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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41章 疾行军吕娴定计

    袁尚则押大军在后,待渡完河后,毫不迟疑的急赶!

    八千人没有大部队的束缚,轻装简行,也显然比拖着一大军队快速的多!

    很快他们的脚程与距离都渐渐的被拉开了!

    吕娴则紧追在后,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且斥侯营几乎全派了出去,像无数的风筝,而又有无数的节点,给她汇报前面的情况。

    “袁尚分兵了!”臧霸低声道:“子龙的压力会少许多,若大军同去,恐怕我军若不及时赶到,他会很吃力!将是死地之战。”

    吕娴点头,道:“在意料之中,袁尚兵虽为精锐,然而人数太多,依旧是臃弊,唯有分兵,才能保持先锋营的机动性和速度。可是八千人,还是太多了!”

    臧霸知道,若是吕娴用兵,如果处在袁尚的位置上,她已经开始分无数的兵,零散用兵了!

    分散用兵,其实更考虑人的军事才能,唯能把控好风筝线,整合信息和一切的人才能做的好。当此之世,能用兵如此的,一双手能数得过来。诸葛亮算最强的一个!

    当然大军的从容与优越性也是无与伦比的,无可取代的,大军重兵,是辗压性的力量,在众多的人数面前,既便是赵云再强,也会被围杀而逃不出去,采取人海战术,把赵云一围,就彻底的没戏了!

    然而臧霸也以为,此一种用兵之法,终究是少了机动性。

    大军重兵,在于大战,而分散用兵,反而能出奇用精。

    现在臧霸也隐隐的体会到了一些袁绍大军的特点,他对吕娴道:“兵强兵多,却不整合,终究壅塞,可惜了。”

    袁绍营并不是没有能够做成这件事的人,有的是人才可以改变,可以改革,然而,那些人才的精力全放到怎么争权夺利上去了。

    “袁尚用兵也有这般特点,袁绍此时要用重兵与曹操决一死战,袁尚追杀子龙,也是此意,这父子之间的习性倒是一脉相承!”吕娴道。

    “女公子还是要小心,破袁尚虽不可惧,也需要防备曹兵。”臧霸道。

    曹兵很明显是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

    吕娴轻笑道:“曹操急了,他是想要借刀杀人,可惜袁尚这把刀,不过是钝刀!”

    她的言语中明显的自信,她打开地图,道:“子龙递送回来的行兵图,还是地势。”

    臧霸上前道:“女公子现在便要分兵?!”

    “不!”吕娴道:“现下不合适让曹兵察觉到我们的用兵之法,不用着急。等过了此峡谷再说!”

    吕娴往袁尚刚过的谷地,在地图上打了个小叉,道:“……待我军过去以后,把这里炸掉。便能截断曹兵尾随,想要捡漏,也没那么容易!”

    “炸掉?!”臧霸有点无法想象,道:“用女公子之前制作的火药?!”

    “嗯。”吕娴道:“这个工程量并不算大,无需炸裂整个峡谷,只需要把这最中间的一段炸掉就可以。此时冰雪不断,一旦有此大动静,必然地势变化很大,冰雪皆会崩裂将此覆盖,从而拦住曹兵过来汇合,两边的曹兵便不能合兵一处,这个威胁就小很多了。想要清理这一块出来,没有十天到一个月,不可能!”

    主要是在最中间的一段,想要用人海战术清理,也因为太挤,根本施展不开。

    能拖住曹兵几日,都能把事情搞定了。

    “曹操以为知道了我的底牌,其实我的底牌连一张都没拿出来呢,”吕娴笑了一回,道:“他以常规方式忖度我的行事风格,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臧霸道:“这峡谷,曹兵竟然没有布置兵马,必是将此作为战略要地,霸以为,恐怕是欲等女公子过去以后,再过重兵来步署,就将这谷给截断,好叫我军不能再出。”

    这是防他们跑路,就算有援兵,也会被截拦在外面。这里一封,袁尚与她的兵马,都能慢慢的被他们给消耗掉了。甚至不需要硬打,只需要拖着饿着,用不了很长时间,就弹尽粮绝,自绝于此。

    这是一箭双雕。

    吕娴笑道:“必是郭嘉之计!”

    “可惜,他再有妙计,也只知圣贤之书,高于谋略,轻于小技,并不知能工巧匠的作用,以及小物的发明的用处在何。火药早已有之,却注定沦于小道,竟无人知道怎么用它用于工事。”吕娴叹气道:“说到底,还是文士们轻于奇银技巧的原因。”所以在漫长的时光里,拥有四大发明的文明里,工业文明一直被扼杀,根本没有机会发展起来!

    吕娴不能想这个,一想到这个,就会难受。尤其是那一段完成工业化的人拿着武器来吊打农业文明的屈辱。

    这片土地上的人是很多,然而想要维护住这片土地,在漫长的时光里,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当工业文明来欺负农业文明的时候,怎么办?!只能不断的拿人命去填!

    能在那段时间保存下来,无数的人牺牲了,也幸亏在几千年中发展了无数的政治智慧,尽管也有不如意的时候,然而,终究是靠着这屈辱的斡旋中等到了天降大任的领袖。

    否则与印地安人的下场一样,被屠杀殆尽。

    因为他们的文明更低级,还处于奴隶型社会结构里,只能单方面的被工业文明更吊打,往死里踩都再没有能力和后代去颠覆,去爬起来了。因为他们连人都不剩下多少了,从历史的长河之中消失了,再也没了存在感。

    吕娴始终记得自己的来处,自然更知道,她不止是要征服这个世界,更要做的是太平以后需要做的事情。她始终没忘,也不敢忘!

    “你不知道它的威力,等它发挥真正的作用的时候,你便明白,它在特殊的工期,作用有多大。”吕娴并不打算提前把工业中的枪与炮带进这个农业社会,只是想要发展这个东西,以后用来服务于工匠,架桥修路,开道等事。

    交通,一直是农业社会很多闭塞的原因。

    而怎么从军用带到民用,就需要她的能力了!

    臧霸点头,听吕娴道:“幸而对面的人是郭嘉,若是诸葛亮,恐怕我也得小心不敢用此物。此人涉猎工书杂书极多,他未必不懂。就算一时不懂,若是知道了此物,也一定会琢磨透。这个人,生长于民间,又用心学习,不耻下问,便精于技巧精工,在某些方面,他比郭嘉更棘手。”

    “诸葛亮会很难对付?!”臧霸道:“他随刘备狼狈逃窜至巴蜀,目前暂时不会产生大的威胁。”

    吕娴道:“恐怕以后才是真的大麻烦。不过我年轻,如果真的僵持不下,就把他熬死。”

    “……”臧霸嘴角一抽,现在的诸葛亮也很年轻啊。二十多的样子,还有的活吧?!

    看臧霸无语,吕娴哈哈大笑,道:“宣高就是太严肃了!”

    “女公子切不可小视郭嘉!”臧霸严肃而担忧的道。

    吕娴道:“我知!放心。你不要太忧心了!”

    臧霸当然紧张,他怕哪里没有想到,保护不了她。万一真的陷入什么陷阱或是绝境……

    对于郭嘉此人的谋略,臧霸当然很担心。

    在这些工物上,也许术业有专攻,郭嘉在小的事情上不懂,可是他更懂大的方向和谋略,在用兵与用人上,他的计,有时候很大格局,如果吃了他的亏,就真的是要伤元气了!

    如今已渐近兖州腹地,离许都又近,以郭嘉的计谋,又怎么可能没有策略。

    臧霸是真的很担心,当今天下不知有多少人视吕娴为眼中钉,不除不快,他心里越是离的过越是紧张。

    这也是难免的忧患意识!

    吕娴指着地图,道:“这里毁掉以后,继续直行,然后兵分六股,六方位全面包抄袁尚,先包后打,一一消耗,不必急于一时的硬碰硬!届时,我指挥着人包抄与小股消耗他的实力。宣高则在围外,密切注意曹军的动静,如有来者,不论是何人,一律击退!不必叫他们掺合进来,人多眼杂,会很混乱,若发展为混战,我军就失去最大的指挥能动性了!”

    臧霸点首,道:“我为后盾,女公子放心!”

    吕娴道:“但愿一切顺利!如果真的遭遇死抗,放袁尚一马,也未尝不可!我们不必与他死磕。能消灭就消灭,如若不能,以保存实力为主!不过要尽量的将袁尚往许都逼,我不信曹军真的能忍得住不消灭隐患而真的放纵袁尚……”

    “真急了,他们一定会出手,协力助女公子,”臧霸道:“比起袁尚,他们更怕女公子此时进许!”

    吕娴点点头,道:“待解决此事,不可停留,立即前去黎阳,到前线去,比留在这里更安全!”

    四面皆是曹兵城池,倘若真的有什么包抄之计,把各处的城府关隘一关,打算困死她,那就麻烦了!

    臧霸一一领会,二人有了默契,便开始急行军!

    身后跟着的曹真收到了吕娴的信,递与众人看道:“吕娴说前面有险地,恐怕不能过,不如一并进谷!”

    曹真皱着眉头,冷哼一声道:“无非是惧怕我曹军设了埋伏,因此才叫我等与她共过。胆小之徒!”

    “将军!”诸将都没主意的看着他!跟还是不跟,是个问题,需要曹真作决定!

    曹真气闷的不行,既不甘心又生气,寻思了一下,也怕跟丢了,本来跟赵云就被甩开了,现在再跟丢吕娴,那就真的无法面对主公了!

    因此,便咬着牙道:“跟!”

    “与她合兵一处?!”诸将迟疑道:“恐怕吕娴必有阴谋!”

    对这位女公子,他们心有余悸,也是完全不敢大意的。万一有什么阴谋,叫他们防不胜防,如何是好?!

    而沦为人质,反而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最怕的是她欲借曹兵设计鸡毛箭,以代曹军之令,那他们可就罪过大了。

    因此便劝道:“将军,还是三思啊!”

    曹真道:“我知此女奸诈,必有所图,然两权相害取其轻!跟在她营中,若有什么异动,我等也能观察一二,倘若有不利,也好应对。可是若是跟丢了,她若对兖州有什么行动,那我等就罪过更大了!真死不足惜,必要此行!”

    诸将听的心中一凛,在面对只有两个选择的时候,似乎这可能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了,不能不管吕娴,跟就跟到底。否则,万一被她甩开,她若有什么动作,就来不及了!

    就算冒着风险成为人质,也得舍命的跟!

    诸将莫名的听出很多熊熊燃烧的无奈来,道:“既是如此,吾等也跟!虽死不惜!也定随将军共生死。无非是入个狼窝,又有何可惧?!”

    曹真点首,道:“好!”

    都吃过吕娴的亏,没一个人敢小看她,没一个人心存侥幸,这是他们在吕曹之战中得到的教训。

    笃定吕娴真的对兖州和许都无所谓?!他们不敢赌。别忘了她是吕布的女儿,豺狼生的女儿,哪怕看着再无害,再弱小,真的可信吗?!她说她没有此心,只是合作伙伴,他们敢信?!

    没人是傻子,没人敢信!

    其实现在曹真等人挺尴尬的,他们从官渡出来,一路跟随赵云,原本是想要伺机观察他的动作,结果跟丢了,现在赵云在哪儿,他们也只知大致的方向,具体在兖州的哪里,没人能精准的定位。而通信是有时效的,以现在的交通条件,误差很大!

    而后来跟着吕娴吧,结果虽然跟是跟的紧,然而也同样的受到了她的束缚。

    曹真现在可是只一营人马,就这点人马,又无援,前无曹军能汇合,后无援兵能够支援,就连粮草都难以为继,还得吃吕娴营中给的,受她的人情。想停靠什么城池,更不敢,万一吕娴摸水摸鱼,那可真是害了城池,自己兖州的粮草本就紧张,她又是个没脸没皮的,真一股脑的过来抢粮,怎么办?!所以只得忍着,既不能进城池要粮草,也不敢撤退,生怕跟丢。所以就不上不下的。而现在吕娴主动来了信要他们汇合,他们也必须得选择,要么跟上,要么被甩下……

第842章 吕娴分兵曹真急

    如果现在放弃了,岂不是这一路跟随的苦全白吃了?!

    曹真等人哪里甘心,是绝对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此时是铁了心的要跟随。

    因此也没迟疑,收拾了人马,十分严肃,怀着必死之心一般,带着人慢慢的到达了吕娴营地里。

    臧霸亲自来迎,给他们安排了另一营作安顿,只是一同行动,却并不干涉他们营地之事。

    看似自由,其实反而令他们失去了自由。

    “吕娴只怕要有所行动了!”曹真掀开营帐帘看了看外面,有些焦虑的道:“所以才叫我等跟进,好将我等给看起来,阻断通信!”

    诸将自进吕营,也是浑身像竖起了尖刺一般的尖锐,十分不自在,听了这话,便道:“她待如何?!莫非是寻到了袁尚的踪迹?!要行动了?!”

    曹真道:“听听这动静,在厉兵秣马!”

    吕营的情况与一般的大营的情况很不一样,因为平常的吕营的动静是很大的,篝火声,将士们上擂台相互切蹉的声音,笑骂声,喧闹而又带着轻松。可是今天很安静。安静到过份了!

    诸将也听出点不对味来。这说明吕营各部将领与营地都在各自领自己的军令,在准备着。若不然此时正是用饭之时,早已经开始有喧哗声了。

    众将光听着都略有些毛骨悚然。

    果然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亲兵前来通知他们需拔营,因为吕娴要立即起程!

    曹真咬牙道:“跟!”

    诸将从命,然后跟着吕娴拔营。吕娴行军速度明显的加快了,几乎是一路疾行,约两日后,终于到达了峡谷,曹真以为她会停留。不料她竟是半丝不停,直接叫人马分成长龙一般,一人一马的直行通过!

    曹真吃了一惊,道:“吕营斥侯的本事可见一斑,她人未至,此地已探明虚实,竟是连迟疑也未有,直接通过!”

    诸将也十分服气,低声道:“听闻那暗影来无影,去无踪,却长着千里眼,顺风耳,什么打听不到?什么地形勘探不出?!必是有不同寻常的训练之法!”

    只可惜只听其名,不知其人。

    没一个人知道暗影选人的标准。没人知道暗影到底都是收纳的什么人。

    曹营虽然也抓到过疑似奸细的暗影的人,然而,哪怕审到死,都没审出一个字来,以至于他们根本都不知道抓到的人,到底是不是奸细!

    吕营的斥侯十分神秘,也并非每一个斥侯都是暗影,但每一个暗影中人都是斥侯,他们输送消息的方式,都与常人不同,曹真也很不确定,吕娴在行军之前,是不是已经得到了很重要的消息。

    然而他一无所知。

    沉默着也下了马,穿过长长的道,两边皆是峭壁,里面阴森森的,能见度也不太高,又有冰,很滑,走路都得仔细小心。

    从下往上看去,是个人都得发怵,别说人了,连马穿行其中都有些焦躁,动物本能就是如此,这种危险之地,生恐上面有什么砸下来,那真是避无可避。

    数一数,史上不知有多少战役是在这种地方栽阴沟里的。把两头一堵,上面先下巨石,再扔火球,热油一淋下来,立马就是人间地狱!

    曹真等人一想就头皮发麻,不敢再往上看,只默默的想立即离开这不祥之地!

    慢慢的终于等人都穿过了!

    然后紧急的开始整合人马,曹真见人马不行,停了下来,一时有点发愣,这是做什么?!是准备扎营,还是准备分兵?

    曹真与诸将正面面相觑的时候,突然听到轰的一声,真是平地一声惊雷,把马都给惊着了,人也吓着了,还没反应过来,就有马要乱躁乱跳要暴走,曹真反应过来,立即按住了自己的马,他真的吓的不轻,然后却眼厉的注意到吕营中人却十分严肃有序,十分镇定的按着自己的马的缰绳,或一人暗中用力,或几人合力,没叫人马暴走!

    曹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然后事情再次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因为轰隆隆的连续的声音开始在耳边炸响,曹军等人都瞪着眼睛大大的,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他们刚刚走出的山谷开始从中间崩裂了一大块,因为巨大的动静,如地震一样的猛烈,一连串的声音在他们眼前不断的响起,令他们都表情呆滞,骇的不轻。

    此前情景,令人身体战栗,不可想象!

    古人对自然力量有一种执着的敬畏,而眼前这景象,怎么看都像是地在动,是天意所为!

    然而,曹真很明白,这绝对是人为!

    因为整个吕营都有所准备,早早的就过了来,整合了人马,按住马的躁动,然后准备着这一场动静过去!如果无所准备,马受到惊吓以后就会暴走和混乱。

    所以,这必是吕娴所为!

    山谷里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但入眼可见的是中间塌了一大块,不断的冰雪砸落下来,受到震动的其它地方也是如此,不仅他们靠近的能看得见的地方有不少冰雪砸下砸碎,一片狼藉,就连他们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

    这一声声,何亚于平地惊雷?!震的曹营中的人是面色大变,哑然无声。骇的一个个脸色发白。

    他们仿佛被掐断了咽喉,连呼吸都放的轻了。

    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动用到人力,怎么办到的呢?!

    何时布置好的?!为何之前一点动静也没发现。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办到的?!

    他们难以想象。

    而曹真更明白,这里一断,后面的曹兵便是要增援合兵,也进不来了!

    她到底是要做什么?!是决一死战吗?!根本不打算回头了吗?!是有必死战的决心了吗?!断了曹军的要道,于她来说,也同样是断了她的后退的路啊!

    这个吕娴到底是要做什么?!直接打到前线去?!

    曹真咬着牙,久久不能回神。

    眼前的一切,似乎慢慢的终于平息,恢复了平静。然而他们的内心却难以掩饰住巨大的地震。

    “咴!”臧霸一勒马,重新跨上了马,令旗兵道:“列队前行!”

    “是!”回应声似乎更振奋人心了!

    整个吕营像是燃烧了某种兴奋,某种信念,让他们更加的坚毅,坚定。仔细去看每个兵士脸上的表情的话,他们的眼中有掩藏不住的惊叹,还有自信,自豪……这是对于他们自己力量的崇拜。

    这说明这一切,也在洗刷着吕娴自己军队的认知!

    “将军!”诸将面色苍白,看向曹真。

    曹真再忍不住了,牵着马,略有些狼狈和仓惶的去寻臧霸,诸将也是手忙脚乱,人仰马嘶,与吕营的兵马形成鲜明的对比。

    “臧将军!”曹真气喘吁吁,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急要到臧霸面前来,臧霸却极从容,听到急呼声,还勒停了马在原地候着他。

    曹真近前,抱拳道:“臧将军,女公子好手段!只不知用何神器可以开山劈地,有此效果?!”

    他摇摇一指那峭壁,道:“曹某佩服至极!”

    他似乎急需一个答案,迫切的用极为热烈的眼神看着臧霸。

    臧霸道:“除却天地自然之力,人何能有此之力可以开此山劈此地?!曹将军实在想多矣,此,绝非我营之力所为,是天地意也!”

    曹真嘴角一抽,这说的什么鬼话?!蒙谁呢!

    瞧他这平静的语气,这平静的表情,这吕营早有准备的模样,这话想要蒙谁?!蒙傻子吗?!

    曹真心中克制着不满,道:“臧将军莫非以为真是缺智之人?!连最基本的判断也辨不清!?这是人力,还是自然之力,真与臧将军心知肚明!既然不想明言,直说便是。何必藏着掖着,把人当傻子哄!?”

    臧霸面不改色,道:“真是自然之力,非人力可为,自盘古以来,何人能有此能量?!便是共工在世,也做不了这样的事!并非霸臧拙,而是真心实言也!”

    曹真被堵的哑口无言,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也是真急了,道:“如真是天意,臧将军上下何以能知天意,而早做准备?!”

    臧霸道:“昨夜有神明入女公子梦,告知于她,当于何时前必要过此谷,否则不能得过矣!因而今日在这时辰前过完,果然有异!真是躲过一劫啊,也是幸运……”

    眼前这人在说什么屁话?!

    蒙鬼呢?!

    曹真真的气的在运气,说不出半个字来!

    良久才冷笑了一声,道:“女公子果真是天命之人,连神明都入她之梦!”

    臧霸不语,清冷又低调。

    曹真见他一面棺材脸,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也是真急了,道:“不知女公子何在!?真要求见女公子,一解我惑!”

    臧霸道:“也是不巧,女公子率先出谷后便率师先行一步了,霸在后,已是落后一步,正准备奋起直追!”

    曹真果然大惊失色,茫然的看向吕营,张大了嘴巴。

    吕娴分兵走人了?!

    他急于寻找吕娴的身影,哪里还能找得到人,刚刚过谷,精力与眼力全在谷地上,根本都没有防备到吕娴分兵走人的注意力上。

    此时哪里找人去!?

    早没影了。

    待细看,吕营确实是少了不少人马。那吕娴向来低调,又不爱穿红戴绿,穿金戴银以示不同,平常在人堆里,要是不注意看,都不知道她在哪儿。以往找她,只需要找众将拥护之处就可。

    然而现在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哪里还能寻到吕娴的踪影。

    曹真急的汗都下来了。

    勒着马乱跑着找了一通,连个马屁也没寻到!

    诸将见他心急如焚,忙过来问。

    “吕娴也跟丢了!”曹真双眼发直,他心里有点难受,那吕娴奸诈至此,简直可恨!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踪影了!

    诸将也呆住了,看着吕营的人在进军,他们则像是失去群的大雁一样茫然的在旁边发直着眼,发呆的乱飞一气,若能发声,早已凄厉哀叫不已。

    他们被这吕娴给骗了,给耍了,而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

    吕娴早就已经做好了分兵的打算,却不在入谷前分,而在这入谷后分,分的神不知鬼不觉,连通行的唯一的一条路也给弄塌了。

    要把这种地形的塌陷清理出来,以这种施工难度来讲,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就清理不出来。等到援兵来,黄花菜都凉了!

    吕娴是要把曹军的兵力分散开,给她自己争取到时间。

    诸将也反应了过来,看着曹真在运气,他们的心情也久久难以平复,道:“将军,我等的消息恐怕也被堵住了,如何是好?!”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竟能劈山填谷。此女,真是不可小视。”另一战将看着那谷地,心尚有余悸!

    “传信,我营中人自会去那谷塌陷处查看清楚,无论她用了什么方法,必有痕迹,只要用心,一定能找出来!”曹真道:“至于我营,先跟着臧霸!”

    诸将心乱如麻,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他们的眼,耳,人手,口粮,都被吕营辖制住了,这一点好可怕。他们成了看不见的瞎子,听不见军情的聋子,他们援兵远远不能汇合,甚至连粮草也断绝了……

    如今只能被迫的跟着臧霸跑。

    曹营上下的人都有些沉默,心情沉重的像压了一块石头!

    他们盯着臧霸,这臧霸总会跟着吕娴吧!只要跟着他,必能寻到吕娴的去向!

    然而,等到了第二日,曹营的人发现,臧霸开始开营分兵。

    曹真当真是吃了一惊,他没有留然上前去,只是看着兵马频频调动,他心里急的像火烧一般,然而军情,他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在哪儿打,因为消息不通,他连最基本的判断也判断不出来!

    曹真当真是心急如焚。

    他急于探知吕营的军情步署,然而臧霸似乎早已经吩咐了军令,军中上下只依军令行事,有条不紊的开始分兵倾巢各出,他哪里能看的出来到底是怎么个打法!?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吕娴必定已经追上袁尚了!

第843章 暗中通风三面刀

    曹真急的几乎要跳脚,偏偏连信也送不回去,这么大的事,如果曹兵反应不够快,一切就转瞬即逝的过去了啊!

    曹真焉能不急!?

    急的真的要跳楼好吗?!

    如今是连吕娴都跟丢了,如果再跟丢臧霸,那他还不如去自缢算了!

    曹真便借口恐与臧霸失散为由,便死皮赖脸的紧紧的寸步不离的跟随着臧霸,死也不打算分开了!反正脸面都丢尽了,目标都丢了两个了,此时还要脸要皮又有何用?!

    臧霸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但也与他的意思暗暗相合。曹真想盯着他,难道他就不想盯着曹真?!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盯着,总好过他自由活动,暗中弄什么大动作的好!

    这里终究是曹操的地盘,别看曹真现在只一营人马,然而他只要离开,去附近的城池,以及关隘,马上就能寻来人马,万一带了大部队来,就会节外生枝。

    臧霸现在最想的,就是不要节外生枝!

    但他嘛,还是露出一点不爽的脸色来,以及嫌他是阻碍的隐讳的不便之意来。人的心理嘛,都是如此!

    你不能露出真实的感情,否则就易被人勘破。有时候就得会装腔作势,才能达到目的同时,还能让曹真觉得自己英明决策,才不会多想去节外生枝。甚至还可以隐隐的施恩于他,就像是粮草无限的供应着曹真的营,弄的曹真隐隐的有一点亏欠和心虚的感觉,都说吃人的嘴短,如今他们是更嘴短了!

    而这些,虽是小道,弄的曹真也有点郁闷,但是效果,却是有的!

    将来在还的时候,才能理直气壮的去要啊。跟别人要,别人也许会装傻,不给。但是跟曹真要,他能不给吗?!今日吃的嘴短的粮草就不还了!?不算帐了。他绝对丢不起这个脸面!

    曹真这个人,虽然脾气硬和怪,但是脸还是要的。

    尽管他现在吃的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呢!

    兵马一分出去,臧霸独领一股,和曹真一起往目的地赶路。虽各怀心思,然而也有着诡异的一种默契!

    而此时的吕娴已经加速行军到达了那冰冻起来的河渡中间。她指挥大军一面往前赶路,一面收着斥侯报来的消息!

    “袁尚带着大部队离此河渡不过二日脚程的距离,而分了先锋营八千兵前去追赵将军。”斥侯禀道。

    吕娴扎着一个马尾,编了辫子,放进了头盔里,身上的衣服也与普通的将士没什么不同,就是灰色,没有什么特殊的装备和装扮,隐于人中,除了显得娇小以外,没有特别之处。

    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品质,就是有一种可以令人忽略的气质,气势不外放的时候,一眼在人群中望去,是察觉不到她是领导的人。

    这是所有的特殊部队出来的人所常年累月攒出来的经历生死后的经验。

    她立于人群之中,拥有很强的号召力,令人忽视不了。同样的,在人群之中,寻不到她的存在,也是她的能力之一。

    吕娴行军从不搞特殊,所以她坐在马上,很难从装扮和装备等方面判断出她是领头人。这十分利于隐蔽。

    “二日脚程,”吕娴道:“袁尚离子龙所在,还有多久?!”

    “最多一日半,”斥侯道:“只怕此时先锋营已将至赵将军所隐于处。”

    吕娴道:“一日半……”

    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能暴露行踪,否则袁尚回首来击自己,子龙那里万一有什么不妥,她被袁尚给咬住不能去援就麻烦了。到时候所谓前后夹击都会失败!

    届时所谓牵制,反而让她与子龙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继续隐藏,渡冰河以后,先行军缩小距离……”吕娴道:“避开对方斥侯探查,汝等一定要小心!”

    斥侯营的人应了,道:“女公子安心,又开始下雪了,只要我军没有大的动静,对方斥侯察觉不到。脚印与痕迹皆会被雪覆盖!”

    吕娴点了点头,斥侯营的人又各自散出去,她吩咐下去,不要留下痕迹。各军上下早一令如一,既便是歇脚休息,也不会留下任何的火堆等不妥之物。

    甚至连火都不生,倒不是怕火烟被人看到,而是生火必须要木柴,一旦砍伐木柴,就一定会有大动静,留下痕迹。这是很麻烦的事情!

    他们吃干粮都是用手搓热了再吃,水囊里的水也很珍惜,虽不保温,然而都是之前烧开以后装入背包背着的,战争之时,有时候真的可能没有办法有空生火。所以,每个军士身上都背着水囊,日常就是有空能扎营生火烧水的时候,就一定多烧一点,把所有的装满,备着,日常就是身上背一个,其它的都是车马驼着。这些都是生存的物资,军士们看的极重!

    他们行军的条件比以前改善很多了。以前行军是背着什么?!是背着一口锅,那锅,既是盔甲,也是锅,吃饭喝水全是它,防御也是它。而行军造饭之时,也没有后勤管着的,都是他们去领点米,或是面粉,或是其它的豆子之类的,随便一煮,就能吃了,未必有肉,未必有水,未必有果,也未必有盐……能裹腹就不错。而带的干粮,也是饼,黑面饼,或是糠饼,要么就是菜饼,就是这种加餐都未必常有!

    但是现在,却好得多。因为徐州为了军用物资,突破了一种叫罐头的技术,在运送的时候,这些都已是成品,还是封闭了隔绝空气的,罐头里有肉末,各种菜,豆腐之类的东西,足以裹腹,所以后勤也不需要费多大力就能做好一军营的饭,多数是成品,煮的时候就省力的多,而且极快。这效率就上来了。

    就连运送都会方便许多,罐头是用竹子制成,罐压以后,就隔绝了空气,到了军士们手上,用兵器一撬就能吃,真的陷入绝境之时,这东西就算是冷的,也是能救命的东西。

    大冬天的,除了水果蔬菜依旧是奢侈的不敢想的以外,其它的,他们是真没饿到过。说吃肉,的确是不尽兴,但至少那罐头里也有肉末能解解馋,所以行军冷也苦,但士气是没得说的!

    有些兵士在自家里可能一天到晚的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从军以后,哪怕是脑袋栓在裤腰带上,这伙食,也值了!

    哪怕罐头里只是普通的豆饭也比平常他们煮的好吃的多,因为徐州罐头厂会做味道啊。里面是用海带碎搅拌过的,那海产,哪怕只是普通的海带,那也是鲜咸的,这就是天然的好吃,天然的调料,比农家自家煮的不知好吃多少倍。农家为了省柴火,省油水,有豆子,也只是加水一煮,随意裹腹,那调料就更不可能放了,顶多加一点点盐末,都是奢侈。

    所以可想而知,士气哪怕是在这天极冷之时也没消退,是为什么。

    他们没有抱怨,反而更想立功。以报徐州。一是为了荣耀,二是为了待遇。因为有功劳在薄的人,回徐州以后,升职是一定的,但是加薪也是有的,哪怕是发点罐头带回家给家里人吃,那也是一件非常棒的事情。

    农业社会里,百姓与军士,做一件事的目标很纯朴。只是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

    他们对徐州认同,对吕娴认同,便是对整个军队的认同,因此上令下达,绝无敷衍。因为他们并不觉得苦。

    更何况,吕娴吃用也是与他们一样的,就更有与荣焉的荣幸之感了!

    吕娴继续行军,只是走走停停的,听取着斥侯的反馈,保持着不远的距离的同时,也避免着被袁营斥侯发现的风险。

    是夜,袁尚巡视夜营,骑着马走在四周查看的同时,频频的往四周黑黢黢的夜空中望去。风从四面八方来,吹的人连牙齿都在打抖。

    黑暗总是让人丧失很多的勇气,仿佛有无数的敌人藏于黑暗之中要来偷袭自己!

    袁尚对斥侯营的人道:“盯紧我军身后有无追兵。”

    可能是一种焦虑,担忧,或者说是军事素养的直觉的敏锐,让他对于身后十分不安。这也是人类残存的一种属于动物的本能。但凡野兽捕猎,如果不防身后有猎人可能在后的话,其实就算捕得口中食,最后也是一并被猎人所捕。

    诸将问袁尚道:“将军是担忧曹操的兵马,还是吕娴?!”

    袁尚却不语。

    诸将道:“许久不曾闻听吕娴的军营动静,想必此时,她依旧在官渡!曹军上下又如何敢放她进兖州?!这是引狼入室是也!”

    袁尚道:“吕曹有盟,曹操能放吕布进兖,自然也能放吕娴入兖。”

    “这……”诸将想了想,道:“那吕娴不过是区区女将,如何惧得他?!我袁营上下皆是精锐,必不惧之!”

    袁尚自然也有这般自信,只是心里隐隐的觉得不安,生怕有什么失控的方面没有想到。

    这是一种本能,一种野兽之王进入另一个野兽之王领地的不安,生恐被围攻!

    袁尚毕竟再强,也难以有吕娴这种完全不惧,仿佛天下任何领地她都敢涉足的胆识与从容。

    袁尚再自恃之己力,也是有理性和怯怕的一面的。

    正说着,斥侯送来信,道:“禀将军,许都来信!”

    “哦?!”袁尚忙接了过来,拆开看了。竟是郭嘉亲笔所写,这就很重视了,郭嘉之意,代表着的,其实就是曹操的意思!

    信中写着:吾将兵暗助于将军,若有不妥,可接应汝,还望将军使全力,以灭豺狼……

    袁尚轻笑一声,道:“怪事!曹吕有盟,分明是曹操亲命放吕布进兖州,此时却欲除之!还要借我之手。可见,曹操欲除吕氏久矣!”

    “曹操奸诈,与吕氏有盟,表面有和,背地里,何曾不忌惮吕娴?!”一将道:“此事之上可以看出,曹操此人两面三刀,奸诈小人也,未必可信,他必在使计激将军,倘若有胜,他便助胜,倘若有败,他不定反会咬我军一口,像此等腹黑之人,不可深信。只能利用。若能有胜,与之合力击杀赵云,也许尚可。然,若有败,曹军,万万不能信任……否则,必致万劫不覆啊。如今袁公正与曹操相距,本是水火不容之势,与此人言谋,不得不多加小心!”

    袁尚道:“我不会败!”

    他冷笑一声,道:“这曹操想要借刀杀人而已。说助我,哪会如此好心?!”

    袁尚看着信,又从头到尾看了一眼,道:“信中未提及吕娴所在,然而若非吕娴前来,郭嘉焉会如此郑重来信!?”

    “这!”众将吃了一惊,诸士等人也都反应过来了,道:“……他虽未提及,却暗示着吕娴尾随着我军?!”

    袁尚咬牙道:“不错!”

    诸将与谋士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这郭嘉好生计谋,处处不提及吕娴其人,却暗示着很多的东西了,”袁尚冷笑道:“这是告诉尚,吕娴在吾身后,而他曹军将在吕娴身后……届时,到底是助吾有利,还是助吕娴有利,都不好说!”

    “不过,吕娴既来,岂能叫她容易回去?!”袁尚的结论是,“曹军不可信。而吕娴则要杀!先前在我袁营,与尚虽无见面,却已有极多不愉诸事,如今更有赵云袭我冀州境,杀吾大将苏由,尚必要叫她有来无回!”

    说罢将曹操的信给撕扯碎了一片,道:“将兵马分成二军,为左军与右军,往后要防备吕娴的动静,切不可大意。此战,尚必能洗刷耻辱,与她决个生死。”

    诸将听令去了。

    有谋士上前道:“人在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啊。袁与曹本不相容,然而当此之时,将军还是要回信略有安抚,不可节外生枝,以期能共力以斥吕娴,方才无患。否则恐会被那郭嘉利用,倘将军诛杀了吕娴后,曹军再拦截我军而战,恐怕有后患……”

    袁尚道:“让曹操出兵?!”

    “至少要知晓他兵马布署所在!”谋士道:“不得不防!”

    袁尚点了点头,依言行事,立即回了信去。心中暗暗鄙视曹操行事不光明,阴计手段,倒是利用的溜,心中深为不齿。

第844章 游刃有余群猎虎

    “袁尚派出来的斥侯增多了!”吕娴对左右战将道:“曹操果然与袁尚报了信!”

    左右战将皆有忧色,道:“若果真如此,袁尚必知女公子在跟随着他,他焉能不备?!”

    吕娴道:“那就要看袁尚舍不舍得放下目标了!”

    诸将不解。

    吕娴解释道:“他只要舍不下追杀子龙,就算知我在其身后,也会锲而不舍!”

    “看来分兵是对的!”左右皆道:“此时我先锋营人数不多,若大军在后被其察觉,恐怕袁尚不是追赵将军,而是会调过首来攻击女公子!”

    “他舍不得目标,又轻视于我,自然想要二者兼得!”吕娴道。

    “既是如此,便舍些消息与他!”诸将道:“索性再怎么探查,对方也不能笃定女公子在此军之中。袁尚便不能舍赵将军而来追吾军。”

    如果他确切的知道吕娴在这军中,恐怕事情就不同了。

    明知吕娴在他身后,袁尚还是去追子龙,那就真的是买椟还珠是也,是真的傻子!

    诸将寻思,估计袁尚也是普通人的思维,以为先锋营中必没有吕娴在。可惜,他终究还是被出身所限了思维。吕娴的胆识远在他之上。若非如此,当初又怎么敢孤身入兖冀,又能安然回到徐州?!

    这样的事,袁尚是不会做的,他不会做,便笃定旁人也不会。因为他从小所受的教育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其实这样的教育是没有问题,然而这天下,终究是要有胆识的人去争。现在,可不是安坐江山,坐千金堂听政的时候。

    天下至宝,勇者争之!

    吕娴寻思了一回,道:“把他们的斥侯捉些回来,关上一关,再让他们寻机可以逃走,放回去几个!”

    诸将秒懂,笑道:“女公子安心!吾等自能安排的明明白白!”

    眼见所在位置恐怕是瞒不住了,那就要使计,让袁尚自视甚高,而自负一切皆在囊中,便不会舍头逐尾。

    因为拥着重兵的袁尚以为,以他的兵力,想要拿下吕娴,不在话下,是迟早之事。就不会改变作战计划了!

    斥侯营的效率是惊人的,一听军令,便捉了一批人回来,分开关了,有些直接拉去审,而有些则没有顾得上,关在偏僻的帐蓬之中。

    众袁营斥侯以为必死无疑,惊恐的像失了胆的鹌鹑。

    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来送餐了,只听见外面守着帐蓬的亲兵抱怨道:“怎么又吃这个?!这些哪里吃得饱?!”

    “别抱怨了,全营上下都吃此物,如今粮草不继,能够有的吃就不错!现在马都吃不饱呢,哪里还能行军?!”那送饭的人道。

    亲兵们沉默了一会,道:“马吃不饱,人也吃不饱,还怎么行军打仗?!粮草不来,如何是好?!”

    “曹操会送粮草来。”那送饭的军士道:“只是不知何故延迟了好久,再不来真要撑不下去了!且勿忧,女公子在官渡,会催促曹军拨粮草的!还请稍安勿躁吧!”

    亲兵们郁闷的踢了一下地上冰块,也没有再说话。

    良久,那送饭人似乎想进帐给俘获的俘虏送饭,却被亲兵拦住怒道:“我等都吃不饱,还给这些敌军吃什么?!给我等食。”

    说罢,响起一阵抢食的声音,那送饭的军士也没阻止。

    好半天,声音消失了。

    亲兵们却低声嘀咕道:“……吃不饱饭,连走路行军都难,还打什么仗,况且只这些人马,后援又不知道何时才来……不过是送死的份。听闻那袁军兵强马壮,从不缺粮草,我等哪里能与他们相比……”

    “噤声!仔细被各将军听见!”另一亲兵道:“没瞧见抓了不少袁营的斥侯?!真的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就是现成的口粮,总比吃我营自己的战马强……”

    “……”

    袁营斥侯大恐,吓的屁滚尿流,那北风从帐中透进来,吹的他们直哆嗦。他们抓人进来吃的?!

    糟了。真的糟了!

    这些徐州兵的野蛮人,多数都是流民所招来,流民之中活下来的多数人,哪一个没吃过……这么一想,就觉得他们野蛮的是野兽,是没进化完全,不知礼义的野兽无异!

    还有徐州兵,听闻很多都是招降的山贼水贼,都是南方的蛮人,蛮人这种存在,哪里有几个是好东西……

    真要是使劲抓他们的人,真煮了烹了吃了,可如何是好?!

    逃,哪怕没有翅膀也得跑出去。

    一行人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出,终于等到了深更半夜,见营外无兵,守营的亲兵们在外聚众烤火,一副萎靡的样子,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他们悄悄的摸到了帐外来,本想寻兵器把这引起亲兵给杀了再走,然而,兵器却是被缴了,找了一会,没见半个兵器出现,又见亲兵们似乎在打瞌睡,然而随时会被风吹醒的样子,到底是不敢打草惊蛇,寻思了一下,放弃了杀人的念头,观察了一下大营,只有寥寥几队人在巡视营地,十分萎蘑不振,心里痒的不行,可惜此时无人,若是有人,这样的敌营,马上就能歼灭。

    他们很快隐于黑暗之中,消失了!

    等人走了,亲兵们才起了身,去回禀了战将,有一战将来看了看,笑道:“做的不错!明天一早,加鸡腿!”

    众亲兵大喜,喜出望外,道:“其余俘虏呢?!”

    战将低声道:“处理掉!不可放回!以免泄漏更多军情!”

    众人应了一声,马上就去处理了。

    连夜准备拔营,只等天明!

    而那些逃出去的斥侯当真是像捡了一条命似的,虽无马,也是趁着夜跑,等天微明时,终于抢到了马,这些马也是他们袁营的马,但马的主人,应是被捕了,只余马逃散在外,他们召回,没命似的往袁尚那死命跑回去,连水也没顾得上喝一口,饭更是不食。

    等到天将黑时,才终于到达了袁尚营中,加急来禀,整个人只剩下半条命了一般将一切全给说了!

    袁尚大怒,道:“曹操果真给徐州兵拨粮草?!”

    “果真,那吕娴在官渡,一直在催促粮草,恐怕二方早有勾结,意欲围我军是也!”斥侯道:“只不知何故,粮草一直未到,那先锋营如今缺粮,如今到处在抓人,欲,欲煮人而食……”

    众将皆哗然,脸色难看,道:“……愚人也,竟然食人……”

    袁尚冷笑道:“徐州强盗之兵,如今已丧失人性是也!”

    袁氏自视己强,内心也自以为是礼义之世家,自然对这野路子出身,不讲究的徐州兵和吕布十分轻视,此时听此,更为不屑,甚至连提及都觉得恶心的慌!

    “将军!”有一战将道:“看来这曹操阳奉阴违,明着让将军防备徐州兵,实则恐怕自己在支持着徐州兵,想让我军与徐州兵相互消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此贼,当真是阴险至极,不得不防!”

    “徐州兵不足为惧,只这么点先锋人马,等收拾了赵云后再收拾其不迟,无需现在就回首击之,是杀鸡用牛刀也,然,曹兵却不得不防!恐怕他们的兵马不知潜于何处!”另一战将道。

    说的袁尚更是心疑不已,早不将徐州兵的先锋营当回事,而只防备着曹操的兵马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偷袭他。

    人就是这样子的,敌人的信,他绝对不会相信。但是己方的斥侯所探的消息,虽然也会有误的时候,但大多数是靠谱的。

    当然是信己方之人,而不信敌人之信。袁尚自然也不会例外。

    人的眼睛和耳朵是会受蒙蔽的,也不是故意为之,而信息差有误的时候,人很难拨开眼前的迷障而看清真正的真相。

    “恐怕将军去袭那吕娴之时,便是曹兵攻击将军之时,还请将军切勿回击之!徐州兵实不足为惧!”一战将道:“此时此刻,还是盯紧目标要紧!”

    袁尚心里其实也是这个打算了。

    但他还是慎重的迟疑着道:“……那吕娴,真的不在先锋营吗?!”

    “她是女子,又是徐州最重要的人,徐州兵虽是蛮人,无有礼法,然而也知劝其不要深入敌境,恐怕她便是想来,徐州之人也会劝她不要深入。她此时必在官渡。”有谋士道:“说到底,如孙策般莽直,勇猛者,天下鲜矣!她既是徐州最重要的人,将士等人岂肯让她亲来敌境,又为先锋?!这是行军之大忌!”

    如同太平盛世之时,御驾亲征一样离谱。没臣将可用了吗?!犯得着御驾亲征,杀鸡用牛刀啊?!虽可壮军威,然而,也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危机。这种事,更像是国家稳定的时候,需要一国的太子去守边疆一样更加离谱。这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哪怕现在是乱世,袁尚以为,徐州并非无人可用,她实在犯不着自己去作先锋。所以心里就已经否定了这种可能!一旦心里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想要扭转一种思维,是极难的。

    其实自身犯险,这是中原各将士都不认同的。袁尚心中这般想的前提是,虽然吕氏的基业让他不齿和不屑,然而也是认可吕氏独霸一方的存在。这就是战略上的藐视,战术上的重视。认可是真的不认可,然而吕氏也的确是不可否定的强。就算是袁尚如此自负,他也不会否定吕娴集团的能力和强大。

    哪怕徐州整个的都远不及四州之强。然而,徐州的人才也算济济,很多的事情,也是出人意料的迅速和意外。比如孙策被擒这件事,袁尚至今都觉得能在南方把江东小霸给擒了的人,肯定是有过人之能的。所以徐州的将士与臣子,都不容小觑。

    孙策之父孙坚,昔年也是听命于袁绍的将士,只是皆一一叛去,到各地招兵买马,占地而为一方诸侯,纵然以前的确是袁绍之下的人,然而,能霸占一方的人,能力肯定是有的。至于吕布就更是如雷入耳般的震慑人心了。容不得袁尚不重视。

    也因此,他笃定徐州不敢让吕娴来。顶多派出先头兵马,吕娴肯定是要跟着大军在一起的。因为要保障她的安危。

    袁尚点了点头,在他眼中,也是如此,他虽要驾驭兵马,多出外攻打敌人,然而,他自己为先锋,真的身先士卒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就算他敢,他身边的一堆人也会劝他不要这么做。袁尚真的没有这么做过。又不是无战将可用,哪怕再恨,也没有孤身犯险的道理。

    所以才说那孙策被擒,在他看来,是极度愚蠢和丢脸的行为。

    这天下也只一个孙策,若是再有第二个能这样犯险的,他不相信。

    因此,以常理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道:“先杀赵云,待诛其军士以后,再灭其先锋营不迟!只是曹操,实在可恨!竟欲诈我!”

    “曹贼绝不可信!”众将臣道:“将军还是不要耽误,加紧追赵云要紧!先歼灭其先锋部队,再回首来击杀这一支军队,完全来得及!冀州与吕娴之帐,有的清算!”

    袁尚下了决断,道:“继续行军!以准备援应吾军先锋部队。”

    袁营听袁尚军令,开始加急行军,竟是不顾后方的部队。只派了斥侯探查其位置和人数。听闻人数并不多,心中大大安然。

    吕娴见袁尚军营动了,她也紧随其后,她虽有料到袁尚会这般决断,但见他连分兵来击追尾之兵也不曾,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对袁尚怎么判断。

    “看来袁营上下用兵,皆喜倾巢而出,而并非分兵作战。”吕娴眼睛亮亮的,道:“像一块巨额的肥肉,此次,不将其分割了,便叫我不姓吕!”

    诸将皆喜,摩掌擦拳着,心里寻思着要大战一场,抱拳笑道:“臧将军必已分兵在后,将其围之,再是庞然大物,也必不能动弹!”

    袁尚只知有此先锋,却完全没有想过,还会有更多的这样的分兵作战。不得不说,他身边的人,终究还是都太自负了。

    “群狼猎虎,游刃有余哉!”吕娴笑道:“继续行军,不可大意!”

    要吃虎了,撕碎了吃!

第845章 君臣交锋暗藏机

    正说着,有斥侯送信来,道:“司马军师的信!”

    吕娴微喜,笑着接了过来道:“老爹不会又闯了什么祸吧!?”

    说罢拆开,诸将都围了过来。

    “四方聚义约盟已成!”吕娴道:“程昱也加入,此事倒叫我没有料到,竟是意外之喜!”

    “哦?!”诸将道:“哪四方?!”

    “西凉马腾,河内张杨,以及兖州程昱,加上我老爹,四方盟成,以约定而进冀州,四方兵马足有十万到二十万之间,夺下冀州,可能事成?!”吕娴道。

    众将听了都喜,道:“此时冀州空虚,又有主公勇猛以主事,必能事成!进冀州之事,指日可待矣!”

    吕娴笑道:“既是如此,便更要知会曹操此事,待破袁尚,即刻奔去前线,与曹操共拖住袁绍大军,击其首尾,袁军不能相顾,必有所成!”

    诸将皆服,吕娴便立即写了封信送去许都。曹操知不知晓不重要,她与曹操之间有默契。最重要的是要郭嘉知晓此事,探探他的口风,以及到底是何打算的谋略。

    待信送出,吕娴才将司马懿的信平铺开来,细读了几遍,回味了几遍。

    司马懿写信用字很会斟酌,毫无破绽,写的是如此平平无奇,也是本事。明明与张杨之间,可能会剑拔弩张,而他硬是能将此气势给用文法给冲淡了那种紧张。

    字里行间,分明营造着一种此事是小事的感觉。然而,吕娴是嗅觉多灵敏的人,越是写的平淡,她越是能够闻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这司马懿不乖啊。

    吕娴意味深长的很,虽知他从不是乖乖认命和听话的人,然而看他弄这些小动作,仿佛与自己打哑谜似的,她还是心里有一点点的不爽。

    这个家伙,疯狂的想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他想探探她的底,想知道她的边界在哪里。

    是弃他不用,弃整个司马氏不用,还是会平衡局势。

    吕娴当然会平衡局势,争天下之时,弃司马氏不用,这是暴殄天物。况且现在司马氏已经出山了,司马懿松了口让他们去助广陵。吕娴怎么可能会弃之不用。

    而也因此,司马懿才笃定的,自恃着不得不被用的自信,在试探着她能容他几分!

    若论忠诚,他是负分。若论谋略与才能,他是百分之余的能耐。而若论算计心胸,这个家伙会算计的很!

    然而,若是试探着她心胸能包容他的边界,她不能容他放肆而放纵,她必须要敲打。

    而若是论包容,她也同样能包容他的小动作,包括想要积攒他自己力量的小心思,他也能够同样包容!

    然而若论这两者之间的尺度,她也同样能够平衡和衡量。

    她以为,司马懿这个人,多疑又小心眼。若是她不敲打,也许他还以为她是存着郑庄公的心思,如郑伯克段于鄢的心思,利用完他就要杀,就要弃的心思。如果给司马懿造成了这个印象,那么问题就真的大了,后患将无穷。

    因为司马懿一旦以为,她故意放纵,明明察觉到了,偏偏还不敲打他,就一定是等他疯狂,再把他灭亡。

    以司马懿的性格,一旦这样以为,一定会疯狂反击,可能会搞死吕布啊!

    所以才说后患无穷。

    可是也不能敲打的过了度,敲打的过了度,司马懿就会不忿,想要用他铺佐吕布,却不肯让他分权,不肯让他积攒自己的一点根基和力量,他也会觉得无望,干脆无为,任由吕布去作死……

    两者之间的微妙之处在于,受苦的都是吕布。因为不管是被司马懿坑死,还是自己作死,她老爹真的有这个本事,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做得到。

    所以这个尺度,就得吕娴自己把握了。

    吕娴都气笑了,道:“这仲达,每回来信,都给递给我烫手山芋啊!”

    至于不敲打而装傻,吕娴可不认为司马懿会觉得她察觉不到这个机锋之处。他只会认为她在装傻。肯定有什么阴谋。

    吕娴铺开纸,不禁苦笑一声,看吧,与高手过招,真的不是你拿捏住了他,他就肯全心全意的为你卖命。事实并不是这样。而怎么相处之间的阴阳之道,平衡之道,取舍,言辞之间的度,真的一点也错不了!

    否则,后果是很严重的。

    吕娴不能装傻,更不能不敲打,但敲打也不能太严厉,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这就是君臣之道啊。

    君有威望,强臣可不会认为你有威望就一定听你的,并且服你,时不时的要隔空交个手,才肯甘于下锋。否则,他们迟早要想方设法的压君一头。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想要用臣而倚其力,就得交其锋,而仗其势。

    不能因噎废食,不用人啊,是不是?!

    有些事只要别碰她底线,别太过份,她就骂上两句,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司马懿这货,还真不能不骂,不骂他想的更多。

    吕娴叹了一口气,写下信来,只是言辞之间多了些口语化,不像之前公事化。

    仲达啊,你别太放飞自我了。

    思来想去,后面本还有很多的话要写,最终也只留下了这一句,其实司马懿是聪明人,只这一句,他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吕娴想来想去,后面的话都没有再继续写。

    虽只短短一句,然后亲昵之间透着无奈和放纵,放纵之中还有一点规劝和责备。

    而这都这么一点点,才是与司马懿之间最重要的。多一分生猜忌,少一分又生忌惮,所以才说,做人主难呐!是真难!

    想了想,便将信给寄了出去。

    至于冀州诸务,她什么也没写,什么也没说,若是连这个都不能相信司马懿有处理好的能力,她还不如不用他。与其事事叮嘱,不如让司马懿自行审度着办,才是最好的用人之道。

    否则就流于精细,反而透出不信任,以及遥远指挥,不了解实情实地的诟病了。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吕娴懂这个道理,自然全权托于司马懿见机行事,而不是事事皆要听从于她。她真的没有这个毛病。

    既不能如项羽一般一定要军令下达,下属一有不从,便要诛之逐之,也不像刘邦,为用韩信,一切放纵和封赏,更不像后世那一位曾经最喜欢电话指挥作战的事无巨细的人,究于战术而忽略了战略,却最终一败再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她的宗旨。只不过,对司马懿是特殊的,的确是突破了这句话。但同样的也超越了这句话!

    她疑他,他也疑她。他们之间,却并不是那种完全不信任,也有着微妙的信任,只不过一切需要磨合和平衡,也并非是不能相容的存在。

    吕娴只是想用心胸告诉他,只要你不过底线,你既便是弄点小动作,我也能容得下!

    世间君子与小人,贤臣与疑臣,只端看怎么用。

    的确是冒着吕布被坑的风险,然而试问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够让吕布发挥最大的能力,又能同时供着他,哄着他,捧着他,不动声色的照应着他,又让吕布按他的心意行事。

    除了司马仲达,还能有谁?!

    司马懿除了忠心略有不足以外,性情,能力,谋略,本事,哪一样不与吕布相合。尤其是这个性格。既便是诸葛也未必能比得上。诸葛至少是需要人捧着哄着,需要极大的尊重才肯臣服做事的。他需要的是顶级谋臣与信任的待遇。而显然,吕布远远给不了。

    认清了现实,吕娴从未想过不用司马懿。剩下的便是平衡的问题。

    吕娴起了身,来回踱步。司马氏已出,以其子弟的数量和能力来说,必能占据各个重要的位置。那么,她就更需要在其中提拔其它人,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在野的有能力的白身之人,都要不拘一格的用。

    所幸,徐州早是科举取士,假以数年,基层的数量,多数都是这类寒门之人,他们一入科举,便是入了吕氏门,再加上还有其它的将士谋臣,何愁不能平衡司马氏子弟呢?!

    只要用人有道,吕娴不惧其势大。

    真的势大到一定程度,用计拆了便是。也是容易的事情。只要她的威望和能力到达了可以颠覆世事的程度,这样的事,于她来说,不过是四两拨千斤。

    真犯不着伤筋动骨的程度。

    况且,很多事情的缺陷,其实是制度的缺陷,这一点,她可以弥补。

    以后世家独大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

    将信给司马懿和许都送出以后,吕娴才写信给吕布,依旧是冗长的信,叮嘱他一旦进冀州,切不可贪恋冀州,若遇被围,赶紧撤出。没必要死守。有时候退一步,再攻打,反而能出奇制胜等等。然后叫他不要贪图美女与财物,得到了好处,要多分与盟友和赏与诸将士,不可独霸,要有当年高祖的风范等等。又扯了些家常,知道老爹又纳了美妾,待以后回徐,送她礼物云云,又认了干儿子一堆,等回徐州一并相认。

    写了一堆,才寄出。

    那要道被炸裂了,这些信虽不知吕布要多久才能收到,然而,吕布就这德性,他就是当时听了话也能听进去几分,但是事过就忘的那种人,所以有些话,你要不断的说,重复的说,说上千遍万遍,他虽然也记不住,但看信以及听人言的当下,他是能谨遵的。

    与他说话议事,无非是啰嗦了一些,倒也并非不可容忍。

    吕娴与他的感情,也很深了。虽然一开始来的时候,是真的恨铁不成钢。然而,吕布身上的优点,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能够取代得了。

    就光他这一副慈爱子女之心,真的在这世间罕见的。因为在父权社会里,一旦对儿女有太过疼爱之心,就会被认为是软弱和软肋。

    所以啊,当初刘备为了英雄志,还是顾不上刘禅,说抛也就抛了。是无奈之举。然而,也反应了当下的一种价值观。

    对父母子女,以及很多情份,太过看重,就容易丧失英雄志。

    当今之世的价值观是,唯有兄弟之义,才是真正的成事的根本。套用现代人的话说,谈什么爱情与家庭,只要一心搞事业。才是好老板。

    很显然,吕布并不完全符合一个好老板的标准,又小气不肯发薪涨奖金,又舍不得封赏给升职,又恋爱无决断,在当世的价值观中,简直小气软趴趴到家了好吗?!

    然而,吕娴真的觉得这样的老爹,哪怕有无数的优点,可是他的优点,当世之人,没几个人能做得到。况且,说吕布拖后腿,也不客观。

    因为他只要使劲对了方向,他怎么可能会拖后腿!?

    他的战斗力是惊人的,只不过有时候把握不好分寸和方向,经常弄点乌龙而已。

    这叮嘱之中,透着亲密和信任,此般亲热的情份,又岂是一般父女可比。

    大雪纷飞,吕娴继续前行,准备随时包抄袁尚,接应赵云。

    而此时袁尚派出的先锋营已经到达了开阔之地上,从道路出来,只见眼见开阔如天地一片,苍茫间天地连成一片,云海相接,何曾美哉。

    而这一切,被一人工挖成的天堑给毁了!

    为首之将看着被挖出的一道宽宽的大坑,虽不深,但很长,隔绝了马的前进,一时之间那表情挺一言难尽的,又气又怒又好笑,冷笑道:“为免我军追击,竟然想出这等法子来!此堑可阻我军追击矣?!待填平踏过,必将其击灭败杀!”

    心中不免就更气了,因为这道堑沟很麻烦,很耽误行事。要么把路面填平,通过车马。要么就得架起浮桥,但不管是填平还是架桥过,车马过都是需要时间的,这就很耽误行程。

    诸将都很生气,下了马看了看,怒道:“如果他们在路上多设此障,岂不是每回都要被阻止一回?!”

    为首之将想了想,道:“先在此扎营,去伐木来架设浮桥,待过后,将浮桥一并带着,若是路上再遇此障,一并如此通过,不能被敌方牵着鼻子走,倒被他们逃之夭夭了!”

第846章 冰雪夜火攻袁营

    “是!”全军上下遵守军令,开始四处去伐树木,然而树林很远,更耽误时间。

    而此况让他们默认的就是,赵云为了逃路,才设了此堑。完全没想过别的可能!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和军事上的例行公事,还是派出斥侯四处察看了一番,但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因为这里入眼皆白,一望无际,就连伐木都需要骑马走很远去砍了用几匹马一并拖回来,这就很耽误时间了,弄的心里十分恼火。

    笃定赵云肯定是跑的很远了!因此不仅没有多在意这里可能会有埋伏的可能。反而恼火于被迫耽误了时间,因为怕追上赵云而十分愤怒。

    大冬天的从冀州一路追出来,如果连人都追不上,叫他跑了,冀州的颜面何存?!

    天色渐渐暗了,他们用树枝生起火来。连夜的架设浮桥,通过堑沟,然后,沟过的则在这边扎营,轮流过来!一时之间踩踏的雪都黑了,到处都在生火,以期能够暖和一些,然后准备造饭,等着全军上下都把浮桥做好,然后,能全部过来。反正要耽误时间,就存着在此休整的心思了。

    祢衡的用意也在这里。因为袁军挑选驻扎之处,也需要时间,而这里被迫要除障,本来就耽误时间,还不如就地休息,这几乎是所有人类的本能。

    一望无际的平原,似乎全只有呼呼的风声。

    袁军将士出来视察了一阵,因为天更黑了些,又见连个动物也不见,便都回堑边去了。

    而赵云等兵马所藏身之处,因为一望皆是白雪覆盖,连人手都没有靠近过来。

    赵云大大松了口气的同时,问祢衡道:“此时他们正在造饭,军队不整,进攻如何?!”

    祢衡道:“再等等。此时刚过堑,正是怒时,军士热完身,尚有余力,非最善时也!”

    赵云点头,见对方也没急着跑路,因此也不急了,便静心蜇伏下来。

    一直等到那风声呼呼的吹的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风声的时辰,祢衡才对赵云道:“……可以力战矣!”

    赵云带头从雪洞出来,因为一直在下雪,那洞口都是雪块覆盖了,用力推开,方才出来,斥侯一一去报信,大家都默契的从雪洞里爬了出来,原地热身,将兵器检查了一遍,沉默的吃了些东西,喝了些雪水。然后按次序开始集合。

    那风呼面而来,仿佛能一扫苍茫间的天地,有着睥睨天地间一切的傲气与寒冷,一呼出来,那空气都似乎立马变成了冰碴子,深深的吸一口气,吸进去的不知是风,还是雪,或是寂寞的寒冷。

    这是一个异常清醒而寒冷的夜。也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雪很大,很厚,而雪底便是冰,也很滑。

    风横扫天地之间,所带起来的是如绒花一样的雪末子,能见度很低。

    一切皆如祢衡所说,入目的黑,与入目皆是白,实在太过迷惑人了。

    而这夜间,因为天黑,又有雪末被风卷起到处飘洒,能见度不比雾的功能低,赵云尝试了一下,能见度约只有一丈长。

    这不是天助,又是什么?!

    祢衡道:“只不知袁尚可在其中。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探查具体敌方有多少人马了!”

    为了隐蔽,放在外面的斥侯极少,因此,此时二人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大军全在,还是只是先锋营。

    “不管有多少人马,唯死战而已。若袁尚在其中,云必尽力擒之!”赵云道。

    祢衡点首,擒贼擒王,这是正理。他补充了一句,道:“尽量要活捉!袁尚若此时死了,恐怕于大势并不利!”

    赵云道:“云竭力为之,若不能生擒,只放他归!”

    祢衡道:“需速战!”

    “先生在后,切勿上前!”赵云命两个亲兵看着祢衡,十分不放心他的样子,生恐他非要上前去骂战袁尚,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一样。

    祢衡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一时气的不行。这是嫌他添乱,是否?!

    他偏不肯进雪洞,赵云一时十分无奈,看他就像看着不听话的熊孩子一样的无奈,道:“疆场无眼,先生还需保重身体,往后还多有仰赖先生之处,切要保重自身啊!”

    这还算像句话,祢衡道:“衡自不裹乱便是,你只安心。且勿忧吾。速去吧!”

    赵云无奈,对亲兵们叮嘱了两句,这才匆匆的带着诸将开始去了,上了战马,行的很慢,慢慢的拉近距离。

    此时的袁营上下冷嗖嗖的,除了巡守的兵士营,其余人都在帐中裹着毯子发着抖睡的深沉。无论装备再怎么好,条件恶劣还是很恶劣的,再怎么样,野外的条件是不可能比得上屋居的。若是人类能用帐蓬代替房屋了,还要建屋做甚。正因为不可替代,所以无论古今,普通人能为了一套可以安居的房子劳碌一生。

    大营极安静,守营的兵士们也抱着自己,缩着脖子在那跳一跳,然而还是冷。因为冷,人踩踏,他们原地的雪已经化了,然而接触冰面的脚还是冷,冷的像砖头一样,都没啥感觉了,再蹦再跳也热不了。

    二人恨不得抱成一团裹成一团相互取暖,奈何不是有毛的动物,在这如此寒冷的夜里,也难以取暖。

    因此便哆嗦着牙齿嘀咕道:“……这种天气,这种地方,也不可能有敌袭,真想回大营去睡觉,根本无需守营,这种天气,简直是受罪啊……”

    “嘘!不要命了?!”另一兵士斥道:“休胡说八道,连累我们被军法处置……”

    这才不敢再说了,还回首看了一眼,见无上官来,松了一口气,眼中依旧有着对温暖的向往,道:“……以前跟随将军去征兵打仗,路遇过一座山头,是为暖山,上面有几个巨大的温泉池子……既便是最寒冷的时候,那山也极温暖,虽然吾等军士等级不够不能下温泉泡一泡暖一暖,然而在那山上,也觉得温热,像在云上一样,舒服极了……”

    那语气虽哆嗦着,却带着无敌的向往。

    众人没去过,听了这话,也都露出向往的表情。哪怕冻的脸上通红,十分寒冷,感觉手脚都没知觉了一样,可是人依旧清醒。

    “离开以后,听将军说,将来待天下初定,便要将那山设为别院,做一小汤池,将来行猎到时,可以解乏,加之那山十分温暖,可以豢养百兽,移花接木,便是极南之地的热树热果也可种植,想必是美事……”那军士笑道。

    众人听了,也都十分向往,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士,对于袁氏能得天下的事情也是坚信不移的。

    因为当今天下的袁氏集团有这个实力。

    以至于他们也有着对袁氏的崇拜和傲气,尽管守营真的很苦很冷,尽管跋涉作战也真的生死未知。

    然而这个时代给与普通人的教育根基就是如此,忠君忠主,忠王,人生而为普通人,是要寻主的。

    思想还未解放的这一代代的人,多数是如此过来的。

    顶多是从这个主公到那一个主公,反正是需要主公的!

    这就是上下所灌输的秩序,封建社会所统治的基础,根深蒂固。

    正说着,突然看到前面有一点点不太光明的火光,顿时都吃了一惊,一军士揉了揉眼,道:“我是不是太想要烤火,所以出现幻觉了?!这,这怎么好像是火球呢?!是太阳?!”

    “放屁,大半夜的哪里来的太阳……?”有几个军士胆小,对于鬼神之事是深信不疑的,看到这里,是惊到了,道:“……该不会是,该不会是……鬼火?!”

    雪夜,漆黑,狂风卷着雪末子……这个环境最容易出鬼了……

    顿时感觉更冷了,这么一说,更添一层入骨的寒冷,一个个的骇的不轻,道:“……不止是前方有,还有左右皆有……”

    “等等,好像后方也有……”

    ……

    他们呆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似乎到现在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敌袭!

    因为鬼火,不可能全是火过来吧?!

    然而还未等他们去报信,那火球本有点模糊的模样突然变得清晰了不少,而且越来越大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火球更近了!

    哪里是什么鬼火,是巨大的燃烧着的火球滚了过来,也不知是怎么从雪里滚过来的。带着熊熊的火光,混着雾雪的光晕,突然如闪电般袭击了过来。

    他们慌了神,刚要去通风报信,那火球已是呈着极速的速度冲进了大营,撞倒了无数的东西,其它的火球也都跟进,一瞬间,那大帐像干柴遇见了烈火,腾的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发了疯一样的开始敲起锣来,大喊道:“……敌袭,敌袭!”

    哪里有什么敌人出现?!

    只见火,不见人。

    也不知是被吵醒,还是被火刺目的烧醒了,无数的兵士从帐中匆匆的跑出来,都慌了神开始整装备,形容无敌的狼狈,一见火势如此,都大惊,喊道:“……灭火,灭火!”

    然而火势一起,那地面下的油脂有些被点燃了……

    一见如此,就连起了身的战将们也都惊了,他脸色微变,道:“……地底,有东西!”

    油脂,无数的油脂,还有很多被冻着,但是这火势一旦成了势,这油脂一定会燃起,那个时候就成人间地狱了!

    他大脑立即做出判断来,道:“……弃营,弃营!”

    必须弃营,否则只能被烧死。一旦来不及转移,火势真的成势的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空中也出现了无数的火点,那是燃着火的箭!

    破空裂雪,四方八面而来!

    嗖嗖嗖!

    燃着的利箭缠着火冲散开无数的雪花,像冰雹一下瞬息而落下。

    扎在帐蓬上,扎在人马上,袁兵有无数人中箭倒地,马更是慌乱成一团,嘶鸣着要逃命,开始慌了神的在营里奔命一般的挣脱开束缚,开始逃窜,出于本能的开始乱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是失控,人仰马翻。

    一切发生的太快,营地里根本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就已经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是神鬼莫测,反应不及的事情,所以可想而知,是多么惨绝人寰。

    很多袁军兵士根本来不及听命令就已身亡,而在混乱之中,有更多的人根本无法接受命令,只能像被火攻而逼入绝境的,生恐被烧死的蛾子一样开始撞墙一样的乱跑,以期能得到一线生机。

    人类强大也渺小,当面对猝不及防的危机的时候,能保存多少,全不敢奢望。

    这种灾难,无论是人为,还是自然发生,所有的结果都是无比惨烈的。

    诸将簇拥着首将,只召集了少数的人马开始撤营。

    然而他们往前狂奔的时候,却发现有有些地方突然燃起了地火,不知何故,雪里都燃了火,他们看着一片火海,虽然隔着很多未燃的区域,可是在这雪夜里,在这黑夜中,这般的大火足以威赫人心。

    怎么会?!

    这雪地里怎么会出现火呢?!

    “撤!”首将来不及多说,只命诸将迅速的召集人马,能带多少人撤出就带多少人撤出,疲于奔命的开始找未燃之处去跑,也因为火势让有些雪融化,融化在冰面上,很多人不断的滑倒,而被马踏死者无数。

    天空之上,还有火箭发来,仿佛这里是油锅之上,是地狱之火海,不断的收割着人命。

    火球与火箭所燃起来的雪地里的火越来越多,很多军士走错了路,前一脚还未燃起的地方,不知何故突然砰的一下瞬间燃起大火,把他们烧的惨叫,何止是悲惨了得!

    天空中还在雪混合着水落在他们的脸上,透出狼狈与绝望来。

    必须要撤出火圈,否则,必全军覆没。

    首将带着人跑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些伏兵到底伏于何处?!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就突然出现了,如同鬼魅降临。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只能疲于奔命的逃跑,大冬天的夜,因为紧张和焦急,冷汗涔涔,惊恐与惊惧交织,在地火中狼狈穿行,不知死生。

第847章 祢正平初露锋芒

    这场埋伏是精心准备的,是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的残酷,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中了他们的埋伏,心理上的埋伏,从峡谷开始,步步为营,算计人心至此,利用他们的傲慢至此,何其的狠辣……

    火势终于相互连接着,燃烧成了一个大圈,火与水一样,在可控的时候,它们都很温驯,为人所用。

    然而一旦成势,想要灭火已经是不可能了,强行灭势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而大多数可能都是只能等火自己灭掉。

    漆黑的夜里,亲兵一行人肃然起敬,看着远处的大火,心中暗暗佩服着祢衡之妙计绝伦,因为此计,省去了多少硬拼死战的力气,他们又何尝不心服,不敬畏。

    袁兵果真与祢衡所料一样,半点不备,心中傲慢,才至此祸,他们心里也是暗暗的感慨,战争的残酷,以及,一旦人生了傲气后的代价。可能就是死伤无数。

    还好他们的赵将军向来谨慎行事,从不莽撞,心里又暗暗的庆幸。

    这场火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烤炉,没有出来的人,注定是出不来了。天极寒冷,纵然影响着嗅觉,但也依旧有无数的奇异的烤成糊的味道钻进他们的鼻子里,混合着让人清醒的冷空气,不由让他们打了个抖。

    “先生……”亲兵迟疑的开口,心中敬畏,连声气都小了,他们站在祢衡身后,远远的观测着这场大火,道:“……为何在雪的覆盖之下,依旧油脂可燃?!”

    祢衡道:“人要敬畏自然,是因为自然与天地可赐与很多我们人未知的东西,包括这油脂。”

    祢衡娓娓道来,道:“衡读尽百经,也涉猎很多工书杂书,偶然得知一石物可以生烈火,不惧酷寒,也可燃烧,因此一直谨记于心。先前可知为何行军还带着那几车里的辎重吗?!里面装的全是此物。此物比火油更易燃,不惧水。将之磨碎裹在油脂上,一旦燃起来,便是神鬼也难灭其火!”

    亲兵们听的不觉明厉,怔然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透出来一点崇拜,这是对知识的崇拜,对文化和谋略的崇拜。

    古人为何对一些装神弄鬼的人会这么深信呢,其实与他们崇拜有文化有知识有能力的人一样,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敬畏他们不懂的东西,而掌握了这些的人与神,或鬼,其实都一样,敬着就完了。

    虽然并不懂这石是什么石,这粉是什么粉,然而并不妨碍他们觉得厉害,因为他们固有的思维里,木柴一旦受湿,或是在寒冷之中,是很难燃起的。

    而能突破这一点的人,让他们何其的崇拜,这几乎就是天生的崇意,在心里熊熊燃烧。

    祢衡不经意触到他们亮亮的眼神,稍稍怔了一下,然后扬起了大大的一个笑脸。内心里那根架着的神经也动了一下。

    也许,这些所谓粗人,其实也很可爱。

    他们是很粗鄙,很多道理也未必能全明白,也没什么文化,然而,有一颗能敬崇能力的心,这样的人,也并不令人反感。

    都说军士效其将,赵云是个温柔的人,他的身边也多数是温柔的人。

    而不是对不懂的人和事物,一味的抹杀。

    这样的军营,其实,让人呆着也挺舒服的。祢衡本来是满身是刺的人,突然有一个地方,能叫他将全身的刺软下来,挺难得。

    祢衡扬起嘴角,笑道:“二者裹在一块,火更成势,必熊熊而起,非燃尽,不可灭也!火球与火箭只是点燃它的线,更是震慑袁营军心的开关,真正的火攻,是这埋在雪地里的东西。”

    原来如此!

    好厉害。计中有计,算计人心也得当,更是大胆勇为,在这平地之中藏身,而能出其不意而拿下这战,真的特别的厉害。

    祢衡出奇制胜,更是初露锋芒,从这开始,不光诸将心服,就连军士上下也无有不服者,无不恭敬的叫一声先生,用生命相护。

    但为智囊,哪怕为他付出生命,也值得。

    赵云将人手拆开了用兵,有通信兵相互报信,等火起势,人源源而不能出时,他才开始准备围堵逃生者。

    不断的火球依旧往里滚去,带进去无数的火油,让火势更大。

    “报将军,有从东南方向逃出者,我军已拦截,然敌军人多,恐怕不能拦截得住……”斥侯前来禀报。

    赵云看这火势,因为靠的很近,也知道这不是大军,而是先锋营,然而先锋营人也很多了。人一多,肯定有人会逃出来,赵云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逃走。

    他判断了一下,寻思着如果袁尚果在其中,必被人拥护而弃营逃出来,如果不在,那么主力部队与精英将领也都会召集人手撤出营来,虽然时间给与他们的时间并不多,然而对于反应迅速的精英部队来说,并非是那么难的事情,赵云主要是判断,这是真的主力部队还是声东击西的转移注意力的可能。

    思来想去,也很快作出了判断,应该没那么多的时间做那么精细的步署,因为今晚他给与的火攻攻势太大了。

    “各方位皆守好边角,若遇有逃出者,一律射杀!”赵云道:“云且去会会那主将!”

    若袁尚在其中,便是意外之喜了!

    “是!”诸军皆听令行事。

    赵云带着不多的骑兵,拎了红缨枪,去堵东南方向的敌军。

    可怜出来的人马只有千余,有些人狼狈的盔甲都没来得及穿上就跑出来了,更有甚者,还有被火势烧掉眉毛和头发的,身上还有一股焦糊味,若不是同伴死命的用雪将他们身上的火给扑灭了,也是死字。因此,逃出来的,也有不少伤者,哪里还有心情去交战!

    便是交战,也是处于劣势。

    首将见出来的人都是如此,一时之间那眼泪就扑簌簌的掉啊,出来的人只这么些,还弄成这般,那些没出来的呢?!

    惨叫声,隔绝着生死一线,这场火,给与他们以重创和打击!

    “赵云!”首领悲愤的哭嚎一声,两个字人名之中,倾注了太多的仇恨!

    “将军,有马蹄声,恐是追兵到了!”斥侯忙忙慌慌的来禀。

    众军士绝望的全都慌了神,哪里还有半丝的战心?!

    只想奔命而逃。

    首将大怒,斩杀几个腿软要奔命的军士,怒道:“遇战只求生,而惜死,可矣?!今日丢失之辱,若不讨回,怎么与将军交代?!与吾战,欲逃者死!”

    军士们脸色大白,他们也明白,必须要战,然而,这心理上根本还没有调整过来,因为他们根本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要迅速的进入状态,还处于恐惧状态中的他们,暂且做不到啊。

    暂且在这样的心理之下的结果可想而知。

    赵云骑一白马,拎着长枪,人未至,稳重的声线已至,道:“袁尚何在?!束手就擒,可免一死!”

    那首将大怒,暴起拍马而去迎战赵云,怒骂道:“奸诈小人,使阴计暗算我军,算什么英雄好汉?!还欲擒我袁将军,竖子何敢如此猖狂!?看刀!”

    说罢带着十足的怒火要去横劈了赵云。

    赵云没见过袁尚,因此没下死手,只用长枪一抵,便压制住了他劈来的刀背,长枪弯成弓形,有一种极致力量在硬与柔之间的美感,赵云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见络腮胡满下巴,便道:“汝并非袁尚!”

    年纪对不上啊。此时的袁尚还年轻,就算蓄须,也还是年轻的容颜,不可能是一个中年男子。

    “竟小视于我!”那首将恼怒不堪,抵力而将大刀一转欲横劈赵云。

    赵云不急不躁,将长枪一转一挑手,他刀未至,那枪尖已抵到他的脖颈之上,道:“袁尚在何处!?”

    那首领俨然是被激怒了,见他不怒还如此从容的就能轻易的压制得住自己,什么话也不答,只问袁尚在何处,一时气怒交加,竟不顾自身安危,非赵云死不可,不顾那脖颈上的枪尖了,而是无畏勇气般的怒喝道:“袁将军安是汝等鼠辈可问者?!小人!受死!”

    哪怕不能杀了赵云,也有一种不顾己亡而同归于尽的架势。

    赵云本就身手敏捷,见势如此,只能往后一仰,避过刀锋凌厉劈过,他也并不迟疑,手腕一转,枪尖已经擦开了他的脖颈,虽只四两之力,却已击中要害!

    首将不可置信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因为赵云太从容了,他是如此的冷静,手法利落,枪法如神,让人预料不到的快狠准。

    怪不得,怪不得连大将苏由都死在他的手上。

    此子虽年轻,到底是有本事的人。不容小觑啊。

    他的眼中带有太多的着急和遗憾,遗憾不能将此消息递与袁尚了。

    赵云看着他,眼中并没有蔑视,反而只有尊敬,一个能在劣势之中不顾死而要极力维护尊严的人,哪怕人心已散,根本无心打仗,他也要维护住袁军的威严,哪怕自己心里也没有胜算。

    一个愿意用生命维护袁尚威严的人,值得他尊敬和敬畏,纵然败了,也败的荣耀。

    袁氏集团之中,人才济济,也并非只有贪死怕死之人,其实也有很多的拥护,以及忠心的将士与臣子。

    无论袁绍如何自负,他也是坐拥四州的人,是威仪而令百官与百将臣服效忠的人,袁营上下就算有诸多问题,也是有很多的忠士愿意为他们的信仰而献出生命的。

    就算赵云对袁氏集团有很多的无语,此时此刻,这一幕也令他略有些惆怅和无限的敬意生出来。

    总归是集威望于一身的袁氏。

    无论其中有多少叛臣,和贪生怕死的人,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忠心以报的人也很多很多。

    赵云不忍见其死而被踏成泥,对左右道:“替其收尸,过后好好安葬!”

    左右皆应了。

    首将一死,军心即时大乱,早有腿软而溃逃者,然还是有少数首将身边的忠心之人红着眼睛,带着不服者杀了过来,道:“……杀吾军苏由,又杀吾先锋将领,今纵有一死,也必报此仇!奸诈小人!安敢如此使计诈我军?!今日纵不能杀汝,也必有报复!汝且等着受死!”

    说罢献祭一般不顾死的冲了过来,这是断绝了生机后的决绝,简直是杀红了眼,赵云带着人拍马迎上,与之交战,两方因为热血战的如火如荼,但终归是袁氏中人虽有勇,却是失了大军相护,不能成势,只能被击溃,或死或逃。

    赵云带着人追杀了一阵,这才停住了马。

    至于他们的指责,赵云没有回一个字。不是因为他心虚,而是因为不忍。

    他完全可以回一句:兵不厌诈!

    如果祢衡在此,他不仅会说兵不厌诈,还要将袁氏的败给嘲讽一般,还得骂他们蠢。

    可是,赵云做不到,明知在占上锋的情况之下,明知在杀他们必成的情况下,还要说一句这样的话。不是辩解,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往他们心上插刀,等同于说你们死的活该!

    这样的话,赵云是说不出的,杀就杀了,可是不要这样不仁的加上一句活该,于他来说,与他所背的道义相伪。

    他并不执拗,因为诈术而不去做,那叫轴,叫傻。他去做了,但也不落井下石,是他坚持的道义。

    也并不会因为用了诈兵之道而觉得有愧,这才是最难得的平稳平衡和取舍之道义。

    赵云极力分清主次,没有再追,只开始筑固火势,但有逃出来的,抓了或是杀了,遇到烧个半死不活的,给与一刀,尽早结束痛苦,更方便。

    而只叫扮成了曹兵的将士开始去堵截其余逃散之人,自己则到了祢衡那里,道:“……袁尚不在先锋营中,恐有大军在后,必来!”

    赵云不骄不躁,十分冷静。取了胜,还能如此的冷静自持,这个人,真的稳的叫祢衡都自叹不如!若是他,早傲的不行了。尽管二人都是常年考一百分的人,但是态度却完全不同,一个每次考了一百都如平常,一个呢,每取得一个一百,都要自傲一番,把其它人贬低一顿,唯有看到这个自觉平常的人的时候,才能迅速恢复理智。

    祢衡反正是没脾气了。眼前这个人,考虑的永远不是胜败,而是下一步。这状态,真的没得说。

第848章 设埋伏赵云请教

    “先锋营遭遇大败,袁尚必然大怒而追之!”祢衡道:“此战在出其不意而胜,恐怕大军来时,只能死战。设下埋伏,他也必有备,效果已然不大!”

    赵云道:“云不惧死,死战可矣,只是先生还请避于他处。以免遭遇不测。”

    祢衡哭笑不得,若是旁人这样说,他肯定会很怒,因为这话在他听来,就是嫌他碍事。但是从赵云口中说出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因为这真的是关心。

    赵云怕他在乱军之中被杀了或是被挤踏,因此才远远的打算叫他避出去。

    这个意思是说,赵云打算赴死也要阻止袁尚的大军,却不欲他也受死。

    祢衡一向傲气于常人,很少动真性情,然而此时也不得不有些说不出的感动。感动的未必是这份纯自然的关心,而是这个人的人品,真的让他折服不已。这样的人,是有底线的人,有这个底线,他便突破不了自己做太恶的事,说太恶的话,然而品格却无上限,只叫人觉得无限拔高!

    祢衡就算再是冷嘲热讽之人,此时也不免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笑道:“将军何不继续听?!衡之言,犹未尽也!”

    赵云忙道:“先生请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脸上也有些打断了他话头的歉意。

    祢衡道:“袁尚若知先锋营大败,必怒追之,然而将军死与之战,如果女公子未来得及接应的话,便会有一个时间差,在这其中,仅凭将军这点人,就算有神力,也未必能耗久,只会被拖死,消耗死。因此,战虽要战,然而,须且战且走,拖住这时间差,等女公子后军而来,那时再死战,必能大败袁尚大军!”

    赵云忙道:“还请先生悉心指教!此战如何战?!”

    祢衡见他听进去了,衷心请教的样子,心中甚是欣慰。只要自己好好说话,还是有人听的,只要他说的话,赵云觉得有道理的,他也都是听的。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客观,更好的事了。凡忠言最怕的就是听的人不愿意听,然后说的人也不愿意再说。

    祢衡就是这种人,因为自己说话一向不中听,最喜冷嘲热讽,所以他以前心灰的觉得这世间没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良忠之言,如今遇到赵云,见他事事皆能听得进去,这心里的滋味真的难以言说。不免心中更多些衷心。

    “需再往前走,寻找隐庇而又开阔之处,伏击袁尚大军,待他来追杀,便立即不战且走……”祢衡道:“所以这一带不能太开阔,因敌方兵马众多,此处又已暴露,因此需要有遮挡之处,然而也不能太封闭,封闭则不利于奔走逃脱,所以此处,便得有后可逃,可设伏而阻止袁军的脚程。”

    “保存实力,等女公子主力来时,可两相交击之,袁尚必败!”祢衡道:“彼时袁尚见我军且战且走,必然暴怒,人一怒,则必失智,人便成为愤怒所驱使的傀儡,那时只要以力击之,必得大胜,望将军思之!”

    赵云听的连连点头,思索了一回,召来了斥侯道:“前方可有茂密的树林?!”

    斥侯道:“有,离此约十里左右,有一树林,被雪覆盖。”

    “可以设伏否?!”赵云问祢衡。

    祢衡道:“可。”

    既是如此,赵云也很果断,道:“先生请上马,云会去查看一番,再与先生商议如何设伏!”

    祢衡知道他还得等回来的兵马,便道:“不如衡先去一观,在那候着将军来!”

    赵云求之不得,十分信任,又怕有袁军逃散在外的伤到祢衡,因此便派了一位将士带着不少兵马护着祢衡匆匆的去了。

    赵云则在原地打扫战场,并且候着出去伏击的兵马回来。

    因此战没有多少力战,损失几乎没有,伤亡也极少。赵云一一清点好,这才带着人匆匆的撤了,往前去与祢衡汇合!

    且说八千余兵,死者无数,被火烧死者无数,更多的人,则在受伤以后,被马踏死,踩死,有些冻僵了的,也几乎无存,即便是一场雪都掩盖不住的那种惨烈。

    祢衡原本以为赵云会心疼,会发圣父之心,然而其实他是低估了赵云,他见赵云如此利落的跟上,这心里反而难得的对他生出更多的敬意,因为他现在知道了,赵云品格是高,但并非是敌我不分的人,他的确有慈下之心,然而,他更是对万事万物的大慈,而并非小慈。

    在战场上同情对手,那是致命的。

    所以,赵云越来越让他说不出什么反感的话来了。因为这个人,是真的如此的合人心意。祢衡这一生没有敬服过谁,赵云算不多见的一个吧。

    其实赵云这样的人,看似完美,反而也是他的不完美,白云落于污泥之中,高贵堕于人性之中,赵云与他一样,都未必受欢迎。

    人心肮脏,有几个能经得住拷问,既是受不住,又有几个人能容纳他们这样的人呢!

    赵云有原则,却不圣母,有慈仁心,却也并不同情敌人,他的界限很分明。上了战场,就是上了赌桌,赌的是命,不管敌人有多惨烈,然而一日为军士,一日便是将命栓在裤腰带上,敌人能上战场,也是默认了,会有输赢的可能。

    而同情敌人,则是对自己军士们的残忍。

    所以赵云何止是下手快狠准,是极度的利落。两将相距,短兵相接,敌方落魄,趁人之危,他是不会干,可是涉及到大局,大的胜败方向和己方军队的安全,他一定是毫不迟疑的作出战术,哪怕是狡诈和偷袭。

    二人之间也似有些理解对方了,有了更多磨合的默契,祢衡道:“……此林可以!”

    “若对方也用火攻,当如何避?!”赵云道:“虽是雪天,然而,林木依旧茂密。”

    北方的雪都是干雪,林太密的话,如果敌军有助燃物,这里就成了他们的地狱了!

    赵云随着祢衡往后走,祢衡指着密林道:“这林子后方有一下坡,坡下有一条小溪,溪虽不宽,不足以隔绝火势,然而过溪之后,却有一条小路可以出林。将军何不令军士伐木,伐出一条路来,待撤退时,可从此过!”

    赵云来回骑马看了一看,道:“此道是唯一通路?!”

    “然也!”祢衡眼睛带着笑意。赵云此刻竟与他有种心有灵犀之感,笑道:“在此埋下埋伏!反而叫他不可妄进。”

    “然也!”祢衡笑道:“一旦大路绕路,分开包抄,反而为我军赢取了时间!”

    赵云点首,他也是认可了就一定会去做的人,更是谨慎之人,道:“先生在此先安歇,云且带着云去溪后林去探上一探,亲自走一遍道路,以确认可行。”

    祢衡知道他人性格如此,便依言听从。

    赵云半刻也不耽误,火速的带着斥侯营去了。

    祢衡则开始安排人伐木,然后用木柴确成桩和木料,开始制作简易的射程弹弓。

    古人也是基建高手,很多战争战役发生的时候,除了必要的粮草须带着以外,其余的战争物资,很多时候都是就地取材的。

    袁军要造浮桥是如此,而此时要制作简易的弹弓也是如此。

    所以有时候,有些工具现成造的当然很粗糙,但好用就行了。

    除了一些有备而来的战役,有精工制造的特殊装备军外,其余的,全是自己临时动手,丰衣足食的。

    例如曹军的虎豹营,那基本都是特殊装备军,如现代的那种特殊部队的存在一样吧。那都是利器,不到最重要的时候舍不得消耗的那一种。不仅马匹是一顶一的,装备更是能工巧匠所制成,至于粮草,都比旁的军队更精细,至于兵器那就更是特殊供应了。但也因为特殊性,所以死亡率很高,一旦消耗过度,对于己方军马的整体实力而言,是很大的打击。

    所以,这种特殊的兵种,都是要用在刀刃上的,而不是只能用来打消耗战。

    他们都是要执行特殊的命令,特殊的任务,并且是必有备而行。

    而先锋营却与之完全相反,在装备与辎重上尽快舍弃,因为要快,要准,要出其不意,所以对于速度的要求极高。

    他们更像是刀尖,也是精英,虽然战斗力不亚于特殊兵种,但是在辎重供应上,难免就有些没办法。

    有时候能吃到干粮就算不错,更多的时候,因为无援,连吃饭这件事都是需要在野外自己解决的。至于辎重,重兵器,例如战车,大弓箭等,全需要自己制作了,甚至于是防御与进攻等需要用到的云梯等,全需要自己解决。

    先锋营善于用野战,而装备齐全的军队则善于用于攻城掠地,极善于配合的巷战,善于集体攻,才成规模。

    而对于野战,则需要的是更零散而整合的高度默契。要求的是极度的行动能力和机动性。而为了保障这一点,很多东西就很有牺牲。

    虽然所用之地不大相同,然而装备军与先锋营其实很多地方有类似,一旦用到,就真的是大战。

    此时所造的那大弓箭虽然粗糙了些,然而,只要求能用,射程远就足以了!

    赵云很快跑了回来,道:“过溪入林后,的确有路可以速遁,而且并非是封闭的路,敌军想要包围我们,一时不能做到。”

    “这样就极好,足以等到女公子前来!”赵云道。

    祢衡道:“如果要保存实力,还是要将兵马分散为主。集中一起,太易于被敌军打击。”

    赵云却摇了摇头,道:“若为进攻,可兵马分散。然而即以防守拖延为主,人马当于一处,否则只会被一一消灭!”

    祢衡叹了一口气,知道他是不舍得他的人马的性命填进去当牺牲品,转移注意力了。因此但也不再提议后面的计策。而后面的计策,的确很残酷,用一些分散的兵马去吸引注意力,是牺牲品的存在。

    罢了,赵云性情如此,爱兵如子。况且,也还没到山穷水尽,不得不牺牲棋子的地步!

    祢衡这个人为了胜,用兵用计,不太有底线的,但是有赵云在吧,有些计策,他就用不出来,连说都说不出来。总感觉很残酷。

    战争虽然很残酷,然而,每一场战争若都用棋子去填,迟早都是要离散人心的。

    赵云是存着必死之心,若拖延不过,大不了用力死抗,也是一场突围之战,一场热血和英雄,然而叫他在还没有绝境之时,就先选择去牺牲一些生命,恕他做不到!

    二人现在也慢慢的了解了一些彼此的性情和品格,渐渐的也就找到了一种相处的中间平衡之道,俗称默契,慢慢的磨合开了。

    知道赵云不会这么做,祢衡也就不再提了!

    “这弓箭,有些奇怪,”赵云看着制作出来的略显粗糙的东西,略有些迟疑,姑且称之为弓箭吧,但它,实在不完全像是弓箭的样子。

    “底下有两木轮,有竖杆,可以随时停,且移动,二人便可推动,二人之力才可拉开,共同用这一弓。”祢衡道:“将军一定疑惑它为何与普通的弓的制式不同。因为它不是用来发箭的,而是用来掷物!”

    “掷物!?”赵云并不笨,立即就反应过来了,道:“墨粉?!”

    叫黑粉也行。反正就是磨成粉末状的黑色的东西,现在军中还存有不少。此物不能碰火,一碰火,那基本一燃就没。所以运输之中是隔着防水防火的那种牛皮布的,牛皮布在这时代很珍贵,它要么是用来运粮草的,要么就用来运送珍贵物资的,因此,为了怕它暴露所遮之物的珍贵,一般而言在外面还得再加一层粗绳编成的草席,以示这车运的不是什么重要战略物资。

    赵云已经见识到了它的威力,心中十分慎重,道:“还有多少?!”

    “还剩半车,”后勤兵道。

    “半车……”赵云道:“恐怕不够。”

    八千人的先锋营,还是集中的先锋营都用了一车半,而大部队,又分散着并不集中的袁军,要用火攻的话,半车根本不够。

第849章 全军覆灭袁尚怒

    赵云道:“风向若是改变,这投掷出去的粉末,很可能会掉在此林之中,一旦燃起来……”

    “燃起来不是正好吗?!”祢衡笑道:“若能骗袁军进此林,为上计,若能烧了此林,阻住袁军来追杀,为中计。若是风向改变,烧着了自身,此计为下计,然,我军皆有后路,将军只需要安排兵马守住后路不要被袁军阻住,足以脱身!”

    赵云一想,确实如此,便抱拳道:“受教了!”

    祢衡很是受用,忙回礼,道:“且试之一二,此弓可投掷多远。”

    赵云自然是要试验的,因此亲自去操作了一回,发现射程的确不错,符合他心中的安全距离了。虽然这粗笨的东西比不上攻击器械的准度和强度,和远度攻击力,然而,作为可以调整方向的,只用来投掷粉末的东西,它已经极为合格了!

    半车,的确是造不成大规模杀伤力,以及集中消灭和杀伤,然而,此物却可以以此拖延很久时间!

    赵云心里便有了主意。郑重的感激祢衡,言此战若非他多出智计,恐怕不会如此顺利的完成第一战,还能省下如此多的人力伤亡云云。

    祢衡心里极受用,面上却是很不在意的,像个云淡风轻的高士。

    诸将心里也十分欣喜,对祢衡也多了些亲近。毕竟此人虽然以前都是彼此看不上眼的那种吧。

    但是,对于一个有智计,又有急谋,还善于作辅战工具的人,是能帮到他们的,对于帮忙,他们当然不吝于感激,因此之前少了反感,现在又增了亲近,不禁对祢衡道:“一切有劳先生之力,若非先生之智,恐怕第一战便有诸多伤亡。”

    这一声先生已是唤的心悦诚服了。

    祢衡也没有自傲,只道:“一切皆是诸将士之力,若无利器,谋又有何着落!”

    这也是变相的夸赞了他们,诸将十分心喜,笑着道:“先生对军工也有研究!?”

    但凡从军之人,无论是将士还是普通兵士都是对军中所用的工具有所了解的,甚至还有一种强烈的动手能力。

    但再强的动手能力,却未必有想象的能力,大多数都只能按着已知的东西,做一些现有的东西出来。

    而发明创造这类的人极少,就算有,也归于能工巧匠一类之中了,大多数都生长于市井之中,生活能给一些人很多的灵感。然而也因市井之局限,让很多的发明沦于小技之中,在底层根本上不来,也入不了贵人的眼。大多数,都是好东西,最终只能做小技巧,为玩物荒废了。

    祢衡道:“衡长年于外行走,多见天下闻,也多翻民间采艺之藉。”

    诸将心中服气的不行,道:“先生所造,虽粗糙,却精简易用,提精取巧方面,先生是吾等军人所要学的先师。”

    说罢一拜,真心实意道:“先生,多谢先生。请受我等一拜,以往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先生海涵,往后,但有不敬之处,先生只可明言,吾等定则听从先生良言,绝无不敬。”

    祢衡不知怎的,眼睛一酸,他受得了世间最狠的言语攻击,冷嘲热讽,辱骂讥嘲,却偏偏最受不了的,便是这等的礼遇,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不知所措,只忙还礼道:“以往衡若有狂妄之处,还请各位将军切勿放在心上!往后,衡自尽力,与诸将军共勉!”

    “共勉!”诸将军哈哈大笑,从军之人,除了少数特别小心眼的,大多数都是豁达之人,此时见都说开,又更生敬服,便直觉都是自己人了,因此便笑道:“吾等自与先生共尽力!”说罢还拍了拍祢衡,力气大的不行,揽住他的肩,哈哈大笑。

    祢衡哪里遇过这种粗鲁的待遇,这力气大的拍的他都想咳嗽,但意外的却并不讨厌,虽然憋红了脸,有点不自在的忍着咳嗽,却是笑了,眼中少了讥诮冷漠,更多的却是不好意思。

    虽略有些不自在,却并不觉得讨厌。

    这大概是他来此的最大的收获吧。

    “不得对先生无礼!”赵云笑道。

    诸将这才依次站立好,听从赵云。随着赵云布置军务去了。

    这树林生生的被砍伐了一条道来,各军都在紧急步署着,等待着袁尚的大军到来。

    袁尚紧随其后,哪怕再慢,也该到了。

    人还未与先锋汇合,却先得知先锋营折了的消息。

    看着逃回来的不足千人的军队,袁尚都惊了,诸谋士与诸将也惊了,紧接着愤怒。

    斥侯哭道:“……先锋将军被赵云所斩,先锋营不敌遭遇埋伏,几近覆没,敌军狡猾,藏于雪地之下,又用火攻,先锋营防不胜防,未及交战,都陷在火中并未逃出……”

    “先锋将军带着千余人撤退,却又遇赵云斩获在前,又遇曹军阻截在后,逃窜狼狈不堪,这才回来这些人,若非离大军近,恐怕连这几百人也逃不回……”斥侯一脸狼狈,头发都被烧的没了一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伤口,有灼伤的额头等,可见当时火有多急,着火之后,这伤明显不是因为交战而伤,而是人要尽快灭火往雪地里钻打滚,急切而撞出来的伤。

    诸将士看着逃出来的兵士多数都是伤者,实在狼狈至极,便料知那战事,极为的残酷与残忍了!

    诸将见袁尚脸色不好,他们的心情也极度不好,也很愤怒,却还是先安抚袁尚,道:“将军息怒!节哀!”

    先锋营折损这么多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了,这等于是在打他的脸!

    袁尚气的心肝疼,愤怒的道:“……八千人马,却打不过那赵云二三千人?!耻辱,简真是耻辱!”继苏由之后,又折一将,袁尚现在反而更下不来台了。

    且不说这愤,这羞,这辱,而是如此这战不赢的话,就这么撤退了,以后哪个都敢笑话他被区区几千人马吓的屁滚尿滚的回去。

    这就是高设的架火,他必须得赢,但这种赢,反而是种胁迫,赢也成了被迫的赢。因为此一败,他去将赢,也只是维护了颜面而已,而不是复仇。

    一折再折,如同上了赌桌的人,一赌再赌,赔本了一回,赔本了二回,结果掰回一回,这能叫洗刷耻刷吗?!这不是,这只是不得不全部投入的去回本一点点。

    所以他赢,也因此战之败,也只能赢回丝丝的颜面。而不是全部。连维护尊严都做不到了,又谈何复仇?!

    所以可想而知,袁尚心中的悲愤交加。他想骂先锋营无用。然而,人已死,他不能这样骂人而寒了其余人心,只能压着,气的恨不得要往后倒。

    袁绍集团禁得起这样的败吗?!不能,尊严和颜面不允许。

    袁尚现下简直可以用狂怒来形容了。

    诸将劝道:“……将军息怒,是敌军奸诈,用了奸计,否则我军八千人马,如何敌不过那二三千人?!”

    你劝我也劝,大家都劝,也依旧消不灭袁尚心中的怒火,他大怒道:“全军火速前进,尚不杀赵云,不解此恨!”

    话已至此,是必要有一死战,非杀了赵云全部人马不可,方能解这恨意了。

    因此诸将皆请战,袁尚依计皆分兵于外,开始零散用兵。

    也更因此败,而增添了更多的谨慎。

    待分布了任务下了军令要死追赵云以后,袁尚依旧余怒难消。

    大军分开行军,袁尚问左右谋士道:“曹兵阻截我军士之事,可有诈?!”

    谋士道:“那赵云既用诈计灭我军先锋营,为何不能用兵扮成曹兵欺骗我军上下?!恐怕此中有诈!”

    另一谋士道:“恐怕也未能完全排除是曹兵的事实,曹操奸雄也,焉知他没有混水摸鱼,想要算计两方之意?!”

    二人各执己见,其它谋士也都加入,一时各执一辞。

    袁尚因此也有些狐疑,不能确信,心中反而更增疑心。

    人是不能被吓的,虽然只是先锋营败了,然而,这同时也吓到了袁尚,或者说,这并非是常等意义上的吓,而是因为对方奸诈计多,而无端的从心里生出来的疑心,或者叫是惊恐。

    现代人可以称之为受害者妄想症。

    原本他是恃强而来,根本不惧曹军阵地的,因为兵强马壮而生出来的信心。

    然而,现在却被打破了。

    他甚至有点疑心,深入敌境,究竟是对是错,或者说,这曹兵是不是早与赵云有勾结,表面上是要与他共灭赵云与吕氏的兵马,其实是在算计着他。

    愤怒之余所生出的,从胆边冒出来的,更是勇气,更是恐惧。

    这几乎是相伴相生的属于人性中的东西,可以称之为情绪,也可以称之为敏锐的负能量。也可以称之为焦虑。

    人因为穷困,弱小而会有焦虑,生恐朝不保夕,可是难道强大的人就不会焦虑了吗!?他们同样会,甚至更不少,因为要算计得失,维护尊严和体面,还得执着于胜负,不能不焦虑。

    所以现在的袁尚有些怀疑一切,也有点患得患失。他愤怒,不假。然而却也生出无限的疑心和焦虑,以及不得不维护尊严和胜利的惊恐。还伴随着被算计的不满。

    他甚至都疑心倘曹军与赵云有勾连算计他的话,那他营中会不会有对方的奸细,都未曾知!

    然而,这世间对人主的要求是什么?!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也就是说,哪怕袁尚心里如此的迟疑和复杂,他也不能诸将与诸谋士面前表现一丁点的焦虑和紧张不满来。因为这种情绪会传染,一旦如此,军士们都会焦虑,担忧。而主将的信心都不足时,底下的军士们会更迟疑,所以他心里就算如常人一样也会生出害怕来,他们也得表现出异于常人。

    异于常人的出生,要编造很多的异象。异于常人的心志,要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从容淡定,这就是对人主的捆绑,一旦到了那个位置上,你不想如此,也必须得如此!

    任何的迟疑,对于军心的打击,比打败仗更致命。

    袁尚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心里有恐惧和惊慌,迟疑,却半丝都不愿意表现出来。

    直到到达那浮桥处时,亲临这战场,看到连大雪都覆盖不住的惨烈时,袁尚的脸色也微微的变了。

    他瞳孔微缩,却是紧闭了双眼,紧握了双拳。

    诸将以为袁尚是因为极怒,便单膝跪地道:“将军息怒,吾等上下定报此仇,为先锋营报仇!”

    “不报此仇,不回冀州!”诸将皆道。

    袁尚道:“必要杀赵云,以息吾怒!以平冤死将士之冤!”

    “是!”诸将都应下了。

    每一个人主都是表演艺术家,袁尚多年的教养也不例外。他紧握双拳的上了马,没有露出半丝的破绽和不妥来。

    诸将与诸谋士都没有怀疑。

    诸谋士看了一眼,甚至都落了泪,道:“……太惨了!”

    虽是最后的痕迹,也无法掩盖的惨烈。

    到处都是冻僵了的死兵,还有混合着雪在一块的干掉的暗红的血,以及燃烧留下的黑,白,红,黑,混合一处,形成一种古怪的场景,令人呕吐的不适。像极了某种祭台,那种妖物,以及邪门的人士的那种残余,可怕至极!

    有很多人已是焦黑炭状,是硬生生的活烧死的。

    战争,从来残酷。

    虽然谋士随军,从来不抱幻想,可是看到此情此景,哪一个不触景伤怀,感悲同类相残呢?!

    袁军军士上下更是悲怒。也幸而是悲怒,而并非是恐惧,否则这军心就毁了。

    悲怒情绪是个好东西,但它也并不是个好东西。在于它极易被人引导和利用,然而也因愤怒反而失却了更多理智的考量,一旦踩入陷阱之中去,恐怕不能脱身了。

    普通军士是想不到那么多的,他们只想要报仇雪耻。

    然而,袁尚与谋士们则想了更多,谋士们只是在作战术上的商议,知道对方有埋伏,从这里行军,既要快,也要更小心才是了。

    而袁尚则想到的是,如今之事,犹如高台,不上不下了。若不战而逃,他将失人心,若是战而败逃,恐怕后果更严重。可是不战也不行。

    这就是身为人主的束缚。所以,只能胜,不能败!

第850章 分兵包抄欲消耗

    哪怕尽灭赵云其军,也未必能挽回全部颜面,但至少,可以震慑底下人心,足以了!

    当下急行军,又召谋士们商议进攻路线,以及若遇埋伏,防守的攻略。

    经此大败,全军上下哀怒不已,然而也更因此教训,而教自己慎重了许多!

    当下议定了路线,更多派出斥侯去查探,然后将兵马分散行军,以更慎重,而又不延误的方式,谨慎的行进着,又安排了后军人马收拾战场的己军人马,就地安葬,入土为安!

    天下纷乱,人命如草芥,死后归粪土,就是如此的残忍。这是太平时期想象不到的惨烈。

    人们麻木了这一切,也习惯了这一切。因为战争并不能因他们哀伤而停止。

    吕娴紧随其后,也察觉到了不少痕迹。

    斥侯回来禀报,道:“袁尚留了后军,以及多有斥侯往后而来。”

    “突然慎重至此,必是吃了大亏。留下后军防备后面追兵,也是为保障他的前线战事顺利。”吕娴道:“恐是子龙已经露了行藏,甚至是交过手了!”

    左右皆问道:“女公子,要加快行军否?!”

    吕娴寻思了一回,道:“将军马分成二十小分队,沿着不同的路线往前,若遇敌军,能歼之便歼之,若不能歼之,便强行突破。我军将在袁绍尾后汇合,给与痛击!”

    诸将领大喜,道:“吾等必不负女公子所望!”

    当下各领旗,分兵,犹如一呼而入水的泥鳅一般,很快不见了踪影。

    吕娴也并不耽误,亲率一队,紧紧的堕在袁尚身后,很快便到了战场后面,斥侯回禀了打探到的战场情景。

    吕娴便知道,袁尚恐怕不止是吃了大亏,这是折损了几近半的兵力啊。

    看来祢衡助子龙破了袁尚先锋,只怕是全军覆没!

    袁尚必怒而追之不止。她紧随其后,便一定能从后击之!

    此战,倒也不能太急,攻击袁尚的同时,还得防着曹兵的出现,虽然她已炸塌了那谷地,然而若是曹军有心要来,重新清出来那条道,也只是费些时日的功夫。况且,谷两头都是兖州的地界,这各城池都有兵马,若有偷袭,她也会防之不及。

    不过所幸兵马分散便有分散的强处。在于出其不意,可藏首尾,还能盯紧曹军的动静。

    臧霸的兵马也将很快到来,此次袁尚想要全须全尾的回去,恐怕也难!

    吕娴虽知曹操存了要借袁尚的刀杀了自己的心思,然而若是袁尚落败,这曹军若能不痛打落水狗,她都不信!

    信很快送到臧霸手上,臧霸即刻传令,全军行进。

    曹真紧紧的跟着他,一脸的严肃和慎重,他急问是不是寻到袁尚的踪迹了。

    然而,得到的答案也注定是寂寞。

    那臧霸就是一个面瘫,偏偏还是一个不失礼的面瘫,问他前线之事,是一问三不知。

    曹真真的能气的够呛。偏偏此时他闭塞了耳目,耳失聪,目失明,前后是什么情况,一问三不知。偏偏又怕出事,竟是连离开臧霸身周,想要去独自行事也不能够。

    就怕有什么错过了。

    因此这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那谷无端的塌了以后,这后面的曹军人也蒙了,因为通信也断了。不管这道是不是要来追吕娴,这窄谷却是曹军来往运送消息和物资的通道,突然被堵了,哪一个不慌?!

    当下是真的震惊,震惊以后便火速的安排着人来疏通峡谷,道路。

    这个工程量大倒是不大,人多就能很快弄完,关键是入口太窄,人多都发挥不了作用。因为人挤不了太多进去,只能慢慢的耗着弄。

    越是清理就越是焦急,一是因为时日耽误,二则是一直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力量弄塌的。

    挖着土挖着石块就寻到了一些碎屑,有将士呈来递与主将,道:“将军,看此物,那吕娴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弄塌了这谷,恐怕与此有关!”

    这碎屑看上去像是布屑,只是太碎了,也不完整,看不出它之前的模样,还有它里面包着的是什么东西。

    想要收集完整,也很难,也只能拼凑出这顶多是布料。

    “莫非是火油之物?!”主将迟疑的道:“火油应有痕迹,不会如此残留。不对,这吕娴能开山破谷……这……”无端的令人头皮发麻!

    “只恐要追上曹真将军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将士道:“现下消息不通,全被这阻塞,暂时不能问明啊。”

    主将确实猜不出,只能道:“将此物留着,呈上许都。迅速挖通此道,要迅速的联络上曹真将军。就怕曹真将军也有不测……”

    众将士面面相觑,心中微沉,道:“吕娴必不敢!此是我曹军地界,她焉敢对曹军不留后手?!”

    虽然是这个理,但战场这种地方,谁敢笃定吕娴不会这么做?!

    若她是个厚脸皮的,真的把曹真当人质呢?!毕竟她爹是吕布,就吕布这货,什么破事干不出来?!

    万一,把曹真当人质,收拾了袁尚,出其不意的跑进许都呢,此时许都是真的空虚!

    不能联想,一联想,就头皮发麻。虽然寄希望于袁尚不是个草包,但是万一有什么变故,受损的可是他兖州地界,可是许都。

    雪虽停了,然而除了这些碎屑能证明吕娴确实用了什么手法以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找到证明吕娴到底用了什么,痕迹不太够,在一堆废墟之中寻找那些粉末的证据,又哪里能够轻易找得到呢?!

    吕娴离袁尚已不到十里,虽然隐蔽,但也随时有被发现的风险,所以吕娴不能靠的太近了,便停了下来。

    “女公子,我们何时进攻!?”左右战将围着她轻声道:“赵将军此时也无法与我们约定时间,好配合攻打啊!”

    “何时进攻,并非取决于我们,而是取决于袁尚何时进攻!”吕娴掏出望远镜看了一看,寥寥的能看到袁军的兵士出来巡视后防,十分严密的样子,离这里也不过一二里远,看来袁尚是极不放心后防,放了很多人盯着。

    她观察了一会,将望远镜递与左右诸将,诸将小心翼翼的接过去看了看,一面神奇于此物的功能,一面则低声道:“……袁尚恐怕留有后手,防着后防被偷袭!”

    “不过女公子所言不错,进攻之时取决于袁尚何时与赵将军交战。”一战将道:“既是如此,那便等袁尚动手之时,我军再上去咬他尾部,缠住他。”

    “宣高将至,分兵包抄,咬他中翼,慢慢的包起来,慢慢的打,这叫步步蚕食!”吕娴道:“如果袁尚先锋营真的折在了子龙手上,他手上所布的兵马亦不多也,我军实力在此,包起来打,也足够了!”

    诸将一想也是,袁尚此次带了两万人左右来,两万人都是冀州兵,实力其实已经是一等一的强了,但如果先锋营都折戟沉沙的话,那么所剩的兵马,其实与吕娴的也相差无几了。

    若论吕娴的训练兵士的能力,不是她自负,至少这个时代,是无人可比的!

    况且,她没打算硬打,而是准备打消耗战。先急攻一阵,把他们的硬气打散,等气焰下去了,只围着,慢慢的打。

    可能不能围住全部兵马,但围住精锐,是足以的。

    吕娴既然敢做奇袭,就不准备叫曹真脱身。把袁尚打残了,等于是跟袁绍拍板宣战了,如果曹操与袁绍调头来打她,那她这场岂不是做了无用功?所以,她根本没想过把曹真给丢出去。

    他必要被裹挟其中的。

    她必须,也必须让曹操跟着她一起,先消耗袁绍。哪怕后面的局势变得更复杂,这开局,也必须得有人开。

    若不然以曹操的心性,他知对他不利,必然会拖战,哪怕他拖不起,他也一定会拖到最有利于他的时候。吕娴宁可先发制人,也不想等到那时措手不及。

    当下也只等时间到了,能够集中进军了,因此,只多多派出斥侯出去,只要等开开战的消息回来,就准备随时行动。

    眼下也只能隐蔽的等。

    雪天贼冷,为了隐蔽也不能扎营和生火,便都只能活动身体取暖。

    吕娴见众将士完全无有怨言,倒忆起带来的东西,自从来了此世,她一心只在吕布这个让人操心的老爹身上,后来又诸多事忙,她又不是那种善于打理自身的人,也没遇过绝境求助过自己带来的东西,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除了空间里有自己常用的武器以外,她还囤了巨多的东西。基本上都是野外生存物资,当时是趁着双十一做活动,多买了一些,是准备与战友们若是去什么深山老林探险,或是爬山野训的时候,能够背着带上的。因此除了这些武器以外,还有很多的东西,包括酒精,玉米,土豆,火腿肠等,以及很多的自热米饭和火锅,还有一堆可以用热水冲淡的泡面,以及脱水蔬菜,当然还有卤蛋。

    土豆玉米为啥要囤,其实是为了万一在爬山的时候饿了,要生火的时候,这个东西就是现成的可以烤着吃的存在,因此才买的,只是现在都用在徐州当种子了。

    此时,她翻了翻找了一堆自热米饭和火锅出来,又掏了一堆卤蛋,诸将完全不知道她从哪掏出来的这玩意,辎重里有这个吗?!

    没有吧,是女公子的行李里带的!?

    她的亲兵们也是面无表情,打包票,真没有。但是身为在徐州就跟随她的亲兵营能卖了吕娴吗?!当然一脸神秘的便秘脸,不说呗。虽然心里也是蒙的慌。

    这些疑惑都不重要,吕娴笑道:“拆包装,看我弄一个,你们也弄好了,等着吃。”

    诸将有一学一,撕包装袋的手是真的笨拙的可以,一一学样放进锅里,掏了干净的雪水放进去,盖上了。

    等有热气和香气升起来的时候他们真的完全不能理解,更蒙了。

    吕娴的表情却有些悠悠的飘远。

    她所在的那个时代,军粮已经丰富到极多样了。一般的兵营囤兵时都有食堂做饭吃,不需要操心。

    只是常出任务的人,不得不解决吃饭的问题,一些方便自热的食物,就走向了军营。

    这些,比老外啃着干冷的面包和火腿可强太多了!就那面包,硬的把能牙磕掉。

    见吕娴也没解释的意思,诸将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就更憋着不问了。

    等她掀开一个制好的自热火锅的时候,那香气叫众士兵都咽了咽口气,十分不争气的直了眼。天地良心,就算里面有化学香料,但在这个贫乏的时代里,又有几个普通人见过这种。

    “不太够,五人分一盒,配合着饼子吃吧,”吕娴道:“吃饱了准备热身,要打仗了!”

    “是!”众军士应了,五人分一个,小心的用自己的冷掉的干粮肉末饼子蘸了汤汁,或是混上米饭,狼吞火咽的吃了起来!差点烫掉舌头……

    “烫,烫,烫……”但这大冷天的,这么烫的食物,吃起来是真的爽。

    旁边的诸将一面抢菜一面骂道:“瞧你这出息!”

    这一通吃,是连汤汁都半滴不剩的全吃完了。

    吃完了,吕娴把外包装全给收了。这玩意儿不能留在这里,不然后世发掘,万一这玩意没烂的话,就知道这里有穿越人士了,那还了得?!她打算等人不注意的时候全扔空间里去。

    诸将围着她,道:“女公子,此是何物?!怎么会如此的美味?!”

    “自热火锅,自热米饭,”吕娴道。

    “好神奇啊,为什么无火却能自热?!”诸将嘀咕道。

    吕娴摸着下巴道:“其实原理很简单,以后我回徐州叫工匠们也仿造研究一下,复制一下应该不难。若是能推广的话,在外行军,就不用吃冷的了!”

    众人大喜过望,期盼不已。

    不过后果也是不太妙的,因为香气太浓,散发出去,引了好多袁军的斥侯前来。

    只是吕娴早命人有所准备,将那些斥探之人先给捉了回来。也是正好了,可以审一审袁营的军情!

    一举两得!

第851章 夜半等待遇狼群

    诸将将抓来的斥侯一个个的单独去审,防止通窜,倒是审出不少军情来。吕娴算了算脚程,道:“只在今晚,或是明早了,军中多做准备吧。”

    众人依命行事,无声的,默默的开始准备兵器,磨的更利,防备也扎紧,磨刀豁豁。

    虽然女公子没有说一定要活捉袁尚,然而,他们是有这个心想要立这个功的。又有谁不想要立功呢?!

    战时是极为昏乱的,万一真的杀急了眼,杀错了人,而杀了袁尚,吕娴是有所准备的。他们也明白,那曹真一开始从跟上来的时候,吕娴就已经准备拿他当垫背的了!

    万一,当然活捉更好,但是战事哪里会有一定,没有万一呢?!他是说万一,袁尚真的死了的话,那曹真真的以为自己会脱开责任吗?!

    就算是吕娴杀了,却是死在了曹操的地盘上,以袁绍的狂妄与自负,以及愤怒,他一定不惧战二方,一定会死咬住吕军与曹***的曹操也不得不死战应对,从防守而转为进攻。

    这就是破局。当然,袁尚死了的话,其实是下策了,到时这何止是一般的破局啊,这简直是点燃大魔王最愤怒的导火线!

    所以,活捉袁尚为上计,放走袁尚回去是中计,而杀了袁尚是下计。

    对于上计,一切都是吕娴说了算,她提要求,她占上锋,对于中计,袁营有败,袁尚活着回去,反而人心离乱。对于下计,袁尚一死,袁谭必会助袁绍而灭大敌,甚至会大喜,届时,大魔王真的成了大魔王,袁营万众一心,吕娴只能与曹操死扛,也就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了。

    虽险,但无论如何,都能破郭嘉的计策。

    诸将其实心里也隐隐的知道,能放袁尚回就放他回,只要他回,袁谭就一定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必保全自身,不仅不救,还会落井下石,袁绍营,必因此而四分五裂,这是早晚之事!

    他们热血沸腾,眼睛亮的像狼。殊不知此时的袁尚也已经有了退意。人并非完全是因为越弱小而越胆怯,相反,人正因为弱小,反而无可失去的时候,会生出无限的勇气来,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同理可证,人也并非完全是越强大而越自信,自负,相反可能是越是自负,而越是会产生恐怕和卑怯的心理。

    这个时候的袁尚就有些莫名的急躁,也许可能是第六感,属于说不清的一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困扰着他。偏偏无法与人言说。

    越是强大,越怕失去,越怕输啊!

    袁尚频频的往后看,看的未必是会有尾随的敌军,而是想到自己万一有什么闪失,没有支援,问题就大了!

    人在恐惧的时候,反而会越发的清醒和冷静。他想到了那个峡谷是要道,同时也是能堵住他的兵马和援兵的要道。

    万一……他承受不住万一!

    他的心腹谋臣与将士见他闷闷不乐,便劝他道:“将军,战之在即,还请勿有多思!”

    到底都是心腹,是能看得出来他的紧张的。

    袁尚对他们没有什么隐瞒的,便将自己的疑虑给说了。

    一谋士道:“那挖成的堑沟,明显是为了埋伏我军,而这个在此前就已经有了准备,那道峡谷和冰河,明显就是为了麻痹我军,现在回首去想,的确透着不寻常!”

    袁尚道:“若是如此,敌军焉能没有准备!不管他有没有援军,倘他有着必死的决心,已然埋伏尽我先锋营,再与我大军同归于尽,再有这等埋伏,诸位以为,尚可能有决胜的把握?!”

    “我军已有备,倘赵云只这点人马,而无援军,我军必能诛之!”诸将道:“只是倘若有援军,或是曹军掺合一脚,一切并不好说!”

    “若要战,尚是不惧,只怕他封锁了我军来回之道,打着消耗着战役,一切皆休!”袁尚愁闷道。

    “这……”诸将与诸谋士面面相觑。

    “也并非无计可解。”一谋士低声道:“当做两手准备。倘若有变,陷入绝境,而我军援军又未至的话,那么就只能弃卒保帅!”

    袁尚心中一抽,道:“……会严重至此?!”

    直到这时,他才觉他真的莽撞了。他带的人还是太少了,他自以为强,其实来的地盘是曹操的地盘,援军又未及时等到,万一,现在吃了亏才想到万一,却可能已经晚了!

    若不是吃到亏,他自以为兵强马壮,而曹军必散,赵云必惧。当直面现实的发现,曹军可能也未安好心,赵云根本不惧他威,还设计埋伏他的时候,袁尚是真的突然一下子就清醒了!

    “虽未必严重至此,然,要做二手准备,方有备无患啊!”谋士与诸将劝道:“诸将军万一看到情势不对,立即护着将军撤退……”

    诸将虽以为不会到这地步,但如果,假如真这样了,他们是毫不犹豫的维护着袁尚撤退的,顿时都点头。

    袁尚已有退意,然而却发布不了这样的命令,他既难堪又下不台来,又觉得侥幸和恐惧,交织在心里,形成极为复杂的心理活动,“……此军,是尚之精锐,岂可轻易弃之不顾?!”

    “若将军有失,吾等一切皆休,家眷冀州,一切荣辱,皆去也!”谋士劝道:“……臣这便写信与故人,此等情况,不得不防。这情况不出现便好,一旦出现,便已是绝境,将军要撤,也会落入他人网中。不如就近躲入城池,再回冀州,吾有旧友,可以信任……”

    袁尚道:“……曹操的人?!可信否?!”

    “如今袁氏已是天下大重,旧友只是在天子之下做官,岂能全算是曹操的人?!既便是在曹操银威之下行事,心早在袁氏者也,若能得知可助公子立功,必喜也,”谋士道:“吾以项上人头保证,必可信!”

    当今天下,谁还没有几个可信的生死之交了?!或是亲朋故友了!?

    虽然位处不同,然而天下此时正是人心思浮之时,不仅仅只是互通信,而是互通有无之消息,情报者类,不可胜数。

    此等人也见之不绝。天下未有大定,这样的事,绝不会绝迹。哪怕是在徐州也一样如此。

    袁尚想了想,留条后路也无妨。他也是预防万一。

    虽然知道以他的实力不至如此,但他怕啊!

    因此计议定了,谋士写下信,并未提袁尚会来投奔躲藏,而只言自己将会去拜访旧友。立时将信送出,这心才渐渐的安了!

    袁军在前探路,步步逼近赵云所在。只是更加的慎重了许多。

    天渐渐黑了,晚上虽升了火,然而,却刻意的遮住了火光,并不敢透出太多的火光出去。因为香气散发的时限有限,距离也有限,然而在这茫茫的夜间里,光亮所散发的光却能散出很远。还有很多袁军斥侯在前,没有人敢大意!

    夜越深的时候,没有观察到袁军有大的行军动静,却渐渐的听到狼嚎声。

    吕娴一听,都乐了,笑道:“想是被香味吸引而来。”冬天的猎物少,狼群也得忍饥挨饿,古代地广人稀,像这种并非城池的地方,有狼,有野猪,都并不稀奇。

    但它们一般很少下山,但现在却出现在平坦的地方,这说明他们不得不下山寻找猎物了。

    如果有村庄,可能村庄里的人都会受到袭击。

    狼的鼻子很灵,比人灵敏很多倍。它们未必是因为想吃这个香味的东西而来,而是狼具备一定的智力,知道有这种香气的地方,有人,也会有他们的猎物。

    但是吧,谁是谁的猎物还真不好说呢!

    诸将与众军士却极兴奋,听到狼嚎,道:“……女公子,有狼群!好果子,还未杀到大敌,却候到肉来了!来的正好,诸将军待战胜以后,有加餐!”

    有肉吃了!

    一个个的兴奋的红了眼!这一路来,很艰苦,天天冷饼子,正是馋肉的时候!那不是正好自投罗网吗?!

    估计这些狼群也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否则它们是不会轻易来的。估计也是饿极了。

    双方都视对方为食物。谁捕谁都是未知数!

    “准备陷阱,狼极狡猾,若非群来,单单一只是不会来的。”吕娴道:“设些埋伏,它们若来围攻,就击杀它们,退去既可。为猎狼而受伤,不划算,动静也太大!”

    诸将领命,轻重还是分得清的,听了便依言去布置陷阱。

    此时这些狼不知轻重的撞上来也是倒了血霉,因为军中装备全啊。倘若他们是行商在外,也许未必能防得住这些狼了,然而从军之人,最全的是什么,是兵器和装备!而兵士不仅不惧,还很热血和兴奋,馋肉馋的不行,常年训练的体格,此时真好派上用场!

    当下就将重网给拉起来了!并且布置了很多的复杂的网。

    而更多的兵士则隐藏了起来,少数在那候着狼群前来。

    不得不说,狼群是极为慎重谨慎的动物,就算极为饥饿,它们也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来了退走,再进,再退,直到耗到后半夜。

    若搁一般人,早被折腾疯了。

    可是吕娴的兵马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就也不急不躁的等着狼前来。

    后半夜风起,一双绿眼睛逐渐靠近的时候,并且是分了战术靠近的时候,连吕娴都不敢小视这群狼。狼与人很像,不如大型野兽可以凭实力单独行动,它们都是群居动物,群居动物就得分工合作,就得有脑子才能生存得下去。所以在战术上,狼群有狼群的智慧。

    吕娴一眼就看分明,这群狼这是准备分战术作战。

    她都乐了。直直的看向最后方的一匹狼,明显的比群狼大了许多,并且十分淡定,到了以后,就坐在那不动。也许是动物的直觉,它一来眼睛就直直的盯着吕娴!

    吕娴呢,手上握了一张小弩,也盯着它。

    那头狼又淡定又稳重,看了吕娴许久,才移开目光,它似乎并不急着发布进攻命令,而是状似悠闲的看了看所有人,包括诸将和兵士们的状态。

    吕娴看着它,这头狼,比它相比,也不知道到底是她淡定点,还是它淡定点!

    “它必有后防,多盯着四面八方吧。”吕娴对身边诸将道。

    诸将骂了声脏话,吐糟道:“这头狼比鬼都狡猾!”

    “是匹成熟的狼王了!”吕娴乐道:“别叫煮熟的鸭子飞了,它要是发现我军后防力量,得要跑!”

    诸将都紧张的不得了,道:“岂能叫锅中的肉给飞了!”

    说罢,竟也不再等待,主动发起了进攻,先发弓箭,引狼群暴怒!

    狼群大约也没料到这些人类先敢行动,一时开始反击,往这边疯了一般的冲了过来。

    而这先攻显然也打乱了狼群的节奏,还没有步署好就被人类疯狂反击,生死关头不得不战,这一乱,便到处是狼的飞窜。然后是军士们拉起来的网,眼疾手快的将数匹狼束在其中,然后将网一收,狼牙尖利,一见受困,岂能善罢干休,在网里的死命咬网,那网就算有几层,也架不住它们这般吵,兵士们执了锐器,上前就往狼身上刺,外面的狼见同伴受困,更是飞扑而来,要咬死人类。

    狼的战斗力还是有的,因此有不少兵士被咬伤。

    两方战的如火如荼。

    那狼王却一直未动,直直的盯着吕娴,也未起身,只见那双绿眼睛,却看不分明,它的表情。是慎重的呢,还是轻蔑的呢,或是仇恨的呢!也或者如她一样,是淡定的!

    直到吕娴将弓给拉满了,对准了它的眼睛。

    那狼王似乎明白吕娴这群人不好惹,不仅占不到便宜,还会让它折损不少匹狼,它闭上了眼睛。

    绿眼睛消失了!

    然后是极长的一声嚎叫!

    吕娴弓已拉满,思来想去,也并没有将弓发出去。

    算了,惹急了它,狼群与她不死不休,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狼群开始撤退,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诸将反而松了一口气,狼肉虽好吃,可是,真的与它不死不休,不划算!知难而退便好!

第852章 敌军入林探方位

    网中还有不少活狼,兵士们补刀将它们一一刺死,吕娴道:“马上治伤员,清点死狼。”

    有不少兵士被咬伤了,军医很快上前给他们清理伤口,并且给他们口服了草药解毒丸。

    “狼的报复心极强,”一将士道:“还会回来吗?!”

    “撞到硬茬子,也不得不退,既使不甘心!”吕娴道:“狼如人,也会算计得失。”

    诸将想了想,也是。越狡猾的人与兽,越会算计得失!真碰到了根本打不赢的敌手,它们也不得不放弃!

    “速走!可能还会有其它野兽。”吕娴道。

    万一有什么虎,熊之类的就不好说了。特别是虎,特别莽的性格。它也许并不像狼一样报复心强,但是那不能吃亏的野性子,真要被血味吸引来了,把它惹毛了,它可能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种。特别是北方的虎,越冷的天气,越凶,越暴躁。因为缺少食物,连狼都下山了,很有可能,虎也下山了!

    至于熊,倒还好些,打的疼了,它纵然不甘,也会委屈巴巴的退走的!

    诸将立即开始将死了的狼给拖在了马后,逐渐往袁尚的方向靠近!

    虽是小插曲,然而,收获也颇丰,因为网里网了不少的狼肉。这是准备战后吃掉的!

    正好有粗糙做好的雪橇,用草绳绑在马上,将死狼放在上面,马拖着走,既不费力,又方便。

    等到了没有血味,死狼都变僵了的时候,众军士才将它们给舍了下来,刨了个坑,用雪埋了起来!

    等打赢了仗,再回来吃!虽然现在不剥皮放血,可能影响口感,但这个时候,谁嫌肉太粗!?好吃难吃都无所谓,只要是肉,怎么吃都好吃!

    有一将士对跟随的军士们笑道:“好小子们,为了狼肉,也须得活着回来!”

    众军士都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斥侯来回禀,道:“袁军在前方停住了,他们正前方有一片茂林,被雪覆盖,恐是惧林中有埋伏,因此不敢前进!”

    吕娴道:“等!”

    诸将点头,另一斥侯来回道:“袁军有斥侯出去送信,我营中已有跟随,不知何往!”

    “往何方去?!”吕娴道。

    “往西边去,”斥侯道。

    “继续跟着,不必惊动他……”吕娴道。

    “是!”斥侯营的人听命退下。

    “女公子,若袁尚去叫救兵,这……”诸将忧心的道。

    “就算有援在后,他们也来不及救袁尚,”吕娴道:“除非这信是送往曹军处的,或者,是身在曹营心在袁的人……”

    诸将没听明白,迟疑的道:“公然来兵马助袁尚,就不惧曹军不轻饶?!”

    吕娴笑道:“你们有所不知,但为赌徒,一瞬生决心,然豪掷筹码过后,就一定会有无边的悔意来。这袁尚如今就是这心理。”

    “袁尚后悔了?!”诸将笑道:“后悔也迟了!”

    所以,恐怕是准备后路了!

    “送信去与宣高,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也会未知!”吕娴道。

    “是!”诸将兴奋的应下,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现在只等袁尚一动,他们就要动了!

    而此时,臧霸已经紧随其后,他身边跟着曹真,曹真一直在盯着他,寸步不离,见有斥侯来与他报信,不知说了什么,急的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偏偏臧霸掀了掀眼皮,半点情绪也看不出来。

    曹真想问也没用,臧霸根本不会说,他只会来一句,日常军情罢了。光这一句,就能把曹真噎死?!谁能打死这个装傻的人?!

    曹真就算恨的牙痒痒,也拿他无可奈何。当此之时,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曹真总觉得有点不妥,可是此时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因为多疑,连臧霸都跟丢了,那才是真的丢脸。

    曹军诸将士跟着他的,低声道:“……恐怕是有行动了。这兵如此分布,恐怕是要包抄!”

    曹真哪里不知这是想要包抄袁尚?!

    他心里更郁闷的是别的,道:“这吕娴用兵当真是神出鬼没,明明是在兖州的地界上,为何我军斥侯却偏偏跟丢了?!总是跟丢,有点过份了!”

    “吕娴狡诈,实非我军之过!”诸将道。

    “并非如此,若非实力不如她,也不会跟丢几次,她的斥侯实力也在我营中人之上,用兵,也很微妙,”曹真忧虑的很,带着挥之不去的阴影,道:“这一回,恐怕是要糟!”

    也不光是直觉这样判断。一是此时重兵在官渡和前线,兖州内部兵力真的少,除了各城池有点城兵以外,其余的真不多,再有,便是布在护着许都的兵力了,二便是现在连通信和运输都断了,这两眼一摸黑,这……要是出啥事,真的是很郁闷。

    “曹将军勿忧,我方后军必能速速的疏通道路,将道给清出来的!”诸将只能如此这样劝慰他。

    现在只能等。而且是不得不跟在臧霸身边的等。

    曹真亲自去问臧霸,道:“臧将军,今日需要急行否?!”

    臧霸客气而疏离,道:“可能吧……”

    曹真气的不行,忍不住道:“什么叫可能否?!”就不能给一句痛快话!?

    臧霸道:“行军之事,岂可完全言预?有瞬而改者,霸并不能确定,也是为此负责,否则先预言,则违之,岂不是失信于曹将军?!”

    曹真又气又噎,知道他死也打不出个闷屁来,顿时没好气道:“吕氏军上下,连今日事都不可预料,看来真是废了!哼!”

    说罢甩手就走。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臧霸是没什么表情,但他身后的诸将年轻气盛,便要上前去与之论辩,却被臧霸拦住。

    “将军!”诸将不满,道:“这曹真当真无礼!”

    “无须节外生枝,大事要紧,盯紧他既可!”臧霸道:“空作意气之争,便能打赢胜仗了?!”

    众人见臧霸完全不生气的样子,也是蛮服气他的。不得不说,他们的主帅是真的冷静到有点冷血了。因此便息了声!

    众谋士也劝诸将,道:“他气不顺,让他发几句牢骚,又怎的?!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诸位在他的位上,是不是比他还要暴躁?!忍他一回也罢了!”

    诸将一想也是,便算了。

    “敬而远之,真理也!”谋士劝他们道。

    诸将听进去了,罢了,被抱怨几句,骂几句,不痛不痒的还真不能怎么的!忍他们一忍,又不会少块肉!因此也息了要去找回场子的心思!

    反正这件事上,吃亏的和急躁的人都是曹军人,没理由他们占了便宜,还不能忍人家一口气。若是连这个也霸道的话,这不是逼着曹真走吗?!

    这个时候,他要是走,你是抓还是不抓呢?!都是大麻烦。因此让他主动留下来才是最好的结局。

    此时经过吕娴与臧霸的精密布署,已经形成包抄之势。

    而此时的袁尚也对这茂密的森林形成了包抄之势。

    因集中扎营吃了火攻的大亏,因此袁尚一到林前几里处便命令分开扎营,大军不可集于一处。又急令先头部队去密林里去探明敌情。

    然后,去的人几乎都没有活着回来的,无不都是被乱箭射死,袁军因此更为肯定赵云就躲藏于这密林之中,伺机而动,便急来报于袁尚,道:“敌军果然隐藏于这处密林之中,到处都是白雪,视野受限!恐不能进攻。”

    找到了!

    袁尚因此反而松了一口气。闻言看向众将士与身边谋臣。

    谋士道:“有树林遮挡,虽可强行突破,只恐我军被其所限,他们反而占上锋,必消耗我军大实力,对我军不利!”

    骑兵不入林,入林很危险。况且这雪地里地形更为复杂,里面藏了什么绊马索,谁能知道?!比那枝叶隐藏更难以察觉。因此必会吃亏!

    袁尚便道:“若是如此,晚上进攻,如何!?”

    “若强行突破,既便是晚上,也不可入骑兵,当以步兵为主!”谋士道。

    有将士上前道:“将军,末将愿领先锋步兵,前去寻出林中敌军所在!”

    袁尚道:“准!先第一步探探他的底子再说!”

    将士领命而去准备。

    袁尚心有不安,又对底下将士道:“有谁可领一营绕到树林后方,去察看地形,若遇他们逃脱,可以阻杀!?”

    当下便有两将出列,道:“末将等愿意前去!”

    “便命你二人各领一营,从左右两方去绕入林后,若有动静,必要来示警。”袁尚道。

    “是!”二将领命而去。

    袁尚看着皑皑的白雪,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嫌它碍眼过!

    在诗人的眼中,它是如此的美丽,在佛道人的眼中,它是如此的冰冷,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而在将士的心中,它却是冰冷的存在,冰手冰脚。如袁尚这类的将军眼中,尤其是还在雪中吃过亏的人来说,岂能不慎重?!不嫌弃它是如此的碍眼?!

    当下分地扎营,然后升起火堆,静等夜晚来临。

    火把分明,袁尚静等着第一队进去后的战果来临。

    谋士见袁尚不安,便道:“敌方人少,又在此密林之中,将军可备火攻!”

    “吾也有所筹谋。”袁尚道:“只是在包围他们与急进火攻之间犹豫不定!”

    也就是说,袁尚现在是不知道直接火攻来波大的有效果,还是在包围这密林慢慢的与他们耗更有胜算。一快一慢,但都有风险。因此才不能定计。

    谋士道:“将军以为,这其中可能有诈!?”

    “然也!”袁尚道:“明眼人皆知,入林极易被火烧,被围攻,这赵云却不疾行,在此处待尚,何也?!”

    “有后路,或有诈计!”谋士道。

    袁尚点了点头,眼底沉沉的看着这树林,道:“倘若有逃脱密道,我军白白费一番功夫,也未必能动得了他们分毫。”

    谋士们也都沉默了一会,便道:“既是有风险,也不能在此踟躇不前!”

    诸将也道:“还请将军定夺,不可再迟疑!”

    袁尚起了身,来回踱了一下步,下了决定,道:“准备火油等投石机。倘……他们有去无回,立即准备火攻!多派二营往树林后包抄,若他们要逃,可急阻截杀之,谁斩下赵云首级,为首功!”

    “是,遵将军令!”诸将听命而去。

    袁兵兵强马壮,装备齐全,是真的不是盖的,既便是急行军带的辎重和粮草不多,那个装备条件也比徐州好太多,甚至比曹操的军队还要强上许多。

    很快装备军便有条不紊的步署起来,将拆装的零件找出来,很快装成一架架的投石机,然后准备上火油之物,就等一声命下,便可将林烧个干净!

    而那些袁军步兵等着天色黑尽,举了火把,分成几小队从各方进入,准备与赵云的先锋营展出殊死博斗。

    然而,火把之物,也依旧是个明显的目标,可能比白天更明显!

    人在原地,候着猎物,并且适应了黑以后,是不易轻易暴露的,可袁兵不同,此时一举火把进林,简直就是在送人头,就算是步兵,比骑兵在林中的优势多些,也未必能占得上锋,况且无数的人守在暗中,准备收割着他们的人头!

    “啊!”不远处发来惨叫声,一声声的特别凄厉,将正在行进中的袁兵给吓了一跳,道:“戒备,戒备,注意别叫他们绕到我们后方袭击我们!”

    顿时将队形改了,人与人都背靠背,小心翼翼的前进,既便冷的出奇,他们也惊恐的瞪着眼睛,丝毫不敢错过任何黑暗之处,仿佛每一个黑暗的所在,都是他们的敌人。

    气氛正处紧张之时,不远处的刚刚分别的同袍发出近在咫尺的惨叫声的时候,他们惊的后背出了汗,道:“……来了,近了……小心!”

    唰!

    雪地底下突然被拉起无数的草绳编成的绳索,将他们好些人直接吊成了猪上了树。其余有幸掉下来的吓了一大跳,也来不及救人,只想先撤,乱跑的时候,却又拉起无数的绊马索,他们跌成了狗啃泥,结果还没来得及看清敌人从哪里来,只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近了,然后一顿钝痛,是兵器入体的声音。

    可怜很多袁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没了命。

第853章 火烧林触目惊心

    其余兵则慌了神,见周围如此之黑,作战不利,哪里还敢再战,丢了兵器,什么也不管了,掉头就往回跑!仓促间中了无数从暗处发来的要命的弓箭,有的当场中箭身亡!

    像这一种,犹如守株待兔,还真的有先锋来送人头。

    祢衡对赵云道:“现在,马上,我们需先发制人!否则这些人折损无回,袁尚必有火攻!将军当立即发令!”

    赵云充满信任的对他点头,道:“准备火把,准备火油,把粉包先装上!”

    诸将都根本没怎么对进林来的人动手,只跟在赵云身侧随时听令,此时一听军令,立即便动作起来,也没有多废话,立即就准备好了!

    赵云看着林外的天空,哪怕黑暗中也看不太清,然而,却已经辩明了方向。

    半车粉末是不可能对袁军造成太大的杀伤力。然而足以让他们自乱阵脚了。

    倘若要突破,须从这些撕开的口子突破。

    他一旦进入战将状态,人是很机警的,眼神如隼一般,问斥侯道:“……袁营大致方向扎于哪些方位?!”

    斥侯静听着地上的动静,贴耳于地上,听了良久,道:“……西北方位,皆有营地,只是分散,恐不能完全笃定他们的具体位置。若要探明,需要靠极近!”

    “不可,”赵云道:“此去,必死无疑!”

    斥侯营的人道:“为一战之胜,不惜死也!”

    “一战不胜,未必影响全局,汝等之死,未必可能争取胜也,无需无意义的牺牲,”赵云道。

    斥侯营的人依命。

    赵云与吕娴算是极爱惜兵士的人,除非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他们都是不愿意拿人命去填战事的。就算现在败了,也未必会影响整体战略上的考虑。所以,这战虽重要,但没有重要到影响战略的地步,因此便不能如此的漠视军士的性命!

    战术再精细,哪怕遇战皆胜,也未必能有胜啊。如项羽。

    而赢得人心,才是真正的胜。

    祢衡看着赵云,突然之间,有一种悟的感觉。这种感受,可能在这之前,只是兵书上的漠然的东西,可是现在,却有了具象。

    他突然明白了,何以徐州吕娴为一女子,却能如此得到人心。

    原是如此!

    从她重用什么样的人开始,从她愿意珍视每一个人,而不视之为棋子和工具的时候,她就已经赢得了人的人心。叫他们死心塌地的跟随,与信任。

    这是信仰的力量,这也是人心的力量。这更是领袖该有的样子!

    祢衡在这一个极细的小事上,突然之间,释怀了多年的偏执。

    纵然将来吕娴也不得不令一些人去牺牲,然而,她有着珍惜之心,便足以令天下人敬之尊之了。

    “可能断出大致距离?!”赵云道。

    斥侯营的人道:“考虑风速和雪地影响判断,排除这些干扰,可以初步判断,在二里半与三里之间分散着各营。基本集中于这个方位!”

    “诸位可听明了?!”赵云道:“锁定此范围,先撒粉!”

    诸将士早迫不及待,立即听命去了!

    祢衡见赵云紧拧眉头,便道:“勿忧!若可战,便出林去战,若不可战,即刻便退!不必恋战!”

    袁军毕竟体量大,在极可能会两败俱伤的情况之下,万不能死磕。因为他们这树林之中,也极易着火。万一贪功冒进,可能反而被火堵了后路。

    所以这个度,就得赵云去拿捏了。

    祢衡这人比较激进,他本来就是个激进的人。但赵云却极冷静。冷静到有时候,就算眼前有功可立,有利可图,他也会冷静自持的盘算全局,绝不至于发疯不考虑后果!只要和他说明了无须死战的情况,赵云就会做出决策,根本无须再叫人提醒第二遍。

    祢衡觉得还是很省心的。总比那些劝百遍还嫌你烦,怎么都不听的人强。

    前面受挫,后面则没有再进,本来是欲接应进了林中的人,然而见进去的没一个出来,后面的步兵也就脸色变了,见势不对头,也没犹豫,立即撤退回去,向袁尚回禀道:“敌军在林中有埋伏,有进无出!”

    “有进无出?!”袁尚道:“准备火攻!”

    诸将正准备应声,却突然听到天空之中发出砰的一声,将众人吓了一大跳,马都吓的有些嘶鸣起来。

    “肃静!”有将士大斥,道:“去查明情况!”

    有兵士应声而去不远处的天空查看。

    还未等回,却听见数声连续的砰砰声,分别从不同的方向传来,往头上看去却完全看不清楚天空上发生了什么。

    想说平地惊雷,或为不祥,为上天预警,然而,这天空黑黑的十分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因此此时根本无人敢触霉头说什么不祥!

    谁敢说?!谁敢说就是咒大军。

    但是猜到可能是有什么鬼神方面的联想,至少此时是不敢说出来影响军心的。但军士们却想不了那么多,心里惊恐已起!

    不等袁尚发怒,却听见头顶也是一声砰声,他吃了一惊,抬首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

    早有军士们伸了手,道:“……这是何物?!好像有东西落了下来……”

    “下雪了,还是冰雹之声?!”有将士嘀咕道。

    声还未落,只见有粉末物落在火把上,发出哧哧哧的声音,让火更大了一些,跳跃着起舞一样,风一刮,那风便呈奇形之状,袁尚见了,眼皮一跳,心中一凛。

    有军士接到手上,道:“……好像是黑色的,不是雪……”

    “不是雪是何物?!”有将士斥道:“休得胡言!”

    那军士忙将手想藏起来,却仓促之间碰见了火,不料燃了起来,他吃了一惊,立即急的开始甩,开始喊叫,“此物能燃,救命啊……”

    他周围的军士吓的后退,马也嘶鸣不已,人一挤,火把就烧着了不少东西,有些军士的头发和眉毛都着了……

    袁尚从未见过此等状况,惊的不轻,却还是大怒道:“……休得乱动,违者斩!”

    好在这火并不大,只是易燃,很快就相互扑灭了!

    然而,众军还未从中回过神来应对,却只听天空上又有什么东西投掷着砸了下来,发出砰的一声……

    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以往,有人大喊道:“……糟糕,是火油,火油!快散开,散开!”

    此声一出,哪个不惊,哪个不恐!?

    诸将士忙开始安排各营退散,大叫着发布军令,道:“……散开,若有火,集中精力灭火!速速!”

    袁尚也惊了,他的亲兵营开始护卫着他撤到安全位置,谋士们气喘吁吁的,道:“……他们这是故计重施啊。虽不知用了什么奇银技巧,然我军不可不反击,否则一旦军心散去,只会一败涂地!此火不怕惧也!可控!还请将军发布进攻命令!”

    袁尚也是此意,事已至此,已是危急,不能再犹豫了,因此急急发布军令,道:“……投石机反击!即刻!”

    “从军营听令,立即四散,避火!可准备机动反击!”袁尚大吼道。

    诸将听命,行动能力也是极强的,反应过来以后,立即就各算带着各部人马开始火速的分散,投石机也开始往林中开始扔火油。先投火油,再发火箭。

    因此林中也各处起火。

    而扔过来的火油依旧没有停止,并且火箭也未必停止,有些火箭有好些恰巧就落在了袁军的投石机上,投石机上又有火油,瞬间而燃,死伤无数。

    袁军立即将投石机给分散开,以免中招的同时,全部投石机瘫痪。

    袁军这里各处都有火,也正因为火越来越大,照的黑夜如同白昼一般,反而让赵云更确定了袁军的位置,马上就调整了方位,开始精准投火油,与火箭。

    到处都是战火,到处都是死伤,军士们不断的往火势小的地方撤,或是无火之地跑,因此乱糟糟的,还要准备躲避和反击,十分匆忙。

    袁尚被亲兵营的人护着,骑着马避到无火之处。

    火很亮,反而能看到赵云的兵马投过来的轨迹。

    袁尚即刻下令,朝着他们的轨迹去精准投油。袁军的火油是准备充足的,至少比赵云这边准备的充足的多。赵云这边什么都不剩了,袁军这边还很充分。

    很快反击开始,树林很多处都被点燃了,虽是冬夜,火势不及秋天可风与林助势,然而一旦起来,烧着树,一堆树燃起也只是瞬间之事!

    因此,赵云根本都等不到袁军入林,只能立即撤退!

    他也没有迟疑,见敌军盖过己方之势,立即就开始往后撤退。

    虽然也略些遗憾没有等到袁军大规模进林交战,也没有这个机会出林去偷袭袁尚,但火势已起,情急之下,只能撤!

    当即毫不迟疑的带着人过了小溪,沿着砍伐的小道,头也不回的撤退了。

    此道虽隐密,然而终究是要出树林的,树林再深,也有尽头,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绕到后方的袁军人马,只两营人马,虽不多,然而赵云也并不恋战,带着人击退了他们,并斩下了他们首将的首级,杀散军心涣散的袁军以后,并未赶尽杀绝,继续追击,而是有条不率的带领着人往后急速的撤退,像兔子一样的飞跑夺路。

    跑了一路,直到火势渐看不见了,祢衡才叫停下来观察敌情。

    斥侯禀,袁尚并没有追那么快。

    赵云才停住了脚步。他是要保存实力,并且准备随时回撤的。因此,一旦到了安全地带,便不急着跑了。

    正因为不是真的要跑路,所以,反而开始令扎营休息再说。

    祢衡远远的看着火势,道:“秋冬干燥,林中一旦火起,不烧到天明,是不会灭的!因此袁军不至于这么快便追来,吾军完全可以休整一会,再伺机行事!”

    赵云命全军上下休息,自己则看了看地形,道:“……倘袁尚命兵马绕林而来追,也有可能会有急战!”

    祢衡笑道:“一而再,再而不可三也。两番受挫,袁尚正是惊疑之时。就算他再是果断之时,吃了两个亏,越到此时,反而越疑心我军还有埋伏,便不会急于追击,而是求稳妥,等探明方向,再集中来追才是。”

    赵云点首,虽听进去了,但戒备却半丝不少。可见慎重。

    祢衡道:“……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不惜代价,不惜败绩,集中精锐,立即追击进行击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个性。袁尚,善于守成。却完全不是果决的性格。袁绍的这几个儿子都是如此。小心思很多。败了倒没什么,可若是输了,死了,袁氏的基业一切与他无干。越是如此,越怕输,越怕死!便会迟疑不定,惊惧交加!”

    赵云看着火势,静听着。

    “所以,能在父辈基业之上,更上层楼者,得有比父辈更无与伦比的能力。否则,父之基业,未必是基业,而是拖累与束缚了!”祢衡道。

    赵云听明白了。袁尚会怕,他怕回不去,一切皆休,一切皆被袁谭所得。

    争来争去一场空!

    再强的人,当开始患得患失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不祥的开始了!因为一旦如此,做任何事都会算计得失,胆怯怕战!

    火势已经照亮了那边的天,天地之间连接一处,这大火仿佛是天降之火,将天地都染成了红色,连接成一片。

    这是叫人既惊又惧的势头。

    整个树林都被点燃了一样,那干雪,被火融化,抖落,化成了水,有些又复结成了冰层,印着那在火在水镜面上,更是触目惊心!

    赵云看着,有将士送来了热水,他就着干粮开始啃起来,眼睛却盯着那火烧之处,祢衡以为,他在盯着袁军,也在等待着女公子前来!

    如此巨大的火,吕娴的多队人马在后,岂能视而不见!?

    “女公子,好时机也!”诸将极为兴奋,道:“此时进攻否?!”

    吕娴早在火起时,已派出斥侯去看,倘看到赵云的踪迹,便此时得去,然斥侯回只应不见赵云的兵马,只袁军一团乱,被林中之火挡去了去势,吕娴便道:“子龙必已避也,勿急……”

第854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待火灭,其军松懈时,击之可胜也!”吕娴道。

    一将道:“倘若袁尚趁机堵截追击赵将军,如何是好?!”

    “我巴不得他追,他若追,我军可立即紧随其后,趁其反应不及时,可大胜也。”吕娴道:“等斥侯消息。”

    众将跟着吕娴也有多时了,也很了解她的作战风格等,便道:“女公子莫非以为袁尚现在不敢追?!”

    吕娴道:“十有七成,袁尚不敢现在就追。他不想打无准备的仗。”

    诸将十分不解,道:“都已到了战场,反而反应变慢,岂不是贻误战机?!这袁军上下何以至此?!”

    吕娴道:“袁军傲慢,是众所周知之事,经历无数次的胜负,才得到四州,自以为大,所以遇战便会轻率而出,而不细细作战备,可到了战场,一旦遇败,则会拖慢他们一切的谋划。这就是重兵而将不能调的通病!此时他连番受挫,怕子龙还有陷阱等着,必疑神疑鬼,不敢轻进。”

    然而等准备好了再追击,在这战场上,黄花菜都得凉了!

    吕娴用兵则与之完全相反,她并不轻动,一旦用兵,光推演排练都用沙盘弄无数遍。不动则不动,一动则要争取最大的胜,最少的牺牲。

    而临到了战场,则要快,要速度,要随机应变。否则一旦尾大不掉,变成光有重量,却无法机动的部队,一定会被慢慢咬死。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甚心安,静看火势。

    果然斥侯来回禀,道:“袁军遣出两营人马追击赵将军,犹未回,袁军大部队正在灭火,收整部队,准备出战。”

    吕娴道:“再探!”

    斥侯应命而去!

    “发令各队,等我火令,以火为号,若要进攻之时,儿郎们随吾去战一场!”吕娴道。

    “是!”诸将大喜过望,忙命斥侯去报信。此时是不能见火的,还是夜间。如果此时用火,必被袁军察觉。

    此时,吕娴所带的先锋部队,已到达各位,接到命令,已整装待发,只等一声令下!

    赵云所攻之火,叫袁军上下损失倒不算大损失,只是人仰马翻的受了惊吓。

    等火势一起,袁尚见林中火势巨大,不能通过,便没再令追,反击命原地退后一里,以避火。

    袁军上下灭火,清点伤亡和损失,弄的筋疲力尽,疲惫不堪。

    袁尚见派出去的两营人马还未送信回来,这心里就更狐疑不定,在趁现在绕过林去追击与等消息之间犹豫不定。

    “将军!”诸将也十分狼狈,上前请战道:“末将愿领人马跟后协助,不能叫这赵云跑了!”

    袁尚道:“汝二人领两千人去追。若不利,宁先后撤,也不可硬进,以防有埋伏!”

    “是!”二将领命,点了兵马去了。

    袁尚心中惊疑,当即命扎营,一面戒备,一面静等消息。

    只说这二将趁夜跑到一半,却遇到散落而奔回的先前两营人马,即刻收拢而问是何回事,一问才知,是赵云斩了两将,又将他们杀散,他们无主之兵,即刻逃散,有回的,也有四散而走的,乱糟糟不堪。

    二人大惊,一时又恨又怒,目眦欲裂,急问道:“……那赵云可有埋伏!?”

    “黑夜中奔出,趁我军不备才取将军首级,杀散追兵后便跑走了……”一副将道。

    “岂能叫他逃了,若是叫此等无名小将,折损我军如此多人马,袁军颜面何存?!”二将道:“汝收拢人马,去与将军复命,送信回去。我即刻带人去追!”

    “是,”那狼狈回来的副将应了。

    二将奋起直追,待绕过火林,哪里还有赵云的踪迹!?

    天地苍茫,都找不到脚印,也并不知道赵云到底是从哪个方向逃了,只能四散着寻找踪迹。这么一耽搁,天已经快亮了!

    而袁军则已疲惫不堪。

    袁尚本来也是头痛欲裂,见天微明,正欲在帐中略休整一番,忽听有踏雪的马蹄阵阵声前来。

    哒哒哒!

    莫名的惊心,而又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熟悉感,袁尚吃了一惊,立即惊坐而起。外面长长的嘶喊声已起,“报!”

    袁尚大踏步掀帘而出,道:“出了何事?!”

    “敌袭!在我军之后!”报信兵喘着气,急的脸都发白。

    袁尚大惊,道:“敌军多少人马?!”

    “听这声音,不少!”报信兵也弄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马。但吕娴的这马蹄声真的太整齐,尤其是这在野外,这种声音一起来,谁不惊心?这简直是惊掉了慌乱的袁军的魂。

    袁尚大怒,道:“连敌军有多少人马都弄不清,要汝何用!?”

    “将军饶命!”那报信兵吓的一缩。

    袁尚怒无处发,正欲命斩之,却被左右之人拦住,道:“临战杀人,不祥啊,将军息怒!不如饶之,遗遣之观测敌情,以弥补过失!”

    袁尚这才止住,道:“还不快去!”

    那报信兵匆匆的出去了!

    “各营准备应战!”别的也来不及多说了,袁尚抹了一把脸,亲自提了剑,带着人出了营来准备应战。

    斥侯来道:“敌军从西北方位而来,正在破营,我营上下已经在拦截,请求增援!”

    袁尚立即增派了援兵往西北角去。

    “报!有敌军从西南角入,请求增援……”

    “报!敌军从后方而入,请求增援……”

    ……

    竟是报之不尽一般,袁尚焦头烂额,仓促应对。

    已有斥侯前来回禀,道:“所来者,约有两三千人,只是分成了无数小队,从各角攻入,我营不备,因此略占下锋,请将军给与调度与时间,必能逐而杀之!”

    袁尚真的气的不轻,怒道:“二三千人便叫我军上下自乱阵脚,无用至极!”

    “将军息怒,既然对方只这点人马,立即增援,便可逐杀,末将等且前去援应!”诸将道。

    袁尚速命他们前去!

    虽然并不将这点不成势的人马放在眼里,可是身后坠着这么些人马,己军斥侯却完全没有察觉,袁尚还是很迁怒于斥侯营!

    斥侯营也是冤枉,折损了很多人马,很多人去而未回,想是被捉了,或是被杀了。可是确实是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说有这么多人马跟着啊。

    虽然也有捕到风影,觉得必有追兵,但确实是没有看到巨大的兵马跟随,所以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哪里料到,有这么多人!

    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三千人真的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不过好过也只这点人马,只要冒了头,有所防备,便也不怕了。袁军上下虽然狼狈应战,措手不及,但不至于慌的不成!

    又并非大军杀入,所以这点乱,不至于要了全营的命,因此反应过来后,反而全力准备将之杀退!

    吕娴带着人来的实在是惊心动魄,叫袁军始料未及,被惊吓以后再应战,各营各角都几乎折损不少人马,更是很多大营被放了火烧了!

    袁军是打到后半段,被敌军攻破不少营帐以后,这才有所增援前来,吕娴才开始带着兵马且战且退。

    没人知道来的人会是吕娴,吕娴更不可能傻到自报家门,因此见袁军士气上来,便开始撤退了。

    袁尚却很担忧和愤怒,只这么点人,却敢来挑衅他的威严,他又怎么能容忍?况且哪怕这些兵马再少,总是跟在后面,东打一下,西击一下,他的节奏会全部被打乱,因此袁尚是真的生气了。

    他咬着牙寻思了一会,若不将之击退败北,恐怕他们总是来打一回,便是他实力再强,又如何能受得了?!

    蚂蚁虽小,可总是冷不丁来咬一口,再大的大象也得被咬死。关键是咬着疼啊!

    因此袁尚立即遣人去将之杀散,并且用精锐奋力追杀。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来了便想走,哪那么容易!?”袁尚看着己营之中又是一片狼藉,心里更是愤怒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愤,此刻得到深深的体会!

    那急追来的精锐袁军,也是真的怒了,死咬着吕娴的兵马不肯停止。

    “女公子,他们追来了!我们还要退吗?!不如且与之战!”一将请战道。

    吕娴道:“不必!”

    她要慢慢的打。不急于一时触其锋锐!

    诸将明白,便也不再提议此事,只是急撤。

    “散!”吕娴传令下去。

    集中起来的人马立即按着原先的队伍各自散开,逃的无影无踪。

    而此举弄的袁兵也一头雾水,竟不知该追哪一支队伍。他们又不敢分兵,唯恐中了敌人的奸计,被人一一消灭,因此只能挑了一支来追。

    “有胆便停下来一战!”那首将见吕氏兵马急跳不止,激他道:“莫非是无胆鼠辈乎?!”

    那吕军将士哪里愿意中计?!竟是理也不曾理会,只顾奔命。

    袁军真的又急又气,连发几箭,皆不能中,见自己的兵马都将疲乏,也不敢再急追了,唯恐力气耗尽,反会可能会被他们反杀,那就糟了,因此便道:“便来偷袭,也得报上名来,莫非也无名乎?!”

    吕氏兵马一声也不吭,更不应,只狂奔而直走,理会都不曾理会。

    那袁氏将军实在累极,便渐渐的停住了马,回首看了看自己疲乏的军士和马匹,心里特别的愤怒的同时,又特别的无奈。

    没有杀个干净,只是退走了,万一再来一回,谁能受得了这种战术?!

    他停在原地,十分不甘心,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马尾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战将的脸色很难看,咽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口气,便回首往回走,回去无颜复命,惭愧的对袁尚请罪,“对方来如风雨,去如风烟,一散即隐,末将无能,竟是没能追得上!”

    那可真是太狡猾了,仿佛都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袁尚虽不高兴,却并未迁怒,只道:“可知对方到底是何方人马?!”

    “徐州兵!必是徐州兵!”那战将道。

    这声一提,便引起一片哗然,诸将都吵开了。

    谋士们也都嘀咕,上前对袁尚道:“明明在曹操地盘上,吕氏军紧跟我军身后这样的事,曹兵都不送信来,可见其心!将军,这曹操万不可信!”

    袁尚犹疑未定,道:“莫非曹操另有安排?!”

    “必有诈!”众人众口一辞。

    袁尚来回踱步,冷笑道:“不见曹军人马,他分明是存着玩蛊的心思!偷偷与尚送信,却又偷偷掩护吕军人马跟随在尚身后。呵!甚至是连他们的人马都不知藏于何处。倘尚败,他必趁火打劫!曹贼不愧是曹贼!老谋深算!”

    谋士们皆道:“正是此意!”

    袁尚脸色阴的能滴水,道:“赵云要追。而后方的吕氏兵马也得有后防。不备而被战此事再不能发生了!”

    “是!”诸将都少了傲气,多了些忧虑。

    毕竟前后夹击这种事,压力的确是很大。不管前后方的人马有多少。哪怕只是少数人马,方位不利,也是不得不小心应对。

    不过他们是想着后方的人马并不多,倒也没有料想到,吕娴更有大军在后。他们是完全没有将昨夜与赵云的战事与今天的这战事给联想起来。倘若联想起来,便知道这几乎就是配合战了。

    这也是吕娴为何要拖延时间差的原因!

    就是要他们措手不及的时候,也轻视自己的人马太少。

    袁尚虽觉有压力,但还是下令,立即追击赵云,而留下后方人马,防着后防来偷袭。因此大军只得分兵作战。分前中后军,袁尚自押中军,自去追击赵云。

    天已大亮,火烧了一整夜,到如今依旧还有火星未燃尽,那树林处到处都冒着烟,只是比昨夜的浓烟少了很多。

    袁尚现在不想再等,他必要速战速决,然后回冀州去。

    有后军来,哪怕人太多,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因此,再慎重,也不想再久耗了。

    而前军此时跟着赵云的踪迹,到处都在寻机作战。

    人马都在集中的向着赵云靠近。

    祢衡分析了一下,道:“恐怕大战并不远矣。此时赵将军已成诱饵。”

    赵云道:“女公子欲用云为饵食将袁兵马包在这周围?!”

第855章 吕娴淡定戏曹真

    “然也!”祢衡道:“袁尚兵力皆是精锐,纵然吃了亏,也不伤及根本。精锐依旧是精锐。若与他强打,就算将袁尚大军灭了,徐州兵上下也会损失惨重,胜也是惨胜。届时只成全了曹军的渔利。因此衡以为,女公子必计在慢打消耗。而显然,现在赵将军便是诱饵。”

    赵云点首,郑重道:“即是诱饵,得发挥诱饵的作用,方得始终!”

    “纵有惊险,赵将军也甘愿!?”祢衡道。

    “云死不足惜。”赵云慷慨道:“为战之人,何曾惜一死。”

    “好!”祢衡哈哈大笑,道:“子龙当世之英杰也!衡最尽己智,必助将军一臂之力,诱袁尚军来!当生死一处也!”

    两人第一回达到如此共识,心中隐然有了无边的默契!

    而此时的战略也变成了诱敌深入。逐支消灭!

    吕娴退了约有二十多里,见袁尚的兵马没有再追过来,这才停止。等自己的散兵集齐,才命斥侯前去查探袁兵有多少追兵!

    “女公子,袁营必防后,可能要布置重兵防着我军了!”有战将道。

    “若袁尚分兵,正合我意也!”吕娴道。

    诸将明白其意,道:“如此这般,便需要我军与赵将军的默契了!”

    “子龙必解我意,”吕娴道:“逐个消灭,再将其聚拢包抄。”

    诸将道:“臧将军也应将至。”

    等了一会,果然已先有斥侯来禀报,言臧霸已在十里开外,不一会便能到。各营人马,已分兵分路而来,能与吕娴汇合实力,而一声令下,可各营齐出!

    吕娴笑道:“拖狼肉来,军士们饱食一顿,准备真刀真枪的实战了。”

    “是!”众军士听令,一面杀狼分肉,一面则等着臧霸前来。

    斥侯回来禀道:“袁尚将兵马三分,一分为前锋,已前去追赵将军,一分为中军,袁尚亲押中军,后军则在我营十余里开外,现下已在扎营。”

    诸将闻听,果然大喜,道:“我军中人并未将他兵马从中而分,袁军却自行分了兵马,真是天要他亡。”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大军在于大,就在于体量太大,真的不好打,所以才叫他们顾首顾尾的不那么容易出兵啊。

    结果袁尚倒好,他主动分兵,在这种时候分兵,傻么?!

    他身边的这一群人,恐怕都不想担责任,所以有些话,也没说这其中的风险。

    这要是集中精力去围攻,真的得被咬下块肉来。

    袁尚自以为,将兵马三分,可以顾首顾尾,其实,分兵之计也是要看情况的。在敌军敌情根本不分明的情况之下,分兵之计,根本就是瞎胡来!只有在探明敌情的情况下,有备而战,分兵去战,这才能作到有的放矢。

    现在的袁尚真的知道他们具体有多少人马吗?!连追兵有多少都辨明不清,就敢如此用兵。

    诸将完全不能理解,他们虽是粗人,确实是不识得几个字,但是在军中,也会普及些文字,方便能看得懂书信和军情,更是军中有不少谋士常常解说经典案例的兵事作战的方法等。他们最基本的常识是知道的。

    然而袁尚到这个地步,他们真的有点无语。

    吕娴道:“袁营人才虽众,然而真正有才能的人,却提拔不上来。推举机制整个的出了问题,多用亲信之辈,却忽视真正的可以作战之将,他既使想分兵作战,谋士团未必有这样的能力,甚至都未必能统辖全局,连操控都失调之下,纵然兵多,也显雍肿而疲惫。这样的环境之中,真正有能力的又怎么会尽力,怎么会自荐?!”

    诸将一想也是,如果在这种环境之中,谁愿意担责任,不敢自荐,宁愿败,也不愿意揽功立功而犯下错招人忌恨。

    这是整个袁营的问题,两派之争,以致抱团严重,真正有才能有志气的要么忍气吞事不揽事不抢功,佛系的混着,要么就已经出走了。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人的心生了惰性,没有人可用,甚至都没人提醒袁尚,也是很正常的操作。

    因为你提出来了,袁尚未必听得进就算了,若是惹怒了他的威严,他扣一顶影响军心的帽子到他头上,岂不是死的很冤。

    造成这样的情况,相信这类之事,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诸将与军士之间都相互推诿责任,妒忌陷害……所以哪怕不得不呆在袁营中的人,宁愿不犯错,不说话,也不愿意说了真话而被赶杀。

    这类之事,本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吕娴挺感慨的,道:“所以人需要自省,需要照镜子,身边的人就是最好的镜子,往后我若是也是如此,诸位可得提醒我,万不可沉默无声。”

    诸将听了,心服不已,却笑道:“女公子并非袁尚,从不将个人凌驾于公事以上,又怎么会沦落到此境地而不自知!”

    吕娴听了其实挺感慨的。人是很难自省的,尤其是为了屁股底下的位置而开始担忧,最恐惧有人威胁自己的位置和威严的时候,将个人的东西凌驾于公事之上的,恶性循环就形成了。

    袁氏诸人都有这个毛病。

    都说袁绍礼贤下士,在礼节上的确是没得说。可是再有礼节,又如何?他们的建议,袁绍听不进去,将个人情绪都放的比其它任何事都重的时候,其实已经逐渐失去所谓礼贤下士的核心了。

    谋士们在意的是别人对他们客气有礼吗?!未必!他们在意的,是有人能听得进去他们的策略和建议。

    吕娴倒没有这个毛病。士家之气候,她身上是没有的!

    狼皮一张张的剥了下来,这些都是要作为战略品收起来的,狼皮是战略物资。

    狼肉则用雪狠狠的搓洗了一番,然后剁成一块块的,放到了火堆上去烤。

    现在他们已经暴露了,其实倒无所谓生不生火了。

    袁军后军现在应是很忌惮他们,不会轻易来攻的。

    所以吕娴反而大胆的开始休整了。

    已是午后,依旧没有太阳出来的一天,天阴沉沉的,北风怒号之中,臧霸到了。曹真也到了。

    当曹真看到吕娴的时候,有点吃惊。而他身边的人看到他们在干什么的时候更吃惊。

    “人,人……人……肉?!”诸将脸色有些白了。

    什么?!

    曹真捂住嘴巴,扭头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吐了出来,并未靠近吕娴,人却已经从马上滑落下来。

    诸将脸色也是绿的慌,忙下来扶住曹真,咬牙切齿道:“……野蛮人!不开化的蛮人!”

    他们以为吕娴把袁军的人马打败了一些,然后吃了!

    也不怪他们有此联想,而是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些疑心。人一旦生疑,就只会越来越疑心,是不会轻易消除偏见与怀疑的。

    吕娴看到曹真,都乐了,对前来的臧霸笑道:“……曹真受了什么刺激?!吐成这样!?”

    臧霸也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道:“可能是天寒地冻,肠胃不适!”

    吕娴起了身,拎了一壶热水,切了好大一块狼胸肉过来,道:“子丹何故如此虚弱?!吃点东西缓一缓。”

    曹真与诸将都直接后退一步,曹真指着她,脸色不好的道:“……汝,汝……竟然分食……人……肉!”

    “不开化的蛮人!”曹军战将皆大骂!

    吕娴略微惊讶了一瞬,不怒反而乐了,这要是真误会了,她这给东西不是示好,而是污辱了。

    这事闹的!

    她对己军人马笑道:“……汝等且听,曹将军以为,我等吃的是……人……哈哈哈……”

    她这一笑,吕氏人马也都笑了,若不是她爽朗而笑,吕氏人马也会误以为这是羞辱而能直接打起来。

    “哈哈哈……”吕氏诸将笑道:“……看来是曹将军老眼昏花,连人与狼都分不清了……”

    另一将嘲笑道:“曹将军哪里老,分明是赶路太累而娇弱的看不清了……”

    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

    吕娴也不给狼胸肉了,自己尝了一口,冲着曹真笑道:“曹将军果真虚弱到看不清了?!”

    曹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时才看到那边辅着的狼皮,一时之间既羞愤又尴尬,面对吕娴的羞辱,心里除了郁闷还有不满,忍着气道:“……女公子不知何以急至此!?莫非已至战乎?!”

    “前来猎狼!”吕娴笑道。

    曹真心中大怒,呵呵冷笑一声道:“真的确是被蒙了眼,看不清了。但心未盲。女公子来战袁尚又何必不认?!说什么猎狼,开什么玩笑!”

    吕娴也不可能被他所激,笑道:“现在你亲眼所见,这么多只狼,若非苦上山猎之,怎尽得其肉而分食!?”

    曹真气的胸闷不已。

    她就是欺他现在信息断了,耳目闭塞了,这才跟瞎扯呢!

    曹真道:“看来徐州无狼,女公子重兵来兖州猎狼,莫非是闲而无事乎?!若不是为有要战而来,何必炸塌了那峡谷。”

    吕娴继续装傻,道:“峡谷塌了?!”

    她转首看向臧霸,臧霸点了点头。

    吕娴无辜的看向曹真,道:“想是天地之力所至也,岂又是娴可为?!子丹真的高看于我!娴先来至此,其实真的只是为了多猎些狼,犒劳将士,这一路艰苦,不曾食肉,实在是无力而奔进,娴心疼不已,才至如此!”

    跑兖州来猎狼,你闹呢?!

    曹真捂着胸口,看着这个在狂风中状似一派无辜天真的小女子,气的实在受不住!

    偏偏吕娴还要火上浇油,道:“军医呢,军医速来……子丹怕是赶路赶的急,呛了风雪受了寒!”

    吕氏诸将闷笑的不行,忙去唤军医来。

    曹真憋的脸胀红,瞪着吕娴。

    吕娴皮厚啊,语重心长的劝道:“……子丹啊,你这也不年轻了,不像我的亲兵们都是壮小伙,还是悠着点吧。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太急进,一场风寒就要人命了,若是子丹出了事,叫娴如何与曹公交代?!有嘴也说不清啊,是不是?!一定要保重,好好保养。快,快送进帐去!”

    哈哈哈!吕氏诸将都笑疯了,一点也不收敛,道:“……比姑娘还娇弱,哈哈哈……真行!”

    “你!”曹军诸将气的拳头紧捏,偏她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的样子,弄的他们根本都无法向一个姑娘下手。

    哪怕她是个吃人的猛兽,可外表也是个姑娘。

    真是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心里好生不甘心!

    见还真有军医上来给曹真看病,曹真气的甩开众人,喝道:“滚!”

    吕氏军的笑声嘎然而止,握着刀要上前来。却被臧霸拦住。

    诸将余怒难消,瞪着曹真。

    吕娴却笑道:“这就是小气了!”

    曹真真的被吕娴给气死,说他娇弱的是她,说他小器的也是她,什么话都被她给说尽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曹真咬着牙道:“真倒要看看,女公子欲何为!”

    说罢一甩袖,怒气冲冲的带着己军人马寻到空地扎帐去了。

    “吃爆竹了?!火气这般的大?!”吕娴对臧霸道:“这一路上,看他是真的憋的不清!”

    “耳目闭塞,他不急谁急!?”臧霸淡定的道:“也不知他会不会离开我们大营。”

    “来了哪里能叫他走?!”吕娴扯了一块狼肉分给他,臧霸接过,两人边啃边说,“到了这里,可能会有接应的曹军,分神盯一盯他!”

    臧霸点首,说一直盯着呢,这才问道:“何处来的狼?!”

    “天寒地冻,狼也无有存货了,下山来寻猎物吃,不巧遇上了我们。”吕娴道:“这兖州恐怕有不少村庄会遭殃。”

    这个时代,大多数在野外的村庄和居民还是原生态的。多数是草屋,聚集的村落也没有多少人口。就是地广人稀的一种状态。再加上年轻的征兵走了,村里只剩下妇孺老幼在耕种,狼与野猪之类的猛兽一旦下山,那基本是一扫就是一个村庄,简陋的茅草屋哪里能挡得住它们的肆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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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