的本领,可以带兵立功,就一定能征得人心了。不完全如是。就像吕青,因年少,军威不够,很多兵油子,就不愿意听他的,或是表面附合,背地里不出力,或是使绊子,欺上一欺,当然也不可能是明着欺,毕竟等级分明,这种欺,就是你讲东,他讲西,你说要马上去,要快,他却慢吞吞的,还要质疑你,与其它兵说你作战有问题,影响军心士气。但凡出现这样的一个,整个的先锋营的士气都会受影响!

    对付这一种,就是杀,杀到见血,才能立下军威。但显然,吕青目前还不能如此的。因为他依旧不能完全服众,还需要时间的沉淀。

    对付这一种,只有郭娘子,张辽,以及高顺这一类带兵极猛,又舍得下刀的人,才能震慑得住。

    目前的吕青,还是欠缺一点!不过他还年轻,一切皆有无限的可能!

    来人正是甘宁,他心情复杂的从郭娘子手中逃脱,一路疾行,想要追上蔡瑁的大营,不知为何,越近反而越犹豫了。

    虽然犹豫,可是,去还是要去的!

    “前方有敌营,”身边兵士来禀,道:“有火光,远观旗帜,应是徐州兵营!”

    甘宁吃了一惊,他的人都被郭娘子袭营时失散了,后来苍惶逃出,也只收集得百余人,如今手上人并不多。

    战与不战,他也不傻,这百余骑,与吕青的骁锐营对战,没什么胜算!

    他猜应是吕青,郭娘子既然在后方,而马超被张飞给烧了营,现在的还能是谁?!

    他心中明白,恐怕今天蔡瑁撤营,根本就是在徐州大营的预料之中,否则这里出现的徐州先锋营,说不通。

    既然就是来阻截蔡瑁回荆州,那么,就是早有战备的。

    甘宁思来想去,决定避其锋芒,先与大营汇合再说。

    道:“去探可有小道,若能穿过,避其锐过,最好!与大营合兵,再增兵来战,再退其人!更有胜算!”

    “回甘将军,来之时,有一树林,从其中穿行,小心一些避开其斥探,应能无恙与大营汇合。”亲兵道。

    “没有其它路了吗?!”甘宁有点不放心的道:“小树林中若有埋伏,我营必全军覆没!”

    “还有一处峡谷可过,只是要绕道!”亲兵道。

    甘宁在行与不行之间来回犹豫不决!

    他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现在不穿行而过,而是跟在后面。然而这一种风险很大。一旦后方有追兵来,他们就保不住了。而拖的越久,越会有被发现而歼灭的风险!

    甘宁知道吕青的才能,对于这个人,甘宁知道,便是付出自己的全力,也未必能胜,所以这心里就犹豫不决。豁出去还没有胜算,就不能如此。这叫送死。

    若是换一个人,他带着百余人,其实都能搞突袭了,把人家先锋营灭掉的事,他也能干得出来!而且胜算很大。

    可是对方是吕青。

    甘宁不得不衡量各种可能!思来想去,先去与大营汇合再反击,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因此很快做了决定,道:“趁星夜,穿林而过,要小心!”

    众兵士都很忐忑,自是无不小心的应了!

    星夜当空,深夜之中仿佛一切都静谧了下来。哈一口气,都是白的。冷的人微微发抖。

    而脚步前行,踩到枯叶上或是枯树枝上留下的每一点声响,都因为心里的战战兢兢,以及深夜的静谧而被放大,震惊的是他们自己的内心!

    他们已经极小心了,可是,突然!

    哗啦啦的一阵枯树叶响,几张大网竖起,吊到了树上去,很多兵士慌乱之中,蒙头蒙脑的入了天罗地网,被吊上了树上!包括甘宁!

    还有散落的几个兵士,很快因为慌张挣扎,被射杀!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树林之中只剩下马嘶叫的无助哀鸣之声,还有甘宁与诸兵士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火把点起,亮起来的四周的呼呼的风声,骑着马走过来的吕青。

    徐州兵们团团将他们围住,笑嘻嘻的道:“报吕小将军,捉住大鱼了!”

    “放下来!”吕青笑着道。

    甘宁一被放下网就被捆缚住了,瞪着眼睛看着吕青,道:“小人齿行!”

    吕青也不生气,只是笑。这是战场,难道是君子的打法?!这又不是擂台赛,讲什么公正和裁判!

    他的兵士们却很生气,骂道:“输就输了,莫非是输不起?!”

    甘宁胀红了脸,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先带回营去!”吕青道。

    众兵士听令,将人一一押解,刚送到营中,有斥侯来报,道:“庞统带着西凉兵前来,离此还有十余里!”

    吕青微喜,道:“来的正好,正愁要汇合兵马,准备围猎蔡瑁。”

    他起了身,道:“汝等且守好营,待我去迎来!”

    众人听令,吕青便亲自去迎庞统。

    二人相见,一时隔了三里各自扎下营来,庞统命西凉兵修整,便与吕青互通了情况,叹道:“孟起被张飞缠住,他的性情,十分冲动,恐怕一时不得来。”

    舍大取小的性子也是简直了。

    “而这,正是蔡瑁撤兵之计。”庞统道:“刘备必杀回,拖住了后营,一时不能全力狙击蔡瑁。恐怕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啊……”

    吕青不好评价马超,只道:“若郭将军能及时赶来,也许能趁其不备,先去占了襄阳,若是此计成,蔡瑁必至绝路!”

第724章 蔡瑁不安猜忌生

    “不错!”庞统道:“蔡瑁若死,荆州之事定矣,能省去诸多的力气!”

    庞统有点忧心了,就怕马超杀红了眼,不能及时赶来,郭娘子更是,万一被刘备给缠住,不能及时攻陷襄阳的话,就可能错失机会了!

    现在就是争一个时间。

    而蔡瑁也知道,现在就是争时间的问题!

    庞统领兵三千不到,而吕青也就只二千人,两人合兵不足五千,想要彻底的击垮蔡瑁,除非死磕。硬碰硬,两败俱伤,却并不划算!

    庞统想到这,就十分郁闷,忍不住道:“……若孟起如吕小将军一样,能听得进去人的意见就好了。”

    吕青忍着笑,心道,若是马超能听得进别人的建议而行军,也就不是马超了。

    “不管孟起与郭将军能否及时赶来,我们二人皆要与之战,青年轻,不敢轻狂,敢问先生,可有好计?!”吕青教道:“素闻先生才名,连女公子都连连称赞,还望先生不吝才学,请赐教!”

    庞统被捧的哈哈大笑,心里特别的舒坦,真心的觉得这吕青真是会说话啊,就马超那臭脾气,修炼一万年也不如人家会说。

    庞统十分高兴,低声与吕青道:“若败人兵,先击溃其军心!此为上策!我有一计,定能令蔡瑁大军自溃!”

    吕青低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蔡瑁击退刘备后,进退维谷日久矣,如今撤退,却也是前有瞻后有顾,军心必迟疑而多有猜测,可加以利用之……”庞统道:“蔡瑁此人行军并不多周密,为了撤退,而不知稳军心,一味疲于奔命,恐怕未必能保全……我二军只需稍加内力,一溃其军心,再多从外力而绝杀之,蔡瑁必然大败!”

    吕青频频点首,道:“我二军合兵,人虽少,却多精,而蔡瑁军心慌乱,必然不整,若击溃其心,他必大败!况且蔡瑁自负,自以为兵多将广,必能安全撤退,若从外破之,是天赐之机也!”

    庞统更满意了,频频点首道:“正是此理!军心不稳,内部不安,一诈计足以挑拨。”

    他低声在吕青耳边微微说了。

    吕青眼睛一亮,服的不行,道:“先生好计!若成此事,必成大功!多谢先生指点!”

    “你我二人须同心,此计才可成!”庞统道。

    “自当如是!青听先生军令安排,定无有不从!”吕青道。

    庞统对他更满意了,对吕青越满意吧,心里就忍不住嫌弃马超,若是这马超改了狗脾气,能这么顺毛听话就好了。

    哎,他在想屁吃!

    吕青道:“刚刚擒了一将,名为甘宁,现下不知如何处理?!是放回,还是押回徐州方好?!”

    庞统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偏向放回的,便笑道:“吕小将军,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只是唯恐擅作主张,会坏了大事……”吕青毕竟年轻,这样的主意,他拿不准,也下不了决断。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女公子既将此处事交由你,前线之事,你可独断……”庞统道:“统以为,放回,比留下,更有震慑之效!此时蔡瑁必草木皆兵,心中慌乱,而甘宁守后,却无恙疾回,若是蔡瑁,会如何作想?!放回,才是激心之效!”

    吕青点首,心里其实也是有主意,认同此法的,只不过之前有这个念头,却拿不定主意罢了!

    关键是荆州之将,能不杀就尽量不杀的。

    而押回徐州,此人也未必心服,而放回,增乱其心,才是上策!

    吕青拜服,这才告辞回营去了。

    吕青一走,庞统就很生气道:“这个孟起,若不速回,如何狙击荆州兵,错过此等之机,就太可惜了!”

    马超与吕青的实力是过人的,他若回,何必在这儿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现在就能先尽兴杀一番,逼的蔡瑁要走绝境才畅快!

    庞统有心现在就去杀一场,但奈何不敢大意,因为此时马超不在,他就算是军师,也未必有胜算。

    蔡瑁大军到底体量大,不可轻忽!

    所以庞统心里极为郁闷的,啐了一声,骂了几声马超,心里才解恨!

    吕青回了营,先来了关押甘宁的帐篷,先将甘宁解缚,道:“甘将军,青失礼了!”

    甘宁梗着脖子,不吃这一套,胀着脸道:“要杀便杀,宁誓死不降,休来此虚礼,宁并不吃这一套!”

    吕青道:“久闻甘将军大名,也素有勇,青在林中埋伏擒了甘将军,确是胜之不武,因此,特来放甘将军,改日战时,再分胜负,此,也可堂堂正正。”

    吕青说的当真是天真傻气似的,甘宁听了一怔,有些疑心的看着他,傻了吗?!必是有诈!

    “果真放我?!”甘宁道。

    “君子岂会使诈?甘将军放心,说放就放,绝不背后偷袭!”吕青道。

    甘宁不语良久,脸上的表情特别的复杂,道:“我的兵,也放回?!”

    “自当放回!”吕青道。

    甘宁咬着牙,当然不会完全的相信他,道:“你可别后悔!”

    吕青的人已经将他的兵士都提过来了,也交还了兵器,他的兵士们也都一脸蒙,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请吧!”吕青道:“青送甘将军出营!”

    甘宁有些防备的看着他,却是毫不犹豫的带着人出了营,回首看着吕青,似乎还在疑心他会不会放冷箭。

    吕青却是大大方方的一笑,道:“前番多有冒犯,还请勿怪!”

    甘宁不得已,抱了抱拳,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人就匆匆的走了!

    人一走,吕青身边的亲兵不解的道:“……吕小将军,为何放回敌将?!”

    吕青却是神秘一笑,道:“此是计中一环!他回营,必受疑。若蔡瑁杀之守后之将,必失大军之心,若不杀之,又极不信任,甘宁便不会再被重用。而我将之放回,却有一义字在身。便是天下之人也说不得我徐州有阴谋!”

    这是阳谋!

    亲兵众人一笑,服气的不行!

    “庞军师之计,妙哉!”吕青叹道:“先溃其心,我军再战,可事半功倍!”

    一面叹服的不行,一面又命人急探敌营的消息。

    天不亮,蔡瑁的大营又开始频频的调动了,意欲再出发狂奔夺命了。

    而甘宁却是此时回的大营,回到军营以后,甘宁就感觉到军中的士气很不对劲。他看着校场前一排排干了的血迹,以及悬在营前示意的首级,脸色有点差。

    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咯噔一声。

    进了帐忙去拜见蔡瑁。

    蔡瑁见他安全而回,而且还这么快就回来,果然生疑,道:“何故速回?!”

    “后军被郭娘子军破,宁不得不回。”甘宁心有点虚,他知道,若说出郭娘子放他回来,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此他只能闭着眼睛道:“一路疾行,撞到吕青,被其所擒,不知何故,他却将宁放回……”

    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因为他手下的兵士都是从他营中出来,蔡瑁稍加打探就能知道了!

    与其让他心里发虚而识破杀他,还不如主动说。

    蔡瑁脸色果然虎了起来,道:“既然擒你,为何不杀,还将汝放回?!”

    甘宁道:“也许是有诈计,宁也不知为何放回!”

    “甘兴霸!”蔡瑁眯着眼睛道:“你可已降了徐州营!?”

    甘宁脸色大变,伏地道:“禀将军,宁忠心荆州,绝无二心!天地可鉴,若生二心,不得好死!宁以人头立誓,绝无投降,如若违誓,任凭将军杀之也不怨!”

    蔡瑁心中杀心顿起,怎么都不能放心!

    众将也都急了,一一出列跪地抱拳道:“甘将军一向忠于职守,一心事奉将军与荆州,岂会有二心。虽不知何故吕青将他放回,但其中一定有诈,还请将军饶恕之,他已尽力守后,奈何敌军强盛,不得已而退回,将军且饶之,让他戴罪立功!”

    诸将也都出来劝,道:“甘将军有功,而非有过,还请将军切勿错杀好人!”

    ……

    蔡瑁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心知杀不得了,然而心里的不安却依旧压不下去!

    甘宁的冷汗已经沿着后背湿了衣裳,让他后心发凉。

    他闭上眼睛,原来如此!

    “既是如此,此事且按下,许你押后军御敌,戴罪立功!”蔡瑁道。

    “是!多谢将军!”甘宁满心屈辱,却是面不改色的应了。可能心里也隐隐的有所预料,反而不意外了。

    他本来在江夏时,也不是多受重用的战将,如今被猜忌,仿佛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但这份心凉,他好似也怪不得吕青和徐州,因为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谁还能抵得过堂堂正正的阳谋呢?!

    为难呐,若是隐藏自己被放的事实,便是不忠不实,若是不隐瞒,也依旧改变不了被猜疑的事实。

    再被派军押后,甘宁知道,自己只能是牺牲品。

    而蔡瑁怕他领军投降,或是有诈计要袭他后,依旧不放心的道:“汝须尽力为荆州上下尽忠,方不负家人与左右军士的托负!”

    甘宁道:“是。末将定死力而效荆州与将军,绝不敢有他心!”

    蔡瑁当即下令拔营,令甘宁领兵继续押后,自己则带着大军继续逃路撤退。

    吕青紧随其后。

    庞统也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吕青营的身后。

    这撤退路线,又多了一条尾巴,蔡瑁探明,简直寝食难安!

    蔡瑁依旧不放心甘宁,怕他背叛,以及会通敌,或是给吕青放水,撤退途中,连发了两员将士前来,名为增援,其实就是盯甘宁。

    吕青渐渐看出来了,有点明白庞统这个计的攻心的厉害了。心里对庞统还是挺服气的。他真心的觉得庞统这个人,虽然自负,对自己的事情是看不清楚的那种,但是才能都是对外的,而且对外,是特别的精湛,用计精妙!

    吕青对左右叹道:“我不如庞军师啊,将能伐兵,杀一将,而为一功。而军师伐兵,放一将,而为十功。其计十倍于战。攻心之毒,胜战十倍。妙哉!”

    庞统遥坠其后,还没等到动手的时机。

    这不是闲了没事嘛,就将魏延给请出来了,解了缚与之延坐,一道用饭。

    魏延是脸色青白交加,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拿手举箸都会抖的那种,是生生的给饿到脱相了。

    他瞪着庞统,闭上眼睛,不看眼前食物,意为不食嗟来之食!

    庞统挺服他的,心道,饿成这样还有骨气,唔,其实真是个硬骨头。

    庞统略有些心虚,把他饿着,马超不是故意的,因为他真的将这个囚徒给忘了,但是庞统怎么可能会忘呢,他不可能会忘的。

    要攻蔡瑁心易,攻甘宁也易,但是攻下眼前这人,不用非常之法是真的不妥。

    魏延是那种明白人,而且是特别有骨气和义气,硬脾气的明白人。他与甘宁之间的区别,只在于,两人跟随的人不同。

    所以要搞定这两个人,其实要搞定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让甘宁舍蔡瑁与荆州,其实并不难,因为这个背景真的快垮掉了。

    但是刘备不同,刘备还是挺仁下的,魏延其实还挺忠心和放心于他们。

    庞统见他不食,也不生气,慢悠悠的道:“放甘宁不难,放你却不可。魏将军,多请见谅了。若要怨,也得怨你与甘宁二人所靠的人不同之故!”

    魏延当听不见,闭着眼睛。

    “蔡瑁心胸狭窄,远不及刘使君。其人若遇顺境,尚可包容于下将,若遇逆境,只会猜疑不休,令人心离散。放了甘宁,他日再可唾手得!蔡瑁会逼他离心。吕青于他有恩,若礼遇之,他将来也会顺势降了。无有他心。”庞统道:“可是魏将军不同,若放了魏将军,魏将军一回,恐怕再不会有来的机会了。刘使君仁下,蔡瑁会猜忌放回之将,可是刘使君并不会,不仅不会,还会擅加重用。毫无疑心,才能更加收拢人心!”

    这话说的,暗示着好像刘备仁下是表演,为了人心。

    魏延冷笑道:“这就是你不放我的理由?!降,我是不会降的,要杀便杀。休得生生折磨于我!”

    “饥饿使君子清醒,”庞统叹道:“统所言的前提,皆是魏将军能回去。若不能回去呢?!”

第725章 马疯魔战张屠夫

    魏延一凛,只觉得血都冷了!

    他真的心中一颤,被触动了心事,紧紧的握起拳,不愿意示弱的睁开眼睛,盯着庞统,眼神极为不善。像一条蛇,冷血蛇!

    魏延并非笨蛋,相反,他很聪明,并且是那种心中自有衡量的人。也同样是一种自负的人。自负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忽略。被忽视。

    他当然察觉到了庞统的用心,冷笑道:“庞军师大可不必费如此之心,我心在,必不改其志!”

    庞统笑道:“凡事未必有定论,未到之时,还是切莫大话为妙。只是敢问,魏将军之忠心,可有回报?!士与将,遇明主不易。刘使君故为明主,然则,魏将军却未必是第一千里之马,不可弃矣!以魏将军之才,足以独挡一方为大将,然而,又要等到何时方到!?只恐魏将军一心为忠,奈何忠心之人过甚,却未必能得到重用。”

    魏延阴着一张脸,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庞统知道这人性格不好,刺儿头一般,也不在意,只道:“魏将军文武双全,奈何刘使君身边人才济济,轮不到魏将军。军师有诸葛孔明,刘使君引为毕生知己,无不托付重事,武则有关张二将,私义在先,若论忠心,魏将军又能排到几何?!”

    魏延不说话,脸色特别可怕。大约是被看到了心事,越是丢脸,越想抹杀眼前的人。

    特别自负自尊的人是最怕心事被戳穿。这样的人,极度要脸,阴晴不定。

    “魏将军在我营中这些时日,统虽未去信与刘使君,然而,魏将军可知,刘使君也未来一封信要回魏将军。”庞统说这话,特别的不怀好意!

    魏延看上去没有明显的反应,然而庞统还是听出他的呼吸微微停滞了一瞬,几不可查。

    这人,还挺倔的,死不承认自己的失望呗。

    “想必等刘使君安定下来再来信要时,一切都晚了……”庞统笑道:“眼下夺逃之时,恐怕是顾不上吧!”

    庞统没再看他脸色,只是看向帐外道:“来之前,张飞袭了我营,此虽是蔡瑁之计,然而,也未必没有诸葛亮在后推波助澜,刘备千等万计到这时机,必会接应张飞,再行撤离!这些扎营之时日,刘备并未完全离去,为何?!为接应张飞是也,也为能反杀一击是也!唯独忘了魏将军。敢问魏将军心中以为,自己在刘使君帐下,重有几斤?!”

    魏延又闭上了眼睛。

    庞统扫了他一眼,深深的以为这个人,是想掩饰住自己眼神中特别可怕的东西!

    看他的手却是握成了拳头,若不是被击中了心事,他可不信!

    “诸葛孔明识人相面,统也识得几分人,魏将军面相凶狠,行事有主张,决断不缺,恐怕未必得孔明喜欢,统素来与孔明有几分来往,偏你我二人,都不是孔明喜欢的类型。”庞统笑道。

    “哦?!原来军师也有自知之明!”魏延道。

    这冷不丁的话说的。

    庞统都气笑了,道:“看看,你说话多不讨喜?!”

    “我虽有才,然则并非正统士人,树敌天下,天下士人都烦我,而魏将军却是脾气太硬,刚过易折,你我这样的人,注定不会被人所喜,”庞统道:“刘使君自诩以正而立于身,敢问魏将军,可是此类投好者?!若非此类,恐怕在刘使君处也未必能被容!”

    “天下之大,能包容异类者,唯有徐州……”庞统道。

    “因为吕布也是个异类吗?!”魏延嘲讽的道。

    庞统真的笑了,道:“你听听,说你这个人不讨喜还真不讨喜!有些实话,非要说出来!”

    魏延嘴角一抽,睁开了眼睛,道:“为徐州争取人,军师也是煞费苦心!”

    “非也,只是闲了说一说罢了,你降与不降,都不要紧。降了,徐州得之一将,锦上添花,若不降,押回徐州养着便是了,无非是费些粮草,”庞统道:“杀是不会杀你的。放也不会放你的。当然刘备也没什么东西能赎回你。说不定还得骂徐州羁押了你却不用,是害才。”

    魏延突的沉默了。

    因为刘备是刘备,所以他才不能像甘宁一样被放吗?!

    因为蔡瑁与刘备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魏续心里突的就难受了。

    庞统没将蔡瑁放在眼中,反而对荆州将多了一丝宽容。对他却严苛的多。

    他若不降,恐怕这一生,都被刘备所拖累了。是关到死的命。而刘备也未必能要回他。

    庞统想告诉他的正是这个!

    余下的他什么都没再说,可是魏延什么都明白!

    庞统不再多说什么了,魏延却是静了好久,才抬起了手拿了箸开始吃东西。他吃的有点费力,十分的慢!

    然后亲兵将之再押了回去。

    庞统吩咐道:“以后一日三餐,皆要按时送,水也不可断!”

    亲兵应了。左右文士问道:“不知军师有何深意,还请赐教!”

    “其人有才,却须得磨,磨平了,磨的他心里的意气与志气放松了,也就能用了。”庞统道:“这是块硬石头,捂是捂不热的。这类人,想要收拢其心,加以恩惠并不能做到。”

    那怎么才能做到呢?!

    “得叫他舍,舍了过去,不甘心的,也就做到了……”庞统笑道:“我不相信他在刘备那里很甘心!现在死也不降,无非是不甘心罢了。”

    众人点首,有点明白了,笑道:“刘备与之,不过是多加恩惠与义气,其实细数,也不过是与众人之义,他确实不必以国士之义而报!若招降诸葛与关张二人,此类事不过是白费劲。招揽他,无非是花此时日罢了。我等相信,此事不难!”

    “不错!”庞统哈哈大笑。

    所以才要使其饥饿而让其知其处境。识得更清。

    更要告诉他,徐州有他没他还真没啥。若是叫他知道,多看重啥的,也许这此人硬气的还就是死都不降了。

    “他必患得患失,”庞统道:“患得患失,也就离攻心不远了!”

    众人皆服。

    魏延回到帐中,依旧被锁,但是三餐是跟上了,这一吃饱,大脑一闲着,想的就更加的多。

    行军无聊,偶听外面军士议道:“这个魏延,何必与他这么礼遇?!既是死不降,还不如杀了,省些粮食!”

    “他有反骨,既便收之,也未必肯忠于徐州,这样的人,收着有什么用?!”

    “反骨是何说?!”

    “诸葛孔明亲口说之,岂能有假?!”那兵士道:“现在庞军师也拿他不知道怎么办。若杀之,则失义,反而被刘备以害才之名攻击而失名于天下,若不杀之,这般养着,着实费心。也劳累我等。”

    “庞军师也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真是如鸡肋,杀不得,舍不得……”一军士叹气,道:“既有反骨,就算降了,何人敢用?!”

    “就是有这名声,才连赎金也换不到。若不然以我西凉军的作风,便是要些索偿,也不难!”

    西凉兵就是抢掠习惯了的。

    其余人笑着哼道:“刘备是出了名的穷,岂能有赎金?!”

    ……

    魏延听的清清楚楚。呼吸之中,稳稳的出了一口浊气。

    他当然没傻到不知道这是庞统刻意为之!

    他更知道,这就是庞统故意叫他听到的。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可是,问题也在于,这话语之中的事,十有五是真的。庞统这个人,阴险的很,就是要你知道这是阴谋,也是阳谋,所以这话里面,虚虚实实的,至少有一半必是真的……

    卧龙凤雏才名天下,而这样的人熟子集,通易经,是有几分会看骨相的,这点不用置疑。

    魏延不甘心。

    他知道自己脾气硬,主意大,诸葛军师不喜自己也是正常之事,可他还是看不开!

    诸葛孔明就没有私心吗?!

    他怕自己揽权擅专,难道他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吗?!

    魏延的心就咚咚的掉到了冰窖子里似的。一会咬着牙恨庞统这王八蛋故意的,一会又不服马超,恨不得再与他厮杀一场定胜负。一会又怨诸葛亮与刘备……

    这类情绪一上来,就慢慢的消沉,而变得失落!

    英雄有缚在身,手脚不可通达天地,如何施展才能尽忠义?!

    而失去了手脚自由的英雄,也就变得可笑,没有意义了……

    庞统没再理会他。而是专心的跟随着吕青,开始频频斥探着荆州兵营的动静。

    蔡瑁疲于奔命,军中上下,疲累不堪,而军士却渐渐的变得猜疑与消沉了。

    而另两个,则是紧追不舍。死咬不放!

    斥侯一天送信十几回,庞统喜道:“时机将至矣……荆州兵上下猜疑,怨恨蔡瑁。届时再添一把火,军心必然大溃,彼此夹击,必能大胜!”

    众文士听之都欣喜异常!

    “届时吕青战甘宁,统不信甘宁能全力斩杀有恩之人……”庞统道。

    “甘宁出身江上贼寇,颇有侠义之心,其心已猜,又受吕将军之恩,这种人,不难对付……”文士皆道:“只是在于蔡瑁大军,苦于无主将在,只恐不能完全剿之……”

    庞统也是叹气,道:“孟起还不回,与那个莽夫张飞有什么可战不休的?!这里才是大事,多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孟起若在,必能一击而溃蔡瑁军!”

    众人也都叹。

    可惜了,此时若是有大将在,一击而至其土崩瓦解,一战可定!

    可是可惜也没啥用,马超死磕着张飞,还不知道啥时回来呢,等他回来再战,黄花菜都凉了!

    荆州兵现在就是要趁他命,要他命。错过了悔之晚矣啊!

    庞统来回想了想,道:“先寻机战,若不能全灭,可计二策与三策。猛攻一回,再等大军前来,一并击之,即可!!只能分为二战与三战了!”

    众人皆道:“谨听军师之令行事!”

    “小心布置,切不可大意白白的放走了病虎!”庞统道:“挫之大败,荆州将失虎之爪牙,于以后事大利也!”

    文武皆听从,应声去了。

    马超却是与张飞战了个你死我活,张飞也是极猛的,虽然疲累,奈何他这种人天生的体量大,一旦怒气上头,武力值也会上升的那种人。

    因此,一时竟不分胜负,战了不知多少合。二人皆有些累了。

    但马超从小军旅,又有高原血统,与高原马一样,胜在耐力强。张飞体力渐不支时,马超却杀的兴起,不见疲累,一时追杀着张飞不放,一副今天不杀了他,不罢休的模样。

    状似疯魔。

    张飞知道再战下去,今天可能不光杀不了马超,还可能丢了命。丢了命不假,但是马超不死,他就死不甘心!

    因此也是机灵的很,见敌不过,便拎了矛掉头就跑,道:“有种就来追我,不追不是丈夫,长不大的小毛孩,也敢与你张爷爷较劲,来来来!再挑个僻静处,你我杀个百十回合,我再杀你不迟!必拎汝之首级去见汝父马腾!”

    “养子不教至此,该死!”张飞一面跑,一面嘴炮不停。

    马超哪里肯放过他,杀的正尽兴,他就跑了,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他哪肯甘心,眼睛红着就追,道:“张屠夫,休跑!”

    “将军!勿追,恐怕此贼有诈!”众将随之马超左右,唯恐他有失,忙追了过来。

    马超哪肯罢休,咬着牙道:“汝等收拾营地与人马,我且先去追,汝等再随后,今日不杀此贼,誓不罢休!”

    “将军,市井贼人,一向小计甚多,切要小心,不可中计!”众将担心马超,急的跳脚。

    马超冷笑道:“超岂会中这杀猪之将的计!”说罢,纵着马,拎着枪追过去了。

    众将追了一下,马超马快,一会不见踪影了,一时大急,忙收拾战场与营地,聚集了人马也跟着追了过去!

    “休跑!”马超拎了弓,对着张飞就连发几箭,却都未中!

    张飞咬着牙,见他快追到自己,心中也是甚急,唯恐今日没杀了他,自己却死了,他不甘心。马超极强。张飞心里也没多少胜算!

    见他锲而不舍,距离也越来越短,他心生一计,道:“……马孟起!汝留恋此地不去,而不顾西凉之战务,可是欲入吕氏门矣?!”

第726章 高才能与高自尊

    马超听了也不怒,只冷笑道:“马氏吕氏之事,岂是汝这屠夫可懂?!休跑,今日跑也跑不脱!”

    张飞哼哼笑了两声,道:“我知道了,你是心里暗恋吕娴,然否?!哈哈哈,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竟也开始有那等心思了?!呵,你懂吗?!要不要你张爷爷教教你?!”

    马超听了耳朵臊的通红,狂怒道:“吕娴岂是汝这嘴可提及之人?!不准你口中喷粪污人清白!手下败将,败于吕娴之手之事,天下皆知,你这张屠夫不臊便罢了,还有脸提及?!无耻至极!”

    张飞被人触痛心事,也是狂怒极了,他最恨的就是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输于吕娴之事,现在已经是他的心病了,谁提炸谁!

    张飞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喘着气冷笑道:“……我都打不过她,将来你便是娶她入门,恐怕也过不了几招,早晚西凉马孟起要死于婆娘之手,哈哈,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柄……输于她手的人多的是了,天下何人敢笑曹阿瞒?!将来你若被她打死了,天下无有出于汝等,又有何人会再提及飞与曹阿瞒败输之事?!只记得你马孟起,是个连婆娘都打不过的怂包!”

    马超真的气炸了,咬着牙,谁说要娶她了,谁说娶了她就打不过她了,谁说娶了她就一定被她打了?!

    马超气的脸色铁青,耳朵却胀红着,一心要找回场子,死命的追着不放。显然是真的怒了。

    因为生气的事情太多,想要辩解的事情太多,反而不辩解了!

    张飞见他怒起,反而离的越来越近,心里也略微有点紧张,道:“……我张飞输于她,也不丢脸。你马超输于她,才是丢脸之事。当初在兖州,可是你被她几次三番的吊起挨打过?!”

    马超不吱声,一心的要枭了他的首级,心里也是真的发了狠!

    张飞当然预知到危险了,却不怕死的继续激他道:“飞虽不才,输便输,至少不更改志向,不像汝,虽是公卿之后,被打了还打出感情来,像一条狗一样跟随在吕氏之后!哈哈哈!就凭你这样的公卿之后,也有脸笑我这张屠夫?!我便是杀猪的,也不作人忠犬!”

    马超气的七窍要升天!脸阴的像那黑沉沉的天。

    他大喝一声,道:“张飞!”

    这呼呼的风怎么就没把这货的嘴给堵上呢,嘴里这么不干不净的!

    他搭起一箭,朝着张飞射去,张飞一躲,却不及,那箭就中了马股,马受惊,一跃而起,将张飞甩于马下!张飞滚了几圈不动了!

    马超迎去赶上,拎枪便朝着他后心刺,“……去死吧!”那声音既意气,又充满了怒火!

    张飞却是在装晕,见他马至,握紧了矛,滚了一圈便横扫了他的马蹄,马超一枪落了空,马蹄却被折断,生生的将马超也给甩了下来!

    马超几次翻身,用枪立地,滚了几圈,这才立住身形。

    那边张飞的矛已至眼前了,二人都弃了马,单刀枪的缠斗起来!此时颇有些杀红了眼的味道,不像是临阵的战将单挑,而像是市井街头意气用事,搏斗的鹰犬。

    张飞的眼睛带着点戾气,而马超眼中却带着杀机。

    两人都是吕娴手下败将,都吃过她的亏。可是两人都是天之骄子,虽说身份不同,地位不同,然而,都是有本事的人,都是霸级的人物,谁又肯服谁?!张飞就不用说了,虽是屠夫,可是在家乡那一带,一直都是一霸,古代产业链少,低端落后,不像工业时代那样,屠夫只是卖菜的。

    在那个时代,屠夫,就是一种技术工种,一种家族传人,杀猪的确是没多少技术含量,耐何这是个封闭的圈子,屠夫帮都是不可能让当地其它人想进的进来一起抢生意的。张飞卖了家业跟着刘备创业,首创资金就是他提供的,在那个农业社会之中,张飞就算是一方乡绅的那种,虽说是白身,但以他的性情能力,也不可能低首于人的个性。

    而马超自更不必说,以天才闻名于西凉一带,真正的天之骄子。

    两人谁肯让谁?!

    马超用枪尖制住他的矛,冷笑道:“张屠夫!这点武艺也敢在超面前卖弄!今日誓杀你,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张飞被他轻易的挡回,也心知他本领过人,不可轻忽,心中确实是有点骇然的,因为张飞少逢对手,他的身手,不说能战过所有人,但大多数战将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是能傲视群雄的那种性情。

    他心中警惕,嘴上也不服输,道:“今日是你的死期!”

    马超拎着枪立即反击,一跃而起,身轻利落的举着枪就往张飞,以上对下的方向刺!

    “送你去见关羽!叫你们苦难的兄弟黄泉汇合!”

    张飞咬着牙,将矛一横,手臂绷紧了肌肉,做出防守姿势,后腿一蹬,肌肉鼓起,狠狠的挡去这自上而下的力量,将马超的枪一甩,避开了锋芒,却依旧往后退了两步站稳,眼疾手快便要去斩断马超的枪柄,“狗贼!还我二哥命来!”

    张飞已是杀红了眼,矛看似瞄准的是马超本身,实则虚幌一下,生生改了方向斩向了他的枪的木柄。

    张飞一心要折断他的枪,暴喝一声,用了死力!

    只听啪的一声响,枪柄不支,已是拦腰裂开!

    马超脸色大变,也是反应极快,当下就弃了枪,手臂死力的拉住了的他的矛,二人对峙,谁都不肯放手,下着死力。

    这个时候,谁失了兵器都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徒手又怎么敌得过有兵器在手?!

    红樱枪的柄并非是金属制成,而是木制,因为这个时候的金属并不具备柔软的特性,而木制不同,可以有一定的弯曲,可以使练枪之人,拥有千变万化的手法与身手,可挑,可刺,可弯而抵制,可以借其力而跃至半空……

    若非图着枪法的精绝与巧妙变化,若将枪的柄做成铁制的,枪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还不如用这其它兵器。

    正因如此,红缨枪有它不可替代的力量,同样的,它也有着不可或缺的弱点,木柄易断。虽说用的都是好木,但木的特性如此,都是易断的,一旦遇到蛮力,很难保全!

    所以马超的第一反应就是对的,他不是去保住枪,而是抓住了张飞的矛,开始了拉距战!

    此时此刻,就算矛抢不过来,也不能叫它在张飞手中!

    张飞俨然也吃了一惊,没想到马超反应如此的快,他也脸色青了,喘着气拉着矛,另一只手握成拳就去殴打马超。

    马超岂肯吃他的亏?!阴着一张脸,借着力,一跃往矛上借了一把力,一只脚就狠命的朝着张飞踢来!

    张飞拳落了空,胸口却被狠命的蹬了一脚,但他犹不忘拉着矛,马超也不放,两人抢搏之时,矛竟硬生生的被二人给折弯了!

    张飞心里恨的要死要活,当下见矛也没了多大用处,当即就弃,马超见他一弃,也放了手,那矛被甩飞出去老远!

    张飞擂着拳头就下死力去打马超,恨的道:“……竖子安敢欺你爷爷?!”

    敢打我!?徒手搏斗,你张爷爷可不是盖的!

    张飞有蛮力之力,真徒手搏斗,马超也是有略有些吃力的。马超与他临阵对战,其实是胜过他的。但是张飞这人耐力极强。

    现在徒手搏斗,真别说,张飞还真有点实力和赢面!

    一时难分胜负,打的你死我活!

    难免不太上体面。

    等马超的西凉兵追上来的时候,看到此情此景也傻眼了,想要用弓助吧,两人靠的如此之近,又怕伤着了马超,想要增援人手上前打吧,也怕不敌,反而被马超迁怒,或是被张飞反杀。

    所以一时之间,竟有点愣愣的,有种插不上手的感觉。

    围观吧,不太合适,想帮助吧,也有点插不上手。所以就一脸蒙的只能挠后脑勺,想问也不敢问呐,竟就这么呆住了!

    风呼呼的吹,吹的贼冷,两人打着打着还出了汗,然后滚到地上去了,你不松手,我也不让拳那一种,你来我往的,很快就拳青脸肿了。

    西凉兵们略有点迷惑的感觉,愣愣的瞅着吧,有点傻眼。

    此地是野外,离蔡瑁之前扎下的营地不远了,只是抬眼就能看见的距离。跑马的话,很快就能到,然后他们一抬头,只见起了火光,还有喊打喊杀的声音,以及战鼓擂动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特殊的,张飞一听就热泪盈眶了,他知道,必是兄长和军师的人!

    一时之间勇气上头,更是不服输!

    然后他身后带着的兵士们也到了,两兵相遇,更是混战起来!

    马超其实是挺有智慧的一人,他没在意身后兵士们的交战,西凉兵像狼一样,还真不怕打打杀杀,不至于吃大亏的。况且张飞的人,也没几个人!

    他挺在意这蔡瑁原先扎营的地方的火光是哪里来的!

    蔡瑁把张飞引来拖住自己,必然已经撤营跑了。那么占住营的人,必是郭娘子。而蔡瑁留后军,必定人手不多,郭娘子兵雄马壮,对付几个后兵,不至于这般大的阵仗!

    这熟悉的放火的感觉,用火壮胆,提气势的方式,该死的熟悉!

    “刘备!”马超咬牙,不防备张飞眼疾手快,忽的一个蛮力脚蹬,将若有所思的马超给踢飞了出去,立即翻身而起,寻了空马跨了上去,大喝一声,道:“撤!撤!”

    说罢就往火光处冲去!

    他的步兵也都不战了,立即要跟随,脱身!

    西凉军随之跟上欲斩杀,一时乱糟糟的。

    马超简直丢脸至极,反应过来后,立即寻了马来,道:“追杀!必是刘备来接应张飞!儿郎们随我去擒杀刘备!”

    “杀!”一时西凉兵随马超之后,如狼似虎的追了过去!

    “这个张飞,如此难缠,又有蛮力,不一注意就被他跑了……”马超咬着牙,心里不能释怀!

    自来中原,频频受挫,这不科学!

    如同西凉的状元,从无敌手的一个人,突然去了清北大学,一看,嗐,天下有才之人这么多?!较量一番不分上下,这心里的震动与惊滞,难以名状的!

    先是吕娴,后有吕布,再是赵云,他赢不过就算,马超虽说挺郁闷,但也想得甚开,但张飞是什么鬼?!

    他这种屠夫,竟然还能有这种武力?!

    不能输啊,输了脸就丢尽了。

    他堂堂天之骄子,西凉状元,岂能输于一个祖辈杀猪的屠夫?!

    所以这是不服输,不服气,也不甘心!

    但心里同样都是震动的,对他的触动特别特别的大!

    身为公卿后人,身边俱都是侍奉捧着自己的人,他一向都是自视甚高的。来了天下游荡,才发现,这天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出身寒门的人,原来本事也不输自己,甚至有些出身山贼水寇的人,本事也不输自己……

    马超之前就是一个臭屁的熊孩子,年少轻狂,轻天下英雄,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而因为出来以后,遇到的都是高手,这一切对他内心的塑造和对自己的自省,是不可估量的另一种教育……

    高才能的人必然高自尊,而高才能的人又有高家世,.asxs.极高的更高自尊。

    马超现在,就是有点死磕和输不起,接受不了的愤怒。当然还有掩饰都无法掩饰的震惊!

    对于寒门,未必是如后世那般的贫寒,如张飞这等乡绅,有乡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在公侯之后的门第前是绝对不够看的,就是寒门。现代人对于寒门,其实也有很大的误解。

    寒门,其实多数,绝大多数,对比现代来看,其实至少是中产阶级以上的出身!这一类,基本在门阀根深蒂固,相互联姻,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来说,就是毫无根基的寒门。

    出身好的人,特别受不了的就是这类人与自己争光芒。

    马超也一样,现在的他,其实是在受着社会解体重组,势力洗牌,万物无有常态的社会毒打。对他的内心的震动,崩坍,瓦解,难以言喻。

第727章 大将之勇在于怯

    “追!”马超死追不放。

    年少的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偏执,还有不解。追的是张飞,同样的,追的也是内心的迷惑和茫然。

    或者说,自从他遇到吕娴以后,一直以来的一些身上自带的,自以为是的东西,已经被打破了。

    他追寻于此,追随的未必是她,她只是个象征,他追杀张飞,追的可能是一种内心想要找到的答案。

    毕竟年少,一切可以重组,可期。而有些固定的思维,也许破了更好。不破不立!

    熊熊的火光之下,传来厮杀之声!

    刘备负责到处放火,藏头露尾,而关羽见郭娘子领兵寻来围住他,拍马便要上前去战,见到郭娘子很是纠结,大约是因为她是女人,不知道到底是战好,还是不战为好!

    到底是个君子,当下勒马虎着脸道:“郭将军,我兄长与徐州无有怨仇,还是盟友,为何围追阻截,不休不止?!”

    郭娘子勒马抱拳道:“以为是蔡瑁军中将士前来,不料竟是关将军,多有误解,还请海涵!”

    这话也只能听听,官方的场面话,关羽不可能信。

    郭娘子是不欲多做纠缠,只需退他便可。而关羽似乎也在衡量着彼此的实力。寻思了一下,这点残兵,根本不可能是郭娘子的对手,不仅如此,一旦陷住,反而十分危险,因此衡量一瞬,便很快下了决定,道:“既是误会,我二人且彼此退兵,不纠缠如何?!”

    郭娘子道:“自当如此!”

    关羽点首,心里略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又勒停了马,道:“羽前来寻我三弟张翼德,不知郭将军可有见到?!”

    “并无,”郭娘子道。

    关羽这才带着人走了。

    郭娘子命兵士让出一条道来让他走,随后却领兵紧随其后。她身边有将领心直口快,也是有点不满的,道:“郭将军莫非怯矣?!”

    “是怯矣,”郭娘子十分坦荡,反而让诸将愣了一下,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郭娘子却很淡定,道:“我兵多,无须逞勇。若战而胜,不能杀之而绝,依旧战而无用,若是战而不胜,我将死,兵必溃散,何必逞一时之勇也?!我若强而杀关羽,终究是为天下所诟病。况且,以我的能力,料必敌不过他。因此不能逞一时之勇。”

    诸将不语。

    “战胜未必是为了杀敌,杀敌也未必能战胜,帅师之人,确保达到目标既可。无须逞能。”郭娘子道:“关羽见我兵多,也不想战,故而才出此语!”

    那将道:“跟着作甚?!”

    “围剿驱狼!”郭娘子言简意赅,道:“马超现下何处?!”

    “其营已烧毁,其所帅兵马,离此营想必不远矣。”那将道。

    郭娘子道:“排兵分阵,八队齐出,按随其后。张飞必将到,若我营遇之马超,可揽其后,确保万无一失!”

    诸将应了声是。心里也有点狐疑和不解。

    “关羽若要接应张飞,为何还要来此营?!”有一人不解的道。

    “来释放信号,寻找张飞,三兄弟必有默契。若瞎找,这么大的战场,如何寻?!这是最有效的方法。”郭娘子道:“更也是为了刺探我营虚实,以确定要不要杀回。”

    原来如此!

    看到郭娘子压军在此,所以关羽知不可为,便准备接应到张飞就撤退了。本来是想若是兵不多,便要杀上一场的。

    郭娘子对身边人道:“寻找刘备!”

    身边亲兵副将等人皆分散而去。

    郭娘子不慌不忙的跟在关羽身后,十分稳得住!

    关羽行军离开很远,不是不知道她的大军在他身后,心里十分狐疑,对身边人道:“兄长不如先撤。这位女将必要追杀!”

    刘备作了普通兵将的装扮,并不显眼,道:“不接应回三弟,我不安心!”

    关羽道:“三弟我自去寻,兄长不可意气行事,为免意外,还是早早离开方好。这位郭将军心中的打算,恐怕是欲擒王。兄长若有事,叫我与三弟如何是好?!”

    刘备听了心酸道:“今次之难已至此,还能坏到哪里去?!若是二弟三弟有失,叫备孤身一人,如何安心?!失却左膀右臂,如何又能成就大业?!一切可弃,兄弟却不可断也!今日,生死一处,若真还有难,大不了一起死!”

    关羽听了也略心酸,因此也便不劝了,二人带着兵马一心的往必来此营的要道上跑!

    他们寻思着看到火光,张飞必然知晓这里动静,一定会往这里跑的!

    郭娘子紧随不舍,暗暗的令各营兵士准备包抄,并打算截断后路!

    她知道诸葛孔明必然准备了退兵之策,所以心中根本不敢大意,恨不得一心多用,左顾右盼,唯恐有失!

    郭娘子现在是恨不得将这战场交给马超,自己立即就去襄阳。然而,她料定庞统不在,马超万一有失,徐州的罪过就大了!

    所以,她哪怕想立即就去占据襄阳,断了蔡瑁大军的生路与退路,可也做不到。她不得不保全马超!

    如若刘备那没有诸葛孔明,也许郭娘子已经这么做了。

    一个马超,足以搅乱战场,杀的乱七八糟,并且必能全身而退。可是有诸葛孔明,他一心布谋多时的话,又有骁将在,郭娘子还真的担心马超会出事!

    襄阳的事就只能暂与庞统,自己得兜住马超的底。

    这段时间的相处,郭娘子心里也将马超的性情摸了个九成九,虽说骁勇聪慧也有谋,但是做事瞻前不顾后,没人为他兜底,他其实是战而多败的!

    郭娘子对自己的定义,并非是阵前能斩敌杀将的骁将,而是能够掌控全局,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徐州与吕娴对她也是这么期望的。

    她若只争意气一时长短,她就不配有统帅一方兵马的素养。

    一个能克制自己,知道怯怕,而保全自己就是保全大军,在保全大军的情况之下,衡量进退,才是一个帅师之人最重要的素养!

    战争本身就是复杂的,不是那么简单的胜败可以揽括全局。

    大勇者怯,说的就是这样的素质!

    况且现下也完全没有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战争争的是胜败,但若是以自杀式的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去赢,未免就太惨烈了。现在的现状也没到必须这么做的程度。

    不能完全逼急了刘备与关羽,否则,反扑过来,她也未必能吃得消的!

    胜败之间,在于游刃有余,张驰有度,而这其中分寸的考量,就极为考验一个帅师之人的心理素质了!

    关羽与刘备带着兵马,趁着火光,擂着鼓,到处张旗在寻找张飞。

    声势极大,目的就在于能趁着此,带着张飞速速离开。

    而张飞看见前面的火光,还有骑在战马的关羽,整个人的都惊到了,然后眼泪就下来了,泣道:“……二哥,你来接我了么?!”

    关羽听到这一声,大喜,道:“大哥,是翼德,是翼德的声音!”

    “是从那方向来的!”刘备喜不自胜,拍马便要去汇合。

    黑夜中看不太清面貌,误解就大了。

    “三弟……”刘备与关羽齐声喊。

    然后张飞就愣住了,道:“……大哥!大哥也在?!”

    愣住的间隙,关刘二人的马已到了他面前,急勒停马,喜道:“三弟,终于接应到三弟了!”

    谁料张飞哇的一声就暴哭了,道:“……原来大哥也……大哥二哥是来接我的吗?!也好,也好……今日便是死在马超小儿之手,也能与大哥二哥相见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死则死哉!”

    刘备与关羽将马凑过去,听的一头雾水,还待要再问。却听见急促的马蹄声追了过来,却是马超一马当先,换了把大刀就杀将过来,一面斩来一面大骂,道:“……张屠夫,有种休走!看刀受死!”

    关羽早拖了青龙刀回杀过去,一听便是大怒,道:“在羽面前也敢耍大刀!呵!马超小儿,可是汝欺我三弟,狼狈至此?!休走,与羽战,我且不饶你!”

    马超见那刀如此熟悉,一看眼前之人是关羽,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没死!那张飞号什么丧!?”

    说罢也是愤极,挥刀砍来。关羽虽一臂受伤还未完全好,但是一只臂足以御敌,二人一时战的难舍难分!

    张飞也反应过来了,道:“二哥,他,他……”

    刘备不知道他纠结什么,只道:“三弟的脸……”

    张飞当真是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狼狈至极的。

    不过他没在意,却是反应过来了,喜的不成,竟然呵呵傻笑起来。悲极怒极,然后是喜极。喜极便会而泣,果然张飞的眼泪就落下来了。

    刘备怕关羽有失,又见张飞被欺的眼泪都落下来了,蒙着哭,心疼的很,一时也是怒火不已,拎了双股剑,便拍马迎了过去,道:“二弟,我来助你!”

    当下二斗一,杀的你死我活。关羽有伤,不能使全力,而马超也有点疲于应付,一对二,尚且还能支应,但是心里极为不服,冷笑道:“……一对一单打打不过,便要加人,呵,只以为你们营中有助不成?!”

    马超身后的西凉骑兵和副将等人都来了,见马超被二人齐打,一时怒不可遏,火急攻心,二话不说,率着骑兵队就杀了过来,与刘备的兵马混战在一起!

    张飞气炸了,夺了一把矛,虽用不顺手,但还是也迎了上去,意欲要合力斩马超!

    马超哪能以一敌三,一时又气又吃力,气的七窍要升天,大喝道:“……欺人太甚,一人打不过,便来群殴,这就是……所谓市井义气,英雄手段?!我看是狗熊手段!”

    西凉诸将意欲来助,奈何却插不进去,怕马超有失,急喊道:“将军切不可意气用事,速撤!”

    马超也知自己的极限将到了,再不撤,真的要死在这三个臭不要脸的兄弟手里,一时忍着气,掉头打了个虚幌便跑,嘴上咬着牙道:“且等着!超必报此仇!”

    张飞不管,马上就要追,关羽怕他有失,紧随其后。刘备命人击鼓,准备撤兵了。

    西凉兵真的气炸了,也跟随了过来,且战且追杀,急的要死,气的跳脚,只是此时生怕马超有所闪失,只能气,不能说什么了,只顾狂追不止!

    关羽已经想要撤了,他心里十分不安,喊张飞道:“翼德,我与兄长候你久矣,切莫恋战,既已汇合,且速速撤退,以免有失!兄长在此,还有追兵,当速速护送兄长去与军师汇合,离开此境要紧!”

    张飞虽不甘心,到底是停下了马,回了来。

    来不及多说什么,三兄弟当即掉头便要撤。

    但是马超这个人,哪里舍得掉这仇恨?!

    当初被吕娴打了几回,就是不回去,总是找回来,现在也一模一样,个性如此,一时是改不了了。况且少年人,更是意气的不行。

    吃了这等的亏,心里又不服,哪里肯真的逃跑,一见他们三兄弟要撤,便又掉头回来,带着人追了上去!

    张飞见马超还敢追来,怒的要死要活。

    关羽却冷静,道:“我押后,兄长与三弟先走!我退马超就来!”

    刘备十分忧心,道:“二弟不可恋战。马超甚英勇,切不可轻敌。退了他,便来!”

    关羽应了,又道:“三弟护好兄长,定要小心,也不可恋战。须急去与军师汇合要紧!那郭娘子必有伏兵,一切小心!”

    张飞应了,与刘备掉头便往回赶。

    回首见关羽挺立于马上,如苍松一般,单刀匹马,心中甚为忧心,对刘备道:“兄长,有人诈我,言马超杀了二哥,我才去袭马超营,不料此子,确实骁勇,吃了他许多亏,也不曾取了他的性命……”

    “军师已然料着,诈你之人,必是那蔡瑁,他进退不得,意欲退兵,又惧马超之勇,会随其后,他极不安,便诈你此计,以三弟兄弟义气,必然愤而用气,见营中火起,备不甚放心,急与二弟前来汇合,迎接,希望能速速的退敌,早早的安心奔前路去,我们三兄弟无忧,备方心安,”刘备道,“幸而三弟无恙,否则……”说罢落下泪来!

第728章 战无功马超不忿

    张飞道:“蔡瑁果真恶毒也,可惜不能击败其军!斩其首,否则定杀之泄恨!”

    “蔡瑁必自食恶果!”刘备道:“他自以为驱走了我等,便能坐稳荆州,然而徐州上下岂肯饶他?!想必他现在也已经想到了,怕是已后悔不迭了!”

    “为此大战,二弟臂还受了伤,也不知可能敌过马超……”刘备担忧的很,又问张飞道:“这一路,可曾受伤?!”

    “并不曾,一路遇到不少阻碍,战了几十场,耽误了很久才来,但飞并无有大伤,兄长不必忧心!”张飞道。

    刘备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时狂奔于野。然而,前方突闻马蹄之声。刘备骇了一惊,原来是两翼有伏兵追了出来,意欲阻截。

    刘备与张飞带着兵马,急勒停马,道:“刘备在此,不知前方何人阻碍?!”

    郭娘子道:“郭某在此候使君久矣!”

    刘备心中慌乱不已,佯作镇定的道:“蔡瑁诈我三弟,故我三弟才袭马超营,其中有误解。如今蔡瑁必回荆州,郭将军不回襄阳阻截吗?!何故在此,追备这苍惶之人?!”

    郭娘子道:“虽欲去襄阳,然知刘使君军中军师机智过人,唯恐马超有闪失,故而在此阻截。以应万全!”

    张飞早已大怒,道:“马超死了不是更好?!你徐州自可将他赖到我等三人手上!结合西凉而对与我兄弟三人。这不就是你们利用马超之处!?生也利用,死也更能利用其仇恨,而为徐州所用!”

    郭娘子道:“徐州待马超如兄弟,如刘使君待关张二将,莫非刘使君也可利用翼德之死而激怒结怨也?!”

    张飞听的极为恶心,道:“休拿你们那套与比拟我三人兄弟之情,不可相提并论!”

    他上前一步,道:“让不让!?”

    郭娘子却没有回答他,身后的弓箭营已经出列,将她护在身后,前有盾兵,后有弓箭手,箭尖对准了刘备等人。

    张飞见之脸色大变。

    刘备心里也为之一沉。原来如此!她在等着自己。这个人虽不显眼,看不出做了什么,可是她一直盯着的是自己!之前是没看到关羽身边有自己,才放了手。

    郭娘子一声令下,那箭再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嗖嗖的发出,漫天箭雨落了下来。中箭者无数。慌乱不已!

    张飞气的眼睛通红,暴喝一声,道:“拼了,杀!冲!”

    竟是一马当先冲了过去,砍杀了盾兵,意欲杀出一条血路来。

    刘备硬着头皮赶上,带着兵马往前走,仿佛身处死门,拼了力气的要通过生门!

    郭娘子不紧不慢的排兵调动,意欲将这兄弟二人困死在这中间,意欲包住,困也困死他们的意思!

    张飞在一片乱象之中,还中了一箭,但他英勇不怯,举着矛,砍杀着人,丝毫不怯,哈哈大笑,一瞪眼,确实是有气势,吓死人那种!

    “报!”斥侯来对郭娘子道:“左侧有异动,好似有援兵来!”

    “报!”另一斥侯来报,道:“右侧突起鼓战声,有伏兵!”

    “急报!”各处斥侯皆来道:“……各方皆有火起,皆有异动!”

    ……

    “诸葛孔明声东击西之计!”郭娘子镇定自若的道:“不必援应,在原地等候,必有敌兵来,准备应战!”

    众人皆听令行事。在原地待命!

    郭娘子对四面八方的动静,皆不入心,仿佛并不入耳。

    果然,不到片刻功夫,有两处皆有敌兵杀来。皆是诸葛亮安排的策应之兵。

    而郭娘子军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完全没有措手不及,两方对上,激烈的交战起来。

    张飞见有援,也不顾箭伤,忙护着刘备一路去与援兵汇合,意欲先撤!

    郭娘子却是早将拎在手的箭搭起,冷不丁的朝着刘备的颈就射。

    嗖!

    刘备也是命大,中箭的并非是颈,而是肩,入骨蛮深,竟见了血。

    张飞气的炸了,回头骂道:“冲我来!休杀我哥哥!”

    郭娘子第二箭已至,张飞只顾骂,避险不及,竟中了执锐的手臂,当下竟是连矛都差点握不住!

    刘备急的青白着脸,按着张飞就往前跑着撤,道:“三弟……速离去!”

    张飞一声不吭,知道不能逞强了。速速的撤退。

    他与郭娘子对上的那个眼神,心中略微有点惊心。

    那个女将的眼神,张飞竟不知该怎么形容,那是一种没有感情,没有愤怒,没有激情,仿佛没有一切,只像个死神来按命令收割人命的无情。可是这眼神却极坚定!毫不迟疑,仿佛必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决心!

    张飞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最不像人的人。

    很奇怪。

    他这嘴炮也适时的闭了嘴,再不敢多言了。

    一个劲的跑,然后就遇到了诸葛安排的八方策就伏兵,诸葛亮不愧是诸葛亮,待一接应到这二人,立即就开始行混水摸鱼之计。

    既便是郭娘子见此,马上就来追,追了几个方向后,都追错了,不禁也有点叹服这诸葛亮的手腕。

    这个人,其心窍至此,机关术,与全局观都如此精妙。算无巨细。

    将来真的临敌到了大战场上,这个人,才是最最重要的对手。

    都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可是就算是将再有用,若没有一双巧手,将战将用的最精妙处,再强也未必能赢得战争的。

    有几位将军回来禀着,有点懊恼道:“回将军,追错了。不知何故,明明是盯着追去的,也分散了方向各自去追了,但是追错了!”

    郭娘子看了四周一眼,道:“事已不可为,不必再追。先撤。去接应马超!”

    众人也有点狐疑这里怪怪的,令人心里发毛,不敢久留。

    知道她心里有谋算与大略,便也不再迟疑,跟着郭娘子撤回。

    狡兔尚有三窟,若将刘备等人逼急了,他们也未必能讨得好,而且极有可能会中了诸葛的计策。那才真的是送上门去送死了!

    所以撤退的也十分干脆。此时众人心中再也无疑。

    关羽拦住马超,道:“我兄弟三人与西凉无怨无仇,何故助徐州而如此不饶不恕,穷追不舍?!”

    马超道:“手下败将,也有你置疑的时候?!且来战,刀下见真章!关羽,你非我敌手!”

    关羽更是高自尊的人,见他轻视自己,冷笑一声,道:“别高看自己,西凉小儿,故作勇猛,这里非西凉,无人会让着你!”

    马超一听就气炸了。上前便与关羽缠斗。

    西凉骑兵队立即就要将关羽给围起来。

    关羽察觉到了这个意图,哪里会恋战,一面激马超,一面见刘备与张飞跑的远了,虚幌一刀,立即就拖刀掉头就跑!

    马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面急追一面大骂道:“匹夫,胆怯耳?!”

    关羽不是张飞那个脾气,一见有可能被围的风险,哪里还管他骂什么?!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自有再战之时!恕不奉陪了!”当即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马超气的头发都要炸了,带着人死追不舍。奈何追了一阵,马已经累的喘气了。再是高原马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啊,马跑不动,慢慢停了下来。

    马超有点不甘,也有点傻眼,喘着气蹬了两脚马腹,怒道:“急用你之时,你便拖后腿。”也不知道是骂马,还是骂自己!

    西凉兵今天也是累的够呛。关键是累就累呗,在西凉也习惯了,但这一战,没什么功劳,连个将领的首级没斩来,这就显得有点郁闷了。

    战而无功,不就很闷吗?!很憋闷也很委屈,还有一点小小的不甘与超级的郁闷。

    “将军,还追吗?!”诸将喘着气上前道。

    马超没好气的道:“没看到人影都没了吗?!追个屁!”

    他下了马,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拔了几个枯草根,泄气的道:“今天真是憋屈的一战。这仇,今日我是记下了!”

    这闷气生的!

    行吧,改日再打也行。只要今天别再打了就可。他们也累的受不住了。

    不过心里这么想,也是知道的,马超这人就是德性不大好,脾气极坏,说话有时候不太顾及人的感受,其实相处下来,他人并不坏!

    不是那种输了就迁怒于部将的那种人。

    当然了,因为他这臭德性,有气性有点本事的人也不愿意侍奉他。能有庞统在,就算是奇迹了!

    “那关羽马快,今夜都没怎么战,他的马不及将军的累,要跑路,肯定是有所准备的……”诸将安慰他。

    “再者,被将军打的落荒而逃,今夜也并非战而无功……”

    ……

    马超心里好受了些,不过还是很生气的,他没有放弃追的念头,道:“寻地休息,休整好了再追。超岂能轻饶了他们?!”

    正在集合人马,准备寻地方休息呢。

    天也快亮了。

    然后郭娘子带着人来了。见到马超无失,这才安然,劝道:“蔡瑁必急至襄阳,若退回去,便不可再图。孟起可弃之他们一行,随郭某去截杀蔡瑁,郭某也期孟起助我一臂之力,方有胜意。”

    这也是捧他的意思了。

    但是马超一脸抗拒,道:“蔡瑁便是退回荆州,超也能杀到荆州去。这个帐以后再算。然而今日张飞烧我营之事,超不能轻饶了,否则,天下群雄皆笑我,敌不过那张屠夫……”

    郭娘子大概也是料到了,闻言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道:“也罢,既是如此,郭某便助孟起一臂之力。”

    郭娘子身边的诸将都是挺一言难尽的表情。

    马超道:“无妨,超自去追他们,郭将军可自行去襄阳!”

    郭娘子道:“郭某自去,没有孟起相助也未必能胜蔡瑁,也罢了。这蔡贼,以后再图也可!”

    马超想想,点了点头,道:“那便劳郭将军相助了!”

    郭娘子点首抱拳,这才寻地扎营休整。

    诸将很是郁闷,对郭娘子道:“将军,何故与他一并急追?!”

    “马超意气,兵又少,脾气暴躁,那诸葛亮诡计多端,若害其身,必能得成,马超若有失,如何与女公子交代,西凉那边也必有变故。”郭娘子道:“诸位也不必生怨心。看在他此次多番助我军的面上,他也是有功之人,与他一并追便是,等他解了气,或是受了挫,也就作罢了。那时再退也可!”

    诸将也不是不能包容马超,点头叹道:“……只是恐怕此一去,赶不回襄阳了。蔡瑁回至荆州,恐怕后患无穷啊。”

    “我岂不知后患无穷?!只是事至此,许是天意。”郭娘子道:“蔡瑁擅水军,一旦回荆州,集结船舰,那才是他真正的实力。于陆战上,他的实力是削弱的。这一次的确是图了他的好机会。可惜了!”

    她虽说着可惜,却并没有多遗憾,道:“战之功,不可贪心。顾此必失彼。也是常态!”

    诸将心悦臣服,道:“是!”

    当下也没了怨气,扎营,收拾损失,休整,准备追杀之事!

    且说诸葛亮早安排了人十面埋伏的接应,见郭娘子没有中计,心中万分焦急,还好在他焦躁不安的时候,刘备与张飞回来了,这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忙迎上前道:“主公!可安好?!怎么受了伤?!”

    刘备中了箭,狼狈不堪,张飞手臂中了箭,就更狼狈了,几乎都是鼻青脸肿的。张飞一听这个都咬牙切齿道:“那马超小儿欺人太甚!军师先命军医为兄长医治,我这伤,不碍事!”

    刘备拉着张飞一道去拔箭,一面与诸葛亮道:“马超极勇,郭娘子兵力很强,而且十分笃定,并不中计,是个带领兵马的好将才,恐怕我军已经不可再攻打,回击!军师,我看我等还是都准备撤退吧!”

    诸葛亮沉吟一声道:“好,亮自有退兵之策,不惧其追赶!只是万没料到,这郭娘子虽为女流,却是心性不凡,大将风范啊。这等心性,遇事不慌不乱,难得一见!”

    刘备点首。

    诸葛亮知道刘备狼狈,心情不好,便也不再多提,只问道:“云长何在?!”

    “马超急追,云长押后,还要劳军师派人接应!”刘备道。

第729章 百折不挠刘备恐

    诸葛亮道:“主公且治伤休整,亮且去安排人马接应,以及准备退追兵诸事!”

    刘备便是再疼,也还是对诸葛亮行了重礼,道:“一切有劳军师!”

    诸葛亮忙还礼,这才匆匆的去了。此时诸葛也不过青年葱葱,遇此大急事时,心中也是略有慌乱的,不及到后来成为优秀军事家那般喜怒不形于色,一切只成竹在胸,万分胆色,只在空城计上!

    刘备拔了箭,见张飞拔了箭后,问军医道:“三弟此伤可有妨碍?!”

    “只需疗养妥当,便无妨碍。”军医道。

    刘备这才放心。

    张飞不服气,道:“兄长,飞还能再战,马超若还追来,飞再与之决生死!”

    “不可!”刘备道:“你我兄弟三人皆伤,魏延又被擒,无有消息,不知生死,事已不可为,切不可再意气用事,当以撤退为要!郭娘子兵马雄厚,马超又非凡辈,翼德可不能因为意气而有所损伤,否则备这心中……”

    张飞见他难受,忙道:“飞罪过,兄长不可伤怀,飞只听兄长的便是!此仇,且记下了。他日自有再报之时!”

    刘备这才放心,心中伤感,与他一一道之这些时日的胆战心惊,提防守营之事,兄弟二人又啜泣,便盼关羽能平安回。

    关羽行到半路,遇到不少郭娘子派出来的小分队,到处左突右窜的,也幸亏他眼尖,又是顶尖高手,纵着马,寻到隙处,一溜烟的跑了!眼疾手快反应又快!等寿春兵反应过来去追时,哪里还能追得上?!

    关羽跑了很远,才看到有旗出来,他怕是诈,忙慎重的放缓了马步,慢慢靠近,直到看到是己军中人,这才放了心。

    “关将军,吾等奉军师命来接应将军,”那员部将抱拳道:“我等已盼多时了!”

    “兄长和三弟可已回营?!”关羽道。

    “皆已回营,正盼关将军归。”部将道:“关将军伤可有大碍!”

    “无碍,旧伤口并未裂开。”关羽道。

    众人这才放心,这心一定,也就忙随着关羽回营去了。

    关羽没受新伤,旧伤还是在二十日前,他本就愈合能力惊人,今天又没有太过消耗体力,所以这伤口虽有点痛,但没有裂开,可见伤口长的不错!

    从军之人新陈代谢是比一般人快得多的,这都是常年行军生涯所致。当然,伤筋动骨一百天,关羽这旧伤,还是要花时间继续休养的。

    关羽其实也没什么战心了。他只想保存实力,早早的离开这绝境。这并非是怯怕,而是他深谙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来日再战的机会!

    如今刘备和张飞都受了伤,全军上下又都疲累至极,真的是绝境了。

    关羽拍马,至前,看到诸葛亮在等候,忙下马抱拳道:“多谢军师接应。羽感激不尽!这一路,真是辛劳军师了!”

    任何人都是需要成就感和捧的,尤其是天才,庞统如此,诸葛亮也如此。

    刘备敬重诸葛亮,行坐皆礼重有加,关羽也是如此。到了此刻,他更意识到诸葛亮的紧要了。若没有诸葛力保,此番,真的未必能保全这些实力。真成了光杆司令去了巴蜀,恐怕真的会出事!

    所以在关羽心中,自己的功劳少,而诸葛亮的功劳多的。

    关羽算是很敬重有能力的人的人,不分敌友,而他尊重诸葛亮,更加的爱重刘备看重的人。因此在这之上,对诸葛亮更敬三分。张飞本来就大大咧咧的,有时候说话口不择言,若是顺时倒还罢了,现在是绝路逃生之时,关羽是连张飞那份对诸葛亮的敬重也是一并代劳了的意思!

    诸葛亮自然感受到了,他是多内慧的人,还礼道:“关将军言重,一切皆是为主公尽力,岂敢言劳。”

    关羽却羞愧的道:“羽无用,拖累了军师的天计。”

    “若当时关将军能及时回,大军便能守得住,计再强,也需能将压阵,关将军实力过人,岂能说拖累,实在言重了。不能回之事,皆为天意,非关将军之过。”诸葛亮遗憾的道。

    关羽也颇为遗憾,若是大阵的时候,他与张飞都及时回了,就不会这般的仓惶狼狈。所以一切,都是命啊。

    “关将军切不可沮丧,如今虽有损伤,士气也低靡,然我等已齐心协力,必能仗力而退追兵!”诸葛亮道:“关将军更当竭力,提起军中士气,与亮一并退兵!”

    “自当从命!”关羽知道,现在的形势是一切都需要仰仗诸葛亮的才计了,所以很是伏低听命的姿态。

    不得不说,关羽对于刘备,是真的没话说的,忠心可鉴那种,处处都以刘备为先,刘备看重之人,他也从不轻慢。

    这一点,极为难得。所以诸葛亮对于关羽也是处于欣赏的状态。

    至于张飞,口出狂言,或是不敬的时候,诸葛亮也是当没听见,或是哄着他捧着点让他干活。心态是与关羽类似的一种状态。

    二人见过,当即携手而归营。

    刘备与张飞见到关羽大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互诉了衷肠以后,刘备才问道:“马超可有再追来?!”

    “他必锲而不舍。此人性情刁钻古怪!”诸葛亮道。

    关羽也点首,道:“羽归来时,他气急败坏,不知疲倦,一心要来追,必不会轻易退兵!”

    刘备心中慌乱,道:“军师,马超甚勇,我兄弟三人皆有伤在身,如何是好?!”

    “马超,勇夫耳,不足为惧。”诸葛亮道:“要提防的是那位郭将军。其人心性极稳,若使诈计,她也不会轻意中计,有她为马超断后,才是真的麻烦,她的兵力是十分雄厚的。这前消耗大战时,重伤重损的皆是我军与荆州兵,她却冷眼旁观,直到最后一刻才入局而战,兵力几乎没有多少折损,她若执意为马超断后,我军的压力会十分大!”

    刘备这真的不剩多少人了。

    出襄阳时,多少人啊。两三万兵马啊。虽说都是草头兵,然而实力是在的。可是经过一场大消耗,现在真的不剩下多少人了。凑不到三千那种可战的人。

    可是郭娘子那多少兵马?!万余出头。除了后勤,精兵有两千到四千左右,其余也不赖,虽说在徐州兵里是有点次,但跟刘备的草头兵相比,那是秒杀的素质了。

    刘备一直颠沛流离,没有自己的基地,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练精兵,诸葛亮也根本没有来得及练,只练了兵阵应急,但其实实力依旧是不够的。

    与那些有基地的相比,真的不能比。更别说与徐州强化整合过的精兵比了,就是与荆州蔡瑁的水军相比,也不能够。

    蔡瑁虽然是个自负专权的人,然而在带水军方面,真的是无与伦比的强。不然他也不可能守住江上让江东一直不能来占。

    “郭娘子其人,当真是大将之才。如此之人,若力保马超,恐怕……”刘备压力很大。

    张飞道:“不过是一员女将,飞若有机会,万军丛中,取之首级,不难矣!”

    “三弟休得莽撞。这郭娘子虽是女将,然而却从不逞强,既自知敌不过,难道还能把首级暴露于你面前,你真去了,首级没取到,反落入她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刘备道:“一个自知己之实力,不逞强,还能带领大军稳如山的人,腹中谋略,非常人可比。她上马为战将能力不足,必会将此弱势转为优势。一个连弱势都能擅加利用的人,岂可轻视?!三弟绝不可轻敌!”

    三弟不服,不过见刘备如此,还是不服气,却是小声的嘀咕道:“……徐州女子为重,阴盛阳衰,阴还能克阳不成?!”

    “水能克刚!”关羽叹道:“三弟,听兄长的吧。若你再贸然而陷入,我三兄弟如何保全!?”

    张飞这才不说话了。

    用水来形容郭娘子,再合适不过。她就是静静的存在那,不声不响的,也没什么存在感。

    可是水偏偏却是最难克的。几乎是无处下手的感觉。

    刘备道:“此等人,也叫徐州挖掘出才能而擅加用之。备不如吕娴多矣。”

    “主公不必妄自菲薄,”诸葛亮道:“敌强我弱,当顺势利导,既不可克敌,只寻脱身便可。”

    刘备心乱如麻,点了点头。

    关羽道:“其人心性,可能用分化之计?!离间她与马超?!”

    诸葛亮道:“若是旁的大将,也许可以。”

    也就是说,郭娘子不可以了。

    看来,她真的是很包容,不愿意争先锋的那种稳人。不会像别的大将那样会意气而争一时之锋芒。这样的人,很难对付。

    “要除其人,除非大军败之,杀之。”诸葛亮道:“其余诸计,时间尚短,恐怕也未必能成计。”

    刘备和诸葛亮看人是很准的。

    人是分很多种的,性情各有不同。像马超这一种,极易受外力影响,也不是说一定顺从外力,而是可能顺从外力,或是被外力所影响,利用,他能量超大,是可以与外力对抗的那种狠人。

    但像郭娘子这一种,是内心能量很大很强,不怎么受外力影响的一种人。这种人像水,除非顺势利导,否则,你想要从外力攻克她,是不可能的。

    一时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来,只默认,是一定要早早离开此地脱身的。撤退,或者说的难听点,就是逃跑。

    逃路就需要断后,而且是不停的断后。有马超这个暴风雨一样的性格,一直像夏天一样追着人淋着不放的疯狗在,这成行之事,就很拖拖拉拉的了。

    刘备心里也就有所准备了。

    张飞很郁闷,晚间休息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捶了一下席,道:“欺人太甚的马超小儿!可恨我不能杀之后快!如此之恨,来日必报!”

    一面磨着牙。

    关羽性情内敛,不像张飞一样外放,然而心情其实是一样的,都憋着一口气!

    像被犬一样到处被撵着跑,谁能甘心?!

    刘备闷闷不乐,此时与诸葛亮议事。诸葛亮将斥侯送来的信,打开看了,笑了一下,道:“又是士元!”

    刘备听了也有点无语,这些日子,这庞统来了多少回信耀武扬威了?!实在令人讨厌至极。

    在这对峙的时间里,庞统每每来信,恨不得一天来三回信,要与诸葛亮约战,诸葛亮不战,庞统又来信说他怯怕。特别的贱。

    偏偏诸葛亮半点不怒,他只是笑,不得不说修养极好。

    但若说,他是逆来顺受的人,也是不可能的!

    “这士元说与做不一致啊,天天叫战,可是蔡瑁一撤,他立即就追过去了。”诸葛亮道。可见是个极理智的,顾大局的人,而不是只顾自己要与诸葛亮一较高下,而误了大局。

    诸葛亮其实感觉庞统变化挺大的,以前多自负的人,现在会衡量而能舍弃一些私心的东西了。若以庞统卖弄才学的性格,有这样能与他对阵一较高下的机会,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会跑的,一定会分个胜负,才能甘心。

    就如两人对棋时一样,不分胜负,庞统从来不叫他撤棋盘,可如今却能因大局而主动离开了。这就好比一个爱打麻将的人,违背了本性,竟然主动离开了麻将桌。诸葛亮心里其实挺感慨他变化大的。

    士别三日,果然当刮目相看了。

    也许是马超这个人比他更不受控,反而让他多了一些理智了吧。

    刘备一想到对方的阵容和人才,心里就发沉,当然面上不露,道:“其人虽外放,却也计深城府,不可小觑。有他助马超,将来必能霸西凉一带。备心忧之!”

    “士元这般性情,却能被马超所容,也叫亮颇为意外。”诸葛亮道:“可见针尖与麦芒也未必不能相容。”

    谁说不是呢?!

    所以才更叫人忧心啊。

    “将来庞统必是吾之劲敌。”诸葛亮道:“此番去,必要夺得汉中,汉中是巴蜀的口子,若被对方拿下,巴蜀被掣肘而不能出,将来发展必有限。若是我军夺得而出,将汉中一闭,专心发展,五年足以壮也……”

    他眼中微有些光芒,道:“士元必也要马超咬住汉中,亮与士元较量之日,还在后。”

第730章 蔡瑁急令众心疑

    刘备叹道:“可惜此人不能为备所用。”

    他哪里叹庞统可惜不能被他所用,而是这样的人,不应该被人所厌,没人用,在一边荒废着坐冷板凳的吗!?他是万万都想不到,天下嫌的人,吕娴敢用,而且还如此敢用,将他交给了马超。竟然有这样的大能量,刘备心里是万分震惊的。

    庞统不是那种特别顺手的才士之人,刘备的教养里就是觉得这样的人,不被人用,才是常理。因为他太出格了。

    他所叹的也不止于此,更叹的是,自己用人不如吕娴。

    吕娴用人,真的太大胆了。

    也许也与人的胆气成正比吧。刘备为得人心,太出格的事他是不做的,他要兜住底,才能叫人心归。

    可是吕娴与他的.asxs.不一样,所信奉的东西,所坚持的志向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刘备不敢用,不能用,掌控不住的没把握的人,他是坚决不敢用的。可是吕娴的底气比他强的多。

    刘备觉得,她能压得住。

    这份底气,来自于吕布,更来自于她自己内心的能量!

    刘备对比之,竟有种灰头土脸的感觉,是不甘心,可是,却也有点心服口服。

    若论心胸与胆气,可能自己是输给她的!

    这一点,诸葛亮看出来了,却并不点破。但为人主,都是忌讳被人看清心思的。诸葛亮内慧过人,也不会卖弄聪明,他不是杨修。

    “亮夜观天象,这几日恐有雨雪,”诸葛亮道:“须行之计,恐得寻非常之法!”

    刘备心里咯噔一声,道:“雨雪难行,军士更受苦多矣!”

    诸葛亮安抚一番,刘备问诸葛亮道:“军师但行其法,备只一心听从。”

    诸葛亮道:“主公信任,亮定竭力而行之!”

    刘备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无眠,便来安抚伊藉。

    “委屈先生陪备受苦,”刘备道:“这一路,不料如此艰险。若不是先生相随,恐怕此时备已为人所害矣!备这半生,路途多舛,连累先生了!”

    “使君且不可如此说,”伊藉忙还礼道:“天降大任,必苦心志,只要使君不改其志,天必不负有心之人。使君诸多年都已坚持过来,如今虽有伤亡损失,然,文武皆伴左右,定能成就大业!”

    “多谢先生吉言。”刘备道:“有孔明与先生等辈托志于备,备绝不敢轻忘志向!往后便要多劳先生智力佐我矣!”

    “自当如是!”伊藉还礼,客套礼遇一番,这人心也就更紧密了。

    刘备在收拢人心方面,的确是无人出其右的。他又不像曹操有实力,可以有官职和财爵赏赐于人心。只凭着个人的魅力,依旧有的是士人愿意铺佐他,逆境之中跟随不弃。他身上,也有着无与伦比的领袖的魅力。

    深夜漫漫,柴火亮了很久,二人计议许久。诸葛行事一向谨慎周密,又是个工作狂,自然是无有巨细的。

    其实现在人虽然受了伤,但都集合了,而追兵,蔡瑁大去,庞统又去了,其实现在的压力远不如之前。诸葛亮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深夜烛火通明,帐中的庞统打开了诸葛亮的信,笑了一声,道:“这个孔明,一向是死不认输,输人不输阵,如此境遇,还要犟嘴。”

    庞统之前天天去信挑他,诸葛亮也不回信,如今却偏偏这个时候送来信,果然如庞统所料,是来气他的。

    庞统之前多封信中,是既嘲讽了孔明有此际遇,实是困境,又是说他境遇如此,与之前择主不慎有关,又说他太过自负,如今这困境,看他怎么解,是嘲了又嘲。然后又挑他有种出来战,别缩着只顾躲避不出。是既有对择主之事的耿耿于怀,也有对个人才能施展与比试的纠结,言语之中颇有一较高下的挑拨。

    而现在诸葛亮回他什么,只有两句话:本是九天凤雏翅,奈何身陷堕污泥!

    这话说的,真是扎的人心痛。也是对他贬低刘备以及对诸葛现在境遇的困境的兴灾乐祸的反击。

    这两句,也算毒了。

    不是嘲讽我跟的主不行吗,你跟的那个马超又算个啥?!还不如刘备呢,至少刘备不算污泥。你那个主,才是真一言难尽。

    所以庞统笑了笑,这心里就是一窒,仿佛扎到心痛之处了,特别的郁闷。

    再一想到,刘备对诸葛言听计从,而他跟着的这个,像个召唤都死不愿回的哈士奇,这心里憋闷的都特别无语了。

    对烛看着两行字良久,无奈的道:“这卧龙还是毒士。这嘴如此之毒……”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无论是个人气度和比主子方面,他是输了。

    马超不如刘备,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可是为何说个人气度上也不如呢,就在于,他死死纠缠,信去了一封又一封,这歪缠的功夫,就表明着无比在意,而卧龙只区区两句,就将他给堵的哑口无言了。这种气度,显然是不将庞统当对手的气度,庞统是不如的。

    他将信给烧了,沉吟两声,然后就气笑了。也不知道是气马超,还是气自己,或是气诸葛。

    行吧。反正都来追蔡瑁了。顺势就不去惹诸葛亮找没趣了。

    以后自能在战场见真章!

    夜深深的,风呼啸的吹,吹的头皮发麻,心里发虚,身上发抖!

    蔡瑁大营之中的兵士们脸上有一点紧张,有点恐惧,还有一点麻木,表情木然怔忡的,像个木偶。

    兵士们的状态不对,蔡瑁当然知道,不仅他知道,他心里也紧张。

    可见杀人见血这件事,只能稳定暂时的军心,对于长期的军心安定,他们更需要一种踏实的安全感,而这安全,是来自于后方。

    但显然,此时的蔡瑁没有。

    有人进帐,风呼呼的吹进来,吹的烛火与柴火一跳一跳的,明明灭灭之间,各将之间的脸色都不太妙!

    众人筋疲力尽,已经急行了两日,军士们,包括将领们其实都已经人有点麻木的累了!人一累,脑袋就麻木,各种各样的恐惧,反而让人坐立不安,寝食都无法定。

    这个样子,又有什么方法能够获得安全感呢,除非插翅能飞,立即就脱离现在这个有追兵的环境!

    主薄道:“将军,如今军心疲累至极,恐怕若有兵马来攻,是守不住的啊。”

    现在荆州兵的这个状态相当于一个气球,看着还算保全,但其实,只需要外力轻轻的一击,就能溃了人心。立即炸破,而这后果,无人知道会是多糟!

    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状态。

    蔡瑁当然也知道,他只是想不通,为何自己已经采取了措施,却依旧效果不明显?!

    “离襄阳,最快还有几日?!”蔡瑁脸色不好的问道,眼神之中,也有了很多的红血丝,很是危险的眼神。

    主薄道:“最快也须三日,只是以这军士的这般状态,恐怕得要五到十日!而且还是在无袭的状态之下!”

    意思是什么?!是说若是有袭,什么时候能到,还能不能到得了,是生是死到,都不好说!

    帐内人都在,可是却气氛紧张,呼吸都是窒住的,人人脸色都不好看,少了喧闹,多了阴森的大帐之内,都是众人的小心翼翼!

    这就是不安的空气!

    “三日?!”蔡瑁咬着牙道:“三日内可能会发生任何事情!”

    他来回走动着,心中极度的不安,道:“尔等可有计策退敌?!”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语。

    一是因为没信心,不是实力的原因,而是因为军心的原因,现在的军心,说实话,谁来带兵都不行,不激励起士气来,便是兵再多,也未必能赢吕青,吕青就算人是不多,可是,他带的兵的精神状态,是精神抖擞的,一心好战的。二便是怕败。若是遇大战,顺境内,便是败了,也只当是个教训,没什么大错。便是现在败了。会有什么后果?!

    这是影响军心,一定会被蔡瑁抓出来杀鸡儆猴。

    蔡瑁这个人的性情,他们再清楚不过,心胸不大,一遇逆境便犯猜忌,这种时候,越是要小心事奉,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哪个敢现在就敢揽这样的大事?!

    一时竟无人出列应答,蔡瑁等了半刻,也没等到有人说话,怒道:“汝等怯矣?以瑁看,不止是军士们军心散漫了,尔等也如是!此种之心境,如何带兵作战?!汝等尚且生怯心,军士们看尔等此番怯态,又岂能定心?!”

    诸将都低了头,心情极为复杂。

    吕介看了看众人,出列道:“末将愿意去援甘将军,为大军断后!”

    其实这个时候的蔡瑁军中真正有大实力的将领,已然不多了。其它都是无名又胆怯,喜欢明哲保身,或是见风使舵的小将,哪里又有黄忠那种素质多的人呢?!

    荆州说起来就是文化璀璨,人才济济之处。然而多数都是附庸之辈,口才者众,实才者少。像黄忠与甘宁这样的,真的算极少的异类了。

    而他们却因出身的原因,或是言辞不及旁人,以及不会钻营之辈,一直不怎么受重用。

    可见蔡瑁提拔人,一是因才,才相类者,善亲密友朋的。很多人见他提拔的都是这类人,有些早走了。而有些,则是一直沉默不愿同流,所以坐冷板凳的也多。

    属甘宁最为郁闷,在黄祖那时,是坐冷板凳,被刘表召回荆州,然后就到了蔡瑁这,跟他出兵攻刘备,虽然有战之力,却无功,现在还受着猜忌,可想而知了。

    至于营汲之辈,此时哪个又能真正的揽事,没有想断后的,只想着尽力的脱离此险境!

    吕介算是得用的受宠的将才了,蔡瑁一直很信任,一见是他,心中欢喜,忙道:“快快起来,有汝助瑁,必能断后,只需大军得以回襄阳,瑁定寻我之蔡氏兄弟手足前来接应!只需三日,汝可否抵挡三日?!”

    吕介道:“介以项上人头向将军担保,力抵三日,必能为大军断后!”

    “好,好,好!”蔡瑁大喜,扫了众人一圈,道:“有吕将军如此,瑁无忧也!”

    众人低着头,心情就更复杂了,有几个不愤的,脸皮薄的,脸色已经胀红了!

    蔡瑁心中犹不舒服,道:“许汝骑兵一千,步兵两千,前去助甘宁断后!”

    “是!”吕介应声,也不多迟疑,领了军令状,便立即趁夜点兵出营走了!

    蔡瑁遍视众人,叹道:“……若异度在此,瑁何愁无人可用?!”

    众人头压的更低了。羞恼耻全涌到了脸上。

    “众将听令,各司其职,统领兵马,限三日期,必至襄阳!可有异议?!”蔡瑁坐在首席之上,发号施令。

    诸将面有难色,迫于压力,还是抱拳道:“听从蔡将军令,无有异议!”

    “散帐!”蔡瑁脸色不虞的散了帐。

    诸将都脸色难看的出了帐,各自回了营。也有相处好者,去帐中议事饮酒。闷闷不乐!

    “三日……”有人小声嘀咕,道:“……三日如何能到?!兵疲至此,恐怕五日都未必能到!”

    “以我之见,还不如原地待命,等援,疾行三日,却要行近十日的路程,如何能到,就算能,半路若是不备遇袭,一切皆休。”另一将小声道:“蒯越将军不是出了襄阳吗,为何一直没有消息?!以我之见,还不如等他来援,一切可定!”

    “既有此议,何不与将军言明?!”

    “怎么敢提?!蔡将军此时甚惧徐州强兵也疾至增援而来,他怕不敌而大败,所以需要急回,我若提此议,必要受罚!”

    “蔡将军这个性情,汝等又不是不知,顺者亲,不顺者远,只恐怕泼了冷水,会有责罚,一世之名毁于一旦,又如何与家眷交代?!”哪一个不是有所顾虑呢?!无论是将还是文士,都是看主公性情才决心要如何事奉的。

    若主是能够心胸宽广能纳异议的人,现在这时候,提议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趋之或鹜。若不是,也难怪,蔡瑁手底下人,是此种情态了。也并非无才。

    而是有才,也忌惮着一些东西不敢张扬出来,更是世之常情。

第731章 大丈夫不受人恩

    吕青来寻庞统,激动的道:“蔡营中有人马调动,军师,可是已到战之时?!”

    “蔡瑁此时多疑,竟还有将领愿冒险领军事,此人必是忠心于蔡瑁之人。也敢当,有魄力。”庞统听了果然有点讶异!

    吕青听了笑道:“既便是蔡瑁营,也是有忠心之辈的。拥护与追随他的人,有很多。不止是荆州豪贵。”

    “蔡瑁也确实是有才。”庞统笑道:“难得的是你,年纪虽青,看人却也不以好恶而观,这一点,便甩开庸人多矣!”

    吕青只谦虚的笑,假装听不懂他在内涵马超的样子。

    蔡瑁就算私心重,有很多的缺点,但他主导荆州事务多年,大权在握,身上也有着很多的优点的。死忠很多,其中就有蒯越。

    “蒯越援军已到了何处?”庞统行事一向周全,道:“斥侯可有消息!?”

    吕青消息灵通,是灵通到超过庞统的,因为徐州的斥侯与暗探,都会为他报信,却不会主动报与西凉兵马,庞统虽然心在徐州,然而,他跟着的是马超,有些消息,他不如吕青的来源快!

    “蒯越行到半路,追张飞不得,怕有闪失,便扎住了营,一直在等候前线消息。”吕青道:“若知蔡瑁受阻,必定会挥兵马而来。”

    “孔明既有一计,岂不会有二计?!蔡瑁既引了张飞来袭营,岂不会报信于蒯越?!而蒯越却未曾来。”庞统笑了一下,道:“是你军截住,还是孔明之计?!”

    诸葛亮与刘备不想荆州壮大,也恨蔡瑁,不想其势力壮大,将来为徐州所用。而徐州,也同样如是。

    吕青只笑,这是默认了。

    庞统也是一笑,也是,孔明再神通广大,此时也是受困的,他想伸手,可是伸不了。但是吕青与徐州的势力不同,恐怕暗影早已经渗透了。

    不能完全阻截消息,但是,截住一段时间不放,恐怕对他们来说并不难。而在战场上,时势瞬息而变,哪怕只是片刻功夫,都是能改变战果的了。

    二人默契而笑,没有沿着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庞统道:“明日动手。”

    吕青也是此意,默契不已,道:“今日饱食兵士,明日战矣!”

    庞统哈哈大笑,道:“吕小将军如此英勇,真不怯战矣?!”

    “恨不能以死相报于徐州,如何会怯?!”吕青笑道:“明日赖军师用计了!”

    庞统觉得眼前这个青年与马超一比,简直就是天使啊,心中更为欢喜,客气捧他道:“明日甘宁与吕介二将,皆要吕小将军去退了!”

    吕青笑着拱了拱手,当下也没有多说,即刻回营去安排了。却是悄悄的,绝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来,以免被蔡瑁大营探明而有所防备。

    天色微明时,吕青营的战马已饱食而精神抖擞,兵士们也吃了干粮,磨了兵器,带着饮水,随着吕青悄悄的摸向了甘宁和吕介所在的大营。

    其实甘宁与吕介虽押后,但是,与蔡瑁大营离的并不远,只不过因为是后军,当一个守门的门户的作用,因此是撤退的很慢的,是慢慢的跟着大营走的那一种,只不过是出于防御的目的。

    但他们也不可能离蔡瑁大营很远,因为怕追兵会绕道,直接去袭大营,因此,吕青靠近,若是眼力好的,还能看见蔡瑁已经拔营起寨,浩浩荡荡出发的旗帜。

    “就是现在!趁他们刚拔营而不整时用兵。”吕青对自己部将等人道:“此战非决战。非一战而可定。众将听我之令。先击其溃,攻其心,为第一战。待庞军师计后溃散人心,再第二战。第三战则是包抄剿灭,围堵截杀!因此,进退之时,须听鼓声旗令,诸军知否?!”

    “回将军,我等知矣!”众小将都精神抖擞,兴奋不已,这就像是擂台之赛,比的不止是本事,还有战术。而这三战之收放自如时,更是心理上的较量。对此,他们无比的自信!

    热血的青年,最是立志之时,所迫切追求的正是战功显名!

    当下分为三队骑兵,吕青在中队,然后是分左翼和右翼齐齐的擂鼓攻了出去!

    紧急密切的鼓声响动起来,马蹄飒飒作响,横跨在晨曦起雾的空气里飞跃,轻轻的落地,如无影一般再飞奔而起,带起一地的白霜,徒留下无数的马蹄印,而兵阵已然飞奔而过!

    而留下的痕迹是如凌霄一样的霜印如花。

    战鼓声声,旌旗飘扬,急促的鼓声擂动起来,伴随着的是无数的马蹄声,所带来的震慑动人心魄!

    “敌袭!有敌袭!”甘宁与吕介营中跑动着奔回来的斥侯擂动铜锣的声音,惊心动魄!

    声一响起,几乎是所有人都立即条件反射的开始拎兵执锐的整合兵马去列阵了。营中火速的跑动起来。

    甘宁与吕介本来略有些晨困的脑子,也瞬间清醒了。

    二人一凛,火速到了帐外汇合。

    吕介急令斥侯道:“去报与主公,只道此处有我与兴霸在,必能退敌,还请大军莫慌,稳步撤退,只是还需做好防御,以防有兵马突围去!”

    斥侯领命,火速一般的去了。

    甘宁问左右道:“可是有三队兵马来!?”

    “回甘将军,正是三队,”斥侯道。

    甘宁听了略吃了一惊,但也不慌不乱,道:“我军准备迎战,摆开阵势,作防御阵!”

    吕介道:“甘将军在前,我且在后压阵。万一敌军突围,我可阻截!”

    甘宁应了,当下议定,也没多耽误,立即将兵马摆开阵势,开始迎战!

    盾在前,弓弩手在后,然后便是骑兵营。方阵进攻,圆阵防御,而他们摆开的正是一个一个的方阵,目的就是以进攻来作防御。他们没有退路,因为后面是他们不能失的大部队!

    稍息一等,黑压压的徐州兵已经到了,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踏踏踏,整齐而震动着地动的步伐,营造出一种共振的效果,压在人的心上,仿佛让人能透不过气来!

    而战鼓这种为战争而设计的音乐,是戎乐之中最能有天地感应,最装阔的音乐。那鼓声偏偏与那脚步共振之声整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荡浩于天地之间的回声。

    让人不禁一听这声,一感受到紧迫的动静,仿佛无边无际的压力从天地之间,入眼之极处施压而来……

    很多兵士光听着这动静,已经开始脸色不对劲了!

    就连甘宁也略有点惊愕,之前围剿刘备,他并未真正的直面到吕青与郭娘子的出兵之法,只是略看到过,只是觉得郭娘子带兵很有一套。

    不料,这种阵势如同气压一样铺了过来,他心里的压力是如此之大!

    甘宁还不至如此不中用,不至于吓破胆,但他心里真的很急躁,因为他知道,他的兵马,士气怕是完了!

    这扑面而来的阵势,完完全全的压住了这边的气势!

    甘宁跨着的马都开始焦躁不安,开始四蹄徘徊,频频嘶鸣,夺路而逃!

    动物是最直接的!其实战马因为见的多,也不是不中用的,可见,能压住战马不战而有点惧而欲逃的阵势的压力,有多大!

    汗沿着甘宁的额头慢慢的往下滑落下来。

    他知道现在激励士气,必是来不及了!

    他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能说的出来!

    而这一息之间,对方的旗已经能看得见了!

    那骏马,那热血,那激涌的跑动,如同形于天地之时,将一切能踩在脚下!

    甘宁已知不可再等,否则一旦冲破过来,这边的阵势根本守不住!

    “弩准备!”甘宁阴着脸暴喝了一声。如同炸雷一样响在周围军士们的耳中,他们这才如清醒过来一般,冷着汗,两人一队的开始准备远弓弩。

    远弓弩都是两人一组,弓很大,射程比一般一人使的弓弩更远,一人得用全身的力气撑开弓弦,并且调整好角度,而另一人也需用全身的力气将长长的弩箭发出去!

    甘宁一扬旗,道:“射!”

    无数的弩箭朝着吕青来的方向射了过去。

    盾牌护之左右,吕青早有准备,半点不惧,也完全不减速。而遇到这点远弓弩,如若不欲退,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的用最快的方法拉近距离,一旦距离拉的极近之后,远弓弩就完全的失去了它的攻击力了。它的存在,从来都不是近战的兵器。它略显笨重,最擅长的其实是远攻,射程远,攻击力极强。然而,缺点就是极度的笨重。一旦近身战以后,它几乎就沦为废物!

    箭如雨,而吕青带着人却是不回头的往前冲,伏低身体执着盾牌,守住要害,那马儿似乎能跑的飞起来!

    越来越近了!

    几轮弓箭射过后,甘宁已知失去了最佳的远攻时机,立即调整阵势,道:“弓箭手退后,骑兵在前,步后随后,随我冲杀!不可退,退者斩!”

    弓箭手立即火速撤后,骑兵出列,步兵调整战阵随后。方阵,长长的无数的小方阵,迎着吕青等杀了过去!

    两军像日与夜交汇的天际线,瞬息交汇在一处,纠缠出无数的嗜血的血花来,残酷至极,也炫烂至极。是人类,永恒的光辉。

    鲜血与白骨之上,诞生的是虚墟,也有文明,更有文化,以及功德。

    战争,永远是人类的主题之一。无论它有多不好,但它永远会存在,只要人类永远存在,它永远不会消失!它是残酷的血色乐章,也是勇者悍卫一切尊严的奏歌!用鲜血所换来的,是寄托着希望永垂不朽的最美的愿景。

    “杀!”吕青一手勒马,一手执枪,左挑右跳,枪尖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他一向是温和的,永远是个快乐的性子,仿佛是个孩子,也是个儒雅的君子。然而,在战场之上,才会让他露出另一面的嗜血与好战血性!

    竟将此方阵中杀的无人敢靠近半步,颇有节节败退之势!

    甘宁一见如此,忙从别处急切的奔了过来,旁人是真的惧了这个人,但甘宁却丝毫不惧,拎着一颗铁锤,铁臂暴起,抡着就朝着吕青锤来。

    吕青眼神之中带着与平常完全不同的严肃,拍马迎之而上,枪尖一转,穿锤下而过,一挑,跃起,枪尖直拍到他的手柄上,竟震的甘宁手臂有些发麻,铁锤几欲落手!

    甘宁知道他是有几分血性的,也有实力,因此完全不敢轻忽,死死的抓住铁锤,瞬息转变方向,竟朝着他的跨下马锤来!

    吕青却是离马三尺,飞起一脚,踹到了他的铁锤侧面,死力一蹬,铁锤力不支而转变了方向。

    甘宁不甘心,喘着气,再使力将铁锤擂起过头顶,朝着吕青的天灵盖狠命的抡下!

    吕青撤后,枪尖挑起,胸腔用力,竟将他的铁锤生生的平衡在半空,两人对峙使力,红樱枪略有弯曲,如同拱形,仿佛随时都能断裂。

    吕青却半点不怵,直视着甘宁的眼神。

    甘宁眼中全是不甘,还有红血丝,那是心忧和休息不好,焦虑所致。

    他的手开始微微颤动了,可见这份对峙,于他这样的铁汉来说,也很吃力!

    “吾闻一不可再,再不可三,倘三而不取,若三而被擒,是否需要承认失败?!”吕青道:“甘将军,徐州心慕将军久矣,若今日青再擒将军一次,将军可愿除于徐州?!以甘将军之才能,青必荐于家姐重用之!”

    甘宁脸色微变,喘着气,汗直下,却是脸色不甚好看,道:“我不会再有被你所擒的机会。”大不了一死!

    吕青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不降而死,虽为忠,然,只怕荆州上下只以为将军弱而怯,以至败绩!大丈夫立世,生可矣,死可矣,唯独不能死而无正名。将军忠,敢问荆州可念甘将军之忠?!”

    甘宁被触动难堪心事,避而不答,脸色不太好看,但是手上却依旧没有轻。但也没再说什么硬气的话。

    似乎一个败将,也没什么立场去说什么狠话不狠话了。

    至于志向,他更不能去说,此时说,又算什么呢?!说死也不降徐州,说了,有何意义,他不过是心里默默坚持罢了。

    对于擒过自己的人,放过自己的人,甚至还有点恩的人,他实在,说不出狠话来。比如,诋毁吕布父女,死也不降的那种狠话。

    总觉得,没什么立场!

第732章 兜头撒网擒甘宁

    若是理亏,其实只要战胜吕青,就可以洗刷这之前一切。只是,赢了杀了他,就一定能洗刷一切吗?!虽成全了忠,但终究也失了义字。

    不管如何!吕青对他,都有放过之恩。并没有穷追猛打。

    然而,想多了没用,甘宁知道吕青很强,他是做不到的,所以干脆做了锯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两人缠住斗在一起,吕青枪法极精准,游刃有余之间,挑,刺,仿若四两拨千斤的身手过人。

    甘宁不仅锤不死他,相反,渐渐的开始气喘吁吁的体力不支了。这就是重兵器的弊端,而吕青的兵器轻,都不带喘,依旧身轻如燕。

    他清醒的看到了吕青眼中有丝不忍,受了刺激瞳孔一缩,一分心,手中的铁锤被吕青眼疾手快一枪拨离了手。

    甘宁有一瞬间的呆滞,还有一瞬间的懊恼,羞愤欲死的羞愧。

    回过神间,枪尖已经对准了他的咽喉。吕青很克制,却没有更进一步!

    吕青到底年轻,还不懂掩饰一些东西,眼神之中便带了一些出来,尽管他马上就去维护甘宁的尊严。

    “兴霸分心矣……才至此败,可是有心事?!”吕青道。

    甘宁冷笑了一声,心中又怒又恼,还有一点受了刺激的愤怒,道:“有无分心,我自知晓,休要你来替我辩解,技不如人,是我无用,我杀了我罢!休再多言!”

    一副受死的模样。他胸腔起伏,略也有些意气用事的愤怒和一时激愤。

    可能的是遭受了太多,心理上有些心灰意冷,又不想再受到吕青的纵放恩惠,所以见不可取,宁愿死也死的有尊严。

    吕青却收了枪,立于身侧,道:“兴霸何故如此?!徐州慕将军久矣,胜败是常事,何以以败而轻言生死?!将军若愿降便降,若不愿降,且走吧。”

    甘宁怒道:“你又想纵我离去?!你为什么,凭什么?!我甘宁何须受你的恩?!”

    “杀了我!或者给我短刃,我自寻死。劳不着你动手!”甘宁怒道。

    见他很是愤怒,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受徐州之恩的样子,便叹道:“死且不惧,又何惧受恩?!兴霸虽为君子矣,终究是可惜了……家姐曾言一心想要荆州,除了荆州是必争之地外,还有很多人才,她欲纳之麾下。而青有幸听家姐提起过甘将军的名字。甘将军,大丈夫立世,难免有不如意之时。而甘将军,还未等到风时,何必轻言生死?!若不愿降,也罢了。我必不难为。我知道甘将军这样的豪杰,最怕的就是束缚。”

    吕青叹了一声,道:“你走吧。”

    甘宁咬着牙,脸色特别复杂,看着他,半晌不语。似乎在走与不走之间在犹豫。

    过了良久,甘宁才回首道:“你真放我?!你别后悔!”

    吕青道:“并不后悔!”

    甘宁下马拎了铁锤,回了马上,有点犹豫的频频回首看了他一会,这才咬着牙,臊红着一张脸,带着人就撤!

    吕青则等了一会,这才带着兵马,掩而杀回。

    甘宁心不在焉的带着兵马回见到了吕介,岂知吕介一见甘宁一回,径自拎刀来取,甘宁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用锤去挡,道:“吕将军何故反而击我?!”

    “狗贼!”吕介瞪大了眼睛,道:“我便知道你有反心!”

    甘宁听了心中一沉,沉默了。

    他这一哑口无言,吕介更是大恼,道:“刚刚是否败于吕青之手?!斥侯见你与他交谈很久,他却放回了你!你可是已经泄漏了我军军情?!”

    甘宁这才道:“并无泄漏,宁为将,岂会背弃忠义,漏敌情于敌军?!”

    “那吕青先放过你,你欲报恩,必已串通他矣,不然何故,他又放你回?!”吕介道:“狗贼,背弃荆州,不忠不义,汝且受死!”

    甘宁心中是既委屈又冤枉,又愤怒,又理亏的哑口无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被再放回来,更何况是吕介了。

    而消息这么快就传回来,恐怕他身边的监视的人,哪怕在了战场上也没闲着啊。

    是了,蔡瑁早派了人盯着他不放,而吕介心里也防范着他。所以他才押后,自己为先锋!

    一时之间,一切全昭昭于前了,赤祼祼的,毫无掩饰的,令人难堪的。甚至是愤怒的,却也因为极怒而无力去辩解的。人怒到极致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言语的。

    甘宁只是心中略有些悲凉,他似乎想要用忠义死战而保全自己的名声的道路已经不可能了。他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因为他对蔡瑁的疑心,心知肚明。

    现在他却知道,人心里一旦犯了猜忌,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再取得对方的信任。

    还是会被对方怀疑他与吕青等暗通款曲!

    除非是取下吕青的人头,大破徐州兵。才能逆转这一切。

    可是他做不到。这就是悲剧之处了。

    甘宁心中被一股屈辱感和无力感给束缚紧,他无力再辩解,只是挡回吕介回,掉头就跑!

    吕介追了一阵,破口大骂道:“事情败露,意欲投之徐州营矣?!汝叛主而去,终究失了义名。愧为大丈夫也!”

    甘宁跑的快,很快就不见了。

    吕介怕后军有闪失,还是及时止住了,只是犹自不解愤色,道:“难怪蔡将军言此人必叛,果然如此!若不是今日防着他,只怕我后军也都被破矣!”

    身边的人道:“今日他败的如此之快,必是放水。只怕与徐州营串通已久。”

    吕介见大败,也怕再有闪失,忙收拢其余兵队,一面阻截徐州兵的追杀,一面防御。

    厮杀过一阵,徐州兵鸣金收兵,吕介才松了一口气,忙也令收兵,重整旗鼓!

    徐州众小将杀的并不尽兴,见鸣金也都回来了,围住吕青道:“小将军不继续追杀了吗?!”

    “一战而捷,适可而止。”吕青道:“重鼓旗鼓,再穷追猛打。”

    众人便明白,第一战,已经完成了。

    吕青令众人去收拾战场,往前走了走,站在马背上,似乎在观察敌军逃去的动静和远方的样子。

    追杀截阻追兵在于策略。如同围猎,需要的是漫长的耐心,将一切都布置完整,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意到绝境中去,那时再一并击之,必然大败!

    而第一战已溃其心,后面的就需要慢慢来了,急不得!

    放缓节奏,然后让对方措手不及,只能被动的按着自己的节奏来,让他们猜不到这边出兵的策略,才是最重要的战略。

    “我军第一战已打乱了对方的节奏,”吕青道:“收拾好后,紧随其后,不远不近的追咬着,保持三十里的距离!”

    诸将道:“是!”

    甘宁心灰意冷的一通乱跑,结果又撞了回来,看见吕青,忍不住骂道:“是你,故意纵我,令我疑于上将,你虽不杀我,却意欲借刀杀人矣?!”

    吕青道:“甘将军何出此言,青并无此意!”

    “果真不是你?!”甘宁道。

    吕青抱拳道:“青若有此意,不得好死!”

    甘宁也只是因为心里太闷,下意识的将怒意迁于人罢了。这本也是人之常情。

    吕青如此,他似乎也平静了不少,闻言也不欲与之交战,而是策马就要走,道:“如若如此,切勿来追,我便信你!”

    吕青欲言又止,诸将极不平静,道:“将军,他要跑了,快追吧。”

    吕青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抓耳挠心的,可是,钓鱼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不能急,若是急,就完全功亏一篑了,便朗声道:“……兴霸既有他志,青必不来追!”

    甘宁哼了一声,往左翼方向跑了。

    众将见他跑没了影,一时急的不行,道:“甘宁不会去投刘备吧?!”

    吕青道:“稍安勿躁。他与刘备有前仇,后方又有郭将军和马超在,他单骑去,必然被擒,不必过于着急!”

    众人心里哪能不急啊?!

    吕青心里也急,只是钓鱼这件事,真的不能提竿太快,不然真的就让对方给跑了。

    而甘宁也确实也无处可去。

    跑着马也没什么方向,就瞎跑了一阵,马也累了,自然而然的放缓了下来。看到一处小河,他便停了下来,坐到了河边,让马去啃地里的草根。

    自己则坐着对着结了冰的小河发愣,不禁叹道:“……大丈夫立世,无路可走,岂不悲哉!”

    正在犹豫徬徨着的时候,突听有骑兵靠近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提起了手上的大锤,整个人浑身都紧绷起来。

    然而对方却不按常理出牌。

    只出了两列骑兵,从河两边侧跑过来,甘宁一时之不知道该防御哪一边,也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间。正准备厮杀。他们越近前,兜头撒出来的却是一大网兜,当下把甘宁当猎物一样兜住,提住了,拖着就跑!

    甘宁被网一扯,整个人就七荤八素的了,他的马发出嘶鸣哀叫之声,显然也是吓到了。

    网越收越紧,铁锤也离了手。

    一通乱七八糟的跑动之后,终于将他提到了正主面前。

    正是庞统,见到甘宁如此狼狈的被拖到了面前,忙道:“快,还不快快放甘将军出来!”

    甘宁的头盔掉了,身上被拖的全是泥土,狼狈的与一只土狗一样。却是不忿的瞪着庞统,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擒他之人,正是西凉兵!

    西凉兵可不会假惺惺的客气,听了庞统说要把他网来,他们立即就去了,就好像兴奋的像足球队的马队员,而甘宁自然就是那只球。

    既是要争,要玩,自然言行之中也不可能多有尊重。

    见到甘宁如此狼狈,还笑嘻嘻的在一边哈哈大笑。

    北方兵悍勇不拘小节,可甘宁不是北方人啊,见此,已是怒色上脸,胀红了面。

    见众人将他放出来,意欲要捆他。甘宁怒道:“要杀便杀,休要折辱再杀。休以为宁不知,你们这群人与那吕青是一伙的!一丘之貉!”

    庞统笑道:“甘将军实在误会了。吕青是吕青,统便是统!吕青欲招揽阁下,而统也意欲招揽阁下。”

    甘宁不语。脸色并不好看。

    “英雄立于天地之间,终究是要有所用。而甘将军在荆州,可有用时?!可有被信任之时?!”庞统道:“荆州人才济济,如过江之鲫,难免便出现相互倾轧,相互猜忌的龃龉。难道,这就是良性的环境吗?!”

    “湖虽大,鱼越多,死鱼也就越多,折于其间者,不知凡几。”庞统道:“而荆州,原先也是集五湖四海之人才,然今日今时,荆州人才可用者有几人,多少人失望离去?!埋没无名辈,不计其数。况,荆州失了贤主慧眼,说是湖,终也是抬举,说是塘,已是极致。塘中多鱼而争于食,淤泥并起,洁者如何洁?!能者如何不折于鳍?!与其如此淖污泥而埋没,何不争江海湖流之地而尽游之?!鱼有江湖,才能力争上游,尽展其学。敢问甘将军,甘于淖泥之中折鳍而死?!还是选择江海河流,可逆流而上?!”

    甘宁不说话,冷冷的看着庞统。

    就算现在荆州是乱七八糟的臭鱼塘,你这庞统身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恐怕连鱼塘都不是,只是一个臭水沟!

    “你欲何为?!”甘宁道:“为徐州招揽我,还是为马超招揽我?!”

    “为马超招揽阁下。”庞统道:“马超麾下便缺如甘将军这般的良将人才!马超是凉州马腾之子,你也知晓。本身能力也过人,必不会埋没阁下。愿阁下能进麾下,铺佐之,将来为左膀右臂,必得倚重!无论是回西凉,或是去汉中,皆有用武之地,总好过屈居于荆州,被人猜忌!还请阁下静静思量!”

    甘宁冷笑道:“庞先生为了马超还真是不遗余力。然而,宁出于江湖之间的野鱼,未必能入得那公卿之后的眼。庞先生为了大志可以屈就,宁却宁死也不愿侍奉此等眼高于顶的公卿之后。先生省省心吧,要杀便杀,休得再多言!”

    这话一出,旁边的西凉诸将脸上有忿色,拔刀出鞘,怒道:“敢轻于我马氏少子!汝何颜哉!?”

第733章 面面相觑都狗贼

    甘宁冷笑道:“马氏少子,野鱼不附,既便杀之,也不过是震于天下英雄死也不去投,若如此,宁死而有归,无憾也!哈哈哈!杀吧!听闻西凉兵不知礼,不敬生祭灵英,如食人,不若杀人取心,好叫天下人瞧瞧,那马超是多野蛮的人……”

    早有人怒不可遏,拔了刃就要来拎甘宁的脖子想抹一把了,跟他们杀羊宰牛一样。西凉人一向直来直去,还是保留了一点悍直野蛮的。

    庞统大怒,斥道:“还不退下!不得伤害英雄!”

    众人不忿,道:“军师,此贼对少子出言不逊,何故不杀之?!”

    甘宁臊庞统,讥讽道:“看来庞先生治军也无能为力嘛,有才又如何,也不过是淖于污泥,可能展几分?!”

    庞统没料到自己本是劝他,结果劝人不成,反倒被人嘲讽了回来。偏偏他还无言以对。

    可见,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徐州和马超想要招揽些英雄,真的很难。除了一开始心就在徐州的,想去徐州的,其它的内心有所坚守的人,还真不乐意被徐州招纳。

    连吕布尚且如此,更遑论马超了。马超本来也算是公卿之后,出身也不亚于荆州的吧,当然地理位置肯定差的多了,也不大如中原正统,但至少,也不堕了人的本事的好去处的,可偏偏人家就是不乐意。

    庞统无语极了,一时无言以对,便只对众人道:“汝等岂可如此轻慢英雄!?莫非嫉其才耶!”

    庞统知道光训斥他们,这些人还可能真被他惹毛了,西凉的人马真的难驯,此时马超又不在,万一惹毛了,真杀了甘宁,那才是郁闷!

    所以庞统反其道而行之,这么一激,众人愣了一下,一时大怒,道:“嫉妒?!此人有何才能?!能叫我等嫉妒?!”

    “若不为嫉妒,杀手无兵之人,何故如此之急?!”庞统道:“莫非是惧统招揽了他入麾下,以后马将军身边再无汝等近身之便!”

    众人被气被激的脸色通红,当下就丢了兵器,道:“赤手空拳,我等也能胜他!他若是有本事能胜我等,以后马将军身边,我等相让第一席便是!来战!”

    说风就是雨的,马上要与甘宁打上一场。

    甘宁根本都没兴趣与他们相战,只是眼皮都不抬的道:“腹中饥饿,我已疲累,既便输于你等,我也不服!”

    众人又是生气又是恼怒道:“这个鸟人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中原人就是屁事多!”

    庞统道:“那且让甘将军饱食,且休息一瞬,再战不迟!”

    “好!”众人道:“我等必看着他,等他吃饱睡足,再一战定胜负,那时再说话!”

    庞统道:“甘将军,请吧!”

    甘宁也不理会庞统,跟着众将出去了,被请去了一个单独的小车上,四周皆有兵马看守着。此时还在行宫路上,所以并未扎营,他坐到了车上,吃着诸将端来的食物和水,心里很是惆怅!

    而吕青听闻甘宁被庞统给擒了,一时哭笑不得!

    来听军情的时候,顺便来要人了。

    庞统笑道:“统想放人,统麾下诸位将军也不肯答应!”

    吕青都惊了,还有这样的,还有这样抄底的?!他一心的就想要这个人,结果,布谋良久,擒纵之间,就静候他来了,结果,反手就被庞统给抄底了?!

    吕青心内真是感慨不已,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他到底还是太嫩了,太年轻!

    他便笑道:“军师在说笑呢,西凉诸将岂会在意此等无名将士?!”

    他又不可能与庞统翻脸,自然是想要回来!

    庞统笑道:“若不然,统叫他们进来问问可是如此?!”

    吕青都没来得及说话,已有亲兵去唤了几个人进来。庞统道:“吕将军前来要甘宁,统不知是与之好,还是不与之好!”

    诸将听了便急道:“自然不能与之!凡事有先来后来,甘宁既是被我军所擒,自当是归我军麾下,我军若弃之,才会与旁人。”

    这话古怪,听着像是除非他们不要了,才会给他。

    何出此言啊?!这也太古怪了吧?!

    吕青道:“甘宁此人性情古怪,留在孟起麾下,恐怕会得罪于人,反不被诸位所容,与其如此,不如与青,若何?!”

    “他若有本事能胜我等,我等以强者尊之,自然听从,若无本事能胜我等,我等再驱逐之,再送与吕将军若何?!”那几员西凉战将十分理所当然的,道:“我军麾下不留无用之将……”

    不留无用之将,就甩给我?!吕青嘴角一抽。

    不对,这个逻辑不对啊,差点被他们给绕进去了,吕青道:“诸位与他约战了?!”

    诸人笑道:“然也!”

    “想进我马将军麾下,没有本事,便留不下来。哈哈哈,只看他的本事了。”众将道。

    关键是甘宁乐意吗?!

    吕青真的是糟多无口,实在无话可说了。直到诸将出去了,吕青不得不服道:“军师好手段!”

    庞统笑道:“若没点谋略,又如何能在马超营中摆布得开?!”

    “军师摆弄人心,如手掌拨水一样自如。然而,恐怕甘宁也未必肯服此心此计。”吕青笑道:“荆州薄待他,多年来也并未重用,他却依旧弃而不去,其心是重忠义之人。心中有此类人,如何能屈服于军师之设计,以及西凉之蛮荒。”

    庞统道:“这便看统的本事了。”

    吕青无奈,只能看着他耍赖。

    庞统看他这样,还不高兴了,笑道:“怎么?!我抢几个人想要在麾下用,吕将军还不乐意?只准你徐州进英杰,不许我为马超纳英杰?!”

    这话说的!真的堵死了他以下再要人的话了。

    吕青道:“岂敢!?青便如此,徐州也不至如此霸道。也罢。此事只看甘宁,他若心服于军师,甘愿为军师麾下驱使,青也无话可说。倘甘宁不愿,还请放了他,令他自行择主以事。”

    庞统有点不甘不愿的,道:“英雄之志,我自尊之。”

    吕青便以此说定了。

    庞统与他议了第二战的事情细节,这才送他出营。

    吕青上了马,朗声道:“还请军师与诸位将军善待甘将军!英雄不可令卑身,他便不服,也绝不能折辱之!”

    庞统嘴角一抽,你想要当好人,犯得着这么高声吗?!这话说给谁听,谁不晓得?!

    庞统听了,因此也朗声道:“我军是正规军,并非盗匪之流,岂会折辱英雄?!吕将军实在过忧了!”

    吕青也不好再说什么,抱了抱拳走了。

    出了营回自己营地的时候,身边人还挺不服,道:“……多番辛苦,为他人做嫁衣裳。嘿,这庞军师不讲究,这么喜欢截胡!自己人啊,何必如此呢?!”

    吕青道:“既是兄弟之盟,是自己,何来截胡之说?!不可妄言!甘将军是人才,无论是归于徐州,或是归于孟起麾下,都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诸将一想也是,便心服道:“谨听将军之命。”

    便急匆匆的回去了。

    这话就传到了庞统耳中。

    庞统笑了一下,正因如此,所以他才截胡的大大方方的,没有丝毫顾忌。

    他喜欢自己人这种称呼。

    所以,徐州能容人,连将士也都没什么猜忌争夺之心,也就更能稳固人心了。

    庞统其实还有点小心思,可是见吕青如此,这心里还有点讪讪的,是十分服吕青的。因为这小心思,他真的不如吕青豁达。

    也因为吕娴身边多是这般的人,所以,徐州才能征服人心,一心的为她着想,为徐州收人心吧。

    倘若今日为一甘宁而决裂,吕青才是真的辜负了吕娴的信任了。

    庞统对于这一切,心里很欢喜。

    一个能包容自己小心思,小心机的地方,是他能托付雄才大略的地方!

    他心甘情愿。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用大白话就是:我能为兄弟两肋插刀,但休想给兄弟让我喜欢的人,除非对方不爱我。

    大的东西在,小的东西就无所谓。

    所以,甘宁他还是会争的,真的争不过就算了!

    想到这里,庞统有点窃喜。

    但一想到马超也没什么美名在外,又有点小郁闷。不修德,就无法征服甘宁的人心啊。甘宁若是心不想在这里,他便是费了老鼻子劲,该是吕青的人,还是吕青的!

    一路追着,到了天擦黑时,才扎下大营。

    然后,也是西凉诸将粗心,竟将甘宁与魏延关到了一个帐蓬里了。

    当然,魏延是紧紧的缚着的,而甘宁是松绑的状态的。

    所以,为啥说西凉的兵马和人都是马大哈呢,原因就在于此。

    此时若是甘宁给魏延解缚,二人一并杀将出去,那不是自找来的内部的麻烦吗?!

    不过,这二人本就是死敌,一见面,先是怔了一下,然后都相互认出来了!

    魏延骂道:“狗贼,蔡贼座下的狗贼,可是你?!”

    甘宁也骂,道:“你是刘备麾下的贼将?!你竟被擒了?!哈哈哈,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落于马超贼子之手,可受辱耶?!”

    魏延冷笑,道:“这话也是我该问你才是?!你无受缚,莫非已降西凉?!哈哈哈,荆州麾下之将,跟随边陲之将,将来以犬马为伍,岂不堕落哉!?”

    甘宁冷笑道:“宁降与不降,与你有何相干。便是再不济,也好过跟你一般,跟着连基业都无有的刘备,到处如走犬,东奔西走,也无落脚之处的强!”

    魏延大恼,瞪着他,道:“刘使君,忠义之士,岂是汝等人可辱之?!”

    真别说,甘宁虽说在荆州不受重用,但真的看不上刘备,冷笑道:“忠义之士?!既是忠义,你在此受困久矣,他可曾来赎回你,夺回你?!”

    这话正中魏延心事,魏延的脸就胀红了,嘴巴也像钝住了似的,不说话了。

    甘宁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刘备疲于奔命,已经弃下你逃了,原来如此,哈哈哈……”

    “延倒要看看,你受陷于此,蔡贼可会来夺回你,赎回你?!蔡贼如今也不过是自身难保,甘贼,你能好到哪儿去?!”魏延冷笑道:“我虽为囚,然也知晓,那庞统与西凉兵正在极力追杀蔡瑁。你被擒,能不杀你便不错了。便是他们能将你放了,你回去,以蔡贼的心性,必会杀你。”

    魏延其实是极为聪明的一个人,一看他没受缚,就什么都明白了。

    甘宁不笑了,坐了下来,不说话。闷闷不语。

    “所以庞统缚住了我,却为你松梆,都为囚徒,为何两种方法,因你是真正的丧家之犬,而延若逃走,去归刘使君,使君不仅不疑,还会极力安抚而纳之!”魏延道,“你无路可逃了,对不对?!”

    甘宁被他说的哑口无言,道:“焉知我为囚徒,我既无缚,自然不是囚徒。”

    “若不为囚徒,岂会在此,早在庞统身边为座上宾了。”魏延冷笑道:“百步笑五十步,更徒增人的笑料罢了!”

    甘宁哑口无言,便不理会他了,坐到了草堆一边,背对着他,准备休憩。

    魏延还是想跑的,见他不说话,便道:“你且助我解缚,你我二人之力,只要无缚,必能离开此境。”

    甘宁冷笑道:“宁已是无家可归之犬,还是被人捉住的犬。既是如此,为何要帮你?!逃出去,我有什么好处?!”

    “你且随我去投奔刘使君,刘使君之仁名,天下皆知,若知你去投,必欣然而得之一将。必不心疑,而会重用。”魏延道。

    “筚路蓝缕,前往巴蜀?!如此之主,与吾在山水间为盗贼时有何区别?!”甘宁不吃刘备这一套。

    又冷笑道:“宁,非仁义忠者辈也,只恐入不得刘使君的眼。我不去!”

    这不是怕不入刘备的眼,而是更多的是刘备不入他的眼吧!

    魏延见他软硬不吃,便没辙了。

    不甘心的问他道:“……看来,你心中已然有所去处!”

第734章 大军前行遇丧仪

    若非如此,便不会连眼前的生路都不要。

    就算不想去投刘使君,他大可先助魏延之力,杀出去,只要逃了,再分道扬镳也行啊。

    可是甘宁没有。所以魏延心里便笃定了!

    他懂了,更不可能是江东,或是孙策。因为如果是,他应该先离开这里。

    甘宁不答。心乱如麻。心内也是进行着天人交战,剧烈的挣扎的。

    魏延本来是三分试探,见他如此沉默,心里便笃定了,道:“果然如此!”

    这心里也是一凉,唯一能离开的希望被掐灭了。还挺绝望的!

    沉默了好久,也算接受了事实,然后道:“你欲投之徐州,是否?!”

    甘宁不理他,假装睡着了。

    魏延知道他在装睡,感慨的道:“……荆州如此之势,刘表恐怕日不久矣,蔡瑁又绝非大气量之人,心窄至此,必不能容人。猜忌部下,疑心部下,也是常有之事。此人,绝非可靠与可效忠之辈。输于刘表大气远矣。倘荆州入于他手,他必不能守久。迟早荆州还是要落入豺狼之手。你离开也好!”

    蔡瑁那个心胸狭窄的性格,魏延也听之久矣,不是一回两回听说了!

    甘宁如此之境,他也能猜出来不少。

    “如此之人,早晚麾下文武离散,若荆州他能守住还好,自有荆州之将依附之,拥护之。若荆州守不住……”魏延冷笑了一下。

    似乎也能理解甘宁如今的处境了。

    甘宁听他逼逼叨叨的贼烦,谁愿意听他说这些?!

    便找了地上的草,团了两个团团,往耳中一塞,听不见为净!

    魏延看着,都差点气炸了。咬着牙,磨了一会牙,哼了一声也坐到一边去,嘴中骂道:“不知好歹!”他话多是因为很多天没人说过话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没人说话,也会疯的!

    这下清净多了!

    甘宁就算不满蔡瑁,也绝不会在敌人面前说他的不好。

    自己心里烦是自己的烦,关他屁事!

    这两个人,竟然就这么被关了一晚。直到第二日,诸将来了,才反应过来,这怎么就关到一起了呢?!甘宁还没有被缚,这要是和魏延一起逃了,哪里找去?!

    当下斥了一通关押人的兵士,然后将二人给分开了!

    起寨收营,继续追击!准备狙击蔡瑁第二战!

    而吕介战过一场后,见甘宁逃了,心中又急又愤,便急报于蔡瑁。

    蔡瑁是真的死下命令,要大军急速行进啊,在他的计划中,是三天内必须给赶到襄阳。然而,理想是理想状态,现实就是现实。

    理想状态是兵士们精神饱满,身体极好,能够加紧行军,而事实却是残酷的,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昨天一天是只行了计划的一半路程。一路走走停停的,而因为追兵不断,很多兵士心里是慌的,不住的打听后方的消息,想问吕介与甘宁的战况,整个的就处于惶恐状态。

    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之中,又怎么可能行军速度达到蔡瑁的要求呢,所以他急的是真的嘴角起泡,上火的不得了。是恨不得丢了所有辎重,长上翅膀能飞回襄阳去!

    而晚上接到吕介的回信,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好事不出营,坏事传千里。

    吕介说甘宁降了,逃无所踪。而在营中,所有的兵士都传开了,这种流言根本就控制不住!

    蔡瑁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慌乱感,他觉得有点荒诞。

    他恼羞成怒,道:“此事何人传出?!当斩之!”

    众人皆辩解道:“逃回军士众多,根本挡不住悠悠之口,将军,罚不责众啊!甘宁一逃,他带的兵士都回来了,这般一相传,这已经无法控制了……”

    这人心乱糟糟的。实在难看。

    总不能将甘宁所带的兵马,逃回的人全给宰了。

    若都宰了,又算什么?!这不是更激人惧怕,而去作逃兵吗?!

    蔡瑁起身,道:“甘宁是单骑逃的?!”

    “是,据他身边军士言,就是单骑逃的。现在无所踪,若无意外,恐怕已经降了吕青。”主薄道。

    “也就是押后军之人,只有吕介。吕介一人,如何能挡得住甘宁这个叛贼与吕青?!”蔡瑁道:“能更快否?!”

    主薄摇了摇头,道:“军士心中,营中已疑生鬼魅,若只一味的只顾奔逃,恐怕军士心中更为忧虑……”

    蔡瑁是真的头疼欲裂,道:“如今异度信还未至,援兵不知在何方,若不急于奔走,如何是好?!”

    “将军,不若先扎营安人心吧。”主薄道。

    “军中既已生鬼魅疑心,又如何有战心?!若扎营,追兵攻来,我营能守得住?!若溃而四散,一切皆休也。”蔡瑁道:“莫非诸位有安抚人心的好方法,能够激励将士之心?!”

    众人面面相觑。并没有。

    现在军心生疑,在于根本没有安全感,倘若有安全感,根本都不用担心军心生变故。而安全感这个东西,在于身处的环境所决定的。当下这个环境,军心,绝非一两句话能够安抚。

    而将士们,此时多数在陆上,而荆州蔡瑁带着的多数都是水军啊。水军来陆上作战,本来就是离了熟悉的作战方式。

    再加上作战习惯,完全比不过西凉的悍勇。

    这天生的兵马的区别,一方水土一方性,虽不能完全定人,但可以定义大多数的。

    此时心理上更是处于弱势,气势上完完全全的就是被压制住的。

    这样的状况之下,便是走投无路的感觉。

    蔡瑁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和萧瑟!

    他已经快绝望了。而这份不知何时来,而又不知能保住多少的绝望,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无路可走,只能尽量的按原计划,只一心的撤退,以缩短与襄阳的距离,而又能早早的遇上援兵来。除了此路,他别无选择。

    夜间风萧萧的,他半宿都没睡,是和衣而眠的,就怕会有兵马来袭营,只微微眯了眯眼。

    军士们其实也是,他虽勒令各营不许再议论军中之事而影响军心,但是军士们就算不说,眼神还能拦得住吗?!

    俱都战战兢兢的担忧了大半宿,心中又有甘宁投降之事,又担忧半夜会有偷袭之事,所以压根都没有怎么休整。说是夜间休息,其实根本就休息不好,在心理压力巨大的情况之下,谁又能没心没肺的休息好呢?!可是行军不休息又是不行的,体力得不到补充,事倍功半,根本也无解的一件事情。

    吕青遥遥的看着蔡瑁令营起,道:“……庞军师言,夜间偷袭,不如日间追杀堵截,话果真不假!”

    夜间偷营,蔡瑁必然防备,军士心中也有所准备,因此反而会全力反击。

    但是夜间也因为防备过当,以至于休息不好,待太阳一升起,他们就精神萎蘼,没有精力!此时才是追击的最佳时机!

    人的精神状态就是这样,紧绷着的时候,杀伤力也是很强的,紧绷了太久的精神一旦松懈下来,想要再聚集起,就很难了!

    而蔡瑁营中的现实就是如此的尴尬。

    “将军,等暗号吗?!”徐州诸将问道。

    吕青笑道:“等!那时再一杀之,立可溃其后军!至于这吕介。我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尔等从右翼绕去,与左翼的庞军师汇合,全力对蔡瑁大军进行厮杀。”

    诸将大喜,道:“昨日一战,极不尽兴!今日正好再鼓作战。善哉!”

    天一明,蔡瑁便急令大军疾行,拔寨起营。

    而他看敌军夜间没有来袭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心里却也染上了极度的不安。或者说是预感。

    他略有点焦躁不安。

    夜间没来,日间必然至啊。那追兵可不会与他们客气!

    蔡瑁心里有极不祥的预感,他骑了马亲自敦促大军起行,待看到诸将无有精神,而军士们深一脚浅一脚的,仿佛脚上有千斤重的样子,心中便是咯噔一声。

    再看将士们的脸色和精神,分明就是担忧过度,忧心过度的样子。

    这心里的忧色就别提了!

    他大急道:“……打起精神来!都没吃饭么?!”

    马倒是有精神,可是军士们真的没什么精神,处于一种精神极度倦怠和消沉的阶段,拔不出来了的那种感觉!

    他正在想办法要激励军心急行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兵阵慌乱起来,都失了阵形,一时大怒道:“……怎么回事?!去看看,来报!”

    早有战将骑着马去了。

    待到了前方,却看到遮天蔽日的白幡,还有圆圆的纸钱,洒的到处都是,风一吹来,吹到了将士们的脸上。

    越来越近了,奏响的是哀乐,还有援援不断的哭声!

    军士们已然大恐,惊愕不已,队形都乱了!

    行军遇丧,本就不祥,恰在此时,卷起一阵狂风,啪的吹断了前军的一竿旗帜,很多兵士们的脸色都白了,“……此,为我等举丧也……今日必死无疑……”

    此念一起,几乎不能止!

    恰那声音更近了,而来看的将士已是恼怒不已,道:“……何人装神弄鬼?!待我前去杀之江湖术士,敢于军阵之前诈我军矣!非死不可!”

    他急策马而行,却突听那队伍中响起哭声来,“……吾等来为蔡将军报丧……荆州刘景升州牧,已魂归天哉……不胜呜呼!悲乎我主刘景升……”

    此言是齐声响起来的,阵阵的像和鸣一样的传到了荆州兵阵之中。

    这一声传来,连嚷着说要取人性命的那战将也定住了。

    人在无所意料的状况之下得到某样不幸的消息,第一反应绝不是疑心,而是呆滞,待反应过来,才会想到疑心。

    他是呆滞住了。

    而军士们也都呆住了,然后腿一软,号哭起来,悲号道:“……悲乎我荆州主……”

    一时哭号声像会传染一样,从前军传到了后方,还未等蔡瑁得到确切消息,只见前军已然开始溃散,很多兵士是直接离队了,有的是逃跑,直接当逃兵,有的呢,则是往那悲号处去,有的直接跪了下来,对着荆州方向磕头,连兵器也放下了……

    一时之间,兵阵大乱,兵不成兵,阵不成阵了。

    有些绝望,悲观的真的就是直接丢盔弃甲,抱头一面哭,一面悲号!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是打击性的。而且是毁灭性的打击的。

    若是有胜仗时,还能保持住,可是现在有败,还在心中绝望之时,如何受得了这个消息!

    古人以地方的官职为父母。

    可以说是父母的父母那样的看重。

    父母官大丧,对他们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啊。到了此时,哪还有打仗的心思,哭嚎的,原地举哀的,没有信心,直接逃窜的,不穷于绝……

    而这从前至后,不断的扩散着,根本连控制都控制不住。

    蔡瑁是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前军溃不成军了……

    他急的几乎要跳脚,道:“……发生了何事?!前面发生了何事?!且去速速报上来……”

    亲兵们看他着急,慌乱的忙去察看!

    蔡瑁急的大声发号施令,“传令,不许私自离开兵阵,违者斩!违者斩!”

    不断的有传信兵往前去了,不断的传着军令,然而,现在的这军令也挡不住大军的溃乱了!

    人心一失,如同离心率支配着大军,不断的往外散,往外扩,逃的,离开的,哭嚎的不计其数,不绝于耳!

    蔡瑁急的几乎要疯了,脸上的肌肉都纠结的虬扎在一处,眼睛瞪大,眼球之中全是红血丝,看上去,特别的恐慌和恐怖。

    有前方的信兵来报信了,道:“……报!前方出现仪丧队,言荆州牧刘景升已归天!”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蔡瑁的表情定格在这一瞬,然后脸色瞬间惨白,眼球瞬间瞪大,死死的盯着那传信兵,片刻之间,再也支撑不住,从马上砰咚,直直的摔了下来,是往后摔的,众人措手不及,本已经被这消息震撼的三魂没了七魄,又再见蔡瑁当场倒地,哪个不九窍升天,一时泪涌而出,撕心裂肺般急嚎道:“……将军!”

第735章 兵败如山崩地裂

    蔡瑁若有意外,一切皆休。如今这军心已丧如至此,主将再有意外,如山崩地裂,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丧仪队,不管是真消息,还是敌军设的假消息,都已经成功了!

    蔡瑁乍闻噩耗,是受不住,倒地,然而,只恐怕也未必认为是真的,他只是惊愕于此消息,完完全全的控制了他的军队,他的军队……真的完了!

    众人围了上来,眼泪直掉,然后担忧的看着蔡瑁,扶的扶,跪地的跪地,悲号的悲号!

    蔡瑁喘着气,有那么一瞬间,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仰看着天空,眼前都是花的,头一阵一阵的发晕,想要强撑着回过神来,都是那般的艰难!无比的艰难!

    他颤抖着手,将手抬了起来,指了指,他的意思是,他倒了,但是军心不能倒,叫他们力挽狂澜。

    然而众人或许是因为各种原因,假装没看懂,或许是没有想到,只是深切的劝道:“……将军一定要保重身体啊,若是将军倒下,大军上下,全休矣!”

    “将军,万务保重身体,呜呜呜……”一时响起各种哀嚎声。

    蔡瑁眼上染上一种悲哀。

    这是说败仗之过,只能他一个独揽,他们是半点不想沾的意思了!是了,这种山崩地裂之势,连他都不能力挽狂澜,谁又愿意承担责任?

    他闭上眼睛,使劲喘气,试图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这边一倒下,连中军也都开始变得慌乱了,匆匆忙忙之间,已有亲兵急唤来了军医,这般的动静,哪里能瞒得过中军与后军,一时之间,变得溃散不堪,军心大恸。

    而此时,竟无人主持。

    军医喘着气上前,给蔡瑁把脉,然后寻了一颗丸药出来,给蔡瑁含着,道:“是怒急攻心所致,含下,休要动弹,片刻便能缓过来!”

    言罢又泣道:“将军……无论如何,噩耗再痛,也请保重身体。大悲伤身呐!”

    蔡瑁含着丸药,却是用手捶了一下地,他心中万分的悲哀,因为知道,军中所有人都以为,不管是主动的认为,还是被动的认为,刘表真的死了!

    他不甘又不忿极了,依旧还是含糊的骂道:“……庞统……误我!”

    像个无助而悲愤的呐喊,却也因为身体受到了阻滞,声音极小!

    众人都开始哭将起来。

    军心大乱时,却是又雪上加霜。

    马蹄声响起来了。

    “报!左翼有敌袭!”

    “报!右翼有骑兵来袭!”

    “报!”不断的声音响起,道:“吕青率骑在后方与吕将军交战,吕介前来求援!”

    求援?!

    此时此刻,哪里还能顾得上,都没人发号施令了。

    蔡瑁更是热血上脑,有一种快要爆炸掉的感觉,他的胸腔里积蓄着很多的东西,像个风箱一样,因为全积在内部,这个时候没办法出得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激怒的状态,很危险的状态。

    然而他再急,在这乱糟糟的当下,这个呼吸却是微不足道的。

    身边已经是一团乱了!

    众将急道:“速护将军撤退!速突围!”

    这般情景,哪个又有战心?别说兵士们了,战将也都心乱如麻,毫无战意,此时此刻,护着蔡瑁开始带着精锐部队开始撤退,突围了。

    连他们都如此,普通兵士们更是慌不择路,丢盔弃甲,一心奔逃者无数。

    然而西凉兵马从两翼踏来,冲入其中,像是狼入了羊群,拎起弯刀,收割着人头,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

    蔡瑁只听到身边的一切都乱糟糟的,杂乱的马哀鸣声,人哭喊声,混杂在一起,在风声里,像一曲绝章。

    他的眼角的眼泪就哗哗的下来了!

    何其的溃不成军了得,何止用狼狈才可形容?!

    狼狈的撤退,无数的军士们逃跑了,散乱的无法形容,面上都是受惊恐后的惧怯怕死之行!

    西凉骑兵纵横其中,如入无人之境。杀人无数!

    而庞统坐于马上,在一边远远观战。

    身边亲兵与护着他的将士们看的心痒痒的,也想下场一战,只是怕庞统有闪失,只能收敛着,却是兴奋的道:“军师好计策!”

    “攻心为上,心一被攻破,自然雪上加霜,溃已成矣,便是神仙也难救!”庞统笑道:“便是此时有援兵来,也挽回不了此溃势。”

    众亲兵心里其实挺服气他的,道:“不知在蔡瑁在于何处,若能取之首级,此战已成矣!”

    “先断其羽翼,再取蔡瑁,此事可取便取,若不能取,当要破其大军,他失了左右臂膀,便也是独行将军,那时再取也易。”庞统道:“孟起不在,若在,此时已能如尖刃去取蔡瑁首级。我军兵分为二,终究不可太逞强,一旦对方将余者精锐召集起来反击,没有孟起在,我军也未必能讨得便宜。此战,胜的是一个出其不意,祸乱其心。”

    众人点首,想一想,军师虽要立战功,然而也是很理智,克制的。不会做太逞强的超出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毕竟,西凉兵马只一半人在此,也不过二千余。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罢了。

    而蔡瑁大军,少说也有八千到一万人左右。若不是攻乱其心,想要在他们其中讨到便宜,恐怕也未必容易。哪怕他们再无战意,毕竟人数众多!

    在战场上,人多,未必一定能战胜,然而,人多,就是一种优势。这确定是勿庸置疑的!

    众人其实极为感慨,毕竟蔡瑁有这么多兵马,却依旧还是败如走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兵士们像沙一样从指尖流走,这种感觉,他们其实挺震憾的。

    西凉的地势与中原不同,那边讲究的是突袭较多,而这种大规模的作战,在西凉,其实很少见。

    而庞统这种作战方法,更是惊愕到他们了。

    原来人数众多,也会有兵败如山倒的时候。

    他们问出疑惑,道:“……为何会败至此?!”

    “主将心怯,将士上下,焉能不怯,主将心疑,军中上下又焉能不疑?!”庞统道:“蔡瑁在准备撤退的时候,就已经有怯怕之心,而惧怕失败,所以心中便犯猜忌,一旦犯有猜忌,纵然壮大如山,山崩地裂,也只一瞬之间!故而,我先紧迫逼其紧张,猜忌,暗生疑窦,再用此丧仪溃其军士之心,主将与将士之间失去信任……”

    庞统指着鬼哭狼嚎的战场,道:“这便是下场!”

    众人不明觉厉,眼露崇拜的看着庞统。

    庞统略微显出得意之心来,看,现在知道本军师的厉害了吧?!

    他当然不外显,只是笑着道:“时机至时,趁机掩杀既可!打扫战场时,且去抓俘!”

    众人听令,道:“是!”

    言语之中透着十足的兴奋。西凉兵马的性情便是如此,天生狼性,爱入羊群。

    而此时吕介与吕青交战几回合时,知道自己绝非他的对手,便调头跑了,以避其锋芒,又见他兵甚勇,死咬不放,怕有闪失,因此忙去叫援,然而援久不至,甚至,还传来前线溃乱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传来,他自己也慌了。眼见怕是敌不过吕青,当下也没有再迟疑,而是下令击鼓,立即撤退,意欲撤退,去与前线汇合。

    当此之时,断后之事,已全然失败,吕介已经完全放弃这件事了。

    他带着兵马撤。

    吕青自然带兵开始掩杀,追了一阵,没能追着,便放了两枝冷箭,也都被吕介俯低身子避过,他便也没有死咬不放此人,而是带着人进行掩杀。吕青并非是那种一个劲的只死咬一个目标而纠缠的人。所以取不中吕介,便转移了目标。

    一时急追,战鼓声声入耳,震人心魂,十分紧张。

    掩杀声不绝于耳,越来越近了……

    吕青已经与西凉的兵马汇合在了一处,三方趁势掩住厮杀,战场之上血流成河!

    吕介到处寻到蔡瑁的踪影,却没寻到。

    他看着大军如此惨状,不禁悲愤从中来,“……荆州何至于此!”

    已有兵士来报信,道:“吕将军,军中人言,主公,主公……已归天!”

    吕介吃了一惊,脸色也渐渐白了,他呼吸急促,突然明白为何大军会溃乱了……

    他大喝道:“荒唐!主公虽已老,然若归天,如何会在这里举哀进行丧仪?!休得被那些西凉马仔和徐州给骗了!”

    吕介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见乱之中无人主持大局,当下便亲掠过来战旗,挥舞着道:“……荆州的儿郎们,随吾来战!”

    荆州军中正乏主事之将,此时吕介旗一摆,一声喊,还是有不少的荆州兵自动的跟随着吕介开始突围和反击。

    吕青又在战场上碰到了吕介,想要去截杀他,却被吕介再次逃过,他扛着大旗,根本不与吕青战,他知道,现在若是死在吕青之手,只是匹夫之死。一旦荆州兵中没了将士领导,一切就都完了!

    因此咬着牙,道:“……徐州上下,尽是欺骗之辈!如此欺我荆州之人,将来,我荆州儿郎,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与徐州誓杀到底!”

    吕青怔了一下,听到了这声恨恨的宣誓。

    然而这都没有阻拦吕青的脚步,他带着人继续截杀一阵,直到追的追不到了,这才鸣金收兵。

    与西凉兵马汇合,便速速的去打扫战场,俘虏了很多的荆州兵。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辎重。

    还有更多的荆州兵,散乱于外者,不计其数!

    吕青很快便来见庞统了,道:“想必蔡瑁也没设想过,会有此大败!”

    这可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说罢又说了吕介说的话。

    “若不趁此损耗他更多的实力,将来他必拥荆州为大患,”庞统道:“战争之中,哪有不死人?!吕介也只是一人之恨。无有多大用处的。当初徐州陶谦在时,曾言,与曹操誓不两立。若当初曹操伐下徐州,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吕青不语。

    “绝对的兵力,可以推倒一切,定义仁人与寇贼。”庞统道:“仁可定人心,平民之怨恨。双管齐下,荆州之事,便是有小波折,也影响不了大势了。你不必担心!荆州之事上,徐州上下,有的是人为女公子分忧!所谓主有智库,伐有出征之将,施仁义则有平恨之士。战时是战时,太平时,自然又是另外的事了。”

    吕青点了点头,道:“终究是为徐州积累了怨恨!”

    “不积怨恨,而想要荆州?!”庞统哧笑道:“天真!”

    “蔡瑁在荆州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杀尽了羽翼是最好的。倘若不杀,也得削弱其影响力,削其羽翼,打残了他才好。”庞统道:“兵之道,你只尽力。余下之事,便是徐州智库之事了,没人是吃素的……”

    吕青点了点头。

    庞统话是很多的人,显摆的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蔡瑁无咎,欲加之罪,也能废了他的一切。而杀人,也未必是最好的办法。”

    是啊,文治方面的政治手腕,他是不懂。

    但吕青听出来了,蔡瑁不死,也会成为罪人,与背锅的。一个劲往他身上堆罪名就行了。

    蔡瑁这个人,虽然讨厌,然而才能还是有的。

    吕青觉得,家姐可能想要用他。

    但是这个人服不服,他就不太放心了。

    也罢了,此时夺不了他的首级,将来若真有异议,再杀之,也有不恭不敬的罪名。反倒更容易些了。

    因此吕青道:“此时我等皆撤兵?!”

    “先扎营,”庞统道:“看敌情,再议!我若料不错,恐怕援兵也将至了。”

    “蒯异度,听闻其人甚有谋略,”吕青道:“他用兵路数,你我皆不知,军师还是小心为上。毕竟我二军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他的人马众多。况且,多追而战,我等也有损伤。”

    庞统笑道:“我自知之。”

    当下分开,吕青便清点了人数,将伤亡统计,安置,然后原地扎营,又派出斥侯去探蔡瑁逃去的方向和动静。

    庞统也依着另一处扎下营来,两营面对面。如同腹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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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