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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01章 双张合臂激曹操

    张辽闭着眼睛,脸色微白道:“便是受诛,也不愿与旧主兵刀相见!”

    “吕布无义之人,为何待之有义?!”袁绍道。

    “正因其无义,辽才与其决裂,又怎可因迎新主而又效仿之?!如此,辽与吕布有何异?!”张辽道:“若负义,宁受死!愿赐一死!”

    说罢脸色微白,脸色灰败,一副引颈受戳的模样!

    “哈哈哈……”袁绍这才起身,亲自将其扶起,见张辽一脸惊讶,才道:“如此有义有情之人,绍怎能杀义士?!刚刚只是试汝之心耳!”

    张辽露出惊愕的表情,恰到好处的呆滞语塞的样子。

    袁绍便放心了,笑道:“汝既不愿往,绍便不难为于你!今便遣高览与淳于琼领兵去救!”

    “多谢明公!”张辽感泣道:“明公成全辽之义,愿以死相报!”

    “好,好!”袁绍心中微喜,便道:“文远以为,高览与淳于琼,此二将可能退吕布?!”

    张辽道:“恕辽实言,若二位将军前去邺城,坚守不出,久之,吕布必退兵。如若交战,恐怕未必会是其对手。身死事小,邺城丢失事大。切不可大意也!”

    高览与淳于琼面面相觑一眼,也没吭声。

    “汝二人可听闻了?”袁绍道:“遣汝二人率二万人马前去邺城相救,进城以后,坚守之既可,不必交手!”

    二人领命,道:“是!”

    “传信与袁熙袁谭,让二人分出人马前去围剿四方联盟!”袁绍发号施令。

    “是!”

    “区区河内张杨也敢挑衅而叛我,昔日卑躬屈膝早忘之矣?!”袁绍冷笑道:“马腾尚受曹操兵祸,竟还有心前来搅合中原之事,此二叛者,他日定一一剿灭之!”

    众将听从。

    二人也不敢耽误,火速的点了兵马回邺城去了。

    袁绍与张辽赐了席位,他与张郃并列而座。

    袁绍道:“程昱也有兵马相随,如何退其兵?!诸位有可高见,只可言说!”

    有一谋士道:“臣有一言,只不敢说,唯恐明公动怒!”

    “说,恕汝无罪便是。”袁绍道。

    “当此危机之时,不如退兵回冀去。邺城,冀州是明公之腹心也,腹心倘有失,四肢何以为继?!”谋臣道:“臣斗胆以为,曹操既拒兵不出,不如现下先休战,先退回去保住邺城,退了豺狼要紧!”

    袁绍听了心中不悦,却不说话,只等其它人说话,想看看众人之意的意思。

    “荒唐,若此时退兵,天下人何以看明公?!”另一谋士道:“况,曹操现在是据兵不出,只要一退兵,他必来击我军,如何退?!难道便要被他取笑,被一区区三姓家奴给吓成这般模样吗?!主公,臣反对退兵。”

    帐下立即就吵成了一团。

    “若不退兵,曹兵屯于官渡,若此时也进邺城去,我军当如何?!”

    “太高看曹操,他兵马并不众,又缺粮草,我军主力在此,他不敢去!”另一谋士道:“他若敢去,明公不如直接去掏了许都,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一时要退兵的,要议和的,坚持要战的,吵成了一团。

    吵的袁绍心乱如麻。顿时也没了主张。

    他看向张辽,此时试探过后,已经深信了七分左右,可以问意见了,便道:“文远怎么不说话?!若是汝以为呢?!可能退兵?!”

    “退兵也可,不退兵也可,主要看明公心意。”张辽道:“既为将臣,便是遵明公之意,指明方向,只献微力而已,退兵便有退兵的策略,若不退,自然也会主张周全,不容有失中,还要力争取胜。”

    众将士都是为之一怒,怒目而视张辽。

    这话啥意思?!是报怨他们主意太大,逼袁绍的意思了?!

    张郃也乐了,扫了张辽一眼,这人,还真天不怕地不怕,这一句,就这一句,把所有人全得罪光了!

    就是他,也是不敢与这些宝贝谋臣呛声的。他倒好,大咧咧的啥话都敢说,就这嘴巴,这可真是……

    张辽见众将臣都看着自己,便哈哈大笑道:“辽以为,战可矣,退可矣。主公若退,周全退兵之略,而可,而辽定效己力为大军断后,必保无虞,纵然曹兵再多,有何可惧?!若要战,两方保全,也未必不能做到,辽也敢效生死,尽犬马之力,为主公打下曹操便是……区区程昱,此时不过是有闲暇,方才有空去冀州应吕布,倘曹军吃急,他也未必有余力可去矣……”

    袁绍一听,便很钟意。心中盘算着,袁谭与袁熙再救一救邺城,分的兵马,也未必不能退一区区吕布。

    那么退兵,与曹操一战,若无功而返,岂不是与初衷相反而背?!

    袁绍一沉吟,便道:“文远之意是,退在绍,不退也在绍?!”

    “然也!但为臣者,遵主公之意行事便可,何敢能以私意而妄谏主公以如此大事,决断,当以主公之意为尊也!”张辽道。

    众谋士闻之大怒,道:“照你之意,是我等有私意了?!”

    “笑话!自来奉主,若有良言,自当谏之,照汝之意是,便是主公要投河,我等也不劝了!?”有人呛道。

    见众人一副要生吃了张辽的情景,袁绍忙道:“只议事,不必逮着彼此的不同而争辩。”

    这是不要争意识形态的意思。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

    众人应是,但依旧不服。张辽哪里怕得罪人,只道:“虽是如此,然,奉主不可不遵命也,只要不违天伤理,辽以为,遵之既可!”

    众人怒目而视,深以为这根本不是张辽的本意,而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便有人呛道:“遵之既可?哼,若事主专以忠,为何汝不事吕布而终,无疾而终,岂不是违背了文远之志?!”

    郭图见时机差不多了,忙出来笑道:“这是议事之处,可不是斗嘴之处,主公宽仁,方且容之,若我等专以嘴斗狠,可就真不忠了,打住,都打住!”

    众人见他出列说话,这才作罢,但都隐忍着用眼刀刮着张辽,恨不得生吃了他!

    “明公!”郭图道:“臣以为,张将军言之有理!我军据百万之数,何惧于吕布?!既遣人回邺城应援,又有审配在邺,必然无恙,况又有袁谭与袁熙近在救,邺城必然无失,所以图以为,与其退兵回邺,不如围魏救赵!”

    “与曹操决战?!”袁绍听了,暗合心意,点首道。

    “然也,与其如此,不如叫曹操吃紧,那程昱必然率兵来救,四方盟,去其一也……”郭图道:“至于马腾与张杨,不过是虎之羽翼也,虎既去,羽翼不足为患。”

    袁绍听了,不住点首。

    众人便知道袁绍虽怒,却没有退兵之意。

    便纷纷道:“然,与曹操叫战,曹操据兵不出,当如之何?!”

    袁绍道:“吾之爱将颜良文丑日夜欲与之战,然曹军避战不出,当如何?!众人可有策献?!”

    张辽道:“辽愿一试,若能逼曹操出兵,敢大言而愿立首功!”

    诸将听了都冷笑了一声,道:“我等都逼不出来,就凭汝?!”

    只有张郃道:“如今我军营逼战,曹操皆避战不出,不如让张将军一试!”

    袁绍道:“既是如此,文远且一试。让张郃策应于汝,助一臂之力!”

    张郃与张辽起座领命道:“是!”

    “双张合臂,必然无双!”郭图笑道:“愿两位将军旗开得胜!”

    二人忙谢了郭图,这才退帐出来。

    张虎见张辽平安回营,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张辽将营中所细,一一具告之!

    张虎听了都觉不可思议,道:“袁绍真的不怎么明辨是非。不是说他试探父亲之意有点粗糙,而是,他竟不明郭图为父亲说话之本意,乃是出自私心!”

    “袁绍一向如此,明知二子不和,将有大祸,却依旧不藏自己的偏心与授意,这才是根本,”张辽道:“郭图一心向着袁谭,为了袁谭的利益,竟是连大局也不顾了。邺城可真失了城,也是袁尚的罪过,袁谭自然无罪,若是不失城,于他也无碍。所以,他一力阻止袁绍退兵。”

    “袁绍不察人心至此,”张虎皱眉道:“邺城都被围了,还要先顾及自己的利益和私心。主公必能一力破邺城!”

    张辽笑道:“不错,有司马军师之计,主公必然听从,张杨与马腾附之,必为助力。而袁兵虽众,邺城若危,除了高览和淳于琼的二万人马去救,袁谭绝不会去救……袁熙若救,也恐有心无力,一则有人拦截,二则若他擅离,恐怕曹军必会扑上,撕下一大块地盘,左右掣肘,众人心不一,如何守邺城?!”

    张虎笑道:“可惜不能与主公通信,若得好消息,若是能早些知晓,也高兴!”

    张辽却是极稳重,道:“吾儿在袁营之中要小心,切莫被人利用。暗箭也需要仔细小心。”

    “我知。”张虎道:“明招便罢了,暗箭,却从来没少过!只怕父亲这一次出头,招了许多人的恨,会暗地里阴我们父子!”

    张辽道:“本来我们在这袁营便不受重用,若不张扬,只怕没有往前得用的机会,不得不为!高调就高调些吧。袁绍那,倒是博大胸怀。只是这些底下的人,明争暗斗,少不了。少不得要将你我父子也牵扯其中,不得不防!”

    倒不怕袁绍隐隐的打探,可是对于这些人的阴计,他们倒是有点暗暗的提防。

    主要是袁营之中,是真的乱,特别的乱,不是说那种混乱的乱,而是阴私极多。

    打个比方,因为张辽父子投来以后,也不怎么受重用,于是,连供给与粮草给的都迟了。这还只是拖迟。

    但现在张辽扎了眼,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招数来恶心人呢!

    像这种事吧,你要是正儿八经的去告状,袁绍也不会当回事,底下人呢,也只是说稍迟了也就遮过去了。若是不去告状吧,这种恶心的果子,你能咽得下去?!

    像吞了屁,吃了屎一样的恶心。

    但凡有点志气的,哪个受得了?!

    千防万防也未必能防得住这一种。

    张虎觉得这种事,在徐州,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是在袁营之中,却屡见不鲜。甚至于上军与下军之间的差别待遇是极大的。

    在徐州,这种差别只是兵器上的差别,标配上有不同,毕竟上兵是常在前线的,因此兵器极好。吃食却是差不多的。

    但是上军与下军在袁营中,就连吃食都是完全不同的。

    上有犒赏时,上军喝酒吃肉,下军吃糟咽菜,连骨头渣末都捞不到,这种不公平,尚且如此。更遑论于争功了。下军既使立了功,也会被上军给领去,弄的军中不平之声,十分刺耳。

    而这,袁绍一概不知。当然,他可能意识到了这种不对,但却躺平了,不想改,因此也不任命这样的一个搞内部改造的人来做这件事。

    所以张虎父子是不得不防此事。以防没有被曹军给弄到,但却被袁军给阴了一把,若至惨败,可能这些人谗言上去,是会要了他们的命的。

    崔琰来到张郃帐中,道:“张将军,张辽父子,还需谨慎,可用之力,却不可不防。”

    张郃道:“我知,先生放心。”

    崔琰叹道:“主公放心的太早了!”

    “他若果真诈降,我必杀之!”张郃道。

    崔琰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摇了摇头回去了。他其实是劝袁绍退兵或缓战,可不听啊,弄的他现在说话,袁绍根本听不进去,倒是郭图这种小人得了重用。他的话,已经没什么份量了。也是尴尬。自从田丰下狱后,很多的事情,都没人敢说了……

    张郃细思一回,与张辽共合兵,然而率兵到了曹营对面,曹兵很是紧张,领兵来问话,道:“我军挂下免战牌,无交战之意,请对面将军回!”

    “在下张辽,前来一会曹公!”张辽道:“曹公莫非不敢战乎?!何故据此而无动静?!”

第902章 冀州来信袁谭怯

    曹操听到斥侯来报,说是张辽领兵前来,都不禁乐了,对左右道:“袁绍莫非瞎矣?!如此之人,竟然不杀,还重用前来叫吾军之阵?!”

    “袁绍恐被蒙蔽心智久矣,自取灭亡之道!”荀攸道:“张辽意在逼出主公与之交战,相互消耗,主公大可不必中其计也!”

    曹操笑道:“操自知之!”

    荀攸叹道:“恐怕吕布进冀州之事,已成定局!”

    曹操虽然也很遗憾说进冀州的人不是自己,然而,他是能分得清主次和轻重的人。只要郭嘉的计能成一样,那么他就有了大大的胜算。

    所以此时,哪怕他满心不爽吕布这贼子竟要进冀州去抢掠,他也是默认着没有什么动静的!

    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取舍。

    无论死的是吕布还是吕娴,只要计能成一,那么他就占据不败之地了!

    而眼下,虽然袁绍重兵压境,曹操自己的粮草和供给也都吃紧,但他依旧能稳得住。可以说心理素质当真是极稳妥了!

    曹操是很少有这么怂的时候,但凡有怂的时候,一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意在有大图谋也!

    荀攸说了一声,便也不提此事了,只道:“主公果真不理会张辽?!”

    “无需理会他,我知他必不叛吕布,操已劝过袁绍,然他却用之,坑的是他自己,与操有何相干,只要不借操为刀使,随他去……”曹操不可思议道:“……如今的袁氏阵营,已然至此之境。真是无法想象。”

    对他来说,把张辽用到阵前来,曹操是无法理解的。

    当然张辽这样的人,是有才之人,杀了也可惜。然而如果是曹操,他旧主未灭未亡未死之时,他绝不会重用一个可能会叛的将领。除非吕布此时已经死了,曹操不仅会大用,而且会是重用此人。

    然而,现在这样是冒着多大的危险?!

    荀攸道:“袁绍坐拥如此实力,自然倨傲,心态自与我军不同。敢用此人,敢留此人,也是因为己强之故!”

    “至强生傲,会蒙蔽自己的眼睛,再也看不清自己的份量和危险处境了!”曹操也是感慨万分,道:“而他的团队也将张辽推到了阵前,他们也是功不可没!”

    功不可没这四个字,充满了讽刺意味。

    荀攸笑了一下,其实曹操自从败过以后,看的比谁都清,比谁都清醒,因此他行事,都是谨小慎微,原因就是这个。

    所以人强盛时,未必都是好处,而失败过,也未必都是坏处。

    曹操行事就绝不会如此的不谨慎。这袁绍如今膨胀的恐怕连团队里的话都未必能听得进去!

    “他将田丰下狱,自此之后,还有谁敢献忠言于他?!”荀攸道:“久而久之,耳边萦绕的全是奉承之语,身边留下重用的,也是小人。自然更闭塞于听。”

    曹操听了半晌无语,所以身为主公,身边时常有这么一个能泼自己冷水的人,很重要!

    而能不能容纳得下,也很重要。

    在一身热血的时候,被人兜头泼冷水这件事,这世间很少有人容得下,有人甚至可能会恼羞成怒。能坐上高位,而时时保持清醒的人更少!

    派系争斗,而将这么一个人推到了阵前,简直是不可思议。曹操深以为,袁氏各派系之间的争斗已到了不顾一战之利的时候,已是庞然大祸。而再没有一个人敢再泼袁绍冷水,他已经疏远了所有这样的人。

    曹操以为,败亡袁绍之事,不远矣。

    曹操是能够为了等一次机会,而不急不躁,宁愿不骄不躁而等一个时机而下手的人。他的心性十分坚韧,所以,他已经瞅到了可以灭亡袁绍的机会和可能。但他也自知一人实力不足,所以,不战则已,一战则一定要掐住要害。

    否则,因为急躁而可能失去唯一一个可能败灭庞然大物的机会。

    曹操不完全轻看袁绍的实力,哪怕他内里问题再多,也是庞然大物,这是事实。所以,身为实力次于他的他,必须要一击击中。

    他看到了可能,等待着机会,而完全不受影响的急于一时!

    郭嘉与众谋士为他规划了一个大局,能不能成,全看他怎么操作和天意。

    若论心性稳定,静等时机,他完全能够胜任,完全不焦急。然而,只恐天意不向着自己。因此也会有焦虑的感觉。

    不过嘛,当今之世,焦虑之感,人人都有,也并不多稀奇。

    这是常态。

    荀攸道:“袁氏阵营之中,人才恐也有断层。不仅谋士之中分个阵营和敌对,将士们也都是,要么跟随袁谭者居多,要么跟随袁尚者众,而袁绍身边最得力的,恐怕只颜良和文丑了,淳于琼与高览已去冀州,只剩下张郃,而其余之人,莫不惜死,都不肯在前线为战,宁愿保存实力而拥护各派系,用于将来夺嫡之争斗中。也不愿在前线消耗了实力。”

    人人都想着拥护着他们选立的公子而争得嫡位,然后拥有一个从龙之功。这人心一散,藏有私心,哪个不惜死呢?!都不愿意冲锋陷阵,只想要保存实力到后来了。

    让人不得不引以为鉴。

    曹操心中默默的想。这派系争斗,果然是个大内耗。绝对不能纵容!

    当然曹操这么想,也不会说出来,只道:“颜良文丑二将甚强,只恐我军之中,也无人可拒之。”

    “若吕布在,必能斩之。”荀攸道。

    曹操听了特别无奈。

    “我军之中,典韦可也!”荀攸道。

    其实曹军之中人才的断层也很严重,曹吕之战败后,其实很多人才都没有去投曹操,以至于现在,外患至多,而可用之才,却依旧不够。

    尤其是优秀将领,可以当大将用,能够一力拒敌压阵的人,除了典韦,其它的人,都略略少了一些孔武才能。

    尤其是一个吕布,都叫曹操头疼。

    这何止是心腹之患啊?!这简直是一条虫在他的脑海里翻江倒海,像一条龙在他的腹中能的能把肚皮给撑破!

    再深的涵养和肚量,也是恨不得吃了吕布。

    曹操一想到曹吕之战自己败后,是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不得不缩着行事,这心里吧,就不是滋味!

    “幸吾有典韦,可倚重之也!”曹操叹道。

    典韦当初虽受了伤,但一好就拜为都尉,一直都是曹操心腹,从不离身那种。十分受重用。

    曹操一直倚重之,说他是自己的樊哙。

    二人计定,竟是毫不理会张辽与张郃的叫战,只挂着免战牌,避营不出。

    又有险阻挡着,因此也是相安无虞。

    张辽前来数次,曹操皆叫全营避战不出,便使人辱骂曹操胆小,昔年败后,便不敢再与己战等等难听之言。

    然而曹操哪里在意这些,依旧充耳不闻,并不出战!

    张郃问张辽道:“曹操只避战守营,何故也?!”

    张辽道:“惧吾也,故不敢出。出则必败。只避袁军是也!”

    张郃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十分气闷。二人分开以后,便道:“张辽瞧着是个正经的将领,怎的如此倨傲?!”

    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因为私人上,张郃并不反感张辽这个人,可是他每每说的话,行的事都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叫人不适,张郃总觉得这不是真实的张辽,像隔了一层雾,让人识不清。

    他的参将副将等人却不懂他的意思,只不愤道:“只因胜过曹贼,便生傲气,此人,令人生厌!”

    张郃无语,也懒得多说,只道:“曹军避战不出,如何是好?!”

    诸将道:“临阵叫骂,逼他出战!”

    张郃也没别的主意,只能如此了!

    张辽与张虎则商议道:“恐怕曹操有别谋,叫人心不安……”

    张虎懂这种感觉,曹操的确沉得住气有点过份了。他不是这种一静就静的龟缩着不出来的人。曹操并不是那种怕事避世的人,他其实是主张进取的人。

    一个进取心攻心极强的主公,如此如此的安静,这必是有事啊。

    “父亲是怕他另有图谋,想要谋取主公与女公子?!”张虎道。

    张辽点首,道:“所以务必拖住曹操在此。”

    “他不肯打,不肯中计,便是不肯与袁绍相互消耗,未必不是存有保存实力,等待时机之意。”张虎道:“如此之下,又如何是好?!”

    张辽来回走动,道:“若是性情急躁之将,激之可出战也。然曹操……恐怕打定了主意不战,怎么激都无用……”

    除非这局势有人打破。就像安稳的水态环境被一条鲶鱼打破。

    而现在,需要这条鲶鱼,但显然,张辽一人,是做不了这条鲶鱼的!

    “如今,只能等……”张辽道:“且只日日去叫战,只要曹操不退兵,袁绍也不退兵便可!眼下打不起来,也是毫无办法!”

    张虎点首只能应了。

    纵然他心里焦急,可也知道,急也无用,反而可能失了最稳重的心态,还不如静心等待事态的发展。

    越是此时,就越需要稳住!

    而此时的袁谭已经接到了冀州求救的信件,他看完信后,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当然,除了担心没有之外,其余的什么表情都有!

    袁谭还是找了身边人谋算,便召集了诸将与谋士前来商议。

    将信一展开观遍,便是一片哗然。

    将领们则是直一些,只道:“将军,天赐良机,此时去之,可得冀州也!”

    “将军,袁尚必败,若不能生而回,冀州之事,还有他什么事?!将军必能一雪前耻,一诛谋逆之臣,唾手可得冀州也,主公必也遵众人之意,将军,此时天赐良机啊,切切不可错过!”

    诸将的脸上全是兴奋。

    审配在冀州杀了他们不少人,有些人家眷都没了,那心里简直是恨的恨不得生吃了袁尚一系。可他们却没有机会去报仇。

    如今得知,能够去冀州,这心里能不兴奋吗?!

    诸谋士却是急止道:“万万不可去!审配此信,恐是陷阱!若无主公手令,将军绝不可回冀。否则,审配构陷,谋逆之人,便成了公子了。一旦有了此嫌疑,哪个能有好下场!?将军,切不可去!不可忘之昔日身陷冀州不得出之事!将军与军士们在一处,才有自保之力,一旦与将士们分离,独身在于冀州,倘入陷阱,如鱼入砧板是也!万万不可去!”

    诸将愣了一下,道:“审配的陷阱?!难道吕布围冀州之事是假的吗?!”

    “假恐怕未必是假,然无主公手令,恐怕绝不能回,昔日之事,是诸人周转,公子才能再将兵。而此事,若中计,恐怕连转寰的机会都未必有了……”谋士道:“袁尚去追徐州兵,会必败,便堕失威信,此时审配千方百计也会同样污灭将军,以衬袁尚之败无预也……毕竟转移众人视线,是最好的办法!”

    “相形见绰,是毒计啊!”诸将道。

    袁谭心中也是犹豫的很,然而他的脑子很清楚,他若是再失败一次,可能真的要栽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忆及往事,依旧心有余悸,他连袁绍都不信任,更何况是冀州的求救信。

    这封信,他看到了机会,但同样的也看到了危机和陷阱。

    诸将也沉默了,想到这其中的风险,便一时不说话,都看着袁谭。

    袁谭来回徘徊,在权衡利弊,良久道:“郭图那还未有消息!父亲会赶回冀州吗?!倘若赶不回,冀州失之,岂不是白白被豺狼所得?!”

    他问辛评道:“汝以为,吾可能回冀?!”

    “可回,然,却绝不是眼下……”辛评道:“现在回去,如入狼窝也,一则是无令而回,违主公之意,必被审配等人所陷,二则是吕布兵至强,将军回去与之消耗实力,恐怕不妥!况,赢了尚好,若败了……冀州还保不住,将军失威信,便什么都没了……将军可能稳赢吕布矣?!”

    袁谭脸色难看,不说话!

    良久,他虚心的道:“先生以为,何时是回的良机?!”

第903章 袁熙率兵救冀州

    “先静观其变,倘吕布破城,将军再回去,可也……吕布破了城,审配等人必死,将军回,则是驱除豺狼,正义之行也。此可一也,”辛评道:“若吕布未破城,主公率兵退师而驱逐之,将军再回不迟,虽无功,但也无过。若主公不退师回冀,必有大兵来逐吕布,届时可回也,也有功。如此,方有进有退,进可进,退也有自保之力。而现在回冀,太冒险。况,将军若回,此地若失,将来将军无功而返,此地已被贼人所得,将军何以为地而业?!”

    这一番话,深得袁谭之心,便道:“只是审配之信,若不听之,恐怕他又有的说,说我不救之过!”

    辛评道:“他攻击公子不救,公子小伤也,若去,则是逆反之过,大罪也,公子思之!”

    袁谭道:“然也!”

    既是如此,便当没收到这信,不救。装死!

    真要问起罪来,他只说抵挡敌军已尽余力,根本不知冀州之危,知道的时候,已经失了援救的最佳时机了。等到真崩不住了,再假惺惺的去救,作个戏,倒也不难。

    那个时候,才是最佳时机!

    袁谭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弊,便道:“惜冀州恐被豺狼遭蹋。”

    很是为一块好肉被那不知细细品味的豺狼一口吞下的无奈之感。然而,该夺的他还是要夺回来的!

    袁谭并不信任袁绍,因袁绍偏爱幼子,身为长子的他遭受了很多的磨难和打击,父子的礼仪是不失,然而亲情与信任这种东西早已不存了。

    袁谭其实才能也有,也并非完全如此短视之人,只是,他只能这么做。

    谁叫他没那么好命,碰上一个渣爹呢!

    爹渣就渣吧,宠爱女子也无可厚非,但是偏爱幼子而至威胁到长子地位的,他真的是奇葩一个!

    活该如此动荡不安,而不信任至此。

    可能袁氏就是从袁绍与袁术之争开始,就已经有了败落之像。兄弟不睦,败之始也!

    其实袁谭什么都明白,只是他十分无奈,他只能短视而为。

    想一想,他也是很心塞的。

    说兄弟不睦,其实源头还是在袁绍身上,从他不打压幼子的势力,任其壮大,甚至还推波助澜开始,这就已经再难回头了!

    辛评也很担忧家人,他甚至是不知道该担心城内的敌人,还是城外的敌人。只是有苦说不出。见袁谭叹气,辛评劝道:“……公子且忍耐,大事定下,方可有一展雄才之时!”

    “只恐等不到那时,”袁谭心里是很忧心的,道:“父亲在前线,全无忧虑之意,只有傲气,恐怕……”会败。

    袁谭因为一直活在压力之中,反而很清醒,只是有时候争的时候必须短视,必须不手软,便显得平庸。而袁绍却不同。他已经完全无视,甚至是纵容底下的人如此之为了!

    袁谭揉揉太阳穴道:“曹贼老谋深算,吕布强兵猛将,二人若合力……”

    都不敢深想。

    可惜父亲远不放在心上。

    他们兄弟又完全只能各顾己身。

    袁谭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便不再想,只道:“……先生以为袁尚可能安然而回?!”

    “未必能……”辛评道:“冀州必也发信与袁熙去救,然,袁尚若危,必也发信求救。而袁熙,只能选择救一,则必失一……”

    袁谭眼睛微眯,不安的来回走动,他是恨不得袁尚死了别回来,事情还简单了,人心还容易集齐了。

    但是他不能有所动作,他可以心里默默的咒袁尚早死早超生,但绝不能去劫杀,也不能劝袁熙倒向自己,排挤袁尚。他所能做的只是坐视而已。

    就如袁绍当初不救袁术一样。

    “不管如何,总归是有定数,也会有结果,公子当保存实力,静等事态发展!”辛评道:“若是事情进展顺利,公子的大好时机便来临了。若不能,前线溃败,后方也失,公子自当以此为基,吸纳袁氏诸将与人才,守住这里,可据敌也!”

    是说能进取便进取,但是若是要败,也要保存实力,只保住自己的意思。

    袁谭退了众人,问辛评道:“若袁尚身死,父亲……可会在危急之中立谭为嗣?!”

    这个时候,还对袁绍抱有幻想?!哎……

    辛评叹了一声,不好直白的说,只能道:“……若事危急,恐怕就算要立嗣,也是接手烂摊子,而非给与重任,公子果真能收拢人心吗?!于其担重,不如保独身,主公身边诸人,未必肯服公子。”

    权力交接,不是一句话说我的担子交给谁,权力交给谁,底下的人就一定会听的。

    若袁尚死,袁绍败,最怕的情况发生了,只会四分五裂,一旦四分五裂,袁谭要把这四分五裂弥合起来,无异于登天。

    于其如此,还不如精简实力,保存自己。

    袁谭呼了一口气,道:“……谭明矣!”

    “切不可失疆土与城池,若失之,恐怕人无地存,亡之道也!”辛评道。

    袁谭深以为是。由此见信竟是不救!

    此时辛氏灭门之事还未传至,而袁绍的来信也未至。

    然而冀州的求救信也到了袁熙手上,同样到达的还有沮授,他是逃到袁熙处的,单身匹马,若非遇到了袁熙命在外巡视的将领,恐怕还得耽误到达的时间。

    袁熙见是沮授,不由大惊,将之救起后,方问道:“先生不是遵父兄之命在冀州坐阵吗?!怎会来至于此?!”

    “审配大肆捕杀异己,不得不逃!”沮授道:“授见其如此专断,便遣散家财,星夜逃离至此,只望二公子前去救冀州!”

    沮授见他不语,便道:“便是没有主公手令,也需要公子立即决断派兵前去!冀州形势极危!赵云犯境,审配出了昏招,竟叫三公子前去剿灭,领兵急追出,冀州如今空虚,恐怕会有异变!那吕布虎视眈眈,焉能不进冀州啊……赵云犯境恐是调虎离山之计,还请二公子切莫多疑,急进冀州救之!”

    袁熙叹道:“我不语,不是不愿救,而是先生恐是不知,今日刚接到信,吕布已是兵临城下了!如今围了冀州城,另还有程昱,马腾,以及河内张杨,正在四方盟中,以图我冀州,纠集兵马约有五六万之重!”

    沮授大惊失色,他奔逃这一路,是没有得到消息的,避开人群,一直在荒野之中逃离,为着的就是躲避追杀。因此这个消息他哪里知道去?!

    不料只这么一路,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让沮授整个的脸色大变,脸上血色很快就褪尽了!

    袁熙道:“先生不说,熙也正准备去救!今日刚得消息,便先急赶回城,欲升帐议及此事,先生既已来之,不若与熙共议之,如何?!”

    沮授喃喃道:“主公那可有消息送来?!”

    袁熙道:“若将消息送至前线,再送来信,只怕不在今日可到。”

    “休矣!”沮授道:“除非主公肯退兵,否则那吕布如何驱逐,如何肯退?!田丰昔日之言,尽皆中矣!”

    说罢,竟是泪如雨下。

    “先生……”袁熙又何尝不忧心,只要思及袁绍的性格,便知道沮授为何落泪。因为袁绍真的听不进去!自以为强盛,便自大自尊自强,甚至于自负。觉得就算吕布召集了四方联盟,也会轻易可击退,绝不会败。所以,他知道,袁绍退兵的可能性并不大!

    毕竟早已经发过誓,要与曹操决出胜负,然后再打吕布!

    他打定了这个主意,定了这个策略,其它人便是劝死了说要改变方针,袁绍就是不肯听。哪怕你嘴说破了,曹吕都要灭,袁绍就是一意孤行,非要按自己的意思来。

    便是袁熙也是忧心如焚!

    “二公子必要去救冀州,否则冀州必失!”沮授道:“冀州如主公之腹心,若失腹心,再庞大又怎么能号令群雄?!空有大军所在,也失了根基啊!”

    袁熙道:“自是如此!既已收到审配之信,我必亲率兵去救!”

    沮授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咬牙道:“审配专横至此,冀州必受其殃,此何是天意,正是**!”

    袁熙带他回营帐,当下便升帐议事,商议用兵策略,竟是毫不犹豫的要亲自率兵去救。

    沮授见他如此,不禁心中叹了一声,袁熙心中无私,才会凭着本应如此的心态去做这件事,而不考虑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切。

    正因心中无私,所以才不顾忌猜忌,不担心事后被追究总帐。

    沮授知道若是袁尚和袁谭便绝不会如此,他们会权衡利弊,决定还未做到,却已先失去了最佳时机!

    如果,袁营将士所有人都如此无私心,又何至于此地步?!

    袁熙虽是无私,然而跟随他的人中却有别的想法,一谋士踱到了沮授身边,也是重重一叹。

    沮授一怔,那谋士回首看着沮授,苦笑道:“……先生叹袁氏旦夕祸福,我却叹二公子命中苦也。一叹不占嫡长,不得偏宠,不上不下,虽同为公子,却形同普通将臣,二叹公子心中至中,无不担心大局,无时无刻不在弥合兄长与幼弟之间的矛盾,纵然使尽全力,也依旧只是不上不下的二子,无有名份。先生,二公子就该是普通将士的命吗?!”

    这人眼神很尖锐,直视着沮授。

    “天命由人,虽有天意,却只看人的意志,我知先生替二公子不平,然,二公子心中可有争心?!若有争心,何需人问,自能自强,若无争心,先生便是再不平,恐怕也难……”沮授道:“袁氏若无存,再争也无用也!倘大业能保,将来嗣位在谁身上,又有谁知道呢?!天知道罢了!”

    这是不否认袁熙可能将来嗣位的可能性了!

    然而语气之中也有着悲观,悲观的是怕袁氏恐怕保不住基业。

    若是基业没了,嗣位也就没了!想也无用。

    然而那谋士却知道这话的意思,倘若有幸能得保,袁谭与袁尚若失大位,只能是袁熙。史上兄弟相争,结果结局不好,最后天降馅饼到那个不争的儿子身上的事多的是!

    在谋士看来,袁熙兢兢业业,以能处事,为人公正,不藏私心,又敬爱父亲,友善兄弟,这样的人却只在中间当个能臣被驱使,跟着他们的人,谁又能真正的没有半点想法呢?!

    只因为不占长嫡的名份,不得父亲的宠爱,就没了争的根本,谁能甘心?!

    那谋士忽的心中一松,对沮授施了一礼道:“我明白了……”

    沮授并未否认袁熙的可能。这就是另一种表态了!

    “必助二公子力保冀州!”那谋士眼中亮的很,道:“无论公子作何选择,鄙人虽不才,愿生死相随!若能得先生看中,鄙人必以忠心事先生,只愿让得一席位,待得贤良!”

    这是拉拢沮授之意了。

    沮授苦笑了一下,道:“我算是什么贤良?!”

    这就是不正面回答了。

    谋士也没有多言,只是不再多说什么。只要不否认,就可以了。

    将来……便有无数的可能。

    不主动争,便是他们的争!他们现在遵从袁熙之意罢了。只是若天降馅饼,他们必不会让袁熙推辞。

    那人离开了。

    沮授静静的观察了一番袁熙,便确定几分袁熙确无争意,至少眼下是。

    是啊,他是老二,这个排行,让他不尴不尬,确实难受,只怕眼下,是不会有任何想头的。袁氏还能有这样的一个人,算是老天开眼了。

    但愿能得以保存吧。前提是袁氏基业尚存不灭。

    袁熙将所辖之处兵马安排防御妥当,便亲率一万兵马往冀州去救,沮授随行。

    袁熙一有动静,程昱便得到了消息。

    “司马懿先有信令吾迎击之,可见他早有所料,”程昱拧眉道:“袁谭必不至,果不其然。”

    身边人知道程昱不悦,道:“果真任由司马懿所驱使,他这是存心让大人只顾外围,而令徐州兵吃独食也!若冀州城破,他必第一个进冀州,这……”

第904章 许攸攻审荣之心

    “何止如此!”程昱道:“这只狐狸是存心的等着肉送到嘴里才肯吃。费力攻打来的,他还嫌累和麻烦不肯吃呢!”

    众人不解。

    程昱解释道:“司马懿一直未有动静,恐怕是笃定冀州城内有应……”

    众人道:“难道还能白送与他不成?!”都是一脸不肯信。

    然而很快仿佛应验了什么似的,有斥侯来禀道:“邺城门有变!辛毗死于城门以内,辛氏满府皆被斩之,弃首级与城下!”

    众人大哗,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士人虽是各有立场的,然而都是士人,哪一个又能真正的完全无视另一个人的消逝呢?!

    辛毗也颇有名望,就这么死了,众人皆是哗然,长长的惆怅。

    然后便是想到了城内怕是有变的事,便都看着程昱。

    程昱道:“被审配所杀?!”

    斥侯道:“应是,并不知细枝末节。”他们进不去城,又接不到城内暗探的消息,能打听到这么多,便已是尽力。

    程昱让斥侯退下,便道:“审配在冀州城这是一手遮天了啊!”

    “大人……”众人道:“城内若有变故,恐怕……”

    “不好!”程昱与众人互视一眼,道:“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这冀州城怕是真得主动掉到吕布的口中去!”

    众人心突突直跳,道:“……这邺城内争斗如此,应万不至于内讧到主动降于吕布!只怕是……派系争斗极烈,反而让有降意之人钻了空子!”

    程昱心道,难怪司马懿一直忽悠自己拦住外围,原来是真的要死死的守住这块肉,不叫旁人沾!

    “现在如何是好?!”众人道:“大人莫非真不与司马懿一道进城?!”

    程昱脸色变了几变,显然在极速的思考,进还是不进,争还是不争?!

    是个问题!

    程昱坐不住,起了身在帐中来回走动,便问左右道:“诸位以为如何?!此时要进否?!”

    有一谋士上言道:“虽可急争,然,只怕一进,便再无余地,大人还需三思。”

    程昱道:“然也。进去容易,然而,却同时失去了可进可退的从容。袁绍在前线若知此事,必危及许都。一定要留有余地,方好!”

    众人纷称是,不是他们怂。而是他们必须留有余地。

    进冀州的是吕布,袁绍死不肯放过的,也是吕布,这正是曹营上下的默契。若是能令袁绍与吕布相互攻击,那么,就为曹公赢得了时间!

    程昱为什么来,他当然想进冀州,来了却不进,目的也是不得不跟,否则也同样的失去了先机。

    然而现在程昱必须要更从容一些。

    “若袁熙来,从容行事!”程昱道。

    众人遵声是。意思就是能拦得住便拦,拦不住,司马懿也不敢说是自己刻意放进去的。

    这是留了很大的活口结的意思了。

    计已定,便探听消息,在原地而守待战。

    袁熙领兵来的消息,吕布也知晓了,听了也没在意,只冷笑一声,道:“黄毛小儿,来便击退之。布征战之时,此子尚在襁褓,有何能敢挑衅于布?!不必理会。军师分兵击退之便可!”

    司马懿心中吐糟道:你倒是上嘴皮下嘴皮一碰,轻松的很,凡事交给我,我就欠你的?!

    内心戏再丰富,面上也不可能露出来,只笑道:“主公无需忧虑,马腾与张杨将至,又有程昱在外,袁熙必不可能至城墙与我军交战,何需遣兵?!主公只需写信与张杨和马腾,令二人领兵自去迎击之,可退也!”

    吕布一想,也是哈,便笑道:“还是军师想的周全,哈哈哈……”

    说罢果去写信与二人。

    司马懿心道,你知道凡事推给我,却不知道如何利用盟友,就坑身边人是不是?!

    既然结盟,他们的兵不用,凡事都自己出头,盟友只分好处不担忧患,还有这样的好事?!

    信寄出以后,吕布又去城下徘徊了。司马懿也不理会,只与诸谋士议事。

    众人挺心忧的,道:“只不知程昱心中如何打算?!”

    司马懿知道他们心里担心什么,只笑道:“无需担忧他,便是请他共进冀州,他也未必肯进,能来城外驻守,便已是极致。现在的形势,曹操不会妄动。”

    众人一想,也是,曹操可能沉得住气,“曹操是欲令主公独担袁绍之兵力也!”

    司马懿笑道:“可惜,他们若计谋不成,便是失去了所有的先机而陷于被动了。后发制人,也得是先发者活不下来,才有后来者居上的事情!”

    众人顿时心乐,笑道:“然也!”

    虎威军一直都是保持着随时要进城的高度自律,像只耐心潜伏着,只等待一瞬而至的时机到来!

    而司马懿则像一只停靠在老虎身上的蝴蝶,时机至时,老虎一扑而上时,它才悠悠起飞。现在的他,却是从容的,笃定的,淡定的不得了,哪怕周围的诸将与众人都是急的抓耳挠腮,他也是万分的从容不迫。就这特质,令所有人都心中钦服不已!

    审荣精神不济,眼睛红肿,神情惨白,眼神呆滞,醉醺醺的来交职,与他交接班的另一东门校尉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担忧的道:“要不要再休沐几日?!我可代班!”

    “不必!”审荣摇头,换了班牌,径自上城墙。

    那人叹了一声,欲言又止道:“……逝者已矣,我知你与他交好,然,他之死,也是城中的无奈,你便不要再伤怀了……”

    审荣停了一下脚步,没说话,径自上城门去了。

    那人还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能说得出口。

    前两日之事,他便在现场,参与了围杀,他也知道,辛毗怕是有冤有屈,可是,他的立场总归是与审荣不同,他觉得,有些人虽然冤,也不得不死,因为涉及到城中的安危,这种隐患,不得不消除。这种隐患,杀的并不是人本身。

    就像撬了城墙的地鼠,不灌水将之杀死,就对吗?!地鼠无罪,可是,它就是隐患,就得死。

    在他的心中,这辛毗就是如此。虽然有冤,可是,也并非完全无辜。怪只怪他为何非要逃吧。

    然而,这所谓的宽容得不到审荣的认同。

    审荣上了城墙以后,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难过。

    这就是你所守护的冀州城,你所做的牺牲,没有人懂,没有人懂你。

    你死后,我所做的选择和不甘,也没人懂了。

    甚至于你的仇人,众人都不再提。这才几日,大家都选择三缄其口!

    审荣在城墙上发了很久的呆,最后将目光定定的锁定了远远的吕氏大营身上。

    吕布并未前来攻城,城墙上的事务便是例行公事,众人都知他与辛毗的关系,知道他伤心,便也都尽量的不来烦他。纵是发呆,也无人置喙什么。

    无事之时,便是晃悠着,也无人多言。

    就这么精神离体似的下了职,上了车马便往回走,半途却转道去了辛府。

    辛府里面乱糟糟的,已经被封了。

    然而终是名门,所以经过那天的乱之后,虽然也是乱糟糟的,但显然,在封了以后还被人抢过!

    普通名众是无人敢来抢的,来抢的是谁,审荣连连冷笑。

    他踢开守门的人,众人见是审荣,也无人敢拦他,屁都没敢放一个,飞快的跑了。也不知是去报信,还是躲了性命。

    审荣看着以往一尘不染的宅院毫无生气,寂静到可怕,脏乱到可怕的地步,心里像被绞伤似的,像有一根刀子插进了心里。

    恍惚之中,听到有泣声,他吃了一惊,立即飞奔过去,寻到一僻静亭角,才瞥见有火光,顿时大怒,道:“……人也死之,为何还要烧宅!?”

    近前才发现是个误会,是有人跪在地上,在铜盆里烧纸钱,一张又一张,声声哀切,如泣如诉,审荣怔住了。

    火光一点点的反射到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瞳孔瞬间集聚,去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是谁。有那么一瞬,还以为是辛毗的鬼魂。人之所以认为有鬼存在,一是恐惧,而更多的是不愿接受在乎的人突然间消失了,所以文化里创造了他们依旧还在的幻想和错觉,还生活在一起的幻觉。

    许攸转过来脸,看到是审荣,似乎也吓了一大跳,然后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公子。幸而不是看守此处的人,否则攸命休矣!”

    审荣恍惚了很久,脸上渐渐的才露出些许的失望之色,道:“……原来是许大人,如今,也只大人还敢悼念佐治……”

    “来时见辛府上冷冷清清,只想着共事一场,若不过来哭一场,黄泉路上送一送,也对不住这共事一场的情谊,”许攸道:“然而攸是胆小之人,并不敢声张,只买通了人,偷偷来悼念一回而已。幸而有你将辛氏一门收尸,否则,这么多白骨露于野,实在叫人伤心!”

    首级被吕布收了,而身体则由审荣收敛了,草草的掩埋,连正经的做一场丧事也不可能办。

    况且,若大治丧,宾客又何在?!

    “以往不知大人与佐治也有交情……”审荣道。

    “攸是无名谋人也,不及辛氏门第,以前多有仰慕,却并不敢真的深交,唯恐攸小人浅言叫辛毗笑话,然,心中甚为仰慕其名士风流……”许攸道:“若早知如此,一定投帖拜第,不至现在天人永隔矣……”

    审荣道:“……连你与他这样没什么交情的都敢来,而那些曾交好之辈,却不见哀悼,难免凄凉……如今,也只你还记得他了……”

    许攸道:“我知他,他却未必知我。”

    审荣道:“你能记得,便多谢你。”

    许攸将纸钱烧完,二人沉默了好一会,许攸才道:“……公子,攸恐怕要遁去也。”

    审荣一怔,看着他。

    许攸道:“审配专横于城,屠杀名士,残暴擅权,宁自毁城墙也不愿将城池于敌对手中,攸虽非二者派系之一,然,虽是小人却也惜命,愿遁去,争一活路……”

    “看到辛毗如此下场,难免令人揪心恐惧,沮授早逃矣,攸也要遁去了,”许攸道:“公子须保重,还请为攸保守秘密,公子是辛毗知己,攸方实话告之,还请万勿告密!”

    审荣道:“我自不会说。你放心!”

    许攸假惺惺的准备走人。

    审荣道:“你要投往何方?!去前线吗?!”

    许攸摇首道:“吕布在外,攸不能飞也,一出城恐怕先落入其手中,左不过是假意投降之,再思他计!”

    “吕布?!”审荣先皱了眉头。

    许攸道:“投于此处,总比在城内战战兢兢好。吕布再是名声差,然,他替辛氏一门收了头颅一事来看,总是在乎名声的。不管是在乎真名声假名声,他便不会滥杀无辜,攸去往之,必无患也!”

    这话却是扎中了审荣的伤处,他喃喃道:“……城外贼人尚怜惜辛氏一门冤屈,而我城中,却根本不在意,也无人在乎公理。有私心的,漠视着这一切的发生,而怕死的,却是连发声都不敢,阻止的更是没有。这城中,还有几人会觉得这一切,都不合理?!竟漠视至此,令人心寒!”

    他的声音很是悲怆还有悲天愤地的嘲讽意味。

    许攸道:“大家只是怕而已……”

    “怕?!”审荣冷笑一声,道:“怕就不敢出声了吗?!怕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了吗?!”

    许攸道:“义士多死,敢发声的都死了,如今,还有几人再敢出声,都只能沉默。遁走者,也早已走之……冀州背弃了他们,他们也背弃了冀州。这本身也是公理……”

    审荣似乎若有所悟。

    许攸道:“况且,守城之者,是公子叔父,又有谁敢抵抗?!只会引人趋之若鹜的跟随,多行不义。为了冀州,与袁尚的利益,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情,屡绝不止的。便是公子不甘,也无可奈何……”

    审荣良久才笑了一声,轻轻的,道:“我并非无可奈何……”

    许攸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施了一礼,准备告辞悄悄的离去。

    “明日我执夜,”审荣没有回首,道:“大人若无处可下城,从东门出……”

第905章 审荣放归许子远

    许攸大喜,道:“若果能得出,攸感激不尽……”

    审荣道:“大人若去吕营,可往而引兵来也,荣将开东门以迎之,以算先生之功,可在吕布处立足。”

    许攸心中狂喜,却还得压抑着这股狂喜之意,佯作诧异而震惊的道:“公子何故如此?!”

    审荣道:“与其义士死于此处,还不如引外力来冲垮这一切。这里……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许攸良久方道:“是,攸记下了。必遵公子心意,不负公子所托!”

    审荣笑了一下,听着许攸的脚步声快速的离去了。

    这辛氏宅院又恢复了冷清,只闻听到风声略显怪异的叫声。

    盆中微弱的火光熄下去了,审荣坐了下来,道:“人生患无知音,汝死,荣再无人可深言也……”

    这决定做下的那一刻,他只觉满身轻松。那些心灰意冷,那些不甘愤怒,无法舒纡的悲怒也都从他胸腔之中消失了!

    他只觉得舒畅。

    这里,全是腐朽,全是**,全是争斗……这里,如同地狱,黑暗的叫人看不清出路!

    审荣将剩下的纸钱重新放进了铜盆里,火星子溅起,将火重新带燃了起来,道:“……到了地下,记得带我分!”

    他的眼中,有了丝丝的笑容。

    那是对灰烬和废墟的释然。能够获得一丝丝心里的宁静。这一刻,他在灰烬和废墟之中得到了平静,而整个人与黑暗中融合在一块,成为了一个整体。

    许攸出了小巷子才脚步轻快的上了车马,不禁喜不自胜,“……成了,成了!”

    果然,行事在于攻心,攻城者,下策也,攻心者,上策也!

    这一次,许攸是真的立了大功一件。去了吕营,便是吕布也不能亏待他。便是司马懿也得让了军师之位,少不得也得平起平坐。

    若论谋略,谁能于此细微之中寻到缝隙?!许攸一时得意洋洋的不行,回了府也没收拾大包裹,只悄摸摸的寻了软甲穿在了袍里面,是怕万一有乱箭时,此物可保一命。如今他的命,可是重值千金。而身外之物,便不顾了,反正都是要再进城的,那时……再回来取便是!

    想吕布也不会动他府上的东西!

    许攸幻想着出了城后怎么显摆和炫耀自己的功劳,竟是有点睡不着。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晚上,有很多人都睡不着觉了。

    暗影也都得了消息,果然他们从许攸身上下手是没错的。这个人,敏锐的有点过份了!

    这份洞察力,真的很难得,很精细。但是这个性格,真的不怎么样。

    “要往城外连夜送信否?!”暗影二人凑头商议。

    “为免泄漏,暂不送信,大军已准备好随时可攻城,反倒利于计成。”

    “一旦信出,就算没有泄漏,倘审荣反悔,反而计策不成,与其如此,不如不送。明日事成还好,若事不成,可再另寻机,此事也无人得知……”

    二人权衡了一下利弊,便都道:“明日,到了时机,我且带人在城中各处点火,分散注意力。而你则去策应东门,以协助审荣能顺利开城门,不被阻止……”

    二人商讨万全,这才从暗处退去。

    这个夜,显得十分难熬。

    审荣身为审氏族人,又是领了要职的人,也是有自己的人手和心腹的。

    他深夜回去便寻真正信得过的心腹商议了要开城门之事,只说自己欲降吕布。

    心腹们面面相觑,大着胆子道:“公子要降,我等自无异议而遵之,只是,若开城门,审配恐是必死无疑。审氏一族,恐也不复。”

    审荣道:“我自知之,然我意已决。”

    众人不解,道:“公子为何,是为辛毗故?!”

    审荣道:“袁氏与审氏,行不义之举久也,早忘了匡扶天下的初衷,天不灭之,吾愿推之!”

    “汝等勿忧,明日开城门后可降吕布,”审荣道:“总比有一日,无缘无故的死在这城中的好……”

    众人哑然了,最终点首,道:“愿从公子之命。必不负也。”

    审荣是信得过这些过命的心腹的,也算对他们有所托付。

    长夜很快就天明了。白天,无事。

    只有吕布很焦躁,等了三日,半丝迹象也没有,他本就焦躁,现在就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

    他便是想发火,也知道司马懿是个刚怼怼,对他发火的代价可不小,得被顶回来,把得自己个儿给气个不行,因此便只能憋着。

    这憋着憋着是显得像是好脾气了,然而,总是要炸的吧?!

    吕布感觉自己快要到炸的边缘了。

    司马懿见他左右徘徊的样子,便道:“主公今日怎么不去城下巡?!”

    吕布不耐烦呢,道:“去了又进不去,又有何用?!”

    说罢便生闷气了。

    得!这脾气又来了!

    司马懿是既不哄他,也当没看见他的脾气似的,只笑道:“那便叫诸将且去巡示一二,可也!”

    吕布便闷闷的,见司马懿还是跟以往一样,半点焦急心态也没有,还是正常的像平常一样的工作状态,这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也有点闷闷不乐!

    司马懿吩咐诸将去了,正欲处理军中事务,吕布便没话找话道:“奇怪,最近可有娴儿的信件?!怎么好久不见娴儿的信了?!军师可知?!”

    司马懿面不改色,道:“主公去了河内,又来冀州,这一路周转许久,便是有信来,也是要周转,费一番周折,自然会迟!”

    吕布便不吭声了,其实问信也只是为了没话找话,想与司马懿说一说这冀州城的事。是作为一个话引子的作用。

    但司马懿却怕他再提信件的事,怕他胡思乱想,便主动与他说起了冀州的安排,这可是一拍即合,吕布还以为军师终于愿意说了,这心里的焦急总算找到了浮木,便问司马懿有多少胜算。

    司马懿道:“若能一举而下之,十成胜算,若不能,再攻城,可也。主公不必心急……”

    说罢这才难得的一通安抚。

    吕布听着有理,这才不再追问信件的事了。

    好不容易将吕布哄出去,司马懿心里其实也有点犯嘀咕。恐怕此事,曹操花了大精力。吕娴不是没有信来,而是怕信被截了,根本送不来吧!

    也不知是渗透到了斥侯营中,还是因为地理上的原因被截断了,信才迟迟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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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可以想见的是,曹操的确是在下一盘大棋。

    这是铁了心要赚吕布的意思了。

    这件事要瞒,但能瞒多久,司马懿也一无所知。

    因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让这件事总有一天捅到吕布面前。司马懿是能管得住军中上下,然而,有时候要递消息,未必是用正规的渠道。倘若真的有人撞上来说,吕娴真的遇险,到时吕布会有什么反应,真不好说。

    直到此时,司马懿才感觉到略有些头疼!

    撤军,全部撤军?!

    若是冀州没拿下,撤了就撤了,也只是可惜了些。

    可是若是拿下了,再撤走,这是非常不良的一种信号!

    若是真出现这个局面,只能司马懿自己留下,吕布前去,然而,这分明个陷阱,自己不在吕布身边,他真的能识别陷阱而无损吗?!

    若是吕布死了……

    冀州袁绍也得罪光了,曹操巴不得立即剿灭,届时只能等死而已。而以吕娴的性格不可能不报仇,她是绝不会躲回徐州去偏安一隅,不报父仇的。

    这个局面……

    司马懿只能将这件事不断的往后拖。

    就算是陷阱,吕布还是要往里撞,他能拦得住吗?!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尽量的先遮掩而已……

    心中担心的是吕布的反应和随后的局势,司马懿却并不担忧吕娴的安危。他以为,吕娴这个人看着是粗犷的不够精细,然而,她这个人是不可能不准备多种计划行事的。

    他的确是重兵深入了兖州,然而,若说没有其它布署,司马懿可不相信。

    况且彭城所布署的兵力也足够,再加上高顺如今屯兵在兖州交界处待命,别说他应对袁尚是没问题的了,便是真有事,高顺也能去救,这点根本不用担心!

    该担心的是许都才对,就怕她还得空真去许都了呢!

    如今曹操兵力空虚,又哪里能有足够多的兵力与她交手,除非袁尚真的有能力击败袁尚,而曹军又能补一刀!

    想一想,都觉得她不可能中计,她这样的人,其实真是只精明的小狐狸,可不好对付!轻视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司马懿唯一担心的,反而是吕布万一非去救不可……自己到底跟不跟的问题!

    吕布若是死了,问题会很大啊!

    救女心切,再加上他又莽撞,郭嘉是没有大兵力围剿重兵的吕娴,但是孤军的吕布,想要猎杀他,怕是有的是陷阱等着他钻进去……

    万一吕布死了……对天下的局势,对徐州的局势,对各诸候,影响都太大了。

    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万一徐州要翻船,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这就真的愁人了。

    这哪里是吕布的取舍问题,这是他司马懿该取舍的问题!

    尼玛!这吕布真是好命,万事不愁,只要有决断,万事都丢给了自己,全是他帮着收拾烂摊子。

    一想吧,就有点生气。

    但这个决定,他也不得不做。

    一想到事发,他就纠结到蛋疼……

    眼下也只能是捂一时算一时!

    又进入夜了,便是虎威军再耐得住性子,等了三四日功夫,还未等到要进城的指令,这心里难免就有点犯嘀咕。

    整装待发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一直悬着心是很难受的。要打仗嘛,要是说打就打,那劲就有的是劲头。打就是了。

    但是说要打,却迟迟不动,这光等也累人啊。

    纵然是能凭着铁一般的意志不怀疑什么,然而,却也依旧是心里犯起了嘀咕的。虽然没有私下里多议论,但是看到吕布比他们还急吧,似乎也有点能理解这种焦虑了。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夜,大家似乎都快绷紧神经到极点了,都在等待一个爆点。

    而这个爆点的来临,正是今夜。

    吕布蔫头耷脑的从城墙下回来,还是闷闷不乐,仿佛与以往并没什么不同的平平无奇的一夜。

    而邺城东门却并不平静。

    审荣支开了并非心腹的袁氏兵,寻了一个筐子,里面正是坐着许攸,道:“委屈先生了,我将从城墙上将先生放下去,若开城门放出先生,众人眼杂,恐怕会生变。”

    许攸感激不尽,道:“审公子,多谢。我在吕氏阵营之中等着公子!”

    审荣没有回答,只道:“先生保重!约定之时,勿误也!”

    “必不误也!”许攸郑重道。

    许攸坐进筐里,长长的绳子将他从城墙上往下放,缓缓的。

    许攸这人还是很小人心的,心说应不至于骗他,不会就这么将他投下去吧。

    见筐子稳稳的,终于落了地,他才松了一口气,当下也没犹豫,心中全是火热的兴奋,然后就趁着夜色,悄悄的走了!

    这么黑的天,单独一个人的动静,是不足以惊动城上其它角的人的。

    许攸虽冻个半死,然而确实是安全的出城去了。

    审荣命人将筐子收了回来,投到了火堆里烧了个尽。

    如此隆冬之夜,护城河也早失去了它应有的防御功能。因为结了冰,哪怕是再宽的护城河,也没用了。

    所以邺城以内为了防止冬天护河城结冰不仅没用,反而可能成为垫脚之处,一入冬便将水引走,因此护城河中是没有冰和水的,城门有一架桥并未拉起,因为每日趁着吕布不在的时候,城中也会有人寻机出城去巡示城墙,以查哪里不妥,可以在城上修。因根本不惧吕布能率大军攻上来,这索桥便一直不曾拉起,并与冻土冻在了一处。许攸正是从此离开,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公子……”众腹心道:“覆水难再收,公子果已意决?!”

    “自然意决!”审荣道:“四更天,勿失也!”

第906章 吕营一力捧许攸

    吕布是在夜间在外溜达,远远的盯着邺城城墙,恨而不得时发现枯草丛中有动静的,一开始以为是什么长狐或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也没甚在意,若不然许攸动静太大,吕布还以为是什么野猪类的大猎物的话,一箭过去,许攸得死的透透的。

    还是诸将长了心眼,过去一瞧,长刀一挑,那枯草丛中可不就冒出一个人来。

    还没等问是谁,刚拿了人,那许攸便机灵的道:“……温侯,可是温侯的虎威军?!在下许攸,冒死出城,给温侯送信,眼前可是温侯?!因不知确信,故而不敢出声,这才有冒犯。万请饶命。”

    一听是许攸,吕布怔住了,诸将也怔住了,道:“汝果真是许攸?!”

    吕布一副可疑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早有亲兵拿了火把凑近,将他的全身照亮,许攸倒也不是怕,而是冷的瑟瑟发抖,这个北方的天,还是夜间,隆冬,零下多少度,哪怕滚成球一样穿的多多的也冷啊!

    关键还有风,那风滚滚的吹过来,差点没把他冻死,他说话都是打着颤的。看上去吧,就十分猥琐,不够大气!

    吕布看他一副瑟瑟发抖,又一副瘦猴样儿,裹成棕子样的德性就心生不喜,因为要隐蔽着下城嘛,所以穿的也是深色衣物,再加上那相貌吧,说难看倒也不算,但是这尖嘴猴腮的,完全就不符合吕布的审美,他对此人也没甚好印象。

    吕布这人,也是以貌取人一人。当然,就人类来说,第一印象基本都是看脸看气质。此时许攸的气质也不行啊关键。

    “在下正是许攸!”许攸看了一眼吕布,心里也有几丝的确信了,原来是夜间看不太清,不太确定是不是吕布,所以一直没有贸然出声,只伏在草丛里,哪知道在野外就遇上了。看到眼前此人,便有九分确定了,道:“温侯可有闻听女公子提及攸之微名?!”

    吕布看在吕娴的面子上,才没有表达出不屑和哼声,只笑道:“昔日我娴儿在冀州,幸亏你多有照拂,娴儿与布分离前,曾千叮嘱万吩咐,若见到许子远,务必优待,先生既已来之,布便替娴儿多谢先生昔日照应了。”

    许攸一听,已是喜不自胜,笑道:“早闻听温侯之名,女公子更是英才也,女肖父至此,是徐州之大幸。”

    吕布道:“快请先生上马,回营再说!”

    早有一将亲自将马让了出来,亲自扶了许攸上去,为他牵马,笑道:“先生坐好了!”

    许攸心中舒服的不行,他这人比较好吹捧,便笑道:“劳这位将军为吾牵马,攸心甚不安也!”

    那将军笑道:“为先生执辔是份内之事,无需不安!”

    吕布哈哈大笑,道:“回营去!”

    早有亲兵先行开路去了,一路急去与司马懿报信。

    司马懿闻听许攸竟来了,便道:“该来的,终于来了!走!此人须劳各位鞍前马后哄好了!”

    众人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一听,是既兴奋,又高兴道:“军师安心,定会哄好了!”

    说罢,跟着司马懿亲自到营前去迎。

    许攸还未进帐,见是司马懿亲自率众将与谋士来迎,慌的连忙下马来道:“怎么敢劳司马军师亲自前来迎接?!”

    司马懿笑道:“子远是于女公子有恩之人,主公常常惦记于心,女公子亦千叮万咛,怎么敢不重视不来亲迎?!子远总算归来矣!快请!”

    身后诸谋士也都会来事的很,笑道:“子远,请,快请进!”

    热情的像见到亲爹娘似的,弄的许攸心中大喜,忙谦虚的道:“诸位实在客气了……请,请……”

    说罢竟被众谋士吹捧着,簇拥着往帐内去了,一个个哄的许攸晕头转向。

    说实话,虎威军虽不盛行这种风气,然而谁叫吕布就是一个阴晴不定,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呢,哄这只大宝宝,那全营将士都是有心得的。所以许攸这种小儿科,他们想要拿下,只不在话下,真是小儿科的感觉。根本无需全力,就能吹的他晕头转向。

    吕布在身后看着许攸这德性,便心里不怎么高兴。

    司马懿难得见一回吕布这个表情,大以为奇,便问吕布道:“主公不喜此人?!”

    “布之神情,如此明显矣?!”吕布诧异的道。

    这真的是写在脸上好吗?!

    “若非看在娴儿面上给与几分薄面,布不愿理会如此之人,”吕布厌恶道。

    也有你不喜欢的人,司马懿心道,这许攸卖弄的德性,有些地方与吕布还真有点相似!

    就这浮夸,自卖自夸这种,真有异曲同工之妙。除了二人长像不像,其实在气质上,还真有点类似的那种猥琐。

    所幸吕布也并不笨,只道:“他竟能出城来,必有消息,军师可细问之……”

    “这便要看主公愿与多大的好处与之,”司马懿道:“深夜冒险前来,若不求名利,焉能轻易说出……”

    吕布一听便拧了眉头,心里不大舒服。怎么感觉许攸是准备抬价卖消息的感觉呢?!

    一听就反感。

    司马懿意味深长的道:“若是主公在他的位置,会不要求重利,而会轻易的卖出消息否?!”

    吕布听了便讪讪的,不语。这都老黄历了,求别提!以前的他也干过蠢事。

    司马懿见吕布先怂了,心里反而安了心,道:“主公进帐,切莫露出不喜神情,无论他有多自大,务必哄之,他要什么,都且先应他。就算他要懿的军师之位,也可许之!”

    吕布一听就更不喜欢了,道:“他?!”

    他哼了一声,道:“他不配!”

    “可也!布只应军师便是,无论他有多讨厌,布一定耐心应付。”吕布吸了一口气,以往只有别人吹捧自己的,难得见一回自己吹捧别人的感觉,真是稀奇和憋屈!

    司马懿道:“主公先请进,懿稍后便至!”

    吕布点首,自进去与诸人套话去了。

    还在外执夜的众将都围了上来,紧张的看着司马懿。司马懿道:“从何处找到他?!”

    “城外三四里处,应是夜间从城墙上下来的……”一将道:“他甚为倨傲,见了面只提往昔与女公子的旧情,却只字不提城内之事!”

    司马懿笑了一下,道:“不见真金,怎会吐真言?!不过也无所谓,他只要下了城,就已经能确定很多事了。现在无非是一个具体时间的问题。”

    “军师……”诸将小声的道:“要问出他的实话,只怕不易,只恐需许以重利。倘此人贪心,囤着重要消息以居奇卖弄,难道什么都要许他吗?!他何德何能?!难道真的任他开口索要?!”

    若是金钱官职便罢了,都能许之,可是若是要职呢?!

    司马懿道:“所以才需要另有安排!”

    他留在帐外,就是做周全准备的。

    诸将便心跳如鼓的看着司马懿,良久,才听到他说道:“今夜,做好准备,可随时入城!”

    “军师以为只在今夜?!”诸将紧张的点首道。

    “十有九成是,指望许攸一人是不成的,还需要我军紧盯东门动静。”司马懿道:“暗影必也不能完全的依赖许攸来报。必还有别的信号。汝等可领兵悄悄潜往东门附近,注意蜇伏,若有异动,立即进城,后军会立即跟上,突破城门!”

    诸将应了一声,道:“是!”

    他们都明白,若是今夜,而帐内无法开出让许攸满足的条件,恐怕许攸未必肯开口,那么,他们就可能会白白的错过攻击的时机。

    他们等待了这么久,怎么能就这么错过呢?!

    热血早涌了上来。绝不可以。所以一定要做二手的准备。

    他们兴奋的去了。

    而司马懿转首便进了大帐,去应付许攸。

    无论今夜许攸来没来,司马懿该做的多手准备也从来没少过,他本来就是多计划的性格。从不是侥幸的把所有押在一战之力,一战术之上的赌徒性格。虎威军来此,是为了大的利益,而不是只为了消耗自身的实力。

    倘若能战而开得城门,那便战,但若城内实力强盛,不可攻取,他也不会建议吕布真的去攻取。因为消耗了主力,很不划算。

    正因为冀州空虚,破绽如此,虎威军才到来。

    司马懿是个冷静到过了头的人。现在的他是要双管齐下,城要拿下,而许攸也要拿下。就算攻城一战中,可能靠不住他能得了这个消息,但是其它情报方面,司马懿也知道,他肯定知道很多的东西,不将他给掏出个七七八八来,哪里肯罢休。

    他只要授意,其实这事,都用不着他亲自去做,谋士团中有的是这样的人才,无非是吹捧人,套消息,许利益,口头承诺,他们玩的可比吕布还溜。

    只要城门一开,他们就能冲进城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各军营早有所备,现在只是下令命令更兴奋了而已,而且也赴诸了行动。马摘了铃,分成几众部分,开始慢吞吞的往东门附近靠近,而分有前后和各城门的人马,准备支应。

    兵有前后,也都是小股,动静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悄无声息。

    黑夜和巨大的风声帮着他们掩盖了一切的声音和形像。

    帮许攸牵马的那战将也整肃营中准备策应诸事,有副将参将问他,道:“……那许攸口中可说了确切的消息?!”

    “袁营中人,不见兔子肯撒鹰?!”那战将笑了一下,道:“只怕有的周旋呢?!不及等他开口,我军且拿下冀州城门,叫他大吃一惊,岂不是更好?!”

    诸将一乐,道:“那他得能噎死!”

    这就好比押了赌注,只等开盘,以为以手上筹码能赌到更多的回报呢,没想到盘黄了,结束了。他迟了一步去兑换金钱,盘已经清盘了。他不憋屈死才怪!

    诸将不禁闷声大笑,笑的腹中疼。

    “此人是个奇葩,”那战将笑道:“见到主公时,眼睛都亮了,我为他牵马,他也不推辞,嘴上虽说着谢,眼中却并无谢意……”

    以前女公子曾说过这许攸唯利是图,是个小人。而他们就有对付小人的办法。无非是捧着哄着,就也来虚情假意嘛。

    虎威军这一支核心武力军队与其它的任何军队都不相同。常规的军队之中,多是以主帅为主心骨的凝聚而成的力量。主帅若有个什么,这主心骨也就立即散了。但虎威军不同,特殊在于吕布的特殊。

    他们这些战将,才是聚集而成的一支核心。

    当初是吕娴亲自培养过的,集中培训过的。他们的力量不散,就能拱起吕布如众星拱月。

    他们才是一个集体的力量。这种模式,至少在这个世道是很少见的。

    他们有自己的主见,尊敬吕布,也听从军师,但是他们本身,就是一个核心。一个可以思考的核心。

    司马懿是能令他们心服,若不能,恐怕也不能号令他们。

    他们是真正的吕氏的核心力量,尊从吕布,更心服吕娴。

    这样的战将,具备有独立的判断,考虑一切,都是从吕氏的利益出发的。也因为吕布的特殊性,他们对于什么吹捧,哄骗,利诱等技巧真的熟能生巧。

    所以现在想要忽悠一个许攸,真的易如反掌。

    在外的几员战将已经相互开始分享分析许攸这个人的性格了,更何况在帐内的战将与诸谋士早已经把许攸给吹捧的一愣一愣的了。

    许攸都有点脚底发飘,再料不到自己竟然如此受重眼相待,受到如此的对待,哪个不飘。

    这个说,盼许子远久矣,那个说,子远之才天下至才也,他们便是加起来也比不了一分,若无许子远,以前女公子都未必能安然离冀,这个恩情,他们都记着,他们的主公也记得,如今既来了,放心,徐州上下都忘不了他。再一个人又说了,若没有许攸保存徐州的香火,恐怕吕布势单力孤,不能得女公子之力重呢,这样的功绩,简直是存亡继绝啊,就这……他们所有人的贡献都比不上的……

第907章 虚情假意应官职

    许攸整个的都脚底发飘了,笑的见牙不见眼,一面得意一面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万万不敢当啊……”

    吕布这个性格都愣是没插得上话,他一愣一愣的看着这一幕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能深想,一想就有点头大,连他的表情都怪了起来。

    司马懿见他愣神,笑着上前,道:“许攸如此之力,主公不可不嘉奖也!当许以重利高位,方可令他开了尊口!”

    吕布不吱声,良久才愣愣应了一声。

    吕布还是没插上话,那边谋士们与将士们又说了,捧着许攸道:“子远可愿再立一功,若能助他们拿下冀州,拿下邺城,这个功劳,可以抵得上三军之力啊。”

    然后那个又说了,道:“若是子远能立下此功,我愿让吾一席之位于子远……”

    这个又说了,“我也愿意!我营渴求许攸之才久矣,如今愿也让一席位与子远……”

    然后将士们又说了,道:“恐怕我等席位低也,不如求主公之赐下一位,以子远之才,必是伴君左右的才能,岂能委屈。”

    这意思吧就是他们的席位真的配不上许攸。

    吕布第一回作为旁观者,整个人有点莫名其妙恍惚的微妙感。

    这话说的,怎么说出来的?!这么恶心!

    再说了,要什么样的位置才能配得上这许攸,把他这温侯的位置让出来给他是不是就妥了?!

    这些吹捧,真的恶心的不要不要的。

    司马懿对吕布道:“若许攸助主公拿下冀州,懿愿退军师位以让!”

    吕布一脸不可思议的道:“他?!”

    吕布道:“布之军师,只可为仲达!”

    司马懿道:“话不可不说!”

    吕布也很上道,一下子就悟了,虽然恶心,但是为了邺城,忍了!他忍着恶心,敲了一下手边的杯子,清越的铛铛两声,这酒器是金属制物,因此声音是很大的。

    众人便都笑着看向吕布。

    吕布笑道:“布不可无子远之才为佐矣,诸位也都深以为是否?!”

    “然也,子远之才,若有功,主公可赐重位矣,我等皆服!”诸位将军与谋士异口同声道。

    司马懿适时起身,道:“懿愿以军师之位以让子远,贤能者居上,至理也!”

    许攸慌的不行,忙推辞道:“攸无才德之人,怎敢有心替司马军师之职,万不敢当,万万不敢!”

    吕布笑道:“布不可无仲达,然亦不可无子远也?!诸位以为如之何?!”

    有谋士上前笑道:“主公!此事好解,可设立左师与右师,如此,主公便可得两位军师……”

    吕布大喜,下去执了许子远的手,又拎住了司马懿的手腕,笑道:“布有左右军师,何愁不得冀州!”

    许攸心内狂喜,见左右也无人反对,都是很高兴的样子,早飘了,如今已达成心中目标,便道:“……不瞒温侯,攸正带重命来报。”

    “哦?!”吕布道:“帐内皆是布腹心也,子远请直言之!”

    “四更……”许攸看着吕布道:“今夜四更,东门可开!温侯可收到攸之信?!”

    今夜!四更!

    吕布心中开始狂跳,兴奋的瞪着眼睛,看着许攸,道:“果真就是今夜!?”

    “千真万确!”许攸道:“今夜四更,东门可开,温侯可立从此门入内!”

    吕布大喜,道:“布今夜必率师进冀!诸位与布同去!”

    “是!”诸将都应下,十分齐声。

    “不过……信?!”吕布道:“子远竟曾上过信?!”

    有谋士上前道:“先前的确收到城上之信,却不知是子远所送,一时不敢确信真假,因此不敢禀承于主公,以为有诈,所以吾等便商议后准备确认真假以后,再呈上,不料竟是子远所送机密,没想到竟是误了……”

    司马懿只笑。

    想要误过去,这种事不需要他亲自说,自有人说。

    吕布也只是一问,又是好哄的人,因此听了也不以为意,道:“原来如此,若知是子远之信,必早已呈上!原来早有约期,子远果真是布助力也,计谋深远……”

    许攸笑应不敢。没说那信没有约期,只提东门之事。见众人也没拆穿,便很兴奋。心说这吕布倒是好糊弄,左右上下都是糊弄着他。

    不过这也是好事,这是提醒了他的功劳,还加大了功劳,往后由不得他不做高位。

    但见左右推波助澜的帮他,他心里也挺高兴的,觉得以后肯定好做官。

    眼珠一转之中,只觉司马懿此人略有些深不可测以外,其余一切他都满意,包括吕布,他觉得吕布真的太好糊弄了。瞧他这被糊弄的一愣一愣的。有信不报与他,竟私自昧下了,竟然也是轻轻放过,也不知这吕布是不是真的很容易被蒙蔽。

    将来……

    他看了一眼司马懿,此事司马懿肯定知情,并且不报。那么,这是为什么呢?!私心,让他不报,忌惮自己有了大功劳而昧下了?!

    那么以后,就少不得要与他争一争了。

    这司马懿说要让军师之位,恐怕不是真心啊……

    权力还肯拱手让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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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攸只觉此人深不可测,这心里便十分防备。

    当然也很兴奋,他是不介意争锋的,以前在袁氏阵营是没这个机会,争的人也轮不上他。但是真有机会可以争,他包管争的比谁都利害!

    司马懿瞧不上这个人,扫他一眼,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争权力啊。他说要给,问题是他说给,这许攸就能要得起?!

    一块抹布小人,用完了也就丢一边了,就算真的交接权力,这上上下下的人哪个肯服你的管?!

    当权力交接只是递个东西那么简单?!

    太天真。

    他司马懿若不是有才能可以取得他们的信任,压得住,恐怕这军师之职也坐的不稳。

    这许攸……

    司马懿都不想正眼看他。当然了,戏还是要做的。

    吕布哈哈大笑,搓了一下手,不自觉的去摸自己的方天画戟了,道:“先准备进城事宜!待功成以后,布再与子远好好一聚,再庆贺!”

    许攸道:“是!”

    众谋士也都贺道:“候主公得胜归来!子远这里,吾等定好好奉陪,绝不怠慢也,主公且安心前去!”

    吕布便带着诸将,司马懿随后走了!

    诸谋士拉着许攸恭贺道:“能得冀州,子远有大功矣,将来为军师,万万不可忘却我等,将来提拔族中子弟,恐还要子远在主公面前美言……”

    许攸享受着这份讨好,哈哈笑道:“……定然不忘!”

    “走!”诸谋士还有情报和消息想套呢,当然不遗余力的奉承着,哄着捧着他去了。

    到了大帐,所招待的一律用最好的规格,布置无不精致,酒食无不精细。处处用心。

    许攸喜不自胜。一直处于飘飘然的状态都没办法好好思考,以及看一看这大营之中的状态!

    吕布出了帐,冷风一吹,便恍了一下神,他马上就能进城了吗?!

    便兴奋的直搓手,竟莫名有点紧张!

    司马懿道:“主公,许攸信件之事,是懿擅作主张,并未报与主公知晓!还望主公恕罪!”

    吕布见他主动提了,虽然心里有点不高兴,但也不至于给司马懿脸色看。

    “诸将与诸人都皆知晓,只瞒着布一人?!”吕布介意的是这个,便看向司马懿与诸将。

    诸将也都请罪。

    一将道:“先前收到许攸投下城的信,并非是因为有诈才不报与主公知晓,而是军师怕主公耐不住去城下晃时会情急之下叫城上人看出来,因此才并不报知,刚刚帐中之言只是哄骗那许攸,我等有欺上之罪,请主公恕罪!”

    罚不责众,吕布那脸色精彩的不行,哼了一声,道:“你们跟布久矣,如今,只识军师,不识布矣!”

    这,这话……要搁一般主公身上,是根本不可能说出来的。这话多严重啊?!要真说了,不见血不死人,不你死我活,休想结束。

    但这话搁吕布身上,那可真是正常操作。他就是发泄一下。

    然而就是发泄一下,也叫诸将脸色微白,没人是傻子,谁都知道这话的严重性,不猜忌都不结终的开端。他们纷纷道:“主公!我等之心,主公当知矣!昔年主公入徐,我等跟随陈宫,生死相随,如今主公兴盛,我等更从未有过他心,又怎么会对主公有异心。更何况军师,主公当军师面出此言,叫军师情何以堪!?”

    吕布其实话出口后,也隐隐有点后悔,见诸将眼中微有泪意,不禁忆起往事,也很难受,又觑了一眼司马懿的脸色,怕他生气,便隐隐的有点说不清的郁闷,想道歉吧,真开不了口!

    司马懿倒是挺平静的,他反正是从不在意吕布嘴里吐出来的不是象牙的话,便道:“懿之荣,主公与之也,懿之弃,也是主公与之也,主公若弃懿,吾自也遵从之……”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别拦着我走,我想反你,他们也不听啊。再说了,我走不走的,还不是你吕布一句话说了算?!

    这球一踢回来,吕布就沉默了,像他这种人哪拉得下脸面?!

    “主公若要杀懿,懿也只遵从之也……”司马懿淡淡的道。

    这话说的,叫吕布反而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心中悔意陡生,便道:“军师何必出此气言?!下回不再犯便是……”

    “主公性情不定,懿不能保证。”司马懿道:“便是有影响主公性急的信件,懿还是会拦!”

    吕布窒住,也生气了,哼道:“……军师如今独断专行,叫布也惧之也。若不服布,何必为吾军师?!”

    司马懿道:“如今正来贤能有功之人,若主公觉得懿独断不能容忍,懿可退位让贤。”

    吕布气的脸都青了,指着司马懿道:“……布并非离了你便不行!”

    司马懿不语。

    “你如何能要胁于布?!”吕布道:“截断吾信,还有理了?!布自认对仲达多有忍让,若仲达在别处,此事可能干休?!”

    司马懿十分平静的道:“不能!”

    不打个预防针,将来吕娴的事发的时候,估计吕布更得炸。所以现在得拦住了。

    吕布更气了,道:“你,你……”

    诸将见吕布生气至此,便忙道:“主公,军师为全军上下尽力尽忠,主公如何能弃军师?!”

    又劝司马懿道:“此事军师的确有隐瞒之错,向主公认个错,此事便揭过了。不要在战前有此争执与不悦啊。”

    司马懿能道歉?!

    他淡淡的道:“虽有错,却不可认错。主公性情与旁人不同,若以常法事之,如何能得大功!?恕懿不能认错。主公若不满于懿,拿下冀州之后,城中多的是贤能人,主公取用之既可,懿自归去是也。懿遵女公子之意来佐主公,凡事只遵事之形势而选择有所为,而不依常理是也,懿虽知此非常理,然,主公不同,事主之事不可一以概之也。恐吾并不能认错!主公若要治罪,懿也无话可说!”

    这是怎么都不说自己错了的意思。

    吕布气的不要不要的,但是一提到吕娴,他也不想因为这事与司马懿闹僵了,因此脸色郁闷,拉不下脸来的肃着一张脸僵在那里,又气又怒,又后悔又郁闷……

    看司马懿有时候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吧,有时候真的能气死人。

    这是倚仗娴儿的叮嘱,拿捏自己不能轻易动他。

    吕布一想到此吧,就真的是越来越气!

    因此竟是也不吱声缓解这气氛。

    诸将都很紧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这可真是……这尴尬的气氛。

    领导之间起矛盾了,这可咋整?!

    这可是要打仗了啊。这叫啥事?!

    眼看快要到四更,诸将便劝道:“……时候将至,不如先进城?!”

    司马懿反正是不受影响,道:“传吾号令,全力攻城,进城之后,迅速围下府库,不得抢掠平民。违者斩!”

    吕布看了他一眼。司马懿手握着那把吕布给与的剑,道:“军师印尚在手,懿之令,军中上下必遵之也!违令者,斩之!”

    吕布没吭声,总算是没反驳,这个时候杠上。

    他哼哧哼哧的还没消气呢,骂道:“都听不见军师之令吗?!还不传令!”

第908章 城门开吕布狂喜

    “是!”斥侯一个激凌,传令去了。

    吕布火大的不行,叫亲兵牵了赤兔马来,一跃上马,道:“诸将领各营随布之后,准备进城!”

    “是!”诸将此时也顾不上两人的气氛了,听从命令,马上上马跟着吕布去了。

    吕布这一走,司马懿左右幕宾担忧的道:“军师,这……”

    “无妨……”司马懿笑了一下,道:“主公这性格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等进了城一高兴,这事就过了!”

    众人想一想,说的也是哈。城内有珠宝有美人……得,包管那时候估计也就气消了。

    军师真是把主公拿捏的死死的。

    不过想一想,也确实是松了一口气,笑道:“有时候主公说起气话来,真的怪吓人。”

    若是别的主公说这话,可不得吓死人?!但是吕布吧,有点特别,就是说着最狠最有不良后果的话,但他这人吧,就是嘴狠而已。

    他们内心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便对司马懿道:“若主公在气头上非要治罪,我等便是冒死,也会为军师求情!”

    “自是如此!”众人皆纷纷道。

    司马懿自然要说客气话,笑道:“懿能得保性命,全赖诸位了。”

    “军师言重!”众人不免也有些心有戚戚,道:“主公性情如此,我等若是犯了错,也赖军师得以保全!”

    竟是都一一称是。

    吕布这阴晴不定的性情,有时候吧,还真有点让人害怕。也只司马懿不怕他,真把他惹毛了,他也直言顶撞,完全不给面子的。

    所以,他们若是以后犯了错,恐怕也得要靠司马懿保全一二。否则这性命堪忧啊!

    因此,在心有戚戚之中,也有无数人渐渐的向着司马懿靠拢,因为比起吕布的阴晴不定,还是司马懿靠得住些。他保全他们,他们也会勉力保全他。而这一来一往的生死之中,也会渐渐的有着利益的靠拢。这本也是人之常情。当然,这是后话了!

    不过司马懿如今有这军师之职,也注定了他将来会是权臣之一!

    而怎么制衡于他,全在上位者的能力。他这样的人,注定不凡。也注定了能拿得住他,他便是最有能力,最重用的臣子,若拿不住,被其反客为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风声萧萧,瑟瑟发冷,皓月当空,然而夜色之下,借着微弱光幕的助力,城上诸人也未必能看得到远处的动静。

    吕布带着人是分批分层次的来的,动静微弱,被掩盖在风声里。

    便是有月光,也是看不清的。人的肉眼其实是极为微弱的。

    吕布还在生气呢,诸将怕他生气,便道:“……主公,军师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他的性格,主公又不是不知!”

    吕布当然知道司马懿这人就这样,有时候冲撞起来,不软不硬的能把他噎个半死,还能把他顶撞的哑口无言,他还与陈宫不大相同,陈宫有时候会破口大骂,两人相互置气互喷一场,然后各自甩手离去,这气还好生一点。

    关键是司马懿这性格,那是吵也吵不起来,他越吵吧,反而越是显得自己无理,噎也能噎死。再加上左右都劝,吕布心里说生气真犯不上,但他是真的憋屈啊!

    “布是知,现在是瞒军情,将来还不知怎么欺上瞒下呢!”吕布哼着道:“此事往后再说,先进城!”

    事还是要做的,司马懿也是这样,先做事,耍脾气的事情,后面再说嘛。吕布其实很难发现,他其实也受司马懿的影响很深。先做事,再掰扯那些个不高兴的事儿。

    诸将只好止了口,看着影影绰绰的东门道:“一会儿,主公不可先急入城!倘若有诈,一进城反而会中入瓮之计!”

    吕布仔细想了想,虽然可以仅凭着冲劲,根本不怕这个,但万一如果真是计!在他冲入城门的那一瞬,就是生死关头!面临的可能是万箭穿心,或者是无数的刀剑冷锐兵锋!

    吕布拧着眉头道:“可惜!若是能里应外合,更是无往无利!”

    眼下也不确定那审荣所说的开城门究竟是计还是真心。更不确定暗影他们能不能在城内弄些动静来,以分散城门上的兵力,暗影现在在城中是不是有利于行动,也不知道,所以,吕布觉得还是不能太寄希望于他们。

    可是城门是绝对不能失的。无论是真是假,都绝不能失利。

    他想了想,道:“先遣先锋营进东门,倘若是诈,便一齐攻城墙,今晚,四更,绝对不能失东门。既便是诈,也要夺到手!”

    “是!”诸将领命,听令而去!

    离四更越来越近,诸将都很紧张,连马儿都有点焦躁,一是因为冷,二是因为拘束大,马儿都是向往自由奔跑的,这样无声无息的拘在原地,多多少少的都有些想要踩蹄的冲动,再加上口被衔住,又不能嘶叫,更加烦躁,也幸亏兵士们身经百战,知道马儿有时候发起狂来,会动静很大,会坏事,因此,早有经验,取了些许的豆子干草之物,一会儿一颗的偷偷喂上一颗,也不喂多,喂多了嘴巴衔住了嚼动不开,反而更狂躁。

    马儿算是比较温驯的动物,因为常年与人类生活,与狗一样,有时候比狗还要听话,在不大饿的情况之下,一颗豆子,也能安抚很久了。

    到底有人陪伴,不至于立即就狂躁失控!

    风呼呼的吹,那冷风吹到人的脸上,像是刀子割一样!

    吹的人的眼睛都眨不开。他们全身上下都蒙上了布,主要是御寒防风,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到最后也有点扛不住,便取了一层也蒙在眼前,虽然也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吧,也挡不住什么风,然而,总能有一种心理安慰。

    隔上一层后,本就不怎么看得见的视线,似乎更暗了,而这黑暗突然被一缕微弱的光线印亮,很多兵士似乎都怔了一下。

    “火光……”斥侯呼吸一窒,急来回道:“城中有火光,主公看!”

    吕布抬首之间,只见火光更亮了一些,他激动的道:“去确认火光从几处发来!”

    “好几处……”斥侯道:“各角都有。恐怕是在策应主公能够趁乱进城!”

    “好,好……”吕布心中大喜,“准备进城!”

    号令已出,兵士们将蒙在眼睛上的布给掀开,热血汨汨的涌到了四肢,那是来自心脏的身体内部的力量,那么生机勃勃,仿佛都已不再冷了!

    而城墙上,东门上的审荣看看黑魆魆的城外的夜色,听到了身边的人道:“公子,快到四更了!”

    更夫开始响起了打梆子的声音,准准的四下!

    “打开城门!”审荣道。

    众人没动,道:“公子,真的确定了吗?!”

    “事已至此,无可转寰!”审荣道:“吕布进城后,尔等投之可也!”

    “为何啊?!”他们想了一夜,都没能想得通!

    审荣闭了闭眼眸,道:“……恐惧与排斥来自于不了解!吕布并非良主,然,袁氏也未必是英雄所投之处!等吕布进城,汝等既可知!他若果非良人,多行不义,汝等可毙之,再投袁氏,必立功而容汝等也。人为义生,宁为义死,也不必为愚忠而牺牲。汝等明矣?!”

    他们不知怎么的,有点难受,半点半明白的示意自己明白了,其实真的没怎么明白,甚至都有些发懵的。

    刚下城墙,已看到城内四处有火光,然后城中惊动了不少人,纷纷要去灭火,连城墙上都分兵连忙去了。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心砰砰直跳,果然,恐怕吕布亦在城中有内应!

    这是想趁乱一举进城而拿下了!

    他们愣了一下,便匆匆的下城准备开城门。

    此时此刻对于生死,对于前程,对于一切都是忐忑不安的。甚至还有一点微妙的剥夺和微妙的背叛感。人在做坏事时,但凡还有点良知,总归不可能是泰然处之的。他们有良心,有对审荣的义气与忠诚,但也有着对自己这一行的怀疑。

    可是,对于审荣的信任和忠心在这一刻,至少是压住了那些不安的。

    他们的手已经放到了城门的闩上!

    还未打开,已然听到城外似乎有齐整的马蹄声传来了。十分清晰。

    哪怕城内其它三门可能因为城内的动静而忽视了这种动静,但是他们明知有人要来的情况下,自然是听的极认真的,这种声音哪里又能瞒得过他们的耳朵呢……

    吕布来了!

    众人互视一眼,在这一刻,所有的不安全消去了,余下的,全是生死共担的义气。

    他们合力取下门闩,然后拉开巨大的沉重的城门!

    吱嘎的声音,很刺耳。尤其是在黑夜中,然而被城内的喊叫声,灭火声,脚步声掩去了,反而掩盖在了这之下,竟没有第一时间被城墙上的其它战将所发觉。至少守其余三门的人,是没有发觉的!

    门一开,斥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立即发出示警,虎威军的先锋营已然策马狂奔要冲进东门!

    踏踏踏!

    凌乱而兴奋的,带着一种庄严的严肃的步伐,第一次因为要争取时间和激动而显出凌乱来,显得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然而也是乱中有着秩序,很快在行进之中已然显示出秩序来,三匹马齐头并进,然后各自跟上,分成了三队,稳稳的前行,因为一个城门最多只能同时容纳三匹马通过!

    中间负责往前,左右翼则负责防御,以保队伍能够稳定的进去,除了兵器,也准备了盾牌,他们是准备充份的进来的!

    门刚闩到边上,只见扑面而来的风被带了进来。吹的城门内的人都迷了眼。他们一抬眼看到徐州的兵马,甚至都不敢太抬头!

    恍神之间,先头马已然进城,旗兵随后跟着进来了,然后第一时间便分了小队,很快就控制了东门在自己手上,并高声道:“……若有降者,速弃兵器!否则,执兵者死!”

    审荣的人一听,便也没有犹豫,便将兵器都弃了,到了一边,一阵放弃抵抗的意思!

    他们还处于直面徐州军队的恍惚之中。

    这种视觉的冲击,还有整个听力的冲击,都叫他们几乎忘了应对,只呆呆的看着。

    城门一进,鼓声骤然而响,那是响彻整个夜空的进攻信号!

    城外更多的兵马动静极大的开始冲了进来,踏踏踏……

    在这么一瞬合力响起来,仿佛地都在地震。

    给与了他们巨大无比的震憾!

    这种冲击,直击灵魂,让他们根本都说不了话。

    眼前所见……即是徐州兵吗?!

    如果真要抵抗,他们哪里是这样的兵马的对手?!

    吕布一见可能进城了,简直像疯了一般的往城内冲!

    “进城先封住府库!”吕布大喜道:“审荣诚不欺我也!先控制住东门,将西南二门也立即给去控制住,只留北门一门!速去报与军师,若有城内贼人从北门出,能杀便杀,能追便追,不能追杀者,自由亡去可也!”

    “是!”诸将应声!

    但凡打猎,尤其是打比较厉害的猎物,一定要留一个活口子,以防动物见无了生路,干脆跟你死斗,你就是再强,强强相击之下,也是有可能会受重伤的。这不划算!

    所以,打仗的兵法也保留了很多原始人类打猎的智慧结晶,就是进城打仗,一定要留个活口子,你是要占城,要胜利!而不是玩命找死!

    能保存住主力和实力的同时,还能得到你想要的,就得不能给别人玩死路。

    所以封城要无死角,但是进城攻占城池,就一定要活一个活口子。把该走的都留个时间给放走,然后你控制住城中的局势就好办了!

    要不然,真玩起命来,就算赢了,也讨不了好处!

    对于城中人对你的印象也不好!

    吕布算是个比较没有嗜杀性的人,除了自身性格阴晴不定,脾气可能随时炸掉以外,他从不嗜杀成性。进了城,对于屠杀这种事,完全没有兴趣。

    所以及时的稳定城内动静,比什么都重要!

第909章 为义而死身后名

    “是!”诸将听从,火速的报信而去!

    踏踏踏!吕布身着一身火红的战袍,胯下骑着赤兔马,手拎着方天画戟,眼睛露着狂喜,当马蹄终于踏进冀州城门的时候,他都禁不住热泪要哭,“冀州,邺城!布来矣!中原腹地,亦在布之戟下!哈哈哈!”

    他笑的猖狂又自信。

    这里是中原!是最最重要的中原的腹地!

    征服了这里,是一种象征。这里,是王者所在!

    他吕布终于进来了!

    所以这心中的兴奋,可想而知!

    一进城,所遇敌皆斩之,带着精锐,火速的往府库狂奔。几翼策应,一时之间,徐州兵马几不能挡,如同洪水呼啸涌过。

    洪水之力,等你发现它的时候,已经迟了。所以只能预防,而不是在它来的时候去堵它,这个时候,已经做什么都迟了!

    所以当有人报与审配的时候,他简直是不敢相信,他赤着足,连鞋履都未能来得及趿上,大惊失色的冲出了书房,看着外面到处都是熊熊的火光,喃喃道:“……天要丧我!天要丧我冀州!吕布贼子,焉敢冒犯冀州!此处,绝不是他所能肖想之处!何人,究竟是何人?!”

    正要发令去搜捕城内各处,紧闭四门,却听到有斥侯更是大惊失色的进府来报,“吕布进城矣,吕布进城,东门已破!报,东门已破!”

    审配闻之大怒,道:“休得胡言!东门怎么会破!”

    “大人息怒,东门果真已破!如今吕布军已经入城了,正在赶往各巷!”斥侯道。

    “今日东门何人值守?!”审配怒道。

    “审荣,正是审荣!”左右道。

    果然见心腹谋士闻言也是大惊失色,道:“……不至于,公子何至于叛冀州!”

    又有斥侯来报,道:“审荣开东门降了吕布,如今已领着虎威军往府库而去!”

    “审荣!审荣!”审配大怒道:“……我审氏一门,辱于此子之手!”说罢吐出一口血来。

    当下也来不及怒,慌忙下令调集各将士去抵御!

    然而,城门一破,哪里还能守得住呢?!

    审配也知道,恐怕很难真正的驱逐豺狼了。冀州城内本来就空虚,没什么兵力。原本就是靠着城墙可以守御的。如今城门一破,又有内应,四处起火,只怕……

    再加上冀州以内人心各异,这乱糟糟的局势,就算是他,也无法力挽狂澜了。

    想到深处,便吐出一口气来,此时真的恨不得吃了审荣!

    “大人!”心腹谋士道:“恐怕冀州是守不住了!”

    审配红了眼球,道:“……即便是守不住,吾也绝不叫冀州落入三姓家奴之手!来人!护吾去府库!”

    “大人!”心腹谋士道:“此时去,恐怕正撞到吕布,兵力不足,府库怕是保不住了!”

    审配道:“便是焚之一炬,也绝不叫落入贼子之手!”

    心腹谋士脸色都绿了,当初审配所言是真的?!他说要与冀州俱焚,是真的?!

    烧了府库,就是烧了冀州的根基。府库是一个州最重要的东西,不亚于心脏。里面是整个州的人口统计税收,土地册子,爵家根基等等一切的资料,包括粮草,兵器等库房。

    如果没了这个,整个冀州就会陷入混乱之中!

    这是要毁去冀州的一切也不叫吕布所得啊。

    没了府库中的一切资料和资源,哪怕是吕布也得跳脚。便是攻下了城池,也只能抢掠,得个皮毛,杀些人,却不可能真正的得到整个冀州,也无法迅速的接手冀州。因为光梳理这些人口与土地,重新登记这些,就得费上好大的人力。

    况且没了粮草,若要安抚百姓,扶贫济困,也做不到了。百姓会憎恨吕布。而没了兵器库,那么吕布就得不到补充,他最终也只是占了冀州,却无法真正的占据冀州的根基。

    除非他彻底的将整个冀州的城池全打下来,否则,他休想得到冀州的一切,至少绝不可能是轻而易举。

    这是要毁去吕布轻易得到冀州的可能!

    “大人!行此不义,恐怕整个审氏都会被冀州百姓所抛弃!”心腹谋士道:“万万不可如此,大人且三思啊!”

    “吾不怕百姓憎恨于我,我只怕不能为袁公尽忠,”审配道:“况,此是吕布所为,百姓便是要憎恨,也是憎恨吕布!”

    心腹谋士一滞,半晌不语。

    众人皆道:“不错,此是吕布所逼迫,所行也,天怒人怨之恶事,丧尽天良之事,自是他所为!”

    审配顾不上说什么了,不顾喘着气的身体和胸口的闷匆匆的带着人往府库赶。

    心腹谋士终究是不忍弃之,跟了上去,道:“……恐怕大人既使要烧去府库,也难以做到,怕是吕布先一步于大人赶至,会来不及……”

    审配什么都不说,骑着马往府库那边去赶。路遇不少人匆匆的乱逃,其中不乏有支持袁尚的一些臣子,这些人,平日里三心二意,滥竽充数就算了,此时刚立于危机,不思回报袁氏,只想着逃命。

    审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寻了鞭子上去就是数鞭,打的人抱头就跑,一看是审配哪里还能有什么话说,到处便跑。审配气急了,恨毒了,拿着剑赶上去杀了几个,却根本挡不住要跑的人,他们像鸡飞狗跳,毫无章法的一径要逃命,审配杀的累了,不禁掩面而泣。

    见根本阻拦不住,只能不看他们,匆匆的往府库去赶。

    一路上,鸡飞狗叫,人哭鬼嚎,拖家带口,车马不息要逃的无数,散落一地的是杂物,竟还有些财物之类的,也有不怕死的去抢。

    更甚者,吕布才刚入城,竟已有不怕死的城中的人拼了命的先去抢掠邻居舍人了……

    竟是自相乱杀起来,完全没了个冀州所在的义气,有的只有丑陋,末日来临前的人性的常态,不忍直视……

    审配不禁泪如雨下。

    城内一片狼藉,虎威军一入城,像狼窜入了羊群,根本无法阻挡。

    也有上前来杀的袁氏兵,然而他们哪里会是铁纪训练的虎威军的对手,很快他们就控制住了三门的局势,反过来对袁氏兵奔杀。

    一时之间奔者无数。

    见控制住了局势,诸将皆下令,道:“……清理巷道,若遇有抢掠百姓者,可入而杀之,为民除害!旗兵在何处?!”

    众将领命而去,旗兵营上前道,“在此!”

    “各旗高喊,只言无辜百姓无需惧怕,虎威军为义而来,绝不伤民!”

    旗兵营应了而去。

    虎威军竟是逮住不少趁机抢掠劫杀的宵小来,不少百姓见到竟是虎威军救了他们,在家中一脸蒙蔽,处于震惊不敢置信之中!

    局势是一面倒的。

    审荣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看着那些所谓世家,在生死面前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到处奔逃,却根本来不及带走任何东西,只能匆匆逃窜,只求能够出城寻一生路的德性,都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看着火光四起,到处都是援应虎威军的人出现,那些人,都曾是潜在暗处的影子,是徐州渗透进来的影子。

    “看看,看看……内里斗的你死我活,却不知这冀州早被徐州渗透的像筛子一样了……哈哈哈,可笑……今夜过后,看看,有多少人降……就知道所谓对袁氏的忠心,不过是个口头忠孝,虚伪又可恨的人啊……哈哈哈……”

    审荣落着泪,提着剑仰望着城内的方向,看着到处都是火把,火光,到处都是喊叫,恐怕的害怕声,却更多的来自于冀州对冀州的伤害,他就觉得可笑……

    这里的人,都怕被外面的狼咬上一口,可狼才刚进来,还没咬上呢,他们却开始自己伤害起自己人了,把别人推出去,趁着乱捞些好处……这样的才叫人性!

    审荣看着眼前一幕幕,只觉无比的失望,失落。

    他心里的憎恨没了,可是心也空了……

    “至今,无憾也……”审荣道:“……只一件,遗憾,遗憾于世人误解于我……不过,我也不在乎了……我开了城门,终究是背叛……”

    他看着东门的苍茫风野,闭着眼睛道:“……汝死之后,再无人为吾知己懂我为何要开城门……”

    “大约都只以为我是贪图富贵的小人而背叛吧……”这样也好。他本身就不是贪图之人,哪怕是恶名于后世,也无所谓了。

    因为真正懂他的人,再也不在了……

    “人生难得有一知音……”然而现在再也没了。

    “我来了,黄泉路上,略候我一候……”

    这是审荣最后的遗言!

    热血洒在了东门城墙上!还冒着热气,似乎倾诉着他所经历过的一切,又凉了下来!

    “公子!!”左右的人万万再料不到审荣会自尽,会如此的决绝,以至一句话也没再给他们,就这么倒下了!

    他们竭尽全力想要接住他的身体,然而,却没能做到!

    “公子!”左右的人眼泪落了下来。

    审荣眼睛渐渐直了,体温也渐渐的凉了,然而,在他清醒的生与死的瞬间,再没有一句话对他们说。对这个尘世,应是无有留恋!

    这是何等的绝望与失望,才至行事如此的决绝。

    左右皆不能自抑,眼泪扑簌簌的掉。为了知己,才至于此啊。

    如今才陡然深思到,审荣所交代的话,句句都是遗言,给了他们出路与交代,却唯独没有交代他自己,只怕在他做出决断的时候,已存死志!

    这般只是追随知己而去,毕竟懦弱与窝囊。所以在离开前,做了这么一件大事。足以毁去他所有的名声。有人上史书是因为立了大功绩,而有人上史书,是因为犯了罪恶。而他们却知道,审荣是后者,却是不一样的后者,只是他的清白与苦衷,再也无人知晓了。

    人们也不在乎。都说孝顺论迹不论心。

    其实史书也一样的残酷,同样论行不论心。

    他的心,终将淹没在这无尽的历名长河之中。除了辛毗,恐怕也无人真正的懂他的苦心与初衷。

    在这么短短几日的时间里,恐怕审荣每一瞬都在后悔,都在自责,都在无所适从。他的人生,在那个没能救下辛毗的时间段里停滞了。

    他会无数次的责怪自己,为何没能保下辛毗。

    辛毗何止是单单一个人呢?!他是知音,知己,更是一个象征。

    他一死,有些东西,有些信仰,也从他的心里崩塌了。

    所以,死亡,于他而言,应是解脱吧?!

    左右大哭,泣而不能止。

    早有斥侯将此事禀报于后面进来的司马懿与诸谋士。诸谋士叹了一声。竟不知该怎么评价审荣这个人!

    为了私义而毁了大义,开了城门,这样的行为,真的是值得提倡的吗?!

    至少,吕营虽然归功于他,却并不能提倡这种行为。更不可能赞其为典范,因为这与公义相违。

    可是,这种对知己尽义的行为,他们在心里却也是赞叹而佩服的。

    所以,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很尴尬。并不能为审荣请功,甚至也不能责怪其有罪。而称赞也不太妥当!

    可是他们对审荣真的充满了同情。

    因此都看着司马懿。

    司马懿道:“审荣未必在意这些。他尽义而死,未必在意身后之名。就不打扰他了。将他好生安葬吧!”

    诸谋士应了,这也许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此举也能尽收审荣身后的这些人心。通过这场安葬之礼,也能尽收这些人的心了!

    已有人自荐,帮着妥善安排去了。

    哪怕不能大声宣扬,称赞什么。然而,给与审荣一个最后的体面,表达佩服和敬意,这是他们吕营中人该尽的心。

    让吕布或司马懿来办,规格未免太高了些。但是谋士出面,已经是很高的礼数。吕布身边的谋士不算是低级官员,诸侯之随身的谋臣,相当于一公卿了,公卿送葬,已是体面,也代表着对审荣的尊敬。

    果然,谋士去了泪洒当场,表示了哀挽,然后郑重的准备收敛安葬之仪,审荣之人心,尽得以归!此是后话。

第910章 失府库审配失算

    司马懿道:“主公往何处去?!”

    “去府库也!”斥侯道:“北门外已听从军师吩咐,安排了人马在外截应,不久必有消息!”

    “去衙门!”司马懿道:“且速!”

    众人听从,火速的安排着进城事宜,开了道路,一路直往衙门而去!

    那些衙门执夜的官员,更夫,等一切人全部没影子了,跑的无影无踪。也不怪袁氏无人去守,而是大多数都以为城墙和府库才最重要,因此,想要一战,宁死也要保冀州的人,都往那边防御去了,而真正想要逃避的人,哪里还顾得上本职工作?!该跑的早一溜烟的逃难似的跑了。卷包袱的卷包袱,买路的买路,那是奋起直跑啊!

    军士们上前砸了锁,一推就开了衙门的大门。

    一通搜索,才在后院寻到两个发着抖,吓的战战兢兢的老头,这两人是洒扫院子的奴仆,因为腿脚不便,便是想跑也没能跑得掉,因此便躲在了后院,哪里知道一找就找了出来。因此吓的脸色发抖,差点跪在地上叫饶命,但因为太害怕,反而抖着嘴唇,怎么也发不出声儿来!

    这个时代,依旧保留了很多中原的传统,从周到春秋以来,对于先天残疾人士,都是有所关爱的,或者是犯了罪,后来打断了腿,更是受刑去了膝盖的人,都是有所关爱的,一般重罪之人,都打发去了边关边塞地区做苦力,久而久之的也就在那成了当地民。而轻刑的,一般来说,便教去洒扫庭院,或者是打发去看守城门,作为无战事之时的劳动力而使用。

    能出现在衙门里的,说明他们要么是轻刑,要么是先天带残,这样的人,问题不大。落到奴藉,也是为了控制自由。毕竟衙门,城门等地方,都是城防和政治的重要地方,是不可能真正的给与自由的。

    而这样的人,一般来说,知道的未必就比一般的官员少。

    司马懿令人将二人扶了起来,道:“吾军无意伤汝二人,吾问几句话,汝等若知,答之有赏,若无,便说不知,也无妨!”

    二人战战兢兢的,惧怕的不敢看司马懿。

    司马懿展示的十分和蔼和礼貌,道:“衙门之中的文书在何处?!”

    “……在这边……”二人不敢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全给说了个干净!

    司马懿叫军士赏了二人,还叫他们在院中负责洒扫工作。二人领了赏,战战兢兢的下去了,哪里敢在这里戳人眼睛,回屋躲着去了。

    司马懿叫军士们将文书搬了出来,对左右谋士道:“……安抚民众,为第二要务,辰时必须要有安民告示张贴并去宣示以众。劳诸位立即商议而决出来,天明之前张贴而宣告出去。”

    “是!”左右谋士都应了,道:“此事易也,交由吾等便可!”

    司马懿分兵叫人把衙门控制住,便出了衙门径自往城内而来。

    一径便到了袁氏府外,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厮杀的是最猛烈之处。因为这里是袁绍的府宅。

    “军师小心暗箭!”左右将士将他往后护了护,道:“袁氏的忠心将士还是略有些的,想要突破,恐怕还需要些时间!”

    “他们要破防逃亡?!”司马懿看这乱糟糟的样子道。

    “是,准备了几辆马车,兵士约有五百余,护着要突破出城……”一将道:“这里俱是袁氏诸人,哪能由着他们逃了?!”

    司马懿点首,默认他们继续突破。

    到处是飞的弓箭,火光,厮杀之声不绝于耳,还有很多人的惨叫,绝望的哭喊之声等。

    但是区区五百余袁兵根本不可能突破虎威军的,很快就呈压倒性的优势将之歼灭,将袁氏的大门都给攻破了,很快的进去了。

    司马懿下令,不得伤人和破坏一切东西,只将人全部给控制住了,袁绍府上被围了个结结实实。

    司马懿走上台阶,看着这个大门,这些九级台阶,不禁皱眉。虽然袁绍府上还没有到宫廷的规格,然而这个大门明显的越界了。

    九是极数,诸侯的门槛能有九阶,高台之上,若有是有九九八十一阶,那都是谮越。

    而门面,也有九尺九寸宽,门楣之上,越界的就更多了。雕龙画凤,叫人不忍直视。这个宅邸像个蜇伏在潜渊之中的龙。然而司马懿以为,这可真是磕瘆,没到那一步,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又有何用?!

    默认袁绍为帝王了,可以取代汉室而存了吗?!

    司马懿倒是赞同徐州的做法,做诸侯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做个诸侯,雄心放在心里就得了,言行上不要越界,等到了那往上一步的时候,也别谦虚,那个时候,标配才标配起来才叫匹配。

    现在这叫什么?!磕瘆,天子的礼仪,困于这个莫名小的宅院之中,这叫什么?!叫困龙之局啊。

    低调一些,学学徐州行不行?!

    徐州那吕布府上寒瘆的都没法说,也就加建了一个宗庙所在,可以祭礼和阅兵的场地,可以跑马的大地方,其它的违制的建筑与摆设,一概没有!

    哪像这袁府,简直了!

    诸将进去以后也是乍舌,尤其是进了内院才发现,这地面都是汉白玉所辅就的,叫人下脚都觉得肝儿颤。脚不由的都放轻了。

    司马懿越看就拧眉头,军士们入内,一箱一箱的珍宝箱笼不要钱似的抬了出来,这些还是装箱的,其余的装饰,吊在檐上的,挂在帐幔上的,无所不贵重……

    “全部封起来,登记造册,违制之物,贴上封条,不许取出……”司马懿道。

    “是!”诸将乍舌不已,应了。

    大约也是被这些财富给瞎了狗眼,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只是呼吸都略重了些。

    忽闻后院有哭泣之声,有军士来道:“禀军师,袁绍之妻刘氏欲见军师说话!”

    司马懿道:“不必!主公未至,叫她老实呆着!”

    “她若贿于众人,不许收取!”司马懿加上一句道。

    “是!”诸将哪里敢自取?!自然都一一应了。

    司马懿没有久呆,出了这府第,稍等了一下,跟着他的幕宾们才出来,他们是被那编钟给绊住了脚步,才稍慢了一步,出来才叹了一声道:“……袁绍早在冀州用天子之乐,钟室所用之器具,竟是汉天子之制也!”

    另一人哼道:“这是把自己当成中原之主了呗!这么明目张胆,真是少有!”

    “天高皇帝远,心中又没有皇帝,自然就谮越了,”一人叹道:“袁绍竟是这般轻狂,身边所用之人都是些什么人,竟也无人相劝!”

    他们十分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徐州,不说别人,只说吕布真敢现在就扯个土皇帝的大旗,别人不骂,陈宫得要破口大骂,就那破城墙,破基建,破府宅,只屁点大一样的地方,就想称帝?!想屁吃呢,打下来再说吧。没打下来,想什么桃子?!

    就这点根基,称王都替他害臊,还敢称皇帝?!可拉倒吧!

    虽然袁绍的基业比起徐州要大得多,占据的更是中原这块具有强烈象征的地方,当然会导致心理上的自大与膨胀,但膨胀成这样,也确实是有些过了,你眼里没天子,是事实,天下人现在眼里有天子的真没几个……

    但好歹想要用皇帝的规仪,至少也要真的取代汉室天下以后再说吧。

    现在先越礼而行,这……

    所以,出现这个事,结论就是因为没人劝。或者是劝了也不听!

    导致独断专行,或是只听小人谗言,然后所造成的结果就是这样残酷。

    这里面的问题,不止是越矩的问题,越矩只是浅皮,而真正深入其里的就是袁绍身边只怕多用小人,而真正的栋梁,恐怕根本都听不进去,也不得重用。

    不然,没有哪一个人不会劝膨胀中的人主不谦虚的如此自大的就如此的越矩,自视甚高到这种地步。

    所以,心里不屑的同时,也有些戚戚然。

    看看,袁绍如此,才至于腹地被掏。倘若不受这般教训,败也只在眼前,旦夕之间!

    司马懿一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带着人往府库去了。

    此时的精锐全集中在了府库的几条巷子,审配几乎带了无数的精锐到了府库来,他来,不是为了保府库,而是为了烧去府库。

    然而他依旧是慢了一步,被吕布占得了先机,等审配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因此,两方发生了激烈的巷战,巷战就会拖的时间很长,因为场面受限,不像野外那么好施展身手,双方等于是在有限地理条件下互相消耗着厮杀。

    审配看着这几乎都杀红了眼睛,喃喃道:“……三姓家奴!绝不叫府库落于此贼之手!继续冲,过了这条巷,取火箭,可烧尽府库是也!宁同归于尽,绝不叫冀州落入贼子之手!”

    审配不明白,吕布为何一进城先往府库来了!?

    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先纵兵马抢掠城池吗?!

    是谁指引他来?!

    终究是轻看了吕布,也小看了吕布身边人的实力。他是不屑于吕布的,轻视于他的,可是他直奔府库而来,也略叫他心惊。

    幸亏他留了一着后手,特别害怕城中空虚,怕守不住。同时又怕城中会有叛徒,因此早早的就在府库之中准备了火油之物。

    一旦有变,来不及的话,一点就可燃尽。

    他根本就没想过后路,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将府库给烧个干净!

    同时也是恨审荣恨的咬牙,又恨吕布恨的切齿!

    “杀!往前冲!”审配是恨不得都一勇往前,浴血奋战的,然而,吕布的战斗力太强,整个虎威军的精锐都在这里,便是他们,也抵挡不住啊,更别提冲破关卡了。

    他们浑身是血,伤亡不计其数,已经筋疲力尽,心中已萌生退意,见根本不能再往前了,便硬着头皮前来对审配道:“……恐怕冲不破了,大人,还是撤退吧。再这样下去,必全部覆没!吕布……快要打来了!”

    审配大怒,道:“不可,若不将府库燃尽?!难道将这冀州的一切交由吕布那贼子吗?!若见之主公,如何交代?!”

    审配红着眼球道:“往前冲,冲到前面巷中去,放火箭,必能成事!”

    众人无法,只能听从,便几乎不顾死一般的往前冲杀,巷子中本就挤攘,杀来杀去的不仅施展不开,而且容易有流矢和误伤。审配不幸也肩膀中了一箭,然而他像没事人似的,只顾不断的击鼓催促往前。

    袁氏少数人已经冲到了前面。听从审配之言,搭弓弦在手,齐齐往里面发去!

    那火光直划破寒冷的夜,有几枝掉入了府库之中,燃起了火光,一遇火油,那简直是有些控制不住。

    吕氏兵马似乎意识到了审配想做什么,一时大怒,道:“……府库之中有火油,快,灭火!”

    说罢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那几个发火箭的人砍成两截。

    “审配冲陷于此,不顾生死,不是为了夺府库,而是烧府库……”一将道:“速速报于主公与军师,要立战立决,歼灭所有在此的袁氏兵马,若遇有火者,立即斩杀!”

    虎威军更加多了一些紧迫感,火速的开始进行斩杀,立即分工合作,单方面的将之围了起来,然后一一歼灭,审配竟是再也没有寻到任何可以突破的机会,眼睁睁的看着火光起来了,又渐渐的没有成势,而被扑灭,他眼中的光也散了,见所带的精锐渐渐折戟,倒下的越来越多,在身前的背影越来越少时,他不禁落泪喃喃,“……天要亡袁氏矣,配罪过大矣……罪过大矣……”

    审荣是他审氏子弟,终究是审氏辜负了,背叛了袁氏。这些都是事实。

    哪怕他存有同归于尽之心,与石俱焚之意,哪怕他算无遗策,早早的就备好了火油,依旧还是没能达成计划。

    不是没想过会输,会败,会失去一切,可是完全没有想过,吕布会到这一地步……

    他不明白,吕布这样的人,何德何能,怎么能一进城就往府库来呢?!

    终究是……失算了啊……

第911章 邺城破程昱惊心

    他又是怎么输的,真的是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千万的不甘,万般的孤愤,让他再吐出一口血来,看着吕布被众人簇拥着走到了他的面前。

    审配红着眼睛看着马上的吕布,指着他道:“贼子!汝何德何能,能据冀州?!天下诸侯必往来而诛之!”

    吕布听了也不气,只发笑,道:“天下诸侯倒是往来要诛袁绍在先,至于往后诛不诛布,恐怕你也看不见了!”

    “此人正是审配!”身后有幕宾道:“主公不如擒之,可扬我军之威也!”

    吕布本来也不怎么嗜杀,听了说先抓起来利益更大,他自然听从,无可厚非道:“捆起来!”

    审配后退了一步,拿着剑道:“若缚于三姓家奴之手,不若死之!吕布,你胜之不武!”

    吕布听着都笑了,对左右诸将道:“他竟说布胜之不武?!”

    左右皆道:“天下皆知主公是勇之极之人,如何胜之不武?!”

    审配哈哈大笑,道:“勇之极?!无耻自夸,简直可笑!不过是弑旧主,杀义父之勇,此,勇之耻也!”

    吕布嘴角一抽,又提旧事!?有完没完。这些人说的不累,他都听累了。一时之间,竟是无语至极!

    审配指着左右诸将道:“……事此之主,汝等耻乎?!吕布其人能入而得冀州,天下失义,天地失常也,此大不幸,也是汝等大不幸!”

    吕布面无表情道:“若说布无义,布也义,然,若说袁绍有德,布却不认!若有贤德,不用贤能,却用你这酷吏,此伤德之行也。你这样的人,配得上有贤德之人主吗?!敌军来此,不思百姓生死,只想烧掉府库,是断绝冀州根基之行止,这样的人,也配叫贤能人吗?!也不怪审荣会开了城门,他摊上你这样狭隘伤德的叔父,才是悲剧!”

    “袁绍用你这样的人更是悲剧,他身边无人可用,你也出了不少力吧!”吕布冷笑着道。

    左右诸将听了都乐了,主公这嘴巴毒起来,其实伤的也并不只是自己人嘛!听起来好爽怎么回事?!虽然会给人一种十分恶毒刻薄,没有教养修养的感觉。

    听听,看看这审配的脸刷的惨白,哇的一下急怒攻心,吐出一口血来,好生惨呐!

    偏吕布还不以为此为大伤,冷笑再上一刀,“……心虚!哼!”

    审配怒着道:“……就凭汝也配评价袁公?!小人,胜之不武的小人,一时得意的小人,天总有要与你算总帐的时候!”

    吕布懒得与他多言,道:“抓起来!”

    审配提剑便要自刎,吕布策马上前一戟挑飞了他的剑,道:“想死?!偏不如你的意!”

    审配气的正想破口大骂,已有诸将上前,将他一把捆了,然后用什么破布堵住了嘴!此时手中无兵器,便是想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了。

    一时把他扛着找了地方给关起来了。

    吕布以前看到黑自己的人是恨不得对方死了才开心的,然而自从这次从徐州出来以后,他的想法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喜欢他的,只要对方活的憋屈,想要杀了他还杀不了的感觉,真的很爽!

    吕布也懒得再去报复审配,只转身便进了府库。

    遍地狼藉,到处都是死去的袁兵,这些城中精锐,几乎全歼。

    “这些人应都是袁尚的拥簇,”一将道。

    吕布道:“能如此忠心,也算是真心拥护袁尚了。”

    “袁尚率精锐出了冀州,否则想要这么快平定城中之势,极难。”一将道。

    吕布嗯了一声,入内去看灭火的状况,有将士来禀道:“禀主公,烧掉了一部分烧草,但损失不大,其余之火已然扑灭!”

    吕布道:“文书之物可有损毁?!”

    “略沾了些火星,但已扑灭,火未席卷文书!”将士道。

    吕布松了一口气,道:“既刻将火油之物收走,切勿放在此险处!”

    众人应了,正说着,有人来禀,道:“暗影中人来求见主公!”

    “来了多少人?!”吕布道。

    “只有二人,其余已尽隐去!”

    吕布道:“快请进来!”

    暗影二人上前,递上令牌,上有编号以及暗号,吕布才深信之,嘉奖以后,便让他们隐去了。

    另还有他们呈上来的情报好几份。吕布匆匆看过,便递与左右道:“去送与军师!”

    斥侯领命,带着情报去了。

    另有斥侯来禀道:“军师已拿下衙门,正准备安抚民众,来问主公处可已拿下府库,若粮草无失,还请开仓准备放粮,安抚于民!”

    “去回军师,随时可开仓,一切听他安顿。”吕布道。

    斥侯刚走,又有人来禀道:“袁氏府上已围封,只等主公前去!”

    “哦?!”吕布来了兴致,道:“不急,待天明事毕,布自去也!”

    天渐渐亮了,很快就有布告百姓的告示张贴出来,只叫百姓不必惊扰,吕布诛逆贼方才进冀州,并无犯民之意云云……然后又说要米粮发放,昨夜混乱,恐有宵小抢掠者,唯恐百姓家中有食尽者,因此方才发米粮,以杜绝无炊之苦,另会抓捕宵小云云,只云百姓切勿慌乱。

    又令旗兵扛着旗在城中喊叫以广而告之。

    整个城中似乎只剩下了寒冷,还有血腥味,以及这些旗兵们的声音,然而百姓还是不敢出来者众多。

    虎威军也严令禁止进入百姓家中,因此隔着院门,百姓战战兢兢,而虎威军却毫不侵犯。

    外面似乎恢复了秩序,以至于令人感到无比的不真实!

    整个邺城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三门已紧闭,而只可北门出,夜中无数想往北门而争逃者,尽数被抓。

    只有遇到逢纪的车马时,司马懿令放了水,道:“此人杀了可惜。只放他走!”

    众人深以为然,道:“此人自毁城墙,巧言佞色,若杀之,便是为袁绍除害。他去了袁绍边,若能得脱不死,必将害袁绍更苦!”

    这逢纪也是有意思,自知留下来必死无疑,在城破之时,第一时间就如狼一样的奔逃了,一开始也是不知道往哪儿跑,到处撞了些壁,终于得知北门可出,便疯了一样的从北门放出去了。

    其余者皆被捕,多数为袁尚一系的支持者。

    一被抓都老实了。

    “不可掉以轻心,只恐还有变。”司马懿道:“袁绍坐拥四州,所拥有的威望不浅,有许多愿为他死的人不足为奇!”

    众人一凛,自然做足了准备。

    果然,第二日午时,有很多臣子纠结了家奴,冒充着百姓前来衙门看布告时,杀向了衙门,又是一场交战,尽数乱箭射死,城中又恢复了寂静。

    但这,也将百姓吓破了胆,因为那些人的刻意抹黑,以至于百姓以为只要被诱出去的百姓都被杀死了,竟是连门都不敢开着出来,完全绝了出门的心思。

    吕布之名,竟是在城中可止小儿啼哭!

    得知此事的吕布十分郁闷,见到司马懿,司马懿也只是劝他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与民无犯,百姓自然会知晓。

    吕布冷笑道:“布至于为了诱杀百姓,行下如此之计?!这些王八竟然陷害于我!这城中所谓公卿大臣,竟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说的有点恶狠狠的。

    司马懿忍着笑,看他这磨牙的样子,不禁道:“主公何不手书几份,去招揽愿降者!”

    吕布道:“这城中真有愿降布者?!”

    “自然,只不过是在等主公的诚意。”司马懿道,“冒死而来削旰者,多数为袁谭的亲信。这也是壮士断腕般的决心与勇气,倒令人敬佩。”

    这倒是,奋起一杀,哪怕自知飞蛾扑火,也比袁尚那些王八蛋只知道逃跑的好得多!

    “难道是因为袁谭果然有才德,才至人如此?!”吕布不解道。

    司马懿道:“未必!袁谭是长子!”

    吕布不太懂。

    司马懿知道他不晓得中原对于长幼嫡庶如何看重,便解释道:“但为正义之辈,多数都是天然的依附于嫡长的。而明知中原礼仪之中,幼不可越长,却宁为利益而依附于袁尚者,这类人,多数都没有什么正气。遇事便逃,也无可厚非。多数是投机之徒。”

    吕布明白了,所以说,未必是袁谭有多大的才能,而是依附他的人,有良心有正义感的人多!

    “这袁本初,糊涂人也,长幼失序,以至如此混乱,”吕布不禁戚戚,道:“幸而布无此烦恼!”

    司马懿听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吕布听从司马懿之建议,便去写招安求贤令,一一的让谋士们抄写多份后送往冀州城内多数有名望的家族。

    很多人家还是没逃。

    有气节的,看到这文书就给撕了,在府中破口大骂吕布。也不开门去求见。

    而有些则是恐惧和害怕,在家里唉声叹气,看着这文书,像是催魂符一样的恐惧和排斥。但也不敢撕毁,在家里战战兢兢,十分害怕被杀!

    而有些,则已经开始准备去投降,至少表明态度来,因恐怕被杀,竟是迫不及待的就去降了,甚至开始帮着整理冀州事务。

    邺城以内,竟是被分化的十分彻底。

    当然,也有义士假装投降,手持着兵器来刺杀吕布者也有几人,虽未近到吕布身前就已被降服,也弄的吕布心有戚戚然。

    不禁自省道:“……布何至天怒人怨至此?!”

    废话!你抄了人家的城池,打破了别人的信仰,还不许别人恨你不成?!

    天下诸侯也不是只你一个人如此招人恨,不管是谁,都有反对的人,仇恨的人。

    而吕布却只叹道:“……盖因往昔多行不义,今日还报之也!”

    呵呵!那往后这样的事还多着呢。你要是真以为是还以前的债,也行!

    因此司马懿竟也不劝,只随吕布去!

    吕布也难得良心发现,竟然还未来得及去袁绍府第中去分财宝和美女,只因吓到了,一时顾不上啊!

    司马懿只是紧闭了四门,开始整理邺城以内诸事。

    司马懿写信与程昱,只叫程昱也进邺城来!

    那逢纪一跑出去,就被程昱给截到了。

    程昱一寻思便明白了,道:“……恐怕是故意被放出来的。既然司马懿不杀此人,昱又何必杀之!放他走!”

    逢纪竟是因此得了性命,没命似的跑了,见没人迫问他城内状况,他也顾不上深思,逃荒似的跑了个没影!

    程昱对左右道:“邺城破了!”

    左右面面相觑,心中颇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道:“大人要进城否?!”

    程昱坐不住,也是来回踱步,不进去不甘心,可是进去了,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左右道:“果然城内有内应啊……”

    “先等斥侯消息吧……”左右谋士皆道。

    斥侯的消息来的也快,这种特殊时期,情报这种事是越快越好的!因此很快就来了,道:“审荣昨夜开了邺城东门,虎威军长驱直入,天明之前已拿下整个邺城,如今城内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众人皆愕然,这个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除非是对城内章程了如指掌。

    程昱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百思不得其解,道:“怎么会是审荣呢?!”

    “审荣城破之日,自尽于东门城墙,已经安葬了。”斥侯道。

    左右道:“大人恐有所不知,审荣与辛毗是至交,二人幼时游好,至今引为知己。只是万万没有料到,为一知己,而开城门,这……”

    “审配怕是被其坑惨了!”另一人道。

    “只怕是再想,也万万没料到会是审氏人开了城门!”

    程昱问道:“审配生死如何?!”

    “应是被擒,”斥侯道:“城内具体事务还需再探。”

    “再去探!”程昱道。

    斥侯去了。

    程昱正与众人商议进城的利弊之时,有亲兵进帐,道:“报!有吕布亲笔信到!”

    “呈上来!”程昱道。

    亲兵奉了上来,程昱看了一遍,紧皱了眉头,然后遍示左右,道:“吕布唤我军进城,此为何意?!”

第912章 小人许攸急领功

    左右先看了信,窃窃私语道:“……这,恐怕不好办呐,进城,是有巨大的好处。然而不进城,恐怕会失了先机,然而,到底也有转寰……”

    “可有其余信与张杨和马腾?!”程昱道。

    “有,那斥侯正欲送信至二人处!”亲信道。

    程昱道:“好生送走,昱自行写信与城内!”

    亲信去转告了,虎威军斥侯率着几人火速的去与马腾与张杨送信!

    “恐怕未必是请他们入城,而是张扬之意,壮其威,而逮其力退城外围救兵!”程昱道。

    众人深以为然,说是要请马腾和张杨进城分帐是假,恐怕这就是张扬军威的。可想而知,马腾与张杨得了这个消息,会有多复杂,心情会有多激动。吕布在他们心中的份量,也得重新评估。吕布这个盟友,明显能力是高于他们的,又占了先机进了城,他们真的能厚着脸皮也跑进城来分帐吗?!不会!

    他们只会出力在外围击退袁氏救兵,才有脸皮进城分帐的可能!并且表达依附,无论是甘与不甘。

    这就是司马懿的能力。虽不明言,而能达到最主要的目的!

    便是程昱也只是感叹一声,暗暗悲叹失了先机。

    这件事情,倘若程昱能帮上忙,一并攻城,他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现在就进城去,只是眼下却……

    众人道:“大人以为,眼下并非进城的大好时机?!”

    程昱叹了一声,道:“恐怕不仅不能进城,还得要助着司马懿击退援兵!”

    “这……”众人十分无语,心中既不甘又无奈,道:“大人是以为,若要进,是要等马腾,张杨来之,一并进?!”

    程昱点头。

    众人无奈,道:“谁能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呢?!也罢了,只能暂如此!”

    他们无语的看着老天,觉得老天都是站在徐州那边的。

    攻破冀州是多大的事情?!就这么做成了!

    这件大事,无亚于一场地震啊,就这么被吕布做成了,在当今的局势之中,这真的是一场海啸。所引发的后果,没人可以预料。现在现在,他们也很茫然,根本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他们只能保守的不变应变,以防一旦进了城,再无转寰。

    程昱道:“昱原以为,此事难办,要么久攻不下,要么就是大力而攻杀,耗时良久,昱可操作的空间与时间都有……”谁能料到呢?!

    众人都沉默了。

    程昱回了一封信与吕布,然后火速的将此大事报与前线和许都!

    此事,恐怕后果很大啊!

    程昱命斥侯将信送去,一面叮嘱道:“若是可能,看看虎威军营中可有什么异像。”

    又加了一句,道:“若能轻而探出可听,若不能,速回来。”

    斥侯应命而去。

    司马懿可是个狐狸,别叫他看出自己对虎威军盯的太紧,真撕破了真相这脸皮就过不去了。大家伙儿相互放眼线,派暗探都是潜规则,潜规则之所以叫潜规则,就在于是不能被叫破的。若叫破了声,还叫什么潜规则呢?!这都撕破脸了都。大家表面上还都是盟友,有些事别太过,遵守着最基本的一些规矩处事,是表面和好的潜规则!

    信很快就到了司马懿手上,司马懿便去递与吕布看。

    吕布看着他,欲言又止,又见司马懿面色如常,便有点悻悻的。他想道歉吧,但是昧下信的人又不是他的信,凭什么他要道歉,但看司马懿这一副理所当然,毫无愧疚的表情,他也是很不忿,这消下去的气又起来了。但是吧,能攻破城池,司马懿也是功不可没,如今城池攻下了,他若是逮着这事发作司马懿,给了他没脸,他岂不是显得没有胸怀,失了人心?!

    所以吕布是纠结又纠结,脸色是变了又变,想了想,也没自讨没趣,自找了台阶下,道:“此次能攻城不费吹灰之力,军师功不可没,此事布心中清楚,待回徐州后,自论功行赏,绝无推辞。只是信的事也非小事,下一回,军师莫要再犯了。”

    司马懿不答腔。

    诸将难得见吕布这样示弱,又见司马懿不吱声,没听见似的。怕吕布难堪,忙附合道:“许是军师一时事忙忘记了也是有的,如今这不是来了信,既刻就送来了吗?!再不会了,主公勿疑!”

    众人都纷纷附合。

    吕布的脸皮总算是被人给接住了,因此自言自语的十分满意,道:“君臣勿相疑,方能成大事也,布与军师共勉之。区区小事,倒也不必时时挂怀……”

    司马懿依旧不语。但愿有人把吕娴的事揭到你面前的时候,你还能这么冷静的把自己的脸皮给接住吧!能不发疯发怒要杀人算帐就算不错了!

    吕布讪讪的,便不再提此事,便开始拆信准备看信。心中却寻思,那种憋屈的感觉又来了!这司马懿还真有几份娴儿的气度,有时候这不言不语的样子还真叫人发不出火来。想一想吧,又很郁闷和憋闷。不忿的时候也会想,凭啥忍着他?!但是习惯这种事情是很可怕的,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一旦定下了,很难再改变相处的模式。

    尤其是吕布真的以为,在与司马懿相处的过程之中,主动权一直在司马懿手上的。

    这种感觉,他一直有。

    但真的能撕破脸?!不能。任何的翻脸都是有代价的。

    吕布再不济也知道,轻易为小事分割,这一生也就别想成什么大业了。

    看这事,也不大,能忍就忍着吧!

    打开信,看了,道:“奇怪!这程昱为何不肯进城?!”

    司马懿这才应声道:“为了事情有转寰,因此才不肯入城,主公勿忧,待袁兵援救至,程昱必击退之。况还有马腾与张杨将至,三人必合力击退援救之兵,方能有颜面进城,若无功,何以分城?!”

    这倒也是!不能说吕布自己攻破了城池,他们半点力没出,结果直接就进城分赃了,那不能够!

    “看来是要等马腾与张杨进城的时候,他才会进城了,”吕布想了想,道:“这程昱不愧是曹操的得力谋臣,这番心思,哼……”

    “三心二意啊!”有谋士接话道:“必另有所图,此人不得不防!”

    “军师以为呢?!”众人看向司马懿。

    司马懿心道,只要吕布不犯糊涂,程昱在后插刀也没什么不可破解。最怕的就是吕布犯傻,那可真是十匹马也拉不住他撞到人家的算计中去啊!

    当然,嘴上不能这般说,只道:“无妨!已进驻城池,防守城墙,程昱若不进来,便是有什么算计,也容易驱退!”

    众人点首。

    “主公只需回信说,只等盟友一并进城时,方解封所获财物,一并分之,也不算失约。”司马懿道。

    吕布听了便写了信,道:“无需交代别的什么?!”比如说城外的救援袁兵就赖他来退了之类的。

    “不需,程昱是聪明人,在信中明言才是画蛇添足!”司马懿道。

    吕布半点没感觉到这话哪里不对,便依言叫人送出信去。

    众将却忍着笑,程昱是聪明人,所以不需要明言,那想要明言的吕布不就成了笨蛋?!

    正说着呢,城外虎威军拔着大营全部进了城了,一同进城的当然还有许攸,他一进城,便十分得意,先去家中看了家眷,见一应俱全,虎威军全无损,心中十分高兴,安抚好家人,便来吕布这儿刷存在感了。

    众人要通报进去,许攸却笑道:“若无攸,温侯何能进驻这邺城,既是我,何需通报?!”

    亲兵们面面相觑。见过这自大的,但自大猖狂成这样的,还是第一回见,没得命令,也不好真拦他,只好放他进去了,只在后高喊了一声,“许子远求见!”

    许攸却笑,哈哈大笑着进了大堂内,笑道:“温侯,冀州美否?!”

    吕布带着笑,道:“自然美极!若无子远,布自不能得冀州。此城,甚美!”

    外面的话他自然都听见了。心里老大的不高兴!

    许攸却昏了头,没看出什么不对来,笑道:“温侯不可忘攸之功也!”

    “自不敢忘!”吕布笑道:“布之承诺,自会一一兑现,绝无失言!”

    众谋士与诸将早围了上去,一个个的恭贺道:“恭喜子远,若得高位,切莫忘了吾等。”

    这个恭维道:“何需亲自前来讨功?!难不成还能独独忘了子远不曾?!”

    “正是!刚进城,正是接手之时,顾及不到行赏论功,何需如此之急?!”众谋士笑道。

    许攸看众人也没有领功,一时松了一口气,又见众人依旧客气,便笑道:“攸如何着急?!只是迫不及待来恭喜主公而已!”

    吕布笑道:“能担子远一声主公,布得左右手矣!”

    许攸听了大喜过望。一时哈哈大笑,众人又有心恭维他,一时哄的他心花怒放!

    众人将许攸拉走了,说要去喝酒庆祝。不拉走不行啊。他们怕吕布发怒破功,倒叫许攸先看出来!

    许攸一走,吕布便拉下了脸来,骂道:“狗皮癞疮!真想杀之而后快!”

    “刚入城池,便要杀功臣,不妥。”司马懿道:“难免落得个刻薄寡恩的名声。许攸不来投主公便罢了,又有功来投,主公便是再不能忍,也须善待之!如此小人,尚加以善待,天下名士必趋之若鹜。”

    “趋之若鹜?!”吕布一想到要忍这么个人就郁闷,道:“天下以布收买小人,重用小人,什么名士会来投奔于布?!”

    这分明是负面影响更大更不好吧?!

    司马懿笑道:“主公有此觉悟,倒也难得!”

    吕布听这话就觉得怪怪的。

    “若要杀之,也不是现在,”司马懿道:“等彻底破了袁绍之后吧。时过境迁,一切好办!”

    吕布来回走动着,道:“他若要官做,要布重用,当如何?!”

    “勉之既可,”司马懿道。

    吕布道:“既是如此,只由军师去应付此等小人,想来也好摆弄!以军师之才,此等小人,不在话下。”

    司马懿无语,这货,还真是一切推给自己推的理所当然了。

    “他要重用,自然不能重用……”司马懿也不鸟他的叮嘱,只道:“……他送信破了邺城,此事当宣扬于天下,他自无退路,袁氏必恨之入骨,不敢再信此人,杀而后快,他又有何路可去?!除了投靠主公,别无生路。既是如此,便是晾着他,他又能如何?!主公大可对他客气一些,他若要官做,只虚应之可也!”

    吕布秒懂,道:“只推到军师身上便是,他自会寻军师安排!”

    呵呵!到时候还以为是他司马懿百般阻挠。这嫉才之名是背锅背定了是不是?!司马懿现在就想挠这不要脸的主公!

    吕布也不耐烦主持太久的事务,便道:“城中诸务军师看着安顿,布去袁绍府上也!”说罢便带着人走了。

    司马懿半晌无语。

    有一谋士进来道:“许攸夸夸己之功劳,只怕不应他重职他不会再透露任何其它情报!想要套出点最重要的话来,怕是极难!”

    都看出来许攸还留个了心眼,把最重要的情报放在心里,只等卖出个更好的价呢。

    司马懿道:“小人盖如是,囤货居奇!无妨,程昱的人既进了城,必会知晓是许攸之功。此,断许攸后路。“

    谋士笑道:“釜底抽薪计也!”

    “他既便不说,又有何妨?!”司马懿道:“府库与袁绍府,衙门皆已拿下,汝多派人翻于书信,勤快些,必也能寻出蛛丝马迹!”

    谋士道:“是!”

    “我料许攸所捂的必然是关于袁绍大营粮草所在的消息。”司马懿道:“先哄着他,却不必得罪他。然而消息的拼凑却不能完全依赖他。既知此人是小人,若见我军糊弄着不与实职,焉知他没有给与假消息之心?!”

    谋士应了一声道:“军师放心,必然会哄住他。小人的祸害,必会防范。”

    “小人有时候所造成的破坏比功劳更大。此人,汝等不可轻视。可小其品行,不可小其行也!”司马懿道。

第913章 吕布不悦拒甄宓

    谋士应了。

    是啊,这许攸背叛这种事做的驾轻就熟,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的确不能小看。不然虎威军真得被他阴。

    得,哄着便是。只是怕这许攸若不得好处,恐怕不会消停了!言语上的侮慢傲气还是轻的。

    信很快被程昱所得,程昱同样也得到了城内的消息。

    斥侯道:“是许攸送信,连同内外,这才献了城!”

    程昱吃了一惊,道:“许攸?!”

    众人都吃了一惊。

    “此人终究是投了徐州啊……”程昱冷笑道:“此人与曹公是故旧,既不念旧情,只愿他果真能得重用吧!可惜那司马懿岂是好相与的?!他还是小看了司马懿。”

    “大人何出此言?!”左右道。

    程昱揉了揉眉心,道:“他在徐州营中能否得志尚且不说,只说送信的片刻功夫,斥侯便能准确的知晓此事是何人之功,你们以为,这是偶然吗?!”

    不是偶然,就是必然了!是司马懿故意透出来的。

    众人一阵惊心,纷叹道:“好毒的计。消息传开,许攸没有后路了!完全被困绑在了徐州的船上!”

    这司马懿……众人面面相觑。

    “可怜这许攸还以为徐州是不忘其功,不掩其劳,故意张扬之,”程昱冷笑道。估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晚了!

    袁绍阵营中人不想生吃了他才怪!

    也坐实了此人小人之名。就算他想要投入别处,也没哪个诸侯敢用他,和信他。

    这货,背叛旧主至此,呵……与当初所犯的过有什么区别?!

    然而吕布能自立基业,许攸一个文臣谋臣,能破局吗?!

    他是完全的被司马懿给算计了!无论给与许攸多少承诺,也都不作数了。

    在世人眼中,这都是哗众取宠,小人行径,无论许攸得不得重用,将来有没有实权,都废了!

    这许攸估计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想一想,都是一身冷汗。这司马懿用计,果然不负盛名,才能卓越啊!

    程昱头疼不已,拆开信来看,脸色就更加不好看,又将信遍示于众谋臣。

    “这……”众谋士一叹,道:“这吕布有司马懿为军师,也变得老谋深算了。这信中说要等盟友进城再议事分所得财物。若无司马懿指点,这吕布庸才,岂能写得出这样的信?!”

    信中什么都没说,其实什么都说了。

    无功不受禄是至理。这城池是吕布拿下的,他们要想真的分什么财物,就必须要有功。其实就是将外面击退救援之事交由他们了。这个意思,十分分明。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都是塑料盟友,有些心腹之言也不可能说,更不可能说的太透。

    程昱果然头疼,“司马懿……”

    这是为虎添翼,为虎作伥啊。

    没有司马懿的吕布,行事是真的到处是破绽。可是有了司马懿,现在的这水平,真的直线上升,让人头疼!

    “眼下也只能依此行事。”程昱道:“余下诸事,再等等看!”

    众人应是。

    然而,他们与程昱一样,心中万分焦虑。

    得到消息称袁熙率兵来救,他离的近,恐怕是先至,而袁绍也遣了救兵回来,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的大军!

    程昱不可能全部击退之,必须要依赖马腾与张杨之力,便派人去探查,二人到何处。

    城是夺下了,然而阴云却依旧向邺城聚集,风起云涌,真正的战争,才开始!

    只说吕布本来是欲往袁府清点财物的,又说刘氏要见温侯。

    吕布烦不胜烦,道:“这妇人究竟有什么话说?!三番几次要见吾是何意?!布看他是袁绍妻室份上,方才未诛之,她却不遵吾敬意,反倒数次遣人来求见于吾?!这妇人!”

    亲兵道:“主公,也许这袁刘氏有什么话说,不如传之一问,倘是胡言乱语,不理会便可!”

    “也罢了!”吕布道:“且叫他来,看她有什么话说!”

    亲兵领命,很快就带了人上来,吕布一抬头,先看见刘氏,然后才看见她身后的甄宓,一时愣住了,然后从座上一下就站了起来,双眼放光的走了过来,又觉得失礼,忙道:“……袁夫人,布失礼了!”

    刘氏见到吕布如此威猛,心中也心甚惧。本来就怯怕他,因此心中打着鼓来的。也是殊死一搏的意思。此时见他见到二儿媳妇如此情状,心中已然大安,道:“当不起温侯一声夫人之称,给温侯请安!”

    “快快请起!”吕布看着刘氏,余光却看向甄宓,心不在焉的道:“不知夫人来者何意?!”

    刘氏拉住甄宓的手道:“此是吾二儿媳妇甄氏女,慕温侯久矣。如今温侯得之邺城,只恐袁氏一脉不能得保,还请温侯体恤袁氏,愿献此女为温侯左右,只求温侯赐恩,留袁氏一条生路。”

    “这……”吕布抓耳挠腮的,既心动又欣喜,然而还是有理智尚存,道:“此是袁熙之妻?!”

    “正是!”刘氏觑着他的脸色,心中十分不安的答道。

    “驱一妇人,保一族老小,也是你这老妇做的出来的事!”吕布道。

    刘氏讪讪,其实她年岁不大,真不是什么老妇。但是吕布这话真将她脸皮都给拉下来了,道:“……妾为袁氏宗妇,只能弃之而保宗室老小也,不得不行此丑事!还请温侯纳之!必送上嫁礼彩妆,以添喜庆!有聘书为证!”

    这古代,婆嫁媳也是于情于理有合!

    吕布看着甄宓,虽然眼馋,但是还是有礼的道:“夫人可愿?!”

    甄宓吓的头都不敢抬,哭的梨花带雨,见吕布问,却是掩面不敢直面吕布,想要把自己相貌给遮起来的意思。

    “妾面貌丑陋,得夫君不弃而爱重,今若温侯要纳,宁被赐死!”甄宓道。

    面貌丑陋?!

    吕布嘴角一抽,不禁笑了,道:“夫人若不愿,布也并非草莽匹夫,行强迫之事。既不愿也罢。此类事强求不得!”

    刘氏急了,红着眼睛拜道:“……还请温侯不要嫌弃此女不会说话,她一时不情愿,也是气话,不能接受之故。只要温侯给与几日时间,妾自会劝她。”

    甄宓哭倒在地。

    吕布皱起了眉头,退后了几步,道:“送二位夫人回去!”

    亲兵应了。

    吕布见人哭着走了,才郁闷的想,他自认相貌不丑,还有女人瞧不上?!难免憋闷。

    不过甄宓虽美,但吕布还真不是那种强迫行事的人,人家不乐意,他还能逼死她?!男人女人的事情,讲的就是两厢情愿才美,不然就是煞风景。

    他也不是没见过美人的人,讲真再美,说不稀罕也不可能,但真的说像土包子一样陷进去温柔乡,他真不至于!

    若论美色,貂蝉的相貌,尤在甄氏之上!

    只不过甄宓出身世家,身上多了些礼重和贵气。

    吕布是好色,但不是急色的人。人家一瓢冷水上来,他也就淡了。

    真不愿就罢了。也不是非要不可!

    但心里多少有点郁气,也懒得看什么财宝了,骑着马去了府衙。

    事情很快报到司马懿处,众人皆以为奇,咦了一声!心道主公见美,竟然能克制得住,这可真是稀奇啊。

    倒也叫司马懿高看了此人几分。

    因此竟找来府衙,对吕布道:“何为不共戴天?!”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吕布道。

    司马懿道:“难得主公见美不窃喜,还思虑到袁熙援兵之患。”

    吕布怔了一下,更有点讪讪的,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好吧?!就是看到美人不乐意,他心里不开心。

    此时被司马懿点醒,便道:“既是如此,为何那刘氏却愿献儿媳于布?!”

    “为保袁氏孤也,”司马懿道:“此美不同寻常。主公若要纳,当思之,此美,必不与主公一条心。”

    吕布闷闷的道:“看出来了,她自与布之往昔美人不同。”

    美人就在那里,不管什么时候纳,他都是能得就得的。所以,倒也没那么急切了!

    “袁熙……”吕布沉吟道,“军师可有良计?!”

    “只看主公可舍得美人了,若要得美人,袁熙必要除。若肯成全夫妻二人得生,将来灭袁氏根基,此人可纳而用之!”司马懿道。

    吕布哼笑道:“杀父之仇又如何算?!今布破邺城,此之恨,又如何算?!无论将来袁绍死于何人之手,这仇恨已经结下了。”

    司马懿笑道:“主公所言也在理,那袁熙是非杀不可了!”

    吕布讪讪的,听着这话怎么感觉自己尽只是为了美人似的。他想解释,但又显得欲盖弥彰,干脆不多言了。

    城已破,美人也在,还能跑了不成,因此吕布才不急了,只道:“田丰在何处?!”

    “还在狱中,”司马懿道:“主公若见,恐怕此人也不会降于主公。”

    “降不降我,布并不在意,只是娴儿曾言要保此人,只问一句罢了。”吕布道:“何故还要关着?!”

    “若不关押,跑出邺城,后患无穷!”司马懿道。

    “也罢,先关着吧。”吕布想了想,只觉没趣的很,与司马懿说话,真是噎的慌,便道:“将审配与之关到一处,方才有趣。文人厮打起来,比武夫打架好看!”

    这馊主意!

    吕布在府衙也帮不上什么忙,自有人在清理东西,以及书信等,便牵马跑了。

    他前脚刚走,许攸后脚就到,没见到吕布,便以为是司马懿阻挠,心里不悦,便道:“仲达侍主公如父母侍弄小儿也,无不尽心,倒难得了……”

    这话讥讽意味十足。

    什么叫如父母侍弄小儿,不就是说他摆布吕布如摆布三岁小儿,像傀儡似的吗?!

    司马懿装听不懂,也不能听懂,笑道:“臣事主,自然无不尽心。吾辈之道也。”

    许攸见他这不动声色的脸,观察了一会,是越看越疑心。

    总觉得是他阻挠了他与吕布相见。

    许攸哼一声,甩了甩袖便走了。

    人一走,身后人道:“此人无状,竟如此无礼!”

    “他自恃有功,又对邺城如数家珍,自然有所倚仗而狂悖无礼,又怎么会将我等放在眼中?!”司马懿十分平淡,道:“自寻死路之人,无需与他计较!”

    司马懿其实是个特别心宽的人。

    一个注定命不长的人,司马懿从不会在这类人身上浪费时间和情绪。

    随他折腾去吧!

    审配本来是被捆着关在一个屋子里,得了命令就被扔去了牢房,并与田丰关到了一处。田丰早已经瘦弱的不成了人样,再加上担忧,愤怒,整宿的睡不着觉,整个人与鬼也没分别,尤其是一双眼睛,通红的像是要夺人命的厉鬼。

    见有人被关进来,再一见是审配,哪里还能克制得住,夺过去就扭打他,道:“……你这个只顾眼前之利的小人!邺城全毁于汝手!汝死不足惜!吾要杀了你,为民除害,为主公除奸佞!”

    但他哪有力气,打也打不重,便用手去掐审配的咽喉。

    审配此时早已经去了绳索和布条,本来已存有死志,想要以死谢罪的人,本来也没什么生念了,但一见田丰指责与厮打,他反而在内心涌起了无数的斗志,此时也是怨恨涌了上来,反手去扭打田丰,骂道:“……就是汝这匹夫,看什么长远!当初若杀了吕娴,哪有今日之事?!匹夫!若不是你百般阻挠,吕娴已死,吕布已废,邺城怎么会落入这吕氏贼人手中?!我早说过,吕氏父女,是豺狼之相,若不杀之,必然后悔!都是你,都是你……”

    一时打的不可开交。

    还是军士们来将二人分开,二人早相互挠花了脸,在那喘气。

    田丰大哭,道:“……主公,主公啊……邺城,邺城被掏,前线何以为存继……犹吴王之失国都,最终失了民心,被越所灭啊……都是这起子小人,目光短浅,害了袁氏……”

    审配心中像有一把火在焚烧,他喘着气,痛苦的闭着眼睛,第一次没有反驳田丰。一个痛哭,一个沉默,像曲无尽的长歌在牢中奏响……

第914章 司马懿毒杀田丰

    而尽头,不知是什么结局。可是他们都不甘心死,他们要看到谁胜谁败。袁氏能否逆风翻盘。

    田丰忧心如焚,想到袁绍身边是郭图这类的小人,胜算更小,更是哀泣不止。

    夜半,三更,烛光摇曳之中,安静的只剩下风声的狱中突然出现了一抹单独的身影,那脚步由远及近,慢慢的,这个步奏,不是属于小人的步伐,小人走路,是快而急的,甚至是没有规律的,而这施施然,除了世家之子,很难做到如此从容!

    这里是狱中,更不合时宜,田丰已经很少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睁着眼睛,掐自己还疼,他甚至都不太分得清这是否是梦境!

    来人终于到了跟前,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几样下酒小菜,还有一壶酒,以及三只酒杯!

    下酒小菜的碟子很小,有点像棒子国的那种小菜形式,其实棒子国维至今的有点那个时代饮食习惯的影子,那个时候的中原饮食还没有得到大的发展,多数都是一锅烩,一锅煮,配几样小菜,就是正餐。只是后来饮食经过宋明清的发展,已经菜系和手法十分发达和复杂,过去的那种东西已经弃而不顾了。

    只有在霓虹和棒子国稍微有点影子还在。他们也多数只是学去的,却学的不怎么像。

    人站在他们面前,田丰并不是傻子,他睁大眼睛,在不够明亮的昏暗环境中力求能看清来人,可他还是有九分笃定,道:“司马仲达?!”

    司马懿叹道:“难为先生久坐狱,还能猜到是吾。”说罢进来施了一礼,十分客气,表达尊敬。

    田丰没有还礼,只是看着他,然后狂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他心里知道,恐怕他再不能活着见到主公了……

    司马懿绝对不是来与他共诉什么天下和情义的。他的目的很显然,让他一死而已。

    但田丰也不在乎了。

    流了一场泪,把审配给吵醒了,审配睁开了眼睛,坐起来愣愣的看着司马懿,脸色便是微微一变,几乎是扑了过来,道:“是你!”

    司马懿依旧从容,也不嫌这里乱,坐到了案几的一侧,道:“正南何不一坐一叙!”

    “小人!小人!”审配咬牙切齿,骂道:“想你也是世家子弟,怎么甘心事一贼子为主?!这就是司马氏的教养和家学传承吗?!”

    司马懿半点不生气,甚至连头都没抬。

    田丰与审配关在一起虽然是恨不得打的你死我活的,但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们也是同仇敌忔的,此时都冷冷的看着司马懿。

    田丰冷冷道:“吕娴果然大胆,竟敢用你!”

    司马懿在这么一刻,更觉得此人不能留,田丰此人看人,看势,看事,是比审配高明多了。审配虽也是聪明人,但他总是比田丰稍次一等,看不到更高远的事情的。

    此时审配似乎也怔了一下。郑重的打量着司马懿,待看到酒时,咬着牙道:“杀人灭口?!莫非你是怕有人猜出你的心思?!这才急着下手!”

    司马懿笑道:“正南还劳不着我亲自动手,我是为元皓而来!”

    “是吕娴要你来杀我?!”田丰平静的道。

    “不,女公子叮嘱过主公,务必保你,留你一命。”司马懿道:“可是主公的性情,想必你也知晓,他是凡事都丢与旁人的,万事不管不操心。随心所欲,便不以为意。今日,进城的是主公与懿,若进来的是女公子,她必保元皓一命。”

    田丰笑了,道:“所以,是仲达要杀我!”肯定句!

    审配冷嘲道:“元皓,你很可以啊,莫非与那吕娴早有勾结,她才如此保你!”他再蠢,也知道这是定局,说这话并不认真,倒有几分调侃,故意恶心田丰的意思。

    田丰不理会他,只看着司马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笑了,道:“将来吕氏之祸,必是汝也……”

    司马懿面不改色,道:“懿心里敬重先生,只是,迫不得已。害于义士,实非我愿!”

    可你还是要做啊。

    田丰是多聪明的人,冷笑道:“曲意逢迎,不如锐意进取!司马氏真是不容小觑啊。盘锯多年的大家族,果然不同凡响!”

    审配也冷笑道:“以往倒是配高看了司马氏,司马氏被吕氏算计骗去徐州,还曾深表同情。现在才知道,原来司马氏求之不得,现在已经任其驱使了。更知道,又何止如此?!这是想要取而代之啊。将来吕氏不得天下也罢,若得天下,司马氏可效仿田氏代齐,自成大功也!”

    审配不屑道:“此,亦也臣之道!?以卑事奸,装相藏伪,此之一耻,;事主不忠,暗藏祸心,此之二耻!司马懿,你们司马氏果真是被逼无奈至此!”

    司马懿也不解释,心里却不痛快,难道只准吕氏做事绝,他就不能反击吗?!没有等到时机,先曲意就不可以吗?!

    田丰笑道:“司马懿,你还太年轻!”

    “我知道。我现在除了二位,吕娴必然察觉。”司马懿道:“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司马氏不能任人宰割。”

    田丰倒是高看了他一眼,笑道:“可惜我是看不到你们谁赢谁输了……”

    “好叫先生知道,先生非死不可。若留一命,必不肯事吕氏,于其如此,不如杀之而后患除。”司马懿道:“若放先生回,袁绍若听先生,后果不堪设想!”

    田丰苦笑道:“既便能回,主公也不听我。”一是有小人谗言,袁绍也拉不下面子,二是他突然回去了,袁绍只会疑他,而绝不会信他。这才是真正的借刀杀人。

    “先生轻看了自己,”司马懿道:“当今局势并非是袁吕之间事,还有曹操。倘先生回去,而不是被杀,若去曲意救袁,而从曹操,此,吕氏大祸患也!恕懿不得不如此为。”

    田丰不答。垂下了眼敛,嘴唇在微微发抖。显然是被说中心事了。

    “吕布进了邺城,冒天下之大不韪,若不果决而行事,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先生,恕懿失礼了!”司马懿道。

    审配道:“你不就是想哄田丰主动去死吗?!你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说若元皓从于女公子,将来,你便多了一道制衡?!”

    审配的眼神是极毒辣的,说的话也刻薄。

    司马懿笑道:“也有这样的考量。元皓事袁公,因主正直,反遭人恨。而女公子的性情却是能容得下正直的人的。便是事事顶撞,以她的脾性,若知有益,只会更加重用。元皓也是见过女公子的。她身上的义气,想必也知晓。”

    田丰没有否认,吕娴身上的气概说不清楚,不像吕布,甚至不像女子。若没见过,他一定会说胡扯,他怎么可能会事于一个女子呢,然而见过了,他都不确定。因为正直的人,喜欢的正是像这样脾性的人。当初能忠事于袁绍,也是因为袁绍小事从不拘一格,又宽仁待下,厚待人的性格,便是有短处,也认了。

    而吕娴,显然不是曹操那种狡诈心狠之徒。

    往后的事情,说不清楚。

    “我料女公子是打算先关着先生,善待先生,待袁氏彻底覆灭后,再请先生出山辅佐的。她不想先生现在就做选择,那是对先生意志和忠心的违背。”司马懿道:“如此,懿更不能容先生了。先生是有大才之人,却也是正直忠守臣道之人,将来,必不容懿!而主又听之,司马氏断无活路!”

    审配哈哈大笑,道:“你,你这人,不惧狡奸之徒,却怕忠义直正的臣子,哈哈哈,司马懿,你以为那吕娴不知你心吗?!知你之心,却敢用你,你司马氏想在她手上翻云覆雨,是做梦……我知道了,你想架空她,你想等她将来手上无人可用!没有一个真正的忠正义直的人横冲直撞……所以,你才不留后患!你才要杀田丰啊……”

    审配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对着田丰冷嘲热讽道:“你看看你,最擅给人泼冷水,遭主公厌弃也罢了,如今,为阶下之囚,却也为人所忌惮到如此……活该你如此正直,自诩正直,人家就是不肯容你……”

    “不是不肯容我,丰也并不高看自己,自知此番性格,定被人讨厌。仲达惧怕的是吕娴。是否?!”田丰一击入心。

    司马懿果然微微一笑,显然脸色也有点撑不住。难得有人能这样戳破他的防线。

    田丰直视着他的眼神,道:“你自己都没发现吧?!你心里害怕吕娴,害怕的不得了!”

    审配哈哈笑了起来,道:“你这老匹夫说话,还是一针见血!”

    “哈哈哈,丰早已有决断定不事二主,只忠于袁公,袁公若败,死而侍之也,然而,如今得知有人如此高高抬举于我,惧怕于我,我真是高兴……”田丰哈哈大笑道:“……可惜看不到将来,仲达与女公子之争,到底谁赢谁败了……仲达可明?!像吕娴这样的人,正直之人,会趋之若鹜,你杀丰一人,不够,将来的人,你杀得尽吗?!”

    “倒也不必全杀尽,他们远不及先生聪明。”司马懿道。

    田丰笑的不成,拱手道:“……有仲达来相送,丰足已。必不负仲达之忧虑,这杯酒,丰饮之可也!”

    说罢将酒水一饮而尽。

    审配脸色一变,捧了酒,也是一饮而尽,哼道:“……这一路上,竟是你这老匹夫陪我上路。不甘心!”

    说罢又对司马懿道:“小子!你还太嫩太年轻!若论老谋深算,你还远远不及!哈哈哈……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不信就活活看吧……”

    “终究年轻,沉不住气……”田丰不理司马懿了,只对审配道:“黄泉路上,我不嫌你,你还嫌我!”

    说罢只笑,“……我等虽然立场不同,斗了许久,恨不得彼此都死,可是万万没想到……却是死在一处。天意弄人呐……”

    审配哼了两声,道:“……我等虽然相斗久矣,然而,终究恪守臣道。与他是不同的。这司马氏了不得……不愧是大家族,也不知图谋了多久,多少代人的努力……妄取天道天意,哼……有这种想法的,死的还少吗?!”

    “也有胜了的,田氏代齐,赵,魏,韩分晋……”田丰笑道:“然而他们能胜,只在于君权式微,他们几代人又努力强大……也许司马懿的意思是,将来司马氏努把力,只要吕氏的人都不怎么样,就能取而代之呢……”

    “借鸡生蛋,鸠占鹊巢,恶心!”审配这人虽然刚愎,但真的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那种人,也是很令人厌恶的一种人。

    田丰呵呵笑,生命中等死的一刻,道:“……主公的几位公子……都不如何……”

    吕氏将来如何,跟他们没关系,但是一想到袁氏的将来,袁绍若败,若是子嗣给力,也许还有重来的机会,若是不能……只会分裂而败……

    审配一想到此,也是略有窒息,想到袁尚,又担忧的不得了,难免又要吵架,冷笑道:“……你是清高,主公幼公子天与之才貌,你还不满?!难道你心中其实是想要立长?!”

    田丰本来悲伤的心情,又被审配给拉了回来,怒道:“……你临死还要立幼,你这一辈子的谋算只这点出息?!无论是何人,只要能立得住袁氏,长幼又如何?!”

    审配冷笑,“……袁谭不行!哼,袁尚可也……”

    田丰气的不想理会他了。

    又恢复了安静,司马懿看着他们渐渐的虚弱。

    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

    身为权臣,身为政治人物的核心,没有人没干过脏事,也没有人的手是绝对干净的。

    他终于是走到了这一步。

    因为没有退路。

    审配杀不杀,他都没有活路,只是田丰……不能留!

    不得不为!不得已!其实都只是借口,司马懿哪怕在活着的人面前从来不露本心,其实在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早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能让田丰落到曹操那里与己为敌,更不能有机会让他被吕娴得用而压制自己……

第915章 急回神许攸心急

    他只能往前,去为司马氏争一席之地,争得将来真正能与君权抗衡的位置。否则,以吕娴那个明了的性格,不会容他的。只除他一人还好,可是她若要斩草除根,灭族不留活人呢?!

    司马懿必须要争一生路,必须如此!

    心里些微的失落,但不自责和后悔!

    吕娴不是吕布,吕布哄着就行,与他争,他不可能输。若是输了还能跑路。但是吕娴……司马懿从不敢轻视她。在她手上,他没有后路。那么,他也斩断她的后路!让她以后无有倚仗。

    所以,任何一点点的隐患,他都不能留。

    这件事若传到她耳中,她未必不怀疑他,若是骂出来,还好,若是不提,恐怕这事就成了她的大心病。

    司马懿这人有一个毛病,善于以己推人。

    有人忍了一件事,他觉得肯定有问题,因为他自己是这样的人,忍了,就是过不去,忍而不发,事情更大。

    有的人的性格不一样。有的人大咧咧的,不提这件事,就代表过去了,不会再有什么了,但有的人就是心思细腻,不提而忍着不发出来,那绝对是要算后帐的啊!

    司马懿是这样的人,他会想,当初司马氏臣服而被用,是否吕娴心中也会想着自己也在等待时机发作吕氏呢?!

    所以,他哪怕进取了,也依旧在一个惶恐的心态之中。

    他不大气。甚至远不及田丰大气。

    田丰是吃了正直的亏,重用于正直有才能,也死于正直。

    其实不杀他,他也是活不下来的,因为他自己得把自己给憋屈死了。

    有的人是能把自己给曲死,但司马懿却能曲着过,将来吕娴将这二人一对比……这就……

    所以,田丰非死不可!

    这样的典型不能存在。哪怕是陈宫,或是贾诩都没有像田丰这样直到过份的,所以这个标竿,或者说是标尺就更不应该存在了!

    委曲求全是为了什么呢?!仅仅只是为了司马氏的存活吗?!又甘心吗?!

    司马懿从狱中离开了。

    田丰嘴角的血流了下来,对奄奄一息的审配道:“……此人敢与吕娴掰手腕,倒也是个能人,可惜……太年轻!”

    过早的暴露野心了。

    审配拼命的扯了扯嘴角,他已经无法说话了,神经也麻痹,快要失去意识,司马懿的事,只是在他脑海里像闪电一样过了一回,想到的却是袁尚,只怕他审氏一门辜负了袁尚,一切筹谋,全如过往云烟!

    既不惧杀自己,吕氏便完全的不在意得罪袁尚一系了。这只说明……吕氏集团是容不得袁尚的。也许在当年吕娴进冀州的时候,这个不能相容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终究是棋差一着,没能早早除了后患啊。

    若是当初除了吕娴,哪有今日,哪里会有身死之祸。

    审配最后一刻的心里只余下恨,空恨而已!

    二人服毒而死之事,很快就报上去了,吕布听了倒是骇了一跳,道:“是服毒自尽?!还是他杀?!”

    “应是自尽,”狱卒道,“昨夜并未有人进去过。”

    吕布叹了一声,道:“这二人死在此时,倒叫布难为。天下人也不知会如何说布,断会以为是布小人之行,杀害忠良!”

    “主公何时恐惧于天下人的说辞了?!”司马懿道:“这个天下人又是谁?!主公须知,很多的口辞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有人主导风向,若主公够强,又善于民,这种风向自然也就逆转不了。主公所经营的名声已经够了,便是如往常那样,有人引着风向来骂,大可不必在意!”

    吕布道:“话虽如此说,可是……”

    “审配倒没什么,他死有余辜,可是田丰,布答应过娴儿的……”吕布跌足懊悔,道:“竟也没有照看好。也不知娴儿与布要人时,将何人交于她。哎……”

    吕布遇事就特别喜欢唉声叹气,不知道怎么办的表情。

    看起来就好糊弄,又没出息。司马懿觉得要是吕娴也这么好摆弄就好了!

    “此事也是意外,况又非主公一人之过,也是懿之过也!”司马懿道:“懿自写信与女公子说及此事。主公勿忧!”

    吕布还是很内疚的样子,道:“娴儿难得给我叮嘱一件事情,结果还是办糟了。”

    他起了身,道:“布亲自去吊唁一二!如此忠直之人,受得起布之礼也!”

    这是要大办丧仪的意思了。

    司马懿道:“也好!”

    便随着吕布前去田丰那了,从狱中抬出,吕布上前观察了一下他,发现他瘦成的这般模样,便不悦的道:“……既知是忠臣,袁绍还将他关入狱中,如此折磨,田丰之死,袁绍出半力也!”

    这话简直诛心,是隔空诛袁绍的心呐!

    当下装棺椁,抬到田丰府上去停放,吕布率先上了香。其余诸将与将士皆上前去上香,吕布道:“……忠臣若此,殉城而亡,更应敬也,汝等当以其为表率!”

    这是对文臣的勉力:要是你们不好好治徐州,说不定死了还没这个待遇,至少做个好臣子,真殉城了,还有敌人给好好安葬,得不着生,能得着敬意。

    这也是对武将的勉力:要是你们不好好的打仗,待有人把徐州城也给破了,下场还没这个好!

    这也是对这件事的定性!

    田丰就是自尽死的,就是殉城而死,而且是与审配死在同一天,这难免多了一些悲剧内核,增添不少故事的情怀与色彩。

    司马懿觉得,吕布难得的聪明了一回。

    上完香后,看家眷哭的实在是惨,吕布还给与了安顿和补给,给与尊荣。将田丰的丧仪办的妥妥帖帖的。

    不过这件事还是在冀州城内形成了三个版本:一个就是如上,悲剧色彩的文臣,让人歌颂。一个就是猜测,是吕布所杀,他假惺惺的办丧仪,实为收买人心,而杀人则是为了震慑人心的,也是断袁氏根基之意,三个就是他是被敌对势力所杀,或者是有人要杀审配,结果也一并误杀了田丰……

    田丰的死因竟成了谜,在百姓之中流传。此是后话。

    程昱离的近,得了信,便道:“司马仲达果断啊。”

    虽然杀了他们是粗糙,但是,这也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了。

    左右都没能听得懂,道:“未知大意何意,为何会有此断言?!”

    “若田丰到袁绍身边,袁绍又肯听之,必能再夺回邺城,小小一城池的得失,不足以撼动大局,然而,田丰一死,袁绍身边俱都是小人之流,若无人指点,只要打乱他的阵脚,他必大败!”程昱道:“所以田丰非死不可。他肯动手,也不全是为私……”

    “大人以为,司马懿还有再进取之意?!”左右诧异的道。

    程昱点首,道:“此人必将是吾主公劲敌!”

    众人听了议论纷纷,道:“既知是劲敌,吕娴就是在养虎为患!她鉰养的虎,将来会不会咬死她,她难道不怕吗?!只要吕氏败,司马氏无所依附也,可招揽之!”

    程昱心道,那也是吕氏败了,那才有招揽的可能啊,否则,他是绑在吕氏的盘上,就肯信曹公了吗?!

    司马懿这一举,分明是铁了心不想再下船的了!而且这是吊死在吕娴的手上,要与她分权了,这是多大的铁了心的证据啊!

    “吾来写信与许攸……”程昱道:“速送去,与许攸。”

    斥侯应命,匆匆的进了邺城。

    许攸也是心烦,当他从诸人的恭维声中脱身,想要再寻吕布时,却总是不巧,怎么都见不到。然后他去见司马懿,十回里能见到一二回就不错了,司马懿还多有应付之语。

    以许攸的脾性能怂才怪!

    他对司马懿的语气就阴阳怪气了起来,心中十分不忿。

    可是无论他怎么激怒司马懿,司马懿都脸色不会变,这让他十分郁闷!

    因此,每天骂骂咧咧,连诸将与众谋士,文臣的邀约都不顾了,只想要吕布兑现承诺,许以实位。

    这一晚,还差点被人行刺,许攸怕的要死,被人护着回家以后,才一身冷汗的后怕起来,大骂道:“……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敢行刺于攸……”

    “大人,恐怕是为报复……”左右道。

    “为我投靠吕布之事?!”许攸愕然道。

    “城中依旧多有忠心于袁之辈,恐怕……”得知许攸卖城求荣,哪一个不恨?!有的人胆大,自然就会想来杀了他。

    毕竟敌人未必可恨,而更可恨的,绝对曾是自己人中的奸细。

    人人讨厌背叛。

    许攸不禁冷汗下来了。他这么一吓,一怕,整个人就有点回过神来了,一个激凌,道:“……袁氏那边,攸恐怕是回不去了……休也,休也……此名扬于天下,不利吾名士之名啊……”

    “此事,恐怕攸是被司马懿那厮给算计了……”许攸后知后觉,从洋洋得意之中也回过神来了!

    他不禁骂道:“好毒好深的计,先用众人哄住我,却虚扬我之功而于天下,袁氏不知多少人恨我,却又哄住吕布不肯应我实权……他,他这是……”

    这是把前路要封死,把他后路也给断了!

    还不知道他这名声一扬,不知道攒了多少仇恨,袁氏的人不想弄死他才怪!

    他这是彻底要被绑在吕氏船上了不成?!绑也成,但是不兑现承诺,不给实权,这……绝对不可以!

    开空头支票,他能受得了吗?!

    许攸不禁来回踱步,恨声道:“攸走到此地,岂能让人小人挡路?!”

    他要是肯服输就不是许攸了。

    审配未死之时,也是一言堂。既便是田丰受重用时,他也不曾真正的止过要上进的心。更何况是此时。

    只是隔着一点点的距离,眼看就得到一切了,岂能败于此间小事上?!

    许攸绝不能甘心!

    谁拦他,就是他的仇人,他就不能叫司马懿给摆布了!

    以什么契机呢?!

    这司马懿不叫自己见吕布,这真的太阴险了!

    不能由着他拦,他就真的见不着。见不到也得想办法破防啊。

    只是看来,不把司马懿给弄下来,他是上不去的了!

    许攸只以为司马懿阴险至极,是怕自己功大,拦了他军师的前程才如此。却根本不知道司马懿从未将他这样的人放在眼中过!

    于他而言,许攸虽聪明,也有计谋,却始终只是雕虫小计!

    许攸不甘心呐,背负了这么多,结果被一个司马懿给挡住了高升之路,他岂能甘心?!

    左右低声道:“女公子不在此,便是司马懿一人独断。天下谁人不知吕布好糊弄?!此事不能直着想,得曲着想。”

    许攸眼睛一转,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先得了吕布的青眼再除此人,而不是先除此人再上?!”

    “正是,大人何不投吕布所好?!”左右低声道:“若得了青眼,何愁不能青云直上,大人可不是那起子无功无绩的人,而是有大功劳在身之人,便是任何人也不能将得邺城之功给抹去了!”

    所以,一定要站到吕布跟前,很重要。

    “你有何良策?!”许攸道。

    “吕布好美人,好财货,”左右道。

    “他进了城,却并未抢掠,进了府库也分文不取,见了美色,也纹丝不动,这样只怕很难打动他,”许攸道。

    这么一想,才恍然间发现,吕布好像什么都不缺,若说为何见了甄夫人不心动,其实若说不心动估计不可能,但是他有美色啊,在徐州呆着呢,那貂婵很是得宠,可见吕布什么美人也是见过的,虽然好色,但不至于色令智昏,不至于一见到一个绝色就走不动路的地步。用美色去哄,只怕吕布虽然馋吧,但不至于失智发昏。所以这个行不通。若献财宝,许攸一是没那么好的玉可以献,二呢,也舍不得。怎么都拿不出手。因此郁闷。

    “大人可以献马……”左右道。

    许攸无奈的想,吕布有赤兔,寻常宝马,他哪里能看得上眼,这邺城以内也没像样的好马了,好马也全带去打仗了,哪里有好马就呆在城内的?!

    因此正无奈间,只见有门人来禀,道:“大人,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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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