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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11章 闻惊变吕娴喜忧

    臧霸身后的诸将却是一笑,上前便来拉扯曹真与他左右的将士,道:“来者是客,岂能不入营而走?!女公子已久候矣,必是要请诸位将军好好饮一番酒的,速来,请!”

    说罢不由分说的拥着他们,推着他们,挤着他们不停的往前走!

    曹真浑身一僵,又不好动手的,只能被围着给推进去了,然后脸面就胀成了猪肝色,可见是憋着一股气在心里。

    这大冷天的,把脸胀成这样,真心不易!

    臧霸当没瞧见,推让着便请着各位入了帐。

    曹真见竟然摆好了酒席,一时警惕道:“女公子怎知真等人一定会来?!”

    “设宴本是为本营诸将而用,不妨曹将军肯来,多添些酒杯与箸一并用之,并不费事!”臧霸道。

    曹真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真料到了,那才是恐怖。他本来就是气极而随性决定的,并不是笃定一定得来,而是临时起意!若是连这也能料到,这吕娴也就太可怕了。

    “女公子远道而来,竟不欲急行军?!怎么如今竟如此放松!如此好兴致?!莫非是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曹真笑道。

    “好事倒不曾有,战前激励,例行军事而已!”臧霸道:“请入座!”

    “请!”曹真与诸曹军将士还是很狐疑!

    好好的行军途中竟然扎下营来休息吃喝了?!这还是大白天的呢,未晚而扎营,这本身就不对劲!

    只怕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但他还没有接到消息。

    消息滞后的感觉,让人抓耳挠腮!摸不着头脑!

    臧霸很热情,让曹真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因为他一进帐,臧霸就已经安排了军士送了一营的热汤食过去曹营那边了!

    让曹真总有一种他们会在饭食里下毒的感觉。

    虽然知道这根本不至于,可他就是坐立不安!

    终究是没有拒绝!反正人都来了,要也是他来要的,难道还能出尔反尔的再推了吗?!

    曹真与诸将对视一眼,心中已然颇有些默契,先看看这吕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暗生警惕,寻思着绝不能多饮,倘若真的饮多了酒,说错了话,或是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那可真是一触即发的战争,曹营只一营的人,还不得被臧霸给直接灭了?!

    所以,羊入虎口就得有羊的自觉,千万别挑衅,然后还给了对方把柄把自己吃了,还能叫曹操不能发作。那才真是后悔莫及!

    虽是如此之想,脑子也极为清晰,只是,心里还是隐隐的说不清的后悔!

    正说着呢,吕娴换了装束进帐来了,诸将都起来迎,与她之间是一种上与下级之间的极为信任和依赖的关系,一看就十分尊崇他。

    “曹将军,稀客!”吕娴已经脱了铠甲,穿着随意,一副赴宴的打扮,在自己营中想是十分放松的。与曹真等人全副武装完全不同。

    莫名的就觉得没有她从容。所以曹真心里上有一种狼狈之感,拱手道:“女公子,叨扰了!”

    “都是兄弟友军,哪里用得着说叨扰?!我看是曹真将军太过小心,反而失了与我营的亲密,若缺何物,应早就与我吕娴说才是,曹吕二军联盟,既为盟友,自当行同进,同衣食,方是兄弟军也!”吕娴笑道:“既已是齐首并进,何不入我营中与我吕氏军共同行进,如何!?”

    说的跟真的似的?!这不是废话吗!?他要是真的跟她共同行军,呵呵,看她是什么嘴脸,真敢答应才怪?!

    所以这吕娴,有时候还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另有所图!

    当然,曹真也是不敢答应的,他知道这个女公子向来不好惹,只怕其中有什么深意。因此必须拒绝。但是这种感觉吧,就好似,知道他一定会拒绝,她故意说句这种话来,显得她多大度一样,其实就是虚伪。

    曹真嘴角一抽,道:“女公子美意,本不应拒,只是曹吕治军各有军规与军法,既不同,如何能共同行军?!”

    吕娴一笑,道:“曹将军所言也有理。也罢,若是还缺什么,只管说。既为兄弟,往后便是我吕氏在兖州的地盘上缺了什么,曹将军必也不可能束手旁观。”

    曹真听的心情郁闷的很,也不应声。

    曹真心里是很郁闷的,其实他本来是紧跟着赵云的,但是事实是很倒霉,中了那祢衡的计,一不小心被他所迷惑,竟追错了方向,待重新追时,哪里还能追得上?!

    因此无奈,见吕娴紧随其后,便也依言跟在了吕娴身后当尾巴!

    如今见吕娴这么不要脸,说的话似是而非的,句句含沙射影,实在是叫人心里十分不爽。他心里很郁闷,说不出的郁闷,偏又不能反驳什么,便憋着气坐在那里,背挺直直的,一点也不放松。这是随时要准备拿武器的姿态,防备的身体语言。

    吕娴便也不再惹他,真把他惹急了,变成黑面将军大闹一通,实在不好收场!

    一时有军士搬了酒进来,笑道:“能在冀州的土地上,与曹将军相会,便是缘分,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不由分说的便各人席上上满了酒,曹军将士并不敢多喝,只是架不住吕氏诸将的热情,不知不觉的也饮了不少。

    奇怪的是,吕娴后面也没再说什么话招惹曹真等人,就一直像是真的宾主尽欢一般!

    等饮的醉了,臧霸亲自送出营去,还带了不少肉食等,弄的曹真还有点古怪别扭,以及不适应!

    在他的印象里,吕娴可没这么好说话,她是个狡猾的人,今日倒是慷慨。

    等离的远了,风一吹,脸上的酒意也散了一些,回首盯着吕娴的军营的火光,他拧了拧眉,道:“……不对劲,必是有什么是我等不知的,这吕娴,肯定有什么图谋!”

    “今日她也没说什么,想必图的便不是我曹营。”曹军诸将道。

    曹真道:“……她只怕要准备进攻了!”

    他很是焦急,进攻于谁,在哪里,什么方位,什么攻击阵营,战术……等全一概不知!

    他能不焦虑吗?!

    关键是,万一有什么战争,把他们曹军给搅进去,那可真是被她给带到沟里去了!

    曹真此时看着吃的喝的带的,便觉有些烫手,有些后悔!

    “……千万别出事,真出事,咱们曹营未必能撇得清了……”曹真道。

    诸将一凛,也觉毛骨悚然,感觉那吕娴行事真的能把人给算计死。防不胜防!

    不管今天有没有这宴席,只凭着曹吕的关系,以及他紧紧跟随的事情,便是想撇开也是绝对撇不清的!

    曹真急道:“速往许都送信,但愿还能来得及!”

    诸将一凛,应了一声,快马加鞭回自己营地去了,见诸军士都吃了吕营给的热食,心里便明白,老虎在准备战斗之前,一定会养精蓄锐的。

    今天吕娴明显很放松,整个吕营都是!

    而她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多说什么,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从不好惹的人,今天竟然如此好相处,话里也没什么机锋,可见她的精力,便投射在别的方面。那么……

    是攻城吗?!

    不对,不可能!

    吕娴兵少,不足二三万,不可能用来攻城而徒劳消耗,攻来又不能守,能干什么?!抢城吗?!抢城是可以,但是后遗症很大,吕娴一直在经营美名,所以不到绝境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她与吕布,现在十分爱惜羽毛。

    那么,就是要出其制胜了!

    曹真入营,带着醉意,马上给许都送信,然后急送出去。有一种不安,在滋生。

    已然入夜,吕营上下都已经歇息了。

    营中除了巡防的守卫,其它的一切都很安静。守营人连脚步都放轻了。

    吕娴却未睡,坐在火堆前烤肉吃。臧霸坐在她身侧,看斥侯与暗影送来的信。

    “田丰已被下狱,连夜押回冀州去,沮授遣散族家人,引人侧目,在府中宿醉,大骂审配郭图等人弄权,只恐他也未必会有好下场!”臧霸道。

    “沮授这是存了死志!”吕娴道:“越是知道败亡就在眼前,就越痛苦。泰山崩于前,只他一人看到缝隙,而身周无一人肯听肯看的时候,那种清醒,是很痛苦的!”

    臧霸赞同。很为这二人可惜。

    吕娴道:“我写封信给老爹,他若入了冀州,救这二人一救,便是挨了这两人的骂,也不能杀了他们。都是心怀天下的忧士,不能就这么死了。”

    “只恐这二人志在袁绍,不肯为我吕氏所用。”臧霸道。

    “他们不肯为我们所用,自然也不肯为曹操所用,既是如此,放他们自由又何妨?!等袁绍死,袁氏兄弟灭,他们所能制造的逆反也已不存,让他们做个闲云野鹤也好。老爹这点心胸还是有的!骂他的人多了去了,多两个也不痛不痒!”吕娴笑道。

    臧霸听了哭笑不得。真进了冀州,以吕布那性格,估计都不爱见这些谋士不谋士的,只奔着城池和美人财宝去了。他都见不着,耳朵自然也听不清,哪里会在意?!

    吕娴既然写信要专门说这个事,其实就是让吕布上个心,到时候别随意发个话就随便的杀了可惜。

    吕布还真能干得出来,估摸着都不知道是什么人,随口一个军令也就杀掉了。

    所以特意提醒,就是真的特意的救。

    这是对有才士的爱惜,哪怕不为她所用也没关系。臧霸知道她这种性情,只是每每见到这种闪光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感动。

    爱天下,爱天下人。她说的出,做得到!

    吕娴写信是极快的,她又不用毛笔,写毛笔字就比较龟速,她用黑字笔一会儿就写完了,卷成一个小卷很快寄出!

    徐州的总报到了,一般这种总报,就是一种汇总,报来的必都是南边的事。而与徐州之间的与这边的情报与军情,都是一封封送来的,不至于弄个总报。

    所以,这明显就花了一点时间送至。

    吕娴拆开看过,哪怕她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也是愕然了一瞬,然后是欣喜,道:“……好一个陈元龙!好一个高二娘!当真是大英雄也!吕青也不逊色!不愧是我吕家的好儿郎,哈哈哈!”

    有喜报!?

    臧霸见她如此露喜于人前,倒是难得一见,忙接过来看,也是诧异的不行,道:“孙策被擒了?!”

    这有点……

    这么容易的吗?!

    臧霸哪怕是在泰山那带做个贼霸,还没有孙策的这种基业呢,有人想要擒住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江东基业已成,孙策羽翼已丰,怎么就能说擒就擒了呢!?

    臧霸愕然的有点不可理解。

    虽然他也不大看得上孙策,但是,这个人很强是事实。

    怎么就突然被擒了呢?!

    见他如此诧异,少见的脸色古怪与微变。吕娴也乐了。臧霸这人稳重,一般很少有情绪露于人前的事情,听到任何事都不至于如此。

    而如今露出这种表情,可见这件事情有多离谱!

    “孙策此人要强好胜,好勇喜争,他不死,却被擒,这事,也是有迹可循的。”吕娴道:“我原本以为他会死于江东刺客之手,没想到他如此想不开,非要去犯广陵,落到元龙手中。”

    陈登虽然有点矫情,但他可不是好惹的。

    吕娴兴灾乐祸的道:“……曹操若知此事,怕是睡不着了!”

    能睡得着吗!?

    孙策死了还好,死了便是徐州与江东结了仇,曹操乐得如此,但是活的孙策,这就……

    “此事有危也有机遇,”吕娴正色道:“我全权信任公台与文和,交由他们处理!前线的事,才是我们的事!后方的事,我倚重他们二人。我是他们的倚靠,他们也是我的倚仗。无论广陵能不能守得住,都只尽力而为!”

    臧霸点首,知道她心里也是有些忧心的,只是她更知道,专注于眼前的事,不分心的重要性。若是挂怀后方,而没能做好这边的战事,就是真死无葬身之处了。

    “只恐因此事,此边局势也有变。曹操既无法安枕,焉能不转换策略,而力除女公子?!”臧霸道。

第812章 吕娴军养精蓄锐

    “恐怕与我吕营翻脸,背后捅刀之事也是瞬息而至,不得不防!”臧霸道:“女公子更应小心!”

    吕娴慢慢琢磨了一下曹操与郭嘉。

    臧霸担忧的其实并没有错,若是他们,知道了徐州如此大的威胁,一定在这种时候,想方设法的除了自己!

    那么,好机会在哪里?!

    曹营兵力皆被袁绍拖住,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了!

    “蛇与鼠也有做朋友的一天,古人诚不欺我!”吕娴道:“袁氏诸兄弟不和,可给了曹操很多的选择。只怕与袁尚已是暗中有所勾搭。既是如此,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臧霸附耳过来听,听了,不禁也是哂然一笑,道:“袁氏诸人不疑有他,只疑兄弟,想必此计,他们必然中计!”

    吕娴笑道:“子龙诈以曹吕结盟而袭延津一事,只恐怕不仅袁尚信以为真,袁绍也信以为真。左右都是要拖下水的,此时不拖,更待何时?!”

    臧霸默默的为曹真点了颗蜡,但愿他想开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吧!

    吕娴这是想默默的坑袁尚一把,然后把脏水,栽死在曹操身上。

    这是彻底的要把曹操绑在身上,不准备撕开了。

    女公子向来最喜出奇计妙策,这种事,估计也是百口莫辩,暧昧难分的,别说是袁尚,便是袁绍自己,也未必也能辩得清真真假假!

    这一战,有些意思了。

    “只是依旧要小心,袁尚兵强马壮,冀州实力,依旧不容小觑,况且,曹操与郭嘉必然要图女公子,定有毒计,”臧霸道:“依旧要防范。”

    吕娴却并不悲观,笑道:“所谓合作,不如说是挑拨,曹操可以挑拨袁尚,我便也能从其中寻出隙处来将计就计,不必太过忧虑,我自有思量!”

    女公子在坑人这一件事上,的确是天下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那种。

    臧霸默默的也为袁尚点了颗蜡。

    吕娴从火堆上跃起,坐到岸桌上,执笔写信,道:“写封信与元龙,他以一人之计,而破曹刘孙三家之盟计,功劳盖在千秋,我得写信封感谢他,叫他再接再励!”

    臧霸知道她虽然不说,其实还是担心广陵的处境的。便无言,不打扰她写信。

    吕娴写了厚厚的几沓,这才塞进书信里叫立即发出。

    然后又写了一封信与马超,又一一发出,这才开始写信与老爹和袁耀和徐庶。

    写信给吕布,主要是为了要功劳赏吕青和高二娘的战功。

    此二人战击有大功,当立即嘉奖之,不得延误方好,也是为激励军心。另还有对广陵兵的赏赐等。

    至于陈登,文臣之功,功在社稷,便是要赏,也得等以后了。

    等全部写完,一一发出,已至半夜了。

    臧霸一直守在她身侧,默默的,像个影子,但也不完全是个没有反馈的影子。二人形影不离,有时候,亲的都像是同胞手足一样熟悉了。

    臧霸性情稳重,为人处事也不是那种特别热情的人,是稍微有些清冷的个性,而吕娴恰好还保留了些跳脱,二人的性格方面,还算互补。

    有时候默契培养出来了,便是一个眼神,都能意会到彼此的意思。是一件特别神奇的事情。

    可能,这就是知己吧!

    吕娴以为,古人在情感方面,可能比现代人更充沛,那种情感,是叫家国情怀的东西,现代人因为接触的多,很多的东西都被冲淡了。因为有太多的意识形态,各种各样的资讯,人容易被小事而分散注意力。

    可是古人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和资讯,不知道这片大陆以外的世界的一切。

    他们自小就生活在这里,所接触到的最多的,就是父母家人族人,再到便是到家国。

    而教育的方式便是读书,这个时代,也不可能有太多复杂的,细化,专业的书。多数都是统一的那种四书等,这就造就了很统一培养出来的那种家国情怀。

    有的人,存在心里就很大,成为比自己的生死还要重要的追求和存在。一生拥护其为信仰,守在内心!

    古人与现代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至少吕娴以为,她是因为一直呆在军中,才拥有这种融入骨髓里难以消除的东西,根深蒂固,成为自己的一部分。而大多数的现代人,因为物质条件的丰富,精神生活的充沛,细化的,复杂的,各种各样的生活理念的选择,更多的人,执着于一个小的方向就可以活的更好了。最重要的是原因,还是因为生活在和平年代。

    而古人,不管是生活在和平的时期,或是战乱的时期,他们自小学习的书本与现代是完全不同的。

    现代的孩子更多专注于科学,奥数,或是艺术等等。可是古人的孩子,虽也学琴律书法等,但多是为家为国为天下而服务的。

    这种大的东西,就是儒释道等百家所传承下来的东西。

    或许各有执的方向,然而,终究殊途归一,都是要关注天下的生民。

    臧霸就算出身不高,却也依旧有这样的素养,只是他更谨慎,在吕娴出现以前,从来没有交付出过真正的忠心,因为他觉得世间的人以利害而争者多,而以本心而为天下人争者少。

    二人相处,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知己。

    那种亲密,甚至谈不上是什么男与女的亲密,而是一种灵魂的相似与靠近。

    心有猛虎,而又柔软心肠的吸引!

    他们是彼此欣赏的,信任的。

    所以臧霸几乎成了她的影子。

    而吕娴也视其为心腹,兄弟。

    因他常常不拘言笑,话也极少,她闲来无事时,也会刻意的逗他笑。

    嬉闹时,如孩童。

    而做大事时,也心有灵犀,所向披靡。

    人与人有了默契以后,就会有另一种意义上的吸引与靠近,二人都会试着从对方的角度去考虑一件事。基本上有时候商议事情,所思所想就很靠近。

    吕娴觉得在这里,她收获了更多的东西。

    现代军中,也有过命的交情,可是,终究还是要退役,离开彼此,每个人都有家人与自己的生活。

    而在这里,她知道,这就是一辈子的彼此托负抱负!

    这里因为有忠义,而有终生的不分离的抱负。

    而这已经很难用什么去形容它的存在了。

    在追寻的路上,有人始终陪着,她就不觉孤独,而她更知道,有很多的人追随着自己,与己同行,到达的,是同一个目标!

    这是热烈的,超过一切的情感。

    对臧霸与赵云,她是半点不担心,只是信发出以后,想到马超,就拧了一下眉头,道:“孟起,还没吃够教训!”

    臧霸道:“他这般性情,恐怕受教训的日子还在后头!”

    这样霸道的性格,其实对马超自己也有所伤。

    人与人对事情和失败是不同的。有的人,撞到南墙,就绕路了,就算了,不会与墙死磕,或是在它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可是马超这性格,若是撞到了墙,他不把墙给推倒,是不肯甘休的。

    所以,同样的跟头,他可能要多栽几次,才会真正的被世界和现实教上一课!

    马超不肯接受现实的教训,立即回凉州去,而是赶去了汉中,这还是庞统力劝的结果。不然依他的性格,他必是要死追着刘备不放的。

    穷寇尚且莫追,他死逮着刘备不放,可不是好事情。

    像匹犟马,都不知道隐忍一时半会,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择机再战,再还回去便是,他偏不,非要现在就得不饶人!

    “我写信劝他,也不知他会不会听!”吕娴担忧的道:“若是在眼前,哪怕抽上一顿,也就老实了。偏偏不在眼前,对这种熊孩子,也只能写信威吓他一回,听不听,都是他自己决定。也不知与庞统磨合的如何。那诸葛孔明可不好对付,他死磕下去,反而会坏大事!”

    马超这性格就是那种不会延迟满足,想得到什么就得立马去做,去得到的那种熊孩子性格。一丁点的委屈和隐忍都没有。到底还是少受到蹉磨的缘故。

    这是很多强者的通病。

    凡事欲速则不达。很多时候,生活就是委曲的,得曲曲折折的,才能到达自己的目标,非要横冲直撞,特别容易掉坑里去。

    臧霸道:“女公子是怕那张鲁惧了马超,反而被逼而投向刘备,以求庇护?!”

    吕娴点首,道:“刘备隐忍又仁义,马超强横而不礼遇,若是不能保全自身,非选一方投靠,宣高若是张鲁,会选谁?!”

    还用说吗?!当然是刘备。

    不得自保,必须要选一个大哥,自己当小弟了,当然要选一个好说话的,好伺候的。

    张鲁此人也没多少雄心,他若能自立,自然是要自立的,若不能,他也就顺势投靠人了。

    所以吕娴是担心马超太强横,反而让张鲁心里生了惧怕,把事给坏了。

    这就是害己而助刘备了。

    与马超本人原本的意愿完全相违。

    可是马超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做法和性格,会招致的后果。就算意识到了,他肯退么?!

    这货,根本就不懂什么叫退一步海阔天空。退,是为了进,而急进,反而会坏事的!

    臧霸道:“他有他要走的路,也有要吃的苦头和教训,既便女公子忧心,恐怕也不能急之所急。”

    吕娴点了点头,也不在此事上多纠结,只希望信去了之后,他能多听,然后也要多听庞统的意见。

    庞统若不冲动,其实,在争取张鲁之事上,也未必不能谋全。

    吕娴是要压制刘备崛起的,刘备虽然已遭大败而逃,荆州是没他的份了。然而,也注定了他必能在巴蜀有所成就。

    如今袁,曹,孙,吕等,都无暇顾及到巴蜀一带。此时,便是刘备的黄金之时,又有诸葛,关张等人辅佐,不成事都难。

    然而,汉中,吕娴不欲刘备得之。

    若是马超能压制,自是极好。若不能,反而让马超有所损,吕娴心里自然也过意不去。

    况且,汉中便是粮仓,真叫刘备得了,只需几年,他的实力,会水涨船高,到时候,终究是成为大患!

    等他喘息过来,调头过来攻击吕氏的时候,那也是很够呛的。

    只是吕娴暂时顾不上那头,只以托付给马超和庞统了,希望他们能用心而有所成,哪怕只是压制不能叫刘备出,也能暂时再摁他锋芒几年!

    现在,主要还是以广陵的事为最紧要的!

    吕娴善于自我调节,一旦觉得自己浮躁而忧过甚的时候,就一定会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专注于眼前的战事,不能分心!

    将士们休息的时候,她便带着几营人马去围猎,放松的同时,也让兵士们休息而涌起士气。

    曹真得知吕娴将此时当成自家地界围猎为兵士们加餐的时候,心情极度的复杂。

    他一面痛恨此女的猖狂,一面则郁闷冀州到现在都没有围堵她,十分怨恨冀州兵不中用。

    偏偏受了她的好处,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嘲讽几句,仅此而已。

    然后就得到了孙策被擒的消息。

    “什么?!”曹营诸人都大惊失色,以为耳朵失聪,听岔了!

    “此事千真万确!”斥侯送信来道:“早已报知许都,只是来为将军送信时,略有延误,才此时送达。此事许都内已知晓。官渡兵已然惊悚戒备!”

    曹营诸将心内皆是一滞,第一反应是绝不可能,看到信时,才略有些恍惚,这竟是真的!

    诸将脸上的表情十足的精彩,惊悚的,玄幻的,还有不可能的……惊愕的!

    以至于半天都没人说话。

    火光印在他们脸上,眼睛里,透露出极至的复杂!

    此事如此之大,只恐怕消息传至北面,而令人心松动,如同雪崩,一片片的雪花落下时,没人能够预料到,这砝码一直再加下去,这雪山崩下来的时候,有多么的狂烈!

    而这件事,就不是一片雪,而是不亚于一片天的雪哗的砸在了天山上,可是除了每一个人内心的衡量,没人知道它,到底会产生多大的能量,而这个能量,未必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慢慢的开始的。

    这审度的过程,才是最可怕的!

第813章 仲达举贤不避亲

    曹真心中,不亚于一片雪崩。

    大事,怕是不妙了!

    某种平衡,可能真的要开始被打破了!

    与曹营中人的感受不同,至少司马懿心里,谈不上惊悚,也谈不上高兴,更多的,是一种诡异的感觉。

    他可能要重新衡量一下徐州内文臣武将的份量,尤其是谋士的力量。

    陈登能干出这么大的事,他是万万都没有预料到!纵然有运气的成分,也是孙策失误而送上门的幸运,可是陈登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承担的胆色,这个人,他就得好好的衡量一番轻重。

    这是一种砝码,一种加持,一种平衡打破后的倾斜。

    对于袁营可能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然而对于曹营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因为此时袁氏名震天下,兵强马壮,翦灭公孙瓒后,已有隐帝之实!可是曹操不同,他征伐吕营失败了。

    而这一个倾斜一出现,更打破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平衡。

    这件事情,曹营之中的诸将诸人,谋士等人,哪一个不心惊?

    包括曹真,曹氏诸子,无论从文从武,能得到曹操重用的人,哪一个不懂这种大势?!

    所以,可想而知,包括曹真在内的所有曹营阵营人的忧虑!

    这种忧虑就转换为了一种切切实实的无奈,还有忧患。

    雪崩之时,洪水倾下时,曹氏真的能避免而躲开吗?!

    究竟是何时,曹氏渐渐的失去了一种主动权的呢?!

    如果不能在与袁氏之战中获胜,那么……是不是已经算是走向覆灭。

    曹真半夜心跳的厉害,根本睡不着,而另一个睡不着的人,是司马懿。

    火光明明灭灭,跳跃在他眼中,印在他的脸上,让独处而冷静的他现出一种诡异的表情。

    他不是那种遇事就急的表现出来,或是有什么肢体语言,例如坐不下来那种人。他反而是另一种安静的反应,甚至看上去有点呆滞。

    无人在时,他才会眼睛盯着火光,微露出情绪来,若是有人在,他便会敛去眼中神色,是那种谨慎到连眼神都不可以展露内心的那种人。

    原本他就算是一个人独处也不至于如此,但是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惊,独处的他,此时也微微有些破功。

    纵然是智谋无双的智士,此时,也不过是个青年,到底还保留一些青年天性在身上的,远不及史上到了年纪后的老谋深算!

    每一个人对事情发生的反应可能不太一样,但内心一定都是差不多的,可能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内心的震动,基本类似,只是有些人外显,而有些却拼命内敛。

    司马懿就是如此。

    他并不显得焦躁,只是安静的坐着,火光摇曳,将他的影子印在帐内,莫名的有一种孤独之感。

    孤独二字,此时用来形容司马懿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他是个聪明人,是极度的聪明人那一种。他明白,这件事的发生,对徐州,对天下,对诸侯意味着什么。他又该如何做,才叫真正的顺势而为。顺势便是趁机为徐州谋划更多的利益,因为这是险境,也是巨大的机遇。

    他坐在船首,掌着舵,他完全有能力去驾驭这船,让它去乘风破浪,划过险境,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而到达彼岸。这样才是不负一个谋臣最终极的追求!

    他也必须得这么做,因为,他意料到了徐州的谋士,陈宫,贾诩,陈登,徐庶等人的可怕,以及武将虽有不少无名之将,但终究都是强将。他不可逆势而为!

    只是,情与理之间,到底还是有一个鸿沟,他就是想不通。特别的想不通!

    这算是徐州的运气吧?!吕布何德何能,能有这种运气?!他配吗?!

    他更是在情感上有一种抗拒,似乎徐州越来越顺,每一次破局,都让人惊讶,惊讶到让他心惊失语的程度。

    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从小饱读诗书,对天地,对天下,都有着深刻理解的他,此时此刻,真的有些迷茫!

    他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哲学家,理论家,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一种自闭的阴影里,思索着什么!

    反思也没有,因为他就是想不通!

    他收到的其实并不是徐州的简报汇总,而是司马氏的信,是他的兄长写来的,信写的很长,信中并没有多余的形容人的情绪的字眼,有的只有平辅直叙的关于在徐州发生的事,也因为是家信,所以才写的无比的细。包括孙策进了徐州以后的浪涌般的惊险。

    也正是因为如此,凭司马懿的智慧,更能看清楚这其中的很多的处理都很妥当,甚至可以说是掐住了江东的咽喉。

    如果江东舍不下孙策的话,就要一直被徐州给掐住咽喉了!

    而贾诩这个人,不可谓不毒,他根本就没想过,一击之间能将江东弄死。

    他采用的是慢打,拖延的战略,打算在彼此力量交错之间,双管齐下之下,不费多少力气的将江东慢慢的给耗干,然后,收入囊中!

    这个人,本来就已很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是,陈宫,徐庶,陈登等人都有与他同样的共识!

    而这共识之下,还有一种牺牲奉献的精神,甚至能让他们不惜为此付出生命的决绝。

    首当其冲就是这陈登!

    他有这种能力不足以让他惊讶,让他惊讶的是,他在这件事情中的角色,以及对徐州的一种忠心,让他更为吃惊。

    人,是怎么到这种地步的呢?!

    司马懿并不认为,这是陈登的妥协与向吕氏父女献出忠诚的折腰。他理解为,这是一种真正的士对主的认可!

    只怕徐州的很多理念,击中他的内心了,才叫他虽不认可人,却愿意为这个他内心已经认可的体系而付出自己的一切,智谋,果敢,甚至是生命!

    当那边所有人都是此心的时候,便是广陵一战真的败了,失了,又如何?!

    徐州的人心是凝聚的,团结的,那就是不可战胜的。一败也不足以催毁徐州。

    司马懿是个聪明人,他更知道,现在,他应该怎样做!

    而司马朗的这封信,虽然字字当中都没提他们也有犹疑和妥协,然而,他何其的聪慧,看出来了司马氏的为难,心中的妥协,还有犹豫,以及想要加入其中的不得已。

    信的最后一段写的是:父亲忧心挂怀仲达,一直无有精神,只是每每思念,故而多与族人在祠堂中为司马氏祈祷祝福,以免族人再遭颠沛流离之苦。

    虽只短短一提,却满满的表达的是,司马防的忧虑纠结,以及司马朗的祝愿。

    父兄二人的矛盾之处,都点出来了!

    司马懿哪里读不明白?!

    司马防是心有疑虑,并不认可,所以约束族人不让出,而以司马朗为首代表的青年一代,却有着别样的考虑,所以才会点出一句,免让司马氏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这是告诉他,族人心里也在倾斜了,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这已是既定事实!

    这是迟疑,也是斟酌以后的告知,或者说是另一种商量!

    司马懿突然觉得,很多事情,自从进了徐州以后,就开始身不由己了。包括现在,这个时势,司马氏不得不做出的抉择,如今,已经不是由着司马氏以往那种初愿说了算了!

    这些事情,是否也早在她的算计以内?!

    司马懿是真的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一切,都在被一种力量给推着走,当一种循环开始形成,所产生的影响是广阔而深远的,而司马氏自从进入徐州以后,也开始慢慢的到了这一种循环之中,身不由己了。

    而这种循环,就是一种力量,开始推动着世事往前走,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在影响着诸事。

    而司马氏也在被推着走,就算司马防以及司马氏族人根本不想要在吕氏手下效命。

    可依旧还是身不由己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对抗吗?!

    司马懿笑了一下,当初尚且不能对抗,如今就更不能了!

    那么顺从而顺应时势吗?!

    是可以的!聪明人都得这么做,时势已至此,顺应时势,才是聪明人该做的选择。

    不甘心吗?!

    当然!而且是极不甘心!

    所以司马防才如此焦虑,才觉得愧对先人,如此的焦躁不安,日夜不宁,愁思于内。他不甘心做出决定,才是他为难之处。

    那么,就得有人来主动的推这件事!

    这个人,自然是自己,所以司马朗虽没有明言,其实,已经把这个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兄长之才,足以胜任一州之牧,司马氏族中青壮也是才德兼备,什么官做不得?什么马上不了?什么仗不会打?!

    如果这是不得不为的选择,那么,他就得衡量而过以后,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也许这就是时机到了吧!

    司马懿将信丢进火盆里,看着火光燃起,眼睛里最后的一丝不甘,永远的消失了,或者说是隐藏了。

    心里也随着这个东西的熄灭,有了决定!

    他起了身,往吕布营中走去。

    吕布正在召集诸将在一处嬉戏喝酒,不过因为有吕娴常有信劝他,他也不饮多,现在也很少在外打猎,到处游荡了,大多数时间,也只是与诸将投个壶,比个箭术,臂力等等,他若不端架子,其实是个再好相处不过的人,因为本身就没什么心眼,又强,众将也有意捧着哄着,因此,可以想见,这气氛有多融洽!

    吕布远远的看到司马懿前来,便喜的上前拉住了他,道:“军师且来,做个裁判?!”

    司马懿细看,原来是在柴火光之下,玩闭着眼睛徒手掷箭的游戏,须得不能睁眼,不能作弊,正中靶心箭又不落,方是胜。只是因为天黑,很多将领就比较皮,知道绝不是吕布的对手,所以就趁着吕布不注意,相互掩护的悄悄的睁着眼投,吕布发现了几次,有点急了,因此看到司马懿来,迫不及待的便要拉他来。

    这种游戏也值得当真?!

    司马懿才懒得与他扯扯拉拉的,便笑道:“主公如此好兴致,本不应扰,只是,这里更有一件好事前来报告主公,好叫主公与诸位将军更高兴!”

    吕布的注意力很快被司马懿扯了过来,便兴冲冲的问他是何喜事。

    他这个人吧,就是精力特别旺盛的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是特别兴冲冲的个性,说风就是雨,活力十足,所以此时一听,热情的不得了!

    “恭喜主公!徐州来信言,陈元龙在广陵擒了孙策!这不是好事,又有何事算喜事!?”司马懿笑道。

    吕布一听,便腾的扑了过来扯住司马懿,道:“果真?!”

    司马懿对他这人臂力强又喜欢拉拉扯扯的行为特别的无奈,但也习惯了,因此也面不改色,道:“千真万确!陈元龙立了一件大功!”

    吕布大喜,道:“陈登这厮,布便知晓,他有些本领!不料竟做出这么大一个事来,好好好!待回徐州,布自要谢他,重赏他。哈哈哈!”

    诸将一开始都惊到了,此时才狂喜,确认了是真,知道司马军师不打诳语,便都围着吕布喜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孙策这心腹之患,如今去也!”

    吕布被捧的都飘了,哈哈大笑,执着司马懿的手腕,对诸将道:“都是大家的功劳,哈哈哈……”

    这笑声,能穿透军营!

    司马懿道:“虽擒孙策,却有两件事,需得让主公拿个主意!一是江东倾力而击广陵,广陵危难之时,正是用人之际,若主公不弃,懿愿尽司马氏族人之力,文可出谋划策,武有上马小将可为徐州所使,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吕布是十足信任他的,笑道:“仲达举贤不避亲,诸人皆当如是,广陵之危,何足患也!?你只写上人名来,布写封信回去与公台,叫他安排便可!”

    这呆子,倒是乐观!都喜疯了,完全料想不到此时广陵的艰难。

第814章 闻线报吕布自喜

    司马懿也不能说啥,见诸将吹捧,应了声是,又道:“第二件,徐州有此胜,消息传至北,可是击人心之要机也!主公何不亲自与那冀州许攸一封信。此人日夜在袁绍帐下,虽不得重用,却必知袁军军情分布,只是不甘心,时机不至,不愿与主公是也,与其叫他与了曹操,不如主公亲自去信承诺将来封赏一事,他必倾斜主公,此时这消息到,他也得衡量一二,此时恰是好时机!”

    吕布无有不从,笑道:“这有何难!他要何封赏,只许他便是!”

    “只怕他要的,主公不舍得给!”司马懿道:“然而让小人趋势而从,必要许重利,方可达到!还请主公需要忍耐此人小心心性一时!”

    吕布沉吟了一下,也觉得不难,便道:“他要何物?!”

    “贪得无厌!”司马懿道:“多多益善!”

    吕布怔了一下,也紧紧的拧起了眉头!因为他不知道贪得无厌的人,多多益善的多,得有多少!

    多多益善是出自韩信将兵时的自信的,然而此时用在许攸身上,吕布也不是多笨的人,想了想,便冷笑了一声,道:“莫非他自以为自己情报之功,可抵诸将士上下之力?!”

    司马懿倒是怔了一下,这吕布其实也不算太笨嘛,很快就明白这其中的要害了!

    不过这货,大约是没料到,其实这许攸就是文中的吕布,在贪这个心上,是类似的,是极像的。便是此时许他什么,他满意了,将来,也必要时时提及,生恐旁人忘了他的功勋,也就是想要凭着此功,一直贪心的索求下去。

    在这方面,与吕布有什么不同?!甚至在被人讨厌这件事上,是类似的!

    吕布若是知晓,以往的他,比这许攸还要讨人厌,让人不除不快时,也不知是什么感想。

    不过司马懿私以为,吕布是绝不会有这样的觉悟和感想的。可见,小人与小人之间,也不是相互欣赏和类同的,甚至是有些相互排斥的。

    比如现在吕布这么不喜许攸,可不就是稀奇事一桩?!

    讨厌这许攸,可不就是讨厌曾经的他自己?!

    司马懿腹诽不堪,面上却不改色,道:“自当如此!若是将功归他一人,他必自喜!”

    吕布听了心中十分不舒服,冷笑道:“文士再强,情报再真,若无布等诸将士上下力死而战,又能有什么前途!?难道少了他的情报,布便拿不得冀州了?!”

    哟呵!

    小人还真厌恶小人了,听起来,真的有意思!

    司马懿道:“凭主公的能力,想要冀州,迟早可得。然而,若是有情报,能占得先机,省却诸将士上下之力及文人之谋,此人之功,的确算高。这样的小人,主公只需用嘴哄上一哄也罢了!至于其它许诺,只恐主公便是想给,他也未必有命能要!”

    吕布道:“哄他一哄?!布要伏低做小?!”

    司马懿见他一脸不悦,劝道:“忍一时之辱,得冀州之实,主公可衡量之!”

    吕布心里当然不高兴,一想到要哄一个文人至此,这自满的人心里能高兴才怪。司马懿的意思是,不仅要许诺重利,大功,还要他得捧着这个人!并且是在事成之前,要一直捧着,也就是说,一直得要给这个人脸面!

    果然是贪!

    真怕此人要不起这样的脸。

    吕布也没心思比臂力投箭了,回到座上,坐了下来,诸将见二人有正事要说,也没来扰,只是散去,各自欣喜的说话去了。孙策之事,让他们欣喜若狂,恨不得痛饮上三大壶酒,才能释放这心里的高兴!

    吕布这人脸上是藏不住任何东西的,只见他脸色变幻了一会又一会,良久,才十分艰难的道:“……也罢。便哄他一哄也使得。只是布若写信与之,只恐盛气凌人。仲达为吾代笔,可也!他要什么,便许诺他什么。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也不是非不能兑现,他若是给脸就要脸,布便是许了重功与他,也能给得起!”

    司马懿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吕布不高兴是实打实的。可是也是转瞬即逝的,他恨的时候是恨不得当场打杀人,但是,时间长了也就忘了。而绝不是那种记恨于人,而能不露声色记恨很久的。

    便是心里一时不喜,忍过的不堪,其实事过以后,他也未必真的怀在心上,耿耿于怀而不能放!

    他的脸上藏不住事,心里更是从不藏事,包括恨与不满等。这样的人,可以说他没有城府,然而,若说他天性凶残,真不至于!

    至少吕布觉得对一个小人,其实只要不太过份,许诺给他的便是给了,也没怎么!他也不是不小气,只是觉得没必要为此而杀一个人。

    可是很多诸侯是不一样的。

    只要是个小人,就已经有了杀他的理由,其实引他不高兴,或是只要对他有意见,或者是不管什么理由也好,只要心里想要除了这个人,他自身是个小人这种把柄,就足够杀了对方了。

    可是吕布并没有!

    这个人,有点天真。天真这种词本应是个贬义词,尤其是它出现在一方诸侯身上的时候。

    然而当他有实力,也有智谋团而垫底时,这种天真,也许反而是吸引人的一种别样的仁慈!

    世事满搞笑的。吕布就是走了狗屎运,有吕娴这样一个女儿,真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一样!

    原本他若没有这样的团队,他的这种任性,随意更改的心意,随意喜怒无常,小人心性,天真又心软……只怕只要落入绝境,早死一万回了!

    司马懿笑道:“那吾便代主公写信与他,重许诺之,多吹捧之,他若听闻孙策之事,必也有所衡量,只要觉得徐州有利可图,让他的情报得到最大的功劳和成功,他自然会倾向主公,而非曹操!”

    吕布一听,心里还挺高兴的。

    反正事情商议了,也就全推给司马懿,他就转个头就马上忘了,道:“仲达以为,我军何时可进冀州?!”

    司马懿道:“天时,地利,人和皆备时,自能进入。若不能备,强攻,只徒劳而无功也,引军士疲累,反为不妥!”

    吕布一听,就很郁闷,他主要是扎营在这兖州,真的闲出鸟来了!

    驻兵于外嘛,也没什么乐子,顶多就是打个猎,看看鹰,时值隆冬,野外鸟都没几只,再有便是喝西北风了。吕布便是再喜欢军营,此时难免也觉得有些乏味了!

    司马懿知道他这德性,若是不时常约束,恐怕真得要无事也要惹出事来,谁知道他一性起,先斩的事奏,会如何?!

    到最后还是他收拾烂摊子。

    因此,便道:“此时女公子应已将近前线,主公便是想进冀州,也需耐心等女公子消息才是。若是双管齐下而都能胜,自是极好!只是倘若女公子遇险,主公自当也得舍进冀州之机,而去援救是也!此时何苦着急!”

    吕布一听,便立即冷静下来了,道:“自当如此!”

    他主要是想不到,其实只要有人提醒,他心里的选择是勿庸置疑的,就是舍冀州而救吕娴。这是唯一的答案。

    对这一点因为深知,所以司马懿只要一提,吕布立即就老实了。次次奏效。十分有用。

    吕娴就是尚方宝剑,就算人不在此,提一提,用处是极大的!

    吕布对于吕娴还是挺自信的,笑道:“娴儿谋计绝不亚于郭嘉之下,便是孤军深入,也定有奇功!”

    虽是自信,但人还是很担心的!

    因为他与司马懿散过以后,便去问斥侯营吕娴的信来了没有,听闻没有来,就开始有点焦躁了,在营地里到处走来走去的,像只焦躁的开始转圈的大老虎。

    至于说担心什么广陵之危,以及他刚提的推荐司马氏的人选一事,他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司马懿坐在案上看着他,来来回回的没一刻安歇的时候,这心里吧,就酸溜溜的。

    有些人,就是命好!

    一开始出生,不是世家,不是名门,中间也没名师良友,更没有什么厉害的朋友和主公,不要紧啊……架不住他命好,生出来一个特别强的孩子。这命不就好起来了?!

    瞧瞧他万事不操心的德性?!

    司马懿任劳任怨,辅了纸张,哼哧哼哧的自己给许攸和陈宫贾诩写信,为吕布代笔而许诺许攸,推荐族中的子弟等诸事。指望吕布是不行的,这个德性指望他能做什么,那是做梦!

    所以,他自己就是一种操心的命。

    简直了!

    正一心几用的把事弄完,刚收拾好,那边斥侯营已经飞快的前来禀报吕布了,道:“主公!前线的信!”

    吕布大喜,早在等着呢,道:“速呈上来!”虽是这般说着,人却已经大踏步的主动去接了!

    这一天天的!就没一刻消停的时候啊。司马懿生无可恋!

    慢吞吞的准备上前去,他知道不管有事没事,吕布是一定会与他说的,他就是这种大嘴巴!

    果然,司马懿还没近前呢,吕布已经大踏步的朝他走来了,一面走一面哈哈大笑,道:“仲达来看!娴儿的信!言我吕氏能有吕青这样的子弟,全是布眼界超远之故,看他立如此之功,不愧是我吕姓人也!还有高二娘,更是高顺之女,有我娴儿的风范,这番成就,谁人可比?!二子如此,乃是当世之卫青与霍去病也!不愧是高顺的女儿,哈哈哈!有女如此,还有何求啊?!”

    听听,这夸的,是是是,都知道你女儿厉害,就你有女儿似的!别人的女儿也厉害,就是像你女儿。

    说的好像别人的再强,也不如你生的。

    司马懿心里想翻白眼,忍着第无数次的糟心,还得笑着说些让他更高兴的话。虽然他就是不想说,却也并不妨碍吕布这个人的自得其乐,拿了信往他手上塞,道:“仲达且瞧!娴儿说,高二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布以为,我娴儿,也是如此!不愧是布之女,这番心胸,也无人可比!与布竟想至一处去了,正要与仲达商议要与何种封赏,娴儿的信已至,我父女二人,当真是心有灵犀!”

    司马懿听的嘴角直抽搐,有太多想要吐糟的点,实在糟心的不知从何说起!

    什么叫心有灵犀?!有这种自夸的人,也是厚脸皮,刚刚他明明连想都没想得起来要嘉奖吕青和高二娘。

    这趁势上坡的脸皮,无人可及!

    再说什么青出于蓝的自夸的话,呵呵,高二娘是青出于蓝,可吕娴不是,吕娴出生在吕布家里,那是天生奇材,毫无天理!

    就这样的人,生出这么一样精怪似的人来,不是没天理是什么?!

    糟点太多,弄的司马懿特别没有力气,便是有心想要吹捧些什么,也实在是不想说!他心里不愿!

    但架不住其它人会吹捧啊,一个个的在那说,道:“主公心胸如此,女公子心胸自也如是!所以才有高顺将军忠心追随,而其女二娘,才有此效仿!若是主公与那凡夫俗子一般,只以用女为耻,那高顺将军之女又如何能有如此出彩而效忠于军的机会?!所以,女公子所言极是也!若非主公有此心胸,天下无人可极,又怎么能有高二娘成名于天下,而擒得孙策,为世人所知?!一切,皆是主公之故!末将等以为,不仅要嘉将高家二娘,更要嘉奖其父高将军,生女如此,为主公效力,功极高也……”

    这一吹捧,可把吕布吹的云里雾里,眼睛亮的不行,喜的不行,道:“哈哈哈!然也,布这便写信与高顺去!仲达且以为,如何嘉奖吕青与高二娘为好?!”

    所以才说,这世上谁吹捧吕布最有用?除了吕娴没别人。信中一夸,叫他干啥就干啥!

    听吕娴一吹,一捧,这吕布就已经完全不知所以然了。飘的都要上天。

    司马懿并不想揽这个事!哪里肯接话茬?

    若他提了建议,吕青与高二娘领情还好,说便说了,也有好处,便是担了左右主公主意的虚名也值得。但显然,这两个人,是亲近吕娴的,哪里会领他的情?!

第815章 司马懿计赚许子远

    既是如此,他何必揽这个事?!关他何事!

    这要是胡乱的揽了,可能加不了恩,还容易结仇。

    施恩这件事,有些人,是不能随便施加的。

    至少在吕青和高二娘身上,司马懿如今,还是要避避嫌。以免吕氏父女没多心,但这二人可能反而多心,怨他倒是次,防他才是主。

    所以无论主动与被动,都不能揽这事。

    司马懿便笑道:“此事不若去信交与陈相与贾大人,自会为主公封赏。懿以为,主公不若去信与此二人,必慕主公之德与恩,而更忠心!主公美名于天下,世人也皆以生女为美事,将来便更有生儿郎与女子为主公效力之行也,当大赞!”

    吕布哈哈大笑,笑道:“仲达甚得吾心!”

    他捧住了司马懿的手,道:“知我者,仲达也!”

    司马懿心里腻味的够呛,堆着笑,脸都要僵着,诸将也都欣喜不已,更是吹捧的吕布不知所谓,一个劲的哈哈大笑。

    他还真去写信去与高顺,以及吕青和高二娘了!

    高顺在后守军,与大后方,监督粮草与援应,职责极其重要。本就忠心,此信一去,只恐更为忠心耿耿!

    不管如何,这吕布本事一出,不管他心意如何,这收拢人心的目的,是杠杠的!

    这吕布也是特别有意思一人,司马懿这么一说,他还真听了!然后就是把事情一把推,全权的给了陈宫与贾诩负责,还真的是完全不操心了。

    司马懿不禁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吕布会听自己的,当初却不肯听陈宫的呢?!

    大概是所谓忠言逆耳吧。人呐,就是贱的。陈宫当初一心一意的辅佐他,一心的要助他成就大事,可是吕布就是不听。忠言嘛,有时候确实是不好听!

    但是司马懿有时候是真的就拿言语糊弄一下得了,他还真听进去了。

    大概是因为他说话语气什么的,中听些?!

    司马懿不禁自嘲一笑。就这样的德性,与素养,就这样的脑子?!别说是他,他要坑这个人,绝对是把他坑到阴沟里翻不了身。若不是忌惮吕娴,他真的敢!还能叫人看不出来。

    可是,他现在是真不敢,司马氏族人在徐州被人捏着呢。

    他有理由相信,他但凡真的付诸实施,有一点坑吕布的事,这营中必有吕娴的心腹,想要击杀他一人,十足易。

    他扫了一眼营地上下,这样的人,也许有一个,也许有许多,也许根本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甚至都看不出来。

    他们未必是真的受吕娴授意,而是对她的忠诚,对她自发的忠心,就足以能够这么做了!

    所以,他不能啊!

    司马懿是丝毫也不敢低估吕娴的威望,在这些人心中的威望,足以令他们自发的去为骂她亲做任何事,包括维护吕布,击杀自己!

    司马懿是脑子是很清楚的,自己虽是军师,也有军师之职,然而他在军中的威望,其实可能都未必抵得上陈宫,哪怕陈宫现在只是相,只在徐州摄事,然而他当初陪着吕布,那种情谊,军中上下都高看而怀念。吕娴又看重。他是真的未必比得上!

    人得拎得清自己的份量。

    司马懿当然不可能做脑残的事情,利害相关,他自有衡量,只是吧,他心里就是真的郁闷。

    就这么一个人,若不是忌惮吕娴,他能把他骗到阴沟里,小船就翻就翻,别说他亲自坑了,就是想借个别人的力来坑,叫人瞧不出来,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可是,他怂啊,他不敢。

    司马氏还捏在徐州手里呢,以贾诩那人的谋计,想要把司马氏夷灭,更是易如反掌之事!

    坑个屁!

    不服气能咋地?!

    生个女儿了不起哦?!

    司马懿是个闷骚性格的人,表面是不能对吕布不满,也不敢叫军营中任何人看出来,但是他就不能在心里怨怨了?!

    他真的挺佩服陈宫的,不管他脾气是不是以前很坏,经常也吕布有冲突,然而,就冲着他这么忠心的对吕布这样的人耿耿在心,他都服气这人,能对吕布下得去嘴!

    也许,陈宫这人反而是最赤诚的。他与曹操的事,天下皆知。他未必不知道曹操有谋有略,足以成事。

    可他依旧弃之而去,跟了这看着实在不好服侍不听话的吕布,无非是看中这个人的心性!

    吕布看上去有点小人,有点贪,还有点傻,用蠢字形容有时候是真的贴切,虽然极强,然而在这诸侯之间,就这样的脑子,又不肯听话,想要成事,比登天还难。

    可是陈宫,依旧死心踏地!

    这个人,一开始看中的便是吕布的心性吧,不然真的没法解释,他为何独独瞧中这吕布。哪怕他把他总是气的够呛!

    所以陈宫才能坐徐州相啊。因为吕娴也看中他这忠诚。

    吕娴是想用陈宫告诉天下人,才谋就算有点缺失,但忠心,赤诚之心,永远才是第一位的。

    再有才能,忠心不够,德行不足,想要坐到陈宫那个位置去,甚至挤掉他,也不能够!

    况且,陈宫这人,虽智迟,然而大谋与智慧都是足以匹配那个德高望重的位置。

    吕娴说值得就值得,说他配,陈宫就一定配!

    北风萧瑟。迎面而来的,是北风茫茫卷起的衣袂声声。他入目之处,是北方的土地。

    脚下,是必要征服之处。

    罢了!

    事已至此,司马氏族人,也该都出来做官了。

    如果,反抗不了,消极对抗也不能成,而天下之势注定不能保全,或独善其身的时候,司马氏的子弟,可以主动去争取这里。

    他会跟着吕布,征服这里。

    而他的族人,子弟,会跟随着陈宫贾诩,去尽力保全广陵,就算不能,也必能保住徐州。要是连徐州也保不住,倒也无妨,许都与冀州,不都很好么?!

    他扫了一眼吕布那大傻子在他笑的咧嘴,自卖自夸的样子。这傻子虽傻,可是,也是知道贪得无厌的道理的,知道贪就好!

    要东西的时候不蠢就行了?!这片土地,以及以北的冀州,是他睁着眼睛流着口水都想去的地方。真去了,真得了手,再叫他回徐州去,呵,吕布可不傻,叫他走,他也未必肯走。

    北方多宫殿,多崇山,吕布这人,好征服。况且北方又多骏马与美人,人才与美玉。他能舍得走,才怪!

    徐州终究是小了些!

    一只老虎再蠢,叫他把吃进去的吐出来,他就真没那么傻到肯吐!

    所以说,还不算蠢到极致。

    他将回信写好,然后封好口,寄回徐州与司马朗。

    父亲不愿,心中更纠结,他知道,也更明了,一切全都明白。然而,父兄之忧,之纠结,之所顾虑,他全明白。所以,他才需要回应,才需要决定。

    司马防与司马朗也需要他这份决断!

    这个推动他们的人,只能是自己!

    父兄来信,其实也是此意,这件事,总得有个结果与开始。他,必定是成为那个推动司马氏的人。

    如果,奋力抵抗依旧还不能改变,那就努力适应罢了!

    总不能叫徐州输的彻底,然后压力全顶在了他的身上。那就太难了!

    他不想到最后,还得一个人扛起所有!万一拿不下许都与冀州,徐州又失了,那他……

    至少司马氏兄弟族人在后方抗一抗,他的压力能少许多!

    甘心吗?!不甘心!

    可是也不得不做出决定啊,况且也到时候了!

    司马氏未必是甘心的,可是,人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随心所欲呢,司马氏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还有一星半点的选择的空间。可以了!

    父亲与族老们,不必怨恨,在这杂乱而无章序的世道,也该按下不甘,真正的可以顺应时势,去入世而为了。哪怕司马氏族中人,有很多所求的只是无为。

    可是司马懿并非是此类人。

    如今,他得了重用,未必是他完全想要的,但确实,他的内心,不只是想要无为而已。

    他是个凡夫俗子。这般一想,其实他与吕布,又有何区别呢,都只是人罢了!

    北风苍茫,信是很快就到了许攸手中,暗影的速度是极快的!

    这一次许攸是不曾料到竟是吕布的亲笔信。当然他并不知晓是司马懿代笔,吕布照抄,都不过脑的那种。

    但既使是如此,也足以表现诚意了。

    信中不仅有所许诺重利,而且还多有追捧之意,许攸是看的得意洋洋,心中自然也有所倾斜。

    待再听到陈策被徐州所擒的时候,纵然知道这有点离谱,然而也依旧对徐州的强而有所重思!

    他在冀州府内,看着眼前的信,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

    吕布是铁了心一定要进这冀州了!

    那么,能助前线而得胜,便是大功一件,便是吕布也不得重许诺而给与重赏!

    如果败了又如何?!无非是退回徐州去,以如今徐州的强势,哪怕不能得到北方的大胜,也必与袁绍与曹操以重击,至少徐州是绝对能保得下来的。也就是说,只要徐州在,哪怕吕布退兵回去,区区广陵,甚至江东,都是可以有很大机会得到的。而此时荆州刘备已被驱走,刘表病危,刘琦又在徐州掌控之下,那么,这南边一带……

    吕布无疑最差便是成为江南一带的霸主!

    如此之基,足以震慑天下了。

    许攸这心里的天平自然也就更倾斜了几分!

    他略有些心乱,这一次信没舍得烧,而是藏到了一管毛笔之中,反正这信很细,卷起来藏倒也容易。因为这是他将来得到吕布阵营封赏的证据,他不舍得毁去!

    施施然的状似无意的出了门,在冀州城内逛了一圈,见都戒严,街上,路边都很严令,实施着军法与军事管制,许攸撇了一下嘴角,冷哼一声,审配这般管,就真的能管得住这冀州内的人心吗?!

    袁尚离开,没有大将在此镇守,吕布挥师而至,想要攻城,只怕也容易!

    他盯着,只怕早视为囊中之意了!

    怕的只是冀州被吕布占了以后,袁绍会回师来援,到时候吕布还是守不住。

    所以,能在前线坑袁绍一把,袁绍则必大败!就算不死,也得元气重伤。吕布与曹操再能给与重击,袁氏就完蛋了!

    只是还有袁尚和袁谭,袁尚好处理,冀州是他的腹地,冀州若失,他必回援,只要有计,能将他与审配等人,袁尚的亲信一锅端了,只怕不难。

    只是这袁谭……是个问题!

    先前他因为在冀州吃了大亏,失了兵权,甚至差点被软禁,有点小命不保的恐慌,是真的吓到了。

    有这个事的发生,便是冀州真被吕布夺了,他也绝不会再回来救。

    然而袁谭重兵几十万在外,也是大患!

    得有破敌之计啊。而且是一击必要中,否则他率大师去投靠曹操,到时候吕布胜算又小了,那他的牌又怎么得到最大的利益呢?!

    想要引他回来,瓮里捉鳖,唔,以袁谭上次被吓到的心性,一心要保全自己在外的实力,死也不信任袁绍和袁尚的动机,他是绝不会中计的!

    逼急了,几十万大军去投靠曹操,这后果就……

    许攸看了一下四门等,慢悠悠的在城内逛了几圈,总算是寻到了一处能饮茶的茶肆歇脚。他谨慎,也没叫人看出来是有意察看四门,只当自己是找不到茶肆喝酒,心里不爽,进了茶肆,还抱怨了一声,“……管的如此之紧,如今竟是出个门都无处消遣。这冀州如此之大,谁能攻来,这般的严紧是做什么?!”

    茶肆里的小二听着了,便笑道:“别说先生抱怨,便是小的们这店家也难做,生意也无几人,本是茶肆,如今连酒也卖了,有些客人实在是在府中闷,便出来寻地说话,茶不尽兴,便卖酒了。这般还算好的,能出来的,还能有个地方喝酒饮茶,那不能出来的,也只能在府中喝酒骂娘了。”

    茶肆茶贵,只有贵人能饮,是有门槛的,贵人出不来消遣,这生意自然不能好!

    小二意思是能出来算不错了,好多人都禁足闭府了!

    许攸心中一动,审配这是关了很多人嘛。

第816章 闻败绩马腾惊忧

    沮授府上怕是被看严了,他连出都出不来,只能在府内自己喝酒骂人。

    如沮授者,只怕无数。

    还有那些袁谭的亲信,可也不是善茬,能甘心被关?!必是怀恨在心!

    审配是想守住城,所以严,但问题在于,人心不齐,这严到了过份,可就容易积累怨恨!

    人的怨心在重压之下,一旦有了机会,是会炸的,一定会反噬。

    若是不能反抗便罢,若是有这个机会呢?比如吕布兵临城下,又袁氏兄弟等全都在外,这些人……会不会坑审配一把,把城门给开了,用这大祸,弄死审配,击垮袁尚集团?!

    能!

    许攸太了解袁氏集团的尿性了,为了争权,自毁城墙的事,做的出来!

    许攸心中一松,眼睛便是一亮,有了!

    一切皆可迎刃而解,甚至都未必能用得着自己出力,只需要自己在后稍微推一把,就足以成事!

    许攸慢吞吞的喝了点茶,就觉得吧,这茶喝多了,太咸!

    唔,也不怪现在这茶艺,主要加的料太多,喝多了是真的咸。

    时代所限,物质资源不丰的情况之下,在现代易得的盐,什么调料在古代都是要费重工才能运至的,所以很多就很珍贵,而喝茶是一件雅事,所以,什么珍贵都要往里加点,以至于茶艺的确是一项可以欣赏的美事,像插花一样,过程很美,但是茶的味道,就……

    也就图个奇字。茶是真的不好喝,什么味儿都有。

    喝的多了,还是得饮水解渴!

    许攸喝了点就不喝了,这嘴里吧,咸,这心里呢,则是有点澎湃,心潮汹涌,是那么马上要干出大事,时来运来的狂热!

    投机份子嘛,多数都是这个德性。说小人,谈不上,因为他做的事,是人性,人性多数如此!

    他这个人,最令人厌恶的在于贪。

    其实贪,也是很多人的通病,但有些人表现的就很智慧,至少不会表现的太明显,惹人厌。

    但他不是,嘴太伤,功劳要挂嘴里,不停的说,胁恩求报,要得到好处的回报,就显得太低端。

    其实,有时候不要回报,才是最大的回报。

    只不过他是不懂的。就算懂,也藏不住心里的那颗贪心!

    他要投资吕布,并且要得到利益的最大化!他的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而此时的冀州,哪怕审配管的很严,也依旧挡不住众口烁烁的讨论声,说的正是孙策之变。

    入耳所及之处,都在议论这件令人惊骇的大事!

    就连审配与沮授也有所耳闻。

    审配还是挺淡定的,他虽然更加忌惮起吕布父女来,但是因为自身实力的强劲,倒也没有显得太焦躁。重视是肯定的,但也不至于乱了分寸。

    只是沮授就不同了,他每日要饮酒消愁的人,听闻消息以后,竟然一滴酒都没沾,当然也没再骂人,本来喝醉了就要骂人的人,今儿出奇的竟然一言不发!

    他出不去府,只能寻人与同僚递话,将这件事,传达到了狱中的田丰!

    田丰虽然下了狱,但不至于像那种没有根基的人一样在受罪。狱中是脏乱差,但他除了没有自由,也没有受到苦头!

    只是吃的不好,睡的也不大好,没有自由。每日里也没人来看他,他就更为焦躁。

    人在焦虑的时候,担忧的时间里,如果没有人与他解忧,心理上的确是有点问题的。

    今儿等到这会子,没等到前线的消息,却等来这么一个消息,田丰直接在狱中震惊了,呼喘着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天下皆惊!”来人官位不怎么高,但胜在有一片赤诚之心,若不然此时也不会冒险为沮授传话。

    “休矣!”田丰急的眼睛红了,道:“……灭冀州者,吕氏也。败袁氏基业者,审配也!此贼误人,误人啊!主公知道了吗?!”

    “此事如此重大,怎会不知?!只怕是前线先知,冀州后知。”那人低声道:“就怕此事动摇了人心,审正南在冀州若震不住人心,人心若因此事而散乱有了叛心,又无袁三将军在此震慑,这城……若是有奸细等投诚,这……”

    若是有这样的人,审配真的能拦得住人心离散吗?!

    田丰一听,竟是潸然泪下,悲从中来!

    若是此城破,审配便是殉城,也不足以赎其罪。

    田丰急道:“代话与审配,让他速叫袁三将军回来!此事极大,要速去!”

    来人却是摇了摇头,道:“……如今审配对人讳莫如深,想要递话与他,极难也,别说是下官,便是沮大人,也休想递一句话到审正南面前去……沮大人如今已经被变相软禁在府内了。主公虽没发话,然而审正南,此时大兴牢狱,趁机铲除异己,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田丰大怒,捶着栏木牢笼道:“他审配,莫非是要一手遮天吗?!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来人忧虑的道:“若是袁三将军在外有什么闪失,只有袁二将军能救,袁大将军是绝对不会援救的,旧恨在眼前,必不能忘,审配又因此而杀了他许多支持者,两方怨恨,已累积到恨不得对方败死的地步。只怕袁三将军若是有什么闪失,袁大将军还得感谢敌人助他败了他的兄弟……”

    田丰道:“……兄弟不和至此,悲矣!”

    “袁三将军若败,袁大将军不仅不会救,还会落井下石……”来人道:“除非主公能改变主意,否则,无人可阻止。”

    所以沮授才如此着急,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能为力啊。

    田丰也是如此,那热泪滚滚而下,道:“这就是骄兵的代价!冀州,休矣!”

    仿佛兵临城下,已近在眼前了。

    田丰不甘心,道:“我写封信,汝帮我送到前线去,若主公观而听之,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来人点了点头,从怀中撕了一截白衣下来,又递上笔,蘸了点墨石上的墨便开始写信。

    等他写好,忙收了过来,道:“必加急送往前线与主公,只是……”

    “丰知也!”田丰心里也很沮丧,道:“罪臣之言,主公未必肯看。”

    明白就好,来人叹了一口气,心道,就怕不仅袁绍不看,连他身边的人连递话都不会递给袁绍知道啊,能不拦着才怪。

    田丰道:“告诉沮授,若能离开,必要离开冀州!”

    来人道:“审配看的紧,未必可以逃。只是又去往何处呢?!”

    “去寻袁谭袁熙!”田丰道,“若是袁尙败,寻二人来救!”

    “二公子可能会救,袁谭必不会!”来人低声道:“不过沮大人能离开也好。倘若真出事……至少还有办法夺回冀州城。”

    田丰点了点头,看着他匆匆的出去了。

    兄弟不和。

    他闭了闭眼睛,袁熙还好,心里是讲兄弟情,也讲大事与大义的。可是袁谭,固执起来,与袁绍又有什么区别!?

    父子虽有不同,可是有些脾气和倔强,却是一脉相承的!

    若是能摒弃兄弟私恨,而能顾全大义,也就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了!

    分派争斗,势如水火不容,如若能够消弥,那就好了。可惜,这种事,一旦开始,根本就不可能有消弥的机会……

    田丰看着人走了,连声儿也消失了,这才坐到阴暗的地牢里坐到了草铺就的被褥上,心内忧思如焚!

    吕氏比他想象中的更要成事啊。

    倘若吕布有所约束,而有厉害的谋士铺佐,他又事事听从,以他的本事,想要灭了冀州,还是无大将守的冀州,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冀州可是袁氏的大本营,是老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审正南,万死也难辞其咎!

    田丰简直恨死了分派争斗,若是父子齐心,何至于此!

    分派相争,伤害实在太大了!

    然而这一切的锅,还在于袁绍身上,若不是他有偏爱之心,何至于让长子不忿而有怨心,又让幼子生出逆妄,不尊兄长?

    “齐家治国平天下,真是至理!”田丰热泪滚滚,汹涌极了,“家不齐,何以平天下?!”

    沮授听到来人说了这事,便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来人点首,道:“元皓知道自己是出不来了,但是要大人,尽力的出去,倘若……冀州若失,至少大人还能回来救!”

    沮授热泪也下来了,喃喃道:“忧怀天下,愤而至此而不改其心志,是吾辈楷模也!元皓托负于此,授定尽力转寰!”

    他在这府内,心痛莫名。

    他都能看出这里的危险,可是这座城内的所有人,都还以为这里安然无虞。

    当今乱世,再强,也是朝不保夕,究竟是什么样的自负,才能叫他们自欺欺人于此?!

    沮授想要出城,的确是有点难,但这些年的经营,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人,和没这个能力。

    只要没有下狱,想要离府,是可以操作的。

    冀州内很多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日复一日,以为今日之事,更是明日之复,从来没有想过,冀州也会有危机。

    有些城池是因为小而被攻破,因为不能自保,而有些城池是因为太大,也会被人攻破,因为太强太富庶,人人都要觊觎。

    然而世间浊世之人,眼睛清明的,又有几人?!

    此时的西凉,马腾被韩遂缠的焦头烂额,虽然有吕布送来的粮草和人马可以用一用,但这些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人马安心?!所以一心的盼着马超回来。

    马超虽然不怎么听话,但是马腾对于儿子的本事是有信心的。只要他回来一心的要退敌,能打的韩遂满地找牙,再不敢来犯。

    但是,他一心的期盼,是落了空。

    马超是没盼回来,盼回了马岱。

    而且马岱还带回来了不好的消息。

    马腾得知马超大败,失却了大批精英人马以后,整个人的脸色就白了,直直的要往后倒!

    “父亲!”马岱虽年轻,也只十来岁出头,但古人与现代人是不同的,古人早熟,这个年纪早就是一面担当了。

    也因为他读书可以,从武也不弱,又是族中亲侄儿,所以马腾一直让他以父亲唤自己,也示亲近。

    很多家族都是如此做的,这在这个时代,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

    就是有些子弟,因为要担当一些职责,会一肩挑三任,一肩挑几房的都有。

    就是兄弟好几个,有一个生了一个出色的,就叫生父的所有兄弟也为父亲,这就是一种对子弟的培养。会倾斜家族资源和人脉去培养的那种存在。以图出息而反哺家族。

    所以马岱对马腾虽亲近不足,但是尊敬绝对是有余的,绝不会有马超那种随心所欲,他甚至比马超更有担当一些。

    因为血缘还是有原因的。毕竟亲的就是亲的,不亲的,叫父亲,也总是有那么一点不亲。这是血缘隔断,没办法的事情,在以血继为宗的时代里,父父子子的也未必能培养得出感情,因此,能尊敬就已经是父子之间的相处的最好的方式了!

    马腾扶住马岱的手,缓了缓头晕,才勉强站住!

    他气的脸都是青的,咬着牙道:“……败家子啊!”

    一面是对马超的担心,一面则是对他这么一大败,差点损失了所有精锐,这家底都要掏空的感觉,真是要死要活的!

    “父亲勿忧,兄长无事,只是略有些挫败,如今已重整旗鼓,往汉中去了。经此一败,兄长也必吃教训,不会再有下次。”马岱道。

    马岱说的是勿忧,而不是息怒,这其中的意思就是有点为马超维护的意思。

    马腾听的出来,既有对马岱的了解和亲近温和,也有为马超担忧的意思,虽也有愤怒失望,还有郁闷,可是很快也调整了过来,知子莫若父,他太了解马超不过,看马岱只一人回,便已经了解始末了,道:“……这逆子不肯与汝回来,是否?!”

    马岱不说马超不肯听,只道:“经此大败而回,兄长也觉愧对死去的同袍,不报此仇,怎么能雪耻刷恨?!”

    “惜你一片维护他之意,只这逆子,却不知好歹!”马腾道:“如此大败,传回来,多么刺激人心?!军心士气必有挫败,叫吾又如何与失去的军士的家眷交代?!”

第817章 闻巨变马腾心急

    马腾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再有雄心,也到年纪了,古人三十而立,四十而知天命,马腾年纪不轻了。这个时代的四十岁边上,就已经有点活明白了。

    再有英雄胆色,终究也是个做父亲的,儿子,代表的是一个人的延续,一个家族兴旺的底子。

    如今马超弄这样子,叫马腾心里既惜又无奈。还有一种特别的心酸,这种心酸,中年人才懂!

    儿子是希望,继承人是希望,是继承志向的寄托,父与子,是延续,是传承。

    当他白发渐生,还能寄托英雄志的时候,是因为儿子出色,可以完全的继承他的希望。

    结果,这一败,何止伤的是马超,还有他马腾!

    “败,不为耻也,败而不知反思,方为耻也!”马岱道:“兄长必然改过!”

    “他是被人迷惑了心志,失了心窍,一腔胜负心完全的被人利用了!”马腾不忍心责怪马超,便有所迁怒于吕氏。

    马岱欲言又止,只是见马腾生气,有些话便不敢直接顶撞!

    “汝去可观吕氏军如何?!”马腾了解他,便压住怒火问。

    “岱便直言相告于父亲了,只望父亲勿怒,”马岱看他脸色稍霁,才道:“……岱浅薄以为,吕氏是真心的铺弼兄长。那庞统虽说有些让人不解之处,然而,也因性情古怪,反而与兄长能够相融。又有才能。兄长经此次之败,能收敛一二,若听他劝解,也许未尝不能得到汉中。”

    马腾诧异的看着马岱。

    马岱便低下了头,这眼神吧,好像自己也被蛊惑了,叫他特别吃惊和惊愕的表情。

    马腾是真的没料到马岱会这样说。

    这孩子的心性与马超完全不同,从来不会轻易发表看法与见解,除非他笃定和认清的事情。

    他既然能说出来,马腾也不得不衡量这其中的份量。

    因为,不能只是因为年纪小便能轻视意见的,而是得看人,有些人,便是到了中年,有些话说的太随意,管他说什么,也只随意听听,当不得真,但是有些人,便是只有几岁,说的话也是得要重重考量的。这就是一个人的话语份量,必有因的原因。而话语的份量也与年纪不相干。

    马岱就是这样的心性,他虽年纪不算成熟,也没有到青年的地步,然而,马腾知道他从不轻意下结论。

    现在却这么说,便是马腾也得仔细思量一二,掂量轻重!

    马腾冷静下来,愤怒消退,偏见稍解,悲伤也微退,理智回笼。到底是一方诸侯,也不会因为子侄年纪小而忽视他的主见。如果他完全轻视这个年纪子侄的意见,就不会派他去找回马超。

    因为他更懂得,马岱,虽年小,却早已可独挡一面了。

    他冷静了下来,道:“把你一路见闻,说与吾听!”

    马岱便将一路见闻细细的不厌其繁的说与马腾听,马腾并未打乱,也未站起来再来回踱步,而是仔细的听着,然后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有节奏的,有思虑的小幅敲打着。

    说完以后,马岱并未催促马腾回应。

    马腾大约是在花时间消化吧!

    良久,马腾道:“汝去之时,孟起已败?!”

    “是。”马岱道:“刘备帐下军师之计,防不胜防,一心只叫争功之人中计,兄长避无可避!”

    “那时,这名唤庞统之人并不在孟起帐下?!”马腾道。

    “是。他率一部分兵力和后勤去追杀蔡瑁,与兄长分开!”马岱全无隐瞒,道:“不过听闻兄长有失,很快赶了回来!”

    马腾冷笑了一声,道:“虽是如此,终究是心先向着那徐州。”

    马岱没敢应声,一时也分不清马腾到底是愤怒还是不高兴。

    “那庞统果真与那诸葛亮齐名?!”马腾耐着性子问道。

    “卧龙凤雏,的确齐名于中原,西凉不曾闻,然南阳等一带,尽皆知之贤能。”马岱道。

    “这般说来,如若他当时在孟起左右,孟起便不会败!”马腾道。

    “就算兄长不肯听他之名,只要肯给与其兵力让他调度,他也能托底,不叫一败涂地。”马岱道,“父亲也知,一个谋臣的重要性。”

    “有才之人,自然重要,若不是有那钟繇与计助那韩遂,就凭他的实力,也能耗我这么久?!”马腾道。

    他沉吟了一下,又纠结又担心又愤怒,还有一点说不清的期待。

    马岱看出来了,这些情绪他都有,但更多的,其实是一种对马超的期望。不管如何,身为父亲,他总是希望寄与厚望的儿子能够长进的!

    “孟起果真肯听他的?!”马腾迟疑的道。

    马岱挺一言难尽的,便含蓄的道:“这一位庞军师的性情,略有些……不拘小节!不是那种怕动手有辱斯文之人,兄长性情刚烈,以往没有人敢硬碰,因此有人劝,也总是不听,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劝了。但是庞军师敢,不仅敢,兄长不听,他还敢骂,甚至敢动手……兄长就算再强硬,十分里也会听上三分,再有他有计有本事从旁协助,岱以为,兄长就算在汉中不能得到功劳,也必不有失!只要庞军师看的紧,不会有大差错!”

    马腾的脸色变幻莫测,那脸色吧,就有点像染缸。别说庞统敢了,就是他这个当父亲的,马超有时候刚烈起来,就是他都拉不下脸面狠管和硬顶。

    跟头犟牛似的,真硬顶,就是他这当爹的也受不了!

    现在有人管了,虽说有点用吧,但怎么就显得自己这个当爹的以前有点无能呢?!

    这倒好,亲爹管不了,那吕娴一管一个准,还出现一个,管不了十分,能管三分吧,这叫什么事?!

    马岱张究年纪小,并不知晓一个当父亲的拉不下脸面的情绪,只以为他担心庞统的心在何处,便道:“……当时之事便是如此,兄长吃了败仗,损失惨重,铁了心要去追刘备报仇,庞统赶回以后就……与兄长起了点小摩擦,不过确实是他说服了兄长去汉中。言若得汉中,这西凉便有了粮仓,将来若是吕氏成事,便伏低作小也无甚,若是不能成事,就凭着这粮仓,马氏也能独霸这西北一带,不用看人的脸色了,兄长被他说服,十分心动,一改颓丧,雄心勃勃的去了。此人之言语巧舌之功,不可估量。”

    说的连马腾都有点心动,汉中啊。这可是块肥肉,以前是没本事吃,可是若是真的能吃到,他又不傻,还能白白的不要?!

    “这庞统果真这般说?!”马腾道。

    马岱道:“千真万确。”

    “如此说来,他虽要铺佐吕氏成事,却终究还是要跟着孟起的,孟起若成,他才能水涨船高,若是不能,吕氏就算成了,他在吕氏麾下也无功而能立,所以,他的荣辱是绑在孟起身上的,不由他不尽心!”马腾哼了一声,虽然对庞统还是有意见,但只要能帮着马氏,也就忍他一忍也使得,主要还是马超肯听他几分,这便够了。

    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有点微妙的无奈也是无奈,但是情绪归情绪,理智归理智。

    马腾知道,这庞统可用!

    他这个儿子,自己都管不了,叫人去叫回,都不肯听的一人,能听这人几分,也算这庞统是个有本事的人!

    虽然吧,还是对他心有吕氏有意见,但是,有好处不占是王八蛋。这显而易见的好处,马腾又不傻。

    虽然知道吕娴把庞统这个人给马超目的不纯,但显然对西凉有益的事,他还是很乐见其成的,要是真的得到了汉中,将来便是对吕娴翻脸不认人,也是可以的嘛,直接把庞统宰掉就是了!

    还能叫吕娴来明抢?!吃进去的吐出来,那不能够!

    马腾冷笑道:“听你之言,这庞统的性子也不怎样!若非如此,那吕娴也不舍得给!他在徐州必是个惹事精,人见人嫌的有才无德之人!”

    这……还真料中了。

    马岱无奈,口德比较好,算是马氏中的异类,文化人,实在说不出口那种损人名声的话。

    马腾吧,就是得了好处,还得说一句,这人肯定不行,要是行,也舍不得给马超。

    可是叫马岱说,就这种人,才能治兄长呢,真要那种四平八稳的说个话能急死人的,也管不了这兄长的急性子!

    这叫以毒攻毒!

    “汉中之事,可有几分把握,别到最后,粮仓没得到,倒为旁人作了嫁衣!”马腾道。

    “有那诸葛为对手,恐怕庞军师也不能说有十分胜算!”马岱道:“那张鲁,未必肯投靠我西凉!”

    马腾听了大怒,道:“难不成我西凉便是强盗,就比不得那冒充汉室的大耳贼?!”

    马岱十分无奈,也许人家真这么想。

    况且兄长与庞统行事不拘一格,万一真把他们给逼到刘备那去了,这……

    “如果要不得,就硬抢,就各凭本事吧。论实力,那刘备的实力也就那样,又如何比得过我西凉人强马壮,只是这诈计,是个问题!”马腾凶狠的道:“庞统若是无能,便杀了他!”

    马岱道:“……父亲,还有另一件事,须得告与父亲知!”

    马腾回过神,道:“何事?!”

    “岱回程路上,接到了消息,孙策为广陵太守陈登所擒,已押回徐州!”马岱道:“此事重大,恐怕天下会有变!”

    马腾愕然,哪里还能坐得住,站了起来,看着马岱道:“可是确切消息,不会是捕风捉影的事吧?!此事,如何可能?!”

    马岱道:“岱也知事关重大,这一路便放缓了脚程,再用心去探听了一二,得知已有曹袁的斥侯将信送回去了,恐怕此时他们早已知,我西凉得知消息,还算滞后的了。此事,十有九,是真的!”

    马腾来回徘徊,道:“……那孙策,我也曾闻其名,其父虽然只是一个官职不高的将军,然而孙坚终究是抓住了机会立下了江东之业,这孙策,更是早有闻名于外,与我孟起之名,不相上下。孟起震慑关外,这孙策却闻名于江东为小霸王,怎么会突然被擒了?!”

    “孙策只身过江冒险,被抓了个正着!便是江东再有防备,又哪里能防得住这样用心所为!”马岱道。

    马腾听的冷汗也下来了!

    这事吧,就与当初吕娴逮着孟起时有点像,这要是当初她也有什么狠心,把他逮了关徐州去当质子,他马腾也得受制。

    因为这孟起的性情,有时候也冲动性急,与这孙策,真有点像!

    别以为孟起现在去了汉中就算是安全了,一则是人有硬禁与软禁。硬禁就是孙策这种,软禁就是驯服呗,这孟起被吕娴摆布的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怎么看都未必比孙策的下场好。二则是,将来便不是这种,以孟起的性格,真的天下没几个人能容得下的,除非他自己成事立基业,不看主公的脸色。吕娴真的会忍着不杀他?!

    呵,当初秦国的宣太后杀起情夫来,也是毫不手软。还为他生过两个儿子呢,还不是说骗杀就杀了?!甚至直接骗到宫室,不用刀兵,直接就宰了,平了义渠!女人一旦有了权势,狠起来,还真没男人的事!

    马腾急啊!又急了!

    马腾就是觉得马超鬼迷心窍的不对劲,一男一女……这粘粘糊糊的,也由不得他不往这方面想!

    本来也没想的太深,只是现在这孙策的事一出,这冷汗就一层层的掉啊。

    “孙策会如何?!”马腾眼睛发黑道。

    马岱哪知道他想这么多,只道:“杀应是不会杀的,死了的孙策,哪有活着的孙策有用?!估计避免不了一场大战吧,这北方战场也必因此事也有所变,这天下,要更乱了……”

    后面的一句也没听进去,马腾只听进去那一句,脑子里便嗡嗡的:死了的孙策,哪有活着的孙策有用?!

    这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一时咬牙恨道:“孟起!叫他回,他偏不回,早晚要被人坑死的!这徐州就是个贼窝!”

    “……”马岱有点跟不上马腾的思路,听到这,一头雾水。

第818章 马腾会盟见吕布

    本来被劝着,已经安抚了的马腾已经平静下来了,哪知道突然又焦躁起来,来回的踱步,急的脸上全是皱纹。

    马岱总算知道兄长这急性子是从谁身上遗传来的了!

    就这急性子,其实真是一脉相承!

    就算以前的马腾表现的没那么急,也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太急的事情,再加上年纪稍长的缘故,略显沉稳而已。其实父子二人本质上是相承的。

    “父亲在担忧什么?!”马岱不解的道:“莫非是担忧兄长是下一个孙策?!”

    马腾脸色阴晴不定的,道:“你也觉得可能?!”

    马岱呆滞了一瞬,道:“不大可能吧。虽然中原向来有交换质子的传统,然而,吕布正是拉拢我西凉之时,不会做此之行为。况且孙策是孙策,兄长是兄长。哪里一样?!”

    “哪里不一样?!”马腾直直的看着他。

    马岱道:“兄长与吕氏之间,并非完全针锋相对,也没有绝对的利益之争。是既有合作依赖,也有利用,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岱以为,只要吕氏没有糊涂,便不会这样对兄长。不然那吕娴与兄长之间经营的情份,岂不是毁于一旦?!若是如此,那吕娴又何必费那个劲?!这正是拉拢之意。可是江东不同,孙策甚强,几次三番要越江而攻打,又有荆州之争,那就是避免不了的交锋,这是必要分出胜负的两方。自然不同!”

    马腾听着焦虑稍解,若有所思!

    可是时事,瞬息而变啊,万一马超真取了汉中,野心又大了的话,那吕娴未必不会有除心!

    马超又没有防备的话,他又哪里是那个女娇儿的对手!

    这个吕娴,马腾虽然鄙视她的父亲,轻视她的女儿身份,然而,若论手腕,却是不得不让人忌惮的。

    马腾思考了一会,道:“前番吕布几次来信,欲约我会师议盟。我都拒了。如今……”

    “如今,眼看着时势如此之变,也许会有不曾料想的变化也未可知,既是如此,便同意与他会师一见,可矣!”马腾道。

    马岱道:“父亲确定?!”

    “是为了兄长?!”马岱道。

    “是也不完全是。”马腾道:“当此之时,不知吕氏徐州会发展到何种程度,正是上升正劲的势头,此时不宜与之交恶!这吕布,虽是个王八蛋,但是身为一方诸侯,也甚强,这个面子,却不能不给。见便见,便是应了什么,以后也可反悔。诸侯会盟,又反悔之事不知凡几,便是真的虚与委蛇的应了他什么,也作不得数!倒是可以趁见面,多观察他如今的实力!”

    马岱懂了,道:“约在何处?!”

    “河内!”马腾道:“现在与他交好,也没坏处。”相反,反而是有好处的。

    马岱道:“若闻吕布前来河内,那韩遂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倒是!这吕布虽然是个王八蛋,但是这么强,用来震慑人的作用,是很大的!

    马腾这便开始写信,由斥侯发出,便对马岱道:“河内本就有他的兵马,河内太守,是吕布旧识,如今吕布突然插了一手,这河内,也是差不多成了他的了!以那司马懿的手腕,想要废掉那张杨身边的二心之人,不难。此人也是个大麻烦。”

    张杨是河内太守,耳根子软,也是那种身边有反骨,而不知的人。这些年虽是太守,却差不多虚担了这名份,都快要被人架空了都不知道。

    能与吕布相互欣赏,估计脑子也就很一般,想问题不变通,也直的很。可想而知,他这个人,也就那样!

    马腾叹了一口气,道:“孟起执意不肯回来。不然我是绝不愿意掺合中原的事。可是孟起不同,他是积极参与。也许是腾年纪大了吧,只想一心守成,可是孟起总归是想积极入世。不甘于守此一隅。既是如此,马氏之子弟自然都当共进退。他在汉中用心,腾也必要进取一二,也助他一臂之力。总不能守着这里不出去,将来便是想帮他一帮也帮不上。难得的是他有此进取之心。”

    虽非他本意,但马腾一片拳拳父慈之心,却是难得!

    马岱道:“父亲之意,岱自当从之,马氏子弟也无有不从。只是父亲一旦与吕布会师,恐怕吕布要进冀州,父亲也不得不参与了!以后,就是绑在了吕氏的船上。上容易,下,恐怕不容易!”

    马腾听的脸皮直抽抽。

    “若是吕氏成,还好,若是败,我马氏,也是朝不保夕了。真是要被拖到阴沟里了。”马腾一想到要与袁绍,曹操为敌,这心里还是虚的很,又道:“……便是吕氏成了,以那三姓家奴的德性,数典忘祖之辈,哼,真的能惦记有功之人?!他向来不是个念旧情的人,只怕到时候,他成了事,也未必能保我马氏荣华富贵,一个连义父都能杀两个的人,杀些同盟,根本不在话下……”

    马腾是真的郁闷,尼玛,这风险,怎么看怎么大!

    马岱不悲观,也不乐观,只是道:“父亲何不想想好处!若是能跟在吕布身后进冀州,或是进了许都,我西凉也会水涨船高,吕氏上下,哪个敢亏待父亲之功?!”

    这倒也是!

    若不然,实在不想上这贼船!罢了,看在有好处,以及孟起非要参与的份上。便是不乐意,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马腾发出信以后,便立即安排这边防守事宜,然后就准备带兵要去河内见吕布了。

    这个消息,是与马超吃了败仗的事一并传开来的。

    军心略有些悲伤和惊慌,毕竟死了很多精锐,损失惨重。

    马超是妥妥的西凉少子,跟在他身边的都是精锐之师,损失这么多人马,哪一个不觉得受到重挫!?一时之间,军心也确实是有些哀伤和动荡。

    但是,也很快是被马腾这个动作给抚平。

    不得不说,马腾这个决策是极重要的。他早不早,晚不晚的非要现在去见吕布,除了是别的考量,更是为了现在马氏的处境的考量。

    马超败绩传开,多少会影响军心,韩遂可能会大动文章,万一说动了那些墙头草,在一些小动作上背叛了他,一旦分崩离析,马腾也得接连遭受重创!

    所以,在这败仗传开来的同时,他马上要大张旗鼓的去见吕布,这件事,就让全军上下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吕布名声不好听不要紧,他强就行啊!

    马腾的意思就是告诉他们:韩遂是有曹操作后盾,但我马腾也有吕布作后盾。别以为孟起败了一仗,就能重创他了?!想要叛到韩遂那边去的,也得思量一下吕布的份量!

    这件事,很有用,至少震住了各种不满和不安的声音。

    边民就是如此,反复无常,今日降,明日叛,实在是无定性的常事。因此,马腾也是不得不防!

    也正因此,马腾虽然身为西凉太守,但他是真的累。主要是这边人的心性太难管了。一直在相互折腾与消耗,资源又不怎么丰富,光拉拢啊,打压啊,之类的事,就已经耗尽心血了。

    他能做出这个成就来,算是不错的了。

    也不怪他根本不想要太参与,只想自保。是因为他太知道,以西凉兵的这德性,强是强,就是强一时,却无法有长性。

    董卓当初有多强?!后来呢,虽然是把洛阳搞的日月无光,但他再强能咋的?!照样是被各诸侯玩死了!

    董卓强成那样,也就把牌打的这么烂,是因为他不够强大吗?!当然不是。是因为他反复无常,做事太绝,不留后路,所以死的很惨。

    董卓强至此,尚且是这个下场,更何况马腾就是一个小小的太守,兵力也就那样,他能有什么雄心壮志?!

    入京参与,那是死也不敢。能不把火烧到他身上就不错了。

    平生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马氏若是能守疆而立为王,那才是真正的祖宗烧了高香了。

    所以,他是既怕中原乱,又怕中原不乱。中原乱,怕把他搅和其中,脱不了身。若是中原不乱,就得来搞他西凉了。所以,总归不得安宁!

    马腾管着这西凉,当真是心力交瘁。资源不丰,粮草还是要依赖中原给点三瓜两枣接济的,还是要看许都和各诸侯的脸色的。然后呢,军队与各部落,边民都特别难管,还要抵御外族,积攒点小家底,也是基本上一字不落的全耗在这些屁事里面,不是内里争,就是外面斗;不是这个叛要去平叛,就是那个外族打过来了,要去打出去,所以马氏是真的算强的,但是实力一直不涨不退的,就这德性。

    想要成王,谈何容易?!

    他现在应了吕布要同盟,也是无奈之举,实在是马超这一输,后果很大。

    俱是精锐营失,这要是人心一散,一叛一离,那得歇菜,他光应付这个就头痛了,再加上韩遂必要来攻打一波,内外交患,实在是心力跟不上!

    此时借吕布之威信,妥妥的震慑住了人心。

    总归是没乱!

    马腾这本来就有吕布那借来的粮草和人马,马超那也是,再加上听闻马超虽败了,但去了汉中,要是能拿下来,西凉肯定有好处,将来,便是各部便是与马腾要点粮草之类的,也是小事。

    这么对比一起来,似乎吃了败仗也不是大事了。

    马岱一直在马腾左右铺佐,见各部反应没以往那么剧烈,才开始佩服起马腾的谋略来。

    不管如何,马腾总归是一方诸侯,这看势行事的本领,是有的!

    就这,眉高眼低的,借势打力的这种危机处理意识,就明显很厉害。

    所以西凉对于马超之败,也没太大的反弹与麻烦。

    连马腾都不得不感慨,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尤其是孙策之事一传出,整个西凉都乖的不行。

    不得不承认的是,吕布哪怕名声再不好,以前再弱,也早声名于外,他也早已不是那个如丧家之犬到处求人收留而只能屈居于徐州一隅的狼狈人了,也不是那种人嫌人厌的存在了!

    天下,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强大。

    来了北方,也是令地抖三抖的存在。便是连马腾也不得不仰仗他的势力。

    甭管甘不甘心吧,反正,是有好处的!

    西凉与兖州本就近,又加急送来,这信很快就到了吕布手上。

    吕布眼睛一亮,高兴的不行,他本来在此就已经快闲出鸟来,一见此信,便喜的立马来见司马懿,道:“军师,布要率军去河内一趟!”

    司马懿看了信,道:“约盟之事,事关重大,马腾更是重要之人,更需以礼相待,主公的确是要亲自去,并且要立盟誓。不止是为了徐州,更为了天下人看,将马腾,彻底的绑上徐州的船!”

    吕布喜的不成,道:“既军师如此说,布今夜便布置,明日一早便立即去!”

    司马懿见他这欣喜吧,实在不像是那种布谋得逞了的那种欣喜,而是能去旅游闲逛一样的欣喜,也是无语至极。

    如此便更不能让他一人去了!

    万一真去了河内,呵呵,以他这无脑德性,被人算计所害,他司马氏当垫背的可不划算!

    司马懿笑道:“如今冀州之事还早,约盟之事,又无比重要,细节方面,只恐懿一并跟随方可敲定,不如我与主公随行。”

    吕布大喜,道:“有军师在,布只不操心也!”

    一切丢给司马懿就行了,吕布本就不耐烦这些琐碎的事,一听自然大喜过望,立即答应,还催促司马懿弄快点,明早他就要走!

    这是在野外呆久的虎要回城里了,能不高兴吗?!吃喝玩乐,兴奋呗。

    只是苦了司马懿还要安排大军,又要安排随行精锐精兵,哪有那么快?!

    因此也是一脸苦逼的连夜安排。心里却感觉自己像个保姆。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闭。

    但不管如何,第二日还是安排好了,一早便随着吕布,率了五千人出发,立即赶往河内。

    大军则继续驻扎在此处,司马懿作了安排,嘱咐守营将领,一有变故,立即发信来,不得延误。

第819章 三十里外迎吕布

    安顿好大军,这才安心的随着吕布往河内赶,一面又送信与张杨,叫他迎接。

    吕布是撒着欢儿的往河内赶,能见到旧友了,他能不高兴吗?!

    能从野外到城内去撒欢了,能不高兴吗?!

    因此吕布兴致冲冲,行军神速,徐州兵的机动性和效率直到这时才稍现端倪,这样的军队,行止合一,世间少有!

    遵从军令,统一行动的宗旨,被练到了骨子里。

    因此竟是一路往河内去了。河内往北就是冀州,而兖州的各郡官员也都很紧张,就怕吕布想不开要夺他们的城郡,因此都很担心的将此事往上报。

    而各郡的城守也都惊愕,本以为吕布这么大的行动,必有所图,哪知道只是经过,那么……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如曹丞相所言,这吕布还真想联络张杨。

    偏偏是现在人还未得逞,行动也不知怎么就受阻了,张杨一直不能被翦灭!

    因此,也都生了心,去了信去催河内的那些人,信中言,若图张杨,曹丞相必嘉许之。谁取而代之,则可为河内郡守,加官进爵,功甚大!

    信到的时候,是随着吕布的信,一后一前到的,河内的几人,虽有心,也早与许都有所联络,然而此时却犯了难,苦了一张脸。心内乱如麻!

    之前便已想要图张杨,然而,吕布却借了兵力与张杨来,让他们生生的停住了步伐,他们一时之间有所忌惮,不太好下手。只寻思着等这些兵力回去了再动手不迟。

    哪知道,人还未等走,这信却到了,吕布也要到了!

    他们能怎么办?!

    之前吕布只遣了骑兵来,他们都不敢妄动,更何况是此时?!

    若是乱动,不是找死吗?!吕布说到就要到了!

    所以他们一直很纠结,不仅纠结,心里还有点战战兢兢的,犹豫不决之中,带着一点令自己都不屑的惧怕,还有狼狈。这种狼狈,叫恐惧!

    人人都看不起吕布,但人人都怕吕布!这就是现实。

    几人早有异心要叛杀张杨,此时收到了信,集聚着商议了一番,决定还是先按兵不动,看情景再说!

    当然,他们心里是真的怕吕布,虽然口上不说,暗地里已经开始要准备好处了,所谓投其所好,吕布喜欢什么,他们就叫人准备点什么。未必是自己亲自送上去,但是让人送,转移一下这吕布的注意力,也不赖!

    马腾带的人不多,只有两千人,将西凉诸事交与大将庞德,自己则带着马岱,亲自往河内赶!

    赶路的过程是比较枯燥的,心情也是极度复杂的。

    消息哪里能瞒得过韩遂,韩遂便慌了神,来寻钟繇商议大事,“马腾急匆匆往河东去,必是往河内,与吕布相约为盟,倘若吕布增援于西凉,如何是好?!那五千精锐在此,已叫遂不能寸进,若再增援,以壮声势,只恐怕遂未败,而西凉人心已惧而叛遂也!”

    韩遂是真的急切又着急,眼巴巴的看着钟繇,大有我听了你们的,你们曹军也应该增援加强我的实力,非负责不可!

    钟繇笑道:“何必慌神?既使会盟,又有何意?!韩将军莫非以为现在的吕布,有精力能往西凉来?!马腾急去,不过是欲借虎威,而震慑将军也,将军若也生惧,才是真的中了计!”

    韩遂不悦道:“马超虽败,却去死守汉中,吕布自然投桃报李,先前已增兵五千,再增兵来,又有何奇怪!先生说的轻巧,若是遂遇败,亏的总不会是曹丞相!”

    韩遂哼了一声,十分不高兴的坐到了一边的席上,心里既急又愁。

    本来韩遂与马腾的实力就相当,两方谁也不饶谁那种。韩遂有钟繇带来的曹兵相助,而马腾有吕布的人相助,彼此消耗,牵扯,却是相互都没讨到什么便宜,却只相互增添消耗,并且也没抢到什么地盘和人口等,也不过是叫曹操牵制了这边。得益的人不是韩遂,韩遂心里又怎么能高兴?!

    钟繇不动声色,道:“韩将军此言差矣,韩将军若胜,自也是许都胜,天子胜,韩将军若败,许都也有操心与受损,又岂会无忧?!若无支持,支援韩将军的粮草又是从何处来?!有天子诏,韩将军名正言顺,而马腾与吕布勾结,总为国贼,讨贼为正,与贼共逆,谁正谁邪,韩将军应是清楚。”

    韩遂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绝,得罪了钟繇,最后还是曹操怀恨在心。曹操并不好惹,韩遂是清楚的。并且他已经踏上了曹操这条船,若是轻易折道,恐怕也不容易。

    轻于叛逆,这样的事,其实代价也不小。

    如今,既已经上了曹操的船,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真的与曹操闹掰,恐怕也不是好事。

    到目前为止,至少也看不出吕布真的能成事呢。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准。桌上牌面也远远未到分出胜负之时。

    韩遂道:“遂并非贪功,只是忧惧交加。若无遂在这里牵制马腾,叫他不能分兵而出,恐怕这马腾已经分兵去跟着吕布往许都去了。遂虽无功,但也有苦劳。倘若吕布果真来助马腾,还请钟大人往许都去信,能获得更多支持,方好!”

    “自应如此!”钟繇道:“事关全局,岂会弃此而不顾。韩将军只放心便可。吕布必不来,若来,曹丞相绝不会坐视不理。只安心便是!”

    “那遂便全副托付钟大人了!”韩遂道。

    钟繇自然与他客气一番,这才送他出帐。

    “大人,韩遂已生退心,恐怕此时忧惧吕布前来,必不肯再尽心。”左右对钟繇道。

    “这本也是常心。没什么值得怨怼才是。谁人不惧吕布,韩遂此时有自保之心,也并不意外!”钟繇道。

    这韩遂也不是笨蛋,他的确是想要马腾的地盘不假,是要分个胜负来,但他更知道,当马腾真的得了大筹码,而他从曹操这里得不到更多支持的时候,他会往后退一步,哪一个是傻子,只顾着往前冲呢?!

    往前冲的小卒子,只有死路一条。

    韩遂其实更是知道,曹操是巴不得吕布来西凉的,分去了他的压力,管他韩遂死不死!

    所以韩遂也没有真正的坚定的立场,要真是如此,曹公不出兵助他的话,他转首就能投靠吕布。

    对这样的诸侯,是要给与好处拉拢的,是要斟酌着给与支持,既又威胁,又要拉拢的,否则,他怎么可能会不叛?!

    这就是现状。这与忠心是没什么关系。

    多数人的立场,也是摇摆不定的,真正站的还是自己的得失。

    抓住了韩遂这个心理,其实,再给与好处,他肯定还是投靠着曹操的。

    “吕布若与马腾结盟……”钟繇道:“事情的确不好办了!”

    “何不杀张杨一人,毁去三人之盟?!”左右道。

    “积极行事,成与不成,恐怕不好说!”钟繇道:“吕布不值当什么,只是那司马仲达,此人心思深不可测,虽年轻,然而他若要保张杨,想要成事,十分不易!”

    左右道:“司马懿也未曾行过什么大事于天下,大人何必多患之?!他跟着吕布,整天如妇人一般,前前后后的劝着跟着,解围着,但凡有几分气性,岂能忍受?!”

    “汝等岂知他?!此人若能忍呢?!”钟繇也感觉到棘手。

    只是自己伸不了那么长的手,如今也只能尽力的安抚着韩遂,然后牵制住马腾,为许都分忧而已。

    韩遂心中不快,到了自己帐中,闷闷不乐!

    左右战将皆劝道:“何不趁马腾不在,多番攻打,必有所成!”

    韩遂道:“曹丞相未尝没有借遂消耗马腾的同时,也消耗遂的心思。本来若有曹丞相助力,与马腾争些土地,分个高下,也无甚要紧。只是马腾若有吕布为后援,便是遂也不得不思虑清楚!尽力而为,尚且不能立即争个高下,又何苦争的如此的卖力?!眼见曹丞相兵力皆在官渡,也无有多少援来此,若是争下去,争得了,也不过是为曹相解忧,若是无有争得,最后消耗的却是我们。况且,就算马超不在,想要立与马腾争个高下,又谈何容易!?且不如稍安一瞬,看看再说。如今之局势也不明朗。就怕这边真的逼紧了,吕布真的要来西凉掺合一脚!”

    西凉旁的没有,马多啊,他要来抢,呵,别说他干不出来。再则又有马腾引狼入室,那可真是……

    所以韩遂也略怂,想缓上一缓,并不想这个时候把吕布引来!

    诸将听了也是默然无语,主将尚且怂了,更何况是他们。

    虽然嘴硬,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吕布如今的实力是真的挺让人害怕的。

    尤其是孙策还折进去了!

    此事,他们全都知道,却默契的没人提及。但没有提,恰恰代表他们心中这件事的份量很重,极重!

    重到也不得不重新思虑一些东西的程度!这叫忌惮。

    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反正韩遂是将攻势给放缓了下来,没有打的那么急了,当然也没有退兵,而是三不五时的骚扰一下,然后命斥侯多番去河内打探消息!

    吕布到达河内的速度极快,张杨十分欣喜,带着人亲迎三十里外来接。

    望眼欲穿,远远的看到尘土飞扬之时,张杨激动的几乎要热泪盈眶。

    “来了!”张杨坐在马上,垫着脚尖,浑身绷紧,恨不得要把眼睛瞪出去看清楚吕布的身影!

    他身后除了少数部将也神情激动以外,其余诸人,都不露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露出十分微妙的神色,那神色之中,有点不屑,还有一点说不清的恐惧,想掩饰都掩饰不住的那种。

    踏踏踏!

    铁蹄之声,竟整齐的大地都随之震动一般,令人心魂震动。

    张杨竟是拍马上前,带着少数部将急不可耐的往前去迎。其它人迟疑了一下,想了想,为免扎眼,也都跟上!

    “奉先!”张杨红着眼睛,拍着马急赶而来!

    吕布听到熟悉的声音,哈哈大笑,竟也拍马驰骋而出,道:“稚叔!可是稚叔!”

    司马懿怕吕布有失,急遣诸将紧紧跟随准备护着,自己也率着大军跟上!

    二人已经迎马而相遇,二马本就相熟,一时之间十分亲密。

    吕布一拉张杨的手,二人都下了马,忙行礼道:“……久不见奉先,如今更得意几分了!杨盼奉先久矣!在河内等的好生焦急!”

    吕布也很激动,道:“布也甚是想念稚叔!十分挂怀!可惜我娴儿未至,若来,必介绍她与汝相识!”

    “久闻女公子大名,奉先生了一个好孩儿!”张杨笑道,“杨也慕名久矣!”

    “那是当然,我儿,是天下最好的孩儿!”吕布道。

    张杨道:“曹操遣兵东征时,杨虽有心,却无力,本欲助,奈何,人力有限,甚是自责己之无用,幸而闻奉先围解,这才安心。女公子扬名天下,令人敬佩啊,也不知是怎样的女将军,必是在奉先之上的风采!杨也甚慕之,可惜杨膝下孩儿,竟无一个能有如此出彩的。真应那句,龙生龙,凤生凤,奉先之孩儿,既是女娇儿,也是难得一见的女将军!”

    吕布高兴的不成,笑的咧着嘴,道:“过誉!过誉!稚叔的孩儿们,也不错!”

    “这是犬子!”张杨指了后面几个面嫩的小将,道:“虽无用,也得认识你们奉先叔!”

    几个小将军慌不迭的上前来拜,道:“拜见温侯!”

    “不必多礼!”吕布笑道:“稚叔好福气!胜在孩儿多!”

    张杨也很高兴,虽然嘴上说着没啥用的孩子,那也是自谦的说法,膝下兴旺,也是很高兴的,便笑道:“……多也没甚用,加起来也不及女公子一个!”

    吕布乐的不成,看着张杨道:“昔日一别,多年未见,稚叔老了许多!”

    张杨眼睛一酸,热泪一下,道:“……经年未见,杨已白发生,奉先却还年轻,这些年,想必奉先也终于顺心如意了!”

第820章 杨丑密谋图吕布

    吕布看他才中年,就有不少银丝了,心里很是酸涩,道:“……稚叔勿忧!待布取得中原,河内有布在,无人再敢为难稚叔!”

    张杨笑道:“奉先之志,必能如愿,杨等着那一日!”

    他身后的几位战将却听的心惊肉跳,脸色也不好看。毕竟不是什么面不改色的老狐狸,又有几个能真正的做到像司马懿一样,完全的不露声色呢?!

    他们的脸色,司马懿近前也早有留心,一一看在眼里,他有刻意观察,这心里也就有数了!

    张杨这人,能与吕布交好,可见也不是多有心眼之人。看他热情的不行,又与吕布这种性格投缘,一看便知他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奈何这种人,对谁都好,却因为人太善良,未必识人得清啊。

    吕布笑道:“几位侄儿也勿忧!有布在,无人胆敢来犯河内!”

    几个倒霉孩子哪见过吕布这样的角色,一个个跟鹌鹑似的,都往下拜,说着多谢温侯。

    吕布一瞧,这么乖,也不错,虽然看着胆小了点,远不及他家娴儿,但是乖一点,也惹人疼嘛!

    “不错,不错!这几个生的相貌倒是极好!”吕布笑道。

    张杨道:“文不成,武不就,也就只这点还过得去了。好歹叫他们以后多读些书,习些武,将来,为奉先解忧!”

    张杨早有投靠之意,以前是靠不着,现在哪有不靠的?

    他在河内的处境其实也很艰难,河内这一块,其实并不好混,四周都是强势的诸侯,若非张杨的性格是那种能左右逢源,又八面玲珑的性格,他哪里又能保存至今?!

    前些年董卓强势之时,他依附之,这些年袁绍与曹操强壮,他也依附之,就是态度很暧昧,没有明着来。

    也就在吕布这儿,他表现出了一种坚定的支持。

    若说他混的好,确实还不错,早已经是安国将军,晋阳侯的他,在中原也得被人尊称一声。然而,却也活的战战兢兢,看人脸色。

    袁绍发怒,忍气吞声,曹操叫他去干嘛,他就得干嘛,也依旧看人脸色。若不然,也不可能保存至今,这心里的苦就别提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在夹缝之中生存,得学会左右的讨好,俯低作小便罢了,最重要的是,万一惹怒了哪个,哪个都有实力直接灭了他。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这个所谓的晋阳侯做的其实也是窝囊的很。

    实力,实力消耗了,财力,财力要上供,到处打仗,好东西哪里攒得住?!财物尚且如此,根基就更是如此。攒来攒去的,其实也能保存性命就已经算是不错。

    所以吕布能来,他的心情是激动的。

    袁绍与曹操,哪一个都不好相与,但是吕布不同,世人皆知他是个反复小人。然而张杨却以为,吕布的确是有点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他不阴沉啊,他不是那种反面一套,正面一套的那种人,这样的主公,好伺候!

    反正都是要上供,反正都是有好东西还是要奉上去,还不如跟着吕布呢,至少不用战战兢兢的害怕着哪天得罪了上级,上级不高兴他都不知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种面上不说,其实已经存了灭亡他的心,最可怕!

    吕布不同,性情所至,就算不高兴,也是摆在明面上,不会玩阴的。

    这样的人,挺好!

    张杨不需要投靠的人多么完美,他要的是能靠得住。所以他心里是很高兴的!

    这话说的,就已经很直白了。

    吕布也不笨,笑道:“我与稚叔,本就是为兄弟,这几个侄儿,与布的亲子也无区别!布无子,不如认下他们为子,如何?!”

    张杨大喜,道:“还不快跪拜叫父亲!”

    一串麻瓜忙不迭的跪了下来,乖乖的叫父亲!

    吕布大喜,哈哈大笑,道:“待我娴儿来,也认汝为父亲,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张杨笑道:“女公子贤明人也,杨也不敢谮越至此,再不敢让女公子叫一声父亲的。奉先不可如此,上下不可乱序!”

    司马懿心道,就她那厚脸皮的,叫天王老子,她也叫得欢,只要有好处,她什么叫不出来!?那曹豹只是一个小官,一个地方的小势力家族出的,她照样喊舅舅喊的出口,哪里怕什么折了身份?!只要能收人心,就她,叫一声爷爷也使得!

    吕布笑道:“既是兄弟,汝子为吾子,吾子也为汝子!岂能分的如此清?!”

    张杨喜的不成,道:“说到女公子,还曾来信,女公子当真是将奉先的兄弟旧友皆放在心中!”

    吕布哈哈大笑,道:“我儿急吾所急,忧吾所忧,布之兄弟,她自挂心。有女如此,布,无忧也!”

    “……”司马懿有点放空,若是曹操的儿子们,敢这样先写信去联络曹操的友朋吗?!不敢!绝对不敢!怕被父亲忌惮。

    可是吕布就不一样,这货压根就想不到孩子大了会夺权。所以,不得不说,有时候,腹中空空,没有半点谋略,也就没有半点的心思,也就没有半分的嫌隙,反而是一种好事?!

    司马懿笑了一下。

    吕布这才回过神来,怕冷落了司马懿,忙道:“仲达,且来见见稚叔,当年布与稚叔也同甘共苦过!”

    司马懿笑着拜道:“久闻晋阳侯之名!”

    张杨哪敢托大,忙拜见道:“多谢司马军师增援兵马,杨谨记于心!”

    司马懿哪里敢受他的谢,只笑道:“懿之所为,女公子嘱咐也,遵之而已!”

    张杨恍然大悟,道:“女公子当真是筹策千里也!”

    司马懿可不想大冷天的在外面这般寒喧,便道:“主公,时辰不早,不若先行回城吧,也好叫军士们歇脚,久行也累了!”

    张杨忙道:“军师所言在礼,见到奉先太高兴,竟快忘了,奉先速请入城!司马军师请!城中早备下酒水,特为犒劳久来诸将士所备!”

    吕布自然大喜,上了赤兔马,与张杨相偕进城去了。

    张杨念旧,马还是那匹马,赤兔与之相识,二马亲亲热热,也不必狠赶,就并行往城内走,一面在马上说话,一面则是哈哈大笑。

    那几个心里有鬼的诸将觑了一眼司马懿,见司马懿仿佛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便松了一口气。

    心道,听闻此人是挺厉害,看这样子,也没什么。那吕布对他也不算恩厚,岂有只顾往前,而不知与军师并进的?!

    他们又哪里知道司马懿压根不在乎这个,巴不得吕布不要想起他最好不过了!

    他又不是那种要行事,一定会露出心思来的,所以眼神根本就不在他们身上过。

    杨丑等人反而松了一口气!

    都道吕布虽强,然而却蠢,此次也许不仅张杨能图了,说不定还有大功,能把吕布给图了,那才是真赶!

    到时许都还不得大力嘉奖他们,此等大功,天下唯一啊。

    这念头一起,就压不住的火热。

    司马懿含着笑,敛着眉眼,看起来,十分无害,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到了城下,张杨斥道:“尔等几个小兔崽子还不速来与你们父亲牵马?!”

    张杨的几个儿子忙不迭的下了马争相来为吕布牵马,笨手笨脚的很。偏赤兔都不上睬他们,就是不叫牵。

    吕布哈哈大笑,摸着赤兔的毛,道:“你这性大的,平常娴儿的面子也不给,如今好歹给我几个新任的孩子些脸面……”

    赤兔灵性,只当没听懂,也不理睬。

    这却给了张杨的儿子们台阶下,一个个的不好意思的退到了一旁,道:“想必是孩儿们不配牵这宝马,如此,便随护父亲左右进城吧!”

    张杨心里挺高兴,这下应对倒没失礼,孺子可教!

    也不算太蠢!

    “那就劳烦孩儿们了……”吕布笑着率先进了城。

    一路便往张杨的府上去了。

    军队也进了城,人并不多,便在城内驻扎下来,司马懿跟着吕布,带着诸将进了府内,一一入座,诸将皆陪同。

    酒水侍者,歌姬等如鱼水般涌入,一时之间歌舞并起,酒水尽欢。

    酒兴之际,吕布的小眼神就不由自主的往那美人身上瞧,拔不下来眼珠子似的!

    看的杨丑等人心里十分轻视!

    离席之际,便商议道:“……就算他如今势大,也改不了本性!此人,一酒一美人,足以图之也!”

    “哦?!可是有何妙计?!”诸人低声问道,“只恐万一图不成,反而被将军所杀!”将军说的,正是张杨!

    “离间之便可!”杨丑哂笑道:“汝等竟不知将军的美人也众多?!”

    众人面面相觑,道:“……这!”

    这有点缺德啊!

    “献个美人上去,再偷梁换柱!”杨丑道:“汝等以为将军看到吕布一来,就睡了他的美人?!能不能高兴?!就算杀不了吕布,也能离间了这二人,我等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众将来回也犹豫不决,道:“一是怕吕布反而杀了将军与我等,先占了河内,这岂不是要命?!二便是张杨既已决定要投靠吕布,便是自己的美人被占了,想必这口气也能咽得下!他这人,杨将军也不是不知,向来最是心慈手软的,无非是一个无用的美人,献便献了……”

    杨丑道:“……这般说来,一般的美人确实是份量不够!那么侯夫人呢?!”

    诸将张大了嘴巴,这,这不太好吧!

    妻与妾可是两个概念!

    不说这老妻是不是还够姿色,只在于,妻是一个男人的真正脸面,人还活着,妻子都献出去,这,这,天下人怎么看张杨!?

    且不说这妻子到了中年,吕布能不能啃得下口去,只说这个事,万一弄的不好,把张杨气死了,无法收拾可咋整!?

    诸将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下不了决心!

    杨丑道:“且不急,就算要行此事,也需要时间安排,仓促之间,反而容易出事!”

    诸将心乱如麻,总觉得有点上不了台面,这也太损了!

    因此便都回座,心不在焉的喝酒!

    哪知道,他们这计虽损,那张杨却是先一步下了手,只听张杨笑着觑着吕布的神色,道:“……奉先,且看这几位美人,姿色如何?!”

    “好,好,甚好!”吕布大着舌头道,口水都要下来了。

    在野外啥都没有,便是见个母鸡都是香的,美的!

    素了许久的食肉动物,此时只知道哈哈笑着,看着诸美人。

    张杨早有所料,对几位美人道:“尔等还不速上前来与温侯敬酒!”

    两列美人很快鱼贯而上台阶,一一都涌到了吕布两边去,吕布喜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眯着在那发晕。

    “……”诸将真是何等的卧糟!将军够可以啊,还以为他们想出这主意算不错,哪知道这张杨,真的是见人下菜碟的,竟然连家底都掏出来了!

    这些歌姬等人,多数都是张杨后院里养着的,都是从贼窝里抢回来的,连妾也算不上的那种低贱存在。

    哪里知道,竟然现在挑的美艳的,全献了上来!

    绝,够绝!

    损,够损!

    不要脸,真不要脸!

    看是看错了这人,原来他也是能做这种事的人!

    投其所好,这就叫投其所好!原先以为他不是这种人,原来也是看人的。知道吕布就好这个,他竟然……

    诸将一个个的震惊的不行。

    司马懿与吕氏军中的诸将倒是不意外,他们的主公,毕生也没什么大志和追求,也就好点色,好点酒,好点吹捧……

    不愧是吕布的旧友,了解吕布是了解的真透。

    司马懿与诸将是头都不抬,喝酒吃肉,好不欢快,主公高兴就行!

    司马懿还觉得这也不错,至少这些美人能缓解一下这吕布的馋劲,能困住他几天了,至少不会在河内乱来!

    他就觉得浑身轻松。吕布不捣乱,他才好把事给做了嘛!

    当下也无视杨丑等人一脸无语的脸色,自顾自的自斟自饮,一副仿佛真的是特别怂,啥都不管的样子!

    杨丑见司马懿见劝一劝吕布不要好色都不劝,也是特别的奇葩!

    难道不该劝一下的吗?!一进河内就有美人,这,这是大英雄该做的事吗?!

    正常人不是应该劝一下的吗?!先以正事要紧吗?!

第821章 马腾将至吕布喜

    他是完全不知道,吕氏军中上下对吕布的要求真不多,真没有那么高!

    吕布能高兴,能别闲着瞎折腾,就真的是大善了!他们对吕布是真的很宽容,也可以理解为真的没有那么高的期望。

    比起吕布惹起大祸来的后果,其实一些要处理美人的后果真的小得多,无非就是安置问题。等宠完了,往徐州后院一送就完了呗!反正吕布大概也再想不起来。

    往貂蝉那一送,叫她管收,司马懿都用不着操心,特别省心。

    所以,这压根不是事。

    比起他在城内惹出祸事来,司马懿是巴不得他被美人缠住,少添乱。

    当然,吕布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刚刚这些美人进来时,诸将已经在她们身上扫过一遍了,都是眼利的,又穿的清凉,有没有藏武器真的能看出来!

    只要张杨不蠢,准备的美人,也不可能有刺客。再则,吕布虽好色,但也没蠢到能为色扎把刀的程度。就算美人有刺客之心,普通的兵器还真伤不到他。

    这就是吕布的本事了。诸将对于吕布的本领还是有自信的。

    就凭他这手腕的力道,真有美人想不开,一只手就能将对方的颈骨折断!

    若是连这点自保之力都没有,那也不叫吕布!

    男人与女子之间的力量差距是很大的,况且,又不是那种天生力大无穷的女子,能选上来的,多数都是轻巧的,瘦削的女子,吕布一手能拎一个的那种,再有力量,能大到哪儿去?!

    当年荆轲的剑就在秦王眼前,秦王还是身手敏捷的躲了过去,这与常年练武有关。

    而吕布与秦王相比,更不遑多让,所以根本不用让人担心。

    没有哪个美人想不开要杀吕布。

    再说,吕布也并没有蠢到宠哪个美人忘了自保的程度。也就解个馋,随即也抛到脑后了。他这人,向来对什么都不怎么上心。

    美人与财物等上心,也只是一时。有新鲜的来了,前面的,包管忘的一干二净!

    所以司马懿与诸将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这酒席明显也不是说正事的地方,因此也只是吃肉喝酒,啥重要的事都往后推了!

    吕布被美人簇拥着往后解酒去了。

    张杨叮嘱道:“汝等要好好服侍温侯,若有不逮,定不轻饶!”

    众美人怜怜瑟瑟的应了声是,簇拥着吕布走了。

    有两个将领起了身,跟在吕布身后而去。他们是没有饮酒的,轻重还是能拎得清的。吕布的安全是头等大事!

    司马懿笑着对张杨道:“晋阳侯费心多矣,主公远道而来,晋阳侯安排的十分妥帖。”

    张杨笑道:“本是份内之事。只是唯恐奉先不满,河内之处贫乏,便是有美人,也都是平庸之辈,恐怕未必能叫奉先瞧得上眼。”

    瞧不上眼,你还收集了这么多,可见早就有所准备了。

    司马懿笑道:“晋阳侯用心了!”

    张杨只笑,道:“往后还要劳军师照应!”

    司马氏原先也是河内人,当初也是看曹操的脸色,被吕布之威所慑,也不得不屈服,与张杨一样,都是无心能自保之人。

    二人虽都没提,其实,都是彼此心知肚明,以后,都是要靠着吕氏的了。

    虽然当初二人没什么交集,但是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要相互依靠啊。

    张杨就是这个意思。

    “言重。往后要靠晋阳侯多照料才是。”司马懿面不改色,对这个人,也实在喜欢不起来!

    是曾动过借刀杀人的念头的,不过现在也打消了!

    此人,其实也算热情,本事没有多少,胜在花俏多,威胁其实不算大。

    若不然也不会动出这种花花肠子,送兄弟如此多的美人的事都做得出来。其实,这种讨好,也有俯低作小的态度了。

    这就是一种上供以求庇护的态度。

    这一种,就是连结盟都算不上。这张杨不配!

    说到底,他是知道他与吕布如今的差距的。就算当初有收留吕布之恩,却也不敢托大,该做的也会做。

    是个聪明人,有点令人讨厌的那种。又心软,又无能,偏偏呢,又热情,会来事!

    司马懿虽客气,心里也并不将他怎么放在心上了!

    这样的人,也就在讨好吕布上有点用处,其实将来若说在吕氏阵营中怎么占得一席之地,难!

    他与吕布也算投缘,二人其实挺像的,都不怎么管得住底下人的心思。

    其实这也不怪。主要还是他们二人都没有火眼金睛,所以才底下人如此欺瞒啊。

    说白了,就是被底下人鄙视着智商呗!

    吕布有吕娴,算是有大运,而这张杨也不笨,如今搭上了吕布,也算是走运了。

    司马懿饮了几杯酒,拒了美人等靠近,然后慢吞吞的回帐中歇下。他坚持不肯入府就歇,只肯歇在军士营中。

    营中整肃分明,军士虽累,却是分批休息喝酒吃肉,虽然喧闹,却并未因为进了河内而乱了章法,相反,这隐形之中,反而更多了一丝的紧张与戒备。

    诸将也略饮了几杯,除了守在张杨府上护着吕布的将士,其它人都来了司马懿帐下。

    “已命斥侯在城内察看一番,并无异动,想必那张杨也并无有异心。”诸将道:“府内主公的护院也都换成了我营军士,必保主公无虞!”

    “明枪不必防,须得防着暗箭!汝等以为利箭方可杀人,却不知天底下想要害人的阴计才最难处理。”司马懿道:“此时若是张杨死了,你们猜,会如何?!”

    诸将吃了一惊,道:“恰主公来时,张杨死了,天下必会以为是主公不能容张杨,欲夺河内矣,马腾若听闻,也必会回去!这……”

    “劳诸位也分心缠着那张杨吧,保他性命,就是保主公名声。”司马懿道:“主公那里,用美人哄着,省得在城内作乱,倒惹了祸来。静心等马腾来要紧!至于那些宵小,静等着他们跳出来便是,只是主公与张杨二人,一定要看紧了!”

    诸将吸了一口气,郑重的敬服道:“末将等只轮流与张杨饮宴便是,远道而来,他必亲自作陪。这个不难!军师神思妙计,还须除掉小人,方能解远虑!”

    “这是自然!”司马懿笑道:“会主动跳出来的。只是,想要杀人,却不可越趄代袍。我营军士刚至,便给张杨除后患,开始时,也许他会感激,久而久之,人心不好测……想必会怨主公手伸的太长,也未可知!汝等也是如此,要管,但不可越界。这张杨,还是要拉拢着的,却不可真的当成了我徐州的诸将,他,自与汝等不同。那马腾来,也如是!”

    诸将心服口服,道:“是!我等敬着便是!诸事凡听军师安排!”

    司马懿的意思是,杀得杀,但得张杨动手,他们不能动手。最好是连插手了都别叫张杨看出来。

    否则,人心这个事,真的不好赌啊!

    诸将觉得这种事情,真的比打仗可难多了!

    张杨一日不分你我,两日不分你我……三五日呢?!他也许会越想越不舒服,再加上有心人一鼓动,怨上吕布,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天下的诸侯之间的所谓兄弟情份就一定可靠了?!

    不,除了投诚为将领,真心以忠相待的,其余人,也不过是今日兄弟,明日仇人。今日一起饱酒,明日相互仇杀。

    没有永远的立场,只有永远的利益。

    不等大事初定,有些人心,千万不要赌。

    天下的大事,将这赌在人心上,也是天真加愚蠢!

    诸将退出去了。

    司马懿的帐营还亮着烛光。

    第二日,吕布未起,就已有城中富户,世家等来帖要拜见温侯。

    有文士递上来拜帖,道:“……来送钱粮与美人的,约有七十余户。”

    “都收下。”司马懿道:“河内是富庶之地,前来投靠者只会越来越多。倒也不必太上心。”

    他们是遇神就拜,甭管是哪个诸侯,就怕来抢。所以干脆先送。

    与其说是敬吕布,不如说是惧。

    左右都明白,自然都应下了。

    因此钱粮收了入军营,美人检查了行李后,直接送到了吕布那去。

    随他造吧,反正别出来没事就添乱就挺好!

    张杨是第二日就被热情的吕氏诸将拉着喝酒,游街等,一刻也不得闲,竟是没空再管城中的事,一点都分不开身,他自然是拼了命的舍命相陪。

    杨丑等见此,竟是寻不到半点空隙可以做点什么,因此十分郁闷!

    心里就有一种特别憋闷的感觉。

    再加上也有些忌惮吕布的兵力,这就有点犹豫不决,因此只能暂时干瞪眼。

    吕布带来的人是不多,然而吕氏军一看就不好惹,军营管理甚严,便是想要做点什么都靠近不了。

    三千精锐,不少了!

    人来了河内,粮草是要吃河内郡的,所以,不仅不好动,有点忌惮,还得供应吕氏吃喝,粮草等,好吃好喝的供着!

    杨丑等人自然有点闷闷不乐,他们的心是向着曹操的,是想要投靠曹操的。因此,心内自然渐生不满!

    河内其实不算穷,虽是乱世很乱吧,但是张杨奉命一直在剿贼,那些山贼一向都是无恶不作的,抢掠的财物与女人不知凡几,因此剿贼的收获是并不低的。

    府库之中大把的财物等,包括招安来的兵马也不少,河内其实并不算弱。只是消耗多,因此一直发展不起来罢了。

    但若说穷,真不至于。

    可是这吕布一来,这张杨是恨不得掏出家底来招待,哪个能高兴?!

    心里本就有不满,因此更显沉闷!

    只是暂时苦于无处下手而已。又见城中富户世家等见风使舵又是送粮草送美人,恨不得把女儿要送给吕布作妾那种,一个个的眼睁睁的看着,牙根恨的痒痒。却偏偏无可奈何!

    过了几日,马腾快到了!

    吕布也终于得了消息,从府内出来了。

    别问为什么从温柔乡里出来了!问就是吃腻了肉要吃素!

    除了美人,他还有很多的爱好。

    比如,他非要与张杨一起出城去迎接马腾,还要张旗张鼓,把司马懿给弄的特别的无语。

    “迎接虽也是礼,然,奔出三十里外,未免太过隆重!”司马懿道:“不如等其将至时,出城二十里迎接,便已不失礼。况且主公又何必亲自去?!”

    吕布就是想出去跑马,便道:“他又不是外人,我亲自去迎,也没甚坏处。孟起尚且为徐州退了刘备,布为其父张鼓迎接,也是回报!”

    司马懿哪不知道他就是想出去跑马,那就更不能让他出去了。万一跑疯了,他还得出去找,现在这点兵力,不谨慎点,想要落到与孙策一样的下场吗?!

    因此难得正色道:“出城三十里迎,已是迎诸侯大礼!况百里乎!?便是天子迎功臣,也约不可越出三十里。除非诸侯迎天子之仪,方有百里之遥迎而远远益善。主公如今已是一方诸侯,岂可迂尊下降,用迎天子之礼与马腾,就算主公折得下腰,恐马腾也受不起!况且传出去,天下人如何说主公?!”

    吕布沉吟了一声,打消了些主意。他本来就在西北长大,读书嘛,也是读的不怎么样的。尤其是中原的这种大礼,他小门小户出来的,是真不懂,因此司马懿这书香世家一糊弄,他就有了退意,道:“……竟是如此吗?!那既然如此,只待马腾将来,依军师之言,再去迎接便是!”

    司马懿见他听进去了,便笑道:“主公若是在城中呆不住,不若与晋阳侯一起领兵去城外游猎,稍候上一二日,想必马腾也到了!那时再迎进城,一并饮宴,更为美事!”

    吕布一听,十分高兴,便寻张杨问哪里猎物多。张杨自然无有不从的,二人相约,当天就带着兵马出城去打猎了。

    热血的中年,一刻也是闲不住。如今更是吃饱喝足了,不在山中疯跑一翻,哪里又能闲得下来!

    说实话,司马懿少见这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人。

    真是叫人应付吃不消。他都如此,更何况是张杨,那真是舍命相陪君子……

    希望他这把骨头能禁得住吕布拆吧……

第822章 狐假虎威谋人心

    至于吕布,其实也挺好哄,吕布不是孙策,他不会是那种非要什么事都恨不得自己上,旁人怎么劝都不听的人。

    不肯多带人,那基本不存在,因为司马懿只一哄,吕布就巴不得带多点人,好显示威风凛凛,所以,根本就不存在逞强好胜的行为,做出什么孤身涉险的行为!

    就冲这一点来说,其实特别叫司马懿省心!

    要真是那种像孙策那样自逞强,而完全主意特大,还听不进劝的人,那就真的头痛!

    没文化还主意大!那才是真要了命了!

    吕布也就这点好,他这个人没啥大主见,只要你说的合适的意见,他能听得进去,包管听,完全没有固定的死板的立场。

    这种人,做人臣子的,那真的就是墙头草的风格!

    但若是做人主公的,若是听小人的,他就是个昏主;但若是听贤臣的,那就是妥妥的齐桓公啊。齐桓公没别的什么才能,其实也是耳根子特别软一人,不管啥小人,只要一捧他,他包管就迷了心志,但他有一点特别好,无论小人说的再好,只要管仲一开口,他包管不管原先是什么立场,立马就改了!

    齐桓公一生有两个贵人,一个是鲍叔,一个是管仲!

    鲍叔说管仲可用,他听了,并且遵从了,放了管仲,重用为相。

    管仲活着的时候,也一直十分听从,重视他的意见,这才成就春秋五霸之一的霸业!

    这吕布也略有些这样的特点,虽然也有固执的掉不了头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其实只要摸清了他的性格特点,顺毛捋的话,其实,特别的好哄,好服侍!

    所以,吕布是带着一千骑兵精锐去的,因为司马懿跟他说了,主公是徐州之主,将来更是要霸于北方!震慑关外各族的大英雄,而大英雄出城,岂能无备!?不仅要有文备,还要有武备,这是标配,这才是大英雄的排场,不然怎么展示威风凛凛呢?!是不是?!哪怕是扛个旗,也得要旗营的人,叫百姓知晓是吕布来了吧?!

    进了山里,那马蹄一响,阵势摆出来,便是百兽也震慑于主公之威,而麋鹿猪兔都惧主公之虎威,必甘愿自动投于主公箭下,腿软的连跑也忘了!

    这么一吹捧,那吕布是任司马懿摆布,叫带人就带人,绝没有那么轴,可叫司马懿省了不少心。

    因此,他便没去,只是留在城内坐阵!

    他来也是有目的的,就是收服河内。不是收服张杨。张杨是张杨,他一人投效了,不代表整个河内都已经投效了!

    所以司马懿的任务也重。

    比如张杨身边的人心各异,以及城内的蠢蠢欲动,他心里都一清二楚!

    而他八风不动的,等着风自来摧折,却果然等到了他想要等到的风!

    吕布刚出城,他就收到了很多要来拜见他的帖子,他翻了翻,道:“……多数都是以往略有些交往的人家。这些,冷处理吧,都避而不见。他们也是为了多下个注,将来,也有个保险。真的有重要的事,想要依靠他们,是靠不住的。见风使舵的人居多!”

    世家多数如此,哪个势大,就讨好哪个呗!

    如今要来见司马懿,其实说白了,就是套个旧交情,然后等于是买个保险。无非是花点小钱的意思,真用着了,那可是保了全家全族,若用不着,也是图个心安!

    所以司马懿的意思,态度暧昧,像依也不像依,不明确回应,也不明确回绝,这样就行了!

    这里面的分寸,帐下的文臣都是知晓的,因此都应了!

    有一文士愕了一下,从几封拜帖之中掉出一封信来,看完面色便是一变,道:“……这!”

    “出了何事!?”司马懿观他们神色不对,便道:“可直言!”

    “不知何人在这些拜帖之中夹了此帖,上面……”一文士神色不自然,透着些许的慌张,觑了一眼司马懿,不安的道:“……写了些不中听的话!”

    司马懿神色平淡,取了过来瞧了一眼,上面写着: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天下若如司马者,道义尽失常也!做人不做司马懿,恐伤天理,反遭天谴!

    司马懿看了,神色却无恙。内心虽有波动,但也没到叫人看出来的程度。

    他此时更在意的反而是这些身边人的态度,看他们小心翼翼的,莫非在他们心中还是有潜意识以为,他对吕布有怨怼?!

    这可不是好事!

    司马懿心理有多强大,这是不用说的,一般人的心理素质是看到这一点会失控,甚至会愤怒,以至于迁怒都有,可他不是,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为何身边的人会以为他对此如此的在意?!

    这心里已开始衡量开了,并且要怎么才能让他们以为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失衡。

    而如果表现的完全不在意,反而失真,叫他们以为自己深不可测,内心既使波澜也不动声色,这同样也不是好事情!

    一个面对诋毁也不露声色,毫不动容的人,可想而知,他身边的人会防着他,甚至心里疏远他也是必然的。

    因为这已经可以将他定义为一个可怕的人,一个可怕的人是战场上的敌人,将来也可能是朝堂上的敌方势力。

    所以,怎么平衡这个,是司马懿需要做的事情。

    人生如戏,需要演技。哪怕他是个心理特别强大的人,对此诋毁也有料到,并且完全不被外人影响的人,此时也是需要展露些人性的脆弱,反而更能引起众人的共鸣,以利于以后!

    只这一瞬,司马懿已经将所有利弊利害关系全想清楚了!

    心里也很快的做出了迅速的决策与判断。

    一个完全没有情绪和破绽的人是会引人恐惧,并且是引人防备的,而怎么做到攻心,将人心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以内,也是他必须要去做到的事情。以利于以后更方便行事。

    他得展示,他对吕布并无怨恨之心。就得稍露出人性的软弱,才能叫人真正信服!

    司马懿便叹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人,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说罢叹了一口气,黯然的放下了纸条。

    众文士见他如此,反而松了一口气,立即道:“这纸条混进来,必有人从中作梗,军师,要查吗?!只要查,必能很快找出始作俑者!”

    司马懿却是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苦笑道:“其实这纸条说的也并没什么错!我司马氏的确引些人怨怼,本来就是河内人,却弃河内而去了徐州,有些非议也属正常。我司马氏的确是令他们失望了。如果,主公是那只虎,懿便是那只狐狸,这形容也没什么错!司马氏的荣光,总是离不开主公的。司马氏世代居于河内,迁出后,却随主公来了河内,不思回乡,却反而显露威严,这与狐假虎威也没甚区别,被他们骂几句,也很正常!”

    众文士不忍,道:“军师心中之苦,又岂是他们可知?!军师便是心善,不肯深究罢了。也是军师念旧情,若是旁人来此,他们也未必能保得周全。全是军师忍辱负重,他们却不领情,反而多有怨怼,军师以德报怨,才是真名士也!不介意一己之污名,而不深究,这不是大义又是什么?!”

    司马懿心里真的不在意吗?!当然不是。

    可是这在意有打消他们心里的防备重要吗?!当然也没有!

    孰轻孰重,他心里是很清楚的。

    人这一生,没有几个人是真正能按照情绪来任性生活,所以才说吕布这种人是少数呢?!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这样幸运又混蛋的。

    现在打消他们的疑虑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份非议,他当然在意,而在意的结果只是,背地里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罢了。

    他很无力,也很愤怒,去徐州非他所愿,可是当然选择屈服的时候,也怀有不甘的时候,还是有人这样说他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他的心里能好受才怪?!

    然而,渲泄有用吗?!

    司马懿是个极清醒的人,自然不可能放纵一些不合时宜而存在的情绪激化了自己,最终做出自取灭亡的行动或选择。

    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办?!无非是打落牙齿和着血往肚里咽罢了。是苦是寒,只自己知而已!没必要宣扬的人尽皆知!

    以后这样的时候会常有,也不只单单在这河内有。

    司马懿笑着摇了摇头,道:“骂几句也不会有什么,受着便是了,便是一时有点不舒服,久而久之的,也就骂习惯了。天下骂主公的人不少,以后骂我等的人也不会少。诸位也都放宽些心胸才是!”

    众文士都笑了,道:“遇此类事者,自然都与军师比肩!”

    “比起这个,更让我在意的是,这些纸条背后会不会有其它的目的!”司马懿道。

    众人一凛,道:“莫非军师以为,这是许都出手?!”

    司马懿点首,道:“张杨身边俱都是无名草包,谁会有这样的谋略?!若有此般城府,张杨早就没命了,所以,此信是一种推动,恐是曹操的人在推动着懿与河内翻脸算帐!”

    可是就算想要行此计,也终究是小看了司马懿的能忍程度!

    曹操况且不在意天下人骂他是个国贼,宦官之后,他司马懿也差不多好吧?!

    真是小看他了。

    “所以,此信所图,依旧在于主公!”众文臣立即了然!

    想必曹氏集团的人也是知道司马懿不可能叛徐州与吕布的。但是赌他的心胸应该不是那种能容下这些挑衅他威严的人。所以在赌他会与家乡这边的人算帐。

    如果没成,也能试探出司马懿这个人的能忍程度。

    这信就成了一箭三雕的举动。

    怎么着,这信都不落空啊!

    司马懿默认了。

    “岂有此理!”众文士怒道:“行此小人之计,果真是曹贼风范,军师,此事若不反击?!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司马懿道:“若要成事,还需要诸位助我!”

    许都要杀张杨,破吕氏与马腾的联盟,他们就偏要保张杨,彻底的拿下河内,并且与马腾联盟,便是气也要气死许都诸人!

    “自当助军师成事!”众文士心服口服道。

    一信出,扭转弊为利,以己之悲收众人之心,如此手腕,也只司马懿才有!

    散帐以后,众人果然听到城内有编排司马懿的声音,心内十分为司马懿叫屈与不服!

    自此反而再听不进旁人的安排,只一心的想要为司马懿正名了!

    司马懿回到帐中,单独呆着的时候,眯了眼睛。

    要借彼之力,而不自己动力的清除一些人,真正的将河内纳为徐州所有,也是一项有趣的行动呢?!

    不过,他喜欢高难度。

    狐假虎威吗!?他就狐假虎威给他们真正的颜色瞧瞧,才知道厉害!

    流言与骂名已经存在了,是对方要造势在离间他与吕布,而他司马懿,并不是那种只顾中计而不看其它的人。相反,他恰恰是要放低个人情绪,而要将这个局面弄到最利于自己的程度。

    他是司马懿啊,有时候装病有用,就装病,在吕氏这,装病没用,卖惨有用,就卖惨!

    若能取得众文武的同情与不忿而利于他,何乐而不为呢?!

    所谓老谋深算,在于谋算人心!

    此时之青年手腕的老辣,可见一斑!

    至少,诸将对于现在及以后有人对司马懿的挑衅辱骂等激将行为,他们不仅不会生出疑心来怀疑司马懿有贼心报复吕布,而只有同情,外加愤怒于世人对于军师的不解,以及世人不知其心中之苦的爱戴!

    有些算计,真的就是天生的!

    司马懿深谙此道,对于人心,把握的刚刚好,炉火纯青!

    而程昱一直在盯着吕布呢,得知吕布与司马懿去了河内,这心里就跟烧着了一样,然后又接到了钟繇的信,言马腾往河东跑了,必是要与吕布会盟。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钟繇言,恐怕结盟一事已经有成,而要破此事之要,在于河内诸事之时,杀了张杨,若张杨死,马腾与吕布必然崩解,因为猜忌而无所成,所以此事之要,自是优于命大军与吕氏直接交战。

第823章 有酒饮便是兄弟

    程昱看了信,心里也紧紧的拧起眉头来!

    想要在吕布的眼皮子底下杀张杨,谈何容易?!

    可是此事必须得做啊。张杨一死,马腾必以为吕布是为了河内,连兄弟都能杀的人,必定毫不怀疑,生恐自己也被其所图,本就未成的同盟关系一定会崩解。毕竟吕布可不是什么讲信义的人,他可是有前科的人!

    所以,此事的关键还是在于怎么操作!

    刘岱,王忠也来了信,吕布自与其对峙以后,他们眼着吕氏军,其实也是战战兢兢,他们的人马并不少,足有五万之数,可是也如孙子一般,是半点存在感也不敢有。

    此时见吕布走了,也不得不来信寻问,是否要追杀等诸事。

    程昱见信中颇有些恐惧之意,也是眉头紧蹙!

    正面厮杀,在此情景下当然要避免,可是见这二将怂包如此,还能有什么指望?!就算能开战,也是必败的!

    况且现在也并非是与吕氏撕破脸的时候,没这个必要!

    但他们还是害怕,所以才来信寻问,可信却姗姗来迟,原因是什么,让程昱不禁对这二将十分不满!

    胆怯若此,怎堪为将?!

    众人见程昱愁眉不展,便道:“此事,恐怕真的要坏了!”

    “武不可成,则从谋!”程昱道:“吾亲自也去河内一趟!”

    众人吃了一惊,急道:“大人,何必亲自涉险!?倘若有意外,或被扣留,恐怕会有折军心!”

    “若果真扣留了昱,反倒为主公张目了!”程昱下定了决心,觉得此时这个是最好的办法了!否则就得动兵,反而是不可时宜的!

    现在北方的兵马是不可能轻意妄动的。谁敢先打破平衡,反而是最吃亏的!

    谈判嘛,谁最能沉得住气,最沉默的人,可能是最后的赢家。而战争也同样!谁先动,可能反而失去了先机!

    此时既然不能动刀兵,就只能走谈判一途了!

    其实也并非是为了谈判一途,更多的,是程昱要亲自去盯着那边的事和动静,就怕一切势成,脱离了掌控,那他这个兖州太守就太失职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大人!倘大人有失,兖州必会出事!”众人急劝道。

    程昱反而铁了心,道:“主公帐下能人如云,就算真有此意外,兖州也有汝等护住,有何担忧?!也不必担心吕布会动手,说到底,主公与吕布早有城下之盟,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还算盟友,吕布便是再蠢,也不至于到扣留吾,而明面与主公撕破脸的程度!所以,他必不敢轻忽。况且,还有司马懿,此人心计极深,他不会怂恿吕布行此蠢事!”

    反而是要防备这个人使什么阴招!就怕他真的把张杨收服了,把马腾与吕布的盟约给促成了,那可真是太麻烦了!

    “这……”众人思考了一下,也有理,刚刚一想到程昱要去见那头大老虎,这心里吧,就下意识的觉得一定会被吃掉的感觉!

    不管对吕布如何的咒骂与不屑,这种潜意识的恐惧,也是深入人心的!

    现在冷静下来,道:“吕布就算不会,那马腾与张杨呢?!那张杨,早有叛心,只是以往潜的深,没怎么敢动,而这马腾,如今可是与主公有战事,至今暧昧而不肯屈服,倘若他扣了大人,后果不堪设想,反而推动了他往吕布那边去而直与主公对着干!”

    程昱道:“不是我轻看此二人,张杨八面玲珑,最是伶俐不过的人,河内至今还归许都辖理,他不敢完全的与许都撕破脸,也没这个勇气。至于马腾,此人便是那墙头草,去与吕布会盟,也未必是出于真心!也是试探居多!此时,最是能离间之时,昱不得不去!否则若等他们真成了盟约,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无奈,道:“只恐怕大人去了也阻止不了啊!”

    程昱道:“尽人事,听天命!若不去,只恐有违吾志!又如何对得住主公的信任与托付,又如何能惜一己之命而不去涉险?!”

    听着是心意已决,这是非去不可的意思了,不去就是会后悔不迭的意思!

    众人明白,程昱与他们一样,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关键性,这将是一个关键点,若不去阻止,只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

    趁他们还没有见面谈成以前,去阻止!去破坏!去游说!去恐吓!

    “既是如此,必要有所谋算!”众人道:“大人心中可有章程!”

    程昱道:“多方谈判,必定有隙,便是细微之处,也不可放过!无论如何,总有入手之处!”

    众人便与他商议了一回,决定是到了那边以后,就从张杨和马腾这边下手,让他不敢完全的信任吕布!

    程昱准备好了一切,急的第二日一早就带着少数兵马和人,匆匆的往河内赶去!

    而此时的吕布与张杨在河内郡外的山上跑了个遍,什么猎物都猎了一遍!收获颇丰!

    秋冬之际,本就是古时围猎的天时,所以,只要不惧风雪,便是山都能翻过来!更何况是吕布这种人,他要不做就不做,要做的话,那精力是真的无穷的!

    张杨陪着他跑了个半死,那整天的胸口就跟个风箱一样,呼哧哧的,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的样子,看上去特别的疲惫,特别的惨!还显得特别的没用和老!

    这一对比,就扎心的不得了!

    这一天对着帐中宿营的柴火,就眼泪就扑簌簌的掉落下来了。

    吕布看他如此,也是一怔,道:“稚叔何故落泪!”

    “想我与奉先昔日也有光芒之时,那时杨虽无用,但也是个十足的青壮男子,虽说不如奉先之本事,然而也是上马能战,下马能征的堂堂男儿!”张杨感伤的道:“……如今杨老矣!而奉先却依旧与昔日无有差别,甚至更加威风凛凛,完全不减当年的风茂,这一对比,杨便感慨年华老去,如那枯木枝般,恐怕只能慢慢凋零,再不如以往那样可以陪着奉先到处征战的时候了……”

    他这么一说,吕布听的也极感伤,虽然不太理解精力跟不上是咋感受吧,但是听起来是挺让人伤心的!毕竟张杨的体力的确大不如前了,光看着他也能看出来!他这个人,精力还是如以往一般,所以对这个方面吧,也没有什么共情,更不知道咋安慰他,便道:“人间不如意事十之九矣!布虽与以往,并无不同,奈何膝下只有两个孩儿,不如稚叔这般膝下如此旺盛,叫布也是心酸艳羡!不瞒稚叔,布出身不丰,家族微小,吕氏无人,将来……若是族中不旺,只恐将来受人欺辱……”

    古时对于家族,既有依靠,也有束缚的!家族是个中性词,很多的时候,它的存在,可以给一个人资源,力量,依靠,也有很多时候,一个有才之人,也足以被家族拖垮!

    家族兴,人必兴,家族不丰,人必吃力!而家族从根里烂了,那基本上再有才,也被它拖入泥里!

    吕布担心的便是这个,家大业大了,万一以后子孙不多,有能力的更不多,到时候只能被豺狼给吃了不可!

    所谓群狼环伺,半点不为过!

    臣与君其实是一种力量的平衡,君弱,臣必强,君强,臣才弱!

    若是以后压不住,用不着外族来啃,内里的乱臣贼子就能把家里的人给啃了!

    对于吕娴的能力,吕布是不担心的,他唯一担心的只有她身边没有多少子弟可以依靠啊,再有心腹,认的干儿子,什么兄弟的……哪里又及得上真正的吕氏人呢?!

    那曹操的曹氏人,提拔了多少英才?!曹仁曹洪曹真……等等,数不可胜数的。那就是曹操提拔起来的力量和依靠。

    再忠心,家族里的人,也是比臣子们更值得信任一些的!

    吕布一提起这个来,就哇哇的哭了,正好喝的也醉了,这情绪一上来,就控制不住,道:“……田氏代齐就是例子!将来我娴儿若是无所依恃,呜呜,是布对不住她……布妻妾虽多,然而都不争气,膝下单薄啊……”

    这一哭,张杨也开始哭了,难兄难弟似的开始抱头痛哭!

    周围陪坐着的诸将面面相觑,十分尴尬,尤其是吕布身边的诸将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他们都是吕布刚起时就跟着他了,说是近臣也不为过,十分了解吕布的,吕布是任性而且放纵的,但是吧,这种说哭就哭的德性,还真少见,一时之间,也是不吭声,这心里吧,真是抬不起脸来的感觉!

    张杨的部将也是无语至极!

    更雷的在后面。

    这越哭还越来劲了,张杨道:“……奉先既子嗣不丰,杨别的不成,但是孩儿极多,不若许一女与奉先作妾,张家子嗣兴旺,所出女子,必能给奉先带去喜气!”

    吕布此时饮的醉了,无有不从的,哪里有不敢应的?!就是有天王老子在,他也是能应的,只是不住点头,应好好好!

    “……”张杨的几个儿子在座已经恨不得把头低到座下去了,只恨不该来这儿!

    这之前不是刚认了义父吗?!这再嫁家里女子过去,这可真是……

    叫什么事吧?!

    张杨也忧心后嗣啊,便道:“……奉先呐,以后张氏之子弟,杨之子,皆赖奉先抬举栽培了,莫嫌他们不成器,万务留在身边,取可用者用之……若能立得一二功劳,便是我张氏之兴,张氏之荣光了……杨是不成了,将来全看这些小王八蛋了……奉先可千万别嫌弃他们无用……呜呜呜……”

    “汝之子,便是布之子!放心,吾必真心待他们……”吕布满口应承!

    两个醉汉越喝越来劲,越哭越来劲,追忆往昔,痛哭流涕……弄的陪坐的诸将与张杨的儿子们实在尴尬,鸡皮疙瘩一层层的掉。略有些生无可恋!

    原来跟着吕布是这种将来,张杨的儿子们隐讳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吕氏诸将,轻微的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啊,这就是将来的他们!

    也不知道该兴奋,还是该苦笑!

    看来跟随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怎么看都是折磨,而且特别不靠谱!

    后来喝酒喝到嗨了,开始说胡话了!还是吕氏诸将怕被河内的将士们看笑话,实在忍不住,强行的将抱头痛哭叫着好兄弟的二人给分开,然后扔到主帐之中去醒酒了!

    吕氏诸将真的特别无奈,军师不在,就更放纵!

    不过就算军师在,也未必是管的,管了吕布也未必肯听!

    这位头疼的人,真的只有吕娴才管得住!

    第二天吕布醒来,诸将便眼热而语重心长的道:“……女公子曾言,凡事可以适量,绝不可过度!对女色如此,对酒也当是如此!主公!多饮酒伤身呐!”

    吕布一大早就被怼到脸上来,偏偏提到吕娴,一时脸上便讪讪的,他这人就是嘴硬,就怕下不来台,便噎住道:“……从今日起,军中禁酒!”

    “……”诸将嘴角一抽,也用不着这样吧?!你自己不喝,将士们也不能喝?!

    再说了,现在两军一起扎营,游猎,你这一禁酒,张杨那边,是禁还是不禁呐?!

    这待客之道可不是这样的!

    诸将也不敢反驳,暗暗说服自己,凡事不可求全,尤其是对吕布,真的,别要求太高!

    因此便将未尽之言全咽了下去,强笑道:“该是如此,若是被酒所伤,只恐女公子难过!”

    吕布便有些惭愧,点点头道:“这几日的确放纵的过了!还是正事要紧!”

    行,能想得起来正事就行,还能要求甚?!

    所幸张杨听了这事也没不满意,巴不得要禁酒呢,他是真的到中年特别伤的那种程度了,就是喝多了酒第二天头疼的起不来那种!

    也就只吕布这人天赋异禀,多饮点酒,第二天跟没事人似的!

    也许人有基因的不同,更有些是因为他运动量极大,与普通人有异的原因吧!

    总之,就是没天理!

第824章 祸起萧墙张杨怒

    人到中年增生白发,其实是种特别伤感的事情,而这种情绪,吕布是感受不到的,一是因为他这个人肤浅,这种英雄将迟暮的悲哀,他体会不到这种高级的情绪,二是他还远远没有经历,没有经历就没有共情。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各有各的烦恼,相互倾诉,吐露真心。

    因此后面几日,二人真亲如兄弟一般,说说笑笑到处游猎,盼着,马腾也终于到了!

    吕布早兴奋的不成,与张杨亲自去迎接,也因为去的早,早就候在该等的地方,不远不近,离城正好二十里处,并且还扎了营,摆了酒,带了诸多猎物,要好好的招待远道而来的马腾!

    马腾越来越近了,越近吧,心里也越有点忐忑!

    像有一只猴子在挠个不停似的!

    既便是他,马上要见到吕布了,这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吕布是北方人,马腾也是,立于马上,虽是中年蓄了须的男子,但也是人模人样,特别威猛的。越发近前,也越有点威严的感觉。

    马腾正犹豫着怎么向吕布打招呼,却见吕布已经控马上前了,笑道:“寿成终于来了!布久候也!还请速下马随布来饮一杯接风洗尘酒!”

    说罢率先下了马,一点也不陌生的样子,十分自来熟的便要来执马腾的手。

    马腾都吃了一惊,热情如此,他也抛开了心里的别扭,忙下马道:“还未拜见温侯呢!”

    吕布笑道:“你我之间,讲什么虚礼?!布之女与汝之子,盖世之英杰也,亲如兄弟一般,我等为其父亲,岂能生疏?!寿成也是越发的讲虚礼了,不必如此,大可不必!”

    他不提马超还好,一提马超,马腾心里一哽,便不吭声了,终究是难以拒绝这个人的自来熟,只能被他拉着手,走入了酒水席那!

    早有将士递上酒来,马腾狐疑接过,看了一眼酒,头皮发麻,应该不至于下毒吧?!

    肯定不至于,只是出于的一种自卫的心理,让他十分不安!

    “此是稚叔,想必寿成也见过!”吕布笑道。

    “昔日曾有一面之缘,虽无有交情,然而也是对马将军心怀倾慕,马将军世代忠良,名门之后,杨十分钦佩啊!”张杨笑道。

    马腾皮笑肉不笑的道:“久闻张将军大名,久仰久仰!”

    他瞅了一眼这张杨,呵,跟屁虫而已!瞧瞧他捧着吕布的样子,活像个马屁精!

    都说文人相轻,其实武将之间也有。

    河内与西凉并不远,二人虽然见面不多,然而交锋却并不少,有时候剿贼抢战利品的时候,哪个都不手软,这大仇是没有,内里的小仇可就没断过!

    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对方,此时又见他如此谄媚,心里暗暗不屑!

    张杨也哈哈大笑,说:“幸会,幸会!”

    二人之间,确实有点不怎么样,但是吕布可看不出来,只道:“来,饮一杯!相聚既是情义!今我三人聚于此,为义字尔!饮一杯酒,为忠义尔!”

    马腾也不好拒绝,面子还是要给的,因此满饮了一杯。

    一共饮了三杯,这才被热情的吕布让着进了河内。

    马腾带的人并不算多,只两千人,但是俱是骑兵,装备是真的好,主要是马好!

    这个时候的马,而且还是战马,在现代,相当于看到军牌的大军那种存在吧,还是防弹的那种。

    可想而知,诸将眼热的很!

    今日刚聚,实非说正事的时候,因此进了城,司马懿一列,河内人一列,将马腾迎进了正面的宴席,诸将皆在,宾主尽欢的共醉了一场!

    吕布拉着马腾说了不少马超的事情,弄的马腾心头火起,十分不爽!

    只是隐忍不发!

    到了夜间,才散了席,各自回帐!

    西凉兵也是很严格的,虽在城中,却是扎于驿馆之内外,巷子里都有帐蓬,日夜戒备着,半点不敢松懈。

    马腾看着是醉了,其实并没有醉。

    “这吕布可是装疯卖傻?!孟起吃了败仗,他却绝口不提!”马腾不悦道:“难道就得是我西凉吃亏不成?!”

    “哪里是装傻,他是真傻!”身边人道:“恐怕他是真不知情!”

    马腾不可思议道:“难道信都不给吕布知道?!”

    “各线消息,必有通报,只是恐怕是司马懿未曾与吕布深说!”谋士也是精明人,低声道:“比起吕布,司马懿显然更难缠!此人在宴上,只以言语捧哄吕布,却无一言说到正事,对主公也是有礼却并不真诚,只恐怕……”

    “他欲压我一头!”马腾冷哼道:“我是有求在先,然而也并非是低声下气的前来求吕布相助。西凉还不至于到这地步!若是盟不成,回去也罢!”

    只是想到马超不听话,他这头就又开始疼起来了!

    “来容易,只恐回去难!”谋士道:“来而不盟,只恐怕不能轻易了了!就是真的得罪了吕布,藐视了吕布!司马懿此人心机深不可测,若以主公不遵吕布为名做些什么,主公如何还能回得去西凉!”

    马腾惊出一身汗来。不至于的!

    吕布敢扣留他?!疯了才这么干!

    “他不敢!”马腾道:“拘我一人无甚,只恐天下人见之,皆不敢亲附徐州,为此,他也不会出这个馊主意!况且,他还用得上孟起!”

    其实马腾心里也虚!这要是吕布狠一点,真出了啥事,他也怕啊!

    “明日且看看司马懿如何出招再说!”马腾道:“我人既来了,便是诚意,吕布也会有他的诚意!我西凉虽不至强,但也不弱,万万没有被人压一头,还低声下气臣服的道理!我又不是那没骨头的张杨!”

    说罢哼了一声!

    众人一想也是,来都来了,就绝不能操之过急了!

    只是第二日,人还未见到,就听说张杨府中出事了!

    马腾心里激灵一声,小心的命人道:“去打听,到底出了何事!”

    他的声音有点低哑,可见是心里已然有了防备。

    没有理由一来就出事啊!

    马腾十分不安,没等到消息,他整个人都焦躁起来,这是准备随时溜的前奏!

    他怕什么?!他怕司马懿与吕布是无义之徒,把张杨杀了,把河内夺了……万一再一不作,二不休的真对他如何……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毕竟吕布是有前科的人!

    司马懿对于马腾的心思一清二楚,但他并不着急,只是先处理这边的事情。

    这张杨府上出事,其实吕布也有点傻眼!

    为什么呢?!昨夜他醉了一场,饮至半夜回到院中也歇下了,但是眯眯瞪瞪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起来,床榻里面,躺着一对母女!

    好巧不巧,一个是张杨的正妻,一个是张杨的女儿,亲生的!

    吕布就是再大条的人,此时也是傻眼,呆滞的表情,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幸而昨日喝的多,回来没做什么,这要是……这要是……这要是……

    他急寻来了司马懿,一副求助的表情,天知道,他哪里经历过这种事?!

    说他勇是真勇,说他怂,他也是真怂,遇到这种事,怂的本性就露出来了!怕负责啊……他就想溜!

    司马懿再了解他不过,便道:“此事还需保密,以免污了张夫人名节!主公若是不安,且去与马腾喝酒解闷!”

    吕布像看见了救命恩人似的拉住司马懿的手,声都在抖,道:“……布是清白的!”

    司马懿温和的道:“我知也!”

    吕布既害怕,又感动的不行,道:“……军师信我就好!这里就交给军师了!”

    司马懿温和的不行,道:“主公且静心等消息!”

    吕布像火烧屁股一样的跑了!

    司马懿才收敛了神色,道:“去请张将军来!”

    张杨一头雾水的就来了,一见此景,眼睛瞪的贼大,然后喘着气直挺挺的往后倒!

    司马懿早有准备,忙命人去急救,缓气,掐人中!

    司马懿先发制人,道:“张将军!此事往小了说,只是后院事件,然而往大了说,便是有贼人欲坏张将军与吾主公大事!张将军不顾先捉拿贼人,反倒先被此事击倒了,岂不是让贼人逍遥于外?!此事重大,必不能轻饶!还请张将军作主,务必还吾我主公与夫人一个清白!”

    这话就给这件事定了性!

    是有人要害他与吕布的关系!是有贼人要用此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污蔑吕布!

    张杨此时也不知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心也是抖个不停,为啥?!因为吕布有前科啊!

    银人妻女这种事,虽然吕布没干过,但是,他以前不是没有那种前科,他可是贪图过义父的妾氏……

    张杨手都在抖,心情极度的复杂,然而他知道,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他都不能与吕布翻脸,如果是真,他得忍了这绿气,不然就会被吕布反杀,如果是假,那么他就一定要查出真相,以还此事一个公道清白,否则,他与吕布的关系,毁于一旦了!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上前怒骂道:“贱妇!为何在此!”

    张夫人早是中年女子,头上都有银丝了,一直在哭,眼睛都肿了,一听张杨怒骂,便更怕了,却是直接跪了下来,挣扎着要解释,道:“……昨日将军回来,言要送一女为温侯为妾氏,将军膝下女儿甚多,如此大事,便有争抢……也是妾存有一己私心,与其送后院庶出女,不如送吾与将军亲生的嫡出女儿来,只恐将军不应,先被她们的巧语迷了眼,因此便生了心,只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先送人来,生米成熟饭,便无人敢争了……”

    听到此处,张杨简直是要吐血。他这老妻,原来也会算计!

    怕他送妾氏所生的女儿给吕布,所以先要下手为强!

    “你,你,你……”张杨脸胀成了猪肝色,指着张夫人,以及她身后躲着的女儿,女儿哭哭啼啼的连头也不敢抬,吓的一张脸白的像鬼!

    张杨喘着气,竟也不知道该先骂谁!

    张夫人心一横,继续道:“……所以妾亲自送女儿来,女儿不肯,唯恐被温侯轻视,轻贱,因此妾便在此嘱咐了一通,谁知道……醒来时,竟在此处了。必是那些人害妾!将军,请将军明查,妾虽有一己私心,然而却是清白的!绝无有将军以为之事!妾可以自尽以证清白,只是求将军,为妾查清此事,不要叫妾蒙受不白之冤,受了她们的陷害,还叫我女儿也……呜呜呜……”

    张杨傻了,见她们母女二人衣冠完整,昨夜吕布又喝的快到早上才回,估计是没发生什么。

    但这,依旧让张杨心里堵的慌!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张杨跺脚,因此怒道:“……提后院的那些贱妇来!”

    他是真的怒了!

    平常争风吃醋,争一争儿子的待遇,女儿的嫁妆不要紧,争这个事!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啊,也是能争的吗?!

    惹恼了吕布,是什么下场,知道吗?!是灭族!

    张杨气炸了,此时是恨不得要吃了后院那些坏事的爱妾,一个个的,没脑子,还蠢。

    司马懿听了个完整,也没避嫌,毕竟是等着要下眼药呢。见此情此景,也是忍不住心里偷笑。

    都说张杨心软,瞧瞧,纵的后院都能插手,妻妾争风,诸将之间也是如此,真是妻妾不听,诸将有二心,便是有奴仆都有点微妙的神色,交换着眼神,这哪里奴又像奴的?!

    司马懿眼尖,早见有人后退,欲去通风报信了!

    这样的人,若在温侯府,早被貂蝉处死了。在他司马氏……哦,他司马氏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奴!

    也是一个烂好心,却会坏事的。

    司马懿道:“张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张杨脸上讪讪的,一张脸紫胀着,以为他要发作,或是吕布脸上下不来会出事,便忙近前道:“家风不正,失礼了。冒犯温侯之处,杨一定给与一个交代!”

    “非为此事也。张将军府上出这事,懿也深表遗憾,因与主公有关,不得不旁观全程,还请张将军见谅,”司马懿见张杨忙还礼,便低声道:“……后院妇人哪有此等心机?!便是争风吃醋,也万不敢坏了将军的大事,只恐怕此事背后,必有人主使!”

第825章 司马懿将计就计

    张杨一开始以为司马懿要发作大怒了,不料他竟说出这个事来,一时愕住,忙施礼道:“……还请军师不避嫌,教我!此等事,绝不敢宣扬啊,务必要尽快解决!否则,杨府上家风事小,只恐影响温侯声名,便是杨大罪过也!”

    司马懿道:“事关主公声名,懿也不得不参与府上内务了。此事,不必召后院诸妾氏,只押住这府上的奴仆,严刑拷打,必有蛛丝马迹!夫人在此,如何晕过去而不醒人事,必有人作张,只一查,便可水落石出!”

    张杨早昏了头,此时一听,便显清明,忙急急的命人捉拿府上奴仆!

    这张杨府上也跟个筛子差不多,有些早要通风报信去了!

    若非司马懿神机妙算,早有准备,只怕今日之事,还不知在外面被谁渲染的人尽皆知!

    吕布本来就没什么名声,便是有些桃色新鲜的事也没什么,但若是司马懿真的任由这种事发酵而无为,只恐怕吕布是不顾什么,但是吕娴就不会放过他!

    所以司马懿虽决心用此事将计用计,却决不肯将此事给放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因此他是计中使计,力求万无一失!

    况且这种事,若真是传开了,影响真的特别的恶劣!

    这说明什么?!影响就是,谁要降吕布,包管妻女不保,不管老妻是不是白发苍苍了,那是内室啥的全不放过!毕竟吕布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因为他是真的住进人家府院里了!这就是百口莫辩!

    司马懿早命人将张杨府上前后门团团的围住,助张杨堵漏,不叫泄漏半点的消息,一切只尽在掌握之中!

    要将此事弄到最小,也要伤害拉到最大,这就需要他的谋算了!

    这河内张府一封锁,这消息哪里就传不出去?!

    河内各世家早已经心内腹诽而议论纷纷的。

    包括马腾,都一只脚准备要出河内了,那是随时准备跑路的姿态。就是眼看不对,就马上骑墙走人,所以一直盯着这边呢!

    然后斥侯回来就报道:“……张府上说是有敌军的奸细混入其中,意欲行刺温侯,司马懿动怒,如今正在协助张杨彻查奸细!”

    这话一听吧,确实是没毛病,毕竟符合逻辑,一切都很合理。这种事,动静大一点,实属正常不过!

    但是马腾这心肝就颤的慌,直觉上就是有点不妥,叫他死猜,他也猜不出出了什么事!

    因此便低声嘀咕道:“……该不会是在蓄积什么阴谋吧?!怎么偏偏恰巧在腾来的当口!”

    这心里一发虚,就心神不宁的很。

    众人也都面面相觑,说实话,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所以此时也有默契,就是一旦发觉不对,就立刻跑!

    帐内有些沉默的气氛,命人去盯着张杨府上和城内动静,马腾与诸人都稍有些退意,本来要去见吕布的意也淡了!

    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再凑上去?!

    哪知道,外面有人报道:“温侯来了!”

    马腾吃了一惊,与诸人面面相觑,马腾急切问道:“他一人来,还是带着人马来?!”

    “只带了几十骑!”话未毕,吕布早拂开阻拦的西凉兵,毫不见外的进帐来了!

    马腾心中不悦,却不得不亲自来迎。

    这人,倒是不见外,真当他西凉兵营是他的吕氏军不成?!

    “温侯!”马腾带着诸将上前,却是暗生警惕。

    吕布却有些心不在焉,神色怪怪的,眼神也十分闪躲,道:“……寿成,布且来汝营中一叙。”

    这神色哪里像是来叙旧?!这分明是躲来的!

    出了何事?!

    马腾也是个精明人,只当什么也不知,便笑道:“便是奉先不来,腾也会来请!西凉苦寒,浊酒却有,请!今日一定不醉不归!”

    吕布心不在焉的上了座,也有点心神不定。

    马腾是打定了主意,把他饮醉套他的话了,因此十分热情,诸将也十分默契,频频的上酒来敬他。

    酒过三巡,吕布却依旧像锯了嘴的葫芦,眼神虽恍惚,却是一字也不发!

    整个人透着一股呆滞的感觉!

    像个惹了大祸,却又怕担事的匹夫。

    马腾心里就更为狐疑了!因此更为频频敬酒,甚至亲自去灌!

    总得问出来,到底是什么事,万一真是有什么谋算,自己蒙在鼓里的话,那也就太坑了!

    两人都心怀各异,酒都喝的没滋没味的!

    有司马懿亲自盯着,推动整件事的发展进程,想要拷问出细节来,他早就有所准备,一定向拷打一个准!

    因此不出一个时辰,已经弄清前因后果了!

    这件事其实一点也不难查,杨丑等人是想过瞅准了时机把这事做了,根本就没想过收尾,因为这种事情,在于逼真,一旦被抓个现行,就算没有奸行,在人心里也必定有所奸行了!这种事,根本都不可能会细查,是个男人对于绿帽与背叛,都昏头了,哪里会去理智的思考这其中的阴谋,只会不断的想象,这吕布果真贪图他的一切,竟然毫无敬重,连他的妻女都……

    所以,杨丑等人都只想促成此事,留下的首尾极多,一查一个准!这事紧急,他们也来不及收拾首尾,只想着事发以后成了事,万一没引起大后果,再收拾不迟,真两方击杀个你死我活,倒是省事了,连首尾都不必收拾了。

    哪里知道司马懿一直在等着他们出手呢!

    “招了!”张杨的心腹谋士上前吸了口气道:“……涉事者有好几人!他们收买了将军府上的奴仆,昨日鼓动了夫人送女来,然后用迷烟迷倒了二人,只等事发,百口莫辩!”

    张杨吸了一口气了,那脸色青青白白的!

    这事就不能联想,一联想,这里面的阴谋太大了!

    “他们为何如此?!”张杨怒道:“我视他们如心腹,他们却捅我一刀?!为何?!此事若发,倘若我不理智,可知会引来灭顶之灾?!”

    “恐怕正是为了一石二鸟,离间计。更严重点,恐怕事发之时,主公都未必能保得性命……”谋士道:“无论是吕布死,若是主公亡,或是二者共亡,抑或是翻脸,对何人有益,就是何人指使!恐怕杨丑等人早已暗通许都,只等着动手!”

    张杨哪怕是个圣父,是个包子,此时也是真怒了!

    “带人去捉拿他们!”张杨怒道:“搜查他们府上书信!”

    心腹众人忙都领命而去,然后又来回,道:“早有人将异动通报这几个贼子,如今刚刚逃出城外,还带走了他们的本部兵马!”

    张杨大怒,道:“果然有叛心!去捉拿回来,我要亲自审问他们为何如此!杨待他们并不薄!”

    “是!”诸将领命。

    河内的实力还是很强的,虽然杨丑等人见事有败露,赶紧的逃了,也带走了本部兵马,然而司马懿早命弓箭手埋伏在城外三十里外,见他们一逃,就开始放箭,用网一兜,抓了个严严实实,他们根本不备,竟是全被捉了回来!

    然后府上也搜出不少与许都,甚至是冀州来往的信件!

    这几乎都是铁证!

    司马懿知道这张杨就是个圣父心的,若真是有能力,有狠心的,能将这府内外治的这种鬼样子?!军中有异心者这般多,也是毫不知晓。他根本就是纵恶为祸!

    所以,现在就算抓到了现行,他也未必会真的杀了他们,而这些人就是杂草,若是杀不尽,那就真是后患!

    但是他太了解这张杨的个性,别看他现在深受打击,深恨不已的样子,真将人提了回来审问,杨丑等人哀求几句,他就念起旧情来,又想轻饶了。

    指望他是不行的!与吕布一样,是个怂包!

    说到吕布,司马懿也是真无语的。虽然早知道他是个草包。但是遇到事就只顾着逃跑……这,真的是男儿所为吗?!

    他敢说,任何一个诸侯遇到这样的事,绝不会像吕布一样,像个不负责任的王八一样逃走!

    若是换了曹操那厮,他不仅银人妻女,还要把知情者杀个干干净净,不仅恶事干了,还要保有好名,而完成这样的事的过程,就是杀人灭口!

    所以才说,司马懿一想到吕布,就忍不住翻白眼。

    这张杨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司马懿也不能代替张杨下命令杀人!

    在这个眼下,张杨是不会有什么,然而时日长了,他回头想一想,就会恨上他,恨上吕布,觉得他们越殂代袍,到时候又会出变故!

    所以这命令就得张杨亲自下!

    司马懿是真的劳心劳累,然而也不得不收拾烂瘫子是不是?!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那文士退后走了!

    这就是为何明知张夫人无辜,却依旧将计就计将张夫人牵扯进来的原因!

    有时候,女人反而更容易利用!这也是原因之一。

    张夫人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呢,只顾着发抖,与女儿哭哭啼啼的没个主张!只等着丈夫作主。惶然的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等着她们二人,因此越发的悲忿!

    “夫人,此事是因人算计,夫人不求自救,难道要以死自证清白吗?!这才是傻行止也!”一婢女斥退众侍婢,上前道:“死虽可有所决心,然而人一死,就再也开不了口!届时任由活人的口舌污蔑也难以自证清白,夫人死又有用?!况且,夫人忍心自己的儿女被夫人所累吗?!”

    张夫人已至中年了,一听,红肿着眼睛愣住了,不禁悲从中来,抱住女儿,又想到自己生的几个儿子,她若一死,万一污名有,就是真连累儿女啊!

    她的心就狠起来了。

    不说别个的,只说夫君是个仁慈的,她也是,因此对后院的侍妾等人都很宽慈,但善心就能得到回报吗?!

    并非如此,妾侍们一开始对她还算恭敬,但有了儿子以后,就不同了。母凭子贵,在她面前也开始争起来!

    这本也是常理,哪怕为了儿子的前程,也不得不争,张夫人理解,她只是偶尔会特别后悔,倘若一开始就狠一些,不叫她们有生育能力,她的处境就不至如此!

    人老了,也不在乎什么夫妻恩爱了,她恨的是儿女们的前程,也要被他们抢夺?!她哪能甘愿?!

    因此抖着,道:“我要如何做?!出了这等事,哪里瞒得住,这府内上下,全是她们的眼睛和耳朵,哪一个会不出去胡说!”

    婢女笑道:“若敢说,便是阴计离间将军与温侯,这等事牵扯的可不只是府内的争夺,而是真正的大事!夫人,是正妻,当真没有手腕吗?!在自家府上中了那些人的奸计,这府内,也该整治了!”

    张夫人犹如当头棒喝一般,看了一眼哭成了泪人的女儿,咬了咬牙,道:“……我儿莫哭!此事我既已做了,事也至此,必要你顺利嫁与温侯为妾!我虽可一死,然而若叫你与孩儿们一并受屈,死也不甘!且看我的!”

    “母亲!”她女儿也不过是个娇花一样的年纪,少不经事,哪里有什么胆识,只惶恐的看着她,战战兢兢的!

    张夫人命婢女照顾女儿,便出来了,跪到了张杨的面前,拔了簪子,泣道:“……妾只屈屈贱身,死不足惜!然,一死可矣,却叫妾蒙受不白之冤,妾不甘心!夫君可信我之清白?!你我夫妻几十载,可信我这白发已生之人,做这等蠢事?!”

    张杨见她一心要死的样子,心里早慌了,道:“你把簪子放下来!”

    说罢泣道:“你我夫妻几十载,我岂会不信你?!此事并非无可挽回,不必如此!”

    “我死不足惜,只涉及将军与河内的大事,更涉及温侯,还请将军务必斩杀使阴计之人,还此事清白!绝不可心软!我方解恨!”张夫人道:“否则,我便死在将军面前……”

    张杨动了动唇,一面劝着一面哄着。

    古人对于妻妾是两个概念的,对妻,是敬重,更是齐白首的恩情在其中,说情情爱爱的是不至于,但若说至亲者为夫妻,是半点不假!

    此时张杨是真的慌了神。

    司马懿听的一清二楚,现在就是一场拉锯战,就看哪一方能争得张杨的心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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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