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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76章 颜良回重拾军心

    曹操来回踱步,心道若是身边有吕布这样才能的人,哪里怕什么颜良文丑。

    帐外一人答道:“有末将在,主公勿忧!”

    一看,正是典韦。

    曹操笑道:“有汝在,操无忧也!”

    典韦上前道:“韦定效死,为明公效力!”

    曹操哈哈大笑,道:“有汝在,又有公明与仲康,操又何虑?!”

    徐晃与许褚出列,道:“吾等定力斩颜良,去主公心腹之患!乱袁军营之心!”

    曹操不禁大喜,道:“三人可合力叫阵,与颜良分个胜负!颜良不除,袁绍大营终不可灭。必要先斩此人,方能破敌!”

    “是!”三人应声。

    只说颜良到了袁绍大营,下了马,便忙来见袁绍,袁绍喜迎于帐外,见颜良要跪下行礼,袁绍一把扶起,笑道:“有汝在,绍心安矣!”

    颜良道:“接到明公之信,火速带兵赶回,不敢延误,可误事否?!”

    “并无误事,”袁绍拉着他进了帐,礼遇坐下,方才道:“曹操见我营有异,近日总是骚扰,恐他有战我营之心,况邺城又有失,还未收回,绍心中甚为不安也,故而并不敢延误,急命汝回。以坐阵大局。”

    颜良道:“邺城至今未收回?!”

    他似乎有点诧异。

    袁绍知他还未得信,便道:“袁熙战败回幽州去了,高览淳于琼又惧于吕布之威,至今无果。不过吕布与司马懿闹翻,两人分兵。吕布率大部回了兖州。只司马懿一人在邺,绍又增兵前去,想必会尽快拿下邺城!”

    只司马懿这么点人,又增兵五千人,两万五千余人,若还拿不回邺城,那高览与淳于琼就不如去死了!

    颜良听了也深以为是。便不再多言,只道:“可惜眼下要以灭曹操为主,否则,良必去遇吕布,为主公报仇。”

    袁绍叹道:“吕布勇猛,冀州以内深慑其锋芒,若要杀之,只恐还要靠汝与文丑!吕布此贼暂且不提,只是曹贼不可不除!”

    袁绍十分咬牙,想来是深恨曹操。

    颜良道:“良稍整兵便可与曹营叫阵。若破曹军,恐一时不能太急。还需主公稍加忍耐,候有良机,可一举破之!”

    袁绍点首,道:“无妨,只要曹操肯来战,惧他甚!?就怕他不战,我倒拿他没办法,先前他只守营不出,反倒叫我军啃不下他。他既肯出,又惧他甚?!此次定一举拿下,攻破许都。”

    颜良道:“是。”

    颜良说了张辽之事,袁绍不听到张辽的名字,都快忘了还有这么号人了,一时大喜,道:“看来果真是个强将。既是得力,何不用之?!”

    颜良道:“当下用人之际,此人倒可辅助一二,不拘他到底是真忠心假忠心,只要得力,主公不妨加赏之。主公之处最是宽和的好去处,那张辽就算以往一心在吕布身上,然而岂能不被主公所感动,若得主公赏识,他必效力与麾下。良以为,此子可用。可为助力。”

    袁绍一听他都肯定,心中更为高兴,道:“极好,极好!绍自会嘉奖于他。”

    不是颜良想当然,也不是袁绍自负,而是他们真的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的想法与旁人都不一样。袁绍是因为自负,觉得还能有比他麾下更好的去处吗?!是个人都会想着来,想着跳糟,有人不肯来,只是因为他不要,他是真的觉得,只有他不要的,或是天生犯贱的才不肯跟他麾下成大事,或是与他作对。眼看他拥有四州之土,大业只在朝夕,是个想要前程的人都会来他麾下。所以张辽就算一开始不是忠心,只要加以笼络,早晚会归心效力。

    而颜良这般以为,倒并非是自负,因他能力卓著,袁绍待他十分不同,便是麾下与同袍等人对他无不礼遇,便是郭图等人,见到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可以说他是超一品的待遇的。他如是以为,便以己度人,觉得袁营是再好不过的去处。正常人都会想来吧。张辽又能有什么例外?!因此,便十分想当然了,还未得张辽的忠心,却已经认为,是个人都会投奔他的主公袁绍麾下。因他待遇超级不同,便只看到袁绍礼贤下士的一面,却从未见到他傲慢的一面。因此,他自以为袁绍是最贤明的主公。这样的主公,哪个不想跟?!

    当然,除了吕布等少数几个袁绍不能容外,其余的没有大危害的。又有什么不容的。所以颜良考虑的并非是张辽不肯归附的问题,而是,袁绍能不能容得下的问题。

    袁绍又与他说了几句,颜良便退帐休息去了,只养精蓄锐然后与曹营决战!

    果然,不一会,斥侯便来禀报战果。袁绍果然大喜,嘉奖了张辽,更对左右笑道:“原先文远来投奔我时,我也有心疑,左右皆相疑,然今观他如此力战曹操,有勇有谋,既是如此,他为先锋,为绍效力,众人可还有异议?!绍向来赏有功,罚有过,今便重赏张辽,赏酒肉去,且告知于他,等他立下赫功,绍必不亏待。还望他更竭力为我营效力。后绍必有重赏。”

    斥侯听令,去了。

    左右战将都有些茫然和无奈,还有点不忿,但最终也不敢招袁绍的兴,良久道:“主公准备赏他什么?!”

    显然都有些嫉妒有不满,生恐张辽得了什么重要的职位。

    袁绍显然是看出来了,道:“待他立下大功时,再升迁不迟!”

    左右听了大恨,尤其是武将。

    他们是不敢嫉恨颜良,然而排挤一个来争功的张辽,心里都是有默契的。

    出了帐,有战将咬牙切齿道:“原先不过是跟着三姓家奴的走狗,如今又不得什么大功劳,敌将首级未曾取,却已敢邀大功劳。果然与吕布出于一类,不是好鸟!”

    “此人挺会蜇伏,又会做人,不得不防啊。”有战将道:“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遇上颜将军,连颜将军都为他说话。可见是个心奸之人。”

    众将一时大为郁闷,然而若说张辽没有本事,那真不至于。

    曹吕之战时,他的威名是响当当于外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得颜良记挂,又得主公如今的加赏,明显是有加赏之意。他们哪个心里又平衡。

    别说武将各种酸了,就是连谋士团里都有不小的动静,有人对郭图道:“大人,这张辽总是有古怪。”

    郭图冷笑一声,道:“何止有古怪?!他是藏大奸于心了。只不过现下主公怕是要用他,且顺着他罢了。待以后,他露出本心来,再杀他不迟。”

    众人听了心才松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都是知道他恐怕心里还是有疑的。”

    “废话,谁不疑心他本就不忠,心里依旧有吕布?!”另一士子道:“只要与吕布有所牵连,早晚露出痕迹来。想要杀之,还不容易?!”

    “这可未必!”郭图虽然是个小人,但看人还是有几分厉害之处的,他冷笑道:“但为武人,多数为迂直莽撞之辈,这张辽却是少有的聪明又有能为之人。若说武力,勇武不惧死之胆色,皆有。若说文才,也有几分智慧。很会做人啊。若非如此,他们父子能沉得住气坐这许久冷板凳?!”

    众人一想,也是有理。

    郭图道:“还是要提醒颜将军稍加注意此人才好。就怕被这贼给坑害了。”

    众人听了却迟疑起来,道:“……颜将军向来得主公信重,对我等,并不曾多爱搭理。”

    郭图听了脸色一黑,他与颜良之间也是不怎么来往的。或者说是没有交情。

    当然,郭图想拉拢他,颜良还看不上他谄媚呢。

    以颜良得到的袁绍的信重,还真不是一般人可比,便是郭图也是要靠边站的。

    因此便苦起脸来。

    “只恐我们好意去提醒,颜将军却以为我等藏奸,反而对我们心生忌惮。”一谋士叹道:“大人也知道颜将军向来促狭。我军之中,又有几人的面子,颜良将军肯给?!”

    郭图心中十分不悦。因为他心里有旁的猜测,黑着脸道:“……只怕先前杀逢纪之时,主公已对我等心生忌惮。”

    众人一听,已是心中一跳。

    “失策。”郭图道:“当时只觉逢纪非杀不可。没料到会这样……”

    众人听了便不语了。

    比起文臣,但为主者,其实在这乱世之中,最最倚重和信任的,永远都是最信得过的武将。以前董卓也是因为有吕布在身侧,才敢肆行无阻,并不惧被人伏杀。如今袁绍也一样,对于颜良和文丑的倚重与看重,还有信任,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别说死了的审配比不了,便是任何人都是比不了的。

    都说文则武备,武则文备。这是不假。然而乱世之中,最重要的底线和安全感,永远来自于武将和强者。

    倘能靠着武将力敌曹军,袁绍还费心个什么?!用得着谋士团为他出谋划策吗?!

    郭图也隐隐的有点焦心起来,道:“最近颜将军回营,我与汝等还是要稍安勿躁,切勿冒犯主公!切勿犯了忌讳!”

    众人心中隐隐的一跳,应下了。

    郭图寻思着,要不要提醒颜良一声。

    但他到如今,好不容易才除去了审配田丰等人,在袁绍身边如日中天了,哪还能再看人脸色。哪怕是看一个武将的脸色,他也是不乐的。

    提醒颜良,也是为了探探他的态度。倒不是真的对境遇一事,如此的在意。

    郭图便叫左右一幕宾去送了一封口信与颜良。

    颜良倒也不算傲慢,得了口信,只道知道了,只叫慕宾回来说,他自有计较。慕宾回禀,郭图半晌都没说话。

    颜良没怎么在意郭图,然而他左右的人却都上了心,提醒颜良道:“郭图这小人,先前在主公帐外当场锤杀逢纪,此人自作主张到这个地步,主公哪还能容他?!将军何不回禀主公,逐去此人?!”

    颜良道:“他再如何,也万不能迫害到我们武勋之人。此等小人,不必理会。我等以武事主公,不是以口舌事主公。此事主公自有明断,非我等之忠事也。不可去犯口舌之过。否则与这类人有何区别?!”

    众将想了想也是。再如何,也没哪个会犯到颜良身上。袁绍疯了也不至于自断武将。因此,若担心颜良被小人谗言,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袁绍对颜良文丑的倚重,便是连袁谭等人也不如。想一想,到底是作罢了。武人何必去与文臣计较口舌长短。便撂在一边。

    只是事情传到郭图耳中,郭图当真是恨的牙痒痒。

    好心去提醒一声颜良注意张辽。不曾想,竟是如此看不上他,郭图岂能不恨?!

    但他也知道颜良如今得袁绍器重,谁也动不得,谁也拔不动他的份量。只能暗恨于心,待以后再伺机报复。

    重赏到张辽那,张辽军上下倒是挺高兴的。张辽还摆案装模作样的朝着袁绍的方向谢了恩,然后领了犒赏,大犒其军。

    张辽父子很高兴,张郃就没那么高兴了。因为袁绍赏了张辽,却没有赏张郃。

    张郃军上下的不悦与郁闷可想而知,这心里恨的真的恨不得撕碎了张辽。

    张虎心中暗笑,对张辽道:“父亲,我军恐怕已成为袁军上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往后,恐怕会有背刺之事啊。”

    张辽哭笑不得,道:“张郃亦为良将,何至于此!”

    “父亲岂不知袁军上下的风气,那嫉妒之心,何亚于妇人?!”张虎笑道:“估计此时已有怨色。”

    “我儿嘴甚毒也……”张辽虽嘴上这般说着,人却哈哈大笑起来,道:“袁绍如此奖赏,还不如不赏,如此不平,竟也无人劝说吗?!”

    张虎撇嘴道:“还能有谁为袁绍想周全?!良臣皆死,只剩郭图等小人之辈。这等事本是文士要周全的事,恐怕武将也想不到这许多。哪个会劝,会周全?!”

第977章 张郃不满生怨望

    张辽无语,这事要在徐州,不说陈宫贾诩会想周全,便是有遗漏,也会有文臣武将提醒的。绝不会有这样遗漏的事情发生。张辽看着这酒肉,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啥了。

    张虎道:“父亲,今日也有张郃的功劳,要不……送些去与张郃?!”

    张辽起身走了几步,道:“我儿虽好心,却依旧年轻。岂不知这般送去,便成了施恩,招怨之事。本是袁绍赏罚不公,却成了我军施舍,哪个不恨?!况且送多少过去好?!送一半?就算全部送去,张郃军上下,也未必肯领情。还要恨我们!”

    “那不送,也不好吧?!”张虎道:“以后恐怕还要依赖张郃将军与我们同心协力呢,这样摆明了吃独食,这……他以后真背刺我们,也不好吧。他再是君子,也会有嫉心。”

    张辽笑道:“看我的便是!我儿可学好了!”

    说罢对着张虎吩咐一般。

    张虎一拍腿,大笑道:“唉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父亲稍候,且看我的去!”

    张虎速度也快,只带了十余骑,一路疾行到张郃军中来。

    对比起张辽军上下起篝火,大吃大喝的情状,张郃军上下当真是十分惨淡,军中将士皆是一肚子的怨气,跟张郃跟前怨气丛生,不好说袁绍的不是,只能说张辽父子不是人。

    这个道,“本是将军救之,他们父子才得以保全,如今却是他们领去了功劳,得了犒赏,那我军是什么?!陪衬不成?!”

    那个道,“主公身边尽是小人,却没一个明白人了吗?!不赏自己人,倒赏那未必忠心的!简直可恨……”

    张郃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一肚子的火,尤其远远的营帐这一对比,那边热闹非凡,这边冷冷清清,对比实在是惨。

    正不耐听着诸将抱怨,却听见斥侯进来道:“回将军,张虎营外求见!”

    诸将听了大怒,道:“好贼子,还敢来!”

    这咬牙切齿的。

    张郃也郁闷的要死,道:“传他进来!”

    张虎进来时,无视了一双双要吃了他的怒目瞪视,只笑着对张郃道,“张将军,前日有功劳,你我二营得袁公之幸,竟能得些犒赏,家父实在愧不敢当,又不敢生受,因此便命小子前来请张将军前去,一并庆功。”

    他这样说,帐内便是一寂,众人都气了个倒仰。个个恨不得生吃了他去。便是张郃也有些生气,怒目而视!

    偏张虎一副年轻气盛的模样,左右环视,奇怪道:“咦!为何张将军营中得了赏赐,却不庆贺?!”他面露古怪。

    张郃冷笑一声,道:“我营哪里有什么赏赐?不是文远营中才有赏吗!?”

    张虎吃了一惊,面露讶色,道:“怎会如此?!”

    他倒吸一口凉气,道:“只我父营中有,张将军营中怎会没有?!”

    张郃一听就更气了,对着张虎这小子连连冷笑,拳头都硬了。

    张虎环视众将,与众文人,见他们都不语,不怀好意的样子,沉思了一下,道:“如此,便是小子唐突了。本以为是常事,不料竟还有这样的事……只是家父与小子新至袁公麾下,还未有立大功劳的机会,却得了赏赐,本就不敢受。本以为张郃将军也有,便一心前来迎张将军去一道庆贺,也敢粗粗享受一二。却万万料不到,竟是如此,只是,怎会如此呢?!不说功劳大小,只是此事,众人皆知张将军攻营有功,怎么会无赏,莫非是被人给隐了去?!”

    他本来叨叨咕咕一大堆,张郃都不大想听了,正想斥退,遣他回去,只听到最后面一句,心中便是一惊,众将与众谋士也都是一惊,面面相觑,脸色便都不大好看起来!

    张虎叫苦道:“家父本就不敢受赏,如今却知还是独赏,这该不会是有人恨我父子,想要立标竿吧,苦也,苦也……”

    他郑重道:“还请张将军须知,家父绝无炫耀之意。当前曹军大敌在前,岂敢有炫耀之心。小子前来,是真心实意,哪里会料到会是此番情景,小子这便回营,立即送上一半的犒赏前来。此等酒肉,哪里是酒肉,分明是刀枪,更不敢独受……”

    张郃本想说什么,张虎却急的不行,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张郃一时之间,特别无语。他虽知张辽父子可能也没安好心,但张虎所点出的确实是有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众人都想要忽略的,不想承认的东西!

    这般赤果果的拆出来,实在难堪至极。

    张郃深吸了一口气,道:“……恐真是有小人作怪!”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俱都难看至极。不怕死,不怕不战。只是怕有小人作怪,有功无赏也罢了,这般的明目张胆的给他们苍蝇吃,这就……

    他们不敢对袁绍不满,只是对袁绍身边的人,以及他赏罚不明如此昏聩,已经无法再说什么了。

    失望有之,无语有之,还有难堪也有之。哪个脸色能这般的好!

    只是这个抱怨,谁敢诉之于口。

    便是张郃,也是心里郁闷叫苦。众将脸色都有些难看,愤怒于心。只是之前深恨张辽父子的嫉妒心已经转移了。本来的不满是朝着张辽父子去的,现在却转移到了别处。

    是不可言说的别处!

    张郃身边的文士道:“将军,这张虎小子,故意前来作一番戏,恐怕就是为了拆穿这一点。他们父子可没安好心。是想激怒将军不满之意啊。”

    张郃道:“我自分明。”

    “只是做的这般明目张胆,若说他们是真心投降,我等不敢信。”另一将士道:“只是这么挑拨,已是触及我等的心,是寒心呐,将军!”

    “住口。在袁公麾下一日,便一日效力,不敢口中怨望,嫌死的不够快吗,须知隔墙有耳!”张郃道。

    众将不禁都住了口,可是这心里是真的寒若彻骨般,如坠寒潭的难受。

    张郃治军还算严明的,此时也难免心凉,更何况是他手下的这些人。一想到这,这心里真是百般的滋味。

    可是能说袁军什么呢,什么也不能说。不然不死在敌军手中,而死在背后的人手中,那就可笑了。

    一时帐内十分沉默。良久,张郃才道:“张辽此人,不愧是有如此胆色之人,敢来此处。此人不仅有骁勇,更有机敏。吾不如也……”

    众将听的心中不忍,纷纷劝道:“他算什么机敏之人?!”

    张郃却苦笑不语。若他是机敏之人,早已去之,何必还呆在这里受这份屈辱?!若论机敏,他远不如张辽啊。这个人,敢深入虎穴。已得良主,便不弃之,一心效忠。并不转志。这样的还不算机敏吗,若不是机敏,他能来这里,胆色是没得说的,只说今日这一手,真特么的连张郃都无语。无话可说的地步!

    太阴毒了!

    偏偏张郃一句话都不能说。因为这个把柄,是袁氏营中犯下的,还能说啥!?

    张虎火速回营,对张辽道:“张郃部下皆有不满之色。我说过之后,对我们父子的怨恨,已转为怨望。恐怕不满之心已久。却慑于袁绍事大,不敢言出。儿子以为,可行。”

    “袁绍赏罚不明已到这个程度了,”张辽皱眉摇头道:“就这般行事,哪里及得上我徐州万一?”

    想要行得正,立得直,领好大军,作好人主,第一件事就一定是要赏罚分明,才能统领人心。不然人心生怨,久了谁能压得住?!

    “我儿所言不差,”张辽道:“张郃此人可用之也。”

    “等他心转移再拉拢来,可也……”张虎笑道:“若袁氏不败,想要他轻易转移意志,怕也难。我看他对袁绍还有几分忠心。盯的我们父子跟盯贼一般!”

    张辽笑了笑,道:“去吧!”

    张虎听完便将一半的犒赏给送去张郃营中了。

    张郃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也没说收,也没说不收,那个表情吧,挺……

    他的部将脸色可好不到哪儿去,面色古怪。何时他们需要张辽给同情的酒肉了,这算什么?!尼玛的,想打人!

    不过张虎做的很是谦逊,甚至是有点羞愧的地步,对张郃道:“……小子回去禀知父亲,父亲也十分惭愧,言前日之战,是与张将军合力方有此功,况又非大功劳,哪里能受得起这般的犒赏,心中十分羞愧,因此便送来一半,张将军受之,我军才安,张将军若不受,我父都不知如何做人了。实在惭愧至极!”

    张郃脸上的笑很勉强,抱了抱拳道:“那郃便厚颜收下了。他日若有,也定有回赠。”

    “愧不敢当!”张虎谦虚了一回,便带着人回营去了。

    张郃部下的战将羞愤道:“……君子岂受嗟来之食,可恨可恨!”

    “本是主公所赐,哪里是嗟来之食?!”张郃道:“分发下去吧。”

    战将们羞愤的应了一声。

    但是与张辽营中不同的是,他们虽分了酒肉,但却并未有愉悦喧哗之声,无声无息的,仿佛并非是庆功。

    张虎远远的看着还是这般安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左右小将有外人在的时候是极安静的,从不乱说话,此时心里也十分古怪,道:“若末将等是那张郃,这心里……”

    “若是一次二次是失误忘了,但是十次八次皆是如此不公,这……军心岂能无怨?!”小将们道。

    “怪道父亲颇为欣赏张郃将军,他面不露怨色,不说袁公是非,是个能沉得住心的。便是如此,还是尽忠职守,为袁公看着我们,这样的人,的确是大才!”张虎道。

    “他是如此,然而他麾下诸将哪个无怨?!”小将们道:“人心溃散于内,等到大祸临头,哪个肯为袁绍卖命死战?!必然是要劝降张郃的。小将军,可千万别叫这张郃被曹贼给降了去啊。这样的大才,若在女公子麾下,岂会受这般的委屈?!”

    张虎笑道:“我父也是此意。只是还是看时机应变啊。”

    张虎笑着追他们,奔跑赛马,笑道:“我父想要,难道曹贼就不想要?!”

    到底也是年轻奔放的年纪,很快就在夜晚的地上奔马赛跑追打起来!

    张辽军营中庆贺了半晚恢复寂然无声。张郃军中诸人的熊熊心声也恢复成了寂然无声,如死灰一般。只等复燃。

    此时的增兵已到邺城外,高览淳于琼接到袁绍的军令,心里当真是苦不堪言。

    “袁公只言一月内必要邺城!”高览看了一眼淳于琼,道:“却半点无人为我们张目出声。虽吕布率大部离去,然司马懿依旧有利器在城中,又有马腾西凉兵相助。又诡计多端,想要夺城,一个月时间,谁能有胜算?!便是有增兵五千,我也无有信心!”

    袁熙刚败过一场,如此惊心动魄的惨烈,他们敢轻视吗?!

    战时,吕布连城都未下。现在就算吕布走了,他们增了兵就能打得过了?!

    司马懿依旧还能不下城能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淳于琼蹙着眉头,心中依旧无有良策,没有信心能拿下邺城!

    听闻只一个月之期,便将信从高览手中接来一观,心里也是一沉,道:“到期若不能取城,提头去见!?”

    高览心中冷笑一声,既不能取城,还不如降了算了。

    只是起了这心思,却不敢这么做。万一真降了司马懿,司马懿要他们调头去打袁绍,这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淳于琼升帐,遍布左右麾下之人,道:“诸将可有取城良策?!”

    左右面面相觑,道:“司马懿若不出城,只能硬取!只是此人诡计多端,想要取城,又不中他的计,只怕难!”

    一人出列道:“依卑下之见,不如写信与司马懿,且叫他让出邺城。他若不听,只能硬打了!”

    这是什么意见?!吕布走,司马懿都没肯走,现在守的牢牢的,岂肯相让?!

    然而能驳斥吗?!

    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吗?!

    淳于琼道:“便依此见。高将军,还请准备战事,倘司马懿不出城,只能一战!”

    高览心中一沉,对于劝出城一事也不抱希望,他们二人没这么天真,便道:“也好!”

第978章 司马懿子时出城

    当下便书信一封,送往邺城去。

    司马懿取了看,看完信也跟看笑话似的。

    不过他还是召来马腾,张杨与之议道:“袁绍增兵五千来援,如今城外足有二万五千强兵,硬要取城,若不让之,恐怕要受难。如今主公又不在,倘一直不让,恐怕有难。袁兵若还有增兵……”

    张杨一听,就急了,道:“军师可有良策,奉先走之,军中人数不壮,这要是,这要是,可无人相救啊……”河内兵马都没多少了,怕也不顶用,他哪能不急。

    但马腾可不像他不中用,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哪里肯信司马懿是惧了城外的兵马,这分明是花花肠子开始转了,便道:“军师若有计谋,不若说之,我等必然听从。如今奉先不在,我与张将军自然以军师为主。不敢不听!”

    司马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马腾,道:“袁绍增兵与高览淳于琼,若再有增援,主公又不在,只我们这点人马,恐怕难以守住城池。所以,懿意欲让出城池!”

    马腾脑子都嗡了一下,似乎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呆呆的看着司马懿,思忖了又思忖,唯恐自己脑子里这点可怜巴巴的思路跟不上司马懿的速度。让出城池?!难道是其中有什么计谋,是另有他灶,还是作出诱敌埋伏之计来?!

    马腾现在是真的十分忌惮这个人,心里又慑又怕,那是一种防不胜防的惊恐。若说匹夫之战,谁会怕这种人?!连杀鸡都不会的人。呵。可是,这种人,背后阴起人来,那种计谋,马腾是真的有种怀里捂着蛇的感觉。

    他还没思考明白,显得十分智迟跟发呆的呆子一般,张杨已是出声,只听他惊讶道:“让出城池?!莫非是军师有埋伏诱敌之计?!”

    司马懿笑道:“张将军多虑,哪里有什么计谋?!并无计谋也。只是主公已离去,只凭我们这些人马,并守不住这邺城。不如让出,离去保平安是也!”

    我信你个鬼,张杨信不信不知道,反正马腾是一万个不信。只以为他是不肯提前道出。这心里吧,不停的琢磨,不停的品,也猜不出到底是何意图。

    张杨当然十分讶异,迟疑的看着司马懿道:“这,这……”

    司马懿道:“我已下令与我军,收拾辎重,马裹蹄,摘铃,口衔物,随时准备待发。还请两位将军也将手下之兵准备此事。到了走时,懿自会再叫人送信。还请同行!”

    张杨见他只这点话,又深问不得了,只能应下。

    马腾也听从了。

    司马懿拱手道过谢以后,施施然的走了。

    翩翩若世家贵公子的仪态,当真是举世无双的背影。可惜这样的人,心有丘壑,阴起来能置人于死地。这就不美了,令人害怕。

    马腾暗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毒手公子。这种外号未尝没有鄙视的意思,虽然惧他,但类似这种江湖般的戏称,其实对于掌军国大事之人的司马懿来说,其实可未必是好称。而且这种戏称,也充满了诋毁,所以马腾是不敢宣之于口的,只能私下里与左右心腹说的时候,骂上两声!

    司马懿走后,张杨瞥了一眼马腾,虽然还郁闷和忌恨当初他不救之事,但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因此虽然脸色不好,但也没急着走,便道:“马太守可有想法?!对于军师此事,如何看?!”

    马腾道:“我非军师心腹,这如何得知?!想张将军是温侯心腹,这等事,竟还不知?!”

    张杨被噎在那,咬着牙,一甩袖就走道:“不知好歹!”

    马腾呵呵笑了两声,也没怎么将他放在眼中。转身便回营去了,对于司马懿的做法是百思不得其解,心下暗暗狐疑。

    而司马懿的信也到了高览与淳于琼手中,这二人天天派兵前来邺城周围环视循看,像极了想要冲进城的狼群,却偏偏顾忌着城内可能有埋伏,因此竟是还未发动攻击。

    好不容易等来了援兵,正寻思着怎么下手时,竟万万没料到先接到了司马懿的信。一时面面相觑。

    “这是何意?!”高览拿着信,仿佛拿着的不是纸张,而是随时会爆的荷弹。

    淳于琼见是司马懿的亲笔信,也是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小视,郑重的将信打开看了,看完以后竟是半晌没吭声。

    这心里当真是啧啧称奇,暗暗古怪。

    两人面面相觑。

    “高将军,你以为呢?!可能信?!”淳于琼蹙眉,也是难死了!

    高览心中都有点焦躁,他哪里知道去!他们二人为怎么取下城池,还有期限在头上,正急的不知道从何下手,准备硬啃时,却来了这么一封信,跟儿戏似的,说要把城池给奉还他们,哪个不心疑,不无语,不焦躁?!

    又有哪个敢信!

    “兹事体大,不如召众将与谋士们商议,这信中事可能有诈,还是早早的做准备好。”淳于琼特别无奈的道。

    当下也不敢耽搁,召集了诸将士与谋士都到帐下商议。

    “此番升帐是有要事与诸位计议,”淳于琼道:“司马懿来信言三日后将撤出邺城,万勿围堵他们离去的兵马,便可唾手而得回邺城。并约定三日后于夜间子时我军可从东门进城接收邺城。可和平接收城池,他必保城池无恙。”

    他这么一说,帐下当真是一片哗然,这也太震惊了。

    一时喧哗,沸沸扬扬。有喜悦的,也有说不能信的。

    良久有一将士道:“只怕是有诈啊。且不说司马懿为何要这么做,只说为何要子时交接城池?!子时正是深夜,看又看不明,若进城,倘有埋伏,当真是要被包圆了,到时进不得退不得,恐有生死大祸。末将以为,不可信,不可贪心。倘冒进,只怕……”

    “司马懿诡计多端,此人之信,不可信,恐怕是在故意松懈我军军心!”有战将道:“意欲令我军战将,上下军心心存侥幸。军心一旦涣散,恐怕反而易被攻破啊!”

    十个有九个都在说司马懿诡计多端,又器利,绝不可信。万一信了他,当真是要被他给坑苦了。

    倒是有一谋士道:“诸将虽言之有理。司马懿之言未必可信。不过吕布离去,他在邺城,恐怕是并无建树。进退不得,防守也不得。再拖下去,他当真得困死在邺城,此时抽身离去,也未尝不可。只是,第一疑是他将往何处去,第二疑便是,他为何要与我军约定时间?!离去之事虽不知真假,然而,只这二点,就不得不防。”

    “吾以为,不若先且信之,加以防范,左右现在兵马并不少,到了时间先去城外看看便是了,子时要我军进,我军偏不进,等到天明又如何?!”

    众人听了窃窃私语,深以为然。

    “不过,司马懿再诈诡,我军不从他的计便是!”有战将道:“一是怕他诈我军,二怕他有埋伏,只要我军小心谨慎,倒未尝不可一试信信看!”

    高览与淳于琼对视一眼,心底也松了一口气。有时候争取底下战将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最重要的,这种事上一定要一心。只要一心,真出了什么事,也是一同承担。倘一意孤行,背锅的时候,可就……

    这其中有风险,他们进攻心并不强,只想要稳妥的拿下邺城便可。其余的,比如破司马懿,这种大功,他们不想。能用不败就算不错,哪里能贪功。贪功贪的不好,丢进小命去事小,真的背不起锅来,那可是涉及满门的生死。

    当然,战将若高瞻远瞩,能看到寻常将士看不到战机而力排众议的决断也需有。但他们而言,能在一月期内拿下邺城,无功无过就算不赖了。

    因此,高览便道:“既是如此,便依此计!”

    “这几日斥侯营与众将分批前去城墙外察看。”淳于琼依旧忌惮司马懿立在城上的那个隼巨型的庞然大物。特意指明一定要看这个东西还存不存!

    紧盯到第三日,见到那隼状物果然已经拆了,高览与淳于琼都松了一口气。这个东西杀伤力实在太大,又居高临下,真的攻击起来,当真是毁灭般的打击。远攻守城的利器,他们忌惮良久。自袁熙走后就没组织着想一举攻城。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也并非不敢。死确实是不怕,但怕无意义的死。就没意思了。

    明知袁熙吃过亏,还再去碰着吃一鼻子灰,他们也没那么傻!

    天渐渐的黑了,离子时还有几个时辰,淳于琼与高览都有些紧张,亲自来城外押阵。

    并率了大军聚集于城门,准备入城。或是攻城的样子。

    虽是如此,却沉默的比谁都紧张。

    日间,司马懿便已传令今夜有战,所有城民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必须宵禁,天不明,谁敢出屋,杀无赦!

    此令一下,城内外上下当真是令行禁止,绝无人敢犯禁。

    盖因司马懿入城后虽无犯,然以军法治城,早已杀过一批头,处理了不少地痞混混之类的,那种血气令人胆寒。

    因此军令一下,竟无人敢不听。

    天渐渐黑下来以后,马腾还有些躁动,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司马懿到底想做什么。

    说是要撤吧,可是,这军令下来说是有战,分明是要等君入瓮啊。难道不是有战吗?!若不战,为何要下这样的军令?!

    马腾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正焦虑的以为今夜必有血战之时,却突然听到司马懿传来的撤退军令。

    马腾愕然一瞬,问斥侯道:“果然是军师之令?!”

    “是!”斥侯道:“此令有军师手印,绝无差错。言马将军接到令起,即刻从西门出城,只是需默声。”

    马腾咽了咽口水。心里骂了一声,难道这司马懿果真要将到手的邺城拱手让人了?!

    娘的!

    得来不易,让出去竟也不心疼?!啊,不对,吕布得来可不算不易。容易的很。

    但哪个得了城,能这么轻松的让出啊!

    再一想,进城后也确实分得了不少粮草器械等物,也算分了赃,自己是不吃亏。只是就此离去,他怎么心里就这么不得劲呢?!

    当初为了谋算这邺城结个四方盟,多么不易啊。

    难道就虎头蛇尾了?!就这么甘心的离去城池了?!

    马腾脑子里嗡嗡的乱,但还是吩咐下去,道:“默声,按原军令,有序的从西门出城。谁敢离队,发出一声儿来,宰了他!”

    张杨与司马懿也各率军出。

    这一夜,百姓在家里还是能听到马蹄声,哪怕马蹄裹了皮子,但是终是重物,再静声还是会有动静的。再有就是战车的声音,推来推去的。

    但竟无一个百姓出家门看看!

    一是不敢犯军令,邺城虽治安良好,然而早已被军法治的服了气了。二是这几天城内都有马车声,还有马蹄声,他们习惯了。

    想来是调集兵马的动静。

    不过还是有睡不着的百姓在家里抱着被子小声骂道:“恁他娘的!天天这么吵,还叫人怎么睡?!不愧是贼军!”

    “小点声吧。让外面军爷听见,少不得要挨一鞭子,他们虽不乱杀人,可脾气也不怎好!”

    虽然有抱怨,但到底是没再抱怨!

    只是到了子时之时,这声音就完全的消失了!

    外面一点声音都没了。让很多被吵的原本睡不着的人,此时一听这万籁俱寂的感觉,更是毛骨悚然。

    “咋一点声音都没了……”

    “不是说今晚有战事吗,这,这有点虚啊……要不出去看看?!”说罢咽了咽口水,到底也只是随口说一声,哪个敢出去看?!

    “不怕杀头就出去,老实点睡吧!”但是可惜的是,睡着的早睡着了,没睡着的,竟是听着寂夜无声,一宿没睡!

    愣是连一个人都没敢开院门出去看,仿佛外面有鬼一般。

    直到熹微晨起,朝露已至,鸡鸣狗吠之时,百姓们都没敢轻易的开城门。所有人都在等着外面有人声鼎沸,等着别人先开门出去看。但谁都不愿当这个第一人!

第979章 袁军空手得邺城

    子时至时,城内东门发出吱嘎一声,沉闷的,显得有点刺耳的开门声响起。

    而城门所开处,望进去,一片黑魆魆,看不清城内有什么?!

    抬头看城墙上,一人也没有,甚至一点光亮也没有,那寒瘆的有点瘆人,仿佛有鬼相随一般的恐怖气氛。

    再加上那风声从城内吹到城外,呼啸着,鬼哭狼嚎一般,弄的袁军上下竟无人敢动,敢踏脚进城去。

    便是连高览和淳于琼脸色也不太好看。

    此时此刻跟傻子一般守在东门,老老实实的,真的像极了傻子!

    哪个敢进去?!没人敢!因为如果有伏兵,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这一幕幕,很明显,一点声儿都没有的氛围,明显就是不正常的,正常人都会往有埋伏的事上想。

    这般氛围,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高览与淳于琼坐在马上冻的双脚都快没了知觉。他们在等天明,至少天明视物可清楚些,能有些保障。

    这大晚上的,东门大开,反而加重了他们的疑心,没人敢提这个时候就进去。

    因此都静寂无声的守在东门外,没人说话。也无人动。就更衬的这氛围恐怖不已!

    风呼号卷起,刮过他们的脸,后背上都窜起凉意。仿佛有人的凉手拂过他们一个个的脸颊!

    高览心中一叹。

    这司马懿真的是高手啊。这般的洞悉人心。利用人的猜忌,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高览与淳于琼自然比起众人是想的更多一点。

    天还未明时,他们已经能够想到很多了。

    这是不正常的静。子时过后,他们一开始也以正常人的思维想,这一定是计。必有伏兵。可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他们也渐渐的悟出点什么来。可是他们都没有叫破。谁也不能当叫破的第一人。当所有人都笨的时候,别去做那个出头的聪明人。这是他们在袁绍营中混到现在,依旧能够自保的原因。

    其实二人是主将,其实是有能力甄别一些战事的。可是能力虽不算平庸,却能甘于平庸而不被诛,这在需要智慧才能生存的袁绍集团来说,他们的悟性其实很高。

    他们绝非笨人。

    哪怕一开始不敢想,此时也渐渐的察觉出点味儿来!

    如果这不是埋伏呢!

    城门故意大开,就是让他们疑心更不敢轻易进城门。就是利用他们的猜忌和疑心来争取时间和撤退时机呢?!

    如果这城门后面的黑暗是空无一人的街巷呢?!是空无一人的城上防御呢?!

    那么,这个司马懿就真的是奇才了。

    高览与淳于琼对视了一眼,二人能到现在,也算有默契了,他们决心守拙,不肯叫破!

    哪怕甘于平庸,也不能犯大过。

    因为他们料到了这个可能,却不敢保证一定如此,倘若错了呢?!错了真中了计就是万劫不复啊!

    与其如此,不如就当没有看见。只要不去当那个叫破的人,那么,就不必承担所有战将的怒火!

    二人隐了下来。

    天渐渐明了。天边闪现一丝光亮,越来越亮,而袁军上下严阵以待,以防城内有兵冲出杀来,所以都是聚精会神的。但是这冷夜真的难以支撑,个个冻的要死要活。

    就在全军不知怎么打破这个静局时。

    突然有黑色的鸟飞到了城墙上,也没飞走,竟开始在城墙胡乱走动起来,似乎半丝不惧。

    这……

    全员上下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

    终于有更多的鸟飞到了城墙上去,甚至还有飞来飞去,飞进城中的。这……

    野鸟何其的机敏,一点动静都会飞走,它们绝不亲近人。

    莫非……城墙上真的无人!?

    终于有一谋士打破了沉默,冻僵了似的上前,打着寒颤道:“……将军,天已微明,不若派先锋营进城一探究竟也好!”

    高览与淳于琼道:“好,先锋营先入城去查看动静,准备随时禀报!斥侯营随后进城,察看城中各衙门,街巷动静,尤其是百姓家中,以防有兵藏于民居巷子中偷袭。切记,进城以后,不可大意!有半丝不妥,都要示警,并禀报!”

    “是!”当下兵马便急急的从东门进去了。

    城内一片静,先锋将进去也是一脸的蒙,见百姓都无出,仿佛此处是个死城,他们的表情很严肃,生恐兵士藏于民居之中,因此便决定一个巷子一个巷子的察看。

    若非城内还算干净,他们真的都要以为这里是死城了。

    只是这安静到过份的城池,当真是古怪至极。

    兵马一动,这城中就热闹起来,喧哗起来,一去敲百姓家门,百姓们开了城门也蒙了啊。一脸的茫然,怎么一夜之间,从吕氏兵马变成了袁军了?!

    这,终于从吕旗改回袁旗了,这,援兵到了?!

    本来是极期盼的事情,可是为何现在却是没那么高兴呢,反而有点慌乱和紧张呢!

    袁军在城中一阵搜巡一阵鸡飞狗跳。

    等天大亮以后,才有斥侯得了确切的消息,不可思议的来回报高览与淳于琼,低着头都感觉抬不起头来,道:“……城中并无一只吕军兵马,一个也无!”

    诸将面面相觑,高览蹙眉道:“为何百姓也无声,莫非都……”死了?

    “并非如此,我军进城先去搜查,百姓言昨日司马懿便下了宵禁令,若有出门者,皆斩,言是夜间有战事,为免误杀,不得出门。因此百姓无令并不敢出门。”斥侯道:“天明以后,因听外面无一丝声音,竟不敢出,这才城中无半丝的声音。”

    淳于琼的表情十分微妙,露出讶然的表情,但心里是真的恍然大悟。对于司马懿是真的又惊又惧。

    此人机关算尽,操控人心至此,这也……

    “可审问了城中官员,为何也无一丝声音?!”淳于琼疑惑道。

    “已问过,言是司马懿军法治城,便是连他们,入夜以后也是不准出门的……”斥侯道:“百官俱存,并无多死伤,除了辛府以外,其余家室皆存,只是府库……已空!”

    众人一滞。

    尼玛的,司马懿真的就这么走了,他真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还带走了府库的一切。

    他留了一座空城。虽人未死多少,但是宝库没了,这可真是丢脸至极。

    有一谋士抖着唇道:“好,真是好啊,好手腕!司马仲达不愧是司马仲达,竟然在我军眼皮子底下就这么走了!”

    是正常的走了,无拦无截,就这么走了。

    诸将也抖着唇,颇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那脸色胀的通红,告罪道:“愿领过失罪!即刻去追杀司马懿!请将军下令。”

    也有不少战将领羞愧的下马愿请战。大约是觉得太丢脸,被戏弄至此而未察觉,便是失职了!

    高览与淳于琼也是有默契的。只说淳于琼道:“司马懿奸诈,甚过曹贼!别说汝等未察觉,便是我等也未察觉。若论过失,尤以我与高将军为最,岂能将过错揽到尔等身上?!切不可如此。他既如此奸诈,也是防不胜防!若说追杀,还是免了吧。”

    “一则司马懿既要走,恐怕昨夜就已走,半夜的功夫,若加急行军,早离了此处。二则他如此奸诈,焉能没有准备。我军前去,岂不是正中陷阱?!”淳于琼叹道:“既已拿下邺城,守住邺城为紧要。再有闪失,哪里还能对明公交代?!诸将也不必自愧,更不必贪功。先守住邺城要紧!拿回了邺城,前线也安,已有大功。至于司马贼军师,便随他去吧。在他手中,我军怕是讨不了好啊……”

    诸将听的有理,便羞愧的退下了,道:“是!”

    “先进城!”高览道:“各军听令,进城以后,立即把守四门,安民抚衙!”

    当下冻僵了的袁军终于进城了。

    只是,却丝毫没有胜利之感,有的只有羞愧之感,那种丧气,真是说不出的违和。虽不费一兵一卒的得城,这却并不是光荣的事。

    高览与淳于琼进了府衙,察看了一下城中,总揽军事,见城中并无烧毁,百姓也安,暗暗纳罕那吕布进城竟没有烧杀抢掠,一时无言以对。

    竟是略过不敢提此事。

    二人商议了,将信报与前线。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月期紧,虽然得邺城是不费功,然而也算完成了军令……”高览暗暗出了身冷汗,道:“幸而司马懿谋不在此,否则,我们二人真与他交战,便是兵再多,将再强,哪里是他的对手?!”

    淳于琼也暗暗叫声好险,叹道:“当真是好手腕!”

    “只是不知他去了何处?!”高览道:“众人都以为他去寻吕布。我看未必!”

    “还是当不知了吧。不要去猜。”淳于琼道。

    高览秒懂。反正拿回了邺城,他们的任务完成了。至于司马懿已出邺城,去攻打哪儿,也没他们的事了!

    “我二人先守邺城,等主公得了信,发来军令再动。”淳于琼道:“……在此也可清静一时。”

    高览无言对,苦笑一声。

    反正这一城池是得的莫名其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哎!

    “淳于将军以为,吕布与司马懿闹掰,真有其事否?!”高览道。

    淳于琼狐疑道:“……谁能知晓呢?!”

    若是作戏,这……

    只是他们哪里能叫破?!

    有时候,叫破的人,就是有罪的。至少在袁绍阵营中是这样!

    还是不哑不聋,不能得活啊。不如当不知道算了!

    二人不安,还是怕司马懿在城中留有内应之类的,将城内狠狠的搜查了一通,还查了一些可能有反叛,或过于亲近的可能已经通于吕氏的,因此竟也不敢大意。

    自此驻扎在邺城。只是每每升帐时,都要说一番司马懿的奸计,怎就这么的巧妙呢。

    但是这计能成,其实挺险,而险计之所以能成,是因为司马懿算到了人心。倘若遇到个不顾一切只勇的战将,不顾一计的冲进城,就难成了。

    可见司马懿这个人对人的性情的把控分析,已细到极致了。

    细思极恐。至少根据高览和淳于琼的作战经过,他是分析出他们必是不想与司马懿你死我活的,也析出了人们在袁绍营中的性格。是藏了属于战将的本性的。他甚至算出了能在袁绍守拙的人,才能安然至今,所以料定他们无论勘破勘不破,子时进城的可能性都不大。

    且说邺城已拿回的消息还未到前线,却已先被袁谭知。

    袁谭并未放心上,只道:“司马懿奸计巧逃而出,而高览淳于琼却执于守,不敢攻,可见懦弱胆怯。也罢,这许多人马也该取回邺城,若不然,岂非显得我袁军上下是废物。”

    他以为是司马懿独木难支,吕布走后,他怕守不住邺城,所以这才施巧计离开了。

    至于去哪儿,他也并未深问,只以为他定是追吕布去了。

    这个他也就放在一边,反而在意另一封信。

    “奇怪,曹贼竟与谭书信!”说罢冷笑连连。

    左右见过,纷纷皱眉,此时自傲,哪里看得上曹贼,纷纷冷笑道:“曹贼信中颇有讨好之意。莫非是欲离间挑拨明公父子?!”

    “离间挑拨也轮不到他。”袁谭自负道:“区区曹贼,早晚要攻破许都,斩下他的狗头来!”

    此一时彼一时,至少眼下袁谭兵力雄厚,是不屑于曹操讨好的信的。甚至都不放在心上。

    左右谋士却道:“曹贼向是奸雄,此信必有深意,我等以为,恐有挑拨之嫌。倘明公得知将军与曹贼有书信往来,恐怕……”

    袁谭脸色一变,倒不怕曹操,而是怕袁绍忌惮。这是他的心病,只要袁绍压在头上,他这病是永远好不了。

    “先生教吾,可有解?!”袁谭急道。

    “不若将此信送与明公,以示袒荡,也除了后患……”左右道。袁谭亲手交出,还算袒荡,但若有人告密,不管真假,那才真是坏了事了。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袁绍必定更疑心。

    袁谭沉吟半响,虽知这也有后遗症,但也没得选了,便道:“便依此计!”

    竟是将信原封不动的送到前线。

    袁绍是得知邺城收回与这封一并收到的。得邺城失而复得,心悦的同时,便放下了一颗心,只发信叫高览与淳于琼先继续驻守邺城,不得有误。

    待看到袁谭原封不动送回的信来的时候,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哼了一声,怒从心头起!

第980章 许攸逃出虎威军

    “此子原信送回是何意?!以示袒荡矣?!莫非是怨绍对他不平不公……”袁绍脸色如寒潭,冷笑道:“可恨这曹贼,竟真存有挑拨我袁氏父子之意!绍必诛曹贼!”

    郭图听说了消息,忙来哄袁绍,道:“三公子不知何患,二公子又有伤,此时大公子最为得力,曹贼必是要断大公子之力。都说上阵父子兵,主公可切莫中计,大公子一定是袒荡之意。知明公英明,这才送至。大战当时,切不可伤了大公子的心呐。”

    袁绍看着他的表情,很是打量,古怪的转了一眼。竟什么都没说,叫他下去了。

    郭图心中一突,回营之后,心中十分不安,道:“诛逢纪之事,主公恐怕已生忌。如今对图也不假辞色。”尤其是在颜良回后。

    左右见他忧心,便道:“主公性情向来如此,爱之欲之生,恨能欲之死。既已生忌,恐怕前线已非久留之地了。还请早思量方好!能避一避更稳妥。”

    郭图也心生惧意。

    他明白,袁绍若忌惮起袁谭与他来,那么只是一个开始,现在只是不爱搭理,将来呢,给白眼,哼笑,直到最后讽刺,再到无可转寰,那时就糟了!

    只要不被喜欢,那么连呼吸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错的!

    郭图来回踱步,显然很是焦虑,他虽想得到袁绍的重用,并且最好是无人可以与之争宠,但若是被厌弃和猜忌,他也是很怕死的!万一袁绍真的渐渐的厌弃了他,心存杀意呢?!毕竟当时诛杀逢纪之事,的确是他太得意轻狂了,如今想来,以袁绍的心性,必然要猜疑于他!

    所以,他见进不好进,退又不好退,欲走也不甘心,不走又怕死,竟是进退不得,焦躁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徬徨!

    郭图召来心腹左右,商议道:“汝等以为,主公心意如何?!”

    一人沉吟道:“大公子这原样送来曹贼的书信,十分不妥!”

    郭图一听就明白了,沉思一下道:“你是说,大公子原样送来书信,是表并无私心之意。然而主公却并非如此作想!”

    “然也,恐怕是适得其反的效果了,只怕主公还以为是大人授意。”那人道,“父子相猜忌已起,主公见信,只会以为大公子是在逼他。并打擂台之意。主公不仅不会想这是大公子表清白之心。反而视之为,连曹贼都要拉拢。当父亲的若不安抚,只怕要逼儿子去曹贼那边了。这不是叫擂又是什么,此事,大公子只怕未曾深想。主公焉能不忌?!此时只是隐忍不发,是不得不隐忍而已。主公这性情,大人也知道,忍的越久,日后发作越狠,只怕当日杀逢纪之事,也算在内。这些事一串联,主公必恨于心。原先忍让一二,盖因主公身边无人可用。如今颜良已回,主公已有所倚。对颜良的倚重,大人也知道,只怕信任是胜过几位公子的。主公之下,多数都跟大公子或袁尚。独颜良文丑并不急选,为何?!主公倚重之只在诸公子之上,他有恃无恐也!并不如我等般惧诛于主公!这种倚重,他根本无需先挑选一队,只等旁人以后再去拉拢他。所谓君子之风,也不过是因为无恐而已……”

    其它人听了也都肃色点了点头,道:“……父子相忌心起,所有事都不如往常往好处想了。若是普通父子之间,送信之事足以表心证清白。然而,现在这,只怕南辕北辙啊。纵我等知大公子之心,只怕主公未必信……”

    郭图心中一凛,哪里坐得住,来回踱步,“难道图真要被主公见弃?!现下用人之际,这……主公还不需要我吗?!”

    郭图顿了顿,又道:“受大公子所托,前线一应诸事皆要我看顾一二。如今我只怕是被弃于主公面前了。只恐辜负了大公子的美意。若离去,反而让大公子在此前无了眼睛。再加之主公若恼,必更恼恨于我与大公子。因此,图便是欲走,恐怕也走不脱,主公必追捕,更恨于大公子。走都不能去大公子那!”

    这也是他的私心。其实郭图也是有很多考量的。他虽投靠了袁谭,并与袁尚集团反目,生死不休。然而,现在去了袁谭处,也是他不愿意的。一来必成丧家之犬,二来真去了袁谭处,没了好处,也就未必凭着功劳让袁谭多看得了,再加上顾忌着袁绍不悦,袁谭会不会对他……还未可知,这样的险不能冒。他是心里极清楚的,他若是失了在袁绍处的地位,对袁谭没了用处。袁谭未必再尊敬他。最重要的是,就算真去了,念在功劳,恩义,以及旧情之上,袁谭保他,他的日子就真的好过了吗?!

    袁谭身边多少门生故旧,他想要出头,压别人一头,他们肯?!呵,青州那些人可未必乐见其成,到时会不会借刀杀人,都未可知。

    所以他就算想要求生,也是不信袁谭的。或者说,他不信局势。

    “也许未必就到这一步……”郭图不甘心极了。毕竟在他原本的设想里,是投靠袁谭,以期他将来能够成事。但是这其中就少不了他的推动。他在袁绍处得到了重用,然后奉主之命,将来以大司空之高位尊袁谭为主,那他将有从龙之功,并且是谁都取代不了的高位。

    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地位。

    况且诛曹操在即,进许都就在眼前,他哪里肯舍这样的功劳,眼见就唾手可得了。

    见他有不舍之意,左右人也都是人精,便道:“不如我等替大人去试探一二主公……”

    郭图道:“极好,汝等可替我试探一二主公心意。我最近招主公厌烦,且先隐于幕后可也!”

    “是!”众人纷纷道:“主公眼见是在气头上,气的狠了。如今大战在即,恐怕后面还有多依赖大人之处,何必着急,不如先抑后扬。自有再起复之时!如今主公并未遣大人回邺,可见还是有依赖大人计谋之意。”

    郭图一想也是,便将离去之意摁下,少不得要缩起头来当一阵乌龟。

    尝过了权势的滋味,哪里就舍得就这般舍弃了?!

    心里暗自发狠,他虽缩一阵,但谁敢到主公面前意欲取代他的地位,呵,少不得便是逢纪一样的下场!

    好不容易挤开了田丰等人,唯他为尊,他哪里还容得下丹陛之下还有高才与他同列?!

    他身边人少不得去试探袁绍心意不提!

    袁绍的心情也甚为不美,他的脸色阴郁,想到袁尚生死不明,袁熙事败名败,人又伤了还在养着,唯今只袁谭独大,虽是长子,他也十分看重。可是太大了,独大到威胁到他的时候,那种心情,可不算只是当父亲般的欣慰,更多的是忌惮和恐惧。

    父子相忌,在权势场上并不是什么少见之事。就算是在商场上,商场都无父子,更遑论是这样的大业。

    可是袁绍能发作吗?!

    不能,他只能忍。大战当前,倘若发作袁谭,一则动援人心与军心,二则,倘万一将袁谭逼到曹操处,二人一相合,那就真糟了。

    所以袁绍真的只能忍。

    那种心情,何止是忍一个小人,忍一个外人那种容易?!

    是要忍一个自己生的东西塞来的狗屎的滋味啊,谁特么的能懂?!

    对这个长子,袁谭是既惧又忌,连他也不确信袁谭做不做得出卖父割地求荣的事情。毕竟四州之土再大,袁谭也未必有那个大局观会觉得哪怕只要三州之土只要落袋就是好的。

    所以他不能逼急了袁谭,以防他狗急跳墙。

    那封信,袁绍当然理所当然的视之为挑衅了,或者是逼宫。

    袁绍心里的滋味当真是复杂难言。但他依旧隐忍未曾发作。

    他本来自觉势力庞大,傲慢的不将吕布与曹操放在眼中,然而自邺城被夺后,他心里已有虚意,又见曹操拉拢袁谭,这心里的惧意,自不必说。倘此时袁谭叛了他这个当爹的,他就真的完了,哪怕邺城已经夺回,他也只觉得心里发虚。

    如今他在前线,是真的觉得危险,而这份险来自于后方。

    竟有一种惊心动魄,惊涛骇浪般的怕。

    他寻来崔琰商议。

    崔琰得知是一封信的祸事,来时便多了一份心,果然听见袁绍问此事。

    崔琰哪里肯多言,只道:“主公若不退兵据守,目前当以退曹贼为紧要之事。至于嗣位,何需急一时也?!回邺之后再议无妨。况主公春秋鼎盛,此事言之过早!虽现在立嗣可安人心,然而事有两面,一面安人心,一面则祸乱人心啊……”

    袁绍闻言一凛。不错,倘若立的不好,真的要生大乱子了。

    未得位的一方必定要发作,届时,萧墙生乱,就真的完了!

    “倒是绍误了。”袁绍道:“也罢,此事容后再议。”

    崔琰叹了一口气,立嗣之事,也许在出征前立下还好,就算乱,军心也能定下,现在临阵之际立嗣,呵,这不是凭白添乱吗?!只怕会变成临危立嗣以继宗庙了,可不是祥事。

    只是顾忌着如今都是郭图的人,他的话便不好再说,也不好听。

    崔琰想了想,还是探了探口风,道:“如今后方不稳,恐有后患,不知主公可有退兵之意?!”

    袁绍诧异的看着他,道:“季珪何怯耳?!以为绍不能胜曹贼?!”

    崔琰便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决战了。不禁心内一叹。只好道:“大战在即,倒是琰妄言,再不敢提,以免影响军心。”

    袁绍点头,笑道:“决战已久,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曹贼肯应战,正要厮杀决出胜负,确不可妄言。无妨。斩下曹贼的狗头不在话下!”

    崔琰忍了忍,见他自得又自负,不禁劝道:“大军交战,粮草之事,重中之重。务必不可叫曹军知晓粮草押于何处!最好还是换成妥当的粮草官监押方好!”

    袁绍并不放在心上,道:“绍用人,自然都是稳妥可靠之人,不会有失。粮草所在,曹贼焉能知晓?!”

    崔琰无奈只好退出营帐来,正巧遇上郭图的人,对他颇有不敬不礼之轻视之眼神。崔琰也不管他们怎么哼,怎么轻蔑,自回营帐去了。

    见崔琰遭受冷眼,他自个倒没什么,却把他身边的人给气了个半死,回营帐之后忍不住道:“重用小人,小人得志,猖狂之举,少不得要受大败!”

    “不得胡言!”崔琰怒道。

    左右人都只能不说,崔琰良久忧心的道:“只要后方不失,便是有奸佞,又有颜良等大将在,未必不能有胜。”

    只是主公轻敌,会有大患啊。

    以他的意见,其实这个时候退兵是最好的。退兵之后,便据守险隘,先据曹兵以外,来日方长,未必没有斩杀曹贼之机,何必非得现在急于求成啊!

    先肃清后患,身边人和军中之务,约束袁谭与四州人心,才是重中之重。可是崔琰劝,袁绍听不进去。他又不像田丰那样语重心长。话点到即止的本性,偏偏不仅不听,还听不懂。

    崔琰苦的脸像苦瓜一样,拉的长长的,皱皱的。

    而颜良得了军令,休整好后,带领人马,去叫阵曹营,曹营也虎视眈眈,三员虎将齐聚于阵前,准备力斩颜良,以除大患,只等斩将驱兵而杀。

    黎阳风起云涌,风云变色!

    而此时的兖州边境,吕布好不容易赶到,正在休息。他本就是万事不入心的性情,此时却面有忧色,连日的奔波让他颇为疲惫。日夜兼程,方赶到了兖州边境,只是他再受得住,军士们也受不住了,这才挑了开阔处扎营休息。

    斥侯前来道:“主公,已二日不见许攸矣。”

    吕布蹙眉道:“为何不在?!”

    “二日前说是跟不上主公的速度,故而放缓速度,说是从军后跟随,然后方斥侯言,许攸根本没有在后方。”斥侯道。

    吕布还未多想,道:“莫非是跟丢了?!如此荒野于外,植被未发,虎狼多饥,若遇鲜肉,只怕必死。这小人别被猛兽叼了去!若死于野,岂非布之过耶?”

第981章 司马懿假扮袁军

    其余诸将却是面面相觑,道:“主公,这许攸该不会是叛了吧?!在邺城时,便已多有怨心。恐怕是以体力不支为由,逃出我军队伍!若是如此,后患无穷。”

    “末将愿领兵暂离队去寻找,倘他真有异心,即刻杀之提头来见!”

    倒有好几人请愿。

    却也有谋士道:“军师曾言,许攸这小人死不足惜,然而他若死在我军之中,难免叫我军背负上忘恩之嫌。此子若叛,也不可杀。不如纵去也罢。”

    吕布一听到军师这两个字就来气,怼道:“布还未说甚,你倒拿他的话来堵我,哼!布有说要杀许攸?!”

    那谋士无言以对,也习惯了吕布的阴阳怪气了。他气不顺的时候,小气的真的像个无脑的嘴无德的怪咖,比女人还刻薄尖酸。不过谋士们也素知他的习性,就是嘴坏,人倒不坏。说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没啥后果,与一般的人主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听了也就默默无言,没回嘴。只心里默默吐糟,累就算了,还得受气。唉。主公这气还不顺呢,也不知道啥时候消。看来不找到女公子,他们少不得要受许多气。

    不禁暗暗叫苦。

    不过虽累,虽受气,倒也不必担心吕布发作杀人,或是打人之类的。

    他一般也就是过过嘴瘾。

    “一个小人理他作甚?走就走了,此时哪有空理会他?!”吕布哪有心情找什么许攸,道:“如今找到娴儿要紧!”

    全军疲极,哪有空折腾去找一个小人。吕布竟不理会,只道:“全军原地好好休整二个时辰后再继续进发。我儿如今不知消息,不知生死,布焉能不急?!”

    众将便应了声是!

    吕布在帐内眯了一会,终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没睡踏实,一闭眼就是吕娴满身是血站在眼皮子前似的,这就生生吓醒,头痛欲裂般!

    正说着,斥侯进帐,禀道:“军师有信来,言程昱已退出邺城,以追随主公为名,实则回兖州防御去了。如今只怕在我军身后。”

    “还有什么消息?!”吕布气不顺的接过信道。

    斥侯道:“袁熙回幽州去了,听闻身败名裂,似与主公有关……”便将流言之事说了。

    吕布更怒,“无稽之谈!”他要是吃了,当然认也就认了,可是没吃,倒有这般名声,因此脸就黑的像锅炭。

    连日疲累本就黑瘦了些,再加上睡不好,眼中有红血丝,那一双眼睛就似能瞪出来一般,要吃人似的。斥侯不敢看他,只觉得那一双眼眶子像是吊在了一张脸上,怪吓人的。

    哎,没女公子和军师约束的主公,不好相处啊。

    吕布这几日更生气的是他要去救吕娴,可是司马懿却并没有率军跟上来,他让他更生气,因此一边拆信一边骂,道:“我倒要看看这狗头军师有甚说辞!莫非不忠欲叛耶?!”

    虽是气话,也终究是不好听。斥侯闻之色变。

    毕竟他们是真的怕司马懿背叛,若真的背叛了,这……还有张杨和马腾,一切所谋,不就化为乌有了吗?!

    等看完了信,吕布的表情就变得很古怪。

    诸将休息完合来看吕布,忙道:“听说军师有信至,不知说了甚。”又一看吕布的表情难以名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

    吕布哼笑一声道:“这仲达倒是古怪,不来追布,要是守邺城也罢了,他不,偏也要舍了邺城率轻骑去行大事,待事成才告知于我,难道是去冀州偷鸡摸狗不成,有什么不能说的?!还一并带了马腾与张杨。孤军深入,不知欲何为……”

    诸将一听都吃了一惊,早有谋士上前道:“请军师之信我等一观,或可有言与主公。”

    吕布将信递与他们。他们一一看过,倒是松了一口气,军师不叛就好。随吕布出来以后他们一直吊着胆,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啊。

    “军师行事,必算无遗策,想必是有大功了,只不过孤军深入,的确惊险。”谋士道,“若主公在,恐怕更稳妥些。”

    吕布不理会,只哼了一声道:“原以为他不来也罢,守邺就守邺,可是邺城也白白给出去了,又叫甚事?!难道那边的事比我娴儿还重要?!”

    见吕布黑着脸,诸将也知他气不顺,气司马懿不要邺城,便也不理会他。

    反正吕布是让司马懿丢邺城不爽,不丢邺城也不爽。主要还是气军师既不来又把邺城丢了,心里不顺吧。

    “军师行事必有主张,必有良策可避惊险,”诸将道:“倒不必担心。路途遥远,便是欲救,也无能为力。只愿军师一切顺利罢了。”

    见诸将无有抱怨司马之心,反倒有钦佩之意,吕布为之气结。一面又觉得自己小气。沉默良久,道:“罢!随他去,布倒要看看他能否拿下冀州。若无大功,必不饶他不随布去救娴儿之事。”

    说罢也不想耽误时间,道:“全军起程。当此之时,全力行军,以救娴儿为要!还劳全军莫要言累!”

    诸将正色道:“理当如此!”

    当下又拔营火速行军。一路往官渡去,欲要去寻吕娴,须经官渡,再能到。吕布见吕娴音信全无,真的是心急如焚!

    不提吕布加紧行军,只说许攸单骑逃出,心慌意乱的奔跑了一阵,又惊心胆战的跑了两天,见无追兵来,这才渐渐的松了一口气。

    心中难免欢欣,便急寻程昱而去。

    而此时的司马懿一出邺城,依旧慢行,只是无声。然后约有五里开外,这才叫全军上下策马狂奔,一天不停,直奔到三十多里开外,这才按下休息。

    马腾与张杨心慌意乱的,停下后,见司马懿要停军休息,道:“军师不惧追兵耶?!”

    司马懿老神神在在的道:“子时未追,现在何必追?!两位不必忧追兵至。高览淳于琼必不追。”

    马腾的表情怪怪的,觉得司马懿真的是洞悉了人心,如今他也有点回过味来了。昨夜,真他娘的妙,耍的袁兵与城中真的团团转!

    他的表情也古里古怪的。

    张杨见司马懿笃定,心慌也停了下来,道:“……高览淳于琼竟也胆怯耳。谁能预料,此二人战力不输于人,只为求稳,只要邺城,便不追。不过倒也不意外。”

    “只是前路……”张杨心跳莫名,道:“……我军在此,冀州兵若围,这……”

    前路漫漫而险途,更凶险啊,虽无追兵追杀,但是在野外没了城墙保护,更凶险啊……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有点微妙,略窘迫也略有嫌弃,又扭开了头!也是慌了,不然谁愿意彼此搭理。

    不过倒也有种古怪的默契般的来寻问司马懿。

    司马懿正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施施然的喝一碗汤。是伙头兵们就地取水煮开的菜干的汤,没滋没味的,他却喝的仿佛山珍海味,又怡然自得,津津有味。明明坐居于山野田地之间,却偏偏像是端坐于世家千金堂上。对面仿佛坐着并非是粗手粗脚的武兵武将,而是对弈的士子高人。

    那种明明于慌乱之中的静静仪态,震住了二人。

    二人不禁自省起来,到底也是镇定一方的太守与将军。怎么就这般的不如了呢?!难道真的是权势养人,才将司马懿养成这般。

    可是,刚出邺城,他怎么就不慌呢?!便是他们心里也没底的很,虽说没有半路就逃跑吧,但心是真的慌。哪里能坐得住,火烧屁股似的。结果正主却坐在这仿佛一幅画般慢悠悠的喝着汤。

    他也能喝得下去。

    这一幕,到底是哽住了二人,也震住了二人,没有立即就去问策,唯恐问的急了,透出内心里的虚。

    到底也有几分脸面,不想透出不如人家的心思!

    谁还能不要脸是不是?!不能就这么没出息的被比下去了啊。终究是要有最后的倔强。

    有亲兵报知二人近前,司马懿方抬起了头来,这才放下碗,起了身,道:“张将军,马将军,且先来坐!”

    二人一身疲惫又慌张,到底是上前见礼,忙道请,这才坐到了另一块大石头上。有亲兵已端了热汤来,又有烤饼送上。二人也不先说话,先吃东西。一口热汤下肚十分驱寒,感觉连赶了一天半夜的疲备也稍缓。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还未细说,已有斥侯上前道:“禀军师,后军已至!”

    司马懿道:“传令去,且离吾军五里路可也,若有异动,速报知。”

    斥侯领命而去。

    马腾低着头眼睛转动着,昨夜恐怕是安排了后军断后的。也就是说司马懿做了两手准备。就算有追兵来,也只会落入他的埋伏之中。也不过是说完全的笃定对方一定不追。

    啧啧,好生阴险呐!

    张杨已先忍不住了,问道:“军师昨晚是安排了后军做准备?!”

    “这是自然,若要出城,岂能无备,军中常事也。”司马懿道。

    张杨感慨道:“军师行军周全,吾辈不如也!”

    马腾横了他一眼,呵,别带上我。

    张杨道:“军师为何笃定淳于琼与高览昨晚子时不敢进城?!晚间未进城,早间也进了城,为何会不追呢?!”

    张杨也不是糊涂人,再笨的人,一析时势,现在也明白过来了。更琢磨出无尽的滋味来。妙,真是妙人啊!

    这般胜算,哪个能比得上?!

    司马懿道:“高览淳于琼来邺外久矣,却不攻,等袁熙至也未急攻,此类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辈。这样的人,不敢贪功冒险。唯恐失败被诛。不是没有男儿血性,只是畏对袁绍。心中有惧!”

    “心中有惧?!”张杨叹道:“也是,天下何人不惧袁绍之势。拥有四州之土,到底恐怖般的实力。”

    “高览淳于琼心中生了顾忌,行事便会畏手畏脚,如今还只是难得糊涂,只有怨心,他日若袁军上下战而不力,二人必叛袁绍。张将军以为袁绍势强,懿却以为,世人多附其势,却未必真正忠心。如今只怨,他日必生怒。”

    “原来如此!”张杨道。

    马腾品出点滋味来,看了一眼司马懿,心道难道还想把这二人给招降来?!

    张杨苦着脸道:“袁绍若不败,势必成。如今他终究势大,我们只这些人,却深陷其中,倘若暴露,必死无疑啊……”

    “懿已另遣出一军,打着大旗往兖州去了,袁军不察,只会误以为,我已随主公去了兖州。”司马懿道。

    “军师莫非是另有打算?!”张杨诧异道:“难道不去兖州吗?!”

    司马懿却不说要去哪,只道:“张将军可要回河内?!从此去河内,倒也不远。”

    张杨臊红了脸,道:“……我,我并非此意。既已随奉先而来,虽无寸功,却愿尽力,徒劳相问,不过是,不过是心中不安尔。还请军师勿误解于杨!”

    “军师到现在还不肯相告到底是何打算吗?!”马腾道。

    司马懿召来忙着的战将,道:“叫后勤把存车打开,分发下去。入夜后更换!另,把有冀州口音者调到先锋营中去。”

    “是!”战将应下,匆匆去了。

    马腾愕然,司马懿回首看着他笑,道:“马将军向来慧极,想必已知懿欲何为!”

    马腾脑中噼啪炸响。明白,话说到这份上了,还能不明白吗?!

    “军师欲我军扮成袁军?!”马腾脑中炸响,道:“……莫非是要千里奇袭?!”

    “不须千里,也无须奇袭,堂堂正正的去,可功成也!”司马懿笑道:“换上袁军服,便是冀州人。何人会相疑?!”

    张杨张大了嘴巴,道:“……这,这……岂能瞒得过袁军上下,过往城池?!”

    马腾呵呵一笑,要不这张杨蠢呢。人家都把邺城府库掏空了,能瞒不过?!

    只不过他现在才想得到。那么,如果袁军上下还瞒得过,只说明,袁军上下真的多而不整,连这个都想不到,不严谨,太松散。如此治军,也难免叫人轻视。

第982章 程昱惊闻许攸至

    这司马懿心里只怕是真的蔑视着袁绍治军的。若不然,他不会叫冀州兵到先锋营去,为何?!因为虎威军哪怕余下的都是小各营,然而,行军因为与冀州兵不同,也会被看出来的,所以他需要冀州兵打头阵。

    他这个人,不光掏空了府库,带走了黄册与鱼鳞册,还破解了,拼凑出了,或者说是判断出了袁军的军情,所以兵贵神速的要去打最重要的一战了。不用怀疑,必是粮草。

    而府库内皆是袁军军服,包括兵器,旗帜战鼓之类的东西……他没带走金银,而是这些东西。因为,他知道只要破了袁绍,邺城依旧还是他的。

    他甚至暗中招降了不少冀州兵。破了邺城的这个人,在暗地里,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呢?!

    招降,哪怕只是招来一些散兵,也是有很多冀州兵愿意跟着他和吕布的。

    这个人……走一步,看百步。怪不得,如此的淡定从容。

    入夜了,火升起,全军上下已然换上了袁军军服,并且改换了袁军旗帜,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多了一些袖章,这种东西,估计是为了区别与袁军,与吕氏兵马联络用的。

    马腾怔怔的看着篝火。心中的慌乱淡去,余下的只有庆幸。幸而不与此人为敌。若是与此人为敌,只怕会被算计的骨头都不剩啊。

    他心中一松,随即回帐中休息,奔跑了一天半夜,真的撑不住了。

    呼呼睡到天还未明,便已醒了。走出帐外时,司马懿已在火边吃东西饮水。有百姓打扮的斥侯正在向他禀报军情,道:“……小队俱已将至,各准备埋伏好,只等军师近至一声令下。”

    马腾听见,不由愕然。突然想起来与袁熙的那一战,莫非暗渡陈仓?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遣了兵马先去埋伏了?!

    卧糟,这还是人吗?!

    司马懿已是看见他了,对他一笑。马腾心中一跳,也不好掉头走,硬着头皮向前。

    司马懿对百姓打扮的斥侯道:“藏好埋伏好,见机行事。若我如期至,可听我令,若我如期不至。照旧行动。”

    斥侯应了一声,很快退开消失了。

    马腾上前见礼,司马懿请他坐下了,此时天微明,却还未亮。

    “此去凶险,还要劳马将军尽力一击了。”司马懿道:“有西凉雄兵助,必有大益!”

    “自是如此!”马腾正色道:“奉先既便不在,腾也会尽力而为!”

    司马懿点首。

    马腾迟疑的道:“……我有一事不明。望军师解惑!”

    司马懿道:“请明言,无需疑也。”

    “倘能成,袁军必大乱,而此时奉先不在,冀州又能归于谁?!未必能归徐州,军师,这……”马腾迟疑道。

    “吾已去信给各城池招降。凭着司马氏的门第和徐州兵的实力,冀州各城池降者必过半,无需担忧!”司马懿道。

    “程昱如今在兖,若闻乱,必来堵截我们,这……”马腾看着他,不放过一点细微的表情。

    但司马懿没有细微的表情,不答,只是笑了一下。

    马腾脑了里啪的一响,是了,是了……派出来的兵马难道只是去行任务吗?!未必没有伏杀程昱之意啊。也许,假如……他早料到了这一点,知道程昱必来,那么早早设下伏兵,陷阱,不可能吗?!

    他们都已有袁军的军备,这是最好的伪装啊……

    马腾连汗都下来了。卧糟,这是人吗?!这特么的要与他敌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他要的不是邺城,是整个……不,至少是大半个冀州。谁来抢,都抢不了啊!届时袁军必无人救,只要把程昱打退,招降高览淳于琼就稳坐冀州了……

    马腾的脑子里嗡嗡响,眼睛都直了直。

    未见此人之前,他知世间有智多近妖之人,但未曾亲眼见过,因此也只哧之以鼻,只以为世人大惊小怪,吹擂过甚。

    见过此人之后,马腾……缩了缩脖子,觉得以后还是老实点。打,打不过,算,也算不过!

    只要吕布父女不败,他是没想头了。但吕布父女若真败了。这冀州也是司马氏的。

    袁氏若败而分裂,谁不想咬上一口肥肉?!

    司马懿心里到底盘算着什么,谁能知道?!

    马腾都不敢看这个司马懿,估计此子,也是看天意的吧。他心里真的没有怨吗?!吕娴对司马氏所为之事,他也是知晓的。他不信司马氏无怨。

    天下无人可容吕布,所以吕布自立为主。而司马懿也无人可容,他就没有也想自立为主的想法吗?!问题是借着吕布的势,机会来了,只要吕布父女一死,冀州又败,他立即就能趁机而起,借着这点兵马,又将他马腾和河内绑在船上,未尝没有趁机自立之心……

    人心啊……

    马腾一时也无有点无解,头痛。他只是不知道,司马懿到底是盼着吕布父女出事呢,还是不盼着他出事呢。

    而他心也是复杂的。因为他也不知道,万一这真发生了,他到底是跟着司马懿,还是……

    所以,聪明的人其实活的很累,比如他,越想越不敢往下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张杨,却是半点也不愁一般,因为他根本想不到那么深,只是一心的跟着司马懿,想着为吕布立功呢。蠢材也未必是无福。人把别人不想的那么坏,有时候运气来了,未尝是坏事。这种看不透,不就是运气福气本身吗?!

    张杨原本是只担心被袁军埋伏,现在却松了一口气。

    天明,全军饱食一顿以后便继续进发,只是列阵变了,徐州兵马在中,在里,而外围,前后俱都是冀州兵,并且刻意的不再保有军纪的走,而是松散松懈的走。以免暴露。

    行了二日,果然遇见袁兵,对方派了斥侯前来相问,司马懿只叫人答:本是冀州邺城兵,如今高将军与淳于将军已经击退司马懿,收回邺城,打走了徐州兵,他们奉命前去黎阳前线与主公复命的,军情紧急,因此不可阻拦。

    又出示了最高级别的令箭。

    袁军见是袁军旗帜与军服,又是冀州口音,果然不疑,并且让开路,让他们路过。并不敢冒犯。

    无论是什么兵马,兵与兵之间也是有高低之别的。能跟在前线的,都是上等兵,都是跟着袁绍的心腹,冀州其它城池的府兵与散兵,岂能与之相提并论!?因此都没人敢惹。一路公然的往前线奔。路遇不少袁兵,尽都不疑,一径的往黎阳去了。

    马腾是面无表情,而张杨则是一路叹为观止。虽一直说袁绍要败,但怎么说呢,袁绍终究势大,他也狐疑,也没那么自信一定能胜。

    可是见这一路皆无一人相疑,是真的信了司马懿所言,治军不整,全军上下的将士,多数多是明哲保身,奉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行事准则来效命,而钻营之辈,只在袁绍身边打转,自然也不会遇见……

    这样的兵马,此时尚且如此,倘袁绍一旦事败,他们便是第一个有二心,马上就弃之而去的。届时必是叛逃者无数……

    真的是一盘散沙啊……

    张杨此时方信,得之冀州,的确可行也!

    之前虽也是敌对袁氏集团的一员,却不会天真的以为会这么快,而现在,却不再觉得天方夜谭……

    兖州边境上,程昱已至兖州腹心之处,听斥侯说吕布早已率兵离去,也没再追,只是与后方的刘岱,王忠二万兵马汇合以后,便吩咐道:“近期兖州各境与冀州,必会生变。汝二人当细心遣兵守各境,不可大意。若有不妥,立即来报!”

    刘岱,王忠应下,道:“大人,不知邺城可有所得?!”

    程昱道:“哪里料到事会至此!?”

    便将变化与二人说了一遍,二将也是无语至极。他们先前接到信说吕布会进兖州,从这过,叫他们不要阻拦。如今放过了。却哪里知道司马懿还在邺城呢。

    一时之间,也是想不分明。

    “虽不知司马懿到底有何谋算,然而,此去邺城也并非一无所得……”程昱道:“至少吕布与司马懿分开行军,便与我军有大善!”

    二人深以为然,道:“的确,可分开隔之,破之。后患也无那般的大!”

    二人领命退下后,又有斥侯来禀言司马懿让出邺城之事,高览与淳于琼已进了邺城之事。

    程昱听后,面色有些许的古怪,又听事情经过,便道:“这般计谋,不愧是司马仲达之名。”

    一时甚为曹操遗憾,当初若得来此人,只怕胜算更多吧!

    左右谋士听了也都道:“此人,谋算人心,当真是深不可测。大人与之对上,更需小心!”

    “眼下当派出斥侯刺探司马懿去向……”程昱道。

    众人道:“他不与吕布汇合?!”

    “在邺城内不惜翻脸,也要分开,如今怎么会放弃,去与吕布汇合呢?!”程昱眼皮直跳。

    他一直有斥侯营盯着邺城的动静,如今关心至极,静候二日后,又有斥侯来禀,说是失了司马懿的动向,不知所往……

    程昱的眼皮子就跳的更厉害了。

    什么叫失了动向,不知所往?!

    难道还能飞了不成?!凭空消失了不成?!

    程昱一想,便开始揉眉心,便分明了。道:“……昱的确不如此人,于细节末微处,多不如之也!”

    要想消失,只有成为背景,成为袁军他们,才能消失。司马懿又得了邺城府库,哪还有想不明白的。

    “问题是司马懿是去干什么?!只怕太守所忧之事,多会成真!”左右谋士道。

    “可我等却苦于没有消息!”程昱忧愁的道:“不料在冀州,也如蒙蔽了耳目一般。”

    “不怪太守,不肯进邺城探消息,也是顾忌兖州后无防。如今不跟进司马懿,也是为了充州防御,吕布来此,太守又能何法!?可惜分身乏术!”左右劝道:“两权相害取其轻吧。倒也不算进邺无功。”

    “可惜,怕是失了先机啊……”程昱无奈的道:“若有第一手的消息,何至于在此苦守而不能动。如今在此,竟是像傻子一般。吾不如司马懿多也!”心里难免丧气。

    “太守要顾全大局,不能妄自菲薄!”谋士等人都相劝。

    只是程昱却很自责,觉得无法向曹操交代!

    一时无可奈何。

    入夜!

    程昱正愁眉不展的时候,有兵士来报道:“大人,在营外捉到一人,恐为奸细!我军欲杀之,他却说有重要的军情要告于将军,命我等来报。审问一番后,他却死都不肯说是否奸细,有什么军情。只说要见太守。唯恐他耍诈,来请太守令,可要见之。”

    程昱听了皱眉,道:“若是寻常奸细,怎会要见我?!可问他姓甚名谁?!”

    兵士道:“说是姓许,却不知名谁,他不肯言尽。只说军情十万火急,须见大人,方肯道出。并且说,我军若胜,若有此情报,四州之土尽皆归曹!”

    姓许!?

    程昱心咚咚直跳,道:“必是许攸,这厮必逃出虎威军也!快,速提来我见!”

    兵士应命去,程昱忙又止道:“请来!不,昱亲自去迎而解绑。这厮小气记仇,若知汝等审问于他,必记恨于心,若不叫他疏发,他必不说了!”

    说罢竟是亲至亲迎。

    诸将与众谋士听闻,也是色变,急匆匆的跟在程昱之后。许攸是个小人心性,他若真带着情报来,若不叫他消气和满意,只怕他不肯道出情报。

    这样的人,若不捧着哄着,能怎么办?!

    这小人,当时就靠着卖消息,才叫吕布轻易得了邺城。若无他,徐州兵只怕要费多少功夫才能攻破邺城。

    当初若非吕布哄着捧着,这小人能活到现在,还卖弄到现在吗?!

    尽管他来,也怕是依法炮制,可程昱心里很清楚,让许攸满意,就立即能得到他想要的。

    所以,这个小人,至关重要!

    是唯一的口子!

    左右边行边劝道:“……他怎能轻易出虎威军,恐怕来,也可能有诈,太守还要多留个心眼!此小人一心三用,一身三卖,他口中只怕无有一句真话……”

第983章 程昱套话许子远

    程昱点首,已是匆匆见到了许攸。只是这小人,却是真的狼狈。本来就受着冷气逃命似的逃难而来,结果还被当成奸细审问。曹营为了要搜司马懿的行踪,所以最近斥候营查的极严,他被抓到,又不肯露口,就少不了一顿打,此时披头散发,充满着怨气,一见到程昱前来,心中松一口气的同时,都差点想哭。

    生命之险是解除了,然后也没有立即就抱程昱大腿,而是先抖了起来。

    这番架势倒与他以往如出一辙。如同那卖瓜的王婆,先将身价给涨起来才好议价!

    其实高智商人士的争势与为人处士,有时候是透着低情商的。高智商真与高情商完全没有关系。

    别说是现在了,便是在现代社会,一群商智商的大学奥数尖子,互相针对的时候,还不如小学生。那种菜鸡互啄就挺一言难尽。

    这个时代更是如此,庞统不幼稚吗?许攸也是。而只要有才,无德的,无情商的,低情商的,幼稚的才士不知凡几。

    可是这个时代,取才少有问德,再加上他们这个阶层,本来就上流,与底层是隔开的,有时候,低层都不会如此操作,他们却操作的游刃有余,十分低端和幼稚。

    不光士子阶层,将领阶层其实也一样。那种幼稚的排挤,倾压,打击,层出不穷。屡屡不绝!

    就是后世的街头混的人的情商可能都比他们高一些。一点都不夸张的程度。

    有才华的人,低调的多,但没几个真不傲的。而有才能的人,也很少有真正商情商的。而在武将阶层之中,张辽算是特例了。他处世为人的情商,可以作为典范。

    所以,许攸一见程昱就开始哭嚎起来,却不影响嘴中的话语说的清晰,号道:“……孟德哀哉,携都将亡,岂不悲乎……攸死可矣,然,若叫孟德之业崩于半道,岂非攸之过也?!攸死不足惜,然,若叫英雄之业毁于一旦,岂非攸之错过……”

    众人远远听见,已是面有怒色,拳头都硬了。这厮果然是个讨人厌的,竟然开始号哭起曹操来。一口一个孟德将亡,许都将败,既提示他与曹操是旧识,又点出他的至关重要,重要到他能决定许都生死存亡的程度了。

    程昱压住众人不满的神色,面不改色的上前一拜,致歉道:“不料竟是子远,实在得罪了,昱向子远赔罪,只望子远看在与曹公是旧识之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

    许攸瞥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汝是何人!?”

    众将脸色不大好看,虽是晚上隔着不怎么亮的火光看不太清他们的脸色,然而这气氛就显得诡异和凝滞。

    他们心道怪不得此人在邺城虽立下大功,可是吕布与司马懿却只虚捧着他,根本不给实权。原来是这么一种人。

    这人还挺厉害啊,厉害到一出口就招人嫌恶。为人处事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奇葩了!

    只是这装作不认识程昱的样子,怎么就这么欠打呢?!不就奔着兖州太守才来的吗?!此时倒装起相来!

    知道他是有重要的情报,以他们有求于他,所以就摆起谱来!

    呵!怪不得在袁绍那混得不得志,在吕氏那也碰壁。这种人无论在哪儿,都是讨人厌的性格。才能是肯定有的,可是这性情真特么的像沾屎的手,他一靠过来,光听他说话都觉得恶心。更别提他拿这手来摸你了。

    程昱依旧面不改色,道:“在下程昱,兖州太守,奉丞相令,都督兖州事宜。不料子远在此,真是得罪了,此事实在是误会!”

    程昱见他装傻,大有不依不饶的意思,哪里肯顺着他的意,只道:“子远不是在邺城吕奉先麾下吗?!怎么会在此?!”

    许攸一哽,出口的讽刺也咽了回去,被问到扎心的问题,也几乎是想要跳脚,他忍了忍,咬牙道:“……攸在此,是被奸人所害。以致落魄于此!”

    程昱道:“哦?!奸人所害!”

    “是司马懿,此贼,堪比袁绍之审配,有过之而无不及。”许攸说到这便是咬牙,心酸不住的往上涌来,道:“攸是被他忽悠了啊,只给虚名,却不给与实位,攸有夺城之功,却无实赏,全是此贼之过……”

    说到这里,竟是恨的落下心酸泪来。想想都憋屈的厉害。

    程昱哪有耐心听他说这些,知道这小人一开口先发制人,想要拿大,他若是捧着他,他一定是越捧越不说。这种人,就得压一压气焰,让他心有所惧便好说话。

    因此便道:“莫非是司马懿将子远赶到此处?!”

    “他欲迫害于我,攸幸而拼死逃出,不得已来到此处……不料竟又被擒,真是波折不断。攸甚为不幸也!”许攸道。

    程昱见他还端着,不禁心内冷笑,分明是想来投机的,却不肯道出实情。都这种时候了。他知道此事,他越急,只会越被这小人踩到头上,便慢悠悠的道:“子远可在我营中休息,待好后,昱再安排人送子远去欲去之处。至于伤了子远的兵士,还望看在是曹兵的份上,且饶过罢。昱会叫他们来与子远道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攸也不好再要求杀了人泄愤,他哼唧着,闷闷不乐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自是如此。”程昱见他得理不饶人,也是无言以对。

    “这些人太误事,倘若有情报来,倒被他们抓了鞭打,多少大事也误了。军情只在于速度,若失了这个先机,什么菜都凉了。”许攸冷哼着,显然还耿耿于怀。

    程昱道:“昱自会教训他们。子远,请吧!”

    他过来扶他。许攸竟还真拿大的要他来扶。

    程昱倒没什么,只是程昱身后的谋士与诸将却是恨极了。这个小人,与其如此礼遇他,他还不张口。还不如倒吊起来一顿打,包管什么都招了!

    可是到底是曹公旧识,若真逼供,用这种不礼遇的手段,终究是引人诟病,想一想也就作罢了!

    许攸其实也没用大刑,就是鞭打了一顿。斥侯营一般抓到人,心里也是有数的,不可能说上大刑,什么断手断脚之类的,一般而言就是鞭一顿,让对方受点皮肉之苦,而不伤筋动骨,为的只是橇开对方的嘴,而不是要人性命。也是怕误伤的意思。

    若是换个商情商的人,这个事早就主动揭过了。

    但许攸显然不是这种人,耿耿于怀,哼哼唧唧的,一会儿要程昱扶,一会儿要程昱找军医来给他看伤,一会儿又要说与曹操写信,一会儿又要说送他去许都。哼哼唧唧的就是个没完。而正事却是一口都不提。

    无论程昱提了几次头,许攸都不应声,只说是去投奔曹操的。

    程昱来寻求众人意见,道:“小人难养,说的正是这种人!我几番开口,他都不应声,一个劲的只拿乔,如何让他张口,是个问题。”

    众人哪怕是恨死了许攸,但也要解决问题,便将私恨放在一边,道:“恐怕是许的利益不到位,他才不肯张口。再加上对于被打一事放不下,才故作姿态。”

    “若不与之足够的利益,只怕他永远都不愿意再张口的了。”一谋士道:“然而该到何种程度,他才能满足啊。除非是送他去许都,让曹公亲自赏。”

    “不能送,送他去再得到情报,什么都凉了。”程昱道:“他必知机要之地。”

    一武将忍不住了,握了刀柄道:“我去审问他,他若不说,先斩下他的指头,若是还不说,割下他的舌头,敢到我营来卖弄!”

    程昱道:“不可!明知不可为,何必说这种气话!”

    武将们反正是气炸了,忍了又忍,道:“若非他还有价值,末将等早已先宰了此人祭刀!”

    谋士们也都苦了脸,道:“打又不能打,杀又不能杀,如何是好?!该怎么叫他开口呢?!”

    程昱头疼的很,眉头突突的跳,他终于明白为何司马懿会在这种时候纵他离开了。恐怕是杀不得,打不得,只能纵之。再加上没了利用价值,留也无用了。所以才放走了。只怕是想要借刀杀人呢。

    因此曹营就更不能担这个害才之名了!

    “司马懿既能放他离开,恐怕已笃定占得了先机……”程昱来回踱步,道:“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迟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道:“大人的意思是,既使现在得了许攸的情报,也未必来得及?!”

    那可如何是好?!

    这小人到现在还不肯开口。程昱道:“我再去与他聊聊。倘若不行,就送他回许都。”

    众人苦叹一声,他们只恨不得拿头四处撞了,偏偏还毫无头绪,哪里能不着急。

    程昱来见许攸,便平声静气的道:“子远既受了伤,军中实不宜养伤,不若昱遣人送子远去许都如何?!曹公如今在前线,正是用人之际,待曹公回许,定会重用子远,昱慢待之事还请勿放在心上。到了许都,自有子远大展宏图之时。”

    许攸竖着耳朵侧着听着呢。却没应。大约也在辩别他是不是故意吊自己的话。

    程昱叹道:“昱无用之人,此去邺城并未为曹公立半功。如今吕布已又进兖州境内,也不知何去,而司马懿也已离开邺城,不知道哪里去了,本以为他必是要与吕布汇合,奈何最近斥侯营多番查探,却并无查探出半丝司马懿兵马的动静,也是奇怪至极。若要经过兖州,又在我军后,按理说,应该找到了才对。可偏偏却突然消失了一般,全无踪影,我这头疼呢,恐怕无力招待子远,待日后回许,再与子远赔罪。如今只怕是失礼了……”

    许攸耳朵动了动,突的起了身,道:“司马懿离开了邺城?!还消失了?!”

    程昱一怔,道:“正是!此事子远不知?!”

    “攸一出邺城就忙着逃命,哪里知道去?!”许攸眼珠子转了转,哼声道:“又没长出翅膀,能飞到哪里去?!必还在冀州内。攸知也,司马懿必要图冀州。”

    程昱知道这厮虽是小人,却还是有几分才能的,便道:“若子远有知处,还请不吝相告,若取得大功,必有重报!”

    许攸看着他道:“只怕程太守也在苦于一个地点没有勘破吧?!”

    他知道程昱并不傻。若真是个傻子,曹操那奸雄岂能将兖州这么重的事交给他。在邺城内他能守住本心,按兵不动,这样的耐力,岂是一般人可有?!心性一般的早贪功早进城了。

    “一切瞒不过子远。”程昱苦笑道:“当初不敢进邺城,唯恐被司马懿算计,两头空,还失了后方。因此只能舍弃邺城内,而取于外。如今虽守住了兖州后方,却如睁眼瞎一般,想要再进一步,却是丝毫不能。”

    “哼,既是如此,何不求我?!”许攸道:“明知我知晓,不拿话哄我,倒拿话来激我!”

    “……”程昱道:“听闻子远在邺城内受尽吹捧,昱唯恐起到反效果,因此也不敢太叨扰了子远。再加上子远来此,竟被误伤,昱自责极也,也是没脸说这许多。”其实是曹营众人特别烦这个许攸,根本不想讨好这小人。

    许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和表情,似乎是在分辨着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是真诚还是虚伪。

    程昱的表情很真诚,道:“子远之才,众人皆知,只是吕布阵营一直加以利用,却并不爱惜。多有吹捧之言,却少有真诚之心。只给与虚位,却不给与实权,昱唯恐让子远以为曹营也是这般行为,更不敢说,因此这才没有这么做……”

    “然而,子远与曹公是故交,纵不知昱的承诺能否兑现,可也知曹公的性情,曹公用人,唯恐不尽其才,何承虚应过高位,而不与之权?!曹公爱才,天下皆知……”程昱道:“非吕布那等小人可比拟,许都之才更是如过江之卿,都依附于曹公,为其所用。若不爱才,天下才士如何敢去许都?!曹公之诺,千金之重,非袁公可比也,汝当知之!”

第984章 程昱发兵往乌巢

    “曹公求贤若渴,又多番盼子远至,若子远能有功劳,曹公必喜不自禁,焉能委屈子远?!必委以重任。切莫将吕布那等小人与曹公对比啊,实在无法比……”程昱道:“将子远在吕营的遭遇与曹公对比,可就污辱了曹公了……”

    许攸若有所思,道:“确实是没法比。”就个人魅力上,曹操的个人魅力实在是超出吕布太多!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许攸道:“曹公之魄力,魅力,我信他必不会如吕布般辱我,欺我,诈我,利用我!”

    “自会如此。子远与曹公是旧交。这是何等的情谊?!况已盼子远久矣。”程昱再加一把火,道:“旧识去投,焉能不许以高位,善待旧交,便是善待天下人心啊。子远若能以才辅曹公,必有一番成就!”

    许攸咬着牙,心道,司马懿已经离开了邺城,恐怕已经直接乌巢去了。

    如果他现在还拖着,拿着乔,不说出乌巢之重。只怕被司马懿夺得了先机,他一直隐到现在未发的本钱就得不到真正的用处就要被人截胡而死了。

    所以,哪怕许攸想捂着,捂到利益最大化,然而,时势也捂不住了!

    许攸虽不甘心,还未得到程昱的许诺和曹操的首肯,然而想来想去,的确不能再等了,如果不能让曹氏集团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恐怕他这个信息也没了用处!

    虽然他极想要得到承诺,但程昱说的也不差。对比起吕氏吹破天的虚无的承诺,也许一个还未得到奖赏的结果更重要。

    毕竟有吕氏阵营恶果在前,许攸也不再犹豫,道:“乌巢!”

    “什么?!”程昱瞪大了眼睛,脑子里突的炸开了,乌巢,是乌巢?!

    他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都未必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因为他知道许攸贪得无厌。但不料许攸毫不犹豫的说了。

    是了,是他刚刚说司马懿已离开邺城的事有了效果。

    尽管理智是理智,可是,在情感上,他已有着巨大的震惊和狂喜,抑制不住的喜悦不住的涌上来。

    只要,只要拿住了乌巢……

    许攸这个人很冷静,反正都说出来了,也没必要再端着说什么奖赏和好处,功劳之类的了。

    他道:“当务之急,是立即派兵秘密前去奇袭乌巢!倘能功成,可比司马懿占得先机而破败袁绍。”

    “自当如此,可惜不能亲去,身边又无大将可用!”程昱道:“也可与许都写信去,但唯恐泄漏军机,再加上一来一去的只会误时间。既已知乌巢是屯粮之所,应当机立断才是!子远稍候,事不宜迟,昱立即便去安排兵马前去,一刻不歇,尽量赶在司马懿之前。倘得幸能成,信与许都与主公,也能等到消息而置袁绍与死地,大功尽可得也!”

    许攸道:“且慢!”

    程昱停住了脚步,道:“子远还有何议?!”

    “倘急行而去还是被司马懿赶了先呢?!”许攸道。

    见程昱若有所思,许攸一笑,是有这个可能的,但他已来了曹营,有些事情就必要最大化的利用,他便道:“素闻汝也有几分智才,不料也是个急而易出错的。如此良机,倘若司马懿赶先,你就素手无策了?!”

    “当然是曹军全军合力驱兵拿下四州,”程昱道。

    “倘司马懿赶先,攸可助大人拿下冀州!司马懿兵力不多,一去乌巢,冀州便空虚,只有淳于琼的兵马,纵然兵多,可前线若败,他焉能不慌乱?!大人可双管齐下,做两手准备。若能赶先乌巢更好,若不能,转道立即攻打冀州,冀州唾手可得也。”许攸道:“抄了司马懿的后路,叫他为曹营作嫁衣裳,再断了他的后路,叫他死在曹袁军马之间!”

    这得多恨呐!这小人不知在吕氏那里曾受了多少气,竟恨成这般模样!程昱想。不过许攸所说,的确在理。这小人也不知盘算多久了。因为早知,所以才盘算的早。所以军情极重要,一旦知情,这应对,就反应显得比他快多了。

    不过程昱还是一副谦虚受教的模样。

    “徐州兵马再强,也远及,吕布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可谓是天赐良机……”许攸笑道:“大人一关卡住兖州,叫他们不能汇合,一头又能堵住袁军,拿下冀州,又能灭司马懿。此次若有大功,大人当有首功也!”

    程昱大喜,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谦虚的笑着道:“不敢当!倘谋能得成,子远之功,方为首功也!子远之事,昱必定在信中提及,并与此事之要一并传回许都去!”

    许攸果然露出喜色。

    程昱握着他的手,道:“子远可要好好养伤,若进冀州,昱还要靠子远为我出谋划策。曹公之业,全赖子远,万务养好伤要紧!”

    许攸露出自得的表情,道:“若为冀州,必出全力。”

    程昱安了他的心,便火速的出来了,一刻也不耽搁,调来刘岱道:“汝领五千精英轻骑潜入冀州,直奔乌巢,若能成,便烧杀之,可得首功。若不能成,调头回冀州,昱会派人接应于汝。”

    刘岱道:“是!”

    “机密行事!”程昱道:“不可声张!”

    刘岱领命去了。

    程昱又火速的写了几封信,连忙叫来斥侯发出去。

    然后才能得以喘一口气,又回思了一下有没有遗漏之处,方才有空与众将和众谋士提及了这件事,但也只与心腹几人说了,并未告知全部人,就怕泄漏。

    众人听说都惊了,道:“万万料不到竟是乌巢。这小人只怕早就已知,却一直捂到现在,待价而沽而已。”

    “在吕营,司马懿并未买他的帐,只怕这个消息,他是未曾告之司马懿,司马懿必是从邺城军情中猜出,”一谋士道:“小人至此,叹为观止!”

    “不过这司马懿当真是胆大至极。既是屯兵之所,必有重兵,司马懿能成吗?!”一谋士道:“刘岱将军守城可以,轻骑奇袭,只怕未必是他所擅长的作战方式啊……”

    程昱无奈的道:“当此之时,只有刘岱将军可以当以重任,其余擅长之将,大多皆在前线,来不及调来了……”

    “只能一赌。”谋士道:“还得如许攸这小人所言,要做两手准备。司马懿若成,大人可准备接手冀州。”

    “许攸是想借刀杀人,他话只说了一半……”程昱道:“明知吕布远走,司马懿岂能无备,既知若袁绍败,我军必驱兵入冀,他怎能没有预想!?想在此人手中讨到便宜,要摘他的果实,没那么容易吧?!诸位可不要被许攸带偏了,只以为一切唾手可得。”

    众谋士想了一下,不禁惊出冷汗来,道:“……不错。司马懿行事的确不容小觑,他必有其它的手腕。若轻视之,必要被他所败!”

    “然而,许攸所言,的确诱人……”谋士道。

    可不就诱人吗?!可也正因果实诱人,所以才更需要冷静自持,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倘上天保得曹公能得大成,司马懿真的被围堵死,而吕布父女,不说二死,哪怕只成一个的话,这一战……曹公就能共灭袁氏与吕氏集团了。这可是奠定北方的大战,若是上天庇佑,河以北之地,尽归于曹……这是什么概念?!

    程昱的心咚咚直跳。吕布父女交给郭嘉,他只尽力挑战司马懿便是!在邺城没有交手。那么之后,若是乌巢被毁,一定就避免不了你死我活的打杀了。

    而前线,曹公只尽力狙击袁绍。

    至于幽州,并州和青州,全力狙击,只要事成,便是一盘散沙……

    袁氏交好北面乌桓,其实主要是乌桓惧其威势大,方才两方结好。袁绍若败,乌桓必进中原,还是要防范!

    似乎一切前景都清晰了,事成事败,一切都明显的似乎都摆在了他的眼前。

    一切似乎只要功成就能有所得!

    程昱闭上眼睛,冷静。还是有疑处的。这种不安来自于,乌巢到底准不准确,或者说,到底有多少兵马在守!能不能成!

    若能成,袁氏四分五裂,乘胜追击,就算不能狙击尽,不得四州,至少也能得一至三州的好处。

    若是假的,恐怕是一场虚假的狂欢啊!

    这种不安,让程昱来回踱步,他决定试探一下沮授。

    毕竟许攸从前线回来的久了,也许袁绍早有变动也未可知。

    程昱便踱步到了一处小帐蓬里。

    因兵重,程昱并未进城,只在城外驻扎而守,以便随时调动。战时为了时效性,多数如此。

    小小的帐蓬里,是沮授坐在席上,他的面前有一团火堆,他看着火在发呆。

    曹军待他不算差,但是身为俘虏,待遇也不可能高到哪儿去便是了。既便是软禁,也要善待,也不可能如在城里那种有高门大户可以关着的。所以他被拘在方寸之地,衣食虽有,取暖的东西也有,但没人跟他说话。也不可能出去自由行走!

    帐外安排了几十守卫专门守着他。可见对他的重视。

    沮授听见脚步声,是那种从容而舒缓的脚步声就知道是程昱来了。在军中的脚步声,多数是军士的,重而急。而斥侯的则是轻而急过,像阵风。

    便是在城里,上位者与小人物的脚步声也是完全不同的,小人物的脚步声轻重不匀。而上位者,则是舒缓而从容。

    倘程昱在许都,必是急趋而缓的脚步,是为了尊重汉帝与曹操。这是臣子对上司的这个时代的礼仪要求。

    但在这里,程昱独大,这样的脚步声,除了程昱本人还能有谁?!

    沮授虽有猜到,可真的看到程昱进来的时候,还是呆滞般的苦笑了一声。

    程昱不料他有这样的表情,道:“沮先生怎如此?!不愿见昱?”

    “程太守至此,必有坏消息至。”沮授叹息了一声,道:“到哪一步了,不妨直言吧。”

    他被软禁,外面的消息没人告知他,他都是不知道的。

    程昱道:“乌巢……”

    沮授虽未抬眼,可眼见的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这个表情没有被一直盯着他的程昱所错过。

    程昱心中一松,心里有数了!

    二人一时间便没有说话。

    沮授的反应不对,他自己也知道,但已错过了最佳的表演时刻,便也放弃了挣扎,苦笑道:“……如何得知?!”

    “许攸……”程昱道:“他此时正在我营之中!”

    “这小人!”沮授红着眼睛道:“叛而再叛,世间再不容这小人。他日,程太守可能杀此小人?!”

    程昱叹道:“沮先生是认为袁氏没有机会了?!所以放弃了袁氏杀他的可能了吗?!”

    沮授低着头,道:“这一天,来的这样快,也许更坏的消息会更快的传来了吧……”

    程昱见他如此,十分不忍,道:“沮先生如此大才,曹公慕之已久,若能归附,曹公必重用。”

    沮授摇了摇头,道:“杀我可矣,降不可矣……”

    程昱叹了一声,他对许攸说这话是哄话,可是对沮授却是真心的。可偏偏这样的话打动不了眼前这个人。

    “倘袁氏事败后,曹操不杀我,纵我走,也可。”沮授道:“只是这么一说,恐怕曹公也未必肯容忍我落到吕氏手中,除非吕氏也败了……”他似乎笑了一下,自嘲的很。

    “曹公非擅杀之人……”程昱为曹操辩解了一下。但显然是说动不了沮授的,沮授对这话不置可否。

    “若太守大人睡不着,可否与授说一说外面的事!?”沮授道:“邺城呢,如何了?!”

    程昱便将此事告知。沮授琢磨良久,方道:“这可是曹操的大机会啊。若天意在他这边,灭袁吕之势,只在这二三年间,可尽得河以北之土。”

    他抬起眼皮盯着程昱,道:“只是,曹操之德行,可能担得起天意否?!”

    这话颇为挑衅,听的程昱不舒服,道:“尽人事而已。”

第985章 龙潭虎穴亦不惧

    “再看看便罢了,相信不久之后便能知晓局势。”沮授说完便不再理会程昱。

    程昱心知他转寰的可能性并不大,心里很是失望。他觉得自己没有那种洗脑的能力,更没有人格魅力,能让这样的人愿意与他共事。虽知君子各有其志,可是,见沮授铁了心的完全不将曹操放在眼中,不愿臣服,程昱是真的觉得自己无能,感到十分挫败。

    尤其是去一趟邺城以后,虽结成了所谓的四方盟,却几乎一无所获的回来,这种无力感,失去掌控的感觉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他希望沮授能帮自己,因为他对袁军营的情景了如指掌,若能相助,他将不再只当无头的苍蝇。

    可是,以他的修养,他也说不出诋毁袁氏的事情,这是败类才做的事情。只有对许攸这样的小人,才可施行的计策,对沮授这样的君子,越是用此种计,越会被他看轻,因此,程昱对他这铁了心般的意志,当真是束手无策。

    他离帐前,依旧不甘心,对周围军士们道:“善待先生,不可怠慢!”

    以期获得好感。

    然而,生活条件上的好感,也未必能征服像沮授这样的人的心。像他们这类人,精神上的追求,早已经胜过身体上的一切需求了。他们是很难打动的,除非心理上认同对方。

    军士们应了,程昱转身离去!

    他回了帐,依旧来回踱步,虽已明知屯粮之所就在乌巢,可他终究还是与司马懿不同,他的机动性差的多。兖州他不能不顾。他是有心锐意进取,为曹操立功奠基。

    然而,他纵然有心,却也苦于此时无人可用,分身乏术!

    他只能盼着刘岱能够成功,并且有好消息回来。

    然后又派出增援的兵力,支应刘岱而去。

    想要攻守得宜,这其中的尺度,对他来说极难。因为战场离他如此之近。相对而言,吕氏兵马虽然孤军深入有粮草陷入危机的风险,然而,正因为战场不在他们徐州附近,用不着战战兢兢,只要不是惨败,他们本地不失,就永远有重来的机会。

    可是,程昱不同,兖州若失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左右掣肘,进退据守之间不敢妄动的原因。再加上先锋营和机动性强的兵力几乎都集中在前线,他想要调兵也是无兵可调,只能如此尽力施为,不得不说,很是无奈了!

    有一种被束缚被困住的感觉,止不住的往上涌。

    沮授不得自由,程昱走后,他在帐中想了一想,喃喃道:“……天亡袁氏者,必司马氏也。司马懿……”

    大约是预料到了袁氏的惨淡结局,必是四分五裂的结果,沮授整个人都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日月交换,星辰周而复始,星空还是那个星空,星空也从不曾因为有的星辰陨落而不转动。有旧的陨落,就有新的涌上来……

    袁氏若败亡,谋士如星雨坠落,凋落。而新的星辰,却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待岗转正,迎来他的篇章。甚至因为是新鲜的,更耀眼夺目……

    不提程昱加急派了几支援兵去应刘岱,只说吕布已经加紧速度的将近到达了官渡!

    而曹仁在官渡总督大军,最近先是收到了曹操的密信,说是要随时准备用兵的事情,曹仁便勤练兵马,守的更加用心,然后就又收到了斥侯来的信,说是吕布紧急调兵回了兖州,目前正往官渡方向赶来,不知道目的为何。

    曹仁便很紧张,好在及时的收到了加盖了军师祭酒的密信,曹仁展开信看过,又将信给烧毁了!

    信中明言:若吕布至兖各处,若要去寻吕娴,只作不知,保障通行,不得阻拦,并且绝不能交兵而误大事。

    曹仁便心中有数了,能为帅总督大军之人,总归是有些全局观的,他心里有预感,这件事,怕是郭嘉布局已久。

    那么,就绝不能坏了大谋。

    郭嘉许久不出手,似乎自吕布父女至兖以来,他一直显示的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半点的攻击力也没有。原来,是在布一场大局。

    曹仁便升帐坐阵,吩咐军令下去,告与各关各险隘:若遇吕布兵马,只管放行!不得阻拦,更不许交兵!

    这军令一下,全军上下都一阵哗然。

    很多不明底细的战将都很愤怒,虽知吕曹之间是盟友,然而,任由吕布在兖州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是否不将他们曹军放在眼中?!况且吕布至兖州各城池,敲诈了不少兵粮等诸事,这些事,所积累起来的敌对与愤怒之意,在曹军之中,尤其是中下层之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应。

    就连虎豹骑都颇有微辞,曹纯听到军令以后就与曹休一并来见曹仁,请求与曹仁一言。

    曹仁见他们都不省心,只能让他们进帐。

    曹纯道:“曹真将军前去追吕娴,至今无有信回,也不知死生,如今吕布又来,岂能如此纵容吕氏父女如此在我兖州之上肆行无忌?!我虎豹骑自上次败后重组以后,一直期预能一洗雪耻,还请大将军给我们这个机会,我等知军令如山,不许将军与吕布起冲突,然,我等不如率虎豹骑一并前去寻曹真将军,也好汇合后,有所应对!呆在官渡,又有何用?!”

    曹休也道:“不错,不如且去,倘若吕布前去,要进许都,我等也好随曹真将军调遣,及时做好应对!”

    曹仁踱步道:“未有军令,不得擅动,违者斩!我知你二人心中急躁,然而忍到现在,可不要最后时刻破了功。且忍一忍吧。只等军令。如今前线有消息至,倘你们擅离,真要关键时可用,你们不在,当如何?!”

    二将听出点滋味来,道:“大将军是说……”

    “别说,别提!”曹仁淡淡的道。

    二人便止了口,对视一眼,想了想,这心思也就淡了,寻思着还是继续听调令吧!

    虽不甘心,也被曹仁给逼着下去了。身为曹姓人,不能带头挑事啊。这是曹仁要他们做出的表率,所以他们不仅不能闹事,还得安抚人心!

    曹仁治军还是极严的,虎豹骑出来稳定军心,这军士们说一说也就不敢再提了。

    虎豹骑之所以没有被曹操带在身边,而是放在了官渡,防备于谁,当然是一目了然。至少曹操是认为,强悍的吕布,有时候他的破坏力,是比袁氏集团还麻烦的。所以他将轻骑营,许都最重要的一支力量押在了官渡。只不过主将曹真却不在官渡,所以曹纯与曹休是真的着急。

    “将军!”有谋士团进了大帐,对曹仁道:“吕布前来,不得不防!”

    “他可能是经过,未必会来官渡,”曹仁迟疑的道:“莫非他要来官渡?!”

    “吕布如今与司马懿分开,他便成了没笼头的马,横冲直撞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来?!威胁依旧潜在的存在,不得不防。以往他便是无厘头之人,如今没了司马懿约束,又急寻吕娴,说不定……”会来碰瓷!

    谋士们很是担忧。

    “若是吕布真要来攻打,便是盟友翻脸,将军是打,还是不打?!打,便是打乱了所有计划,可是不打,恐怕他必不饶。若放他过,恐怕也置兖州威信于泥地里踩踏了,我曹军哪里还有任何威严……?”一谋士担忧的道。

    曹仁听的面色微变。

    “此番吕布是攻破了邺城才回兖州,此一行,在冀州立下了多少威信,自不必说,以往他便在兖州作威作福过,兖州各城池依旧惧他……”一谋士道:“倘他再这般肆行而去,恐怕会有变故啊……”

    曹仁也忧心至极,然而想到郭嘉所言,便道:“许都自有计较。无妨。他若要过,便叫他过。他既要找吕娴,自然着急,如何会在官渡停留?!”

    “这可未必,谁不知吕氏父女是无赖父女……”谋士们对于吕布的人品可不乐观。

    曹仁听的头疼起来,郁闷的很,吕布找不见女儿,还要赖在他们曹军身上不成?!

    这个大麻烦,若是打起来还真未必怕他,可就怕他乱来,倒叫他不好施为。为军作战,最怕的不是上阵厮杀一场,这般反倒痛快,怕的是在战之前,这样的来回拉锯才是最磨人的。真是一忍再忍。特别无奈。

    “这幽州兵也是无用之辈,去了两万,惨败而回,竟治不住一个吕布。”曹仁道:“这种贼人,死在官渡才好。天竟不丧祸害!”

    所以现在来祸害他们曹军来了。

    “只怕吕布到了官渡附近以后,会知吕娴那的消息,反倒……”谋士们道。

    曹仁一个头两个大,少不得依言开始准备。

    而吕布到了附近以后,才终于得知袁尚惨败的消息。

    吕布抓住斥侯都恨不得摇摇他的脑袋里是不是晃动的都是水,道:“这消息既早已传到袁兵处,为何至今传回到布手中?!娴儿呢?!可有消息,可还好?!”

    斥侯无奈的道:“之前女公子炸断了路,一时不得通信,到如今也只知袁尚惨败的消息,却根本还未与女公子联系上,不知如何。”

    “什么叫不知如何?!”吕布瞪着牛大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他,道:“消息莫非还不通?!”

    “曹军故意拖延了通路障,他们另有消息渠道,竟阻断了我军的消息。”斥侯道:“他们在兖州,还另设了一队弓箭手,专门盯着送信的鸽与鹰射,无论来回多少,皆被射落,因此竟是将消息给阻断了!主公息怒,末将无能……”

    “曹军?!”吕布气的不成,扔开斥侯,来回踱步,这火气就蹭蹭的上来,道:“故意的?!”

    众将与谋士团也很惊异,如果是这样,这就难怪了。

    看来在兖州的地盘上,兖州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虽未明面上阻止,却故意的做了不少暗地里的事啊。故意把路障不清,然后射落传信鸽。目的就是为了让吕布父女失散失信,阻止他们联络。

    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一点终究受限。

    “主公……”一谋士上前严肃的道:“既然消息阻断不能过,主公一直收不到女公子的信,那么女公子受危的消息,又是哪里来的呢?!此事必有诈!”

    吕布吃了一惊,道:“什么?!”

    谋士问斥侯道:“可听闻到女公子受陷的消息?!”

    斥侯摇着头道:“只知消息断了,不曾听闻女公子受陷求救之事。”

    “袁尚败之事呢?!”谋士道:“如何得知?!”

    “曹军袁军皆知,从这二军中得知的消息。”斥侯道。

    谋士转身对阴晴不定的吕布道:“这才是奇诡之处!恐怕是有人设计故意的想要诱引主公往兖州去!女公子当初曾言,待打败袁尚,会去黎阳前线。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她不会挑这种时候进许都。如果袁尚大败之事为真,女公子根本不会在兖州久留。此时诱主公至,还能有何事?!主公去后,恐怕根本不可能与女公子汇合,而是真正的孤军深入了……曹军必有围剿之计!”

    道理吕布都懂,可是他不能赌,他道:“倘若娴儿遇险之事为真呢?!你们输得起,布输不起!”

    谋士一怔,是啊,谁也不敢说这一定是假的。只大部分可能是计。

    虽跟随吕布良久,一直以来,只觉得他心性不定,缺点真的极多。可是,摆在眼前的时候,看到他舐犊情深,难免也有点感动。

    “主公定要通关,去找女公子?!哪怕女公子已不在,早已去了前线?!”谋士道。

    吕布铁了心,道:“是!娴儿若不在,不是好事吗?!”

    众将听的心中也微微震动。也是,倘若吕娴早不在那了,去了前线,只要确认了吕娴的安全,也是值得的。

    “纵然有险,也要去找。”吕布道:“若是计,布便拼死杀到许都去!龙潭虎穴也去闯一条生路来。儿郎们可敢随布一征?!”

    “有何不敢?!”众将道:“我等不惧死,何不敢征!”

    “好!”吕布道:“纵然有错追,也没有错征!”

    看着是铁了心的必须得去了!

    竟是众将一心。关键时刻还是能看出来虎威军对吕布的忠诚的!

第986章 司马懿留有锦囊

    这些人是吕布与吕娴一手提拔的将领,他们平时虽看起来好像对吕布嫌嫌弃弃的,可是,作战的时候,打擂的时候,那种对他的崇拜和拥护,在心底里的汹涌和景仰才纷纷露出端倪!

    倘若吕娴只是吕布的家眷,为了家眷,兴师动众,千里跋涉的去救,他们肯定早已离心离德了。但吕娴不是家眷。虎威军中所有人,对吕娴更有着精神上的崇拜,甚至是不输于吕布的崇拜。

    这不是救家眷,是救他们的希望和未来,救的是他们徐州兵马的将领,岂能惜死而敢不尽力!

    其中之忠诚和尽心,根本不需多言!

    自此竟是上下一心。

    谋士们见吕布如此,便道:“主公,军师早知主公若至此,必铁心要找寻,也知郭嘉善计谋,必然要引诱主公深入。因此,在出来前,便有锦囊赠与我等,令我等在主公铁心要去之时打开。”

    吕布和诸将都吃了一惊,看着他。谋士们压力很大。

    吕布皱眉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一切,竟都在他的谋算之中,在布出邺之前,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能?!”

    感觉到吕布要吃人似的目光,谋士团顶着压力道:“是。”

    诸将面面相觑,也有些恍然大悟。谋士团忙争辩道:“在来之前,我等也并不知情!”

    “哼!”吕布冷笑道:“好一个司马仲达!好一个司马懿,厉害啊,真是天才般的预想。”

    吕布对司马懿很不满,这种不满,来自于心理上的不满,他觉得司马懿太理智太冷血。一个一切运筹在握的军师当然好,可是当他忽视吕娴,忽视他心中之重,而在计算得失,谋算轻重的时候,吕布心里已是大不喜。尤其是把他和吕娴的命和危险都放在一竿秤上衡量的时候。心中难免勾起了更大的不满和怒意。

    当时离邺太仓促,倘若早知他敢如此盘算得失,他必将他绑也要捆着带着,叫他算个屁!

    再一想他早知这信的事,却一直忍而不发,直到取得了邺城以后,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以后,甚至还利用了这件事情发酵达到了他的目的,前前后后利用殆尽的样子,吕布光想一想,都觉得恐怖。

    的确,失了军师为他出谋划策,吕布的确是莽了很多。有军师在的时候,他的确不需要动脑子,省事省心。

    可是,没有军师在的时候,他的敏锐,他的机智,还有才能……也都一一回来了。毕竟是征战战场的人,哪里就真的没有脑子呢?!只不过是有些时候比不过那些经过深思熟虎的计谋罢了,才显得他有时候有勇无谋。

    他不是笨,也并非愚,相反,他只是懒,不想想长久,也懒得谋算长远。

    可是当吕娴可能陷入危机的时候,这种东西也天然的又回来了。

    一切想不通的,这一路也想通了。

    一想到这司马懿机关算尽到此程度,不禁咬牙道:“他还提前给了锦囊,天下只他一个聪明人不成?!布不稀罕他的锦囊。不将我娴儿的事当事,背我而独裁断军务,布并不计较,只是我娴儿之事,他怎敢背我而独断,若误大事,叫布如何不恨他?!司马懿!”

    吕布显然是被触到痛脚了。

    诸将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担忧。此次若真是假的,反而好了,哪怕是计,大不了杀个你死我活,总有活路。他们虎威军不怕打打杀杀。

    可若是真的,女公子万一真的不幸出了事,只怕吕布与司马懿之间也完了,这对徐州之业,将造成重创。

    吕布真的发脾气,而且是认真的时候,没人敢劝,也没人敢弥合。

    所有人都在想,以后若要叫吕布忘了这事,没人能做得到,唯独只有女公子办得到!

    这一次,司马懿是真的触到了吕布之逆鳞了。

    他们甚至不敢想,万一主公营救失败,司马懿潜意识会不会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能想,不敢想,想多了,就觉得司马懿有叛心。

    至少他们以为,敢拿主公作赌的人,心里,未必是真的忠诚的。

    因此,多多少少的也认同着吕布,觉得司马懿确实过了,无论是潜意识的,还是明着想的,都对司马懿自然而然的升起了一点点的防备。

    因为他所为,绝不在世俗的忠义范围之内。

    他超过了线。

    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没人敢为司马懿说好事,至少现在不能!

    谋士只道:“……也许对营救女公子有利处呢?!主公哪怕再厌军师,也请一观!”

    诸将也劝,道:“是啊,敢请主公先放下芥蒂,营救女公子要紧!”

    吕布忍了忍,道:“你们打开看看!”他倒是看看司马懿搞什么鬼。

    司马懿大概也料到打开锦囊的时候,自己不被待见,因此话很精简,只有一行:奇袭官渡,胁迫曹仁,寻找女公子!

    众谋士眼睛一亮,道:“军师所言极是!既是在兖州范围内,曹军找起来,必比我军更快更准。原本女公子去时,曹真一直跟随,曹真的消息,就是女公子的消息,去问曹仁,问出曹真所在,便能逼问出女公子的动静。也好过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司马懿这一招妙在于化被动为主动。与其被曹军牵着鼻子走,不如主动一点,牵着曹军的鼻子走!

    吕布来回踱步,道:“若与曹仁交涉,恐会耽误营救的时间。”

    吕布也是开始有点左右不决了。他知道若是逼曹军寻找,他们的消息肯定是通的,必早知吕娴所在。但是若逼不出来呢,岂不是白白耽误时间?!

    况且曹仁也完全可以撒谎。

    左右一算,岂不是更耽误时间。

    所以吕布当真是坐立难安,他本来就不是沉静的性子,此时更是来回踱步,像焦躁在原地徘徊的大猫,晃的人眼晕!

    “如今已知袁尚大败,那么女公子与袁尚之战必已决出胜负,只是并不知曹军可有下场,倘有下场,的确可能被围,若是真的被围,必是被曹军围……”谋士道:“偷袭官渡,这是现成的出兵之由。只看曹军可愿翻脸了。”

    “若是交战还不翻脸,必是诈啊。”谋士道:“我以为军师锦囊极是,去打一仗,自辩真假!”

    诸将也都商议起来,想了想,道:“如今不知消息哪真哪假,又不知女公子究竟何在,先袭一场,再寻曹仁说话!”

    吕布想了想,按捺住急躁的心思,道:“既是如此,准备轻骑,布亲自去袭,再寻曹仁答话!”

    诸将心知吕布此时急的不行,若不叫他出动,恐怕是不行的,因此便也省了口舌,不再劝,只道:“以此为名,且看曹仁到底忍不忍耐,自知他们有什么谋算!主公放心。必能寻出女公子的行踪。倘真有事,必不饶过曹军。我等必追随主公把兖州和许都踏平!”

    这样的士气,诸谋士也都放了心。

    当下便不再多说,火速的叫轻骑悄悄集合。

    真到了要用兵的时候,方知虎威军的效率有多高,哪怕他们一路疾行而来多么的累,多么的苦寒。然而真正要上战场的时候,这长期高压训练的效果也都出来了,能火速的集合。

    吕布安排道:“布率轻骑前去奇袭,敌军反应过来后,再回,汝等分几支兵马接应,务必打到曹仁痛,他才生忌惮。儿郎们,切不可怯战,切不可惜勇!”

    “是!”诸将听从。当下,便各分兵离去。

    吕布一骑前行,身后跟着铁骑,竟是不管不顾,不畏严寒,不分时机的就往官渡而来。

    赤兔最近很乖,马通人性,尤其是它这种名马,更通人性。这一路来,知主人心情不佳,它连发脾气都少了。此时得用,跑的极快!心情是会传染的。它也想要讨主人的欢心!

    吕布不挑时机,完全不等良时的行动,反而令曹仁万万都没想到吕布二话不说就要来攻打。

    如此莽的吕布,当真是让战挑时的曹仁,完全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的到来!

    等他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在外面的兵马安排甚至都还没有到位,就这么措不及防的被吕布挑杀了好几队的曹兵。

    当真是曹仁震怒又大惊。

    整个曹营都震动了。就连夏侯惇都听说了此事,火速的从他营中跑了回来,要请战,道:“吕布欺人太甚,若不战,岂不动摇军心,还请曹将军下令,以震我军军心。”

    “不可!”曹仁连发几道防守命令,才阻止夏侯惇道:“他本就是为逼我军而来,若与之翻脸,恰如了他的意。他素来极擅歪缠。夏侯将军何不忍他一时。”

    夏侯惇大怒,道:“杀他还要挑时候吗?!逼到头上,还得忍?!曹将军肯忍,惇实不能忍也!”

    说罢便要摔帐出去应战。

    却被曹仁令外面卫尉给叉住,道:“纵是难忍,还请忍之,否则前功尽弃!此时曹公在前线与袁绍为敌,此时我们却与吕布翻脸大战,你可想过后果?!”

    “杀到面上来了,还讲什么后果不后果,什么盟友不盟友?!”夏侯惇泪落道:“我曹军被此贼欺到这份上……”

    “我知将军欲报当日之仇,”曹仁道:“然将军素来稳重,还请万万大局为重!且听此贼,到底有什么说法!”

    “还能有什么说法,以吕娴为名,来讨要说法罢了!”夏侯惇冷笑道:“这对父女,与老赖有何区别?他若歪缠上来,只问曹将军,如何在不翻脸的情景之下,与他周旋进退?!曹将军应当思之,如此忍让,我军军士的怨气与士气!气节何在,骨气何在啊?!”

    夏侯惇推开人走了。

    “将军,不拦拦夏侯将军吗?!”左右惊色道。

    “他知轻重。”曹仁倒不担心夏侯惇去与吕布厮杀,他既发了脾气,便是决心要忍下来了。

    “委屈我军上下了。大局为重,不得不忍!”曹仁叹道:“便是被吕布缠上来耍赖,也只能忍。”

    “只怕将军能与吕布说人话,他却未必有人话来与将军说。”左右谋士道:“他若为吕娴而来,只怕还要将军想出点主意来理会方好!”

    曹仁道:“左右牵马来,取我兵器,我亲自去与这无理贼厮说话!”

    当下召集了精锐,火速的下了关隘。一路堵截吕布而去。

    若不阻拦,只怕军心真的要丧尽了!

    曹仁听着斥侯所说的方向,一径率兵疾驰而来,果然见到吕布如入狼群之虎,已杀散了好几个曹军兵队,正在一队队的寻着挑,这引起兵马都是出来例行搜寻的,哪里能料到会突到偷袭,因不备,各队又都分散,来不及救,因此竟已灭了好几队了。

    便是曹仁再能忍,看到眼前这一幕,曹兵几乎是被吕布单方面杀,那种涌上心头的怒,便叫他涌上了一股腥甜的滋味。忍字头上一把刀。忍字诀哪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曹仁大喝道:“吕奉先!为何坏你我之盟,杀我曹军?!还不快住手!”

    身后曹军早已经围了上去,他们本意是要阻止吕布再杀,吕布却哪管三七二十一,提戟就杀来,一面试图将围上来的曹军冲散,一面大喝道:“贼曹仁!诱我儿深入,既灭袁尚,为何还围我儿?!行黄雀之计耶?!布不杀你,待要杀何人?!”

    曹仁道:“何出此言?!无稽之谈!仁并不曾闻我军有围堵女公子之事。若有此事,岂不坏盟?!温侯难道只凭癔测便笃定我曹军攻击盟友吗?!”

    “那我娴儿为何断了消息?!又有遇伏之事?!不是你曹军所为,又是谁为?!在你们地盘上出了事,不找你找谁?!”吕布劈开来堵他的人,直奔曹仁。

    曹仁面不改色,道:“断了消息而已,既不能笃定遇伏,何能如此癔想?!要知事实真伪,不如先停战,好好谈谈,如何能莽行而坏我们曹吕之间的关系?!让袁绍称心如意!?焉知此事不是袁军误扰温侯,故意坏两军关系所为?仁实不闻女公子所谓遇袭之事。”

第987章 曹仁有理说不清

    吕布越来越近了,眼见就要冲过来,曹仁身后诸人都面色惊变。

    曹仁却稳得住,勒着马面不改色。

    吕布离此只几步时,方勒马急停,来回绕了几圈,赤兔方才停稳,见曹仁不改色,觑着他,似乎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哼笑道:“你倒是好胆色!竟不惧布杀你。”

    曹仁道:“仁不心虚,为何改色?!”曹仁身后几员战将却面有怒色,说的好像吕布想杀谁就杀谁一般。自负到这个程度,老天怎么不劈死这个暴戾之人。

    “你果真不知我娴儿遇袭之事?!”吕布试探道。

    “不曾听闻!”曹仁道:“敢以性命立誓!”

    吕布听见他如此笃定的说,半信半疑,反而更疑神疑鬼的了。

    如果连曹仁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他也晕了头了。

    “你既笃定不知,便出兵马随布去寻我儿下落,若我儿安,我方信你曹军无辜。”吕布咬牙道:“否则,便是你在哄我!”

    曹仁脸一黑,心一沉,这不是耍赖是什么?!

    曹仁道:“仁奉天子旨,遵曹丞相令守在官渡,是为尽忠职守,倘若分兵与温侯走,这官渡如何守?!岂不是背令违旨?!不光仁违旨,便是温侯怕也是胁迫之人。”

    吕布心中哼笑一声,给谁戴帽子呢,也没见你们姓曹的真的尊重天子,这个时候倒拿天子来说事。

    “少拿天子来唬我!”吕布沉着脸道:“天子是给你们姓曹的人背锅的不成?!分明是你们这些姓曹的藏匿了我儿的消息,与天子有何相干?!你少拿天子说嘴!否则不是布不敬,而是汝等这些曹姓人不敬也!”

    吕布这个人虽然强横,但是与史上的一些暴君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当然暴君的暴这个字,并非是贬义词,只能说是性格特征,或者说是自恃力量强大,而轻视别人的智慧,到最终自取灭亡的那一种人。项羽有气拔盖世之力,嬴荡敢以力问周王室之鼎,还有一个,敢以神力而在这个世道人人敬天畏神的时代里,敢拿着箭射天……这些人身上都符合暴这个字的特征,它未必是贬义的,它有时候是魅力和力量的象征,然而,正因为上天给与他们的太多,不知收敛而失了敬畏,最终授人以柄,这个柄就是仁义。

    不知施以仁义于下,最终就是给了别人很多反对你的理由,甚至是反对你的力量!

    吕布虽也强悍,但他是那种不怎么知道中原礼仪的人,他远不及项羽等人的眼界,心胸,他甚至是小气的,短视的……也是怂的。

    至少怂的时候,他是绝不敢问鼎,射天,气拔山兮气盖世。这种放肆藐视天地和英雄的话,他不敢说。所以,既便是这种时候,曹仁引着他说些不敬天子的话来,吕布也是心一塞,立即就将锅重新给砸回去了。

    并非是吕布真对天子有什么敬畏之心。而是,在他很小的心胸里,天子,依旧是不逾越的存在。他是想过要业,要九州,要天下,但是,对于天子,他依旧存有畏惧之心。这是对权柄的敬畏。或者说是怂。

    他不是那种事还做到,就先放出狠言的人!他只是,眼界还未想过什么进了许都,取代天子的设想。

    他不是不敢想,而是因为太短视,根本就没想到。或者说是还没想到!

    他是贪不假,但是怂也是真的。

    吕布身后的诸将见吕布并不中计,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这曹仁的确是蔫坏,果然有着曹氏挟天子的精髓啊。这是套人的话,想要拿到把柄呐!

    曹仁一滞,便是教养良好,此时也被气的心塞的不行,道:“温侯欲待何为?!不妨明言!”

    “分兵与我,一并进兖州腹地,若寻到我儿便罢了,若寻不着我儿,布自进许都,求天子作主,问一问曹公,为何断我儿的消息?!”吕布强硬的根本不想给他们退缩的机会。

    曹仁脸色都青了,心道这蠢货怎么会想到这一点的?!莫非是司马懿教他的计?!

    他想干什么,分了人马在手,好作人质,倘若遇袭,便将这些人挡在前吗?!还是叫袭击的人顾忌着,若敌我不分,死的不止是吕氏人马,还有他曹姓人马。教他们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谋?!

    曹仁真的气结,这个计,谁他娘的想出来的!太阴了!

    再也想不到这吕布竟还有这种脑子。

    曹仁根本不想给,给了以后,便是叫郭嘉顾忌重重了,难道真的要敌我不分的去杀吕布吗?!

    “无天子令,敢进许都者,视为反。”曹仁道:“温侯还是不要意气用事的好。”

    吕布听了连连冷笑,道:“曹丞相便能矫天子令可以随意定罪天下诸侯为反贼了?!哼,当年布封温侯时,曹操还是无名之辈,如今不过是离天家近,便自以为天子近臣,敢随意定罪于诸侯?!若要定罪,也要天子亲口,布亲耳所听,方才信。曹仁,你休拿着鸡毛当令箭,矫天子诏,你还不够格!”

    曹仁身边诸将等人都活活气了个半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拳头都硬了。虽知打不过,但谁想受这个鸟气?!还不如翻了脸,大不了厮杀一场,把关隘一关,不叫他过,他还能硬打过去怎的?!

    顿时个个都瞪红了眼睛,勇向拳头生,胆气就不住的涌上来。哪怕是送人头也要拦住这对丞相不敬的厮。

    吕布见曹仁不答,他身后诸将反倒有欲战之意,哪里受得了这个拖延的气?!能说这么多话,早不耐烦了,说罢拎了方天画戟就往曹仁这边冲来,一面要打杀人一面大喝道:“行与不行,只一句话。这般没个主张,非大丈夫也!曹操命汝为守关之将,就这般的寡断?!少啰嗦,今天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说罢便要来取曹仁。

    曹仁身后诸将怕曹仁有失,又早气的炸了,此时哪里还能忍得住,纷纷驱马冲了上来,团团围住吕布就要厮杀,大骂道:“贼匹夫,也敢小我曹丞相,汝既如此不敬,先杀一番再说屁话!”

    吕布此时非寻常可比,寻常作战,只逞勇,而没太大的杀性。可是今日他是真的急了,见官渡有不合他心意之意,急寻人的心意在心头,眼睛红的都想要吃人一般!

    只有吕氏诸将懂吕布心意,主公本就性急,此时急行而来,好不容易来到这了,卡在这,又没消息,又不应他,他的血性正在此时涌上来,谁还能挡得住?!

    只怕此时是恨的曹氏诸将只会耽误他进兖州腹地寻找吕娴的时间。不杀他们待杀谁?!

    因此那些急冲上来的曹氏诸将,哪里是来拦吕布,根本连拦都不配格,这是上来送人头,成了方天画戟的下瓜小菜!

    吕布力大无穷,赤兔又精力无穷,速度奇快,那种蛮力与取巧的劲相结合,方天画戟在他手中一甩,横扫几个,哪里有半丝的道理可讲?!

    只一个回合就有几颗人头飞了出去。

    吕布是杀红了眼,他真认真起来,耍起蛮力,世间又有何人是他的对手?!因此横冲进去厮杀,竟是毫无对手。

    曹仁身边诸将一见此景,早脸色一变,护着曹仁就撤退。曹仁也是没料到这吕布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一副你不听我的,我杀也杀的你们服从我为止,这种野蛮简直叫曹仁气吐血。可偏偏仓促之间打也打不过。眼见着是送人头不止,因此也没有迟疑,立即就命鸣金收兵。

    曹军气势汹汹为救而来,却是狼狈而去,见势不对,跑的比什么都快。

    吕布见还没搞定,话没说完就要跑路,哪里肯甘心,竟是带着人直接来拦曹仁。后来太乱,没寻到,他只能带着人先厮杀了一阵,见曹兵退回关隘中去,才在隘下徘徊了一回,唾骂道:“曹贼之将果然奸诈,又耍诈用金蝉脱壳计……”

    明明他追的方向是对的,怎么就追错人了呢?!

    曹军诸将是真的气死了恨死了吕布,本来是凭着勇力想要与他厮杀一番,想仗着人多打杀一番的,奈何吕布勇力太逆天,他身边的诸将也勇猛,竟是不能得逞。

    此时,哪个不窝囊?!

    当真是气势汹汹的气魄,奈何这点气魄在强悍的吕布面前根本不顶用。像很快就被戳破了气的气球,很快就被吕布给敲炸了。

    那种无奈,还有被胁迫的气愤,混合着一种天然的对这种人的惧怕。让曹军上下军心很是乱糟糟的。

    在冷兵器时代,军士们最怕的是什么?!就是这种类似横扫千军的人。这种人要么是人形坦克,天生勇力,一人能打一军,作为兵士来用的,这一种还算好对付一些。

    但是像吕布这种为将的,则是更麻烦。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他身后还有一堆作为辅助的武将拥护着他。再加上率着的又是强兵强将,这一种,破坏力更大。

    大到让曹仁头痛欲裂。

    打是能打,但打的代价是两败俱伤,值得么?!

    尤其是这种时候,与吕布打的你死我活,对大局来说,根本没必要。奈何他说了道理,此时要以袁氏为重,可是吕布这种人,就是蛮不讲理的人,他认了死理,你说再多,他听也听不进去,还不耐烦。

    曹仁不怕讲道理的强人,最怕这种不讲道理的强人。

    见吕布还真来碰瓷了,那种头痛,难以言喻。

    尤其是还在刚收到了郭嘉的信以后。不能打,也没必要打。打的时机不对。

    可是不打,由着他胁迫,这也是个不得不为的后果无穷大啊。若应了他,不说曹军的威信全无,只说,万一真进了兖州,如何施为,是个大问题。

    曹军上下一片哀嚎,为死去的兵士和战将。

    “吕布欺人太甚!”

    武将们忍不得了,来吵曹仁道:“他既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开杀,不如我军也摆开阵势,与他厮杀一场,较量一场。这样,太窝囊了!将军就不该试图与这种人讲道理,他本是个蛮人,懂什么仁义道理?!”

    这是埋怨曹仁该带大军出城了,而不是只带了这些人,根本不够,还吃了个大亏回来。

    曹仁知道全军上下有怨气,道:“一时忍辱负重,是为更重要的目标!你我都为武将,怎么能只凭一人勇而于大局不顾?!想要功亏一篑吗?!想要曹丞相之谋溃于官渡吗?!若不想当罪人,都给我闭嘴!”

    武将们见曹仁难得的黑着脸发了火,便不语了。

    曹仁算是脾气好的,能为帅一方的人,性情不可能太急躁,都是稳重而谋进的性子。但是这样的人,也被逼出这样愤怒的语气来,想来,也是深恨吕布莽勇过疾。

    谋士们上前道:“将军,这吕布恐怕是讲不通道理的。他既提了要求,若不应他,只怕他绝不会干休。他若死死歪缠,不仅影响两军关系,更妨碍我官渡兵马在此的大事啊。”

    曹仁道:“若果真应他,也是后患无穷。此事,当有取舍。不能不谈。总不能什么都应。”

    “他以威胁要进许都胁迫我军,”谋士们道:“这吕布虽说有勇无谋,但未必不是言出必行!”

    曹仁听了不寒而栗。吕布有勇无谋,天下人都可以轻视他的品行,他的智商,但却不能轻视他的实力。尤其是他刚从邺城出来。

    这只说明,吕布想要做,他是能做得到的。而且他的性格也不是那种说说狠话而已的人。

    真把他逼急了,他真的干的出来!

    邺城被掏,袁氏都伤了根本,但是邺城与许都却是不同的。邺城掏空了,袁氏若不败,还可以再造十个邺城,人在便好。可是许都不同,若是天子落了吕布手中,曹操就断了根基,再不能以天子令行事了!原本有天子在许都,有无数的人哪怕不服曹操,可却愿意臣伏在天子周围,所以许都照旧有许多人才,这些都是人才库存。哪怕不服曹操的调令,可是为了天子,也得忍气吞声。所以许都有许多能做事的人,这为曹操积累了多少的底气?!哪怕他们不忠,却是真的做了实事的啊。

第988章 吕布忧吕娴安危

    许都若被掏,那可真是不堪设想。这些附庸在天子身边的人,都会随天子而去……

    那么……

    曹仁一想便是头痛欲裂。不错,郭嘉所说的确不错,以大局为重。吕布不除,许都根基就还未稳。尤其是许都早就有许多人暗通了徐州,只巴不得吕布进许都去接手天子,除奸贼呢!

    只是若应下,倘若有什么不好,做下这个决定的自己就得背一张大黑锅了!

    因为决定须得他来下。这需要无穷无尽的勇气。要有为大局设想的心,还要有可能会背黑锅的勇气,以及承受军心溃败的后果。军士们会以为他们的主帅十分懦弱,竟然会被吕布给要胁。这将直接威胁他的地位和人心。倘若有什么闪失,他以后只怕得坐冷板凳了,怕是不能够再主帅一军!

    曹仁来回踱步,他需要冷静想一想!

    这令他想起白起。白起当年军功卓著,后来失了军心以后……被赐死。

    他死了,人心安了,军心也稳了,皆大欢喜。

    虽知这是功成者可能的宿命,但是,难免……

    斥侯急来回报,道:“禀大帐!吕布率着先锋营徘徊不去,叫人在隘下大骂!”

    曹仁的脸黑了,诸将也是又气又羞又愤,谋士们都捂了脸,道:“……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理直气壮的贼子?!臭不要脸至此的敲诈,简直可恨!”

    曹营是真的垂头丧气而归,败兴而归那一种。郁闷的不行不行的。心里简直是觉得跟个山贼流氓谈话都没这么降格。

    而吕布也是气急败坏,看着紧闭的关隘大怒,道:“……打不过就躲,闭关不出,鼠辈盖如此矣。若不心虚,他躲什么?!曹仁出来!诸将给我骂,骂到曹仁出来挨打!布要在他身上戳几个洞,不然难以泄我气愤!”

    人家不躲难道要真被你打死吗?!谈话不是这么谈的啊。

    谋士哄着道:“主公息怒!若要谈话,恐怕要张驰有度方好。若是逼的太紧,只怕达不到目的,更耽误时间啊。”

    吕布拧眉,是真的急,道:“什么意思,他若要耗下去,布岂不是在此白白耽误时间?!”

    你讲点道理吧。唉。

    谋士们也是真心累,道:“主公刚刚一言不合就动手,反而杜绝了他继续扯皮的机会,当时该忍一忍,哪怕只要一点兵马呢,先过了关再说啊。”

    吕布来回踱步,也有点后悔,道:“你为何不早说?!”

    我,我这真冤死,当时我也能凑得上去啊。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这当文士的还能被你栓裤腰带上给你出谋划策?!

    谋士嘴角抽抽,十分无语的样子。

    武将们倒是忍着笑,都低下了头,唯恐露出行迹来倒挨到处刺人的吕布的骂!

    说到骂人,不愧不负吕布出身不高的事实,虽然难以到市井那种骂街的程度,但显然是不怎么讲究的。至少是不到文士之间刀光剑影,骂人还雅极的程度的。

    吕布也不打转了,坐了下来,疲惫的道:“布越急,反而越坏了事了?!你们说,现在如何是好?!先讲好,布不想拖。要尽快过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啊,正准备苦口婆心相劝的众人无言以对!

    不过主要问策,你哪怕是放个屁,也不能无策。

    现在主要是哄好吕布,不要瞎指挥。也许还真能尽快!

    关键是主公威胁了人家,要是找不到女公子就打到许都去,人家能放你过吗?!就更不可能放了。

    这可真是难题!

    谋士想了想,道:“卡我军在此处,想必曹仁也头痛,我军若全力攻他关隘,他也受不住。会凭白增添无数风险,既是如此,就赌他此时此刻不想与我军撕破脸,不想与我军交手。此事,我军完全可以作出要攻关的模样,曹仁必有应对。主公不必急,只候之可也!”

    吕布听了若有所思,道:“他果真能放布过?!”

    “倘放主公过去,恐怕去了更要小心,必是诈!”谋士道:“并且是曹仁也知晓的诈。待过去以后,不仅要防着前方,还要防着后方可能会遭到他的袭击。若将我军阻击在关前,他可能会遭受损失。然而放我军过,他从后袭,更有胜算。主公不得不防啊。”

    吕布阴着脸,道:“这般说来,若放布过,曹军上下是等着布钻口袋了?!”

    谋士点首,很是慎重。

    吕布哼笑连连,道:“那就更要胁迫曹军随布一起了。若布果真葬身于陷阱之中,也得拉着这些曹军陪葬。也不知他们是否可曾用此计来对付娴儿。”

    诸将一凛,道:“主公勿忧,万不至于就到此地步!我军过关后,分兵行事,必能有所防范。”

    “此事只看曹军敢不敢!”谋士道:“若有曹军兵马随从,就算误入陷阱,也要看对方敢不敢连带着他们自己人方的兵马一并剿灭,否则,想要功成,怕也不易!”

    “兖州地形,终究是他们更熟悉,过去以后行军只怕要更小心了。”诸将道,“若是真敢,曹操铁了心,此关难过……”

    “若无与玉俱焚之心,曹操恐怕也难以除去心腹大患,对曹操来说,主公与女公子正是他们的心腹大患。曹操这般奸雄,他有什么不敢的?!他不仅敢,而且会做的极绝!牺牲一部分人,如果能除去主公与女公子,曹操必会做。此去之后,绝不可侥幸。”谋士道。

    不错,奸雄之狠心手辣,可不是吕布能忖度到的。

    司马懿却能窥见一二,这也是司马氏当初不肯去许都的原因。风云诡谲是其一,其二便是看出曹操的奸雄本质。

    没有他不能做的,只有被推到阵前的炮灰。不,有些是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未必有!

    吕布倒没想那么多,反正他是一定要去的。便道:“与其讨论这个,不如先想想怎么过关才是正理!”

    “等!”谋士道:“整军,作出要攻关隘的架势来,急的可未必是我军!”

    吕布心里还是急躁,但目前来讲,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先应下。

    谋士与诸将心里还是很担忧的。

    私下商议道:“虎虽勇猛而莽撞,无惧丛林。然而,曹军怕是掐着女公子的消息,一直引着主公。诱着主公。这一点,才是最不得不防的。也是最可恨的!”

    就像是驴子前的胡萝卜,只要时不时的拿出来钓一钓,主公去了还得上当。

    “此时未必是最惊险的时刻,过了关后才是!”诸将沉着脸道:“曹军无耻至此,简直不负曹操奸贼之名!”

    “我等过关之后,须有随时赴死的心,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必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连累主公与女公子……”谋士道:“这一次,曹军上下算是掐住主公的要害了,我军的要害了……”

    诸将也是极怒,道:“原先主公与女公子出征一直从未分开过。当时也经常会吵架,弄的我们胆战心惊。后来有了司马军师,当时想,徐州之势,父女二人分兵而用,必助徐州业大成。当时还很高兴。哪里料到,这般分开,却有了被敌人利用的可趁之机……阻断通信,只怕是曹军等待已久的机会。”

    如今想一想,这父女二人分开行军,都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再加上吕布与司马懿闹翻,弄的他们心中也十分不安,也不知道军师那边如何打算的,会不会有危险,一时之间,也是十分无奈。

    他们见谋士蹙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一跳,道:“……莫非军师还有什么锦囊?!”

    谋士点点头,道:“没敢与主公说。怕主公更乱!恐怕这计策,是连环计啊……”

    诸将心中一跳,眼睛一厉,道:“什么连环计!”

    “诱主公入兖是一,主公一入兖,焉知曹军会不会用同样的伎俩引女公子入陷阱呢,如果陷阱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呢?!要一个一个的击破呢。利用父女二人不能通信的信息差,一个一个的杀掉呢?!”谋士道。

    诸将一滞,眼眸都瞪大了,忙上去捂住他的嘴,道:“轻声!”生恐吕布听见,只怕吕布听见得疯!

    现在吕布还想不到这个可能,还算好的。若是想到了,一脑补,不得发疯吗?!不更中计吗?!

    谋士噤了声,诸将说话声都小了许多,道:“……有可能,既然可以利用女公子遇险之事引主公入陷阱,自然也可以放出似是而非的消息,让女公子也上当。女公子的性情我们也是知的,倘若知道主公有事,必会行动……糟了,这下真的糟了!”

    一时心急如焚。

    “军师可有良策?!”诸将急问道。

    谋士道:“军师说要拖,尽量的拖。越拖,这消息可能就通了,只要消息一通,对方若计不成,便半途而废,越急,越容易中他们的计。但主公这个性情……”

    诸将听了也若有所思,道:“这倒未必,我军急,他们就不急吗?!这可能是他们唯一能除掉主公父女二人的机会,他们也急,急则也会出错!”

    谋士一凛,抚掌笑道:“不错,不错……”

    “消息不通,只要过了关,自然就能把被曹军阻断的消息给重新联结上。”谋士低声道:“主公虽急躁,可是女公子却不同,若知消息有差,她必心疑,上曹军当的可能性反而不太大。只要在此之前,争取把通信接上,便能争取到我军的主动!”

    诸将听了大喜,道:“先过关,再叫斥侯营行动。有暗影在,只要过了关,联系上他们,必有计策!”

    众人商议定了,依计行事。

    虎威军果然全军全营的集合,开始急速的调动,整军,作出欲各处攻关的模样。

    弄的曹军也紧急的调了精锐来守关!

    曹仁很焦虑,他亲自上关看了看,道:“若真攻打来,可能守得住?!”

    “不知。”他身后的谋士认真分析过,道:“便是能守住,也是巨大的代价。两败俱伤的结果。将军若有命令,还是趁早的作下为好,这吕布是铁了心的歪缠,又是个急性子。说不定到了晚上就要急攻了,真全军攻来,犹如洪水临头,未必能挡得住啊!”

    曹仁身后的诸将道:“他虎威军果然如此厉害,我军难道是白搭的不成?!他也不过万余人,我官渡守军足有二十万,怕他甚?!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谋士道:“各位将军且息怒,并非是为涨他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虎威军虽久奔而来,器却利,人也不疲,意志与怒急正在上头,如若全力攻关,曹军纵然兵多,也未必能敌进过啊。这般冲击力,后果不堪设想……”

    “为军作战,打的也并非是人数。”曹仁道:“而是时势,时机。他气势汹汹,我军却不同……多有质疑。况,吕布所从徐州带出者,俱是精锐,除非我军也有数量足够多的虎豹骑一样的精锐,否则,人再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当年赵国四十万人于长平,可胜白起乎?!”

    诸将听了脸色难看,不答。

    难道将军是要真的谈判,放过吗?!

    诸将心中下不了台,他们觉得向吕布这种人低头,是极大的耻辱,这心中对曹仁也多了一点不满。

    这也是主将所要承受的重量,当不能对手下人解决所有要考虑的事情的时候,这心中的压力,独自承担而不能与人言的压力,是巨大的!

    曹仁看过去一张张的脸,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面对更多糟糕的局面。

    总归是要为大局着想,为郭嘉谋算的。

    只要功成了,有一天这份忍辱负重,大白于曹军之时,他自有荣耀加身的英雄时刻。可是只要没成,曹军只会往下坠落,面对更强大的,更有仇恨心的吕布父女和局面,也许……

    但更多的,他们这样的人,身为曹公腹心的人,是不能只考虑眼前,或是失败,或是个人的。更多的,是能看到更长远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达成的可能性,既便是可能牺牲个人,背锅也是无所谓的。

    曹仁想到郭嘉的信,闭了闭眼,郭嘉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便力排众议,道:“来人,取吾弓箭,我亲书一封,发信下去!”

第989章 解甲随行曹纯怒

    曹军诸将长长的堵了一口气,郁结在心。虽然服从军令,可是这种憋屈,真的快要把他们给憋炸了,憋疯了!

    先前吕娴在兖州击袁尚时,许都一直未曾有什么动静,曹军上下,其实已经在质疑郭嘉无能了。只防守不反攻,任由吕娴如此作为,当真是质疑重重。而现在,已经轮到了曹仁。

    只是曹仁想,郭嘉尚且能经得住这般质疑,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又如何能栽在他这一环上。郭嘉尚且禁得住,他也能!

    他更愿意,为此而付出名声的代价。哪怕,这件事未必能成功!

    可是,如果不做,就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曹氏集团可能真正的沉没。

    想清楚了这一点,曹仁便已经咽下了那种牺牲感以及现实中牺牲的曹军将领。一时的军中不满和憋屈只能忍着,不然呢?!

    为了大局,一时的牺牲便是必要的!

    亲兵果然取了弓箭来,信很快就到了城下,被斥侯捡到去报与吕布。

    吕布打开信看了,皱着眉头,道:“通关可行,但叫曹军随军不可行?!”读完信便是冷笑连连,道:“果然心中有鬼。”

    “能这么快答应通关,只说明,他们必是有诈等着主公,主公至少可放一半的心了,女公子必然无恙!”谋士道:“只怕要全心应付曹军可能的陷阱。倘主公中计,曹军又施一计,如法炮制去诈女公子前来,只怕反而会害了女公子啊。”

    吕布想到这个可能,便是一滞,道:“依你之见,可能过?!”

    “必要曹军同行。”谋士道:“既知是诈,必要他们曹军随行。”

    吕布道:“多少人马合适?!”

    他沉吟了一回,看着弓箭,道:“可能这曹仁,也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谋士点头道:“多了不宜,可能会攻击我军,反受其害。少了也不行,会叫他们不心疼。既是如此,便叫他们虎豹骑随行。当日曹真就跟着赵云前去,必知女公子下落,叫虎豹骑去寻曹真,我军自然能寻到女公子。他们若不同意,便是心中有鬼。”

    “只怕他们未必肯,虎豹骑虽已重组,但俱是轻骑,是曹军精锐,曹仁岂肯?!”诸将道。

    “打蛇若不打七寸,哪里知道心疼?!”谋士道:“正好,看他们可愿意叫虎豹骑前去,也看看他们的决心!”

    若果真决心,那里面,肯定有阴谋啊。

    “若曹仁肯放,事情就有趣了。”谋士道:“就看他们在连虎豹骑一并杀的时候,可舍得!”

    诸将道:“不怕他们与我军硬碰厮杀,只怕他们耍诈,布了什么陷阱。若不巧中计,有虎豹骑在前为驱使,也可降低不少风险。”

    “便要二千虎豹骑的人马。”吕布想了想既可胁迫,又能不对自己军队造成大的伤害的数量,便定了这个人数,只要看紧点,他们也无法扰乱我军,我军一直防备,他们就算反戈,也绝无法成事。

    二千,便是不少的人了。既不会对自己的人马造成大危害,又牺牲掉让曹军感觉到心疼的程度。因为这些全是精锐部分。

    二千虎豹骑,比高览淳于琼的二万人马价值还大。

    军队与军队也是不同的,一般的军队是比不上重装备良马兵器齐全,训练有素,能轻骑作战,勇猛无敌的精锐部队的!

    花大精力培养的部队,曹军足以心疼了。

    但是若曹军不顾一切,连这个都可以牺牲的话,只能说明,他们灭掉吕布的决心到底有多大了!

    诸将与谋士商议了一下点头,道:“就要二千,一个都不能少。也不存在讨价还价的余地!并且要立即要求过关!”

    吕布见诸将与人都商议定了,当下便回了信,又叫人射回到关上去。

    诸将已经开始在讨论人到了以后,如何胁制而不会成为祸害的问题。

    信发回到曹仁手上,曹仁的瞳孔便是一缩,二千人是没什么,可是要的虎豹营的人,那就……虎豹骑是精锐之师,它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在这个时代,这种重装备的骑兵,只要百人左右,就足以灭掉一个二三千人的军事小镇,或者是盘锯山间的数千山匪,他们的作战能力,他们的作战方式,甚至是谋略,战术,都是经过最严格的训练的,这样的精锐,还要二千走。

    便是曹仁也是心中一沉。

    真是好大的胃口!

    曹仁来回踱步,眼见天色渐渐黑沉了,可他需要尽快的作出答复,否则,一旦起兵事,以吕布的个性,以及曹军上下的愤懑之心,一旦打起来,两方都收不了手,那到时候就是无谓的牺牲了!可官渡的兵马还需要作大用的。倘折在吕布手中大伤,与袁氏征战之时,又有谁能来用呢?!

    曹仁回首看了一眼,曹军上下的将士都有憋屈之色,恨不得撕了关下那吕布的人马。

    的确不宜再拖延了,否则必生大变。

    治军,也如治城,治国。

    倘有什么性格烈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开了这个口子,后果不堪设想!

    “曹纯何在?!即刻唤来。”曹仁道。

    旗兵听令,忙去传话,早有斥侯前去叫人,曹纯很快就上了城关,道:“纯在此,不知将军寻末将何事!”

    “奉吾我命,你亲率二千虎豹骑,随吕布共同过关,去寻找吕娴!”曹仁道。

    曹纯一滞,其它人也是一滞,他们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要答应这样的要求。曹纯道:“吕布贪得无厌,将军为何要应他!?”

    “汝去之后,一方面寻找吕娴,一方面等信,更要设法与曹真将军汇合。”曹仁道:“见机行事!”

    “将军!”曹纯急了。

    “不得违抗军令!”曹仁厉声道:“曹纯,你要抗令吗?!”

    左右亲兵已是拔出剑来,意为不听军令者,军法伺候。

    曹纯心里既不忿也委屈,他慢慢的跪下领命,道:“末将,领命!”

    “不得阳奉阴违,坏主公大事!”曹仁道:“吕布此去是寻找吕娴,若不威胁许都,不可与他翻脸!”

    “末将记下了!”曹纯领命道,心中却倍感屈辱。吕氏父女进兖州肆行无阻,简直是不将曹军放在眼中。他们可还记得这是曹军的地盘。什么盟友?!便是盟友,也不可能这般的强势。

    这种被糟塌感的心情真的糟透了!

    曹仁道:“一路保重!吕布若只是寻找吕娴,不必干涉,倘他有不诡之心,等待军令。与其放他这般大肆的进兖州腹地,不如有你胁从。既是被迫跟随,也是防范与监视。你可明白轻重?!”

    曹纯吸了一口气,道:“纯,明白了!定忍辱负重,绝不违背军令!”

    “好,去吧!”曹仁道。

    曹纯领命下去了。

    曹仁写了信又射下了关。

    他身后的人都是一阵沉默。曹仁只觉得肩上好重好重。除了能肩起曹公的理想和真正的意图所在的少数几个人外,有些中层将领甚至是以下的将领和将士,他们是体会不到的,他们是只感受到眼前的屈辱。

    分明是兖州的地盘,分明押大军足有二十万人在此,却依旧怕吕布怕的不行,宁愿这般答应屈辱的条件,也不敢作战。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懦弱,这就是怯怕。

    他们怕了吕布,什么盟友,什么找吕娴为借口?!不过是将曹军的军威踩在地上践踏。

    很多中层以下的将领都开始怀疑人生了。他们,还有未来吗?!只看到前程黯淡。曹军这……

    还真的能有什么希望吗?!

    中层以下的将领与兵士并没有太大的归属感,他们所动摇着的,更是质疑和军心!

    曹仁知道,若是能成,军心自然稳固,并且崇拜曹操,郭嘉以及他自己有如此的先见之明。忍辱多时,只为那胜的一刻。他们不仅不会再质疑,甚至还会更加的拥护他们的英明。

    可是,如果败了……

    曹仁闭上眼睛。不敢想,也不能想。唯一能做的只能等!

    吕布在冀州所为,仿佛拿下的只是一座邺城,其实看不见的东西更多。更多的是人心啊。袁氏一败,这些本就被威慑到的人心立即就能归附吕布。毕竟小人物,三心二意是本能。

    而曹阵营中人就更高贵点吗,更忠诚点吗?!

    不!

    曹吕之败,只是一时之败,那时虽丧气,也丧军心,但不至于此。

    但是现在不同了,今日之事必然深刻于很多将领心中。

    一旦曹操……不能说败了,或者说是一时失势,它甚至不再强大,或是虚弱下去,这些人,这些依附者,只会一一的弃曹而去,很多的会依附于吕布父女,还有很多,将投奔别的诸侯……

    这本就是世情。

    关下已是开了关门,曹纯率着二千虎豹骑去迎吕布。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既奉命随温侯差遣,便要暂听温侯调度了,还请安排如何行军过关方好!”

    他这德性,直接就叫吕布拧眉,冷笑一声道:“布如何能调得动曹纯将军?!先解甲随行便罢了。”

    吕布是真生气,若不是因为急着过关不想多生事,此时曹纯不说被打一顿,至少要被他骂的狗血淋头。

    曹纯听说要解甲,也是气的七窍生烟。但没办法,面对虎视眈眈的虎威军,被包围起来的局势,他能怎么办?!

    一面忿忿的吩咐解甲,一面心里骂,什么随行就罢了,分明把他们围在了中间准备当人质一样的过关了,还叫随意随行?!呵!

    曹纯解完甲,刺道:“……温侯向来盖世无双,怎么?!也怕里应外合,过关时怕被袭击不成!?若是不敢,大可叫先锋营先行,以免中了计嘛!”

    吕布哪里理会他,不屑的道:“小人就是咶噪,一点都不大气!不服气你回去吧!叫这二千人马随我便可!”

    诸将也嘲笑道:“曹将军怕死了不怕?!若是怕这一路被我军吃了,现在回关上还来得及!”

    “哼,曹军也就这般胆色了……”诸将是半点脸都没给留。

    反正这一次,是彻底的撕破了脸,扒下了脸皮,一时的和平,也掩盖不了马上要厮杀的你死我活的事实,既是如此,还留什么脸面?!

    所有虎威军上下都清楚,这一过关,就是与曹军不死不休。这种时候又何必假装是什么盟友不盟友?

    呵,一过此关,便不再是什么盟友,而是赤祼裸的敌对关系,撕破脸只在一瞬之间。

    现在所维持的表面的东西,不过是曹军为了更大的局,用这短暂的和平,以及吕娴的生死和消息钓着吕布罢了!

    而吕布也不过是为了吕娴的安全,暂时不发作而已。

    没有人侥幸。都是从尸山血海出来的,谁会在战场上侥幸?!便是吕布,以往就算再轻易信人,易上当的人,此时一想到吕娴还生死不知,也完全的没有侥幸。

    不管消息真假,吕布只知道,曹操恨吕娴入骨,早欲杀之而后快,他只知道,若有机会,曹贼绝不会放过娴儿。

    因此,这番讽刺,何其的尴尬。那种轻慢,比起曹真跟在吕娴或赵云身后的时候那种表面的盟友的和平可差得远了。

    曹纯当真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虎豹骑已经解甲弃械,除了战马,手无寸铁的血肉之躯。

    可他不能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忍着辱负着重,跟着虎威军继续往前罢了。

    吕布率先进关,待进关后便立在一边等全军过关。

    曹仁站在关上,没有下来。此时此刻,他想的是,若有神箭手,此时杀了此贼,多好!然而成功率太大,风险太高,实在不能做。可是,曹军上下都是克制不住的杀意!

    吕布抬头,似乎感受到了这种风声,这种杀意。

    他嚣张的对曹仁道:“此番前去,若寻到我娴儿作罢了。若寻不着,或是知你曹军上下有埋伏我娴儿之心,呵!”

    这些虎豹骑的人也别活了。就连许都也别想逃脱。

    曹仁面不改色,道:“温侯多疑过甚。我军与女公子是盟友关系,岂会背后袭击盟友。温侯此去,必能与女公子汇合,那时疑自释去也!”

第990章 刘岱遇伏中箭亡

    吕布冷笑道:“最好如此!”

    他身后谋士等人都已立定,诸将也都到了吕布身边,形成拱卫之势。

    徐州新起之秀,新鲜的血液,年轻的将领,无数的无名之辈……他们是新兴的力量,可怕的敌对力量!这些提拔于草莽之间的年轻将领,对于吕布有着过于狂热的崇拜。他们将会如何作战,或死,或是立下功劳在兖州留下他们的功劳,此时谁也不知道。但,这些人,已足以成为威胁!

    曹仁站在关上,往下一个个,一张张的脸上看过去,这一张张年轻到过份的容颜,一个个后起之秀,让他不禁恍惚的想起冠军侯。他们有没有一个人有冠军侯的本事,不知道,然而,这年轻气盛的血性,谁都不能忽视的一股力量。让人心里忌惮。

    不知不觉,吕布身边竟也集结了这许多的人手。这许多的力量,这许多的拥护。

    徐州,自从曹吕之战后,立得一席之地,并于诸侯之间,不知不觉间已经强大若斯。吸收了无数的新鲜血液,这一张张的脸上全是年轻气的勇武与不怯。而吕布也从名声引人唾弃到现在毁誉参半,褒贬不一。

    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进步,是整个社会秩序对于吕布的一种认可,或者说是对于力量的一种认可。只要在中原立住脚的人,就有这个实力得到认可,或者说是不得不得到认可和承认。

    曹仁心中沉重,他知道,曹军上下所要对付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消灭或是打压下去的力量,而是要花巨大的代价才能消灭的力量。而曹军要抵抗,或者说是打压下去这股力量,将要付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甚至可能根本就不能够成功!

    曹仁只觉得肩膀上顶着如泰山一般的力量,看着吕氏大军一步步从容的远去。而身边曹军皆是如愤色上头,那种憋屈,脸色极不好看!

    曹仁似乎还站立在关上遥望。吕布勒马回首看,已经看不清曹仁的面容了。

    “这副尊容,仿佛望夫石……”吕布讽刺道。

    还敢再刻薄点吗?!

    谋士道:“只怕官渡兵马已怒极。”

    “孟德当世之枭雄,麾下所率将领,皆是有所志向之辈,哪一个不想建功立业,所后世所景仰。这般的人又哪个不傲气?!”吕布哧笑道:“傲气之人,都自负。麾下战将尚且如此,更何况曹姓人。哪一个肯服气?!曹仁突然放吾过关,只怕这股不满与愤懑定会郁结于心,总会累积起来的。怨妇之心,憎恨丈夫。怨将之心,必生反叛,天下理者,盖如是也!此事,只是一个开始。人心,终究是不可测,不可控的。无论是曹操还是曹仁,只能一时压得住,却无法真正的驾驭,若不能保持力量于绝顶,迟早要面对人心离散的局面。”

    咦?!

    谋士团中人诧异的看着吕布,对吕布颇有点刮目相看,耳目一新的感觉。以前没发现吕布有这样的智慧和思考啊。

    离开了司马懿,急怒之中,反而生智了?!

    或者说是智商回来了?!

    谋士团啧啧称奇,笑着恭维道:“主公英明!”

    吕布并不笨,面对恭维,他以前一定是狂傲的早已经要上天了,这一次却并没有笑,反而阴沉了脸,道:“英明什么?!曹仁顶着这么大的代价也要放我们过关。只怕是黄泉死路在等着我等。好自为之吧!”

    吕布并不蠢,相反,这一切如此的容易,反而令他心生警惕。他是与曹营翻脸了不假。然而曹营的态度不对。曹军何其的傲气,这一次却能忍着屈辱,放了他过关。这是何等的屈辱与不堪?!

    越是忍辱负重,就越是图谋甚大。

    吕布仿佛都已经能看到自己脚下走的已是黄泉路了。心里并不乐观!

    谋士团心中更为叹服,道:“主公心中有数便好。前去之路,既注定要走,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反正有曹纯等人在前,倒不怕手中无有人质!”

    吕布点首,目光之中没有退缩,因为这条路他是一定要走的,哪怕会有各种风险。

    “郭嘉若是能不顾曹纯与虎威军的死活而动手,布便服气他的胆色与牺牲,”吕布道:“此人之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但不管前路如何,其实曹氏阵营,以及吕布自己都明白,想要灭掉吕布的可能,而要付出的代价,早就不可能是轻轻的代价所能做到的了。

    是需要巨大的布局,巨大的布置的陷阱,甚至可能是人质。

    曹纯心中此时的憋闷可想而知。他骑在马上,感觉都快喘不过气来一般,是有火气而不能发的隐忍,让他憋屈的想要宰了吕布,都不能解恨!

    “将军……”身边跟着的虎豹骑各队的队长聚到了他身边,他们身上都没有铠甲,没有兵器,从军之人,没有兵器,就像女人出门没有戴面纱。那种不适与不安,叫他们坐立难安。

    “稍安勿躁,”曹纯道:“此路前去必是凶险,我们需要先与曹真将军汇合。再图思变。此日之恨,且按捺于心!”

    虎豹骑的众人点了点头。

    轻骑兵只剩下了马,没了战甲和兵器,这简直就是荒谬一般的存在!他们混在虎威军中,那种不安,让他们坐立难安!

    虎豹骑一向都是特殊待遇,甚至是特立独行的,只遵守军令,而几乎没怎么看过眼色,是直接听令于曹操的存在。他们哪一个被选进来的人,不骄傲?!

    而此时竟被当成人质一样对待。

    他们很多都是眼中含着怒火的瞪着虎威军的人,仿佛要吃了他们似的,无声的硝烟弥漫在他们中间。

    而虎威军早已知此去必是凶险至极,哪里还会顾及到他们的感受,或是所谓礼貌?!

    因此竟也都毫无忍让的回瞪了回去,冷笑连连道:“再敢乱瞪,把尔等眼珠子挖出来!曹仁叫他们护送,也该有个护送的样子!”

    “休拿我们将军军令说事,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虎豹骑营的人忍着气道。

    虎威军嘲道:“此去,若能找到女公子你们还有一条生路,若不能,便将你们剁成肉酱!名为护送,你们还真当是什么鸡毛令箭了?!其实就是人质,人质懂吗?!”

    “人质要有人质的自觉,否则,我军不介意现在就杀一些!”虎威军的人身上从不缺血性,跟着吕布的人,多少也沾了些蛮不讲理的任性。有时候不讲道理来,便是连曹营也觉得棘手。

    虎豹骑听的目眦欲裂,瞪着他们,两方眼见就要起冲突,还是曹纯出来斥退了众人,少不得要息事宁人,忍气吞声罢了!

    但整个曹营都已忍了太久。

    哪个不恨吕布入骨!?

    甚至以被当他的人质,或者说是护送者为耻。

    无耻之徒,早晚要杀之后快!

    曹纯忍了不少辱,带着人往前走去了,也避免了冲突。

    虎威军的人洋洋得意,道:“本来是能忍他们的,奈何非要找不自在!”

    “这曹营的人,向来骄傲,比起我军中人,不能忍的多了,”虎威军各军士一面走一面小声议论,毕竟是跟着吕布出来的,什么突发情况没见过,什么没忍过,他们有一个最大的得忍的祸头子,在忍功上,那是无上限的一种。

    “到现在了,竟还不知现在的情况,不是找死,是什么?!”军士们道:“我若是他们,若是为了埋伏,一定忍气吞声。”

    “不一样,想要设计我军,让主公上当,需要步署和配合的地方太多,便是郭嘉与曹仁再有能耐,也不能叫每一个人,每一个环节都不出错。”另一军士道:“人算不如天算。就连我们都觉得曹仁这样放我们再过关很不妥,他们会想不到?!骄傲让他们既便能想到,也一时被蒙蔽了眼。”计策是计策,执行是执行。

    军士们点了点头,思索着道:“曹兵与袁兵还是有些不同,曹兵傲气多一些,袁兵则骄横多一些。”

    “若是我们是曹贼,只怕此时也睡不着吧,放了我徐州女公子入兖,现在又放了我们入兖,哪个能睡得着觉?!若非极度的自负,便是最大的豪赌。赌赢了,我们死,若赌输了,他们兖州也就完了……”另一军士道。

    所以执行若不如意,后果……

    呵呵。

    但是每一个虎威军心里都是清楚的,曹军这样放他们入兖是很不妥的!

    有脑子的都看的出来,这一定是计啊。所以,到底是曹军表现的太明显,还是执行并不如意?!

    此时此刻,他们也不知。他们只知道,跟着吕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怕,面对的是最可怕的陷阱,他们便是不惜代价也要护着主公寻到女公子,与女公子汇合!

    而此时的程昱被许攸给吵的头疼。

    他在为兖州局势,乌巢之事而搅尽脑汁,尽一切而争取的时候,他身边人却被许攸给烦了个臭死。

    “许攸这小人,实不能忍之。”左右皆道:“他天天叫嚷,若无他,吕布焉能得邺城?!申明功劳未曾得到回报,却想要在我曹营弥补上,哪里来的这番好事,本不欲应他,只他受了伤还不安稳,天天来吵,要去许都,这可真是忍无可忍。”

    “杀不得,关不得,好生咶噪,难道真要送他入许都不成?!”另一战将冷笑道:“不如送他回袁营。”

    “这与送他死有何区别?!”一谋士道:“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先忍一忍吧。当初邺城中吕布兵马将他哄的团团转,轮到我们就不行了?!”

    “三姓家奴伺候小人倒是有一套,奈何我曹营非小人也,哪里能伺候得他?!”一战将道:“此贼,真欲杀之后快!省得如此的咶噪邀功!”

    程昱见诸将与谋士团都不满,只好一一安抚,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吕布得邺城不易,是他的功劳,而现在司马懿却将之随意给出,他十分不忿。”一战将道:“对于在吕营中事念念不忘,既愤于没有得到功劳应有的封赏,也憎恨司马懿将城轻易给出,抹去了他的功劳。”

    “卖城求荣之徒,还敢言之凿凿于嘴上!”程昱道:“也是令人不齿!”

    若是君子犯了错,早将这一段给隐去再不提了,只在夜深人静间拷问着内心帮过的错事。那也是君子对自己内心的审判。

    可是这小人,还能将这放在嘴上说,可见,不仅没有丝毫反省,反而变本加厉。

    “先忍他一时罢了,”程昱道:“不必理会他。等乌巢的事过了,再应允他回许都之事。届时,自另择道反送他去袁营,去还他的归路!”

    “也罢,”诸人只能这样,这个人,虽然令人厌恶极,却是杀不得的。

    威重才可杀人!至少现在的曹营没有胜袁,没有灭吕,没有不世之功时,便绝不能有半丝的害贤害才之名声。因为曹操的威望压不住。

    少不得也只能忍一忍,一忍再忍罢了。

    因此都虽恨不得撕了许攸的嘴,却偏偏没有一个人拿他有办法!

    程昱是不想为许攸心烦,只支应人应付许攸。他现在是极担心刘岱究竟能不能到达乌巢。因此未得消息前,当真是坐立难安!

    而此时的刘岱从兖出发,往乌巢急赶。一路晓宿夜行,又一路改旗易帜,自以为能瞒天过海,能骗过袁军,顺利到乌巢去。

    然而,他却万万料不到,他是骗过了真正的袁军,却没有骗过早在候着他的假扮成袁军的兵马,司马懿早早布置下的兵马!

    当他于夜间,准备穿谷而过,挑小路急驱乌巢时,漫天的箭雨淹没了他们!

    嗖嗖嗖!每一支箭,一支支的箭组成了死亡的乐章,取人性命的乐章!

    刘岱见之大惊,道:“……撤退,有埋伏!速速撤退!速速!”

    然而那些弓箭手却仿佛凭着声音定位了他的声音一般,一箭直取他咽喉。

    夜间黑暗,结果也是残酷的,一箭封喉!

    刘岱声断,倒于马下!呼出的军令也戛然而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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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