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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26章 掩耳盗铃避见血

    这个人,说真的,还真叫司马懿瞧不上!

    懦弱无断至此,简直了!

    司马懿道:“涉事之人,心中有鬼,急命奔逃出城,还带走了本部兵马,此事已经昭然若揭。他们若捉得回,还好,若捉不回,只恐此事将宣扬的沸沸扬扬……”

    吕布的名声还要不要?!

    张杨一听,更是心乱如麻,不禁急道:“司马军师可能助我一助!”

    “只恐张将军狠不下心,事过之后,又生不忍,反而怨懿……”司马懿道:“到底是跟随将军多年的旧部,若是捉回,必然要求情于将军,将军果真不心软?!懿虽有计,却也需将军下决断。决策之事,恐懿并不能代劳也!”

    张杨的脸色灰灰白白的,弱弱的道:“总得捉拿回来问个清楚!”

    这人软弱的,简直了!就没想过人跑的没影了,捉不回来的后果吗?!

    到这个时候了,还心软至此。真是无可救药!

    张夫人哭泣道:“……旧部有叛心,将军还能容之?!那妾这白发老妻,将军可能容?!若论跟随将军的久远,妾与将军多年夫妻,可曾要求过将军什么!?从未曾有!便是将军宠爱后院的妾侍,妾也从未置喙过一句!可是此事却与后院诸事完全不同!后果太大,影响太坏!一旦开了头,往后,无论是后院还是将军都不能再治下,都再没有威慑,此等事只会层出不穷!今日可以败坏妾的名声,毁掉将军与温侯的谋划,明日便能杀将军自立了,夷家夷族之祸,皆从萧墙而起……将军,便是不为妾的名声考虑,也需要考量往后啊……若论私情私义,妾与将军少年夫妻至此,若论公义,他们所犯罪行,是犯上作乱……将军难道也要如以往那般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吗?!若念与他们的旧情旧义,妾与将军的情义何存呐!叫妾情何以堪,若真如此!唯死而已!今日,不能两全!不是妾死,便是他们亡!”

    张杨听的面色青白难看。道理他都懂,他只是……

    “还请将军下决心立规矩!河内乱至此,也该有个结果了!倘若将军下不了手,由妾来!”张夫人是真的豁出去了,她虽以往并不是那种揽大事的人,何况还是这种大事,但她的出身,与年龄,纪历……也足以有足够的智慧处理这件事了。当一个人抛出所有,拿出胆识的时候,什么也就拦不住她了!

    “总不能叫温侯与司马军师替将军处理家务吧?!”张夫人道:“……一家之乱,足以乱河内!将军,三思!”

    话说到这份上,张杨能不答应吗?!

    他虚弱的道:“……你且把簪子放下!少年夫妻老来伴,若失了你,杨便真的是鸳鸯失伴矣!”

    说罢眼泪直掉个不停!

    张夫人也开始落泪,喃喃道:“……将军信妾就好!”总算是这些年的夫妻没白做!

    这种事,其实并不在于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而在于脸面!

    若是遇到阴毒的那种人,反而假装大度,饶过妻子,其实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放过妻子,甚至事后也伺机弄死吕布!不管真绿假绿,男人都受不了这种绿!

    所以这事,吕布是真冤枉!

    而若是遇到那种心狠的只想保住与吕布关系的人,不在乎妻子的人,其实,也会逼死妻子,而安抚住利益的,因为他只在乎利益,而完全并不在乎妻子和脸面的人。这样的人,心狠,遇利则不可信!

    所以,这张杨,说他优柔寡断,他是真的优柔寡断,说他慈软心肠,他也确实是念旧情!

    不在于这个妻子究竟是年轻貌美,还是有了白发,而在于,他的本性并不坏!

    所以,以这点来看的话,司马懿觉得这张杨这一次的投靠,其实是可以信任的。当然,信任归信任。他的能力归能力!

    一个连手下部将都不能完全辖制住的人,也担不了太大的重任,这就是缺陷了!

    但这种人,是可靠的,是足以信任和依靠的。这一点,确实无可取代!

    知夫莫若妻,这张夫人是太了解丈夫的软弱,平常总是和稀泥,她也曾深恨过,只是现在能容她,她这心里就暖洋洋的,丈夫虽然也因为后院的妾侍常把她气个半死,但是,总归是比那些普通的男子强了许多倍。

    张夫人的心也彻底的放下了!

    其实想一想,她保养的再好,脸上也有皱纹了,这种姿色,早就已经没有了。对于一个丈夫来说,可能早已没了存在的价值。

    虽显而易见的,吕布与她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接触,但是丈夫如此爱重,她的心里还是挺贴心的!

    心暖,而非心寒,反而更下了决断!

    丈夫不忍做的,她来!

    司马懿亲眼看到了一个中年女子的变化,心里其实挺感慨的。真的不能小看女子!

    这一步棋走对了!

    其实自从见识到吕娴的手腕以后,他对女子这种吧,就有了新的认识!以至于看到特别有能力有担当的那种女子,心里就毛毛的!

    不管是外面的女子,还是家里的妻妾,真的不能得罪太深呐!不然惹了她们的恨,自己还不知情,那就太糟了!

    虽然司马氏是规矩森严,从不会有宠妾灭妻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要比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更进一步,妻,反而可能成为自己的贵人和助力!

    就比如这张杨现在,指望他能想到一切,摆平一切,那是不可能了!

    这人,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在那一个劲的哀声叹气!

    司马懿早安排了人在城外拦截偷袭杨丑等人,他们出城仓促,因此吃了大亏,中了埋伏,全被捕了回来,一个都没有逃得掉!

    然后就马上被押回了张杨府上,待到张杨面前的时候,才被摘去了塞口的布条,被按倒在地上,红着眼睛,心里也有些后怕!

    张杨大怒,道:“为何叛我?!”

    杨丑等人慌作一团,泣而哀求道:“主公!吕布豺狼之人,绝不可靠啊!与其投靠吕布,不如投靠曹丞相!至少侍于天子之下,名正言顺……”

    “汝等果然与曹操有勾结!”张杨气的直抖道。

    这还用问吗?!查出来的信件难道是假的不成?!

    杨丑泣道:“……主公,丑等人是无功,却也有苦劳,还请主公望在旧日情义之上,让我等将功折罪!”

    张杨闭着眼睛,心中软的不行!

    司马懿是不动声色,但他身后的谋士都有不少在,此时看到张杨一副纠结伤心的样子,也是彻底的无语。这世上,还有这种人?!

    这可是谋反,谋反,谋反!

    他竟还想要保全所有人?!以为只要事情揭过了,就可以当没发生吗?!

    他难道天真的以为,可以不流血,就能保全所有人吗?!所知杨丑在内,张夫人等妻妾,儿女在内?!

    难以想象这样的人,若是别的诸侯,有这样异心的将士,晚上恐怕都睡不着的好吧?!

    他们彻底的惊呆了,长见识了!

    然后一言难尽的看着张杨。哦!所以说为什么他与吕布投缘呢?!

    怎么说呢!这个人,比吕布在有些方面还更令人无语!

    一个人宽仁至此,恐怕他手下纵容出来的全是胆大之徒,连军事都且如此,那么在其它方面,恐怕这河内……并不严明。百姓被这些纵容出来的将士们盘锯着,恐怕日子并不好过啊……

    连糊弄主上都敢,那么多苛点重税,多划些土地户口,也就很寻常了?!

    这一点,让他们尤其的反感!

    张夫人见张杨下不了决心,便怒道:“尔等使阴计害我们母女,计策泄漏,却欲出奔,此等叛罪,岂可轻饶?!这些书信,便是你们通敌的铁证!既是铁证!哪有放过的道理!”

    杨丑等人是服张杨,但还真没将这张夫人放在眼中。若是真的有些惧怕,又怎么可能就随意的设计到她?!

    实在是古人的妻子十分守礼,有时候,丈夫在前面的事情,她们是不管的。既是不管不干涉,自然也就没人真的在乎这种纸虎了。也就只面上恭敬。此时见张夫人不肯轻饶之!便大怒道:“……将军尚未发话,夫人发什么话?!失贞妇人,唯死可矣!夫人还不自寻白绫去死以证清白?!哪里还能在此争什么口舌?!此事由不得夫人作主!”

    这话简直了,连张杨听了都动怒道:“住口!”

    张夫人早就气的发抖了,道:“便是死也要带上尔等上路!既为仇人,今日,我便要亲自赐死你们!”

    杨丑等大急,见张夫人真有此意,一时急求张杨道:“……将军,夫人要处死我等,且不说替将军作主,实在有违妇道,只是真要处死我等,岂能叫外面的将士心服?!”

    张夫人早有所备,怒喝道:“休得威吓将军!眭固何在?!”

    眭固带着铁甲将士进来道:“固在此!”

    杨丑等人的脸色变了,因他早与此人不和久矣,虽未摆到明面上,然而心里都欲夺权而欲杀彼此后快,此时他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一时急道:“……将军,夫人莫非急欲杀末将等以掩与吕布有染之实!?”

    张夫人本是一介妇人,本来也没那么狠的人,但听了这话,还能心软,那她还真不如去死了,因此又将簪子放到脖前,看到欲言又止的张杨道:“……将军!今日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亡!”

    张杨闭了嘴,脸上青灰的很,知事不可挽回,便再不肯多说一话了,只一径叹气!

    “将军……”杨丑见事有不妙,急道:“……将军饶命!”

    张杨不忍卒听,竟是背过身去,假装听不见似的!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就是连司马懿都嘴角一抽,默然无语。也不知造了什么孽,会与这种人有交集,打交道!

    就这种人,也就是白死的枯骨,他连看都不瞅一眼的,实在瞅不上!

    连司马懿都如此,他身后的众人的脸色也当真是一言难尽,如梗在喉。像堵了根鱼刺,光看着都觉得刺眼。

    这上不上,下不下的,简直了!

    “拖到庭院,即刻绞死!”张夫人大怒道:“我不想再听他们说一句话!”

    眭固见张杨一声不吭,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忙命人上前将杨丑等几人一拖,然后见他们要开口求饶,立即将嘴一堵,然后拖到庭院里,是连法场都没去,也没斩首,直接就缢绞而死!

    眭固进来回禀,道:“回将军与夫人,杨丑等逆臣已伏诛!”

    张杨一听,不禁落泪,道:“……好好安葬,照顾其家人!”

    司马懿实在忍无可忍,平静的上前道:“……将军,夫人!懿有一言,不吐不快!”

    张杨没有回首,所以没有看到司马懿在直视着张夫人的眼神,眼神虽十分平静,也没有什么暗示,但却十分的坚定,然后用极平静的语气道:“……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生啊!”

    张夫人怔了一下,直视着他的眼神,没有回避。然后稳稳的明白了!

    她没有说话,似乎在下着决心!

    张杨听了司马懿的话,道:“……何必如此?!我心不忍!他们既已伏诛,就放过其家人,善待之吧!”

    司马懿却说了一句话含深意的话,道:“古之乱者,始于萧墙内之祸,不知凡几!但凡纵容为祸,必有杀生之患!”

    张杨不说话了!

    而这话,是为了堵张杨的嘴,但却不全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与张夫人听的!

    张夫人并不笨,只觉字字句句都似敲打在她心上,字字句句,皆是良言!

    将军不果决,她就须得果决,否则,死的何止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子女,她的母族,她的一切!这种事一旦开始了,就不会停止。不是她一个人下定决心去死,就能圆满解决了的!

    最毒妇人心便最毒妇人心吧!她必须要这么做!才能保全她的子女!

    张夫人刚刚还在发着抖,此时却极平静,这就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旦尝了权势的味儿,就离不了了!只听她道:“……眭固何在?!”

    眭固愣了一下,道:“末将在!”

    “汝带人包围他们府上,谋反之人,当夷族!”张夫人盯着眭固道:“若放过一个!我只拿你是问!”

第827章 马腾奚落司马懿

    眭固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

    张杨呆了。转首看着张夫人,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张夫人又叫了另一名文臣,道:“……汝领三臣士,到衙门拿上他们府上的名牌,一个个核对尸首!若少了一个,提头来见!”

    文臣呆了一下,脸发白的看了一眼张杨,见张杨也跟傻了似的,就知道指望不上了,便讷讷道:“是,遵命!”不知道为什么头皮发麻,可能开启了了不起的封印吧!只是开了以后,以后还能关得上吗?!

    这是叫他们去监督眭固!

    眭固回过神来了,哪里敢耽搁,忙道:“……末将领命!”

    一时全出去了!

    待人都走了,张杨才跌足道:“夫人!”

    张夫人含泪道:“……将军难道想看到我张府上下,被作乱犯上者夷灭吗?!”

    张杨便不说话了,在那使劲叹气!

    张夫人发了狠,哪里肯停止,道:“领人将今日作乱之奴,当庭打死!领府上所有奴婢去观刑!谁敢不去,拖出去一并杖毙!”

    眼看这只母老虎遇着了事,现在开始发狠威,哪个敢触霉头,生恐与此事牵扯上干系,因此府上管事等人脸色发白的去了,竟是小跑着,半步也不敢耽搁,死道友不死贫道!现在迟疑一步,可能就死了。死了就啥都没了,还能指望其它的将军的侍妾来保他们的性命吗?!

    这后院东风西风的,哪个强,他们就是墙头草!

    因此,竟是拖出来百八十人到了庭院,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堵住嘴!行刑!”张夫人哪里耐烦听这吵嚷,道:“谁敢阻拦,一并拖入去杖毙,我不管她平日里是金夫人还是银夫人,今日之事,若敢置喙半个字,马上赐白绫!”

    这话分明是对着那些得了势的侍妾说的!

    就连张杨都有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讶然的看着张夫人,见她一脸决绝,眼神中带着狠辣,愣了愣,仿佛第一回重新认识了夫人似的!

    因此竟是连说话都忘了!

    这就叫先声夺人了!气势上就骇住人了!

    庭外传来沉闷的杖打声,以及虚弱的哼哼声,很快就没声儿了……

    然后就有后院的侍妾在哭叫喊骂的声音传来,骂什么夫人狠毒,平日里就是作威作福,如今犯了大错,不思改过,反而欲杀人灭口云云……

    气的张夫人是满脸的杀气!

    她转首死死的盯着张杨,一双眼珠子通红通红的,眼泪也欲落不落的直视着他。

    这在古代夫为妻纲之中,算是犯上了。张夫人是传统女子,从不曾如此,想必心里已是恨极了!

    张杨看了一眼,竟是心虚的低下了头,然后屁都没敢放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的,怂的脸色发白,再不敢触碰夫人的视线!

    司马懿心中讽刺一笑,不用去想,这货与吕布一样,要逃了!

    此情此景,情何以堪?!管他人死活作甚!?既自己不敢拦,就只能先跑为上了呗!司马懿太了解这种人不过。他垂着眼睛面无表情,不露声色。

    果然,沉默了一瞬之后,只听张杨有气无力的问道:“……军师,不知温侯现下何在!?杨且去安抚一番温侯,今日实在叫贵人受惊了!”

    你想跑就跑呗,说的好像真的很关心吕布似的!真要往劣势发展去,你们两个也不是不可能刀兵相见。呵,无非是被女人压住了势头罢了!

    当然心里是这样想,嘴上却道:“晋阳侯言重!此等丑事,便是温侯也不想发生!此时想必极为尴尬,必在西凉营处喝酒,晋阳侯若去,还望在外人面前切勿提起此事!不宜再宣扬了!”

    对于吕布出了这等丑事,他嘴紧这件事,司马懿还是有信心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吕布又是个要面子的人,他是打死也不会与马腾说的。若是好事,早宣扬的人尽皆知了。就这德性!

    但是张杨这德性,别跑去以后,什么都说了,那才真是无语至极了!

    以后难免不保会被人作文章,这货又十分靠不住,谁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因为丢了面子而翻旧帐?!

    司马懿都这么说了,张杨惭愧的道:“并非光彩之事,杨岂会提及。此事自然是巴不得永远不提为好!”

    张夫人听了扫了一眼张杨,眼底有些冷意。

    丑事?!什么丑事?!

    她不恨司马懿这样说,因为这的确是丑事,但是丈夫这样不讲究的在她面前说这是丑事,这叫她情何以堪!

    一时之间,恨的牙根痒痒的。又见张杨马不停蹄的要跑,张夫人都被气笑了!

    对于夫君,再生气也不能拿他怎么,但这事,只要开了头,要死多少人就不好说了!

    司马懿身后的人多精呢?!

    能被司马懿收在幕后作谋士的人,哪一个不是鬼精鬼精的,当下便冒出两个人道:“晋阳侯,不如从后门出吧,以免前门血腥,冲撞了将军,万一再撞见人,又不好解释,反而不美!”

    张杨一想也是,忙要从后门走。

    二人跟上,道:“小人等陪晋阳侯去寻温侯!”

    张杨对他们很礼遇道:“不敢不敢!”

    二人一左一右把张杨围在中间,簇拥着出去了!

    这分明是不想让他在外面逗留遇到人瞎说,或者是有人求情,反而坏了这里的事!

    这是打发他赶紧走,别碍事的意思。而张杨呢,反正是也做不了决断了,干脆就赶紧的撤,眼不见为净。这逃避的心理,这是巴不得赶紧的走,竟是低着头火速的跑路了!

    张夫人见他如此,那脸色又青又白,然后眼睛里一胀,那眼泪掉的啊。

    她似乎在那怔神,如果今日她没有决断的话,就是她死了!

    她的丈夫是个仁慈温和的人,但仁慈温和的人是指望不上的,指望不了他下决断,更指望不了他的保护!

    司马懿上前道:“夫人!今日之事,必要不能泄露出半个字!”这是催她杀人要果决!

    张夫人看到他,仿佛抓到了主心骨,泣道:“今日若非是军师,恐怕妾已死矣……”

    司马懿感慨道:“懿也是为了温侯,非为夫人也!”

    “我知,然,军师依旧是妾的恩人!”张夫人重重的行了个礼,道:“妾身之小女,年方二八,正是好芳华,往后全赖温侯矣。妾身一家上下老小,全赖温侯庇护!”

    这个女人很聪明,知道丈夫靠不住,这是要找个靠山,丈夫的靠山是丈夫的,但是女儿的靠山,却也是她的靠山了。

    司马懿道:“夫人言重!温侯若娶夫人之女,便是夫人之婿,婿是半子,自然如一家人庇护一般!至于女公子,夫人更可安心!昔日曹侍妾去世,女公子依旧对曹豹亲密呼唤为舅。到夫人这里,也当得起一声外祖母!”

    张夫人泪如雨下,得他这一句话,这心一下子就轻松了,道:“军师安心!今日之事,必不会泄漏半个字出去!既为温侯名声,也为吾一家上下的名誉!”

    司马懿道:“那懿便先告退!”

    “恭送军师!”张夫人忙送他。

    司马懿忙道:“夫人留步!”

    一时告辞出去了!

    待从侧门出来,上了车马,身边谋士似乎才反应过来,感慨了许多,才道:“军师高计!算到了这张夫人的人心啊!”

    司马懿笑道:“女公子可代父行命,女子若发力,恐不在人主之下。女公子如此,张夫人自也可!温侯与晋阳侯皆是无断之人,很多时候需要人替他们作主!”

    若是旁人,这样的事,就是谮越犯上了。这叫以从代主。

    然而,在吕布这里和张杨这里,这叫弥补窟窿。谁叫他们的资质并不足以独立决断呢?!

    众人心服,道:“原来是从女公子身上得到的灵感。”

    女子之力,的确不容小看啊!

    今日陈夫人已经能够立得起来,而她也需要得到助力,因此也选择了投靠,以后便是双管齐下,双重保障了。只要控制住了她,其实张杨就是想叛,也叛不了!

    不是每一个女子,都有女公子的格局。张夫人所需要的,只是依靠和助力,她看不远,也看不深,她只会死心踏地的跟着徐州,以保自己与子女的周全。这就是一个女子全部的依靠和指望!

    这样的人,反而比张杨更靠得住!

    司马懿自从见过吕娴以后,从不再小看后院的力量,小看女子的能力。因此,有的时候,旁人不屑于从女子和后院着手,他能!有些人想不到,他能想得到。

    因此利用起来,是得心应手。甚至效果显著!

    后院的力量,有时候力量是真的不容小觑!

    在刘备,袁绍,曹操这种人身上,后院女子是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可是在吕布与张杨这种人身上,那可真是用小力而得大利!

    司马懿道:“依旧不可轻忽大意!这河内的问题多,至于人心思浮,更多!现在只是搅乱了一池之水,依旧还有藏得深的!”

    众谋士道:“是!”

    司马懿掀帘看了一眼,马车行驶在车道上,而河内兵马在频频的跑动,街上到处都是抓人的声音!

    既已搅乱了池水,便不可能叫鱼破网跑了!

    张杨像个一叶障目的瞎子似的,城内都开始抓人抓疯了,他跟瞧不见似的,自欺欺人的到了马腾营中去了。

    马腾听闻张杨也来了,也是一头雾水,忙迎出来。

    张杨忙道叨扰,然后进去寻吕布,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结果一进去,张杨就羞红了脸,告罪道:“……温侯,是杨管教不力,以至今日出了这等事,叫温侯受惊了!”

    吕布也慌忙告罪,道:“也是布鲁莽,差点误了事。”

    二人摒弃前嫌,然后称兄道弟的红着眼睛开始喝酒,一副受惊的表情,又开始抱头痛哭。

    “……”马腾都像被雷劈了似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就这两个人,真的值得托付大事!?

    结盟,这样的盟友看起来真的不太靠谱的样子!

    马腾哪有心情陪这两二货喝酒,不断的使眼色叫人去城中刺探事情。

    良久以后,斥侯才使眼色叫他说话。

    马腾忙以要出恭为由出了营帐,寻了僻静处听。

    斥侯道:“城中不知出了何事,但已经血流成河,以杨丑为主,以及他的部将等已全部在张杨府上伏诛,他的本部兵马完全被控制住了,押在了城内!现今开始关闭了城门,大肆搜捕他们的家人奴仆,抓到也不审问,押到菜市口直接斩首了。如今城内百姓战战兢兢,已经慌作了一团,不知出了何事!”

    马腾吃了一惊,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张杨还能在这里喝酒?!跟与他无关似的!

    马腾也是抓耳挠腮啊,偏他试探了好几次,这二人倒像锯嘴的葫芦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在这事上,倒是有默契。

    弄的他连发生了何事也不知情!

    “抓人总有名目!”马腾道:“说是什么事?!”

    “谋反!”斥侯低声道:“说是勾结曹操,意欲图温侯。因此并不审问下狱,直接处死!”

    “谁在处理此事?!”马腾讶异的道:“张杨现下可在我西凉营中!”

    “不知!”斥侯道:“张府上前后门紧闭,恐怕也是血流成河!恐末将等无能,探听不得真相!只是闻到里面有叫喊声求饶声,以及血的味道!”

    马腾心里急的不成!

    这到底是出了多大的事,弄成这样?!

    他要是弄不明白,这不是白瞎么?!

    “再去探明,总有开门的时候!”马腾道。

    斥侯营的人应了!

    马腾正欲进去再探一探,却见司马懿的车马来了,寻思了一下,便忙在原地等候!

    司马懿一下车马就瞅见他了,却是不慌不忙的过了来,近前才施礼道:“温侯今日受惊,实在叨扰马将军了!”

    马腾还礼,眯着眼睛,也不问正事,知道他肯定不会说,便道:“言重!腾有一事不明,不知军师可能为吾解惑!”

    司马懿心中哂笑一声,这货想奚落自己,他也配么?!自己儿子都管不住的人。因此便笑而不语。

    “司马氏是河内名门望族,不知为何要举族迁往徐州事奉温侯呢!?抛弃家乡和祖宗,何至于此?!”马腾笑道:“是因为惧,还是为着利?”

第828章 需纽带冲淡隐患

    因为惧和利就能抛弃祖宗了?!

    司马懿心里怒,淡淡的道:“……马将军何不一问汝子马孟起!去往徐州,抛父弃母,是为情,还是为惧呢?!”

    马腾一僵,那脸上的神色都开始变得皮笑肉不笑了!

    司马懿却是哈哈笑道:“俱为女公子故!马将军何必明知故问!?你我皆是为此矣!”

    都是一路人,谁能笑谁啊?!

    马腾的脸色吧,就有点精彩。为啥说精彩呢。一是因为皮不够厚,做不到面不改色,二是皮不够薄,也做不到翻脸,这不就尴尬了吗?!

    吃点吕娴的亏,司马懿是认了。但吃眼前这人的口舌之亏,那不能够!

    马腾脸色不太好看,司马懿也跟没看到似的,装作没事人,笑道:“马将军请,且与温侯一议大事!”

    马腾只能哼了一声,甩袖率先进去了。实在是拉不下脸,又丢不了脸,因此这就有点难看!

    司马懿也不当他是回事,面不改色的进帐去了。

    司马氏当你马腾是颗葱!若不是吕布需要你的同盟,鸟都不鸟你!

    都说文人相轻,那也得先是文人,马腾虽世代侯卿世族,但真算不上文人,还是边民,司马氏极高傲的人,能将他放眼里?

    本来嘛,其实也没必要表现出来,但这人贱的慌,跟马超一个德性,没事就来挑!

    你挑事,我就不能回击了?!

    司马氏的确是到了徐州不得已,然而也轮不到你这个奚落的!

    所以司马懿进了帐以后也不鸟马腾,只是侍坐在一旁,看着吕布哭闹,也没啥反应!

    就这情况,能议什么大事啊?!

    马腾本来是很生气,然后看吕布和张杨哭的哥俩好的样子,他也插不上去,看他们主仆旁若无人似的在他们西凉营如此不分内外,他心里很郁闷,这些人,还知道这里是谁的大营不?!

    然后,慢慢的,这心里就有点发虚了,似乎是想明白了点不妥当,暗搓搓的瞅了一眼司马懿,一眼又一眼,正眼看,斜眼看,眼角余光看。

    而司马懿呢,是面不改色,看不出不高兴,但也看不出高兴,一直都是一个表情,也不说来与他喝杯酒,联络下感情,虽然感情要打引号吧,但是这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弄,这人……底气十足啊!

    马腾就有点抓耳挠腮了,这小酒一喝,就容易联想,联想着吧,就觉得今儿这事,该不会是这人给弄出来的吧?!

    这么一想,这心里就有点发飘,虚的很,心里就毛毛的!

    他往上瞅了一眼吕布,看着这个人,就这个人,他都看不上,更别提就这高傲的司马氏了。而他却甘心臣服于吕布,为啥?!要么就是另有所图,要么,就是有镇得住这个人的更大的一个人!

    这么一联想,这心里就止不住的瞎想。那吕娴到底是有什么通天本领,能够镇得住这司马懿呢?!让眼前这人,连吕布这蠢货都忍受得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他的儿子马超,这小子,他是最了解不过的,那是天底下最不服管教的人,小时候他有时候用鞭子吓唬他,他是能将他鞭子抢过来的人,若是别个的儿侄,见他发怒,早跪下来了,只马超不同。他这个当爹的都能被他气个半死。自从上次见过吕娴以后,像是中邪了一样,索性连家也不回了,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原先可能是他想的太多,他一开始以为,这小子初长成,一时耽于儿女情长之类的原因。

    现在一想,不对啊!

    这吕娴是妖孽啊!这要不是妖孽,这不能够将眼前这司马氏的狐狸给弄的这么服帖。

    凡事,最怕就是脑补,一往深了想,包管就脑补过度,然后疯狂的产生其它的各种各样的联想,就止不住哇!

    马腾就隐隐的有点后悔刚刚在营前对他无礼了,有心想弥补,偏偏又拉不下脸来,一时之间,各种沮丧!

    司马懿根本不睬他,自斟自饮,老神神在在的!

    在宴席上,在宾客很多的地方,古礼上,自斟自饮这件事其实就是一种失礼和无视。虽然中原的文化后来是完全的抛弃了古礼,然而在那个时代的礼节,是略有些与棒子国的斟酒文化有点类似。当然是传过去的。

    古人十分守礼守节,哪怕是家礼,自斟自饮都是大忌!更何况是有宾主的地方!

    那个时候帝王都是要给诸侯斟酒的,当然是用黄门来代执。

    而诸侯与文武之间,也是需要各自为对方斟酒的,哪怕地位有高有低,也有侍者代执。

    而司马懿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其实已经完全的对马腾很无视了。

    马腾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更拉不下脸来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十分不爽。

    但他能发作吗!?不能,也不敢!

    于公来说,人强他弱,在人家的地盘上,他要不理智,真的会出事。

    于私来说,他失礼在前,司马懿回报在后,说起来,也是他先挑起来事的,因此,便也闷不吭声的有点沉默!

    这场气氛古怪的宴席以张杨和吕布的大醉而告终,最后各自被人抬出了营,各被人接走了而结束!

    马腾很郁闷,他也不是来打酱油的啊,怎么到现在就是进入不了主题呢?!

    谋士将一切看在眼中,对马腾道:“主公!只恐司马懿不动声色,是在等主公急。若先发制人,反而失了局面,因此司马懿恐怕是等主公主动开口。此人极为沉得住气,此次谈判,要小心呐!”

    马腾郁闷的不行,能不小心吗?!

    现在对局面一无所知,气势都莫名其妙的被人无视着而隐压了一头了!

    他哼哼哧哧的道:“……他这是想让我摆正自己的位置,叫我知道,是我在求人!”

    谋士点点头,也顾不得去谈什么合作,而是劝马腾要马上弄清楚这河内究竟出了何事!

    很快斥侯带着消息回来了,因为张杨府上终于开府门了,那是一车一车的死人往外拉啊!

    “张夫人处死了杨丑等人,就在府上直接绞死的。张杨离开府以后,张夫人又勒死了几个妾侍,据说是因为不安份,与杨丑等人都有通敌卖主之嫌!”斥侯低声道:“其中有二人,是有子嗣的妾侍,曾与张夫人是在后院分庭抗礼之人……”

    马腾吃了一惊,道:“这张夫人如此凶悍?!还是这只是借口?!这绝对并非完全实情!”

    斥侯喃喃道:“剩下的事情就不知道了!还得再探!”

    “去探!”马腾来回的走,以前都没听说过这张杨家里有个母老虎啊!

    这个时代,惧内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一旦传出惧内的声名,那基本上有点胆色,要脸面的将士都不会来投奔!

    这张杨要是以前有这个声名,能有今天?!早被人笑死了!更是光竿司令!

    马腾不安着呢,天黑之时,张府送来了喜帖,马腾收了,递与谋士们道:“吕布要纳妾,张夫人急着办……竟同一日治丧又贺喜,这……”

    就没见过这么办事的!

    这么迫不及待的是为什么?!

    “是为了搭上吕布这条船,”谋士低声道:“主公,这里头肯定是有事。恐怕与那司马懿脱不开干系!”

    “这个司马懿,倒是会捆绑妇人!”马腾沉吟道:“……这是要牵制张杨,彻底的把张杨绑上徐州。”

    他冷笑了一声,心里极度不舒服,道:“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那吕娴的示意。这不仅要母鸡,还要母鸡下的蛋……”

    谋士听了便讪讪的不敢应!

    为啥呢,扎心!

    这拐走了马超,荆州的刘琦,袁术的袁耀……然后现在是连张杨的女儿和老婆也都预定了。这手笔,不像吗!?

    说来是真的挺丢脸的。明明行的阳谋,偏偏马超就是不肯回。

    马腾这心里真的是极为郁闷,一想到这个就一点就炸!

    谁提谁要吃挂落!

    马腾见众谋士不吱声了,叹了一口气,道:“……来还没得到什么好处,却还得先送出去一份贺喜之礼!有什么道理可讲!”

    “臣等去置办!”谋士们道:“恐怕议事要往后推了!”

    可不是!这都要办喜事了,大事还不得往后推啊!

    马腾点了点头,众人退下。

    现在要他谈,他也不想谈。主要是心里有点发毛。看不清的时候,哪里能许诺太多什么!?还是慎重点好!

    既便是要卖身,也得谈个好价,是不是?!

    这么一想,就更郁闷了!

    但想一想,这张杨都把女儿卖出去了,这心里好歹舒服了点。马超虽然现在不回,但总归是儿子,总会回来的,不至于被骂了!

    这要办喜事了,奈何吕布本人与张杨是半点不知道,都喝醉了,哪里知道去!?

    等第二天一醒,大事都已经定下来了!

    吕布是一脸的蒙,而张杨是听着几个儿子在那哭,也是脑子里嗡的一声,才知道要办喜事了,昨天,几个妾侍直接被他夫人给勒死了……府内血流成河,连儿子的几个妈都没逃得过?!他也蒙了!

    一时气冲冲的来寻张夫人!

    张夫人眼底沉沉的,整个人仿佛脱了胎换了骨!

    大抵是见了血,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一旦突破了心里的那条线,连胆识都不一样了。虽只短短一日的功夫,张杨仿佛都不认识了这个老妻似的!

    张杨宿醉的头就特别疼,然后看着她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反而缩了一下,怂的质问都小了!

    “夫人,昨日为何,为何……”张杨道:“……她们到底是孩子娘!为何非要置人于死地啊?!”

    几个儿子就指着张杨为他们作主呢,结果在外面一听张杨这怂的语气,心中一寒,一冷,就知道没戏了……一时之间,便哭的更难过了!

    他们素来虽知父亲是靠不住的。但是一夜之间失去亲母,又失去亲父,那种感觉,如丧考妣,瑟瑟发起抖来。哭倒在地,不能自已……

    他们也是可悲,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

    而他们母亲知情,就成了牺牲品。大抵是被父亲纵的过了度,昨天那情况还要闹,直接被张夫人给下令勒死了灭口!

    “为着什么,将军不清楚吗!?”张夫人特别平静的道:“……为何来问妾身!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将军要为了几个贱妾而败孩子的喜和温侯的兴致吗?!”

    张杨怔了一下,惊于她的态度。

    仿佛死的不是曾伴他左右的几个爱妾,而是猫猫狗狗。

    张杨一下子就沉默了!

    “本就是谮越,以往便是冒犯妾,妾也看在将军与她们生育子女的份上放过了,只是昨日之事,何曾与以往相同?!”张夫人道:“忘了本份,死的活该!能活至今,还能享受这么些年的荣华富贵,算是她们的造化了!将军别本末倒置,反倒为她们而忘了自己的尊贵身份,这可就失仪了!”

    仿佛他为她们来问她,就是大错。

    女人啊女人,翻起脸来,那基本上是换了个人!

    张杨惊了,脸也胀红了。

    他也是有着一个想不到的格外奇怪的反应,因为他羞愧了!

    这个时候,突然涌起对妻子的愧疚来,不是神奇的人是什么?!

    张夫人昨夜是一夜都未睡,因为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她到底以往不是这种杀人如麻的人,因此这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可是,这也是同样神奇的一夜。因为情感与理智,突的从她心里有了分界线了!

    她情感上难受,可是理智上,她并不后悔,甚至是知道必须得这么做!

    人大抵都是分裂的,任何人到中年,都不例外!

    这是一种残忍的成长。有些人来的或早或晚而已。而吕布与张杨这种,懵懂着一辈子不开窍,也许是另一种幸福!

    张杨悻悻的出去了。

    张夫人则去与自己的女儿添妆,她的女儿哭的脸都是花的,原本是没有这个礼的,因为只是作妾。只是昨天死了太多的人,需要一场喜礼来冲淡些不幸。所有的鲜血与隔阂需要圆回来!这就需要纽带,否则以后还是会出现问题。趁着现在,就得绑紧了,绑死了。才没有再意外的可能!联姻,是最好的方式!

    她女儿的价值随着这件事而提升了。

第829章 马腾试探司马懿

    张夫人道:“你要记住,你的父兄都是靠不住的。到了吕布身边,好好服侍,切忌,就算生了儿子,也不可生骄。儿啊……我们张府,也许还需要靠着你,才能保存!”说罢泪如雨下!

    张夫人的女儿昨夜也是受了极大的冲击,别说以后生儿子生骄心了,她是万万不敢,几条人命向她证明,妾如草芥,就是生十个儿子,说处死就处死了,父亲来了,也不能因为几个妾把母亲如何,她嫁出去,不过也是个妾,她心里只有忐忑和战战兢兢,还有恐惧,哪里还敢有别的心思?!

    此时也只能哭,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张杨出来,几个儿子见他一点作为也没有,不禁痛哭着抱住了他的腿,道:“……父亲!便是为儿子们也不能如此啊!父亲,救我们一救!若不然,儿子们必死无疑!父亲忍见烈火烹儿之悲乎?!”

    张杨一听,泪如雨下,他也是个绝妙的人,对他们道:“……我自叫你们保命!”

    竟是直接带着几个儿子,除了张夫人嫡出的,其它的全打包送到吕布这来了,哭道:“……奉先救我儿一救……”

    不说这闹剧的发展,只是司马懿心里真的是叹为观止!

    张夫人不蠢,她敢直接勒死几个妾侍,是因为妾不算什么。但是若是敢祸害子嗣,哪怕只是庶出,张氏族人哪一个又能饶得了她!?她又不是蔡夫人有蔡氏撑腰。她发疯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祸害几个庶出子!她是正妻,也不怕几个庶子,况且也有嫡出子傍身,根本都不必拿他们当颗葱。

    但是张杨还真当这事当颗蒜来办了。这么不讲究的直接把儿子们全打包来了。

    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便是司马懿再自诩精明,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如此的发展!

    吕娴若是知道,得高兴疯了吧?!

    还有这种上赶着送质子来的,儿子女儿一并送来,彻底的上贼船,还嫌上的不够彻底,打包好几个来!

    好歹他司马氏是被逼着,不得已才臣服着为吕氏作事的。

    张杨倒好。

    司马懿都不知道说啥了。所以说,人走运了,是不是风吹着都能顺起来?!这吕娴的运气也是没谁比得上。司马懿发誓,这一步,他是真没料着。要是料着了,自己先吐口血也不会叫这事成啊!

    别说司马懿无言以对,就是马腾,也是震惊莫名。哈?!还有打包送儿子的?!搞批发啊?!家里子侄再多,也没有这样嫌多的吧?!

    马腾完全不能理解,因为惧怕一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夫人,竟把儿子送人的。

    这叫啥,叫认贼作父!再说认贼作父都没爹的人,可他们有爹啊!

    马腾很生气,别问为什么生气,问就是触景伤情!

    这张杨不讲究,卖女儿就算了,还卖儿子!

    气死他了!

    司马懿面无表情,而马腾则是怒气腾腾的盯视着这二人,拉拉扯扯的就这么把儿子给交易了!

    只听张杨泣道:“杨若非无可奈何,岂愿骨肉分离?!往后,他们的造化,全托付给温侯了!”

    吕布道:“稚叔将身家性命与诸子侄托付于布,布岂敢负?!必定当亲儿子一般,伴布左右,亲自教导!”

    张杨欣慰感动不已,转首要安抚几个儿子,他几个儿子哪里料得到是这样的,一时之间慌的如小鸡崽一样,像被母鸡弃了的天塌地陷般的慌张,紧紧的拉住张杨的衣袍,干巴巴的道:“……儿子惶恐!”

    这分明已经是不愿意,以及前途未卜的惧怕了,那种像被抛弃的弃子的感受,在他们尚算年轻的心里激荡不休,岂能轻易的平复下来?!

    张杨却道:“你们义父是最和蔼不过的人,尔等事义父如事我,便必能得到奉先垂青。徐州人事并不复杂,你们去了,更好!”

    张杨似乎是欲言又止,然而意志却坚定,这是铁了心,不由分说了!

    几个儿子意识到这一点,放了手,脸色虽然煞白,却极听话的应了一声,“……是!”

    “快拜见你们义父,若是跟着奉先多学些本事,将来,不愁前程!”张杨道:“女公子身边人少,尔等若能得女公子看重,将来,何愁不建战功啊?!将来,必要尽忠孝节义,方不负今日之恩也!”

    几人跪了下来,认命的伏地哭道:“……拜见义父!”

    吕布道:“速起!布无子,汝等以后便是布之子!布必善待之!”

    几人战战兢兢的勉强起了身,眼睛却通红!

    马腾一屁股坐到了一边,略有些自闭!他看着司马懿,发现这人一句话也不说,觉得此人特别可怕!

    因为这个人,毫无破绽!

    都说听其言,观其行。一个人能管住嘴不乱说话得罪人,是常见的,可是连行止都能管的毫无破绽的人,是什么人!?

    至少马腾是毕生未见过。

    面对此景,他不信司马懿心里没有什么想头!

    一个人能将行止琢磨到这种毫无破绽的程度的时候,他的内心该有多缜密,多强大!?

    马腾本来是想要吵吵的,看了司马懿后,就冷静了下来。总觉得,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司马懿的确是行止毫无破绽,然而他的内心波动却是很大的。他想到了刘琦。刘表也是因为后宅争锋,白白放走了逃走的刘琦,现在刘琦已经前往荆州了。这张杨倒好,竟然白送来几个棋子。人与人之间的思想格局真的差了这么多吗!?他身边的谋士都没劝他不要这么做吗?!这是送人质啊。

    或者是他没想那么多,或者根本没有来得及与谋士们商议?!

    他也是啧啧称奇,这世间果然还有比吕布更奇葩的人。

    至少当初吕布嫁女是因为迫不得已,将至绝境时不得不做的选择,他倒好,主动送,还一送几个!

    他就没想过,将来,又出一个刘琦吗?!

    这是顾家事而不顾以后的大事,因为眼前的难题,所以想要逃避,只要能解决,逃开眼前的结,他宁愿饮鸠止渴……

    或者,他根本没想过将来河内郡由自己的子嗣承继?!

    司马懿想了一下这个人的水平,远不敌刘表,更不敌荆州的要塞之重。那么,可能他的几个儿子连刘琦的份量都算不上!

    将来,他想了一下吕娴,估计这个女公子,只怕一口吞下去,连扶个傀儡都直接不必费心了。她能做得到。而河内,也没这个能力能阻挡!

    这张杨,呵,比起刘表来,真的差得远了!

    刘表哪怕不服吕布,迫于形势,虽让出了荆州,却也保住了刘琦的地位!

    娶妾之礼,并不隆重,全军上下将士喝点酒吃点肉也就娶了,甚至连拜天地都不必。

    本来古人娶妾也就挪个位置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大礼仪。只是因为两人身份特殊,再加上张夫人要冲喜,因此,这才办起来的。

    流过血的府上,被红的像血一样的喜布一遮,锣鼓一吹,敲打声不绝于耳,因人声鼎沸,还真将那血气给镇下去不少!

    张夫人的女儿是发着抖上车马的,也许过于忧心自己的命运,整个人略有些恍惚。

    到了吕营,然后就被送到了一间帐中,营中到处都是军士们训练的声音。这里没有红色的喜布等,一切如常。而军士们也如此,并没有因为办喜事,而耽搁训练,因此她更不敢大意,只是小心的跪坐在一边,等着吕布前来!身边只跟了几个侍女,都有些脸色发白,是不知前途的担忧,也有着对陌生环境和吕布名声的敬畏。

    安静的过份了!

    而主帐之中座次更有些复杂,吕布与张杨相谈甚欢。

    而他的几个儿子则是低着头一直不语,看上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极为消沉!

    嫡姐嫁为吕布为妾,他们不止是尴尬于辈份,因为姑侄二人同嫁一夫的事情,在联姻这种事上,也很常见。他们并非是因为此而纠结。

    他们只是担忧自己的处境,因为去了吕布身边,他的妾却是杀母仇人的女儿,往后……是相互仇视,还是相互依仗?!

    这种纠结与痛苦,偏偏他们的父亲半点也不为他们考虑,明明是喜事,却令他们更心寒。然而,大势已成,他们只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再挣扎也没用了!

    几人像是隐形人,在帐中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马腾闷闷不乐,送上贺礼以后,这心里就更郁闷了!

    诸将都来庆贺,喜气的很,训练过后,都来赴宴了,就算不是为喜礼,现在三方会首,宴席也是天天都有的。

    “恭喜主公纳妾之喜!”诸将抱拳笑着道。

    吕布听了不免也有些志得意满,笑道:“将就座!布敬汝等一尊酒!”

    “是!”诸将十分高兴,有心哄着吕布,很快气氛就烘托起来,吕布饮醉是喜滋滋的回军帐去的。

    诸将皆各司其职,自回各处职守。

    张杨也回了,他几个儿子也被吕布营中谋士安顿到了各帐中去。

    主帐之中,只剩下残羹冷炙,还有司马懿和马腾!

    马腾见左右无人,眯着眼睛试探的道:“……以司马氏之才,天下皆知,事主,主则喜,何不另寻择主?!若有他心,也可寻外援,既便是想行什么事,都容易,只要司马军师有心,以司马军师的智谋,不愁大事不成!”

    他是琢磨了一下午才敢出直言试探一二,鼓了很大的勇气。

    不曾料到,司马懿听了竟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是有心要叛吕布,要反吕娴,可是就凭这马腾?!别说这个人有没有这个能力,或是值得依靠为外援,就冲他有马超这个儿子,那也不可靠。

    司马懿自诩是完全没有一点露出来心思的,然而还是听到了马腾出言试探,就说明他心里也是蠢蠢欲动!

    这个人,结为盟友,将来也不会太安份!

    人都已经来结盟了,还向吕布的首席军师提出这个话,就不惧他翻脸不认人吗?!他是真敢,也是真蠢!

    就凭这个人行事鲁莽,说话不谨慎,又三思二意的人,想把吕布搞掉?!他还真没这个能量!

    况且,吕娴羽翼已成,司马懿知道,现在他根本没机会!指望外援,那是蠢人才会做的事,比如何进!

    司马懿是个极谨慎的人,就算有心,要仔细的藏好,而没机会,也不要轻意有意向和举动,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凡为谋,要么成,要么不动。这是他的宗旨!不然就是找死!

    马腾本以为他至少会惊讶一下,要么是愕然,要么是假装愕然。司马懿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马腾也不是真蠢,他便明白,恐怕他真是有点不可告人的心思。

    司马懿淡定的吃了案前自己的食物,慢条斯理的道:“……汝可一试!若再口出狂言,懿便叫汝回不了西凉!”

    马腾眯着眼睛,阴恻恻的看着他,哪知司马懿也直视了回来,看着他。

    马腾心中微怒,突然冷笑了一声,道:“装的好生忠心,又好生清高!还敢威胁于腾,莫非是以为吾不值得信么!?司马氏高傲至此,看来是瞧不上我西凉了!”

    马腾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道:“腾便是不能回西凉,吾儿孟起,必能屠汝报仇!司马军师可不要太自负了。”

    司马懿淡淡的道:“汝死,西凉不过是暂时送与韩遂而已,自有可取之时,而汝子马超,有勇无谋之辈,懿杀之,不费吹灰之力!吾之计出,必有果!”所以,与他搞吕布,肯定搞不成。但是他想要弄死马腾父子,能成!

    马腾一听胆寒,心中隐含着巨怒,和被挑衅的尊严,毫不相让的瞪着司马懿!既便是居高临下,一站一坐,他的气势还是隐隐的被眼前这个说话淡淡的气势给狠狠的压住了!

    司马懿似乎是真的怒了,似笑非笑的道:“不然,汝可打赌,现在便去告发于懿,看看是懿杀汝,还是汝可图懿?!”

    马腾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胸腔剧烈起伏。他在警告自己,嘴巴不要乱说话。否则,他说的出,做得到!还能全身而退!

    马腾可以确定的是,司马懿心中有鬼!他出手了!就是露破绽了!

    他急了!

第830章 马腾提亲吕布怒

    他也确实是被司马懿给威慑到了!

    马腾自问,他敢赌吗?!他不敢!

    想想这几日的见闻,吕布这个德性,那是根本被眼前这个狐狸玩弄于掌心的。就靠吕布来杀眼前这人,不可能!

    认识到残酷现实,马腾便有些后悔自己的轻浮,竟轻意的说了今天这个不慎重的话!

    他后悔了!他知道了狐狸的秘密,不管他说没说,都得被他惦记着!

    马腾后背便有了一身冷汗。

    此一举,反教他陷入了被动!

    此人有恃无恐,敢露破绽,根本就有着有恃无恐的资本!

    这是出手伤人不成,反被人所伤啊!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身形略有些苍惶。

    身后传来司马懿淡淡的声音,道:“不知寿成所求为何?!来而不为盟,为失礼也!”

    来容易,再退回去就难了,盟不成,想要不结怨的回去,哪那么容易!

    这是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也是司马懿直接的恐吓。这根本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无视和轻视了,马腾气的真是七窍生烟!

    马腾顿了一下,略有些狼狈的出去了,一句话也没说。因为太快,还撞到了一个进帐的军士。

    军士吓了一跳,看见是他,忙请罪。

    司马懿却直接叫进了军士,无视了马腾。

    马腾心里含着怒气,站在帐前竟是没动。

    听见里面军士道:“禀军师!兖州太守程昱要来河内!已经出发,恐怕不日便要到了!”

    马腾一个激凌!

    这个时候,程昱也要来?!这一池水,更浑了!

    没有一个好惹的主!

    马腾匆匆的跑了!想到司马懿,竟有些头皮发麻,再想到曹操也不好惹,这心里就更烦躁了!

    现在这个谈判怎么谈?!马腾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主公,”谋士见马腾回营,进帐悄悄问他,道:“如何?!”

    “司马懿是只狐狸!”马腾咬牙道:“没有威胁到他,反而被他将了一军!他是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谋士也惊呆了,也没料到有这样的发展,便低声道:“他既不怕,必有不怕的依恃,莫非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不是不在乎,”马腾摇首道:“他不欲宣扬的让众人皆知,却又不惧。这里的原因,只怕是因为吕娴与他是心知肚明了!”

    谋士咋舌,惊愕道:“主公是猜那位女公子其实知道司马懿不可能真正的献着忠心,她却不在乎,敢用他!?”

    马腾用粗糙的大手掌揉了揉脸,长年执兵器的手上满是茧子,揉的脸疼,然而却能让自己清醒些许。

    所以他现在更疑惑了!也更动摇了,不知所措。因为拿不到主动权,所以,竟开始徬徨起来!

    谋士低着头思索了一瞬,道:“传闻之中,虽久闻此位女公子的英雄逸事,然而却不知她是如此胆大如杰的人!既能连司马懿可能有异心都敢用,又压得住,必也是有自信的!”

    “焉知不是自负呢?!”马腾拧眉道:“这司马懿若是用计,以后吕氏一旦势微,他也许会动手。她怎么保证,用此人一定是可以放心的?!留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在身边,不是自负是什么?!”

    谋士道:“主公不知,若有勇略,自也有狠辣手段!主公这几日不知张夫人所行矣?!一个弱女子,狠起心来,尚且如此老辣,更何况是那位女公子!”

    马腾一想到张夫人这绝的,不由打了个寒战!

    那位吕娴得厉害到什么程度,能叫司马懿如此忌惮,如此听话,只怕,他之前把她想的太简单了!

    所以说孟起,不止是因为什么小儿女情长,才没回西凉,定也有别的考虑。

    这样的女子,倘若只是用小儿女情长绑住人才,那她也成不了大事!

    所以,之前他还是小看这吕娴了!

    可能是先入为主,一觉得她是女子就反感轻视了,然后,都没有真正的正视过她的能力!

    现在被司马懿反将一军,这心里就堵的慌。

    今晚的这件事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再提及了!不然先死的是他马腾!

    将来……将来,如果与吕氏结盟,他也不惧司马懿,既知他与吕娴之间的微妙关系,他心里也有另一种笃定和依恃。

    马腾若连这点能量也没有,自保都不能够,还叫什么英雄!

    谋士知道他有所顾虑,便劝道:“如今看来,与吕布结盟,利大于弊!”

    马腾点了点头,翻脸的代价太大,的确是上了火架下不来了。现在只能上船!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他司马懿有二心,他马腾自然也有。

    而此时程昱将至,若不早早定下事情,恐怕会有变故。所以马腾见司马懿那儿受阻,便松口了!

    谋士见他总算有了结论,松了口,此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道:“那臣去与诸位幕后去商议一番,拟定章程!”

    既然有了结论,那么,剩下的就是多要好处的事了!

    既是结盟,而吕布强马腾弱,那他就是小弟,小弟当然得多讨要点好东西,才会为大哥效力啊!不然哪一个小弟没工资奖金就卖命的?!

    至于以后翻不翻脸,那就另外再说了!

    谋士出去了。

    马岱进了帐,道:“父亲!”

    “城中如何?!”马岱心细如发,又年纪小,随马腾来后,马腾一直交代他多在城中走走,打探一些城中的隐密!

    “杨丑等人虽已死,然而有二心者,恐怕更甚!”马岱道:“张杨驭下极为不察,帐下有二心之将,数不可胜数!比如那新近得势之眭固,此人,暗中与袁绍帐下人有所来往,此事不算隐密,然而张杨半点不察,而张夫人一向不知军事,更是对这些事不知,自然无从知晓!”

    马腾冷笑一声,道:“这么说,螳螂捕蝉,黄雀还在后了?!”

    眭固除了杨丑,自己便更势大了,这不是黄雀是什么?!

    “连你细心都能探知,那司马懿必也早知,为何却隐而不发?!”马腾道:“他若是吃素的,我就把脑袋摘下来给他当席位!”

    马岱道:“父亲要将此事告知温侯吗?!”

    马腾摇了摇头,来回踱步道:“不急!这一次腾要看看司马懿如何行事!”

    马岱看到火光之中马腾忽明忽暗的脸色,也知他心有纠结与忧虑,便恭敬的应了声是。自兄长败后,叔父确实是担惊受怕的。

    如果不是因为要衡量的事情太多,他又何必跑来河内!?

    结果来了河内看到了眼前这些,他自然是要看一看吕布阵营怎么待张杨。虽说西凉与张杨不同,然而,有些东西,是可以窥见一二的。

    马腾是怕司马懿一计而几乎掐住了河内的命脉,完全控制住了张杨,以后会怎么对西凉,是不是也会如此,他自然顾忌的多。

    而事实上马超身边的庞统,就已经是掐住了一半西凉的继承人了。

    马腾的忧虑马岱都明白。他无言的退了出去!

    第二日,司马懿便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去升帐与吕布议事。马腾自然知道他心机深,自然也不再提及此事。

    吕布心情极好,与张杨嫌隙尽去,又得美妾,自是志得意满之时,司马懿一庆贺,他心情甚好。

    司马懿便说了程昱会到的事情。

    吕布听了不忧反喜,道:“他既来之,布自有事与之商议。仲达可亲迎其来之!”

    “是。”司马懿应了,笑道:“主公只安心与如夫人在城中等便是,待迎得其人来,再来见主公!”

    吕布十分放心他安排事情,道:“甚好!”

    司马懿交代了事情,果真带着几百人马出城去迎程昱了。

    兖州离并州并不远,程昱的脚程再慢,也会火速赶来刺探。所以司马懿不愁接不到人。

    司马懿出了城后,马腾才道:“奉先,请遣左右!”

    吕布果真遣出众人,好心情的道:“寿成可是有话要说?!但请直言。”

    马腾道:“听闻女公子十分英勇,我西凉男儿最好此等英气女子。奉先以为,我儿孟起如何!?可堪为配?!若是奉先愿意,吕氏与马氏可永结秦晋之好,互为助力,永不相负!这世间再没有比联姻更稳固的关系了!”

    吕布显然愣了一下,脸上没了笑意,道:“寿成是要迎我儿回西凉?!”

    “古礼自是男尊女卑!”马腾道:“自然以古礼为主!”

    吕布大怒,当真是说翻脸就翻脸,腾的起了身,站了起来狠狠的踢翻了身前的酒案,大怒道:“……布道寿成前来,必是为约盟,因此布亲至,是带着诚意而来!不料寿成不信布便罢,竟然敢肖想我儿低嫁!马腾,汝西凉不过是边疆小郡,怎堪配吾娴儿的雄才大略!区区苍鹰也敢匹配吾之龙鳞儿!滚!”

    马腾见吕布如此不给脸面,脸色也大变了,腾的站了起来,冷冷的道:“既如此瞧不上我儿马超,为何多番驱使之!?我西凉马氏虽为边境守将,却也并非犬马也!汝,还不配嫌弃他!吕奉先!汝真以为光靠你的女儿,可以守得住那个位置吗!?攀得上那个至高之位吗?!没有西凉的助力,吕氏也不过是孤军而已。腾有诚意而来,不料温侯至此!既是如此,那就没得谈了!”

    说罢也不谈了,竟是径自出帐!

    帐内出现这么大的动静,外面西凉营与吕氏营的人早已经剑拔弩张了,随时都要发出一场大战!

    吕布却并未拔兵器,只是冷冷的道:“让他走!”

    吕氏诸将稍退,眼神稍冷的看着马腾带着人气冲冲的走了,这才急行进帐,道:“主公,出了何事?!”

    吕布还是余怒未消,但也算是冷静,并没有因为吵架争执而要妄动刀兵的程度,便道:“布是需要助力,然而,还不至用娴儿婚事作筹码的地步!”

    吕布脸色难看道:“若不是看他是马超父亲面上!今日布必枭下他的首级,以示天下!”

    诸将一听就明白了,因此也是十分愤怒,道:“这马腾想得美!”

    吕布因为吕娴才有今天,这可是他们吕氏集团的魂,是最重要的存在。

    而这马腾竟然想借此狮子大开口,想摘现成的桃子?!

    这是想屁吃!

    想什么呢?!

    诸将也很生气,西凉营与吕氏帐很快就关系降至冰点,虽不至剑拔弩张,但是气氛却很紧张了。

    弄的眭固等河内诸将极为紧张!

    这要是真在城内杀起来,他们怎么办?!帮哪边?!哪怕都不帮,也不能置身事外啊!

    这事操蛋的。眭固不敢隐瞒,很快去回张杨。

    张杨也吃了一惊,道:“可知是为何事?!”

    “据说是马腾要以联姻为名求娶吕娴,方肯结盟助力温侯,被温侯给斥出来了,颜面尽失,现在二方军营十分紧张,将军,要不要有所准备!”眭固道:“一旦有变,末将等人也需有个主张!”

    张杨吃了果然吃惊,却是毫不迟疑的道:“……吕张二氏,已有姻亲之盟,自然是助温侯一臂之力!”

    眭固挺一言难尽的,便道:“恐怕得罪了马腾,他离河内如此近,也不妥。主公不若去说和二人!何不一试呢?!”

    张杨本就是没主张的人,道:“可行否?!”

    “马腾虽怒,却并未立即出城离开,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其实也很迟疑么?!”眭固心道,这绿的事都能和好如初,这吕布,还能与谁发生了冲突,不和好如初啊!他就这人!

    这要是换了旁人,早斩草除根,杀马腾而后快了。哪里会留后患!

    所以眭固是真不知道这吕布,到底算是个什么样资质的主公!

    起了冲突,又不赶尽杀绝,真天真啊。

    张杨想了想也是,便道:“备马,杨且去一见二人,试之一劝!也许马腾并非真是为了儿女姻亲,而是为了西凉以后谋算!”

    眭固愣了一下,道:“主公以为马腾并不是真心求娶,而是要以退为进?!先抛出一个吕布不能接受的条件,自己委屈退一步的条件反而更容易谈!”

    张杨惆怅的道:“只怕是为此。”

    眭固愣了一下,这样想来,这马腾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是要折腾啊!

第831章 张杨劝和吕奉先

    张杨上了马,带着人匆匆的去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的角色就是和事佬和给他们两方台阶下的中和剂。

    张杨还是很乐意解决事情的,因此,并不觉得不好掺合,反而乐颠颠的去了!

    如果能借此与西凉马腾也修好的话,以后他与吕布结了盟,马腾便是看在吕布的面上,也不会与河内闹的太过。

    关系稍好,总比以后争这争那的好。怎么算都比以前更好。周围多个盟友,哪怕并不算完全是自己人,也是能安心许多的。至少是有所依恃的。毕竟徐州太远。万一以后有外族前来,他也有个外援,哪怕只是震慑一二,他们也会慎重许多,不敢太靠近。尤其现在是冬日,外族也是蠢蠢欲动。

    因此他明白,马腾与吕布结盟,他也有好处!

    中原人其实不管内部怎么分化,怎么斗,对于外族守御上,态度是一致的。就是他们自己打自己的,但是外人来的时候,就也会一致对外。在内里怎么弄都行,但是伙同外族人来弄自己人,这样的人……是并不会被世俗认可的,是人人得而诛之的!

    所以没有人会挑战这个底线。

    所以张杨在此上,还算有自信,也敢放心当和事佬!

    一马急驰,带着数骑,很快来了吕布营中。

    吕布正在生闷气!心情烦躁的很,一张脸阴着。他是心里真的存下事了,连酒都不喝。若是一点小烦恼小郁闷,早喝酒消愁了。而现在没有喝酒,足以说明他对这件事情是十分愤怒,郁闷,心烦意乱的连酒都不想喝,连话都不想说!

    就是普通人,心里有大事烦闷的时候,饭也是吃不下的。吕布如今也是这状况!

    张杨来后,诸将忙亲迎出来,道:“张将军来的正好!还请当个和事的好人,劝一劝主公放宽心!”

    吕布生着气,诸将都很紧张,就怕他一激动,冲动起来做了什么事,反倒不好收拾。

    张杨道:“汝等未曾劝解?!”

    “事涉女公子,乃是主公逆鳞!”诸将低声道:“偏偏遭人惦记,岂能不怒!张将军岂不知和氏璧矣!”

    张杨懂了,这是家有重器,遭人惦记了,吕布情感上受到了挑衅,尊严上也下不来台!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吕布虽不及天子的份量,也远远胜过匹夫,然而身为一方豪雄,他若一怒,真的踏平西凉,是做得到的!尤其是现在马腾还在手中的前提下!

    关键是吕布得控制住这个脾气和冲动!

    张杨道:“诸位放心,杨且去试之一劝!”

    诸将本来对这人之前吧,有一点小小的无语,现在却是感激不已,道:“有劳张将军!”

    张杨匆匆的进了主帐。

    诸将心道,虽然张杨这个人挺一言难尽的,然而在情感上,他能劝得住吕布,也算是有用。这世间能叫吕布听一二句的,毕竟也是少数。以前吕布的身边人,为主的,早死了,为从者的,也有些离去了,一直不离不弃的,吕布到底是能听得进去他们几句话的。而张杨身为挚友,如今又已是一条船上的人,吕布多少还是要给几分薄面。就算再怒,不听他们的劝解,好歹客人来了,总得给几分待客的客气!

    张杨进去,果然见吕布坐在帐中生着闷气呢,帐中是一片狼藉,酒菜洒了一地,那桌案也四分五裂,没吕布发话,也没兵士敢进来收拾。虎在发怒的时候,哪怕平时看起来再傻,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进来捋虎须。分寸他们都是懂的。就是现在千万别惹他。

    吕布驭下虽然算是仁慈,然而真到了气头上,说杀人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况且他又每每杀了人又后悔,现在来触霉头,真砍了头吕布就算后悔了,头也接不回来,又有啥用?!

    因此帐中无人。

    张杨见吕布已是看见了自己,却没吭声,托着腮坐在席上,忍着怒在发呆,一时便有些想笑。再如何让人生惧,他还是像以往年轻时那般,生个气像个孩子赌气一样。哪怕已至中年,可是看上去,活力十足!

    “杨虽是武将,却也颇读些书,曾读到过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这一句,不知温侯可解其意!”张杨道。

    吕布不答,也不动。

    张杨知道他听着呢,便低声道:“如公孙衍与张仪纵横天下,方有盛名,然孟子却说,大丈夫当有比这一句更高的格局,在于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此之方谓大丈夫!温侯威名天下,若怒,因此而杀马腾,的确可做到一怒而诸侯惧,然又如何能做到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矣?!因己一怒,而不知克制,而叫马腾约来而不能回,所失去的,更多啊!”

    吕布吐出一口浊气,道:“道理布都懂!”若是不懂道理,他能放马腾离开这个大帐?!那不可能。

    “然布就是生气,总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惦记着娴儿!”吕布怒道:“此子并不外嫁,明明都皆知,却偏偏刻意来挑衅试探于布,此不是藐视是什么?!这马腾,分明是不将布放在眼中!方才出言无礼,若布够强,他敢都不敢提!”

    你也知道你现在不够强了!张杨无奈心道,只是这话却不能说,说了火上浇油啊!

    “正因如此,才更需忍辱负重!此才是至强之道。”张杨行到阶上,次一个阶坐在了席上,道:“哪怕是为了女公子为奉先做的谋算与大略,也万不可因一怒而将此付诸东流啊!”

    吕布怒稍解,道:“不瞒稚叔,若不是看在娴儿和孟起两个孩儿的面上,今日这马腾,哼……”

    张杨笑道:“奉先还是很理智的,既是如此理智,何不更进一步?!那马腾既来,岂会空手而回?!若是白白放回来,怨已生,反而有后患,杀又不能杀,太伤名,又破谋,奉先给他个台阶下,一笑泯恩仇,岂不是更好?!”

    吕布听了又生气道:“莫非是要布去哄他不成?!”

    “奉先有所不知,恐怕他提亲并非是为了真心求娶女公子!”张杨道:“女公子之重,他岂不知?!之所以提此,是为了别的目的!”

    吕布冷笑道:“天下皆知布不嫁女,却偏偏每每有人提,就是刻意提及给布添堵,岂能趁了他的意?!”

    “奉先!”张杨见他如此,反而更有耐心。就冲这一点,这张杨身上的优点就无人可及。

    毕竟吕布好话听不进去,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结于情绪上的时候,换其它劝解的人早急了!早就骂好话不听,并非明主了。

    但是张杨不是啊,他特别有耐心,一点也没有因为吕布情绪起伏而急躁,反而轻声细请的笑着劝解道:“与马腾结盟,好处极多,于大局上更有利,便是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就是真应了,再反悔,都行。但这话也不能说。

    “便是女公子在此,想必也是力求奉先务必与马腾结盟的。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局面!”张杨道:“奉先莫非是不想进冀州矣!?昔日袁绍与曹操等十八路诸侯共济天子,然而,袁绍不能容人,最后盟散事也不成,曹操离之而去,反倒立下如此基业。这便是前车之鉴!与其与马腾翻脸,以后为仇,还不如好好的笼络着他……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强!”

    吕布听了,理智也渐渐回笼了,低头不语。

    张杨趁机再进言,道:“如若真不能解气,就一定不能放马腾回去!务必杀了他,否则,就是大患!然而奉先可要想清楚,马腾死,韩遂与曹操得西凉,西凉就是拱手送给了曹操,还有马超……奉先可舍得此等将才将来为祸一方?!”

    吕布想了想,道:“马腾是想要什么条件?!”

    “恐怕是仅次于娶女公子的利益。”张杨道:“有何不能舍?!为了大局,也须得舍!”

    “他胃口不小!”吕布冷哼道。

    “为了西凉的谋算,这也是他的本份。”张杨道:“舍给他,分他些利益,又有何妨?!他总归是有求于奉先,既是有求,将来……”

    吕布转着眼珠子寻思了寻思,是的,君子算帐,十年不晚!这个帐,以后再算!

    现在,的确是杀不得,也放不得,只能盟。否则这个局面真的僵了,更不利!

    白来一趟不算什么,但后果的确是很严重。

    吕布冷静了下来,道:“也不是不可谈!”

    “只要温侯愿意露口风,相信西凉营中没有一个蠢人会拒绝,若不是要谈此事,马腾早率兵走矣,怎么会离营后还逗留于此?!”张杨笑道:“总得与马腾一个台阶下,才好顾及彼此的颜面。”

    见吕布也没反对,便笑道:“不如杨府上设宴,请二位前去一聚,待冰释前嫌,再谈及正事,也不迟!”

    吕布想着,这样也不算丢了自己的脸,便大度道:“可!”

    张杨笑道:“这般才是那个依旧风度翩翩的温侯啊。岂可因小事而动怒?!”

    吕布这才露出点笑意来。他虽喜怒无常,但也不是不讲理。而且喜怒无常这四个字,若是形容普通人,其实是个严重的词,相当于形容情绪不定,有点疯的人了。但是用来形容人主,其实并非是因为对方是疯子,才如此形容。倒不是说人主一定比普通人更有常,而真正的标准是,对人主的道德,礼法等个人素养包括政治素质的要求更高,所以吕布这种真性情的人,反而变成了喜怒无常。

    因为人主,都是不怎么露声色的,如现代我们这片土地上的领导人,其实很少有情绪波动,不管喜怒,都是一个表情。这就是自古以来,对政治人物的最基本的要求。

    而吕布这种,史上也有,但都死的太快太早,因为他们的存在,根本不符合这个形象的要求。

    喜怒于色不仅仅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而是这样的人,一定要稳,才能让人敬重。

    若是喜怒常常诓人,便成了奸诈,若是喜怒由己,则又成了无常。

    因此吕布这种人,以往都是不讨喜的。

    然而,若说这样的人讨人厌,真不至于,他自有其魅力。至少此时张杨是他的迷弟,见他笑了,松了一口气,笑道:“本是小事,温侯大可不必动怒,如此之喜方为好!若能约盟,进冀州之事,只在眼前了!”

    吕布眼睛一亮,拍了拍张杨的肩,笑道:“连那马腾都能得到好处,汝是布之兄弟也,待进冀州,自少不了你的!”

    张杨心中微喜,却谦虚的道:“能随奉先左右,效河内之力,是杨之荣幸也,岂敢言功!?”

    二人心里其实都有了默契,恐怕马腾要谈的就是分赃的事情。

    这是准备要入贼窝开战了,但是呢,大家约个盟,先要谈好利益分配的事,才好谈下一步。不然他不肯上船。他有顾虑啊,他要自保!没有足够的利益,他肯上船才怪!

    这事儿其实也就那么回事,高级点,叫政治利益分配,低级点,也就海盗分赃,大家先上船,有好处大家分,先各有各的团队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组个队,好更有赢面啊,是不是?!

    二人一拍即合,都不是啥好人,以前也干过截胡的事情,特别是在杀山贼方面也有心得,当真是不用多说,张杨很快就去马腾那了。

    而司马懿出了城,心却遗落在了这城里。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小期待。很隐秘,很隐讳,然而却渐渐沸腾着在他心里面跳跃。

    要是……要是……吕布把马腾杀了就好了,那么西凉就没了,马超必杀庞统,必反徐州,等于是断徐州一臂。

    既断一臂,北方诸事便不顺,若是江东再不顺,徐州所谓争天下一事,也就搁置了……不那么强的吕氏集团,对他来说,反而是安全的,是他期待着的。

    真要追究起来,这事也不关他的事啊,他能摘的干干净净的。况且,他又没有祸害吕布,眼前这局势,怎么看吕布都不可能会败在马腾手上,他的兵力以及张杨的捆绑,要死只能马腾死!就算吕娴事后算帐,也不能怎么着他。

第832章 谈判桌上急红眼

    然而,这心里还是有点生怯,因为他确实是没有激化矛盾,也没做什么,在外人看来是无辜的不行,也没人知道这个事情,可是,心里依旧有点说不出的怕,若真是如此发展,恐怕吕娴会察觉吧……

    司马懿自然纠结重重,这脚程就放的缓了些。纵然他心机深,自尊高,然而终究还是个青年人,青年人普遍都还是有点没底的,哪怕他比任何人都有胆色,果敢而又有决断。但是做是做,这心底里的小纠结小兴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众人也不可能想到这么深,只以为接程昱用不着如此费心。

    哪里又知道司马懿心里的小九九以及忐忑,还有一点不安,恐惧,而在危险边缘试探的兴奋!

    虽然知道这个概率小,然而,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可能,也是危险的。

    他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睁只眼闭只眼的试试。

    倘若不成,也没什么损失,一切如旧便是!

    如果真的没成,那也是吕布的造化和命数了。他也服气!

    但是认命,是不可能认命的。

    此生此世被吕氏所用,被吕娴压制着,这心里又怎能甘心!

    徐州现在失去西凉,其实影响不大。无非是拖慢了争雄的脚步而已。所以司马懿才敢这么做,因为他有分寸,知道吕娴不会因为这件事真的对他怎么样!

    能将他冷藏,他反而更求之不得了。

    然而他的小心思,注定是要让他失望的了。

    他这边一走,托了张杨好事佬的福,很快就哄好了吕布,然后就去寻马腾了,二人在帐中也不知谈了些什么,马腾气不仅消了,而且很愉快。

    张杨深以为料中了马腾的心事,不然他不可能顺坡下驴,这么快就无事人了似的!

    可见他在心里早就有所筹谋,目的也不是真的要马超娶吕娴,而是如张杨所料中的那样,这是计策。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错,毕竟马腾再笨,心里也是清楚的,他与吕布闹翻,真的未必有好处!一事无成的回去,韩遂还不知如何。他若与靠山闹翻,这西凉真的要落入到曹操手中,他就算能回到西凉去,往后恐怕也须得看曹操的眼色行事了!

    马腾岂能甘心!?

    他本身就不想受制于人,如今袁曹吕相争,他反而能得以喘息,不必被逼的必须要臣服一个。而与吕布结盟,恰恰是能保持自立的前提下是目前来说最好的结果!

    至少现在的吕氏集团是要笼络他的,而不是必须要他跪地臣服,这一点就比袁曹强多了。曹操手上有天子,袁绍势强纵横北方,根本不将马腾放在眼中,稍有不如意便要翦灭他。

    马腾以前是没办法,而现在既然看到了别的可能,他很难忍得住不去抓住!

    就算再看不上吕布,再犹豫重重,面临着让西凉壮大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所以张杨是很快说服了马腾。然后当晚就下了两封帖子同请吕布与马腾共入张府夜宴!

    二人从善如流,很快就冰释前嫌了,吕布这个人本来就不算多记仇的人,马腾又有意下台阶,自然也就在张杨的弥合之下,很快将不快消于无踪。

    马腾是带着谋士团来的,酒过三巡,斥退不相干的人后,马腾才道:“司马军师不在,只恐腾之所求,温侯难下决断,不能做主!”

    吕布没想那么多,只道:“布为主,军师自当铺佐于布,军师在,可作参谋,军师不在,布并非婴儿,怎么不能做主!?”

    马腾眯着眼睛,佯装有些醉意,却觑着吕布理所当然的脸色,心里暗暗的想坑一把司马懿,但想一想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

    主要是不抱希望,对于吕布这人的脑子实在不敢指望,而司马懿明显也不好惹,想了想,这个事除了出口气,也没实际利益,还是忍忍算了,便道:“好!奉先既是能做主,那便叫腾帐下诸臣与奉先谈了!”

    “来谈!”吕布身边也有不少谋臣在,笑道:“奉案桌来,一条条的列出来谈!”

    这是准备抠小细节和条陈字眼,两方都准备寸步不让的谈约盟之事了!

    除了吕布哈哈大笑,一副大度的表情以外,其余诸谋士心里都很紧张。马腾身边的人是如此,吕布身边的人更是如此!尤其是他们心里特别紧张,谈判怕的不是神对手,而是猪队友啊,这么关键的时候,司马懿不在,他们是不会乱让东西,然而架不住吕布万一一松口,能叫他们谈判得来的一点利全成倍的让出去,那真能坑死。而他们是没这个本事能劝得住吕布的。

    因此如临大敌,一面小心的应付着马腾的谋士,皮笑肉不笑,生恐被对方探知到底线,一面呢则是悄悄的给吕布身边的诸将使了个眼色:让主公忙起来,去哄他高兴和喝酒,少叫他有空理会和掺合这里的条陈……万一上嘴皮一碰下嘴皮,随便许了马腾什么,那可真是能把人给气死!

    文武将之间虽说有时候也颇有点不对付,但他们也是一致对外,十分有默契的。这种情况不是战场上,在战场上,他们是主角,文臣则是铺佐,而在这里,文臣是主角,他们却是铺佐,不能本末倒置了!

    因此立即默契满满,纷纷涌到了吕布身边去,反倒把马腾张杨都给挤的不能近前说话,用大声喧哗捧笑来阻止他胡乱许诺!

    所以马腾都没有时机说那么多话,只能被诸将起哄着开始喝起酒来!

    一个酒席,一个谈判席,像银河的两岸,你来我往,觥筹交错,据理力争,脸红脖子粗。席间,马腾离席如厕多次,与谋士商议谈到哪里了。

    最后一次离席的时候,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谋士低声道:“能谈到这个地步,已是极致,再多,恐怕司马懿回来不认帐,现下谈的便也作罢,岂不可惜?!得趁司马懿回城之前,把盟书签下来要紧!这才是重中之重。落于白纸黑字,便是徐州与司马懿也反驳不得。谁也不能反悔,毕竟是吕布亲口所诺。”

    这是劝他不要太贪心了!

    马腾松了口,道:“既是如此,就准备盟书来!”

    谋士应了一声,道:“主公确实是想好了?!一旦盟书签定,就绑在了徐州的前程身上,再不能反悔了。自此以后,共进退,共荣辱。”想要脱身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既已来,便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马腾道:“如今之势,只能进,不能退。不是偏于一隅,便能独身事外的。这个道理,孟起比我懂!”

    马腾之前还有一点鸵鸟的心态,然而现在都不剩了!

    他也认清了时势,认清了孟起的志向。因此,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到底是中年人了,中年人到了知天命的这个时候,就少了青年人的那种扑腾劲。比起儿子马超,马腾的确少了很多热血。

    “主公既心意已决,那臣便去与吕布帷臣等人去准备盟书。”谋士低声道,“西凉也需全力以赴助阵徐州兵,不仅仅是要声援,更要派兵遣将,需全力以赴!”

    “我自知之!”马腾道。

    谋士闻言便马上去与其他人一道去准备盟书,与对方商议。

    而吕布的诸将早围到了谋臣这边来,道:“谈得如何?!”

    “西凉咬死了将来若征下北方,不管是进冀州或是其它城池,所有他们有兵参与的城池,皆要分得二成府库的东西。”谋臣道。

    诸将吸了一口气,吃了一惊,心中有点不高兴,道:“西凉能派多少兵马?!竟然要二成?!”

    “主公!”谋臣来问吕布道:“二成可否?!”

    吕布道:“他一开始要几成!?”

    “四成,被臣等谢绝,他们据理力争,二成是底线。除却兵援,还有声援,一旦结盟,此事传至天下,对主公有利无弊,更壮声势。不止是有兵力上的帮助。”谋臣道:“所以臣才觉此事可谈!便没有一口回绝!”

    “稚叔以为如何!?”吕布没忘了张杨!

    “马腾心不如吾心,想要他效力,非许重利不可!”张杨道。

    吕布点点头,道:“与我所想相同!不可因小利而失大义。”

    张杨松了一口气,笑道:“既是如此,能两方结盟,永结约好,是大喜事!”

    吕布便道:“若能顺成,便是双喜临门了!”

    诸将问谋臣等人道:“只是府库?!没有旁的?!比如土地,城池,以及户口等!”

    “并无此类者,府库之中黄册与鱼鳞册对方都无提及,估计也知他们没份,更无力去管,便十分识趣的没有提及!”谋臣道。

    诸将也松了一口气,便笑道:“如果只是府库之中其它俗物,分他二成也无妨!想那袁绍富庶,冀州城更是富贾如云,那府库也十分满仓,西凉荒鄙,他要些中原的东西回去养兵马,也在情理之中!”

    吕布道:“诸将可有异议,可以应下!?”

    有一将道:“需加一条,西凉兵若随我徐州兵,需听我徐州营帐调遣,不得擅自行动。不管去往何城,皆不可抢掠百姓!”

    诸将也反应过来,道:“对,差点忘了此条。安民一事上,他们不得插手,更不能扰民,否则,依我徐州军法处置。这一条,不可以犯!”

    吕布道:“那就加上!”

    谋臣忙加上了。

    诸将对吕布道:“西凉兵马若无军纪,也不能轻易放纵!主公,女公子言,治军如治民,若要得城池,出兵即可,若要得人心,安民方可!进去任何城池,倘若西凉兵不能自律,末将等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吕布道:“自当如此!”

    徐州兵爱惜羽毛,珍惜得来不易的城池土地和人口。然而马腾却是不同的,他知道自己能力小,想要的也只是分点府库中的东西,而会不会放纵兵马在城中抢掠,还真不好说,既是一条船上的人,便是不分你我了,他们抢,其实就是徐州兵背锅。所以这件事一定要约束好,谈好。否则将来还是要两方起冲突。

    马腾这人就是这样,你要是不提前与他说清楚,他肯定睁只眼闭只眼的随自己手下的战将去了,反正趁乱抢了,得了好处的是他西凉兵马,损失名声的是吕布,跟他不相干。

    人性不就是如此吗!?损人利己的事干起来,那真是天性如此。

    所以提前约好规矩,比事后再弥补更好。不然以后都会争吵不断。

    因此,事先想好章程比什么都强!

    吕布想了想,拧着眉头道:“先别松口!两成是可以,然而前提条件是,一旦西凉兵马与我军共进,需得服从徐州军法。这一点,要严正申明。先看看他们营中态度如何!?盟约不急着签,拖上一拖!”

    吕布也有点心眼了。凡事也看用不用心,他上了心,自然脑子也就上了线。

    众谋士都是妙人,一听就明白了,道:“此事主公不必与马腾说,只臣等与他西凉谋臣磨嘴皮子便是!”

    吕布笑道:“大善!”

    他对诸将笑道:“还不满酒?寿成呢?!去请来,继续饮宴!”

    两位主公亲自就点鸡毛蒜皮的利益扯皮,那就搞笑了。

    所以,谈事都是底下的臣子去谈的,他只负责与马腾和和气气的吃酒饮宴。就算马腾想要把话头给引到那头去,吕布也能立马给岔开了。

    马腾本来以为这事谈成了,哪里知道,又出了这个前提来。一时心里堵的发慌。既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又生气要守他的军法。这虽说是盟约关系吧,但是服从他的军法,不就是被他管了吗!?

    马腾就很郁闷,本来想扯着吕布掰扯一下这事,偏这货今儿聪明了,一说这事就打岔,最后开始装醉,被人接回营中休息去了!

    本来铁板钉钉的事情,又给拖了下来,拖的马腾是抓耳挠腮的,心里大骂吕布贼的很!

    他舍不得这肉,又心里气,然而还有人心里羡慕的很。张杨送走宾客后,对张夫人道:“……冀州府富庶不已,谷满仓如倾盆雨,府库全是珍宝辅地,攻下公孙瓒后,不知有多少宝马与军备登记在册,二成,二成啊!”

第833章 司马懿接到程昱

    这嘴上又叹又酸,又眼馋,便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二成,足以养好几个西凉了!谁不知冀州现在财富积累巨盛!

    自张夫人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后,这府里上下井井有条的,所有人全老实了。包括张杨。以前还敢闹点夭蛾子,现在呢,也不敢了,自觉的每天都陪老妻同进同出的,有事也有商有量。

    张夫人头都不抬,道:“蠢话!”

    张杨一噎,脸胀的通红,本想顶嘴,想了想,又没敢,忍住了,只道:“汝是妇人,哪里懂这个!”一时隐悔不该与她提此事,倒叫他下不来台!

    张夫人哧笑一声,哼道:“将军若立了功,将来是徐州功臣,论功行赏也能排得上号。可是马腾签了此约盟书,拿了这个好处,以后便没了这功劳,这是两清的买卖,而买卖,会有什么情份!?”

    张杨愣了一下,不语了!

    “温侯现在需要马腾,方才如此。将来,若是壮大声势,马腾今日之盟,他也得亲自作废,甘心臣服!”张夫人道:“马腾是不信温侯能赢,所以行事先看风头再说,把好处拿到手,至于以后,看徐州势大,便见风使舵,若是式微,他包管立马撇清关系。他在做两手打算!如妻妾对丈夫的区别,妻无二心,妾却未必有一心一意。”

    “他既有二心,又怎么能真正的得到徐州的放心?!”张夫人道:“所以将军这话甚蠢。与其心中含酸,还不如怎么想想与温侯更亲密些,将来便是将军功劳少,温侯只要时时惦记着你与旁人不同,自也有将军的好处!争一时之长短,短视至极!”

    张杨哑口无言,半晌才哼了一声侧身睡了。能耐了这婆娘!自从发过虎威以后对他说话也不客气起来,有时候阴阳怪气的,让他生气!

    可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是妇人之见,然而,确实是在点上!

    他现在心情反而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眭固却有点愣神,他在营中问今日之事,道:“可知马腾与吕布谈了什么?!”

    众将皆道:“不准人靠近,并不知谈了什么!”

    眭固心乱的很,恐怕他怕的事情也在发生。就是盟一旦约成,张杨,马腾,皆附于吕布,若三方皆力图冀州,恐怕破冀州之日,只在旦夕!

    这可是大情报啊!

    眭固心乱如麻,整个人都是犹豫以及徬徨的,他身边一批人,以及他自己都隐有投靠袁绍之意久矣!因为河内这个地方,总有一天,必定是要被曹操或是袁绍给吞没,那杨丑是有心要投靠曹操,而他以及他的人都一致以为,袁绍的赢面更大。他们存此心并非一时了,是很久以前就一直有着这样的想法。然而问题在于,袁绍暂时只是顾不上这里,因此并没有花大心思像曹操那样用人离间,说服这里的诸将。

    当年袁绍连吕布都不敢收,便是名将,他也并不怎么放在眼中,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无名小将了。所以眭固等人一直没有寻到投靠的机会!

    众所周知,若想在一个大集团中站稳位置,要么有人脉提携,要么就得有功劳自己站稳脚跟。

    这便是与投名状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眭固一直都想要拿下河内,等到机会就带着河内或是众部将一并跟袁绍去的。能带着河内去更好,若不能,率众去投,也好!

    然而,张杨一心只在吕布身上,他是袁曹一个都不想投靠,这些年他也并非没有打探过张杨的心意,张杨此人虽说仁慈,然而也不是没有心眼的人,他一直打着哈哈,从不言及将来要投靠谁,以至于都弄不清他的真正心思。

    眭固做不出叛主之事,更顾忌着万一真的杀了张杨,恐怕并不能为世所容。因此一直以来,便按兵不动,隐藏的比杨丑还更深。杨丑至死都以为,他是一心效忠张杨的。并无二心。

    河内这个地方其实说实话,没有靠山,真的很危险,以前也一直是靠着张杨八面玲珑,以及各方都顾不上这才图了个安静,眭固是知道的,这样的局面长久不了,想要长久的安稳,绝无可能。他试探过张杨,张杨以前是假装不知道,不懂,现在看来,也并非是不懂,只是假装不懂而已!

    他其实心里也是知道的,恐怕这才这么快就选择了投靠吕布!若非在心里早有衡量。张杨又怎么会决断的如此之快?!

    眭固纠结了,他接受不了吕布!真的接受不了!他与他长久以来想要投靠的人完全不同。

    可是不管接不接受,事情已经至此了。

    现在他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认命,从此以后,跟随张杨,效忠吕布,唯徐州马首是瞻。要么,就得反。然而这个风险也依旧很大!

    比如现在这个局面,要不要与冀州送信去呢?!若是送了信,就是坐实了谋反之事了。倘若事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事发,他就算能跑,跑去了袁绍营中也无功绩,真的能排得上号吗?!

    至少眼下他在张杨身上,已是二把手!

    所以他很犹豫,良久后,见诸将眼睛盯着自己,便道:“……再看!城中别叫打起来!西凉与徐州兵马皆悍勇,若两方果真发生交战,我河内诸军士也很难免于波及!”

    “是!”诸将道:“只隔开便是!”

    他们也很难做,现在两方人马在一处,哪个不紧张?!他们河内更紧张。真打起来了,他们不仅得拉架,还可能被乱拳脚给打到啊!

    况且打仗就是你死我活烧房子,到时候万一控制不住局势,把城里的房子烧了,收拾烂摊子的是谁?!还是他们河内。

    眭固晚上弄不清发展到哪一步了,因此睡不着,马腾也是!

    他在帐内生闷气,对谋士们道:“这吕布,现下也有心眼了许多!以前倒不曾看到他有这个智慧!”

    众谋士道:“可见徐州真正的主心骨已是吕娴。吕布身边的谋士与诸将心知吕布如此性情,难以更改,如今只对他没了更高的期待,反而更容易接受他的本性,希望二字已寄托于吕娴身上。那么对吕布,便是以安抚和哄捧为主。这种哄捧又与奸佞不同,更为忠心为主。他们都是能人,一腔忠心皆为徐州考虑,因此虽然也有哄捧,但该干正事的时候,一向都是极为敢言又忠心能说话的,最重要的是团结,但又不硬顶,而是学会了策略的说话,知道顺毛捋,没了以往对吕布的高期待,还保有忠心,人的态度上就会有很大的改变,这样的臣子,一心为吕布考虑,吕布自然知道好歹,别说是以往至少掌过权,也作主惯了的人,便是再蠢笨,也能听得进去几句良言。”

    马腾听了默然不语。徐州上下如今如此团结,水泼不进,针插不进,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

    “吕娴此女有大才。她为父亲身边安排的人,都是忠心有余,而又温顺又余的能人。”谋士对马腾道:“主公,此事还是要尽快落实,不然恐怕夜长梦多!一旦司马懿带着程昱来,恐生变故!主公也知,吕布与曹操也是有盟约的!”

    马腾可不就是担心这个事嘛?!

    “吕布既已被曹操默认放进兖州,便是既有彼此忌惮,也有相互利用的关系,袁绍终究势大,曹操又有败象,粮草与兵力皆不足,他依赖强者,助他一臂之力,图取冀州,主公此时若不跟上,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掺合中原大事的机会,并且,也无人会再将主公放在眼中,西凉就彻底的任人宰割了!”谋士道:“参与其中,借着打袁绍的机会,壮大自身,才最重要。”

    “有吕布在,图取冀州的胜算大大增加!”谋士道:“程昱不来还好,他一来,恐怕是忌惮着吕布撇开曹操,独自进了冀州,财宝马匹等全被吕布所得,他哪能安心?!必有二手准备!”

    马腾之前还没有深想,现在听他这样一说,眉头都拧了起来,道:“腾以为,程昱来只是为了试探军情!”

    “恐怕不止是如此!一旦知道吕布之势不可挡,与其阻挠他,还不如跟着他,叫他不能独自吞了冀州!”谋士道:“那程昱是聪明人,曹操更知顺势而用事,一向都是能低得下头的人。做出这样的决断,并不奇怪!当此之时,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马腾听了都不禁感慨,道:“曹操的确是个枭雄!这般心胸,无人可及!在决断与优柔之间,他总能做出决断,而不是白白犹豫着错过了时间!”

    “曹操与吕布,是既恨不得对方死,但又不得不彼此依赖,却又相互忌惮的关系!”谋士道:“只怕司马懿心中也有数!”

    所以他才提前去接程昱,恐怕是要在路上相互试探的,甚至是要谋求合作的。

    这要是司马懿回来了,独食要与吕布一起吃,不带他马腾吃了,那马腾折腾这一番,岂不是白白的废了太多的功夫?!

    这么一想,也确实是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虽然以后要听吕布的军令有点令人不爽。然而若是不听,这二成也没了啊!没了也没什么,关键是上船的机会没了……

    以后再想与吕布死皮赖脸的要这要那的,那都算是借,而借多了,总是要还的!

    因为借是不一样的,借了就是债,债多了,就欠的多了,到时候,西凉不是吕布的,也变成了吕布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谈好,虽说是当小弟吧,好歹算是自立的小弟。

    现在错过的话,以后西凉被这边的情势挤压的什么都没了,只能靠徐州接济,那完了……靠他养着,那是连自立都小了的小弟,能一样吗?!

    想来想去,思来想去,马腾也不纠结了,也不端着他的自尊了,道:“准备一下,连夜准备,过了四更,腾亲自去寻吕布!”

    谋士见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也松了一口气!

    大事上,不要纠结才好。大事定了,小细节上就忍一忍吧!

    马腾也没含糊,天还没亮便来寻吕布了!

    二人在帐中,在两方谋士文臣与武将的见证之下,两方签定了盟书,盖下了金印,然后交换了盟书,并且歃血于酒中,对着天地,跪在黄土上,郑重的对天地起誓了一番,约为永世兄弟,二人把酒分着喝了!

    然后都大笑着勾肩搭背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哈哈大笑,一番其乐融融!

    像盟书之中约定好的敲定的细节方面是不可能向外面公布的,毕竟分赃这种事,怎么能把细节透露出去呢,不讲究!

    所以对外也只是二人永结盟好,约为兄弟,同生共死,完成盟约了!

    至于分二成,听不听军令什么的,除了心腹文武大臣知道外,不可能,也不会向外公布!

    此事一成,吕布大喜,忙请了张杨来,要在帐中摆上三天的宴席,好好的庆贺一番!

    张杨自然也喜不自胜,虽然吃喝全是他河内出吧,但他身为东道主,他也高兴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是小弟,出钱出酒的让全军大吃大喝,他也乐意!

    眭固一看这情景,心都凉了!

    这边事一敲定,斥侯就马上出城,将此事汇报与司马懿,当然是去报喜的,司马懿本来走的就不快,因此很快就报了来,与众人的喜气洋洋不同,司马懿的心那个凉啊!

    这吕布看着也不是不中用,难得也有用脑子的时候!知道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要强。

    算了!

    司马懿虽说有点小失望,但也没纠结,而是加快了脚步去接程昱了!

    等二人在河内边境相见的时候,程昱也接到这个消息了,那个心情复杂的!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他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司马懿,还以为是他一力促成的,因此,便道:“仲达谋计盘算,无人可及!”

    司马懿要吐血,却只能笑道:“实是温侯魅力无人可及,连西凉也不得不折身以事!”

    程昱被噎的没法说,这话听着,就有那么几分味儿了,这是炫耀。

    呵,他暗中冷笑,谁还不知道你们的一点盘算?!背地里有什么交易,谁不知道?!天下各英雄也没几个人是傻子!

第834章 四方盟成图冀州

    这么快把马腾绑到船上,是程昱没有料到的。一时之间也有些沉默!

    司马懿话也很少,他把礼数尽到了就可以了,这样天下便不能以不知周全礼数为名来攻击吕布,也就落不下话柄,少了口舌之争以及中伤损名。至于关系好不好,不是他所在乎的!

    所以二人之间,有一种古怪的沉默,程昱心情复杂,而司马懿却是神情轻松,慢悠悠的在看风景。

    他是不在乎,但是程昱不这么想,他只以为司马懿游刃有余。

    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现在掉头回去,吕布与马腾盟已成,他来探不探听的意义都不大了,已经来不及阻止,二是跟上去,转变思路与策略,为了大略方向,寻求更新的合作联盟!

    程昱观察了一下司马懿,心中纠结,也并没有马上做决定,只道:“仲达之才,连曹公也十分慕名,奈何久拜不得才志,真是憾事,想司马氏人才济济,如今尽与仲达归于温侯帐下,重以得用,也是幸事吧!?就连昱也甚为曹公可惜,倘曹公得仲达之才,委以重用,结果自又是一番不同……”

    司马懿道:“曹公有仲德之人如云,又有何憾?懿庸才也,得曹公看重,已是担了虚名。仲德过誉了。”

    程昱道:“想来仲达在温侯帐下颇为自如,一应诸事皆可自专。自比许都规矩森严不同!”

    这话就看怎么听了,若是往正的方向听,是赞司马懿找了个好主公,信重他,一切托负于他。只是这其中,难道就没有贬损吕布无才的意思吗?!

    既然内涵吕布无才,那也是骂司马懿眼睛不好,脑子有问题,会选这样的一个主公!

    瞧不上曹公,却瞧上了这么一个主公,呵!

    司马懿道:“温侯看似小气,实则大气度,看似喜怒无常,实则最是仁肠,世人看他纵然有千百分的缺点,然而,女公子则以为,小略可缺,却不可缺大气度大肚量,所谓大音希声,人也如是!懿以为,这反而是最大的优点。人有多面,端看怎么看。纵是满身缺点之人,也有可贵无价之处!”

    程昱被堵了回来,都气笑了。睁着眼睛说什么瞎话呢?!

    这话,不内涵曹操吗?!

    意思就是还是瞧不上曹操呗,宁愿跟着满是筛子的吕布,也不愿意跟着曹操。

    程昱懒得与他辩论这个了,知道他这个人与他内涵起来,不知道内涵到什么时候,说话不敞亮。与其相互的这样内涵来内涵去的就是不敞开说,还不如直问主题!因为他知道,这样下去,这司马懿会一直装傻充愣!

    因此斥退身边诸将与人以后,二人独自到了下风口,远远的把人甩在了听不见他们说话的雪地上。

    “温侯对这北境,野心很大嘛。”程昱盯着司马懿道:“听闻马腾与温侯已然结盟,意欲为何?!”

    这都咄咄逼人问到脸上来了,一副明人不说暗话,你休想拿胡言乱语胡弄我的态度,司马懿自然也没有再隐讳,只道:“此事也只问钟繇,若不是助着韩遂逼的马腾喘不过气,他又何必亲来河内与温侯商谈此事?!仲德也知这马腾,向来避温侯如蛇蝎,主动凑上来,盖是虎狼驱赶太急之故!”

    程昱不听则已,一听大怒,忍着气道:“若非温侯插手西凉之事,又何至于此?!与马腾派兵,助粮草,这是连西凉都想要插一手的意思啊!”

    “仲德以为,是温侯逼着马腾来矣?!”司马懿都笑了,道:“若此是原因之一,那么曹孟德也是原因之一,二者促力,方才有此局面。”

    程昱听的简直要吐血。钟繇在那可是为了拖住马腾的,结果呢?!要不是吕布派了兵马去,马腾哪里有空到河内来?!还能促成这样的大事谈成?!坏了曹公的大谋大略。

    马腾若是忙着打仗,还能有功夫来河内见吕布吗?!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此事当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原以为,必是能拖得住的!再加上马腾此人向来优柔,也不曾有过这样有魄力的时刻,程昱觉得还有些不可思议!

    只能说这太出人意料,而且是天意如此了!

    程昱似笑非笑的道:“如果真是如此,也是温侯给与了马腾信心。或者正是仲达的才智让马腾愿意与温侯结盟!”

    司马懿只当听不懂,道:“这是高兴的事,温侯与曹孟德有盟,温侯又与马腾有盟,三方合力,更有胜算!”

    程昱道:“看来仲达是铁了心要进冀州了?!”

    司马懿听他这语气吧,就是心里不舒服,但是一想到自己再郁闷也是比不上程昱的郁闷的,所以听着他这阴阳怪气的话,这心里还挺暗爽。

    “曹孟德不欲温侯进冀州?!既不叫进,又何必放过兖州!”司马懿道。

    程昱一滞,要不是怕挡不住,会放吗?!

    程昱道:“北方三雄,必只能存一,仲德心中难道真的不明吗?!此处只我二人,何必藏着掖着?!”

    “既是如此,仲德何不与我一同进河内?!”司马懿激道:“先合力灭袁绍,再谈以后,这也是曹公放吕氏进兖州的目的,不正是为此吗?!”

    程昱被咽住,他心里是隐有不甘,也有这个念头,止都止不住。

    马腾与吕布之盟已成,想要阻止已经是没用的了。只能想办法也加入进去,同样的去分一杯羹,不至于被吕布完全的给吞了!

    冀州是袁绍的老窝,真被吕布一人掏空了,曹操真的能吐血!

    所以程昱是在寻思,到底是止损,还是加入进去,利益更大。

    “仲达进冀州之意,看来已决啊!”程昱语气不怎么中听。

    司马懿面不改色,道:“但为人臣,尽人事,听主公意而已。”

    程昱冷笑道:“温侯能听得进去仲达的谋略,也是仲达的本事。”

    这是咬着牙说他阴,计策是他出的呗!

    司马懿也是气的能吐血。天地良心,这个事,他真没有出狠力,甚至是有点纵容的。可这事,偏偏还成了。哪里说理去?!

    司马懿憋气不语,面上却是云淡风清。心里是盼着程昱最好受不了这个气,掉头回去。可是心中也清楚,程昱出口恶气归出口恶气,但是他为了大局弥补上的考虑,是一定会进河内的。

    如果是注定的,那么,加入其中,才是最好的方式。

    也能理解程昱的不甘和郁闷,还有对他的撒气。因为,他除了能对谋臣之间怼怼嘴吵吵架以外,还能怎么办呢?!对吕布发火?!呵,他不能!对武将发怒!?吕布的部将真的会将他以无礼之名而杀了,又找谁说理去?!

    只有谋臣才能这样相互斗斗嘴,也不至于吵到很严重的后果。

    大多数都是如此的,虽然各尽人臣之事,然而聚到了一块的人臣之间,也不可能真的客客气气,为了一件事撕破脸皮打起来的都有,多数时候也没有很大的后果,这就是敢吵的原因!

    只要不动兵,没有伤到大方向的谋略,就不算很大的后果。

    这个时代,都没有拘着人不敢说,这一点,也是名士风流的时代,半点不假!

    程昱低着头,似乎气慢慢的隐了下去,理智渐渐上了头,道:“既已来之,昱岂能不拜而别?!自是要去拜见温侯为好!”

    司马懿眯了一下眼睛,道:“自当如此,请!”

    二人心照不宣,又上了马,然后也没心情停留,火速的进了并州,往城内赶。

    等到的时候,事情早定下来了!马腾与吕布,张杨三人日日饮宴,十分**都忘了来是干什么的模样!

    程昱简直是一头雾水。

    司马懿见自己不在这么久,那眭固都没动手,也是很失望。

    二人进城,眭固来迎之时,他还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眭固当时的冷汗就下来了,甚至不敢接触他的眼神,躲开了。

    司马懿叹了一声,此人也是一个怂人啊!

    然后也不睬他了,带着程昱一同去拜见吕布。

    眭固将人送进城,人都傻眼了,脸色也有些微的发白。

    他身边的诸将也是面面相觑,冷汗挂在后背上,这大冬天的风一吹,真的冷到彻骨的凉。

    当下竟是顾不得旁的,寻一僻静营帐商议起来,道:“……连兖州太守都来矣,现下这局面,可如何是好?!”

    “此人来何为?!”眭固问左右诸将道。

    有谋士低声道:“……观此情景,恐怕是知马腾与吕布盟已成,誓已约,已不可破。既不可破,加入盟中,方有大利。此事,曹操能做得到如此忍辱负重!他一向深算长远!”

    眭固听的心惊肉跳,眼皮直跳,道:“……刚进城时,司马军师看了固一眼。”

    诸将听了脸色大变,道:“……将军,恐怕司马军师已然察觉,这,这,这……”

    眭固面如死灰,整个人一瞬间就没精神了似的,仿佛被一头狼给盯上了,然后手脚不住的发软。他对吕布本就有惧,然而对司马懿这个人,比对吕布还要惧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司马懿也没有直接做什么大恶事,可是,就是怕他怕的要命!

    可能这就是一种直觉吧!

    眭固拉着谋士的手,道:“先生以为,现下当如何?!”

    “眭将军若要奔袁绍,此时走,也可,带着本部兵马前去,也有一席之地,只是无功矣,”谋士低声道:“而留下来,恐怕风险太大,司马懿本就有察觉,将军只要一动,他便能立即……”

    他作势抹了一下脖子,见诸将脸色更白,道:“……这样下去,并非长久之道!心惊胆战的,焉能再此谋划别的可能?!但凡一动,恐怕功未曾为袁营立到,反而身已被人所毁!”

    眭固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一脑门子的汗。

    司马懿哪里知道自己随意的一眼,把他吓的这么不轻,脑补了这么多呢?!

    有时候这巧合吧,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司马懿实力不虚,若非是他,杨丑哪里能如此快的伏诛?!他又擅斩草除根,半点后患也不留,也不知有怎么样的陷阱等着将军跳呢,诸将军切不可学那杨丑啊,他们府上的血还未干呐!”谋士低声道:“晋阳侯实力也不算弱,攀附上温侯,自有领功之时,也有了前程,再加上西凉的马腾,这般实力,已是有一战之力,如今连兖州太守都已至此……倘若四方盟成,兵合一处,直取冀州,将军以为,可能在其中为袁营立功?!”

    眭固与诸将摇了摇头。他们最近见识到了吕营的森严,别看他们营地里喧哗是真喧哗,然而却是管理的极为森严,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生事,只怕还未成,已身首异处了!

    “况且,四方若真合力而围,袁绍也未必能守得住冀州啊……”谋士说了句诚恳的话,道:“胜算在何方,将军切莫以为一定是袁绍胜。就算袁绍险胜,这四方联盟,也未必会败退!最差结果不过是各自守住了阵营而已。河内依旧是河内,西凉依是西凉,徐州与许都都不动,袁绍也是元气大伤,可是将军想过,万一若是袁绍败了呢?!那时将军将何往?!”

    眭固心里像沉了块石头。

    “袁绍虽势大,然而前线有曹军堵着他的重兵力,又有吕娴在外虎视眈眈,再加上吕布在兖州与并州这带已经形成了攻势,互为犄角,只要撕开一个口子……”谋士没有再说下去。只要撕开了一个口子,谁肯放?!不把袁绍咬块大肉下来不罢休。

    而败了呢?!无非是逃出来把关隘一关,防守就行。不可能覆灭。

    眭固的心就更乱了。

    当下也来不及说太多,甚至多想一想,因为张杨遣人来唤他了,眭固只能先去了大帐内。帐内程昱已经坐在了宾位一席,与吕布相谈甚欢。而司马懿侍立在侧,笑眯眯的样子。他偷偷的觑了一眼,司马懿仿佛全无所觉,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心里有鬼之人,自然就毛毛的……

第835章 眭固夜访司马帐

    他拜过以后,便走向张杨一席,站在了他的身后。

    张杨是个仁下的人,对眭固道:“为何久不来?!”

    “在外巡示,不敢懈怠,故而来迟,请主公恕罪!”眭固道。

    张杨也只是这么一问,宽和的笑道:“不必站着,在温侯处,大可安处之!且坐我侧!”

    眭固拜谢,这才坐下,心下却是一松,觑了一眼张杨。不管如何,张杨这个人,不说别个的,至少在对下仁义上,是没得说的。

    背叛这样的主公,而去投奔可能灰暗不甚光明的前程,真的可行吗?!

    在这之前,也许袁绍真的是如日中天,不可逼视,像光一样让人不由的不心中生畏。然而眼下这势已成,倘若真的直取冀州,如今的袁绍也够呛。

    在这不甚光明的未来,与眼下张杨给与的恩遇相比,这心里难免就心乱如麻。

    更何况杨丑死后,张杨尽将军务一并归之于他,他可以说是二把手,大权在握,如果背叛了,眼前的吕布又哪里能容得下自己占着河内,必定抢了河内,还要追杀他。他等于是失去一切,只带着部将去投奔袁绍,无功之人,又哪里能得到什么官职……

    利益的权衡让他在心内撕扯着。

    正在天人交战的时候,突闻司马懿说话了,只听他笑着对吕布道:“既将要入战场,新娶之如夫人总不好一直呆在母族,主公还是要安排人送至徐州为好!”

    吕布一听,也是,打仗带着女人是怎么回事?!况且也不是普通的女人,再是侍妾没啥地位,到底也是后院的人,该有的待遇还是要有的,又不是侍女,随意处置,因此便道:“仲达可有安排?!”

    “诸将皆要随主公左右,正要立战功之时,此时被遣回,哪个能不急?!主公可千万别将他们逼急了!”司马懿笑道。

    吕布哈哈大笑,指着他的部将笑道:“汝等随布之日久矣,胜于布陪吾娇妻美妾之日,上战场同生死,下战场如兄弟,叫汝等生气,万万不能!”

    诸将虽然真怕他将自己派回去,本来还挺紧张,一听他这样说,竟是大为感动,个个磨掌擦拳道:“末将等正是为主公立功之时,无惧生死,区区一身,愿侍主公左右,主公切莫弃之,可矣!”

    吕布也挺感动的,道:“好,好!”

    说实话,这些人,不管是后来在徐州入伍后加入的,还是以前就跟随着的,都跟着他朝夕相处的,之间的情份,比什么后院的女子更深的。相处的时间比与妻儿相处的时间还要长,有时候,战场上的情份,只要情义在心,很是深重。

    吕布便转首对司马懿道:“仲达既知,可是另有安排?!”

    张杨笑道:“若说旧人,杨也是奉先旧人,就让杨来为奉先解忧吧!吾帐下大将之才人,如今唯有眭固可靠又可用!不如让眭固将军送吾儿回徐州。他是杨心腹之人,让他去,杨也放心!眭将军,汝可愿意?!”

    眭固身上的汗立马就下来了。

    原来,司马懿扯出这个话头,就在这等着自己!

    他哪里能拒绝?!刚起身,闷着头就想纳头拜了应了,谁知司马懿笑道:“晋阳侯虽有心,然而眭将军眼下是晋阳侯帐下最得用的人,焉能让他调离?!万万不可!”

    程昱又不傻,听到这里还听不出来,他就是傻子了,闻言若有所思的上下扫了一眼眭固。

    眭固头皮发麻,一时站了起来,一脸无措,想说话,竟不知道说什么。

    张杨道:“……这……”

    张杨本也是没甚主意的人,一时愣住,道:“军师以为何人合适?!”

    “眭固部将有二勇者,挑二人去,即可!”司马懿笑道:“只是送家眷,想必也出不了差错!经兖州到彭城,自有高顺将军接应,又有曹军上下护送,想必也不出意外!”

    “如此,甚好!”吕布道:“就依此办!”

    张杨笑道:“眭固,可听见了?!还不应下温侯,汝亲自挑选二将去护送,须得得力方可!”

    眭固硬着头皮道:“是!末将从命!”

    司马懿对眭固笑道:“若将军信吾,不若将家眷与晋阳侯之诸子全迁往徐州,以策安全!这场战事,必将波及河内,倘出兵时,河内空虚,城内家眷必被人所劫,不若一并送往徐州,方可安全!只是不知道将军可愿意了!”

    “这……”眭固都不敢抬头看司马懿,他明白,这是一个警告,而且是威胁的警告。

    张杨笑道:“汝不愿意?!去徐州有什么好不愿意的?!若不是杨不能离开此处,自家府上诸人也想要迁往徐州去。这可是司马军师看重汝之故,还不速答应?!”

    眭固胆都要破了,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伏地道:“末将愿意,谨从命!”

    这是臣服的姿态,这是屈辱的姿态,也是无条件听从的姿态。

    司马懿扫了他一眼,只嗯了一声。

    吕布哈哈大笑,道:“还不速请起!这位眭固将军,布还未曾赐过酒,来人,赐一枙酒与眭将军!有汝随侍稚叔左右,必能旗开得胜!”

    张杨大笑,道:“奉先看重之,是杨的荣幸!”

    眭固接了酒,忙谢了恩,这才饮下。

    吕布上下的扫他一眼,对张杨笑道:“如此将才,甚好!”

    张杨大喜,道:“同好,同好!”

    吕布大笑,道:“不错,汝这将,亦为吾之将也,自是同好!”

    眭固归位,到现在依旧都没回过神来。

    司马懿再也没看他一眼,眭固却心中胆寒。

    等饮的醉了,程昱都没开口说什么机要之事。

    眭固送张杨回府以后,才知程昱与司马懿跟着吕布单独说了很久,也不知谈了什么。

    眭固便明白,这件事情,恐怕已是定局了。

    他寻了谋士,说了此事,谋士一听,也是万分胆寒,道:“这……”

    这是准备把眭固的家人掐在手里当棋子啊。关键的地方在于,他要挑两人战将去护送,万一带着他的家眷叛了,或是逃了,那么,吕布当场就能把眭固给处决了。

    可是,什么也不做,把家眷送去了徐州,以后他要是有什么心思,徐州也能立马把他的家人全给宰了!

    “不愧是司马懿,”谋士低声道:“如夫人也在其中,倘若被杀,就连张将军也没了阻止杀将军的理由,好歹毒的计策!”

    眭固道:“现在如何是好?!”

    “将军以为呢?!”谋士低声问道。

    眭固知道他是想问自己是如何反应,如何选择。

    他摇了摇头,道:“去投奔袁绍也并非首选。”

    “如果要留下来,司马懿也未必能放心!如今四方联盟已成,他绝不会放着将军这个隐患不管,祸起萧墙之内,他比谁都明白,他恐怕是在等将军动,他才好收网,将军不动,他也未必能放心!”谋士道。

    眭固不寒而栗,心惊胆战的道:“先生教我,现在当如何?!”

    “坦白!”谋士低声道:“如果不走,现在就坦白,若要走,现在就走!”只是能不能落了他的网,能不能走得成,都不好说了!

    以司马懿的察觉和布置,老谋深算的心计,也许正等着他往里跳呢!

    眭固自然也明白,一时之间,脸色发白,喃喃道:“坦白?!”

    如若与张杨坦白,也许张杨还能替他隐瞒,念着旧情,也不会多追究。但是现在有张夫人……

    “对!”谋士道:“不如直接去与司马懿坦白,向他投诚!以后宣誓效忠温侯!”

    眭固道:“……他果真能不发作,还会替我隐藏?!”他心里很怀疑。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总好过坐以待毙,若将军今夜没有动作,恐怕,将来他必除将军铲后患!”谋士道。

    眭固一时不能决断,急的手心全是汗,便与诸将商议了一下。

    诸将也没料到,只是短短一计,就把他们逼到了墙角,也是没了辙,只道全凭眭固作主,反正他们都跟着眭固,铁了心的。不管眭固跟谁,他们都不叛。

    眭固略微放了些心,寻思了很久,终于还是趁着夜色,摸着去了吕营司马懿帐外求见!

    程昱虽人在这里,眼睛却叫人盯着司马懿呢,一见眭固去了,就给报到了他眼前。程昱在帐中与身边亲信笑道:“……这个司马仲达果然心有不甘,端的好计啊!”

    他的谋士们都没来,只他一人前往,因此身边只是亲信,有些是刀笔吏,并不能很领会程昱之意,便道:“不知大人何故此说?!”

    “司马懿心有不甘,这是肯定的。”程昱道:“以他的傲气,又怎么能看得上吕布此人,我道他哪里有什么忠心,只是逼不得已。如今也在露出自己的爪牙,跃跃欲试了!”

    亲信们愣了一下,道:“莫非大人是说司马懿对吕布不满?!”

    程昱点首。

    亲信们吃了一惊,没看出来啊。若是如此,司马懿藏的太深了,吕娴也太大胆了!

    不过想一想也合情合理,司马氏几乎是被吕氏给算计去的徐州,心里能无怨才怪!

    “对他不满不甘,心怀恨意是必然的。只是以司马懿此人的谋略,他露出这个意思来给我们瞧,是为了什么呢?!”程昱蹙着眉头道:“难道是想要我们与他合作!?”

    “也许是虚实之计。”亲信道:“真真假假的辨不太清,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计中藏计?!也许是想引我们上钩呢!?”

    程昱最疑心的地方也在这里。

    司马懿完全可以做到不露声色。然而他却刻意的露了出来,是为什么!?

    程昱以为,司马懿是在引自己上钩,他图取的也许还有许都。

    就看他能不能耐得住性子了。

    一计之出,而钩出多少条鱼,多少人心啊?!

    这司马懿,的确是个老狐狸,甩了一个鱼钩,上面都未必有饵,可是却把池塘里的鱼全引了来,他倒是看的清了,可是他反而因为此,更为慎重!

    程昱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当务之急,并非是此事,而是计议怎么四方进冀州之事!”

    亲信们回过神来,便也做正事了,正在拟定细节,与程昱商议。

    程昱朝着帐外的夜色看了一眼。不管司马懿露出此计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狐狸绝对不老实!

    也许,他是想将这眭固暗地里收于他的麾下的。

    他算是拿下了此人的把柄了,而此人也明确的怕了,惧了,竟然亲自去了,把把柄给递上去了,必定要献以忠心耿耿,换取前程。只要司马懿再加以笼络,此人必定对他不敢再有二心!

    司马懿是能够做得到的,无非是恩威并施而已。他要收服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将士,还是挺容易的,毕竟可以狐假虎威!用他的智谋,吕布与他的地位,他的家族显名。足以令他在吕营里面搞些小动作!

    程昱心中冷笑了一声,也没有什么马上就动的草率动作。只是将此事暗记于心。

    不过心里也略有些暗爽。这吕娴,枉她枉费心机,如此的机关算尽,她真的不知道司马懿是个隐患吧?!就算是匹夫被逼急了,都会血溅三步,更何况是这自尊心极高的司马氏?!

    她真的是默认此事,还是完全不知情,自负的以为以她吕氏的能力和威望,完全不必怕这种事情?!

    这徐州可真是引狼入室啊。别闹出笑话来才好!

    而眭固一进帐,司马懿斥退众人,早已经在候着他了。

    眭固便知,司马懿在等着他来!

    那么,如果他今天没有来呢?!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敢想!

    他直接就给跪下了,道:“末将眭固拜见司马军师。”

    司马懿笑了一下,放下笔,扶他起来道:“莫紧张。知道眭将军是个聪明人,今天一定会来,因此,有些话,便直说了,帐中只你我二人,将军若有话,也可明言!”

    眭固真的很紧张,道:“军师请明言,固但有不从!”

第836章 猜疑之计程昱怒

    司马懿就算再笨,也没有笨到真的将心思昭然若揭的程度。

    要收人也不会贸然收本就有二心的人。况且这眭固本来资质也就一般,真到那种让他刮目相看的地步,他还不配!他是连马腾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区区的从将。若说他算什么,算棋子吧!

    司马懿道:“懿知汝有投靠袁绍之心!”

    这话一出,眭固扑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冷汗涔涔,唯恐下一步就叫人将他直接在帐中斩杀!

    这种为人鱼肉的感觉,让他心脏狂跳,竟是滞骇的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他不能辩解,一旦辩解,以司马懿的性情,便更不可能给他机会了,只会直接就地斩杀!

    只有默认,才真的能有一线生机。

    眭固发现了,在他手上,他真的过不了三招,别说反击了,连辩驳也做不到!

    这样直接拆穿,若论胆识,谁又能与司马懿相提并论?!别人要直接拆穿,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考虑,以及顾虑到反噬的问题,甚至是后患的问题,但是司马懿敢。

    为什么敢,不是因为莽,而是因为有着十全的手腕,让他根本都没有反噬的可能。

    这个人,做事,说话,无不是完全没有破绽,让他有一种连下手之地都没有的害怕!

    他甚至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大冬日的,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额际滑落下来!

    他像是背上被压了一座泰山。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沉甸甸的可怕!

    他像个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无知无觉的木然的被司马懿给抬了起来,同手同脚的一点主观能力也没有了,只能任司马懿来宣判他的生死!

    像是一只被蛇刺入了毒液的青蛙,一丁点也无法动弹!

    只能木然的听着司马懿轻松的道:“既是只你我二人在此,便是你知我知。若是要宣之于口,在温侯与晋阳侯面前,我已经将你拿下!之所以在此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胁迫于你,而是知你犹豫,又念旧情,才规劝于你!袁绍处,绝非善地,无论你心中有多向往,切忌陷深,回头是岸!”

    这是警告,只是语气听起来,很温柔,像是谆谆善诱的劝导。

    可就是越温柔,眭固反而更慑于其威,只能木着舌头道:“……末将该死,辜负了晋阳侯的信任。若是军师要揭发于末将,末将,无有怨言!”

    “杨丑已伏诛,晋阳侯身边得用之将也无几个了,你是其中佼佼者,他依赖于你,信重于你,若是为此事而将你诛杀,晋阳侯失去的何止是左膀右臂,更是心腹之柱啊!”司马懿语重心长极了,像个温柔的师长,循循善诱的父兄,亲密无间的挚友……这语气里有一种无法说出的引导者,被他带进了一个语境里,一个世界里。

    但有十足政治素养的家族培养出来的名士,多数都是司马懿这一种,温柔善导,甚至从不发怒,怒也有时的克制的典范!

    这样的人,都有着令人信服的另一种魅力,未必是领袖的魅力,而是一种能让你听得进去他说话的魅力。大抵能做大事的人,都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吧,那是一种天生的,令人无法轻意企及的高度。

    至少现在的眭固已经完全的陷进去了,节奏被他带着走了,司马懿就像一个能够抓弄人心的老手,稳稳的抓住了他的情绪。

    眭固眼下,是连怎么挣脱,或者说是连意识都意识不到的那种信服。

    他听了这话,羞愧的道:“固愧对晋阳侯的信任,惭愧内疚于心,真是汗颜!”

    司马懿笑道:“既知汗颜,更应以忠心回报恩遇才是!袁绍虽势大,终究眼高于顶,帐下多自负之将,对你而言,未必是好去处。而眼下便有一个愿意信重于你的人,岂可辜负!?切莫因小利而蒙蔽了大义,届时后悔莫及,也无可弥补矣!试问天下间,又有何人能有晋阳侯的胸襟气度,宽仁待你之义?!”

    “固惭愧!”眭固道:“司马军师一番耿耿良言,固定谨记于心,终身于怀不敢忘!必定用心事于主公,再不敢生有二心!望军师信固!”

    司马懿道:“懿知你并非完全执迷不悟,这才与你一个机会。你既已下了决心跟随于晋阳侯,自是皆大欢喜。此事,你听得进去,我才与你说一二句,若听不进去,规劝也无用。你既前来,便是愿意听懿一二句良言,我言尽于此,望你明了,不再执悟不悔!”

    眭固往下一拜,知道他是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了,心中紧张顿去,只剩下了倾服,道:“军师今日饶过之恩,固必定谨记于心!若是敢负,必身首异处!军师之恩,末将必有回报之时,将来军师但有调遣,固必定听从!绝无二话!”

    这可以说是感激,也可以理解为交换!

    司马懿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无论他有什么目的,眭固也愿意付出这个交换的代价!

    这就是他的投诚与承诺。

    瞒住这个秘密,就有了属于他们的秘密。哪怕有束缚,也好过日夜悬心的好!

    司马懿没有正面回应,只道:“将军果真勇士也!”

    他再三将他扶起,笑道:“晋阳侯与温侯是兄弟之好,姻亲之盟。将来进兵,还多有倚仗于将军之处,届时切莫推辞!”

    “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眭固道。

    司马懿请他坐了一回,眭固看他极忙,也不便久留,便略坐了一坐,起身告辞出来,回去了!

    待回了营帐,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

    “如何?!”诸将与谋士皆来问他。

    眭固只点了点头,道:“横竖以后生死荣辱,皆在一处了!”

    这样嘛,这般也没什么不好!

    众人想了想,似乎这也是最好的选择。总比悬着心,脑袋随时栓在脖子上要好的多。如今至少得到了司马懿的承诺,总归是放了心。

    眭固刚走,亲兵来报,道:“兖州太守程昱来访!军师要见吗?!”

    “既是贵客,怎么能避而不见?!”司马懿道:“且慢!我亲自去迎!”

    程昱被他接进帐中,意味深长的瞅了他一眼,笑了一下,道:“好一个瞒天过海之计!仲达,好手腕啊!”

    司马懿完全不鸟他,道:“仲德来是有何事!?”

    程昱见他一副完全不在意,就十分看不惯他这副云淡风清的德性,便似笑非笑的试探道:“仲达如此笃定,莫非是对女公子十分有信心?就不惧昱送信去告知女公子!?”

    司马懿也被逗笑了,道:“不料仲德是如此长舌之人,可惜女公子善于大谋略,小细节处,倒不像仲德如此的在意和细究。”

    程昱听这话更生气,更憎恶此人一副明明心里也有恨,却偏偏无所谓的样子,这般有恃无恐的嘴脸,反而令人生厌。

    “昱是执小事而细究,而仲达也竟放过眭固这样的墙头草之人,是何原因?!四方联盟,出兵在即,若纵小事而酿成大患,仲达负责?!”程昱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明知眭固有二心,为何知而不禀?!若是联盟出了大事,又是谁的责任!?不知仲达到底在盘算什么,莫非是根本不在意温侯进兵冀州之事!?或是另有安排!?”

    这些话砸下来,就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了。

    司马懿知道他更想问的其实是,明明这是隐于人后之事,为何会偏偏叫他瞧出端倪来。

    人啊,终究都是疑心的。越疑心,越慎重,越慎重,他就越不会去禀告。

    人最怕的就是想的太多,司马懿深谙人心,所以才知有些事须要密,而有些事,对着聪明人,越是随意,反而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就比如程昱这类人,他更知晓。

    如果他进了曹操阵营,一定谨慎行事,等待时机,隐藏着属于自己的一切心思和抱负。可是在吕营是不同的,因为他知道吕娴把自己看的透透的,而一群人把自己盯的紧紧的,防他防的也透透的。

    他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对抗和弹性。总不能只当牛作马,然后什么也没有。任劳任怨,不是他司马懿的风格。

    而这些,他不知道程昱是看透了,或是脑补的过多了。

    但他怎么去处理这件事,司马懿根本不在意!

    程昱见他只笑而不答,这心情就极度的复杂,道:“若温侯遇挫有失,女公子加怒于仲达,想来仲达也不在意司马氏的安危了?!为了一小人,而不顾司马氏的安危,仲达真勇也!”

    这话未尝没有激他的意思。就是想逼他说出隐瞒而不报的目的。

    司马懿能被他套话,那还真是傻了。若是以往在河内时,还需要看他脸色,伏低作小,客气疏离也没办法。

    但是眼下,他是各为阵营,司马懿哪里在意他的这点小小的试探和威胁和恐吓?!

    程昱有朝廷为靠山,他也有徐州为靠山啊。吕布是有点傻,但吕娴可不傻,就算这货挑拨,她也不会自断臂膀,而叫程昱和曹操暗地里高兴的!

    所以司马懿只笑道:“女公子虽为女子,却有着豪杰英雄难及的心胸。懿无论以后有无过错,罪不及族人子女,是她的底线。这一点,便是连曹公也难以企及。然否?!”

    谁不知道曹操最喜欢借着天子之名来诛人九族?!

    程昱嘴角一抽,心里又恨又气,这司马懿不懂吗,曹操需要应对多少反弹,要杀多少人他不知道吗!?徐州那些小鱼小虾的能与当初许都的反对势力相提并论吗?!换吕娴到曹操这个位上,她也得杀!

    他心闷不已,知道他是不可能说的了,便也不再追问,只道:“只愿真出事的时候,女公子果真能有此心胸放过汝司马氏!司马氏从河内迁往徐州,不也是她的功劳?!仲达可别太自负了!”

    司马懿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半点不变!

    程昱见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便只能作罢,便与他商议进攻路线的问题。

    二人平平的确认了进攻路线,这一点上,二人还是很有默契的。讨论完后便不欢而散。虽然表面上客气,但程昱心里就是憋了一股气!

    司马懿送他出营,看他上马,意味深长的瞅过来,不甘的走了。心道,就得叫他猜才好。身为谋士,天生多疑,猜的越多,想的越多,越有忌惮,越有牵绊,就越不会妄动。

    这就叫平衡。

    事情的规律和发展,以及人心的把控和事件的节奏,司马懿虽不能确认很多小事的突然发生,然而大的规律,他心里却十分清楚!

    程昱不可能去向吕娴告密。一是去说了,吕娴信不信他,是个问题。二是,这明显的挑拨之嫌,就算是真的,吕娴又不傻,不可能因为这个就临阵换将,自断臂膀!

    况且,此事,难道程昱就没看出什么隙处吗!?

    这条线,放出来,程昱能不能领悟出来,就看他的悟性和敢不敢想了。

    当然,司马懿是隐讳的,他精就精在这里,不主动,只叫人上钩。

    程昱回了营,众亲信围了上来,道:“大人,商议定了吗?!何时回兖州去?!”

    “已确定路线,现在只是等时机而已,已无大问题,明日与吕布商定最后的大事,后日一早便回兖州,约定而发兵。”程昱道。

    众人皆喜,道:“若能借着这股风主动进攻,定能叫袁绍背腹受敌。”

    程昱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势处于劣,则一定要将劣势转为优势。他在不可扭转的劣势当中,迅速的转换了战略,转为优势,他是做到了自己能尽力做到的一切。

    众人离帐。

    程昱对于司马懿的心思则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想的太多,反而脑子里成了一团乱麻。

    因为他真的有点猜不透司马懿究竟在布什么局。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半夜辗转反侧,烛火被风一吹摇曳着差点被吹灭,程昱眼皮一跳,然后腾的从简陋的帐席上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老狐狸,果真是浑身油不溜秋的老狐狸,我知道他就是明明一身骚,却想片叶不沾身的王八蛋!明明是想引人上钩,却偏偏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让人无处下嘴,想干大事还不想留把柄?呵,哪那么容易!”

第837章 践行宴离开河内

    不想上他的当。更不想上他的钩。因为这里面,一定有陷阱。而且很可能是双面陷阱。坑的未必是吕布,若是真的与他勾搭上了,他又假装如此,若与吕布共同坑他曹营又怎么办!?

    与这种人合作,哪里是那么好合作的!?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盘算?

    也不知道他用眭固是坑谁呢,也许坑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袁绍。

    用他自己呢,真的就一定坑吕布吗?!

    也许上钩的是他程昱,最后被他坑的,还是曹营。

    此人……当真是狡猾又奸诈!

    他放了个大饵,无论咬不咬,怎么感觉都像上当呢!

    程昱气的不轻,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了身,将身上裹上厚毛皮,然而隆冬的深夜,还是极冷,哪怕他裹的像头熊。

    风呼呼的吹到脸上来,程昱冷的瞬间就放下了厚厚的帐帘,实在太冷了!

    就算如此,隔了三层帐帘还是有风细微的吹到脸上来,吹的他脑门上一下子就清醒了。

    正鼓起勇气想出营走走,外面亲兵道:“大人要出帐吗?!外面风大,恐怕吹久了会生病。”

    程昱想了想便算了,道:“也罢,只是睡不着,排遣郁闷罢了。既是风大,不出也罢。”

    “大人保重身体!”亲兵道。

    程昱回到帐中重新坐了,外面又响起脚步声,有斥侯来禀,道:“刚有异动,马腾领兵出城去了!”

    程昱冷笑了一声,道:“自我来此,他避而不见,连拜也不拜,最基本的礼节和客气都不装了,这倒也罢,他本就对曹公三心二意,不肯归附,我也不会因此而不能容他。此时倒好,白日不走,半夜偷偷摸摸的走!就这般见不得人吗?!”

    斥侯道:“大人可有吩咐?!”

    能有什么吩咐?他不能在并州的地盘上追杀马腾。

    程昱道:“他走之前,可去见了吕布?!”

    “去了!不过匆匆就回,直接出城就走了,吕布未曾相送。张杨亲自带着人送到城外,现下只怕已离城十里之外!”斥侯道。

    以西凉马的脚程,恐怕一瞬之间,十里不在话下,哪怕是在晚上,哪怕是在冰天雪地里。西域来的马,都是耐寒很能跑的,十分适应这边的气候。这点冷,不在话下。只要不是放在冰窟窿里冻,西凉马是冻不死的!

    程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斥退了斥侯,心里就十分郁闷。

    自来以后,马腾是连个影都没冒,现在又像没来过似的一声不吭的跑了。呵!

    简直是完全不把许都当回事了!连表面的客气都不要了!

    以为背靠着吕布,就高枕无忧了是吗?!

    不对!

    吕布必定许了他重利,否则以马腾这个人的性子,只会得到大利益,才会这么笃定,连最基本的体面和礼节都不顾了,连礼节上的见上一见都不顾人就这么走了。

    程昱心里是咯噔一声,他知道,马腾这态度,已经几乎笃定着有靠山,才如此无忌了。

    这个局势,烧心呐!

    夜已深,风呼呼的吹皱着人的脸,也让他失眠!

    张杨送走马腾,才缓步回城,眭固随在他侧,对张杨道:“马腾不见一见兖州太守,真的可以吗?!”

    张杨道:“此人以往不得不看曹操脸色,才忍着性子,哪怕正在双方交战,也得折腰拜见,以免遭到最大的打击。然而,泥人尚有三分土性。马腾并非是没有骄傲之人,曹操明显的帮着韩遂,意欲诛其族,灭其宗,拿下西凉,他心里未尝没有羞愤忍辱。以往是不得已,才如此小心。而现在,能不唾程昱其面,已算是克制,还能指望他拜见程昱吗?!”

    “能当他不存在,只是无视他,就已经是留有后路了!”张杨叹道。

    “这是怕将来温侯事败,他尚有转寰之时!?”眭固道。

    张杨点了点头,道:“这么急匆匆的走,也是早走早了的意思。留下来不拜见不像样,又生气。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得他来背锅,马腾焉能不急?!”

    他叹了一声,道:“做到这样,已是极致的修养和忍耐。这一点,便是杨也需向他学习!”

    眭固若有所思。

    这马腾的确算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典型人物了,虽然一直在西凉不怎么有大动作,然而,来而争取最大利益,得到了想要的,也是立马见好就收,火速的跑了。就冲这悟性和速度,他没有机会便罢了,若是有机会,必定是能有一番成就的。就算不能开疆拓土,至少维护住西凉,他这脑子也够用了!

    到底是个识时务,也不贪心的。若是贪心的,此时还不肯走呢。然而眭固也以为,现在赶紧跑路,才是最好的时机。不然徒留下去,多生变故,万一喜事变悲事,那就不妙了!

    几番兵马合于一处,谁要是有心弄点什么小动作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那才搞笑了!

    所以这马腾,虽说是有点不体面,但这就闪人了,未尝不是精明的考量。

    眭固护着张杨回了府,第二日一早,程昱也来辞行,吕布不舍,道:“仲德来日短矣?不如久留几日,共议细事,拟个清楚,岂不更好?!”

    程昱带着黑眼圈呢,便道:“连马腾都已回西凉布守,昱哪里还能在此久留!?只恐兖州无守,若有不备,有袁绍兵来攻,便是昱失职了,因此向温侯辞行,须回兖州去,各中细节诸事,昱自会来信与司马仲达商议,如何!?”

    吕布本就是个好热闹的人,虽有些失望,但也明白他说的在理,便道:“既是如此,还请一路珍重。一应诸事,仲德只与仲达好生商议。我军诸务,皆交与军师处置。”

    程昱笑应了。

    吕布非要设宴为他践行,程昱推辞不得,只能留下来。

    席上问吕布道:“马腾行之缘何速速?!昱还未有与之相见执礼之时,他已不见,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莫非是在躲着昱?!”

    吕布转着眼珠,寻思了一下,笑道:“想是寿成与曹公多有误会,不见,也是为避免有不愉也,哈哈哈,此事,仲德莫非十分在意?!”

    程昱道:“非为误会,只恐他是心虚。”

    吕布眯着眼睛,道:“钟繇尚在韩遂处,这难道不是误会而是心虚?!寿成要走,是怕与仲德相见,反而生了怨憎,多出事来,倒叫布难为。他已避让于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既已约盟,有布在中间,便是一条船上的同袍,何必执理不放?!仲德啊,你这般,可就失礼了!”

    程昱听的面色微变,这话从吕布口中说出来,叫人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什么失礼了,他看吕布是缺了大德了?!

    这话要是没有人引导他这样说,他真不信。

    “看来马腾没少在温侯耳边说此事,竟叫温侯如此言语相护!”程昱冷笑一声,道:“兖州是与温侯结盟,可非与他马腾结盟!他既先走,不将兖州放在眼中,以后自有说处!”

    吕布听着无语,也不高兴了,道:“既已为盟,首要之务,只是拒敌袁绍,还请程太守分个主次轻重!既为同盟,虽说是布为介,然而将来行军进攻之时,相互攻击之事,绝不可发生。否则,布必追究!”

    连称呼都变了,程昱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了,也不想把吕布惹毛,便适而而止!

    心里却几乎可以确定的是,吕布与马腾之间,必定还有很多的合作。

    这般维护,恐怕维护盟友,也是维护他自己的利益。

    这一趟冀州之争,恐怕未必会顺利啊。

    他抬眼看了一眼张杨,见这货低着头看案席,似乎无聊的在数着上面的草条,一时之间特别的无语。瞧这耳朵竖着听的德性!?却偏还要把自己装成心不在焉的模样!一时更气。

    马腾,张杨,吕布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真进了冀州,程昱知道,想要从他们三匹狼口中撕下一块肉来,是极难的事情。

    试探的事情得到了结果,程昱反而更郁闷了。

    司马懿见气氛僵冷了,程昱和吕布都颇有些不高兴的模样,他像没事人似的,笑着对吕布道:“主公不是为仲德践行!?怎么倒为旁人争起来?!从武之人,偶尔绊几句口舌,也无大妨,然,若是因此而上心,如稚童相争可就不妥了!宾主之间,当要拿出大气来,方好。同是盟友,何必为一微不足道的小事生气?!来,懿请主公敬仲德一杯!”

    有司马懿周旋,张杨也笑着举了杯,道:“杨也请奉先敬仲德一杯!来者是客,对客可不能失礼啊!”

    吕布这才哈哈大笑,见人捧着他,也就乐得下台阶了,也没犟着,举了杯,笑道:“敬仲德一杯,此回兖州,一路顺风!”

    程昱举杯与他饮尽了。

    程昱也没犟着,也就皮笑肉不笑的把这场宴席给糊弄过去了。

    等敲定了细节,是司马懿来送程昱出城。

    张杨早溜了,知道他不好惹,哪里还敢凑上来?!

    张杨这货别看他心软的很,其实见席上这场争锋,心里是知道的,吕曹之间,早晚都是要撕破脸的。现在这暗地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不满和一触即发的不安之事,以他的性格,哪里还会凑上去当炮灰?!

    虽说他人心软,但看时势的能力还是在的,不然也早就不存了,哪里能安于河内太守这位置这么长的时间!

    曹吕之间不能相容由来已久,之前也打过仗,现在又有土地之争,有些关系,真的避免不了的乱,所以能不掺合,还是不掺合为好!

    吕布就更不可能亲自来送。

    所以依旧是司马懿送他出城。

    程昱看着依旧不动声色,全没有半丝情绪外露的司马懿,心情极度复杂。

    终究是什么也没多说,走人了!

    司马懿眯着眼睛,看着曹军兵马护送程昱离开河内,冷淡的回了城去。

    程昱却心绪不平。这个司马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动心韧性,连饵也不投放,就想钓鱼的?!

    这个人!

    程昱内心充满了疑虑,因为他知道司马懿处心积虑,甚至可以是说是下了一个套。他为此,也是不敢轻意的上套的。

    这件事,还得回信去许都,与曹操说明,与郭嘉商议才可定夺。

    这司马懿绝非善类,他不同于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内奸。倘若真的完全的信任了他,才是真正的危险!

    程昱自问也是有智有谋之人,然而,任他识人无数,也依旧看不清这个人真正的心思。这才是不敢上钩的慎重和可怕之处!

    司马懿回了河内,对吕布道:“主公也当离开河内,静待时机,发兵直取冀州!”

    吕布道:“此间事已毕,也该回去与大军汇合了!”

    张杨十分不舍,道:“奉先若发兵,杨一听到信,便立即从河内出兵,到冀州外汇合一处!”

    “可!”吕布道:“进冀之事,还需要吾儿与曹操相配合,才能真正的痛击袁绍。若能掏了他的腹地,也算打乱了他的节奏了!”

    “兖州处程昱足有七八万人马,进冀之事,四方兵成,定有所成!”张杨道。

    吕布心里也挺高兴,道:“只不知吾儿那里可有好消息!”

    司马懿笑道:“我已去信告知女公子此事,女公子定会配合。程昱也会去信与曹操,曹操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与女公子合力,而痛击袁绍前线兵马,若前后方皆溃败,便是庞然大物,也会首尾不能相顾。只要打乱了袁绍的节奏,以他营中人心各异的处境,恐怕一时不能集中而整合兵马反击,只要每每滞后,再压着打,他败灭之日,不远矣!”

    吕布听了十分高兴,仿佛前景一切都在眼前,冀州唾手可得!

    “布有仲达,如有心脏也,前进之事,一切由仲达调度定夺!”吕布道:“拿下冀州,吾儿必定高兴。哈哈哈……”

    张杨听了也大喜。

    眭固听着却觉得这个未免太过乐观了。战场诸事,瞬息万变,哪里能这么容易的?!

    他也是不笨,悄悄的瞅了一眼司马懿。当然是啥都没能瞧出来!

    军师高人,不是他这介愚笨的凡人可以预知的,还是不要猜了!

第838章 完美赵云祢衡寂

    吕布依依不舍的在河内又宿了一夜,张杨也是十分不舍告别,与他饮了一夜的酒,第二日送别三十多里外,才泪洒城外,送走了吕布!

    就这不舍,比送走亲女儿还要伤心。女儿和几个庶出儿子被送回徐州去,也没见他掉半分眼泪,现在对吕布,整的跟什么似的?!生离死别吗?唱戏呢这?

    司马懿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相拥,又开始泪洒长亭了,不禁内心特别的无奈!

    为什么呢?!

    他想!不能只被动遭罪。从司马氏不得不逼出山开始,从司马氏开始参与广陵之战开始,司马懿是真的决定了,要好好的参与其中成为重要的执掌权柄的一个人物。而不是被动的只是打工。与其消极怠工,还不得不做。不如主动一些。

    此时的司马懿是没有什么其它想法,想要的只是游刃有余的,把权势当成水一样去游走,去玩弄,去掌控。

    他要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决定要真正的扎根于吕氏根基的基础之上,建立属于他们司马氏的威信和荣光。

    这是他这些日子想清楚,也正在做的事情。

    只是,人的决心是一回事,而每每看到吕布做出常人难以做出来的事情以后吧,这漫长的时光,就像一场酷刑,还是凌迟那一种。

    别人不尴尬,反正他是尴尬,至少还做不到完全免疫的地步!

    吕布如此,司马懿不禁想,那位有卧龙之才的名士,在面对另一个动不动就掉泪的刘备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会如此?!

    司马懿想到这,就不禁有点乐,思维有点放空和发散。他很难做到不走神。吕布的才能也仅只能到让他一心几用的地步,若是心机深重的人,恐怕他就得全力以待,根本不可能放空了!

    张杨落泪道:“奉先,此去,务必珍重!杨会牵挂与奉先!”

    吕布显然也是情到深处了,想起当年与他时的好处来,也跟着落泪道:“稚叔且在此守河内,待到冀州,还有相见之时!那时再聚今日之义不迟!”

    说罢竟是抱头又开始痛哭起来。

    眭固与众将都劝,吕氏诸将也是如此,好不容易劝住,才将二人分开,挥泪告别,行军才走动了!

    吕布频回首,依依不舍,张杨则在后面随行,相送了很久,如是三五次以后才真正的分开。

    等到张杨的影子在马上看不见了,司马懿才松了一口气,酷刑才算结束了!

    吕布晚上回过神来,对司马懿道:“须与娴儿去信,告知此事方好!”

    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司马懿笑道:“主公勿忧,前几日初定意向时,懿已去信与女公子,暗影中有千里行者,想必此时女公子已将接到信,若知此事,必喜主公行事稳妥,父女同心,女公子也必有所准备!”

    吕布这才哈哈大笑,道:“然也!布与娴儿齐出,不惧袁绍兵强马壮!”

    司马懿对着天边露出一个无语的笑来!

    西北的风,向着东南刮,刮的人脸生疼。

    而此时赵云行军,已将近白马,越近白马,才越发现曹军驻军零落都是,分成很多的层次和包围。

    赵云心细,如是几次,便皱着眉头,察觉有些不妥来!

    他心极不安,问祢衡道:“曹兵好像极多!”

    “是极多,恐怕是有增兵前来,相距与此,欲作壁上观!”祢衡也很冷静,一直也很细心,道:“曹操之心,众人皆知,他欲借刀杀人,唯恐不成计,才发兵前来与此。不得不小心仔细!”

    “果然如此!”赵云忧心的道:“那云在这里,反而成了引女公子前来的饵。女公子忧矣,云这便去信,叫女公子勿进此圈。”

    祢衡阻止他道:“不必!”

    赵云道:“身为将才,当为主分忧解困,明知有险局,不察觉已是失职,察觉后反而不报,是何道理?!”

    祢衡道:“女公子绝非因噎废食之人。如是如此,那便成不了大事了。岂会因危,而弃大事!?”

    赵云听了,这才不语,可是看他眉头紧蹙,显然十分忧心!

    “勿忧,此事并非不可破也!”祢衡早与赵云商议过。

    赵云道:“虽是如此,只是不能保障万全!”

    “有将军在,又有何不能保障万全?!”祢衡道。

    赵云虽然自信自己的能力,可是,也绝不是那种自恃己强,而不将危险放在眼中的人,相反,他十分慎重,道:“曹兵,来的太多了!”

    “这说明,曹操急了!他非要取女公子性命不可!”祢衡指着道:“欲以此为蛊,引我军与袁尚相击,他好渔翁得利,然而,岂能叫他置身事外!?”

    祢衡道:“勿忧,我有万全之策!”

    赵云凑近前去,欲细听。

    祢衡小声的道:“扬曹兵之旗,分头痛击袁尚,袁尚多疑,必以为曹兵是来助我军,他不欲战,那便拖他们下水而战!岂能叫他们置身事外,坐享渔人之利!?将军以为,以袁尚的性格,果真能在混乱之中辩出真伪?!难也!袁曹相距,袁尚绝不会轻意相信曹操,那么此计,必可成!此叫混水摸鱼之计!”

    “况且,曹操本就想利用袁尚,此事袁尚之谋士岂能不知!?”祢衡画了一张草图,道:“四方皆是曹兵,将军与袁尚皆在此中,必要分出胜负!而将军疑心曹军是欲围击女公子,袁尚就不这般以为矣!?他必多疑而疑虑曹军恐怕是想要诈他,说是合作,其实只是想要麻痹他,而悄悄的偷袭他围剿他。这件事,在其中有很多隙处,并非不可破也。虽说复杂,然而,衡以为,此,大有可为!”

    赵云来回徘徊,看了一眼祢衡,又看了看祢衡,这嘴里的话吧,十分欲言又止,但谁叫他是个好人呢?!有些话,他藏在腹中久矣,偏偏憋到现在都没忍心说出来!

    祢衡见赵云一双眼睛跟水似的,闪烁着,流动着,虽然很美吧,但是祢衡真的无心欣赏,他只当没看见赵云的纠结又纠结。

    这是个好人啊。

    祢衡之前其实更纠结,觉得在这样的人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觉得这么美好的一个人,一个完美的人,衬的自己像个心理阴暗的活鬼似的。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嘛,这厚脸皮是练出来了。赵云这样看着自己,一副痛心疾首想劝不好劝,不知道咋开口的好人模样,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就皮厚呗,他就这么一人,反正在好人面前,皮厚一些,也无妨。因为赵云,真的很宽容!

    最近吧,赵云的部将们对他是好感上来了,也没以前那种敌视了,相处着也不赖。

    但是与赵云之间,确实是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别扭,但是祢衡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只要心一横,眼一闭,皮厚一点,就行了!

    人是好人,但是别叫好人劝他就行。反正他也不听。顶多就是稍微改好一点点,就一点点而已。

    只叫赵云以后再啰嗦。

    这么想明白了以后,祢衡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了。

    反正他就这人,赵云见的久了,以后也会免疫的,哪怕有些行为,真的看不惯,他也会习惯的。因为赵云真的就是特别包容的一人。

    是好人呐!

    祢衡抬起眼直视着赵云,倒把赵云看的愣了一下,然后一腹憋了很久很久的话,突然又咽下去了。

    他就这么一人,难道劝一劝,说一说就能改了!?

    他本是文人,真把他脸皮给扒了下来,万一真的想不开又怎么办?!所以好人的顾虑就是如此,就是什么都为你着想,有些规劝的话,他就说不出来。

    他知道祢衡是极度要脸的人,是真的不忍心将他惹毛,叫他下不来台。一个文人下不来台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所以赵云才说不出口啊。

    赵云又把话给咽下去了,怎么劝啊这?!他也犯难。

    “此事,云不能擅专,正平亦不可擅专,还是要由女公子作主,云即刻送信去,个中危险也会禀明,是冒险而进,还是保守以待,皆由女公子作主,”赵云看了他一眼,不由的道:“身为人臣,万不可事事自专自主,反生祸端!”

    祢衡纵然脸皮厚,也是嘴角一抽,这话说不就是说与他听的吗?!

    嫌他主意大了呗!

    行,他是正经人,正经人就是中规中矩的,叫人特别的无语。

    赵云这是采纳了他的建议,但是有些该汇报的,他也马上汇报,不像祢衡一样主意特大,还不请示。

    祢衡见他并没有自废武功,也就懒得说他了。反正身为先锋部队的机动性有了,就行了!如果真的失了机动性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宗旨,那就是迂腐了。

    这赵云,行事较真,但并不迂腐,也算难得了!

    祢衡也懒得杠他,毕竟这人虽然认真的过份吧,但比起以前那些他瞧不上的那些文武人,可好的太多了!主要还是打铁还需自身硬。以前那些吧,自己也就那个破品德还想来杠他,他呵呵对方一脸一头,能骂的对方无地自容,狗血淋头还不解气。所以嚣张之名,一直传于外。但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个自身完全无问题的人,这才是最最难得的。一个自身完美的人,说话还很克制,比起以前那些兴口开河的不知道好哪里去了,明明有话要劝自己,硬憋到现在也没说出口,也是不容易。说到底,还是太善良,顾忌着怕伤了自个的自尊心。

    人们总是轻意发表意见,挑别的人刺。而赵云,却极克制。他是真正的君子慎言的品格!

    这个人,真的叫祢衡挺佩服的。

    所以,一个能叫祢衡这种杠精闭嘴的人,也就只有圣人才能做得到了。

    赵云居功至伟。

    赵云见祢衡一句不吭,还唯恐自己的话说的重了,便道:“那云便立即发信与女公子了?!”

    说罢还看着他。

    祢衡都要笑死,你写你的信去呗,打量我真的小心眼,不高兴还是咋的?!

    你这圣人过头了,还将我当成要大人带的孩童一样担心不成!?

    他再闹别扭,也不至于这般没出息。

    他点了点头,啥话也没说。

    赵云这才去了。

    然后继续行军,路经一峡谷,是必经之地,更是兵家至争之地,是埋伏于敌人的最好的地方,赵云眼睛都亮了,道:“正平以为此处埋伏袁尚如何?!”

    “不好。”祢衡笑道:“既是兵家至争之地,袁尚焉能不备!?此处埋伏,未必能全击袁尚也!要的是出其不意,他既是有备而来,看此地形,反而更加防备!”

    赵云想了想也有道理,继续前行,再到一河渡中间,前后皆无断,赵云喜道:“此处如何!?袁尚渡河时,从中间斩断,他军必大乱,可获大胜?!”

    “不可!”祢衡道:“此地虽是良地,更是偷袭的绝佳之地,然袁尚自负,也更有防备,既有备而来,见此地形,焉能无备,在此处偷袭,我军兵少,未必能获全胜!”

    赵云沉吟一声,众将也面面相觑,不过众将现在也算信服祢衡了,虽然有点郁闷,但也会考虑这其中的意见,便对赵云道:“将军,如何!?”

    “且继续前行,听先生的!”赵云道。

    祢衡看了赵云一眼,这人吧,是真的没话说,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性格好,文武双全,圣人一样的圣洁也就算了,还能这么听得进去人的意见,这种人,真是叫他想杠都抬杠不起来,只能泄气。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的还有点小小的失望和郁闷。

    他真是很久没跟人吵架了,寂寞啊!

    这种事,若是换个人,已经吵上天了好吧!?

    正常人都会埋伏在这二处。哎!

    说罢继续前行,看到一处平地,十分广阔,一眼无际,祢衡笑道:“此处甚好,可以埋伏于此,痛击袁尚!”

    ???众将露出一脸的迷惑,不可思议的看着祢衡。若不是之前见过他的本事和狠劲老辣,他们都要骂人了好吧?!

第839章 履平地深挖冰雪

    这四处都是平原,一眼能望得到头,怎么埋伏!?又能藏身于何处!?

    就连赵云也是呆了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来,道:“不知先生何出此言?!”

    这语气温柔的。让祢衡更是无话可说。就是有疑问,不赞同,赵云这个人,也是会细心的问清楚,内省和自律到一种从不对自己放松的程度。

    反正祢衡是真的被治的没脾气了!

    祢衡也没卖关子,只笑道:“此是平地,袁尚军见峡谷必有备,见大河,必也有备,二者皆不见我军,必松懈,来此平地,只会更松懈,军心大傲,以为将军错过两处险地,必是惧畏袁军,逃去是也!如此,此地,不正是他们命丧埋骨之地吗!?”

    众将恍然大悟,看着眼前白茫茫一大片的雪地,道:“先生果真深谙人心!”

    明知道人心险恶,说话会得罪人,这话还得说,不就是看透了,还要得罪,图个爽吗!?所以说,这个人,他们也是搞不懂脑回路。

    可能真的不怕死吧!

    不过本事是真的有!

    赵云谦虚道:“只不知埋伏何处?!”

    一览无余之地,一眼望得到头,这埋伏在哪里都会被发现啊。赵云犯了难,若是离的太远,行军之时,会有动静,反而会让对方有时间反应,作防范。这是不利的!

    祢衡一指,哈哈大笑,道:“天黑可藏人,大地白茫茫一片,难道就不能藏人?!”

    见众将茫然,赵云若有所思的表情,祢衡笑道:“岂不闻山野洞人,挖冰雪而造屋居室!?”

    “啊?!”众将哗然,纷纷商议起来,然后开始问身后的军士们有谁居过冰雪的屋子,一时之间,全军军士们都议论起来,却没一个居过这样的屋子,一个个的都显得很蒙。中原人,或是再北边的人,哪怕再穷困的人家,也需要片瓦遮身,片草辅地,哪怕家徒四壁,哪怕只是土壁或是木屋,也讲究个屋居的概念,破也不要紧,是草庐更不要紧,哪怕屋很小,旁边就是猪圈,睡在一块儿,那就更不要紧了,因为猪牛羊是家里的宝贝嘛,如同贵人对自己的宝马宝剑一样,不也是遇到心爱之物随身带着睡觉的?!就比如那个叶公好龙的家伙,虽然带着睡的不是真龙,但是是龙的画像啊,古人不管贵贱,至少绝大多数都要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哪怕是草原上的牧民,也是需要帐篷,在外行军,有时候露宿无帐是没办法。然而若是条件可以,帐篷是绝对的标配。

    所以此时全都懵了,因为他们没见过啊!

    北方人哪怕是大冬天的也是可以冬泳的,但冬泳归冬泳,真没一个居过冰天雪地的冰洞或雪洞。

    祢衡见众人傻眼,笑道:“听闻在极北之地,冰天雪地,常年都是冰雪覆盖,那里的居民,出行用雪橇,居室用冰屋,地上是冰,天上是雪,便是他们的辅盖和被子。冰屋不寒,可以遮当挡雨,挡雪保暖。此地,衡以为,可效仿之,虽不及极北寒之地的冰雪深厚,但是这天气,足以保存几日,是不难的!”

    不能理解!因为不能想象。就像依旧有很多现代人理解不了暖水瓶为什么能保冷一样。因为暖水瓶一直以来都是放开水的,突然有一天,有人用来放冰饮用,一下子就傻眼了,这是一个道理!

    人的思维,依旧是受当下的很多的常识所限制的。有些常识,他们生活中没接触到,就完全没有这个想象力和概念。

    但是从军之人都有一个特点,只要是正规军,无论古今都是如此,就是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什么都不怕,死都不怕,就更不怕吃苦了。

    只要可行,只要能够藏身,便是冷一些,也无妨。怕的是此地一览无余,真的不能藏身,那这里,就不能作为战场了!

    诸将与众人都在议论纷纷,祢衡笑道:“黑与白,其实都能骗过人的眼睛!这雪下的好。看这天气,只怕这雪还有的下!北方的冬日就算不落雪,雪也不会轻意融化的,除非开春。入眼皆是白,与入眼皆是黑,有何区别?将军信吾,吾不会坑将军!”

    赵云抱拳道:“岂会不信先生!只是云一开始没料到,竟是误了。既是如此,便依先生所言。”

    这黑夜与白天,如同画作,在一片黑里寻找目标,未必就比在一片白里寻找目标更难!

    只要操作的好,既便是平地,也能取人性命!

    祢衡看向诸将,诸将虽然心有疑虑,但也相信祢衡道:“先生只管吩咐,末将等人定无不从!”

    祢衡笑了一下,心里挺满意的,指着前方道:“我军从此而来,袁尚必也从此来,而怎么令他们在此平地停留,便是一个问题。因此,我需要你们安排将这一块挖断!一是造成我们为他们设障的错觉,二便是,他们要过来,便一定要在此停顿休整,等大军齐备过来,必能耽误时间,很可能会在此扎营休息,既便不扎营,他停留的时候,也足以令我军从容的行事!”

    有一战将领命道:“这个容易,末将带人去便可!”

    “此处空地,十分广阔,把雪挖开,辅上油脂,再用冰雪覆盖!”祢衡道。

    诸将眼睛一亮,道:“火攻?!”

    诸将心中激动,道:“只是雪冰冷,这油脂都冻上了,到时烧不起来,会如何!?”

    祢衡哈哈大笑,道:“试试便知道了!汝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水未必能够灭火!有时候,水是火的助攻!”

    末将将信将疑,但依旧有人领命道:“此般容易,我去便可!”

    祢衡笑道:“其余人随吾走吧,寻一不远不近的地方藏身,需要挖坑洞,才能达到隐视的效果。”

    把一群人藏在雪地里,就得利用视觉差,以及足够的隐蔽性。因为人的眼睛会欺骗自己,但是如果巡视的人靠近了,还是一样会暴露。

    而且冰洞都是要人挖出来的!

    北方的天气足有零下二十度,尤其是夜间,若是不遮风,人真的会被冻死。此时全球还未变暖,北方的冷是真的冷,冷到那冰层可以直接在上面开车跑马那一种。

    那是真凿冰洞啊。军士们凿冰都要哭了,那温度,就算扎着火把靠近冰块,那冰块也不会轻易的融化,就算化了一点点水,也会很快重新结冰。

    那铁钎插到冰层里,一敲,不少冰碴子溅出来,炸到人脸上,让军士们都想哭,怀疑人生的表情。这样挖开,真的能藏人?!

    但是祢衡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听他的吧,唉。

    工作效率挺慢的,但是,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有一将士推了一些曹军的旗帜等物件来,道:“将军,都准备好了!”

    赵云打开看了看,点点头,道:“届时旗帜扬高一些,多准备几支,必要扬声势。”

    将士应了。又给祢衡看。

    这个时代,想要冒充别的军队,其实挺容易的,毕竟不像现代管理那么先进和严格,真的都是草头兵啊。除了一些精锐有很全的装备以外,其余的大部分兵马,也只是随意的套个铠甲,有个兵器,再有个旗帜,至多再有马,就很容易就成了兵马了!

    比较严格的军队,如虎豹骑,那是装备最严格最齐全的,服装战袍,铠甲等都是统一的,这一种就比较难冒充,其余一般的步兵,甚至是后勤兵就比如杂乱,哪怕只是随便扯面旗,就能冒充,真的是不要太容易。

    所以,在这个时代,借以名号,便宜行事的事屡见不鲜。有时候也分不清真假。

    赵云知道以袁尚在路怒之中的状态下,可能真的会分不清到底是真的曹军还是假的曹军。

    祢衡要的只是疑他的心而已!

    祢衡笑道:“以袁尚的心智,必深信不疑!”

    “先生不可轻敌。”赵云慎重的道。

    “非轻敌也,而是知袁军过犹不及也,”祢衡道:“凡预事,最怕的是想的太多,或是想不到。一为过,一为不及,皆是致命短处。袁尚虽拥重兵,到底是定会败在眼前!”

    赵云没说话。他不喜欢预设场景。不管什么战事,他只尽力以赴,拼死而战,唯此而已。胜败之事,是战后再考虑的事情。他不太喜欢把话说的太满。但是对于祢衡也没有否定,也算是尊重吧。

    祢衡看他一眼,哽的简直没话说。

    不管是抬杠的时候,还是说大话的时候,都是需要劝着哄着,或是接着的,哪怕抬杠也行啊。再不济,哪怕你接个话也行啊。

    赵云偏不是这种人。

    祢衡真的憋的内伤,忍了忍,也就不吱声了!

    很快必经之路上已经被挖断了,很大很深的一条宽坑,搭上梯子平着过来,是可以的,然而要让马顺利的过来,就没有平常那么顺利,所以此,必然有所延误。

    祢衡与赵云亲自去看了,很是满意。

    雪地里也埋上了火油,火油冻起来了,呈油脂状,黑乎乎的不太好看,上面则盖了一层易燃的细细的破绒布,是棉絮麻等织物制成的东西,是每个军士身上用来包裹着干粮的东西,原本是靠着它给干粮保温用的,此时全都拿了出来,将油脂覆盖,真要燃烧的时候,有这个东西在,火就不易灭,只要一起火,它必然熊熊而燃起,想要灭掉都难!

    上面用了冰雪覆盖,只是因为人踩踏着,就有点脚印,也有点不自然的规则在,难免有人工的痕迹。

    二人正愁着,不料刚入夜,就下起雪来,那雪晶花一掉下来,立即就将这一切都覆盖掉了……

    “天助将军也!”祢衡喜道。

    赵云也松了一口气。带着人马撤退,继续深挖洞,很快就往下挖出很多的雪坑洞来,有大半层是冻的**的泥土,小半层则是冰雪块,只有一人可以进去,挖了多个。

    而则将马与马车等藏在了地势低的挖的宽些的洞里去了。也是分多次多个的散装。防的就是万一被发现,不至于被一锅端,还能反击一力!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那也只能硬着头皮战。

    赵云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凡战,哪里可以存侥幸之心呢?!

    没有完美的预备,也没有完美的过程,更未必有完美的结果。

    所以,赵云是准备了赴死之心的。

    最糟的情况是,偷袭不成,而被人发现。那么,也只能硬着头皮的打,不论生死!

    若计能成,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诸将进了坑洞,到了晚间的时候,还燃了个小火把在坑洞里,烧水煮点东西吃,一开始他们还不敢,怕火光或是气味散出去,也怕这坑洞遇火则融。

    哪里知道,火其实不够大的话,根本影响不到这坑洞的温度。

    并且里面虽冷,却极抗风!

    在里面,火烧的一点也不受影响,风半丝也吹不到脸上,诸将对赵云道:“末将等人终于知道为何很多野物喜欢挖洞生存了。原来地底下,只要弄的舒适,未必比在外面差。至少风吹不着,雨雪淋不着。还可以躲天敌。”

    “却怕水!”另一将领低声笑道:“若引水灌入,洞毁人亡!”

    诸将一想也是,这世上,没有完美的防御。

    不过,没想到这洞里是这样的,因此对于进攻之事,也有了些信心。再加上晚上雪又大了,他们内心十分欣喜,觉得老天都在帮着他们。不枉他们冒着冬天的寒冷,在雪地里这么奔波劳苦。

    吃苦是可以吃的,只是结果分两种,一种是有回报的苦,怎么苦都觉得不苦。一种则是没有回报的纯粹的苦,那简直像吃了苦胆!

    因此,众人也颇有些信心了!

    而此时的袁尚急于行军,才将到第一个峡谷,这谷极窄,仅能通两人通过,马行于其间,人也是不能骑在上面跑的,只能牵着步行,而两边呈奇形怪状模样,十分不规则,抬头一看,都令人发怵,尤其是精通军事,常年从军的人,必定会立即有所防范。打仗打的是地形,有时候地形不利,你再强,也得输!

    所以可想而知,大军的警惕,像刺一样从神经里探出来,嗡嗡的人的雷达开了,这是属于人的六感之一,是漫长时光里属于自然的人类走向文明的人类而遗留下来的属于动物的防御天敌的本能。

第840章 赵子龙守株待兔

    这山谷抬头一看,如一线天,狭窄幽暗,视野有限。

    哪一个心里不怵,当下便停了马,来回禀袁尚!

    袁尚下马前来查看,见其间杂草丛生,全是喜阴植物,大冬天的还有常青的树与草,心里就下意识的十分不喜。

    万物喜阳,而天生喜阴的,在古人心里觉得都是毒物。

    这说明,这里面常年不见阳光。很不祥的感觉。至少心理上是这样。

    他虽是猎人,然而前面所追的猎物,也很聪明,很可能会布置陷阱而令他折损半道。因此袁尚并不敢轻忽大意!

    有一战将道:“斥侯进去查看了一番,有人马通过的痕迹!”

    袁尚停了大军,哪里敢贸然进去?!他心里有着怀疑,抬头看了看,道:“斥侯营何在?!”

    “在!”斥侯营的将士上前听命。

    “派身手敏捷的斥侯上去查看,若有埋伏,立即鸣锣示警!”袁尚道:“贼军若有埋伏,必定埋伏其上!”

    “是!”斥侯营的人退下去了。

    袁尚下了马,往后一指,道:“且在谷外扎营,待确定安全以后,才可通过!”

    “是!”诸将皆不敢大意,一路急赶路也累极了,正好趁现在检查的时候,好好休整一番,也好养精蓄锐!因此即刻便吩咐了下去!

    这天气又不好,阴沉沉的,北风呼号着狂啸的吹,似乎无孔不入,透过铠甲似要钻到人心里去,冷的透心凉。原本一路虽然艰难赶路,但因为人是活动着的,还能抵御寒冷。现在一扎下营来,反而更冷了!

    兵士们到处在寻木柴准备生火,因为木柴上被雪浸透,烧燃起来,反而起了很浓的烟和灰,人没暖着,反而被呛个半死,再加上那风到处吹,吹的人眼泪都要出来了。

    真是折腾的够呛。

    袁尚见此,又见天气如此之差,明白只怕得在此耽误几天了,因为这般的天气,想要攀爬上谷上去查看,需要很大的力气,因为两边都结冰,这需要时间!

    天气恶劣之中,又遇如此地形,当真叫人心烦意乱!

    可是袁尚也不能不慎重,不是他多疑,而是遇此地形,他不得不防!

    他虽自负,但并没有莽到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的程度。

    袁尚带着大营兵士便扎下营来,静等斥侯营查看清楚,好准备下一步动作。攀爬上去果然很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爬了人上去架好了绳梯,慎重起见,一连上去了好几个营,上上下下的折腾着查看了两日,直到完全没有寻到敌方的踪迹,才来回禀袁尚。

    袁尚与诸将得知上面并没有埋伏,有点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呢?!

    众将面面相觑,见袁尚又似生气耽误时间,又似想不通的样子,便道:“将军若是不放心,末将等先领部分人马通行试试,等到过了,再叫主力通过,若有不对,还可有准备的时间!”

    袁尚想了想,的确不想再耽误时间了,便道:“可!注意观察地形和里面情景!”

    “是!”当下那战将领了部分本部人马,率先先通过了峡谷。

    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到回复来的时候,袁尚更想不通了,他觉得应该发生点什么,他的大军都准备好了交战,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怎么可能呢?!

    见诸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等自己作决断,袁尚便道:“大军拔营,立即起行!”

    “是!”诸将听命去了。

    拔营起寨,然后像长长的蛇形一样,通过这极险之地。

    众人都有点胆战心惊,结果慢慢的过去了,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袁尚到这一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点不敢置信,因为这件事,令自己耽误了这几天,觉得十分冤枉和郁闷。就因为谨慎,所以白白的耽误了这些天,袁尚的表情都有些撑不住的崩裂。

    哪怕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袁尚依旧觉得不高兴,心里生着闷气。

    谨慎并不是错的,只是人总是会不断的想,如果茫然通过,也许根本不会耽误这个时间,千金难买早知道的懊悔。

    一方面是郁闷,一方面则是懊恼着对方根本没有直接与他交战的勇气,只顾着逃跑,那么,他应该奋起直追才是!

    错过这么几天,恐怕对方早跑远了。

    袁尚十分后悔与懊恼,他害怕跑的太慢,结果累了一场,最后什么也没有追到,那岂不是又得生一场闲气!?

    诸将也看出来袁尚的脸面挂不住,不太高兴的样子,便要主动请示加急脚程,奋起直追。

    袁尚也是此意,唯恐猎物跑了,因此加速行军。

    然后又到了河渡。此时河已结冰,但冰面虽可让人马直接通过,却十分滑,也是极慢的。

    这两边皆是大树林,袁尚也不得不警惕。

    “先派一军通过,其余兵马皆作防备,若有中途来偷袭欲从中间斩断者,立即应战!”袁尚不想耽误时间了,所以不等察看清楚,要立即渡河。但也怕真的有埋伏,因此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也许对方等着的正是我军急躁之心,将军,以免有失,还是察看一下两边地形和树林再过河不迟。”一战将道:“也许对方要的正是我军急躁呢?!”

    袁尚按捺住急躁,稳了稳,道:“速去查明,此地并非极险之地,只可半日功夫,须查明附近所有!半日后,立即渡河!”

    他也怕这可能是让他们松懈和急躁的陷阱,只好按捺住性子,先停下了兵马,但却严阵以待,并没有扎营。因为他真的不想再耽误时间了!

    半日之后,哪里能找出什么兵马的痕迹?!连个鸟都没有!

    诸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丧气,他们甚至都有点疑神疑鬼的了,觉得真的是自己多疑多想了?!

    他们也在进行着深刻的反思,他们是把对方想的太强太勇了,其实几万追兵在这里,就凭着那点偷袭的人马,不赶紧跑路,难道还要耽误时间作陷阱,或是埋伏吗?!

    一定是利用这个早跑了!

    袁尚下令渡河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平静至极。

    渡河也需要耽误时间,因此袁尚心中更显急躁,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多心了,高看了敌方的勇气。

    军士们都议论纷纷,豪气而骄色道:“必是闻听我袁军来,逃去是也,哪里还敢逗留?!我袁军上下威风赫赫,敌军只会闻风丧胆,岂敢生有埋伏进攻之心?!”

    言下之意,也是觉得上面的将士们太小心,太谨慎。

    “耽误了不少时间,恐怕追都未必能追得到了。只怕早跑的远了……”有军士嘲讽笑道:“不跑等着被我军精锐给辗成齑粉吗?!哈哈哈……”

    “他们哪里敢埋伏于我大军如此多的人,若是想埋伏,那个峡谷是多好的机会与地界?!”有军士接话笑道:“……依我看,恐怕是怕的像被鬼追一般,早跑去躲着了,哈哈哈……”

    一时之间,此议论声不绝于耳,轻视嘲笑声不绝,军心大傲,完全的松懈了。

    对此,诸将皆知,但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对袁尚道:“将军,恐怕此时他们已是逃之夭夭去也!”

    最后一小部分还在渡河。因冰面滑,因此人是牵马而渡河的,人数众多,工程量就浩大,遇到这种地形的时候,难免就耽误时间。

    人众多是个优势,但是显然有时候也是劣势。

    轻装简行,在于快,在于速度,而大军人数众多,哪怕都是精锐,这机动性也远不及赵云的几千人马精简和快速。极速行军的时候,可以像鹰一样的快而急!

    比如在这渡河时,所需的时间,用了这大半天时间,才堪堪全部过来!

    所以此时袁尚是真急了,他是真怕赵云跑了。

    他面色有些焦暗,道:“……再不追急,恐怕来不及也!”

    诸将便知他有分兵之意,便道:“围追堵截,需要快!将军是想要分精兵先行?!”

    “然也!”袁尚道:“分五千先锋营在前,去急追,大军在后为援,也许尚可一追。否则,真的连影子也捉不到了,岂不是白跑一趟?!尚白出冀州一趟不要紧,然而苏由之仇,不可不报!”

    袁尚咬牙,十分愤怒,道:“区区几千人,安敢挑衅我冀州边境?!苏由死的冤,尚非为苏由将军报仇不可!”

    苏由的死,是真的在袁绍阵营中把袁尚的面子按地上摩擦了,不知道怎么被袁谭阵营的人笑。若不寻一胜,报此仇,此屈便不可洗!

    袁尚如今已是大半个冀州主,这样的脸面,根本丢不起!这种丢脸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普通人丢脸不会丢命。但是他却会,这样的尊严若不寻回,便会逐渐丧失威信,这真的会死人的!但凡有政治身份在身的,哪一个又能轻易的丧失威严!?那真的很致命!山中能见得到没有牙的老虎为王吗?!

    所以此战,干系重大!

    是为苏由报仇之战,亦是为守冀州不可侵犯而战,更是为了袁尚自己的威严而战!在与袁谭的争锋之中,如果真的败了,或是无成,只会被袁谭的势力趁虚而入,逐渐掏空自己。

    一只虎王,辖制不住底下人的时候,一只让人生二心的爪牙无力的虎王,还将有什么前程?!

    身为袁绍之子,他考虑的更多,更多的不止是战事的胜利,还有斗争夺势的胜利,那才是真正双重的胜利!

    他需要严厉打击挑衅他的威严的存在,好叫底下人心安,好威赫袁谭的势力不敢太猖狂。

    政治人物权力的交替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是说袁绍对底下的人说,我将把一切交给袁尚,底下的人就一定会听。远远不是这么回事,要真是这么天真,汉帝何止于是这种下场?!

    权柄极重,能不能拿得住,得看自己的本事!

    就像是那吕娴,因为她是吕布的女儿,她才有今天。可是她有如今的威望,也不仅仅只是因为是吕布的女儿!能不能拿住父亲给与的权柄,甚至站到他的肩膀上,驾驭更高的权柄,在于自己的能力。

    袁尚从小所受的教育,何止是吕娴可比?!他深知这一点。但这世间最无情的也正是这个。不会因为你懂的多,知的深,就一定能站得稳,走的远。

    一切的成就,皆要看他的谋略和本事。

    袁尚若论政治素养,那绝对是精英教育下出来的出类拔萃的人,然而,很多的事是助力,也同样是束缚。当他没有那种能力足够去跨越,而去走的更高,他就跳不出那个束缚。

    就如现在,袁尚有多想去力争一战,去维护属于自己的威望与尊严。然而事情,并不是他想如何,便一定会如何!

    若论教养,他比皇室也不差,因为袁绍就是以此标准来培养他的。可是若论能力,他在混乱的家室之中,并不能完全的如鱼得水,而所谓的水,是他活命的根本,也照样是他的束缚,他死也挣不脱……

    这就是宿命。唯有能力强可以破此宿命。并且让束缚只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他需要胜,需要赢,太需要,太迫切了!

    这就造成他心里的急躁,多疑,焦虑……全交织在一块,折磨着他的心。有时候又疑神疑鬼的慌!

    诸将怕袁尚有闪失,忙道:“五千人恐怕不足,况且将军切不可以身犯险,不如就令末将等人去吧!”

    袁尚虽想亲自去,但也怕有闪失,会落得个与孙策一样的下场,那就真的完了!

    想到袁谭,他到底是胆怯了,不敢冒这个险,便道:“汝等需要多少人?!”

    “八千人!”几个战将道:“吾等皆去,将军且随后支援,必无恙。八千精锐,奋力一击,足以歼灭那逃跑狗辈!”

    袁尚道:“既是如此,便依汝等之计。只是一定要快!”

    “是,遵将军命!”诸将道:“将军在后援应,必能包围他的残兵逃将,末将等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务必小心,不可大意!”袁尚心中也急,真怕赵云已经跑远了,要是追了个空,那心里得多郁闷。当下也没多犹豫,议定了此事,便忙拨兵马,让诸人带着精锐营为先锋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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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