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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06章 顺势行曹操试探

    荀攸不敢劝他见二人,生怕他万一忍不住要发作,到时候又是一桩祸事来!

    毕竟,此时是曹操恨毒了的时候。

    “不如不耽误行程,先进白马……”荀攸道:“只等吕娴来见!”

    曹操听从,竟不见赵云与祢衡,晾了二人,先进了白马。

    赵云脸上悻悻的,也是无奈。

    祢衡看着车驾队伍离去,讽刺道:“……曹贼竟不敢见我!”

    “你少说两句吧!”赵云无语道。

    祢衡一噎,哼了一声,到底是收了毒舌。

    曹操进了白马以后,东郡太守刘延早就在城门候着,一路迎进城池,待曹操安顿下来,方才奉上供奉,求见。

    曹操正被祢衡气的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收拾了心情,这才叫刘延进帐相见。

    不见是不行的,若不见,只怕又有风言风语。到曹操这个地位,倒不是怕有人说他轻狂。只是怕传出他萎蘼不振的话来,影响军心就更麻烦了。本来军心就已经被祢衡影响到,倘若再不相见,又传出他什么被气病的事来,整个军心离崩溃也不远了!

    所以曹操哪怕再气愤,再心情差,头再疼都得打起精神会见刘延等人!

    这也是另一种安抚人心,告诉他们,他很好。叫他们也精神起来,不必猜忌!

    作为领袖,病,未必是真病,真病了,也未必就一定得承认得了病。

    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它所代表的信号,都是极强烈的。倘若病的不妥,可就坏了事了。

    他此时,哪怕再沮丧再不高兴再气愤,也得给与底下的这些官员和诸将以信心!

    有时候一个信号释放的不好,叛者便会不计其数,人心浮动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若有哗变。在前线这种地方是真的离分解不远了!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刘延进来后,不敢抬头看曹操的面色,哪怕只用余光看一眼,都觉威严极甚,不敢直视,道:“参见丞相!”

    “刘太守请起!”曹操亲自将他扶起,道:“匆匆调汝来白马,叫你受累于阵前了。”

    刘延忙道:“替丞相分忧,是臣下份内之事,绝不敢言受累!”

    曹操笑着,请他坐下,刘延毕恭毕敬的坐下了,听曹操问道:“可请过赵云进白马城?!”

    刘延道:“请过,然赵云不肯进城,说是扎帐于城外,利于防守。延见他不肯进,便作罢了。又亲自去送了酒慰劳之。赵云一一受了封存,只言待吕娴前来再开封庆祝,对吕娴言语之中颇为敬重,并不曾不敬。赵云此人,倒没什么。功虽大,却也不傲。只那祢正平,实在是……”

    刘延觑了一眼曹操的脸色,小声道:“言语之中对丞相极为不敬。”

    曹操叹道:“英雄运去,也不自由。奈何缺粮,才被此人嘲讽。言操玩弄人心,多有言辞!”

    刘延对于曹操进城之事也是知道的,他身后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听了忙道:“丞相本是英雄,何必受此人言辞锋利所影响,小人之言,言过其辞多矣,不必放在心上!”

    他身后的谋士也道:“祢衡一直忌恨丞相不肯重用之事,焉能不语出恶言?!实不必与此类人认真,若气坏了身体,反中了此人之计。”

    曹操见众人真如此想,心里松了一口气,道:“此子十分傲慢,在许都时,便已引众人不喜,与众多谋士皆格格不入,操也不喜,故而不用。打发他去荆州,不料他竟投奔了赵云,如今有盟在身,厮见之下竟无半丝的尊敬之语,反多怨言,此人实影响大局,而不放小事!”

    曹操摇首道:“欲与他计较,倒显吾心胸亦小。若不欲与他计较,他造谣生事,抹黑于操事小,影响军心却事大。操实愁之!”

    刘延笑道:“他既忌恨于丞相,此事只与军中解释一二,自然疑言自去!丞相不必担忧,此事交与臣下可也!”

    曹操笑道:“有汝等为操分忧,操幸甚哉!”

    刘延等见过曹操,自去军中解释不提。

    只是曹操的威严到底深入人心,又向来言出必行,因此这谣言也并未甚嚣尘上,军士们只议论了一番过后,见将领们压了下来,便也没再议论了。反倒是祢衡忌恨曹丞相不重用之事传的开开的。

    刘延等人甚至还编了个故事,把祢衡塑造成一个与众谋士为敌,虽有才,却傲气的不将所有人放在眼中的事,连天子也轻视的形象,以至于军士们反倒转移了疑惑和矛盾,开始恨起这祢衡不是人来,说到粮草一事,反倒少了!

    曹操病稍解,然而,粮草之事依旧压在心上,是个心腹大患!

    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戳破呢?!这些都是政治家最基本的东西,可以看破,但不能这样公然的戳破啊。所以史上要杀杨修,就是因为杨修破坏了一些默契的不能说的东西。

    此时也是一样的。

    曹操能不恼羞成怒吗?!他恨不能吃了祢衡。

    所以这一点,他需要从吕娴身上找补回来。

    他在帐中琢磨良久,对荀攸道:“我书信一封,将此事告知与吕娴。速派人送去!”

    荀攸惊愕了一瞬,随即就反应了过来,真不愧是老谋深算的曹操。借此事来试探吕娴的城府和政治天赋。

    这件事,看上去好像是自揭其短,是送把柄一样的事情,可是,如果吕娴只是嘲笑他,那么吕娴虽强,也终究只是普通战将之流,普通强者之流,根本不是王者思维。那么,就算这事被戳破了,曹操的脸色难堪到地底下去,他反而放了心,是有收获的。

    倘若,如曹操预料的一样,吕娴就是老辣的政治思维,那么,她一定会作出补偿,甚至可能会鞭打祢衡,做出自罚三杯的事情来,以图曹操暂时的和平同盟和平衡。

    无论是哪一种,曹操都不吃亏。

    曹操甚至都希望是前者。如果是前者,受屈受嘲笑是一时的,然而,长久来说,吕娴如此格局,便已不足为患了!

    荀攸依言将信送出去了。

    吕娴离此已不远,只大半日的路程,取决于她想不想快点见到曹操,速度是快来还是慢来,只取决于她自己了!

    祢衡听说了此事,不禁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道:“不愧是曹贼!”

    说罢恨的咬牙。

    赵云道:“是没料到,这种局,他都能破解吧?!”

    “他本就奸诈!”祢衡冷笑道。

    赵云叹气道:“何必揭其短?!他这样的人,可以杀死,却不可辱,辱极就要付出代价。正平,现在要付出代价的是女公子!”

    祢衡脸色一变,眉头都紧紧的蹙了起来!看着赵云。

    赵云真诚的看着他,道:“你我同生共死,是为一体。你任性,就是我任性,你一时解气,我却不得不担忧,于大格来说,这样的举动又能伤得了曹军多少呢?!可有一丝一毫?!曹贼之势,非一时成,也非一日能败!这样的行动,甚至是幼稚的。反而被他利用,反拖累了你的名声!”

    祢衡低头不语,心里已有隐隐自责和后悔之意。

    赵云见他不是不可救药,便不再多言。

    诸将反而劝赵云,道:“给军师留些颜面吧,不管如何,此事,揭了曹操的脸皮,我军爽极是真!”

    赵云叹了一声,正规军图什么爽不爽,又不是土匪!只有山贼水匪,才会追求一时的爽,而不追求长久,因为他们得过一日是一日,根本没有什么未来。

    诸将是知道赵云的,虽是这么劝,其实是很包容的。

    不禁都心想,这二人,还是要磨合的。祢衡在为总体的规划方面,还得好好的压一压自己的本性才好。

    不过总归是有赵云提点,祢衡总会将总体利益放到个人恩怨之上的。

    只是他需要时间!

    祢衡知道赵云这个人不怎么顾私,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是不顾私的!

    这一次,他才体会到,赵云不顾私的心性比自己强在何方!

    当他无所谓被人所看,或青眼或鄙视的时候,当然只顾泄愤而不顾总体利益的时候,他体会到了这种老辣,他才意识到,他离顶级谋士的距离。

    顶级谋士,无我。

    而他,则是太自我,太放飞自我!

    的确是很爽,然而……

    祢衡觉得自己是个破坏者,规则的破坏者。让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赵云以往的提点,皆不及自己体会到的深刻。

    他以为自己讥讽的曹操,其实曹操根本不理会他这个小丑。他的剑,他的怒,直指吕娴去了!

    这不是祢衡原先所想要达到的目的。可当他在一个团队里所做的一切,都是需要整个团队,甚至领导去承担的时候,他的心里隐隐的有了罪孽感。

    自我……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团队里。他本应压抑个性,然后融入团队,他也以为他融入了,其实他只是自以为主导了团队而已。

    到最后的结果,依旧是团队替他承受了重量。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他希望曹操只对付自己,然而,曹操根本不鸟他。

    祢衡这一刻觉得自己很可笑。

    有吕娴这样的青眼相看,才有今天,又有赵云这样的伙伴,他本应该更慎重,更珍惜才对。

    然而……他搞砸了!

    信到吕娴手中不过小半日功夫。

    提前到的则是赵云命斥侯送去的信。

    看到祢衡所为,吕娴便是噗哧一笑,道:“都道颜良性情促狭,可哪里及得上这祢正平!”

    对于这种行为,臧霸隐隐的不赞同,皱眉道:“这哪里是促狭,是刻薄。他非要拆穿曹操做什么?!显摆聪明?!私恨裹挟于大事之上。不可取!”

    臧霸隐隐的感受到曹操必不会善罢干休,他当然是不会与祢衡计较,但一定会追着吕娴不放!

    吕娴笑道:“倒不妨大事。便是纵他一些也无妨!正平这样的人,只有经历一些事情,才会真正的入世。以前的他,太出世了。未曾经历,便不知轻重。”

    臧霸叹了一口气,哪里是不知轻重,是聪明过了头!反被聪明误了。

    但他是赵云的人,臧霸也不好多说。想一想,子龙的性情倒也能慢慢捺得住他,也罢了,只要没闯出大祸事来,臧霸也没必要太刻薄于他!

    见曹操果有亲笔信来,臧霸叹息了一声,紧紧拧起了眉头!

    要债的来了!

    吕娴不禁道:“你该多笑笑,不要年纪轻轻就像小老头似的。曹操不肯吃亏,多大的事!只要祢衡没被捉住剁碎了,便不算大事。”

    “只恐他是要粮草。”臧霸无语道。

    吕娴道:“本就有借花献佛之意。就顺势做事吧。”

    但之前可不是这样计划的,是想要咬下块肉来的。虽说是兖州各处搜刮来的粮草,但也没想过白给。本是要与曹操撕扯一番,咬下点好处的。

    结果现在只能白给。全中了曹操的谋算,正合他心意了。

    曹操正愁粮草之事,白白送上去为他解忧,这……

    吕娴将信看过,果不出意外,又将信递与臧霸,道:“正平对于势之事上,敏感度差了点。但他本就极聪明,给与一些成长的时间吧。这件事后,他必自责的不轻。宣高不宜苛责。他到底傲气,见只赢了明面,却输了暗面,哪里能没有所悟,也算值得!失此一事,换来他的成长,我认为极划算!”

    臧霸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提,乐观的,长久的来说,的确不算坏事。

    祢衡虽聪慧,却极自负,这样的人,栽点跟头,利于以后辅佐子龙。的确不算坏事!

    吕娴吃个小闷亏,倒也不甚在意。

    只臧霸心疼她。却也更钦佩她!

    她肯给与人才以成长的空间,这就是好事!

    见臧霸闷闷不乐,吕娴道:“换个方向想,与曹操会师后,利于合力斩颜良,不是好事?!”

    臧霸听从,便与吕娴加快行军,火速往白马城来。

    曹操亲出城迎吕娴。

    赵云带着祢衡也隔了几里路来迎吕娴。

    隔空相望,这一次祢衡沉默了许多,收敛了许多。他知道,低调是为了什么。他更知道,他真正的使命是什么。他默默的对自己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1007章 曹操吕娴击掌誓

    不,没有下回了,若有下回,他都没脸呆在赵云身边,更没脸见吕娴!

    赵云与祢衡上前,道:“女公子!”

    “快快起来!”吕娴下了马,将二人扶起,道:“此次击退颜良,做的很好。对付这类强将,绝不可急于一时,应当徐徐图之。子龙没有立与之分高下,极高明!”

    “此,是先生之计,云依之而已!”赵云道。

    祢衡知道赵云这是想为自己揽功说话。心中更有感激,只低头道:“衡惭之也。恐坏女公子大事!”

    “无妨!小事而已。大事哪能这么容易坏的?!”吕娴笑道:“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吃一垫长一智,便不算大妨!”

    祢衡眼眶一酸,心中更是自责难堪。哪怕吕娴责备责骂,他都心里轻松些,然吕娴至此,他更是羞愧不已!

    吕娴反倒对他道:“若矫枉过正,正平便失了上进之心了!不可!”

    祢衡一怔,心服的抱拳,站到一边,这一回,是甘了心的要当绿叶,绝不想再出头主导什么了!

    他肯退一步,知道进无可进的分寸,就已是大进步。当下也不宜多说。

    吕娴道:“子龙与正平且回帐,我与宣高且去会会曹操。”

    赵云道:“云且在帐中为女公子护卫!”

    “无妨。”吕娴道:“大事当前,灭袁氏在即,曹操不会。”

    臧霸对赵云道:“有吾在侧,勿忧!”

    赵云这才听从,先领大军回营去安顿了。

    吕娴这才与臧霸二人只带了精锐缓缓朝着曹军而来。

    曹操早下马,迎了上来,道:“许久不见,女公子风采如初啊!”

    吕娴哈哈大笑,下了马拱手道:“许久不见,曹公已成曹丞相,贵及当初啊!”

    曹操哈哈大笑,道:“小儿依旧会臊人!”

    倒也是无伤大雅,只要不当面戳破说他不要脸皮自封丞相,适当调侃有个度,倒是无妨。

    吕娴笑道:“正平之过,娴代之向曹公致歉,曹公素来爱才,看他是个能才份上,且不与他计较罢。待功成之后,娴自提之他来与曹公亲自致歉。如何?!”

    “女公子如此之说,倒叫操惭愧,如何会与他计较,他本是狂士,小天下英雄,是他们素来所为,操又如何敢以小人胸襟不容?”曹操笑道:“小儿不可小吾!”

    “不敢不敢!”吕娴见曹操果然揭过不提,笑道:“粮草一路为曹公已筹集矣,且叫宣高交接于曹公军中,公达,可否命粮草官前来接收!”

    荀攸笑道:“求之不得,攸立去安排!”

    “公达素来无恙?!”吕娴道。

    荀攸笑道:“托女公子之福,极好!”

    吕娴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

    又看向典韦道:“典将军,许久不见,雄风依旧,让人羡也!曹公有福,有汝在之侧,可无忧也!”

    典韦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脸色来,中矩中规的道:“见过女公子,谬赞!”他能不口出恶言就已算是守着将士的本份了!指望有好脸,那是休想!

    曹操也看向臧霸笑道:“小儿有宣高此等之才在侧,为中军主帅,又有何羡?!”

    吕娴笑道:“就不必相互吹捧了,若不嫌晚辈叨扰,烦请进白马一叙,商议共破袁军大事,如何?!”

    “求之不得!”曹操道:“已备下酒席,小儿切不可嫌酒薄,定要来议!”

    “自然自然,许久不见,定要好好饮一饮,可惜我父不在,”吕娴笑道:“不然只会更热闹!”

    曹操心道,有吕布在,这酒还能喝的好吗?!

    不过嘴上却道:“若有奉先在,何愁颜良?!”

    他忧心的道:“吾集众将之力,皆不能敌颜良,如何是好?!贤侄女既来,可要不遗余力,出谋划策。”

    说罢,二人上了马,相互谦让着进了白马城。

    刘延带着众人忙忙的迎接,招待,忙的脚不沾地,也有幸看了一眼那位名满天下的吕氏女公子,只觉雌雄莫辩,与曹操共进退之间,气度竟分毫不逊色,心中难免有些震惊!

    能在气度风范上与曹操打个平手的人,这世间是真的少有!

    刘延暗暗都有些心惊。曹操与吕娴会师商议大事,他是无法近前的,因为机密军机,他不够格能够旁听或参与,因此只敬了酒,祝了辞就离开了。

    他身后的诸将也都低声道:“便是袁本初,当初势大时,也曾气弱,不敢给与孙坚粮草之虚势。此位女公子,当真是……”

    “粮草已给与,军心皆安。盛赞吕娴之德,盟友之可靠……”刘延喃喃的道。

    这一次,曹公才是真正的棋逢对手。

    这一位吕娴,才是劲敌!

    她竟真敢给粮草,说给就给了,二话都不多说。去了曹操多日来的心腹之患!

    兖州缺粮是不假,然而缺的军粮,各城池有的说缺,却未必真缺,有些城里,其实也是有粮草的,这一路来,吕娴是搜刮了不少,尤其是曹操还要顾及天子颜面,丞相的体面,不敢搜刮的太过,但吕娴没有这个顾虑,她才了解一些职场上的尿性了。

    尤其是体制内,有些乡绅,官员什么的,那粮草丰的都吃不完,宁愿烂掉,都不肯拿出来,唯恐被人知晓他有粮有钱。

    曹操毕竟还要丞相的体面,便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能得罪的太过。

    但是吕娴不同,她可不是曹操这一系的体制内的人,她一去,那各城是吓的不轻,生恐她如吕布一般胡作非为,有些逼一逼,吓一吓,也就交出来了。

    吕娴向来又太知道老鼠仓怎么查,因此竟一要一个准!

    这一路来,粮草之事不就解决了?!

    其实她都没料到,能弄到这么多,也是她的意料之外。哪里知道,不管是哪个体制,都是穷了丞相,酸了皇帝,肥了乡绅官员家族啊……

    曹操也是酸了,待荀攸接到了粮草,又查看了粮草数目以后,也沉默了,上来与曹操一说,曹操心里也不知是啥滋味。

    这……要弄点自家的粮草,结果还要借土匪的手来敲打着要来,结果还这么多,尼玛的!

    荀攸也是沉默,心情挺复杂的,一是没料到这么多,二是没想到吕娴真的说给就给了,口口声声之中只说以后待大事定了再叫祢衡来赔罪的话,明里就是要保祢正平,半点不提现在就叫他来赔罪的事情。

    可见,这个吕娴不仅大格局有,而顾及大事的同时,也不牺牲她认定的人,如此护短。焉能不得忠心?!

    在整个大事的规划与格局上,此人不输于任何枭雄,不短视一时粮草得失,不心怯于得罪盟友。这样的人,虽早知她是个人物,但看她做的如此的自然,他心里也是不知是何滋味。

    这粮草一来,全军上下都看着,曹操最担心的心腹之患,是真的去了!

    荀攸不管心情再复杂,此时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因此也不再提祢衡之事。

    曹操举杯道:“贤侄女,请饮一杯!实不相瞒,粮草之事,操患之久也,绝不料竟是贤侄女一来便解决,我军日盼夜盼,终于去了担忧,操甚感激,代全军上下将士敬贤侄女一杯!”

    吕娴举杯,道:“本是盟友,不必如此郑重感激。娴受之愧也!”

    二人饮尽一杯后,吕娴再敬起酒杯,道:“娴敬曹公一杯,正平之过,还望揭过!曹公海量,且饶轻狂之士一回。”

    曹操大笑,道:“天下狂士巨多,哪能个个计较,贤侄女不必担忧,操真不至于与他计较!”

    “有曹公承诺,娴不忧也!”吕娴笑道:“我二军为盟友军,战场之上,难免磕碰,倘他落了单,不惧他落入曹公手中,只惧他落入袁公手中不得善终。娴信曹公!”

    曹操还能说什么,吕娴的意思是,不要以公报私仇,哪怕是真擒住了祢衡也不要以私怨而要了他的命。

    他叹道:“贤侄女爱才之心,甚过操也!操多不及也!”

    说罢饮尽一杯。吕娴也饮尽一杯,笑道:“他是怪才,我亦是怪人。臭味相投而已!哪里敢与曹公比爱才之心?!”

    曹操听了,也打着哈哈,笑着揭过不再提这事。

    反正,粮草给了,解了患。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这件事只要没有后续,便是不会再有什么了!

    一时没再多说,只饮了几杯酒,待酒热了身,是应该谈机密事的时候,臧霸与荀攸皆出了帐守在帐外,让吕娴与曹操单独谈事!

    曹操道:“贤侄女可有破颜良之策?!”

    吕娴道:“议此事前,娴想与曹公先解决信任的问题。敢问曹公,娴可能信曹公否?!”

    她似笑非笑,道:“但凡盟者,多败而散者。只望娴与曹之盟,不会如此!”

    曹操面不改色,哈哈大笑,道:“贤侄女所忧,所愁,也正是操所想问的问题。当年与袁本初召十八路诸侯,眼看既要成事,却因为信任不能而半道崩殂,如今,操与吕氏共灭袁氏,岂会复当初之过?!操断无此眼浅之眼界。若贤侄女信操,操愿与贤侄女击掌立誓,战场之上,互为背腹,绝不腹背相向!”

    吕娴道:“好极,美极!吾信曹公之信!也愿以此立誓,共对袁氏,灭袁氏前,绝不腹背相敌!”

    曹操伸出手掌,两人击掌立誓。

    曹操道:“待破颜良后,共击袁氏,进入四州以后,能得多少,只看彼此本事了!”

    吕娴心道这曹操好算计,他在这囤兵良久,自己刚来哪及得上他早有所算,这是打算多吞啊。毕竟他占优势。

    不过吕娴也没多说,笑道:“好!”

    一城一池,她从不在意。最重要的是,曹吕之盟对袁氏之事,至少在袁氏灭前,固若金汤!

    这个默契和初识,至少要达成最基础的信任。吕娴之所以赴约赴宴,正是为了确定这个原先说好的还在,没有变故!

    曹操当然没有变故,他是聪明人,他更是知道吕娴是聪明人。如果今天在这的是吕布,他就不会说这个话,什么各凭本事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他只会说套话,套路吕布说瓜分各半。其实这话也只是糊弄。

    然而聪明人糊弄不了聪明人,与其假装大度,还不如多一丝真诚,反而更多了一些信任,不必将野心全藏起来。真全部藏起来,也就无法取得彼此的信任了。

    与聪明人打交道就在于这里,一点就透。不必反复确认,也不会反复或反悔。

    “有此共识,”吕娴笑道:“犹记初心,曹公与我所愿也!”

    曹操哈哈大笑,看着吕娴道:“这天下,若论英雄,唯独我与小儿尔!”

    吕娴不是刘备,野心昭昭了,何苦在曹操面前装相,都到这份上了,真装相就显得虚伪了,便笑道:“再加上刘玄德,三人独英雄尔!”

    曹操大笑道:“操以为你必加上孙策,只此子已入徐州,天下未料尽之事矣!”

    吕娴道:“非我之功,是陈元龙之功也!”

    曹操叹道:“贤侄女麾下人才揽尽,操甚羡也!”

    “曹公自谦了,公达,奉孝之流,是王廷之上丞相之佐,元龙只是地方小官,如何比得?!也只能擒一擒江东水贼耳!”吕娴笑道。

    曹操一时笑,心里却酸溜溜的,他的人的确是王廷之上人,然而却擒不住徐州地方的猛虎,频频失利。而她随手用的陈登就能擒了孙策。难道是孙策太没用吗?!

    曹操心里真不知是啥滋味。就是觉得吕娴有时候挺凡尔赛的。

    曹操饮着酒,压下心中百般滋味,道:“贤侄女以为,刘备必得巴蜀?!天下必然分其一?!”

    “曹公难道不是如此以为?!”吕娴笑道:“我若是曹公,必与刘备结盟。”

    曹操被说中心事,哈哈大笑,避而不答,其实他早这么做的,只笑道:“孙策在徐,江东疲虚,贤侄女与奉先皆不在徐州镇守,倘刘备入江东,贤侄女可惧?!”

    “惧,惧甚哉!”吕娴笑道:“曹公可有良策?!愿洗耳恭听。”

    曹操眯了眼睛,指着她哈哈大笑,“天下皆以为操为贼,小儿更为奸贼尔!”

    吕娴听这玩笑话,更是哈哈大笑!

    但两人都对这话避而不答了。

第1008章 祢怼怼毒舌不改

    这话就有意思了,是说刘备若真得了江东,壮大了实力,头疼的也不是只她一个吧。既回避了问策之事,也是一个话术的漂亮反击!

    曹操是真服吕娴服的不行了,这酒就喝的欢了,上了头后,不禁喃喃道:“操膝下也有几个出色的儿子,然加起来,皆不及贤侄女之才,奉先有福啊……”

    吕娴哈哈大笑,不禁自黑道:“我父只两女,甚羡曹公膝下有儿福也!”

    “笑话,笑话!”曹操却摇首,道:“若得贤侄女如此之才,便是命中无子又如何?!操虽然儿子众多,然其才加起来也不如贤侄女一人!”

    这话听着莫名的有几分真心。

    然而也叫吕娴后背发凉。曹操欣赏自己,那是肯定的,但倒霉的是,她不是他的女儿,而命中注定是对手,那么,如此高看,便会有无尽的杀意。

    对自己便会不遗余力的杀绝!

    曹操的欣赏也如悬在头顶上的斩刀,他爱才如命是不假,可若是敌人,那随着他的爱惜而落下的,是他毫不犹豫的斩刀了。

    他虽深恨祢衡,然而心里其实是真的瞧不上这个人的。

    可是对她,吕娴心里清楚,他更欣赏自己的政治天赋,治军能力。当然匹配得上这份欣赏的,将是无尽的灭绝之意。

    他可以将祢衡当个跳梁小丑,面对他的挑衅,甚至是扇其面的行为,他都可以忍下来,唯独对有英雄之心的吕娴表现出了友善!?

    不要抱有幻想,曹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抱有友善?!当年青梅煮酒论英雄,宴上对刘备的防备,可以说是杀机重重了。

    当年刘备尚可以掩饰过去,可是如今的吕娴早已绽露头角,是不可能掩饰得过去的。若真掩饰,反而露了怯,把曹操和她自己都当傻子哄了。

    她不接这话,只笑道:“有人言,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有此子,曹公福气。娴并不如也!”

    曹操惊了一瞬,皱眉道:“何人敢出此狂言?!如此捧高子建?!”

    曹操并不曾听闻过,所以惊愕。

    吕娴心道,后人说的,现在当然没人说。真有人说,难免要被人说是谄媚曹操。

    见吕娴不语,曹操心疑暂且压下,只叹道:“文章之才,锦上添花罢了!若无锦绣,哪得添花?!”

    说罢径直摇头。露出几分苦笑来。

    他的几个儿子各有才能,也有露才者,然而在政治上的天赋,一不如自己,二不如吕娴,跟她一比,再跟自己对比一下,没一个肖自己的。惨不忍睹!

    人比人得死。这句话半点不错!

    吕娴笑道:“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曹公此言差矣!八斗之才,文曲下凡,文章绵绣之中自也暗含才智。曹公如此之言,一则伤了儿子的心,二则天下若听之,有此鳞儿,尚不知足。天下诸侯又如何作想?!如我父之流,听了则更伤心。我父若有一儿,有子建之才,那是祖上冒了青烟,不知欢喜如何!”

    曹公听她这般调侃,是想要跳过这个话题,当然如她的意,哈哈大笑道:“奉先若有此儿,也不知欢喜如何!?”

    “极是!我父若有此鳞儿,便没我什么事了!”吕娴哈哈大笑。

    曹操眼皮一抽,这话啥意思?!是说,他要取曹植而弃长子的意思吗?!

    一时都跳过这个话题,曹操道:“贤侄女可有斩颜良之策?!”

    “颜良甚强,”吕娴道:“我新来,不敢妄下断言,不如待我出城去,弄清状况再与曹公议之如何?!”

    曹操见她慎言,不肯口出狂言,心中更忌惮,笑道:“亦好!既是如此,便不愁也!如今粮草已解决,又有贤侄女前来相助合力,破袁氏之事,便是日下!”

    吕娴哈哈大笑,又与他说了些往日旧事,这才告辞。

    曹操亲送出帐,笑道:“今日酒如何!?可嫌淡薄?!”

    吕娴笑道:“我自爱淡酒,并不嫌淡薄,若说有何不美,便是有些浑浊,然在军中,何需如此精细于小道?!粗鄙些也无妨!”

    曹操笑。

    “他日待取来徐州清酒,再请曹公共饮。”吕娴笑道:“曹公可不要嫌徐州清酒淡薄,我可不爱喝加盐加青梅之类酒。”

    曹操哈哈大笑,道:“久闻徐州有一提纯提清之法,改日一定饮之!”

    此时酿造都是古法,有些调料是还没从外传入,因此厨师煮菜,都以煮为主,菜色清淡,便要寻常不一样的酒,而酒提纯提清都几乎很少,大多数都还要另外加些料,比如什么盐,酱,茶,梅子……什么都往茶里加,酒里加,这个味儿……能好喝才怪!

    而此时浊酒有时候存储的时候若是发酵出了错,那就更是,那酒味儿如尿……

    吕娴虽不爱喝酒,但比起古代的酒,她认为现代的酒更好喝些。

    当然,若论酿酒之法,可能宋明清的时候更好,更有古法之美,又有现代要求的清纯之醉。

    只是在这个时代,别要求太高。

    吕娴不是太注定口腹之欲的人,因此对于这些倒是无所谓。她本就在现代从军,在野外的时候,有的吃就不错,还要求什么这个那个的。

    但若换一个现代的普通人来,包管吃不习惯这里的任何东西,要么淡的没味,要么就是混杂的令人难以下咽。

    三国时,五味还没有完全调和到后世的精美和中和的程度。

    “曹公告辞,今日多谢美意!”吕娴上了马,拱了拱手道。

    “贤侄女请!”曹操亲送出城。

    吕娴便与臧霸带着兵马缓缓的从城门外离开了。

    回首看,曹操尤在城门外看了她很久。

    待吕娴消失在了眼幕前,曹操才命关了城门。

    荀攸道:“主公,吕娴如何?!”

    “爱才不加掩饰,也愿调教不服,她保祢衡之意明显,不惜粮草之失,必得忠心!”曹操道:“更不掩进取之意。”

    “驭下能得忠心,对上,更有进取之志。对操这般既是敌人又是盟友,又能保持信任与微妙的平衡。”曹操垂下眼皮道:“此女若不死,吾不得天下!”

    荀攸惊的半晌无言。

    “公达观其治军如何?!”曹操道:“比之先前徐州战时,如何?!”

    “更整肃有方!”荀攸道:“臧霸稳重,虽不善言辞,恰如厚重之盾。”

    曹操闻言,半晌无言。

    按理说,解决了粮草之患,他该高兴才是!毕竟是得了一时的缓解。

    然而,从长远来看,曹操完全高兴不起来,甚至是有些压抑的。

    现在唯一的想头是,奉孝能图谋完成,若除吕氏父女,心腹大患才算去了!

    白马城内曹军心稳定下来,安心的守着白马,等待命令!

    吕娴出城,赵云与祢衡早在候着,也不嫌夜冷,将其接回营去,两师汇合,很快驻扎下来,临水而扎营,便于人马取水做饭。

    便是深夜,全军上下也是灯火通明,造饭休息。

    进了大营,祢衡对着吕娴便拎起衣摆要下拜!

    吕娴早将他一把拉起,道:“正平向来蔑视天地,何故如此?!如娴者,更视如粪土,如今让正平下跪,岂不是折了先前之言?!”

    他先前是个大傻子!

    祢衡道:“枉我自以为自己才通天地,如今一看,只是自负。今日之事……负于女公子。愧于女公子。多谢女公子提点周旋。否则,我死也难辞其咎。”

    吕娴看他是真的悔过了,便笑道:“圣人有言,有过改之,无则加勉。正平如此,吾心甚慰!你也本就是无心之失。罢了!”

    他不是无心之失,他是故意之失。聪明显摆过了头,后果更严重,比犯蠢更严重。

    祢衡见她如此,更难以抬头,心中是深深的懊悔。

    吕娴笑道:“你我之交,本不遵常礼而得,何必又搞那礼贤下士一套?!如果正平非要如此,娴可要小看正平的心性了!如果真如那些俗夫,正平都不是正平了,就是这番才难得,若因此事而违了本心,倒也大可不必,显得我也如那些寻常之主……”

    祢衡也是理解的妙人,一时便笑了,心中却更是感动。

    此时说什么都是没有必要的,一切只在不言之中。

    表忠心,或是表悔过之意,反而显得有些轻浮了。

    祢衡真心觉得,此生来世,能遇到这样的主公,便是死也值得了。

    “愿正平待我,如待知己,而非恩公,更非主公,方不负你我相知一场!”吕娴笑道:“实不必以凡俗相待!”

    祢衡眼眶微微红了,道:“士为知己者死,往后此生,衡,必报之!”

    吕娴哈哈大笑,道:“世外高人,说什么俗言俗语?!”

    祢衡听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赵云拉着他到一边去,道:“我常劝你,你必不听。女公子一言,倒哭了!”

    “你哪里知道,女公子降魔手腕?!”祢衡道。

    赵云嘴角直抽抽,这话是说他自己是魔,还是吕娴有手腕?!

    不过降魔降的他心服口服,是真的太难得!

    赵云拍拍他的肩,不再多言。有人能降住他才好。不然总有作死的骚操作,他也吃不消!

    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赵云是会内疚的。以祢衡的才智,虽不至于蠢到被曹操怎么样,但万一呢?!

    往死里得罪曹操,在赵云看来,实在没这个必要!

    拉无端的仇恨,于大事上来说,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吕娴温了些热汤,四人围席而坐,一面喝汤暖身,一面商议此宴之事。

    “曹操说了什么?!”臧霸道:“女公子可有什么想法?!”

    “如今我们来前线,在战略上还是要依赖曹操的。所以,我示好给与粮草,也不能示弱,要给与震慑,让他不能轻意坑我。方能保两方战略之长久。相互依赖,也相互防备,却也不能轻易的相互抵杀。曹操是个聪明人,他知我不好对付,若无十足把握,便绝不会轻易对我们动手。这也是我与他最终的试探的目的。因为他也要确保我不会对他如何。”吕娴笑道:“算是一种暂时的同盟和平衡吧。他需要确认我这一点,我也需要确认他这一点。”

    三人点首。这个时候,的确同盟内的稳固更重要。因为萧墙之内的敌人,更可怕。所以曹操和吕娴都深知这一点,才更需要确认这一点。

    但也因为达成了默契。也更让彼此更加的忌惮。因为都知道,他们绝非短视之人。

    “另外就是问我可有斩颜良之策,我并未说大话,只说新来,并不知详情,待了解详情之后,再与之商议!曹操答应了。”吕娴道:“竟对我们在兖州内破袁尚之事绝口不提!”

    吕娴啧了一声。

    “只怕是对我军实力有了新的衡量。”臧霸道,“曹帐之中谋士数得上的只有荀攸在。郭嘉尚在许都。既是许都,怎么会让前线无粮?!虽然旧年秋收不丰,然,一路行来,各城池都有些余粮,为何……”

    “宣高生长于市井之间,应知那些德性。”吕娴道。

    “我虽知之,然曹操一向专权于都,怎么会无策应对,郭嘉竟也无策?!”臧霸道。

    “他虽有权,却不能贪暴,若迫于各城池世家交粮,只怕叛者更多。曹操在他们的根基之上才有如今高位,岂能做的太过?!”吕娴道:“便是有心,也有各种忌惮。不然各城若叛,会掀了他的根基。便是他,也有各种不得已。很多事都是相辅相成的!”

    臧霸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便不再多话了。

    祢衡虽有悔过,决心以后不要公然的得罪曹操,做的太过,但私下,他还是挺放飞自我的,冷嘲道:“若不揽示对世家之美之好,又如何拉拢世家才子为他所用,世家资源为他所附?!曹贼得到的哪里不够多?!生者尚且如此,对死者更是刨坟掘墓,贪死者之财以资军用,令人发指……”

    “……”臧霸看着他。

    赵云抚额。

    只有吕娴哈哈大笑。

    毒哉我祢哥,诚不我欺!一如既往!

第1009章 勇赵云力挑众将

    休息之前,确定了先会会颜良,再说。

    吕娴倒是不愁的。颜良再强,现在也不是只赵云一人敌之。不至于险。

    因此,也没议久,很快就休息了。

    夜色静谧。吕氏兵马火不熄。

    遥遥可以看到营帐蓬之火不绝!像夜中的星。一簇簇,沿着河展开,蜿如一条长龙。其营帐呈碗状,蜿蜒曲折,是一种可以随时起夜的兵阵。

    荀攸远远的观察过,心中一叹,到底是名不虚传。真的见识过她的能为,再看到她的实力,如今的用兵之法,谁敢小觑?!

    心中沉甸甸的。他尚且如此,曹操心中只怕压力更甚!

    吕娴不是一个传统的诸侯之子。在这重新洗牌,注定是英雄辈出的时代,她以女子出身而展现在众人眼前,才能卓越。而吕布也并非是传统的诸侯,他出身低,并非名门望族,并非代表着世家的利益。

    曹操虽也不算特别大的像袁氏一样的名族出身的人,然而曹氏和夏侯氏也是名门,他是需要依靠,拉拢那些世家来立住的。内挟天子,外慑诸侯,是他的立身之本!

    对比而言,吕氏父女像一个破坏者。她的确拉拢了名门,比如陈登,司马懿等。可若说她完全依靠这样成事,也不全是,因为她用人,用的更多的是布衣士子,取用的官员,也并非全是出身名门。

    就是这样,他们父女也很快在徐州站稳脚跟,当然,是以战争的形式,以能力卓越来实现的。他们展现了实力,令徐州臣服,速度之快,重建秩序之速,超乎人的想象。

    但这样,无疑是个破坏者。

    所以这样才令人焦虑!

    有些曹操都不能太去碰的东西,她敢!

    比如胁迫逼粮,这个时代,的确十室九空,人多饿死战死。然而,相对而言,天下产出的粮食,哪怕再有天灾,难道真的不够均分吗,不够军用吗?!并非如此,而是分配出了问题。

    比如兖州的粮食,大多数依旧在士家手里,因为他们手上有地,而地里的产出,大多数进了他们的粮仓,少数给了种地的百姓和官仓。他们若想藏着不给,曹操也不能去抢。去挖死人墓是一种没办法的办法。

    但对于存活着的世家士族而言,曹操就算不惧得罪,也不可能去得罪的太过。尤其是他现在依旧没有站稳根基,土地的问题,他也是不太敢去碰的存在。

    可是吕娴敢!她在徐州就这么做了,她打破了原先的秩序,按照她的打法,在徐州重新构建了一种新生的秩序。而徐州的新生力量也很快的成长起来了。

    而现在这个破坏者带着她的新生的力量来了。

    一路而过,兖州无不敢得罪过甚,她有粮有兵,他们不敢不交粮。就是抢!

    可是,抢的不好,自然无人服,可是因为太强,抢,也成了恩施。

    至少荀攸是有一种焦虑的。因为他知道,士族世家是不可能给粮给的如此痛快,可还是给了。若是吕娴再次证明了她的实力,得到了扩充,证明了拳头够硬。他不知道,这些原先愿意跟随曹操的人,还会不会去投奔吕氏!

    谁知道呢?!他们都是墙头草,毕竟纳入新秩序只要乖一点,就不必这么被迫的交粮,像个贼人,还能得到新秩序之下的新的机会。化被动为主动,不是更好?!

    毕竟所谓这些世族士家,是最没有骨气的。看着清流空谈,其实都是墙头草!

    若是此次曹操不能给与他们信心,只怕,他们真的出卖起自己的立场来,也是不遗余力。毕竟他们狠起来,是连自己的所谓立场都没有的人!

    为了融入新的构建的秩序,他们是能够不惜杀他们自己来融入其中的。不然错过了,可能就真的错过了,成为弃者。

    为了钻空子,墙头草们谁不在观望?!

    荀攸是极为清醒的,这些所能依靠的力量,其实真的靠不太住,现在需要胜利,需要一切去维持,震慑,他们才是依靠,才听话。如果不能,他们反而会首先成为叛者。

    能不能震得住才最为关键!

    以前荀攸是没想过吕娴的影响力会这么大,而她来了,来了以后,荀攸才不得不正视起,她对兖州的影响力,她来前线的影响力,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一场飓风!飓风来之前,你不知道破坏力有多大,只有来了,你才能真正的知道它的力量,有多可怖。

    尤其是她竟真的搜刮到了粮草。这一路来,没有经过徐州的补给,她依旧来了前线。这是不得令人正视的问题。

    荀攸能想到的,曹操会想不到吗?!他当然能想得到,只是不能提。荀攸也不能说。因为这是根基,这是权威,这是威信!

    是不可以戳破的默契。

    但荀攸看到这番局势,这心里像燃起了一把大火。

    这是来自竞争者的威胁!从未像如此这般的紧迫过。曹氏集团不是败不起。也不是不能败。然而面对这种威胁的,来自整个战略上的威胁,这是第一次!

    曹操向来是以有天子在手,蔑视,甚至是轻视天下诸侯的。纵然他们实力够强,也不足以问鼎。顶多是豺狼虎豹之流。豺狼虎豹虽利,亦可伤人,但终究不是人!可以驱使它们,可以令它们互相残杀。然而,从未真正的将之平视为对手。

    便是吕布,曹操虽惧吕布之强,却也从未真正的将他视为敌人或者说是竞争者。

    而是拦路虎罢了,顶多除去的时候是花多少时间和精力以及本钱的问题了。

    可是,眼下这个局面……

    是始料未及,也是仓促应对的。

    她来了,真的来了北方!

    像一把横插到北方腹地的刃,尖锐又无法令人忽视的强。不是别的诸侯,可以轻易除去的等级。

    想要动手,也不能够。需要克制,冷静,挑准时机才能除去的对手。

    而在等到这个时机之前,甚至是不能轻易动手的。

    荀攸苦着一张脸,站在白马城上,满心徬徨。唯有黑夜的掩饰,他才能真正的露出自己心中的忧虑和这样的脸色。

    得维持住啊。来自盟友的威胁!而在这一步,便不能容得下半步的错!

    白马城内,冷风嗖嗖!

    津河对面,照样是北风吹的妈都不识!

    颜良隔着河,遥摇望着这边的吕氏大营,心里无法忽视的是有一股焦虑在。

    吕娴来,袁军上下心疑,是本能,因为袁尚大败的消息,谁又能真正的视吕娴与赵云于无物呢?!

    不仅袁军心疑,便是颜良也受了些影响。

    他看着密密麻麻沿河摆开的营帐,头皮有些发麻。

    “吕氏兵营已全至,兵力与我军不相上下。”颜良道:“只怕再战,也未必能讨到便宜啊。”

    “如赵云那流氓打法,我军还是吃亏。”一战将道:“如今他又有雄厚兵力,再辅之以此战法,我军,恐不能敌!”

    “将军!”众将也隐隐的焦虑,都在等着颜良拿主意。

    还打吗?!

    他们想问的正是上面这一句。

    颜良看向身边的谋士。谋士道:“有吕娴兵力在此,又有赵云和臧霸二将,实力本就不比之前,再加上曹贼在白马蠢蠢欲动,倘前后受敌,腹背受阻,恐怕便是将军也难以脱身也!曹贼奸诈,那吕娴更是奸诈。这两人一拍即合,必定对将军穷追猛堵。还是不能冒进!保守战为上!”

    颜良觉得要错过攻得白马的机会了,他此来一是为了攻占白马,得一守地为盾,二是为了阻击赵云和吕娴,为袁尚报仇,为袁绍分忧。

    可是眼下这般的局面,真是万万没想到,一是没想到自己仓促被迫而逃,一战不成,二是没想到吕娴来的这么快。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眼前这局面了。

    颜良深觉要对不住袁绍,便道:“得主公之托前来御敌,倘不战而退,岂非传我军心涣散,怯战于一女将耶?!这吕娴,良若不能知晓她是否有三头六臂,不能甘心!”

    诸将道:“既是如此,不如且战!不过是一女将,有何惧哉?!她能败曹贼,曹贼本就无用。若要败我军,只怕我等也不肯答应!”

    “便依旧计!”颜良想了想道:“若不能战,那时再计较良策!”

    谋士便道:“既是如此,一是遵旧计,二便是万一不能敌,将军当速退,要守住实力,需有军支援,此事可缓也!”

    颜良笃定下来,当下安排兵马,道:“等天微熹,即刻进攻,以趁其不备!”

    吕氏兵马正是刚来,兵疲乏之时,天还没亮,都是最困最不清醒的时候,这个时候攻打,是最好的时机!

    当下议定,分兵绕道,渡河,天一明,就朝着吕氏兵营攻杀过来!

    “报!袁军攻营!”

    “报!西南,东北,正南皆有袁军攻入……”

    “报!颜良叫阵!”

    ……

    吕娴从梦中惊醒,一个激凌,立即就去寻兵器,却被臧霸拦住,道:“女公子,不可涉险!既早有安排,不必担忧颜良能攻入营。子龙早有防备,已去应对。无需女公子出马!”

    吕娴道:“如果他来,只为子龙呢?!”

    臧霸道:“颜良再强,子龙也绝非任人宰割之辈。且观战,待有险,霸自去救。女公子且在营中安坐!不需担忧!”

    “……”吕娴颇为无奈,有一种被看住的感觉。但有什么办法,臧霸深信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坚决不肯叫她出于战乱之中,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臧霸出了帐,火速的安排了几员战将领兵从各处去增援。

    吕娴的亲兵们,都早早在帐外列队,吕娴出战,遥摇的看向阵中的变化。

    颜良闯入之地正是一险阵之中,他不知道,这碗口阵营所扎,正是为为了可攻可防,袁兵一进来,就已击鼓示警,全军列阵变形,很快将颜良包了起来。

    袁军上下似乎也看出了些许不对,火速的撤,然而进来了不拦腰而斩,哪里对得住大晚上的如此疲惫而防备等待的狠劲?!因此,袁军竟是卡在了碗口一般,进不得全进,出也不能全出,如同太极两端,生生被切割了一半。

    “吕兵有所陷阱,不好!”谋士吃了一惊。

    颜良也是个硬脾气,哪里怕事!?见都已经这样了,不如杀到底。因此便道:“依旧计,围堵赵云!速速!待我斩之,此阵可解!”

    众将本来略有些慌乱,此时听从,也摆好了阵势。

    见赵云领着先锋营像入水的鱼一样蜿蜒着经过层层的水流和浪花开关似的涌来,袁军众将看准了他,立即呈扇形围了上去。像牧羊犬驱羊一般。颜良立即来堵另一头,配合的极为默契!

    赵云本就机敏,一见就知道颜良这是瞅准了他,就是冲着他来的。为的就是不叫他像上次一样避逃,他好来堵杀。

    他当即立断,也没趁他们的意去战颜良,而是驱着白马,竟是冲着袁军众将而去。

    枪起,尖刺,挑起,一个已落于马下!

    马踏其而过,竟横扫过来,另起一枪,势之所指,一个又落于马下!

    “啊!”短促而慌乱的声音,破了袁军的声势。

    赵云英勇,竟是一枪挑一个!其出手之快,其势之利,其枪之准,眼花不能跟及。

    如此变故,令其余诸将措手不及,围堵之势竟是已乱了。逃是没有逃,但显然是越堵越乱,到最后哪里还能堵得住赵云?!

    赵云见已破了出口,当机立断,并没有恋战,立即就冲了重围。

    颜良眼见入手的人跑了,大喝一声,当真是目眦欲裂一般!

    “赵云,休走!”

    大刀斩来,横劈之下,便是巨石也挡不住这一击!

    赵云伏低身体,快了一步,已经离开重围。颜良自然不肯放过,紧随而跟。又是一刀斩来!其势如雷,眼见就要劈下来,赵云回首便用枪一抵,在马上翻了个身,便是身手再利落,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来。根本不敢耽误,不敢再与颜良近身战,立即火速的驱马拉开距离!

    颜良见两下都只差一点没能取到他的性命,一时恼怒不堪。

    竟弃大刀而取弓箭要来射杀赵云!

    赵云也弃枪取弓,双脚挂在马腹上,躺卧下去呈倒挂金钩之势欲倒射颜良之马!

第1010章 赵子龙逼退颜良

    嗖!

    嗖!

    两箭齐出,在空中碰撞,同归于地!比流星还要快的相撞又消逝!

    如此精彩的交战,不仅袁军看呆了,连吕氏兵马都看呆了!

    都道赵云好身手,这何止是矫健,这简直是柔软的腰肢。竟然能倒挂于马上,还能射下正常情况下的颜良的箭!

    太不可思议了!

    祢衡被亲兵拥在马上,生怕赵云有闪失,收了一身冷汗来,刚刚那一箭真的是惊魂。他吓的都失声,此时才找回魂来,大喊道:“子龙!拉开距离!切勿让他逼近!”

    赵云秒懂,他也发现了,近身战,他可绝不占便宜。

    好似两个拳击手,在力气上,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越近身,越吃亏!

    赵云实力是很强的,就凭他一枪挑一个的能力,也早已经在这围堵之中,凭着实力将其它不是他这个水平的袁军战将给逼退,围堵失败。

    袁军战将也没有恋战,火速的拖了同伴的遗体回营,不挡颜良追击之事。场上只剩下颜良与赵云,少了碍事的人!

    赵云太知道自己的短板和长处。对于普通的战将而言,他的长处是能完全发挥的。可是对上颜良,就重量级来说,他有短处。

    赵云有一点好,就是能打就打,不能打,他也不会逞能。但也不怯战。不惧战。

    这也是祢衡很欣赏他的一点,而凭着这一点,他没有被颜良给秒,争取到了很多的时间。

    祢衡的心此时都提在了一块,瞪着眼睛望着这边,可惜他笨手拙脚,在战场上是个弱鸡,还需要诸将保护,根本不能以身替代赵云,或是帮到他什么。

    赵云对战颜良,是很悬的。

    唯一的办法是拖延。

    “速去报与女公子!”祢衡对左右道:“弓箭手呢,速排好阵势!他若真伤将军一毫,将他射成筛子!”

    弓箭手,两营都有,唯一所顾忌的,一旦谁先动手,对方也会动手,如此一来,就是顶级互伤,同归于尽了。

    不到绝境,没哪个傻缺会这样作战。一般都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且退,守着最基本的东西。

    像自杀式的同归于尽式的打法,不到绝境,没有人会在这种近身战中用弓箭营。这可是顶级互害!

    一般的作战,都是将对将,打掉对方的将,拿下对方的士气,然后一举而攻胜,斩首多少为赢面,降者有多少为更大赢面,然后战将可以回去向主复命了,献上首级,或是耳朵,又献上俘,领功行赏,这才是正规战的流程。

    所以祢衡这么一提,诸将道:“果真如此?!”

    “若将军有失,叫他们不能出这里!”祢衡咬牙道。

    诸将想一想也是,有备无患嘛,便将弓箭营调了一半近前来。虽说祢衡打仗有点极端,但疯子有疯子的好处!

    真疯起来,袁军也会怕的吧?!

    吕娴听到这边消息,哪里能捺得住,臧霸拦不住,只能随她左右不离,到前来观战,但诸将没有声张便是。只隐于众将之中,看着赵云躲避着颜良!

    颜良更像个大开大阖的猛兽,大刀一斩之力,赵云若真接下来,是悬的很!

    吕娴道:“此人实力名不虚传,若父亲在,也不知几合可以拿下此人!”

    臧霸不好说吕布的不是,吕布虽强,但是他也有显然的缺点,他不持久,几击不胜,他就躁烦了,要么梭哈一把压阵上去硬打,要么干脆就退,再择机战。所以吕布每战,输多赢少。

    可是这颜良能够押阵袁军这多年,实力是在的,不仅力量够,持久力也强,他逮着了赵云哪里肯放手,竟是魄力十足,像逮兔子似的非要把兔子给宰了不可!

    赵云胜在敏捷,也不焦虑,颜良大刀斩来,他必避开,颜良来堵,他必有生路可逃出,竟是完全避开与颜良的作战。

    颜良十几合拿不下,也是渐渐的力有不逮,力不从心了,心里也逐渐的烦躁起来,他急眼了,一面拿着弓箭再伺良机,一面大骂道:“赵云!是大丈夫且休躲,堂堂正正交战一番岂不更好?!为何要学小人左躲右闪?!”

    赵云不答。

    祢衡哪里忍得住,纵然是众将怕他有闪失,将他藏于身后,他也是忍不住跳了出来,拨开众人破口大骂道:“以老欺少,颜将军更是小人行径!”

    颜良大怒,举起弓箭对准了祢衡便放出一箭。

    众将吃了一惊,忙挡去。

    赵云见此,取枪直奔颜良,颜良挥刀挡过,再次又拉开了距离。

    祢衡大骂道:“只准你做,不准人说!这就是颜将军的教养!赵将军年少,身手矫健,能躲闪是本事,难道还是短处了?!要是你这老骨头行,你不若也一试?!仔细扭了你的腰!”

    颜良气的直喘气,不想分心,但他哪里受过这等的闲气,竟是不得不分心于祢衡身上,胀着脸皮骂道:“哪里来的小人?!竟在阵前说嘴?!”

    “你做得,我说不得?!”祢衡道。

    赵云见颜良虽分心,防守依然很强,一枪依旧不能取,便彻底的放弃了近身战的机会。已伺机搭起一箭,直直的朝着颜良来!

    颜良骇了一惊,忙挥去此箭。

    袁军中谋士大喊道:“将军且勿被小人分心,他们二人配合,欲图将军,不可被耳目所遮蔽!”

    颜良微凛,咬着牙不再看向祢衡,见赵云又搭起一箭来,竟主动来射自己,一时更为气恼,道:“枪法一般,冷箭倒利!如此之品行,岂为君子耶!怪道败了袁尚,恐也胜之不武!今日不杀你这小将,良如何甘心?!今日定为袁公除害,为天下除小人……”

    颜良搭起一箭,朝着赵云的马射来。赵云险险避过,也微微惊出些冷汗来,见那箭入地之后依旧在颤动,可见用力之深。

    这颜良要取,只怕得用巧劲,寻到破绽,只硬拼,他是没有胜算的。

    赵云实力不足,只能靠拖延来了。

    祢衡大骂道:“袁绍妄行谮越天道,更是小人,汝为小人作伥,岂不是连小人也不如?!骂人也不知骂些新鲜的,那袁尚败,是因为蠢。而你如此自负,更为蠢!且休急,待捉了袁绍,叫他们父子团聚,才是我军的反击……”

    且不说颜良如此暴露。

    只是吕娴无奈的笑道:“正平这张嘴啊……迟早要死在这张嘴上!”

    若非子龙护着,刚刚一箭再连一箭,如何防去?!颜良的注意力是重新被子龙给拉回去了。若不然,只怕够呛!

    还有这种主动暴露目标的!

    “他是半点气场也不肯输。”臧霸笑道:“输人不输阵,不输气势便是不输军心。子龙虽暂处于弱势,却也有胜算!”

    “未必是弱势。”吕娴笑道:“颜良急了,子龙却没有。”

    臧霸正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出手。

    他有些跃跃欲试,想去合力击杀颜良!眼睛盯着,似乎在衡量可行性。

    吕娴当然看到了他的跃跃欲试,道:“常劝我不立威墙之下,你身为大军主帅,更不可为一匹夫而冒险。颜良虽强,然,也只是匹夫之勇!宣高下场,虽有可能会赢,然为他冒险,并不值当!”

    臧霸是听得进吕娴的话的,便熄了心思。

    “败之可也,击退之可也!不必将他逼入死路,于我军无益!”吕娴道:“颜良终究有实力,若硬拼起来,我军也未必能讨得便宜。纵然能赢,代价太高,不划算。颜良是要杀,但不必非得现在。”

    不必是眼前明知要付出大代价的情况下,这样的死磕。

    臧霸道:“那霸便驱兵掩杀之,逼退他!”

    吕娴道:“且去掩护子龙。我去将祢衡提来,他若追着颜良骂,非得结仇!”

    臧霸带着诸将离去,吕娴则来了阵前,祢衡见己兵马有异动,有流水之势,正惊愕欲问间,一回首正见吕娴笑眯眯的对着他,将他衣领一提,道:“若斩颜良,是子龙之功,还是你这拉拉队的功劳?!正平骂的可爽!?”

    祢衡愕然,不及说话,只见吕娴将他一提,他的马很快就随着主人靠到了吕娴身边来,阵势已开,自然而然的跟着吕娴往营中走。

    他急急回首去看,却见臧霸已率诸将分兵去掩杀袁军,一时厮杀阵阵,白马将军已与臧霸汇合,两人合力逼退颜良,颜良迫不得已,见势已不能进,也没再坚持作战,很快率着兵马仓促离去!

    旗鼓声声,好一阵厮杀,天都亮了!

    祢衡道:“今日正是斩颜良的好时机,为何女公子不急?!”

    吕娴奇怪道:“为何要急?!”

    祢衡一噎,想到自己是急性子,竟是无言以对。

    “越急越出错,”吕娴道:“颜良急了,所以不能拿子龙如何,如果我们急了,于我军有什么好处?!正平,我千里不嫌远,长途而跋涉来,难道是为了给曹操作刀的吗?!”

    祢衡恍惚了一阵,怔怔的看着吕娴。

    “战场之胜,当然极好,然而,战场之胜,未必是战略是胜。”吕娴道:“颜良要斩,然而要破袁军上下,非一颜良可破。重心,绝非在此人身上!”

    祢衡一激凌,道:“女公子是另有目标!”

    吕娴当然知道乌巢所在,这才是重点。她虽不知道司马懿已去了,但她既然来了,就不可能急进躁动,否则就得被局势带着走了。

    自己稳住了,才是最要紧的。

    而目标一二三四……得要时机来。不是急的事情。

    “原来如此!”祢衡叹道:“衡不如女公子多也,见颜良来袭营,便以为机不可失。这颜良也算强,听闻曹军三将合力都不能拿他如何?!可见今日,的确是躁进了。”

    他反思低首道:“身为谋臣,我连子龙也不如!”

    哎!

    他也没什么毛病,就是嘴炮这毛病,容易上头!

    臧霸与赵云很快驱散了袁军,颜良无功,带着袁军很快就撤退了。

    赵云与臧霸并未追久,很快就回来复命。

    “子龙对颜良这等大将,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极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吕娴道:“今日险些让我悬心。子龙有此心性,以后不必忧也!”

    赵云心性坚毅,便是遇到强大的对手,也不慌不乱,完全能独挡一面。这才是最吕娴最放心的地方!

    赵云听了也很高兴,只说吕娴赞的太过!

    吕娴却心道,待北方定,以赵云的实力,完全可以带一众战将镇守一方!

    这样的才能不用是浪费。

    “今日与颜良战,子龙做的极好,能取便取,不能取,也没有遗憾,在阵上作战最怕的就是血性战胜了理性,尤其是对方比自己强的时候,越乱越出错,越出错,离死只一息之间。”吕娴转首对祢衡道:“激怒颜良,不可取!正平啊。我原以为你是辅佐他的人,没想到,可能是拖子龙后腿之人……”

    祢衡动了动唇,悻悻的。反正他是被吕娴调教的没脾气了。

    赵云忙道:“正平向来如此,虽莽撞,然而也助云良多,并非是拖后腿之人。”

    祢衡感激的看向他。

    吕娴笑看二人,笑道:“你们二人相处倒是不错。”

    祢衡能补智,虽脾性也略有暴躁露短的时候,然而只要他们相互依赖,相互关心,便是有些缺陷,也只会相互护短,相互依存。

    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千金难买这二人愿意。

    如此,虽不完美,却也算不上缺憾。

    吕娴捶打祢衡几回,也就放过他了。他以后应知收敛。

    “收整兵马,不远不近的跟在颜良身后……”吕娴正色道。

    “女公子以为颜良必退?!”祢衡诧异的道。

    不是所有人都是死磕的性格,颜良明知不敌,必定会退,而不是继续作战,明明有强大的后援兵马,颜良当然会用。不用才是傻子!他不是耍狠斗勇的逞能性格。

    见吕娴点头,祢衡道:“那便遥遥相坠着,颜良反而会生暴躁。”

    “久留白马确实无益。”臧霸道:“通知曹公一声吧,他必也回黎阳!”

第1011章 星夜月辉乌巢会

    吕娴点首,道:“袁绍若交困,必动用幽州和青州人马,我军更需防备。不可大意!子龙不必再分兵为先锋,与我同行!”

    赵云应下,三人皆应声。当下打扫战场,起程,并通知曹操!

    曹操一直命斥侯观战,见颜良败去,吕娴又起程,完全不耽误,便也下令起程回黎阳去。只叫刘延守住白马。

    刘延听从,自知曹操与吕娴一走,白马并无大将可守住,因此也不张扬,只闭城不出,守城而待。只要不出城作死,被袁军寻到空隙,要守住白马,问题是不大的!若是被围,曹操得到消息也会遣兵来救,因此刘延虽然紧张,但也不至于没有主张!

    曹操一面回黎阳,一面心忧对荀攸道:“她莫非欲接应乌巢之事?!”

    按理说,消息应该断了才对,若她早知晓,这消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难道自己营中有她的奸细?

    吕娴并未与颜良死磕,而是击退之立即就进军,几乎没有耽误,这样的果断,让曹操深深疑心,她可能就是为接应乌巢而来。

    他知道了乌巢,可是想要去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派兵在半道上截守。

    若是吕娴也来掺上一脚,这……

    荀攸道:“不管是否,都不妨碍主公欲谋袁绍大事!”

    曹操蹙着眉头,骑在马上,迎着风似乎在思索这件事情。吕娴突然避开他行动,虽然可以理解为对自己这个盟友不放心,但也可以理解为,她有她的行军路线和目标,他已知乌巢之事,就很容易联想到这整件事情,可能都在她的策划以内。倘若如此,这吕娴的目标为免太明确了吧,她是怎么将目标精准精细的控制到这个程度的?!

    曹操心里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很酸爽,也很嫉妒这番才能。

    倘若不是,如果真有这般的运气,和与司马懿的默契,这也……

    荀攸见他忧虑,便道:“也许奉孝那能传来好消息!”

    “好,且等!”曹操眸光微黯,道:“尽吾等之事,公达且助我,共吞袁氏!”

    荀攸看着他,郑重的,严肃的点了点头。

    生死之战,涉及前程之战,赌上未来之战。绝不能输!

    再输一回,许都就保不住了,就算一时不被人攻破,人心也已全部失尽,到那时,还有谁肯依附于他?!

    退,已无法退,退就是死。

    进,则是他们最强硬的进取心在作怪,他们一定要进,不进,则要被竞争对手给挤兑的没有生存空间。为了未来,为了布局……必须要在这个不利之下,争取最大的牌面!

    曹操往黎阳而去,已发出各项军令出去,紧急调动人马,精密部署。

    而吕娴则与他往相反的方向去,目标像是黎阳,但也不完全是,因为她远远的跟在颜良身后,一副死咬颜良不放的模样。

    就算曹操知道吕娴的目标并非完全是颜良,但是颜良本人是不知道的!

    他明知不可取,赵云有援,自己占不了上风以后,虽不甘心,却也没有停留,火速的撤退了,但没想到的是,吕娴竟然率大营紧紧的跟了上来。

    颜良很吃惊,既吃惊又很伤自尊,还有一种憋屈之感,怒道:“这是打算盯上良之意?!莫非以为良好欺?!”

    “吕娴弃曹操而紧跟我军来,必是为图取将军,两军若分头行事,我军还是要小心,紧急通报于袁公为好!”谋士道:“将军切勿被此等意图所激怒,他们恐怕是要图取更多!”

    颜良黑着脸道:“良自不会中他们的计,只那赵云实在难缠,不肯正面交锋,他身边那祢衡口舌又实在是贱,若得之,必诛尽,方解吾恨!”

    谋士怕颜良脾气上头,劝道:“不如先报与主公,再行定夺。”

    颜良点首,又黯然道:“哪里知晓这吕娴竟敢亲来!只是良未曾拦得住,恐怕要让主公失望……”

    原本他是前来阻截吕娴,最好是提着她的首级去见袁公,解袁公之怒的。

    只是,到了白马反倒不好施为,尤其是曹贼也来了此处,他虽没有出兵来与己战,但他虎视眈眈,颜良也不能将他视为无物,因此竟受掣肘。

    颜良心里终是不甘心的,便放缓了行军速度,于半路之上开始寻找可以埋伏吕娴和赵云军的地形。还真叫他找到了一个陡峭的峡谷。

    谋士见他若有所思,道:“将军莫非是要此埋伏吕娴军?!”

    “让他们从此经过,见此地形,他们必不肯,若是有人引来呢?!”颜良道。

    众将吃了一惊,道:“我等去引,他们必不上当,莫非将军想要去亲引来?!为此而冒险,实不值当!”

    “值得!”颜良道:“他们若见我,必贪图要杀我,我必能将其引来杀之!”

    “便是不能引来吕娴,引来那祢衡,射杀之,也能出一口气!”颜良咬牙道。

    众将都劝。颜良却不肯听,非要这么做。一时之间,袁军上下都有点无奈。见颜良意已决,便紧急往回去调援军前来!

    颜良并非只是为赵云和祢衡,若只是为受了气,失了两次手而赌气,实在无这必要,他之所以如此偏执,是考虑到他对袁绍的承诺。

    当时听闻吕娴竟来了前线,袁绍极怒,无论是威信还是尊严皆受到极大的挑战,因此袁绍命他火速斩下吕娴来,以息其之怒,以安军心。颜良当时只说不在话下!当然是应下了!

    如今两次失手,颜良不甘心的同时,也是焦虑的,身为主将的尊严被折损,这般回去,一是对不住袁绍的嘱托,二是会让全军上下失了信心。会以为赵云和吕娴不可战胜!

    毕竟袁尚已败其之手,如若连他也带了不太好的消息回去,袁军上下的士气还要不要?!

    他之所以为大将,颜良心中是很清楚的,大将有大将的威信,倘若连战一无名小将都赢不得,那么赵云的英勇将会被夸大,一旦在袁军之中再传开,士气一定大受波折。

    这是颜良绝不想看到的。

    所以,在大战之前,他需要斩一狗头回去振一振军心!

    为什么说作上司难呢?!身为公司的部门领导,如若在竞争之中,一直败北,士气只会一败再败,直到所有人都灰头土脸,那个时候,也就完了……

    颜良太知道,其实袁营的士气早已经降了一半下来,如果连他也不能振一番军心,还怎么打这一大仗。

    吕娴前来,所给与袁军的压力太大了!

    因此竟十分固执,这一次并不肯听人再劝,执意要在此安排着埋伏吕氏兵马。

    吕娴听斥侯说颜良行军速度慢了下来,便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不如云去一探!”赵云拱手道:“倘他摆开阵势要对战,我军也好早早准备!”

    吕娴见赵云跃跃欲试,祢衡的马都恨不得出去了半个头,便道:“且不必急,我军也放缓速度,只叫斥侯营探明他有何打算再说。此时敌军压境,急的该是他们才对!”

    赵云听从,应声道:“是!”

    只祢衡听了若有所思,怎么觉得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呢?!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吕娴,到底是没有擅作主张,没有主动施为!

    吕娴看着他对赵云道:“看着他!颜良杀不了你,若有机会,斩他如杀鸡!”

    赵云无奈的应了!

    吕娴拍拍他的肩,道:“一个顶级谋士难有天生,然而正平是有这个资质的,他只是需要时间培养。不久,他必是子龙最得意的助力。只要战胜了内心里的表现欲,他就是最好用的人。”

    赵云道:“云知道女公子的苦心!”

    “慢慢熬吧,鹰再难熬,遇上了你,就一定能有成功之日。”吕娴笑道。

    臧霸道:“正平能活到现在不容易……”

    “……”赵云不禁哈哈大笑。

    可不是,这一路来不停的作死还没死,能从颜良箭下活下来,更是难得!

    臧霸见他十分乐观,没有半丝的忧郁和抱怨,不禁笑道:“也只你能忍得了他!他也肯服你!”

    也只有赵云这般的德行,才能叫祢衡真正的心服,不管是德行,还是脾气,恰恰好。就算是臧霸本人,恐怕以他的脾性也是忍不了这祢衡的。臧霸虽稳重,可是这耐性是真不及赵云,就祢衡这作妖的德性,他一日可以忍,二日可是忍,到第三日包管要发作。

    所以,臧霸是真的觉得这二人,可能就是天生的匹配。

    可能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就是存在古怪的吧。这对组合,怎么想都不可思议!

    越想越觉赵云了不起又厉害,因为若是他的话,他只怕已经用铁锤锤死祢衡了!

    天色又暗下来,将要入夜,军队慢了下来,渐渐的要扎营。

    他们语气轻松,似乎完全没有被颜良而拖的紧张。

    难得的是,吕娴行事向来慎重,却从不会表面功夫上的紧张。她甚至是从容有余的。

    今晚,月亮升的很早,也极亮。似乎快到月圆之夜了!

    而今夜也注定了不太平!

    因为,已到约定之夜。

    乌巢,袁军大营火把升的很多,也有兵马来来回回的巡示,一切与往常一样,似乎没什么不同。

    透着太平。

    尽管只是错觉。然而,身在危机之中的袁军上下,却完全的没有温水中的青蛙的感觉。他们只觉一切习以为常。却不知道这一切,早已经有人盯着他们两日,并且是混在他们同行之中,他们毫无知觉。

    司马懿行事向来极为缜密,这几日的功夫也没有白等。

    在等待之中,他渗透了不少自己的人马进了乌巢大营,不仅将乌巢内摸的透透的,甚至都已清楚粮草的分布图,还有兵马每日巡列交接的时辰。

    而他们也扮着袁军依旧无人察觉,无人发现,甚至是游刃有余的在等待着时机行动。

    这一切,司马懿完全从容,精密布署。

    只有马腾很紧张。他甚至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在这几日功夫,为何依旧没有袁兵人马发现他们不大对劲呢?!

    这一切都很魔幻,因为他们遇到了有两次袁军人马来问,他们只答奉军令而来,只是经过暂驻扎休养一两日功夫就走,袁军竟都不疑。

    这一切,都叫马腾有一种特别荒谬的感觉。

    他觉得袁军完了,真的完了!

    一个军队到这个程度,他不完谁完?!

    夜明星稀,今夜的明月亮的耀眼,满天星空都遮不住它的光芒。

    马腾心中略有不安,虽已约定了时间,然而,还有两个时辰才到时间行动,他却完全坐不住,像是被烫着的蚂蚁似的来寻司马懿。

    似乎想确定些什么。

    他以前也不曾如此急躁,只是此次十分不同。这一次的任务,是非比寻常的。是不同以往的。甚至他可以说是不是平常的偷袭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浮躁,相反,他反而觉得司马懿太过冷静,冷静到仿佛没有血。在等待的两天里,他和张杨焦虑的睡不着觉,虽然也不知道担忧什么,可就是担忧,急的直上火。可是司马懿却完全的没有任何不对劲,该吃吃该睡睡,只等着时间的到来。

    他太从容了,从容的马腾都疑心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他走到司马懿帐中,其实任务早就安排下去了,只是等着时间的到来。没什么大事要再商议。

    所以司马懿就只在帐外看星星看月亮,笃定的淡定的不似凡人!

    这个时候,仿佛蒙上一层月辉,让司马懿整个人像个指掌天象的仙人。

    马腾噎在那,竟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良久道:“……今夜月亮很美,很大,很亮……”

    “……”司马懿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仿佛在说,马太守竟有心陪他在此赏月,竟有此等闲情逸致。

    马腾脸上有片刻的窘迫,咳了一声,假装不懂,脸皮厚道:“是否扰到军师?!”

    司马懿道:“有话不妨直言!是否要问今夜可有胜算?!”

    马腾动了动唇,这话他问了无数遍了,可他还是一再的想要反复确认。像得了强迫症似的。

第1012章 司马计火烧乌巢

    “板上钉钉之事,断无败的可能!”司马懿道:“可放心矣。”

    “军师莫非是知晓乌巢之军情和守将情况?!”马腾道。

    司马懿看了他一眼,觉得好笑。以前一直觉得马腾还算一方诸侯,应该是狠辣手绝那种人。现在看来,他这心性,比吕布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般的沉不住气。在西凉这种需要要隐忍而等待,必须要拉长几十年战略发展才有所有成的地方,他这心性要做出成就来,是根本不可能的!沉不住气的人,注定了只能看到眼前,他们无法延迟满足,不会为一个目标默默的等待,隐忍,直到它出成就。

    他之前还是高看了这个人!

    战争果决,出手狠辣,反复弃义,背信而反叛……这一些,只是看着很厉害,其实内里,竟如此……

    不足为患!

    若说天下英雄,除去这些看着还可以,还算厉害的,其实真正的豪杰,一双手能数得过来!怪不得吕娴极力的拉拢马超。却又不是用着很正常的那种方法。因为太正常,搞什么仁义道德,他是不会服的。若是不太正常,他们又不可能真正心服。

    西凉边陲小地的人,到底是需要让他们惧威,怀德,方能完全的制服并拿下为其所用。

    吕娴敢用马超,就算明知道,他反复,轻于叛的缺点,她也用了。正是因为她了解,以这对父子的眼界和眼光,又在西凉这种苦寒之地,他们的性情发展不起来!

    秦是奋六世之余烈,才西出函谷。六世之奋斗是什么概念。就只一世,就需要何等的韧性。更何况是不间断的六世作为。

    只怕她是看透了这对父子绝无那等韧性,绝成不了事,所以才愿意用,才愿意扶持!

    西凉就算兵强马壮,就真的能发展起来了,没有物质上的补充,那是做梦!

    而秦也是边陲小国,春秋时,是晋齐楚三个大国的事,根本都没有秦参与中原事务的可能,没人将它放在眼里,又穷又远。可是,要坚毅隐忍,要何等的韧性才到后来的位置。

    只是这样的特性,在这对马氏父子身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原来如此啊……

    所以,吕娴才敢用。因为她不怕马超会叛,叛再打回来就是了。也根本不怕他会独立,因为西凉没有少则几十年的积累,根本无法长久,连军费都难以为继。

    这就是她的底气!

    无非是散养在外头的狼。她甚至都不用刻意的用肉吊着,马氏父子就不得不臣服之,因为一旦尝到了不用费力得来的甜头,谁能舍得下!?而这肉,是官爵,是吕娴不会给多喂的太饱,也不会叫他们吃的太少而生怨心的甜头。尝到了这般滋味,能够出入中原,又有了靠山,他们哪还愿意再与外族拼死拼活,在他们手里抢东西?!既不得安宁又不得太平的过日子?!

    人,都是贪图安逸的。

    就像当年的秦国,如果中原当时真的接受它参与中原事务,事事都管得上,它至于要奋六世之余烈吗?!

    正因为啥都参与不上,到最后默默无闻的只能单打独斗,到最后一站出来,已是庞然大物,把六国都吓了一大跳。中原六国早已经在彼此无数的战争中消耗了不知多少国力。也安逸习惯了,到最后,自然没能赢过秦国。

    现在的马腾其实是一样的,有强者接受他,他必定舍不得弃的。当然若是太弱,或是吕娴输了,他也瞧不上。会马上反叛。

    世情如此。人与人之间,没有绝对的忠诚。而诸侯与诸侯也没有绝对的忠心。国家与国家之间也没有绝对的同盟。大多数,只是看势做事。

    而这马腾能够有此觉悟,就已经很好了,至少他没有轻看一个女子!在这方面,他走在了很多诸侯的前端。哪怕他身在局中,永远都只是一个次一等的争霸者。哦,不,他连争霸者的门槛都未入,无论是他还是马超,都不够格!

    这短短时间的相处,司马懿已经摸清了马腾的习惯和思维方式。

    以后……想要拉拢此人,犯不着。但可以利用!

    用用他与吕娴打打擂台,不赖!当然,如果吕氏真能得到天下的话。

    司马懿不知道以后自己能不能起势,然而不管能不能,他都不可能当个乖乖仔,任由吕娴拿捏使用的。

    都到这时候了,司马懿没有再刻意的隐瞒什么,道:“原本淳于琼守乌巢,主公攻邺,袁绍紧急调淳于琼和高览去了邺城,如今守邺之人只是淳于琼的部下!原本要多派战将来守乌巢如此得要之地,然而不知是袁绍无人可用,还是一时忘了,竟没有再征人前来……所以这乌巢,看着人多,其实都是乌合之众在守。”

    原来是有人提议派蒋奇率精兵来的,但是袁尚战败,袁熙又吃了亏回幽州去了,弄的袁绍心烦意乱,竟是没能派此人前来。

    因此这乌巢,竟是一直没有精锐补充,而也没有人在意它,敌军也没有注意到它。

    “淳于琼好酒,他的部下多有好酒者,乌巢守之事并不繁重,他们竟都无事就饮酒,每天不喝到夜半是不肯干休的。”司马懿道:“就在这乌巢之内,有整整一营帐的酒水每日都供奉着作宴饮乐……”

    马腾听了竟不意外。反正马腾这几日是对袁军上下不抱指望了。

    这么散漫,当真与扶不起的烂泥没有任何区别!

    “马太守还以为,这乌巢会有什么意外吗?!”司马懿道。

    马腾无言以对。

    也是!静待时辰到了行动便是!可他心里就是没来由的慌啊。真没出息。在司马懿面前,这话说不出来。太跌份!

    二人静静的站着,有斥侯近前,道:“回军师,既定方向人已就位!”

    终于等到了!

    “张辽到矣!”司马懿道:“按原计划,火烧乌巢之后,去与张辽汇合。必保无虞!”

    马腾应了一声。

    “一切仰赖马太守之力!”司马懿道:“此功之后,无人可没马太守之功!”

    马腾心中一凛,有此奇功,他以后在吕氏阵营是不用担心地位了。

    一时喜道:“必不负军师之意。”

    司马懿在激励人心方面,是很擅长的。

    时辰渐渐逼近了,马腾已经整肃了战甲,拿了兵器,带着人出营,从另一方向而去就位。

    子时,月大而亮,静谧无声,似乎是个常见的不能再平常的夜晚。

    咚!

    突然闷的一声擂鼓声响!巨响。

    “什么声音?!”袁军军营守兵一个激凌,吃了一惊,看向黑夜深处,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这回震余响,还犹在耳。

    咚!

    无人回应之时,又是一声响起!

    不知怎么的,无人再说话,背上的汗已经下来了。

    咚咚咚……

    紧密锣鼓声已敲响!紧密,急促的,催人心魂的!

    紧接着是无数的火把被燃起,然后是齐声般的震天喊声,“……杀!”

    声竟从四方来,辩不清到底来自哪个方位,仿佛哪个方位都有!

    唰!战旗已竖起!

    吕氏兵马已弃袁军旗鼓,脱去袁军军服装备,而换上了他们原本的战袍,执着他们从徐州带来的尖锐的兵器杀进了袁军军营!

    “速速!速……报于将军,快!啊!”

    声刚落,还未完全的说完,来不及去做,就已经殒命!

    马踏进来,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一切如光影般掠来,不给人半点喘息之机,他们从黑暗中来,刀刀刺来,要的是人的性命!

    “杀!”久蕴的热情,藏了太久,预热了太久的热血,仿佛就在等待着这一刻苏醒,为了这一刻的厮杀。杀是荣耀。杀是收割。是他们跋涉如此之久而来的目标。

    哪怕他们在虎威军中并非是最最精锐的队伍,可是他们也有着属于次等部队的野心,竞升的野心,有着他们想要立功的渴望。

    而这一切,全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兵士的天职就是为了杀。为了这一刻的热血。哪怕赌上性命,也要换来荣耀,换来他们属于普通人最最光芒的时刻!

    “西凉马腾在此!”马腾领着他们的精英,更像是天降神兵,从一角突入后,因人高马大,而袁军不备,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好战因子觉醒,一时竟杀的红了眼。

    这种感觉,像砍菜瓜一样随意。

    因为整个袁军军营还处于混乱无序的状态,完全的没有任何防备可言。

    没有防备,就没有组织抵抗,纵然人多,也只是送上来被砍的菜瓜!

    马腾从未有过如今的这般成就感,这一仗真的是既轻松又容易啊,太爽了!

    他瞪着眼睛,对麾下诸将道:“速速烧营!”

    “是!”当下竟四散开来,与吕氏兵马配合无间,将粮草大营浇上火油,一座座的点燃。

    马腾甚至还找到了那座放酒水的营帐,一脚踹翻了无数瓮酒,怒骂道:“……败类倒会享受!”

    既是骂守营重任还敢喝酒,也是骂他这一路来的辛苦和担惊,根本都心神不宁,哪有空喝酒,哪有心情喝酒的郁闷,这对照实在令人不爽至极。马腾发泄着幽怨,同时也是带不走这般战利品的郁闷。

    禀着不知什么心理,竟叫兵士们把酒给撒到了粮草营上,然后一点点的烧了!

    喝,喝死你们!

    醉生梦死去吧!

    张杨现在人马已不多,也是押后之务,来也只是打酱油的,虽然出力不多,但他也得出力啊。不然马腾有了功劳,他却没有,他哪里甘心?!

    见马腾如入无人之境的肆虐,而袁兵上下乱糟糟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张杨都有点诧异,那火光一座座的烧起来,烧的他有点口干舌躁,喃喃道:“……袁绍完了!”

    左右皆道:“粮草一失,军心一散,定一溃千里!若无关可守而挡住曹操,袁绍是真的完了……”

    张杨与左右战将都是一样的震惊又不可置信。

    因为眼前这一切,太迷惑。因为眼前这一切,太容易。尽管是潜伏而来,可就这么办成了,还没有看到抵抗,这就……

    他以前一直觉得袁绍是不可战胜的。结果,现在想一想,就像个笑话。

    扮成袁军在其地盘上横行,无人深诘盘问。

    来此粮草之重地而烧杀,也没有遭到抵抗,一切顺利到有点荒诞的程度!

    张杨参与了这一切,而哪怕真正面临时,也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毫无一丝的抵抗,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以为袁绍是庞然大物,不可战胜,然而事实却是……

    等袁军将士听到动静,反应过来,慌张的前来汇报时,哪里能叫得起来喝的大醉的主将和副将们?!

    等堪堪叫起他们,摇晃不止的拿着兵器要去抵敌时,一切都已晚了。火光已是四起,粮草营都已烧的没了。

    眼见主将们没有主张而组织人手来抵御,兵士们哪里还能有纪律?!都开始四处奔逃而去!

    张杨带着左右战将到达袁营主将前的时候,只闻到一股冲天般的酒味,他蹙着眉头正要去烧营,只见里面跌跌撞撞的冲出几个站都站不稳的袁军战将来,道:“……何,何人敢犯我营,受,受死!”

    张杨已拔出刀来,上前将最前方的人一刀削颈,首级飞了出去!

    左右也都出列,将其余一个个醉醺醺的酒鬼都给斩首。

    一切,发生的太快,而又顺理成章!

    张杨道:“取下他们的首级,其余的扔到帐中烧了!”

    “是!”左右听从,将人扔进去,点上火,便将他们的首级拿了,前来攻杀还有抵挡的袁军,上前二话不说,只将首级一展示,道:“……汝军之将已受诛,还不速速投降?!”

    袁军上下在火光下一见果然是,有的吓的魂飞魄散,掉头就要跑路,被弓箭手射杀好些。这么一见,其余也都不跑了,竟都降了!

    到此,袁军上下哪里还有什么抵抗,只余下熊熊的火光在无尽的燃烧,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味道,而冲天的火仿佛印透了半边的天。

    马腾已点燃所有粮草营,与吕军汇合,再与张杨等汇合后,道:“按军师指说,立即得走!只是这些战俘当如何?!杀了吧!”

    马腾满脸的戾气,被血性杀意激发出来了不少野性苏醒。说的竟是理所当然。

第1013章 郭图阵前急领军

    “降者杀之不仁!”吕氏兵马小将摇首道。

    马腾冷笑道:“出来打仗讲什么仁义,这些人数虽不多,可回去后,依旧会回来打我们。为何要留后患?!”

    张杨见两方意见不同,便忙道:“只怕军师也未必同意杀之,于人心实在不利。依我之见,不如砍去一手,绕过一命。无一手,不妨生活,却无法再执锐器为敌,不伤天和。”

    马腾点了点头,却还是哼了一声,道:“妇人之仁。”

    张杨被气的噎住了,一张脸胀的通红,冷笑道:“我河内是仁义所及之地,不像西凉,与蛮夷为伍,也沾染上不少如此心性,哪里还有什么仁义之心!”

    马腾听了大怒,握拳咬牙,要吃了张杨似的!

    西凉一般打下外族,都是杀死,绝不留后患的。

    但中原与边陲也各有不同,边陲必须得这么做,不然敌无患尽,哪怕只剩一男,也必来报复,可是中原的战争向来是输就是输,不至于像边陲外族那种夸张。仁义所在之地,终究还有些中原的礼义,虽束缚,也虚伪,但终究都按此道义行事。

    张杨如此讽刺当真是刺中了马腾的心,他一下子就偏激了。本就有前怨,此时一争,都更生怨心。

    马腾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只暗恨在于心,冷笑道:“等汝这仁义匹夫被蛮夷所烹杀时,腾必享一羹!哼!”

    张杨不听则已,一听便已大怒,他瞪着马腾,咬着舌头才没有说出特别狠毒或是狠话来!

    临阵之上,如果只顾发泄私怒,便是不顾大局,张杨不至如此!可是完全的忍下来,他又很是难受!

    马腾带着人往另一边冲杀去了。

    张杨身后众将不少人听到了,很是不忿,道:“将军!为何不反唇相讥!”

    张杨当然可以骂他这匹夫,早晚要死于敌人之手!

    然而,这样除了能让心里痛快一点以外,还能有什么?!技不如人是事实!再反唇相讥,既显不识抬举,又显得不顾大局,无能还嘴硬。

    一时之间,从内心里涌上来的正是对马腾无尽的厌恶!

    当初马腾不救之仇又彻底的从心底里涌了上来,怎么都挥之不去!新怨旧仇占据了张杨此时的内心,张杨便厌恶的道:“此人一得意便如此戾气,目中无人!犯到我们手上,我们拿他没办法,只能忍着罢了。犯到别人手上,哪个肯忍他?!他咒我被人烹杀,我倒要等着看看,等他因戾气而不容所容,而驱杀时,是何境况!急甚,只要我不死,但有来日!哼!”

    河内诸将还是很憋屈,脸胀的通红。

    这番规劝本是好意,被人羞辱了,更是质疑了他们的能力和处事风格。这是彻底的否定。

    而且是当众,如此不留情面。

    张杨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哪怕再势弱,他也是需要尊重的。他们不信没人拿马腾没办法。他们没办法就算了。但总有他难受的时候!

    众人便道:“只恐他对我等不愉,对旁人又是另一番嘴脸!”

    最近对于司马懿恨不得贴身靠近的态度,谁看不出来?!

    张杨冷笑道:“自恃有功,便有猖狂不知所谓之时!比我河内,他是比我强,可是西凉虽兵强马壮,比起中原又算得了什么?!”

    “此事且捺下,汝等皆不必再多言。”张杨咬牙道:“走!”

    众将听从,很快从另一侧去绞杀袁军残部,准备收拾好这一切,便立即要撤走!

    这一场无由的事端,吕氏兵马都是看在眼中的,他们军职并不高,也不好在两位诸侯之间说什么,份量不够啊。但他们都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很快就回去将此事告知于司马懿了。

    司马懿没什么表示。军士们便没再提,只继续去执行任务。

    军令一点点的发出,左右谋士请司马懿上马,看着远处熊熊的火光道:“军师,功成可撤也!”

    司马懿如众人意,上了马。

    心道,这马腾比起张杨来,也只是表面上看着硬气罢了!其实内心里是很怂的。在这之前,他一直很忐忑,总觉得袁军上下是不可战胜的,因此每一次与他确定些什么,都是一次软弱,一次懦弱。

    然而,一旦占据上锋,这样的得志的画面又很快在他身上出现。

    此人,很矛盾,也很老油条了。

    这一种,说实话,可能比起张杨这种油滑到八面玲珑的感觉更令人厌恶!

    张杨也怂,但他这样左右逢源是被逼无奈,是为了生存。

    可是马腾,却完全不同,他是个投机者,而且是个欺软怕硬的投机者。

    人在失意时,得意时所表现出来的很多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都是内心里很多东西的一一展现!

    这个马腾,挺有意思!

    像把刀,不用一用,都可惜了!

    黑暗之中,熊熊的火光,似要冲破一际,一股粮草烧焦的,不怎么好闻的焦味糊味被肆虐的风席卷而来,扑到人的呼吸道里,不少人忍不住发出呛声。

    而到耳中的是无尽的厮杀之声,惨叫声。伴随着的是马鸣,和马蹄跑动着的声音,震动着,像大地在嘶吼,像天空在悲泣。

    战争残酷,它既像是赞歌,也像是牺牲者的悲歌。

    无论是喜还是悲,它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之一,只要人类存在,它就永远存在,不会消亡!

    踏踏踏……马跑动起来,迎着风,呛的人连喉管里仿佛都是冷风。

    司马懿骑在马上,伏低了身体,他怕有冷箭或是掉下来。再者伏低了身体也能防一防风灌入身体。夜晚是真的极冷!

    北方的春,总是来的很慢很缓。

    明明已经快到早春,然而,大地与天空似乎半丝春的气息也感受不到。它慢悠悠的,从不曾因为人类焦急而说来就来……

    南地此时恐怕已有温暖之象,然而在北境之中,依旧是冰雪的世界。加上了血,让这个冬天显得格外的漫长!无比的漫长!

    “驾!”司马懿带着后军去引领着人汇合,然后火速的离开乌巢。

    身后的火烧透了半边天,风一吹,风势越来越大,直至无法消灭!

    马腾看到令旗,听到鼓声,没有恋战,火速的前来跟司马懿汇合。反应速度犹在张杨之上。

    张杨的兵马随后,从另一侧也跟上,远远的看到西凉军跑到了他们前面,不禁咬牙,心中暗骂,这马腾抢功倒急,表功时,这狗腿子的速度,呵!

    在吕布面前还摆谱,到了司马懿面前,却乖巧如犬狗。呵!

    犬和狗是一个字吗?!在普通人这里,是一个字。然而,如同孔乙己一样,偷与窃也未必没有不同。

    这两个字,看似是一个字,其实,说的时候,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敢效犬马之劳,我是你的猎犬等等这一类,就是表忠心的最佳托辞。

    而狗腿子,却不是一个好词,通常只用于骂人。

    虽然这二者,一是书面语,一是口语,然而用的场景不同,这褒贬之意也就不同了。

    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两者都不是什么好话。

    至少在张杨心中,这马腾真够狗的!又狗又贱!

    偏偏他又干不过,此时越恨越看不惯,越只能忍。只是光看着都到辣眼睛的程度。

    这种感觉,很不愉快!

    一场大火将乌巢烧了个干净!

    不少乌巢守军都已经逃跑,有些被俘,被剁了一只手,然后给放了。战争何其的残忍!

    他们是哭着带着乌巢守将们的首级回去的。

    这等的残酷,当其它地方的袁军得知乌巢被烧,粮草尽失,首将们的首级都送来的嚣张,一时大急,忙去通报于袁绍。

    袁绍得知乌巢被突袭,险些晕了过去!

    当下急的汗直下,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蒋奇了,便忙发令命蒋奇去围堵司马懿和马腾!

    袁军上下得知这个消息,已是大乱,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想不通,司马懿不是已经撤出邺城回兖州去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知道乌巢?!

    如果有错误,必定是情报出了错,必定是……乌巢之地的情报也被泄漏。

    一时之间,竟然猜测纷纷,以为淳于琼与高览已叛变,所以故意隐瞒了司马懿来此的消息。

    一想到邺城守将已叛,全军上下,已是一片混乱,全都六神无主,前来寻求袁绍作主。

    袁绍找到郭图,也是六神无主。

    郭图道:“……只恐是司马懿拿下邺城时方得到乌巢的情报!”

    正说着,有斥侯进来道:“曹操之信!”

    拿过来一看,袁绍怒道:“这个时候才告知乌巢之事,又有何用?!”

    原来正是曹操从程昱处得知乌巢之事时,马上给发来的信,但是来迟了一步。司马懿已得手!

    “主公,连曹操也知,恐怕是此事非机密也……”郭图道:“……此事,怕是许攸那小人泄漏!”

    “害我者,许攸也!”袁绍跌足哀叹,泪如雨下。

    袁绍先前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从未考虑过乌巢的粮草会失,会被烧!他甚至根本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相信有人会绕过去把乌巢给烧了。

    那是一种自信,一种自负,一种实力上的自负,更是一种情报上的自负,因为他从未想过许攸会叛他,还将这么重要的情报给了旁人!

    他以为他的壁垒无人可以突破。没人会轻意的叛他。

    就像他从未想过吕布父女会主动与他交战一样。他只以为他们是任自己宰割的存在。如同徐州虽强,也只是会与自己交好,而不会来攻打自己。

    这种自负,就是一种本身的错觉!

    因为从未设想过这样的场景,所以,当这个幻梦一样的自负破碎的时候,是天崩地陷!是六神无主!

    堂堂四州之主,此时此刻,竟然已经慌的完全的没了主意,像个稚子,欲找到依附,或者说是母亲的庇护。

    他下意识的想要依赖郭图,他的身边也只有郭图可用了。

    颜良此时不在,文丑还未抵达,蒋奇前去阻截司马懿……身边可用的,能用的,只有郭图!

    原先袁绍本就欲用他率不少兵马去抵挡曹操,助力颜良。此时此刻,他更是依赖。

    便拉住了郭图的手道:“公则,此时当如何?!”

    乌巢被烧,倘邺城淳于琼和高览真的叛了,他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前有曹贼为拒,后又有叛将,粮草也无以为继,这,简直是从未设想过的绝境。

    “主公,此时当安抚人心!”郭图道:“即刻发信与大公子和二公子,抵御官渡兵马。曹贼即已知乌巢之事,只怕一听乌巢有恙,必叫官渡人马攻打四州,此时,若是软弱,便是一溃千里之势啊!”

    “若主公信吾,不若叫大公子率兵马来援,可安前线人心!”郭图道:“乌巢被烧,的确人心惶惶,然四州本是主公地界,此事虽重,但也不至于全线崩溃,只要主公能撑得住……”

    袁绍慌乱点首,当下立即发信与袁谭袁熙,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及防备袁谭,只巴不得袁谭来救!

    “臣也立即出营,率张郃等前去阻拒曹操,叫他不能进,他既早知乌巢之事,只怕会不遗余力的攻我各处城池,臣愿意去驰援!”郭图道。

    “好,好!”袁绍道:“一切有赖公则,务必抵敌!”

    郭图道:“是!大营劳主公亲守之!前线不溃,万不至于叫敌军前来大营,主公必无恙!”

    “绍必守之!”袁绍心乱虽如麻,却也知道,此时此刻,他不能崩,一旦崩了,或是逃了,军心更乱,那就真的完了!

    这么多的家底,这么多的人马,要是乱了,这不是将四州之土白白拱手让于曹操吗?!

    袁绍急送郭图出营,当下什么都顾不上了,即刻就得走。

    待送走了带兵走的郭图,袁绍急令人道:“急令文丑前来抵敌!速去报信!”

    斥侯领命去了。

    袁绍本就是个迟疑的性格,虽有刚断,然而,真正徬徨迟疑的时候,他是会轻易的怀疑人生的,因此,竟是郁郁寡欢,从对吕娴前来的消息的愤怒之中,马上就到接到乌巢失的消息后的沮丧。转变突兀,如天空一脚,直接坠落地狱!失重感令他如山崩地陷,不能动弹。

第1014章 马腾先锋变断后

    他绝不是能轻易就立断而振作起来的性格。他是遇到事需要极大缓冲的人。也是极依赖旁人给与意见的人。

    先前讨公孙瓒时,身边谋士良多,虽然也曾遇到绝境,然而身边人一多,他只要肯下问,就一定是能问到策,因此,倒也有惊无险的过了。

    只是灭公孙瓒后,他的实力得到了扩张,天下震惊,他就忘了这种危机,一下子就膨胀了。

    而眼下,又遇到惊险,虽然是大事,然而,论惊险程度,根本都不及当初被公孙瓒所围困时的绝境,可他还是六神无主。当初被围,已是生死之祸,恐不能生,而此次乌巢虽无,然而,只要稳得住,以他的实力,迅速主张,根本不可能贻误战机。

    哪怕怂一点,他极力的将外敌退于外,再重新发展,一切都是来得及的。

    然而,袁绍一见乌巢已失,已是沮丧的不行,竟是事事问酒消愁!

    郭图一走,文丑又未到,他又不能走,也找不到人商议。

    帐下很多的谋士都死的死,散的散了,顿感凄凉,不禁饮酒消愁,喃喃不乐,道:“……绍势之在,涵盖四州,不料今日如此大事,身边竟无一人可商议……”

    悲到极处,竟是缓缓的落下泪来,抑制不住的喝了更多的酒。仿佛想要从现实中逃离!

    乌巢大乱后,司马懿领着众军急往去与张辽汇合,他不敢高看自己,突袭乌巢,是趁其不备。然而袁绍的整体实力还是很强的,等袁军反应过来再来围堵时,他这点人马,未必能逃得出去!

    唯有与张辽汇合,方有一战而脱险之计。

    现下是危机十足。

    然而马腾却处于一种极致的兴奋之中,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真能得了手,这一得手,这股兴奋就一直压不下去,以至于一点点的功劳就让他找不着北了。

    在西凉,他是老谋深算,完全不会如此。

    可正是因为这里是中原,是他从不敢肖想的中原,而在这里,他干了一票这么大的事情,怎能不激动,这一激动就激动的过了头,整个人还处于极致的兴奋之中。

    不仅不冷静,甚至以为自己实力很强,可以将袁军上下完全不放在眼中。

    可是司马懿是极冷静的,他冷眼看着西凉军的亢奋,像看个病人!

    这样的人马,有何为惧?!再强,也只是一时,不会长久!

    反倒是身边的张杨,一直到现在,一声不吭,河内人马虽不多了,但却是极为低调。

    唔,这个人……看着是怂,还挺没用的。其实他很有自知之明。

    之前倒是看错眼了。

    都说怂怂的乌龟千万年。

    怂一点没什么错,怂一点要是运气不好,那也是没用。但怂一点,恰好碰到好运气,自己又肯收敛不作死的呢?!

    这样的人,看着无害,也没多大的杀伤力,但他就绝对走运了就能活千万年的那种。

    张杨隐隐忧虑的眼神朝着司马懿看了过来。仿佛在担心,他们还能逃得掉吗?!

    张杨没有说出口,越到此时,他越冷静,也看到了其中真正的惊险。乌巢之战,当然完美!然而前提是能逃得出去,顺利脱险,这才叫真正完美的收尾。

    要是逃不出去,呵呵……乌巢是没了,但他们也同样的献祭了!

    司马懿什么都没说,稍作休息,便立即又开始赶路。以其顺利能与张辽去汇合。

    只不过默契的便叫马腾去作先锋。

    马腾当然没什么意见,甚至是带着人意气风发的去了。

    司马懿在中,而河内兵马在后,河内兵现在不至两千人,还算残缺了一半的那一处,在邺城外,是折损了不少的。

    只是看着这样的马腾,张杨都仿佛看到当初傻逼的冲过去的兴冲冲的自己!

    原本以为马腾很聪明的,当初进邺之前,他是左顾忌右担心的,犹豫不决,怎么现在……就像变了人似的呢?!

    人啊,果然只有栽了跟头才知道厉害。

    至少现在张杨是很知道厉害的。

    他左右的战将都看出来了,对张杨道:“将军,我军紧紧跟着军师为好!”

    不贴身跟着当了炮灰怎么办?!

    这话说的很隐讳。张杨又哪里不清楚这其中的区别。他是仁厚,仁厚之人不愿意深究很多犯了错的人,认为这样的人可以给机会改过,仁厚之人也不怎么愿意将人往坏处想。这是私德上的仁厚。

    可是仁厚归仁厚,不代表张杨没有脑子,在大方向上,张杨其实也是有自己的智慧的。他当然不以为司马懿是个坏人,但是对于大事之上,就没有完全的好坏之分,只有利益区别。

    他能够看的分明,比起保全司马懿自己和吕氏的兵马,他更愿意牺牲西凉的人马,未必是将他们当炮灰,但一定是在最不利的时候,他一定会保全徐州人马。

    这就是大势之分,大事之别。

    司马懿让马腾挡在前,其实是开路,是重用,也倚重之意,然而,同样也是,在可能遇到极大的危险的时候,他能为自己和徐州人马争取到最多的时间和转机。

    这就是张杨看到的东西。

    马腾错误的以为,乌巢才是最难的,其实并非如此。离开乌巢以后才是最难的战斗!

    如果他们人马众多,或是奉先在,精锐在此,倒不惧什么,兵来将挡,直接推平就行了!

    可是,问题是,除了西凉兵马外,徐州人马并非是精锐,而他河内兵基本上也只是打打酱油的程度了!

    所以部下战将说的虽隐讳,张杨也并非完全不知事,他当然拎得清。

    在战事上,他是一直很清醒的。他的不清醒只是在驭下和处理河内关系的内务时,才会犯糊涂,是那种无法对自己和自己的人痛下杀手的人!

    然而对于外界的领悟,还有看势行事的眼色,他是天生的八面玲珑,他不仅看的清楚分明,更是立即就弊清了要害。

    “全军上下不可懈怠,紧紧跟着司马军师!为其护佑!”张杨紧张的道:“不可掉队!能否生着逃脱,只看此次了!”

    众将点了点头,本来就没什么战斗力的河内兵马,涉及生死的时候,逃跑的速度是极快的,竟然不遑多让,紧紧的坠在司马懿的身后。

    听到斥侯禀报,司马懿轻笑一声,回首看了一眼河内的大旗,这张杨……挺有意思。

    马腾常骂他是狗腿子,狗腿子也有狗腿子的眼色啊,至少眼下……看出自己心思的,只有这张杨。

    在看眼色方面,他是顶流!

    不过此人战斗力不强,又怂,纵然看破了,也不会产生多大的破坏力。至少,眼下是!

    因此司马懿也没管。

    他看着身边的徐州人马,都是虎威军中人,保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离开这里!

    如果顺利的话,就好了!

    一切事实也如司马懿所料,马腾在前,首先遇到的不是前来阻截的袁军,而是扮成袁军的曹军!

    马腾扮了很久的袁军,对于袁军也深有体会,一交手就知道不对劲。

    “是曹贼的人马!”马腾眼眸一凛,道:“切勿纠缠,立即杀回!”

    当下率着西凉兵开始突围,并没有交手的意思。

    然而曹军上下埋伏了很久,就等着他来,哪里肯放过他。

    一时两方厮杀的不可开交。

    马腾的血性也上来了,大骂道:“曹贼不仁,利用韩遂将我西凉搅合的不平久矣,今次,必斩贼首!”

    见走不脱,马腾也不走了,纵着马在人群之中到处寻找着敌方主将。

    嗖!

    马腾不防身后冷箭,只听嗖的一声,急急躲避,急闪之中,差点中了箭,直取咽喉,虽然他机敏的避过,可还是被箭头擦破了脖颈上的皮,顿时血流如注!

    马腾捂着脖子,惊出一身冷汗来,下意识的就勒转了马,朝着箭来的方向奔来。

    只见那马上有一将,正搭起第二箭,要朝他射来!

    马腾伏低身体,大怒道:“何人放冷箭!报上名来!”

    那人不答,马腾连连冷笑道:“休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何方人马……曹贼如今也是见不得光了?有胆就报上名来,也好给你献祭此地!”

    “大言不惭!”李典冷笑道:“本将李典,今日此地才是你这贼子的葬身之地!西凉莽将,焉敢入得中原为虐?!为虎作伥之徒,必杀之后快!”

    这话就颇有轻视之意了。

    哪怕是守蛮夷的战将,那也是守边关的士家。

    结果却被中原的区区一战将怕藐视,哪一士家不要面子?!

    马腾当下便气的要死要活,大怒哼道:“什么李典王典,腾并不曾听闻!无名小卒,也敢在我马腾麾前充当什么大将?!今日必叫你死!为宦官之后作麾将之徒,焉敢拿大?!腾再是边将,那也是天子御笔所封,你是什么东西?!焉敢小我!”

    李典见他辱及曹操是什么宦官之后,抿紧了嘴唇,已搭起第三箭来射马腾!

    马腾拎着铁锤,连连冷笑,李典他是听过的,听说勇力过人,箭术了得!

    可惜,那也得看遇上谁!

    与他西凉军比箭术?!那叫鲁班门前弄斧!

    当下便避过,举着铁锤便杀来。

    李典见三箭俱没能杀得他,又见他马快急攻来,顿时一惊,急勒马后退,然而,铁锤已砸下来,李典待要举兵退时,已是来不及了。他惊险后退,然而铁锤一下,还是砸到了他的马首之上。

    锤堪堪从他脑袋边削过,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没命了!

    李典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来。

    说时迟那时快,曹军其余诸将齐齐的拿着兵器前来助李典。更有弓箭手已赶到。

    马腾吃了一惊,忙避开,只是差一点点就取了这李典的性命,哪里甘心?!一时十分懊恼。

    但场景一度十分混乱,西凉这边的诸将也都见势堵了上来,两方发起混战来。

    趁着刚刚,李典从马上栽下,已被人拎着给救出去了。

    趁着掩护,马腾与众将急驱而厮杀起曹军来,两方像个凶残的动物,一时都露出尖利的牙齿来,恨不得都咬死对方!

    本就有仇,再加上西凉兵此时士气高昂,凭着这股锐气将曹军给压了回去。

    李典无法,见不能再阻得住,立即就先撤退,马不停蹄的溜了。

    反正是围追堵截,倒也不必一股作气的死耗不可。反正只要盯死了他们,先退再来一次都可以,几次都行。

    只是李典暗暗心惊,从不曾听闻马腾还有这股战力啊。可见马腾也是有骁勇之意的。不得大意!

    今天差点折在这老家伙手上了!

    马腾哪里肯饶,追杀了一阵,直把李典追的灰头土脸的,这才停了下来。

    只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是很狼狈就是了。

    等把伤口包扎了,才察觉到好像司马懿和张杨都未来驰援。

    正纳闷间,却见有斥侯来报信,说是军师军令,要马腾断后!

    断后?!

    “……”马腾张大了嘴巴。不对啊,这不对啊……

    怎么是断后,本来他是先锋。现在变成断后,也就是说,在他抵挡曹军的时候,司马懿和张杨那厮从侧面跑出去了,跑到了他前头去了?!

    马腾一张脸胀了个通红,心里有一万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司马懿,不讲武德!

    马腾有一种被阴了的感觉,这是被阴了吧?!

    马腾的脸上一言难尽,而他身边的诸将也是一言难尽的很。

    良久,在风声萧瑟之中,道:“……曹军向来难缠,虽打跑了,便一定还会再来追堵。将军,如何是好?!”

    没有驰援,只有断后!

    呵呵,能怎么好?!打了就跑啊。

    马腾的脸有点裂,从极度亢奋之中也终于是清醒过来了。

    他抹了一把脸,这司马懿。不愧是只大骚狐狸!娘匹皮!

    马腾迎着风,有那么些些的凄凉,如果能回到之前,他一定大骂自己一句:你个傻子!兴奋个屁!

    人家不阴你阴谁,谁叫你傻!

    只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已经到这地步,只能硬着头皮来打!

    只是不知道的是,除了这曹军死耗以外,还会不会有袁军赶来……

    要真的都来了,两方一包,完犊子!

    真是被司马懿给阴了!

第1015章 张辽使计杀乐进

    断后?!先锋变断后?!

    张杨得知了消息以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该!

    虽然此时笑,有点不厚道,可张杨心里还是爽气的很!

    人太得意,天打雷劈,报应啊!

    张杨与众将很是嘲笑了一番,这才道:“曹贼的动作是真快!只怕是早就知道消息了!”

    “程昱不是吃白饭的,消息肯定灵通。”诸将道。

    张杨嘿嘿笑,这马腾,就这脑子,想跟程昱,司马懿这种水平的人玩,怕不得被玩成傻子!

    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张杨有些兴灾乐祸,其实他根本不是那种遇到事就兴灾乐祸的性格,这不是被马腾给气疯了吗?!他哪怕再忠厚,那也是有脾气的。

    因此这心里此时真的有点想笑,该!该啊!

    马腾最大的错就在于,他误以为他与吕氏是平等的,或者说,他其实是知道的,中原与边陲的份量无法相比,可他依旧不甘心。他不像自己,已经认清了自己是个俯首称臣,抱大腿的货色。马腾是自视甚高,认不清自己,不甘心认清自己,所以现在,他才如此。

    马超那个性格,干得出来的事,天下皆知,想来能生出这种儿子的马腾,其实心里也有一种不安份的种子。只不过之前看不出来,现在被激发出来了而已!

    就他,想玩转司马懿?!

    呵!

    张杨再笨也知司马懿是连吕布都未必放在眼中,这样的人,能将马腾放在眼中?!

    现在被玩了吧?!

    奉先的孩子是可能压制天下豪杰的人,可马腾的儿子马超,有这样的能量吗?!

    想要平起平坐,误以为自己可以平等,呵。是个笑话!

    他嘲笑自己没有骨气,其实他,才是只有孤傲,却没有匹配得上的能力和智慧。

    心腹谋臣对张杨道:“紧紧跟着司马军师要紧!”

    张杨郑重的点点头,在保命之事上,他是半点也不会马虎的!

    司马懿依旧很平静,反正张杨是看不出半点不妥来。这个人,行事风格的确有点深不可测了。他甚至是不惧得罪马腾的。也就是说,他完全,也确实是不肯受制于任何人,哪怕是有求于马腾,也只是使用者的角色。

    确立了主导地位,是主从关系。

    反正张杨除了嘲笑马腾痴心妄想以外,对于司马懿,那是既敬又惧,有时候光看一看都觉头皮发麻。

    若是奉先在此,他还能稍微硬气一些。但这不是不在吗?!因此能怂就怂。那绝对不敢冒头的。

    人啊,有时候还是从心比较好!活的比较久。

    也不会总是挨捶打!

    司马懿不在乎张杨想什么,只要他的任务完成了就行,本就是打酱油,拉后勤的角色,不拖后腿,他根本也不在意他。

    他率着虎威军余部,火速的跑动,终于在这一日天黑尽之前,遇上了张辽的人。

    对应了暗号,张辽才骑着马带着众人前来相见,道:“司马军师!”

    司马懿下了马,对张辽,他是不会傲气的,便拱手道:“幸而有文远前来接应!乌巢之事已毕,还请文远庇护,以有脱身之法!”

    “辽已有所安排,只是这一路去,必有阻截,还请做好准备。”张辽心中一喜,对司马懿道:“乌巢已失,袁军必乱。若怒,必丧心病狂也会死追而来,这一路去,必不太平!”

    司马懿道:“一切随文远调用兵马。”

    这是全权委托之意了。

    张辽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请速行!”

    当下也来不及多说,张辽接过了军中指挥权,便带着人马开始后撤,要撤出这片范围,然而,曹军早有人马在候着,待这么大动静的人马要齐撤的时候,他们就拦住了去路!

    “张将军,将往何从?!”扮成袁军的曹军人中出了一人来,正是乐进,道:“交出司马懿,今日便不道出汝假降之事如何?!”

    “乌巢已乱,曹军却不思全军进攻袁军人马,不趁机夺下大战,却只顾在此与吾厮缠,是何道理?!”张辽道:“让开!若不让,只恐今日你将是我刀下亡魂!”

    乐进冷笑道:“大言不惭,交出司马懿,可让汝过!”

    张辽正是为接应司马懿而来,他让交就交?!

    张辽道:“如此,这是不欲让路之意了?!”

    乐进举着刀,道:“不能!”

    “那就死在这里吧!”张辽大喝一声,拍马就抢先一步冲着乐进而去,道:“若不再去突击袁营,恐怕曹军的先机就要断了!”

    “先机我主公要,汝等我主公也要!”乐进大怒道:“先杀了你,不耽误拿下袁营之事!张辽,拿命来!”

    说罢拍马而来。

    张辽攻击的功夫里,全军上下已经冲了过去,虎威军先带着司马懿突围。而张辽的人则负责开道。硬生生的与曹军厮杀出一条血路来。

    司马懿已往前去了。

    张辽见司马懿已妥,这才尽全力拍马举刀往乐进而斩,他的眸中有丝可惜,他其实挺欣赏这乐进的,可惜了,纵为敌,便不死不休!尤其是此时此刻,容不得半丝的心软。

    此次突围,是生死时速。事涉生死,由不得大意心软!

    乐进忙忙挡过,三合过后,便有些力不从心。

    见张辽攻击越猛,便想要拖延,他知道,张辽现在急于脱身,只要他拖住,一定能拖住张辽的后腿,只要耗着,张辽和司马懿就跑不掉!

    因此,便开始且战且休,一副打算死耗的架势,一面打一面还骂道:“我就知道你是假降!吕布父女给你灌了什么**汤,竟不惜假降于袁绍而为吕布谋取利益?!”

    张辽冷笑道:“总比曹贼假意与吾主为盟,却暗地里叫汝等半路埋伏的强!若论诈计,天下何人敢拼于曹操?!”

    眼见着张杨的部队也过去了,曹军似乎要追的样子。

    张辽心中明白,这样被乐进拖着,只会中他的计。

    与其如此,不若诱他来追,这样才方便斩杀。因此露了个幌子,击退乐进后,便打了个唿哨,这是撤退的信号。

    他带的人,不是完整的军队,因此行事自然以散装的信号为准,而不是军中之法了。

    这唿哨正是,抑扬顿挫,像极了鸟叫声!

    张辽纵马掉头就撤,向着张杨等的方向。

    乐进哪里肯叫他们跑了,便急率军队跟上,自己则死咬张辽不放,大怒道:“有种休跑,与吾战个三十回合,分个生死再说!”

    张辽头也不回,冷笑道:“谁有空与你战个生死?!休要追吾,滚回曹营去!”

    乐进大笑嘲弄道:“你这货竟怂了!”

    乐进的马眼见逼近了张辽,张辽依旧头都不回。身边的人却已经急的不成,对张辽道:“将军,小心暗箭!”

    等的就是乐进搭弓拉箭!

    张辽听着马蹄声,风声,还有风中的一阵疾风声。

    就是这一刻!

    他拎着刀一个转身就朝着乐进掷了过去!

    “啊!”

    乐进双手弃了重兵器,手上只有弓在手,不防张辽将大刀狠掷了过来,他正迎头赶上!避无可避。想要反应用去弓挡也来不及了!

    一声惨叫,那大刀正中胸口,借助着加速度,竟是穿透而过!

    “咴……”马受了惊,当即就乱踏起来,乐进哪里还能支撑得住?!

    扑嗵一声直直的就从马上栽了下去。

    曹军上下大惊失色,“将军!!”

    凄厉的声线似能穿透空气,无数的兵马停了下来,准备去拉乐进!

    奈何刀入的太深,虽还未断气,但离闭气也不远了,乐进连说话都不能再发出,只是眼睛之中带着惊恐,还有紧张。似要提醒曹军什么,却根本无法说出口!

    张辽见乐进中刀,打了个唿哨,又带着人杀了回来。

    主将受重伤,曹军上下正是乱而无主之时,哪里能防备得上张辽又杀将回来,因此既悲又怒,既仓促又慌张的应战。却又哪里挡得住张辽?!

    当下厮杀一阵,是张辽单方面的在虐菜。

    杀的曹军大溃散,带着受重伤的乐进狼狈的撤了!

    张辽收了尾,重创了曹军上下,这才来追赶司马懿,很快赶上。便继续赶路。

    马腾与李典耗的很心累,只要他率军全力跑,李典必要来追杀,反正是搅的他故意走不脱。直到杀到这里来后,马腾才知已与张辽汇合,并且重伤了曹军主将乐进,一时大喜。

    李典也得知了这边的消息,得知乐进重伤而亡的消息,一时目眦欲裂。两队曹军汇合,当真是混乱不堪,人心也乱!

    马腾趁着李典还没来得及收拾军心时,带着西凉兵找到他们的位置,来横冲直撞了一回,把曹营给撞的人仰马翻,也知想要战胜,一时之间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因此,见好就收,重创了曹营以后,就火速的撤退。

    他知道李典还会再追,然而,这么乱,李典想要收拾好,自然还需要时间,这也就为他们争取到了时间!

    趁着这个时间,马腾当然是火速的跑,没命的跑。

    谁不想要命?!要命,自然谁也不想当炮灰。

    尤其是断后,这种断后,可是会要人命的!

    因此马腾拼了命的跑,歇都未歇,终于在天亮之前赶上了司马懿。

    他心里当然是有点幽怨的,而且很重,心里即有怒,也有不甘,还有埋怨。这司马懿不讲道理,不能连商议也不商议直接就叫他们断后啊。

    这不是利用是什么?!

    但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与司马懿来对峙。这件事怎么对峙?!

    去质问?!

    在逃跑路上质问?!显得自己很不求大局。也没了自己之功。

    可是不问,又显得自己很怂很好欺。

    或者是,留待以后再质问?!

    但是以什么立场去质问。

    他纠结着,犹豫着,狼狈的便进了主帐。

    此时跑了一天一夜的全军上下在原地休整。再要逃跑,也是人。人是需要休息的。不然拖着疲累的身躯逃跑,反正是跑不快的。

    与其如此,不如休息。

    地方是张辽找的。很隐蔽,估计一时想要避开追兵,还是能办得到的!

    他进帐时,张辽与司马懿正在相互吹彩虹屁。张杨围观。没人理马腾。

    张辽道:“怪道女公子倚重军师多也,军师之才,辽倾服之也。乌巢之战,毕其功于一役。袁氏休也!辽敬服之!”

    司马懿道:“不敢居功!若论功,如何与文远相提并论。以身犯险,陷于袁营而不慌乱,危急之时前来接应,此等之勇,不可极也,懿自叹不如!”

    “……”马腾嘴角微抽。

    张杨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听听吧。若论功劳,呵,你马腾算个屁!乌巢之战,是这两位的功劳。司马军师是战略之功,张辽是接应之功,深入敌营之功。你,你顶多是个断后之功。

    呵呵,瞧把你能的?!哪个睬你?!

    与这两位比,你纵是一方诸侯,也不过是个弟弟!靠边站吧!

    马腾的脸色很是精彩。

    张辽已经迎了上来,对马腾一拜道:“马太守!早听孟起提起,其父威猛勇武,不亚于主公。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久仰久仰!”

    张辽这般通透,这般客套,马腾能不给面子吗?!什么孟起提起,那只是托辞。那个臭小子出了远门,嘴里还能有父。无法无天,无尊无父的犬儿子,能想起来他还有爹才怪。

    但人家这么说了,马腾也不能不接,便道:“犬子给徐州,给奉先,和张将军添麻烦了!张将军,久仰,此次之事,若无张将军深入敌营,事情也不会到现在……”

    张辽笑道:“若无马太守之力,乌巢之事焉得如此顺利?!”

    “孟起之事,实不麻烦,若说麻烦,还得问女公子,哈哈哈……”张辽笑道:“来来,坐。听到消息,女公子已至白马,马太守还未见过女公子吧,此次相见,必能得谊。”

    马腾脸色一变,表情就很微妙。

    司马懿道:“女公子已至白马?!”

    “是!”张辽笑道:“军师不知?!”

    “女公子可知主公已从官渡去了兖州之事?!”司马懿道。

    张辽脸色一变,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一次的变脸,很突兀,但也表明他极为震惊。他在袁营中也听到有类似风声,但一直隐隐约约,并不明显,只以为是袁营在故作文章,并未深信。

第1016章 强强相遇两相疑

    他急道:“什么?!此事,辽并无消息,女公子必也不知,若得知,岂会在此?!”

    “袁军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张辽道:“不对,之前有传闻,辽只以为是袁军故意放出的风声……怎么会这样?!”

    张辽哪里还能坐得住,也不理会马腾了,在原地打起转来,脸色是变了又变。拳头紧紧的捏在了一起。为军一将,难得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他能想到的是,曹贼在作难!

    张杨也有点紧张,道:“要不要通知女公子?!”

    “不,先瞒着!”司马懿见众人的眼神看过来,道:“先前曹军有假信引主公回了兖州,焉知不会故计重施!”

    张辽道:“既知是假信,为何不拦?!”

    “文远不是不知主公的脾气,曹军所谋,主公还是知道了信,”司马懿道:“为此闹了一场,懿也失了主公之心,竟分道而行了。有乌巢之功,也是懿不肯舍之故。”

    张辽深深的看了司马懿一眼,马腾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待要再细看时,张辽已神色如常。

    娘的!

    这吕氏阵营之中的人都是深不可测,自己好像都跟他们玩不过!

    莫名的觉得这气氛,有那么一点古怪!

    张辽心里有点忌惮和慌张,但还能稳得住,没有再问二人分开之事,便道:“焉知曹贼不会故计重施!其欲图主公与女公子久矣!此事,我反对!必须要告知于女公子。女公子自有主张!我与军师不同。徐州有今,全赖女公子。我信女公子有更好的判断!她绝不是因在意而生乱之人!”

    司马懿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文远若执意告知,懿也无话可说。只是曹贼,焉知没有正等着这一步,设好了陷阱,静候着主公父女二人!”

    张辽不说话,面无表情。垂着眼睛。

    这个司马懿,不可信,有私心!

    他能想得到的,张辽会想不到吗?!

    良久,张辽才淡淡的道:“女公子是为英主,既为明主,便有明主之断!我等为人臣者,切不可为主所谋,反生乱事!臣之不忠,盖由此也。所谓大忠似大奸,便从此来!”

    “况且,女公子若为天下明主,遇此险,自有判断,也有天意。辽所能做的,是不替主所断,唯效死而已!”张辽道:“为将本份,盖在此矣!”

    马腾与张杨心中愕然,这话。

    二人去觑司马懿的脸色。

    司马懿当然是面不改色,道:“是这般道理。既是如此,便早早告知吧!”

    张辽根本不等,叫了人就送信去了。

    帐内的动静就有点沉重。

    马腾瞧着司马懿,心想,告知他也没反对,莫非是巴不得吕娴也紧张,最后去送死,中了曹操的计,父女双亡,多美?!就像他对自己似的。这阴的玩的!

    先锋变断后!

    哼,马腾反正是欲以最不美的意图去设想此人!

    只是这个张辽,好能沉得住气。

    但为武将,哪一个不是火爆脾气,他却能压得住,不追问邺城主臣二人闹分离之事,也不问司马懿是否有不忠不臣之心。

    然而也有隐忍和敲打,一番话说的不阴不阳,不温不火的,这……

    徐州的战将莫非都是怪胎,都这样!?

    一个又一个的都很难搞!

    这张辽有勇有谋啊!

    这种局面之下,他都敢硬刚司马懿,可见此人,是不惧司马懿的。也是!敢深入敌营呆了这么久的人,能是个普通的角色吗?!

    之前,马腾一直觉得司马懿是个不可挑战的角色,对他一直很是忌惮,现在看来,呵,不止一个!

    也就是说,司马懿虽强,但其实在吕氏也不怎么样嘛,能与他硬刚的人多着呢。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吕娴绝不简单。至少有着她的底气,张辽可以在不涉及根本原则问题的时候,与司马懿打个火热,但若是涉及到关键问题的时候,张辽就能不阴不阳,不温不火的硬刚,却也不会不在乎场合,在这种情况下与司马懿翻脸。

    这种水平,这种程度,太说明问题了!

    娘的!为甚吕营人才尽出,而他西凉却找不出一个。也就只一个庞德,但庞德就没张辽这种水平。

    刚刚又斩了乐进,这种接应能力,啧……

    只怕武力值也在自己之上!

    马腾心里就琢磨开了,这小九九打的啪啪响。权衡轻重是他的本能。

    张辽没有心情陪着司马懿打官腔,本来接应到,又有此大功,是幸事,他本来就是很左右逢源的性格,既不自傲,也很善于说好话,处理同事关系,也乐意捧别人的高台。

    但这前提是,大家都是同事,本着为公司共同效力,可以共同升职加薪的情况下。

    可是现在,却突然发现,人家可能要把他的公司给干翻了。

    张辽有个鬼心情还能陪着司马懿打屁才怪!

    他也没有拉下脸,能不阴着有就不错了,向张杨与马腾告了罪,以要安排军中职务为由出来了!

    张辽去寻虎威军中的各将士,他得确保能在关键时刻,接手大部分的统兵权。

    他是徐州的老人了,这虎威军中的很多是认他的,并且是高度认同。

    他们是不知道高层之间的小九九和不愉快,见张辽要统兵,自然一万个乐意,并且是高兴的不行,这个说,有军师在,本无忧,但一路来就愁着无将可用的境地呢,与主公分别后,无将才,还以为不能成功,现在好了,事也成了,又与张辽汇合了,这下有了主心骨了。

    那个说,张将军是不知道一路来那马腾的德性,虽然有功吧,但那,实在不符合虎威军的特性,实在是比主公还傲,现在好了,再不用睬他……

    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把大部分军权给弄到了自己手上。

    马腾是万万想不到会是这种发展的,不由的有点兴灾乐祸,便暗搓搓的对司马懿道:“军师啊……这张辽要是叛了,我军得全军覆没啊。”

    “张将军是奉先旧臣,断不会叛而投袁曹。他不是那等三心二意之徒。”司马懿道。

    啥意思,讽刺自己是三心二意的人?!

    马腾气的不轻,你都被架空了,还得意个屁?!

    还以为你一言九鼎,结果根基也不牢固嘛。

    装一副云淡风清的德性,能蒙谁?!

    马腾便道:“只怕他有私心,万一纠结先前事,以为军师对奉先不利,为此由斩后患当如何?!”

    不怕张辽斩了你?!哼!

    司马懿还是面不改色,道:“心中无私,有何惧也!”

    马腾被噎的慌。装吧,你就装吧!

    他心中冷笑连连,装的好像啥也不在意的德性,若说心中无私,谁信你!

    人张辽都防着你了。

    马腾轻哼了一声,回营中休息去了。

    只有张杨这个也不得罪,那个也不乱说。悄悄的回了营中,心腹谋士得知此事,便道:“这张辽也不遑多让啊。怕是防着司马懿了。只是做的太明显了!”

    “司马懿就不明显吗?!”张杨叹道:“奉先无事还好,若有事,谁占得上锋还说不清呢。”

    谋士心中一惊,想到这其中的危机,便道:“……是了。倘吕布出事,司马懿甚至可以先发制人,凭着今日此事,就能栽张辽一个欲接兵马投袁军之罪。这个人,哪里是任人宰割的。”

    “若是无事,也能证明他心中无私。”张杨头皮发麻道。

    谋士咽了咽口水,道:“还显得张辽低端,小人之心!”

    “不过这张辽应该不会有投袁之心吧?!”谋士道。

    “连你都有点怀疑,你想一想……”张杨道。

    谋士一惊,更是无言以对。

    司马懿啊,这个人……

    “张辽必会问兵士们邺城之事,以做应对,此人,不会如此之笨。”张杨道:“只盼奉先无事,若是有事,怕是要出大事了!而且是大变!”

    “司马懿……可有算计,可有心虚?!”谋士道。

    反正邺城的事是不能深究,也经不起深深推敲的。

    “张辽肯揽这个事,只说明他是真的忠心,不然不会担这个责任。只会甩锅!”谋士继续道:“跟着他,必无忧!”

    张杨小心脏扑嗵嗵的跳,他不想再在司马懿身边呆着了,他想快点离开战场。

    这两个人,不相互抓把柄吗?!

    这是什么啊。这……

    张辽若是深问邺城之事,这是疑心司马懿了,这做的未免太明显了。

    将来不管怎么样,这仇,今日算是结下了!

    而且是大祸根。注定是两方势力。

    这事闹的!

    而张辽也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身边的几个战将,俱是心腹。此时也是一脸的蒙,道:“主公怎么会去兖州呢?!这件事一点风声也没有,太可疑了!”

    张辽眼底沉沉的,道:“此事不许多议。以后女公子自有决断,只是这一路,有些事你们得心里有数!”

    众人一凛,抱拳道:“将军吩咐!”

    “盯紧了司马懿,”张辽道:“倘主公出事,我等必要用全部力气,斩杀此人!否则,他必是大患!”

    “是!”众将跪地领命,以表示郑重,以示用生命也会完成任务。

    都感觉到了一点沉重的,可怕的气息。

    “将军是感觉到他在邺城之事,必有故?!有异心?!”左右低声郑重的问道:“莫非有投曹贼之意?”

    焉知不是有自立门户之心呢?!

    只是这话张辽不能说,只能胡乱点头,含糊的道:“我只是疑心。防人之心不可无!”看着这一双双担忧和震惊的眼神,张辽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

    可是无论多重,他也得担起来!不能叫女公子失望!

    众将点了点头,心情也有点沉重。

    然后染上深深的忧虑,但愿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那就真糟了!

    他们又揉了揉脸,道:“都打起精神来!这件事,不许再提!”

    众将都有了默契。如今是以突围为重,盯紧司马懿为重。重要的是把他给带出去!

    众人都知道任务紧急,很快分开休息了一阵,然后散去了。

    张辽眯着眼睛在休息,休息的也只是眼睛,人的大脑是休息不了的。

    虽说他很理智,也从不曾为所谓的忠心所羁绊,可是当得知吕布真的可能会栽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重重的一沉。

    该相信司马懿,他其实只信一半,他信司马懿不会那么蠢,哪怕是顾忌着吕娴,顾忌着在徐州的司马氏,他也不会胡来。

    哪怕吕布真的栽了,徐州陈宫,贾诩,哪一个又会轻易放过司马氏族人?!

    都是疯子,一定不会放过的。

    他当然知道这,他也知道以吕娴的能为,失去了吕布也一定能有所作为。只是失去了吕布,这个沉重的代价,对吕娴来说,题就变得难解了!

    也太困难了。

    到那个时候,谁都可能会有异心。

    只要吕布父女不是全栽,他张辽也绝不会有异心。

    到这个时候,他明白,有一个可以为之献以生死的主公的存在,是多么幸运!

    这样的主公,不是别人可以代替的。

    吕布可千万别有事!

    如果有,假如有……他也会按住了司马懿,以他为吕娴效力,若是他真的不能,杀之可也!

    哪怕天下人都疑心他另有用心,他也不惧。他知道天下人都可能会疑他,但女公子必然不会!

    所以这件事,不能瞒着女公子。

    他希望女公子无事,可他更希望女公子知道,以女公子的角度来说,她必不愿意被人隐瞒,而他为人臣,效以忠心,便是从不欺上瞒下开始!

    这也是,他与司马懿最大的不同!

    他更愿意相信女公子一定有最好的判断,采取最有用的手段,在最能挽回,最有利的时机,做出最好的事情。否则,他就不是张辽了。

    身为战将,焉能自作主张。尤其是这么大的事情。在战场上,他可以见机行事。但这件事,绝不能自以为是!

    司马懿此时倒是挺平静的。碰面之前已设想过很多。这是一次不可避免的试探。但是张辽还是挺让他意外的。

    这个人,挺令人敬重,当然也同样令人忌惮。

第1017章 张辽路遇斩蒋奇

    他看着很客气,但与张杨和马腾都不同。身为同事,他虽客套,但对自己有着客套之外的疏离。

    也是!到底是徐州的老人了。这本就是他的底气和硬气。

    这个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啊。但他知道,经此一事,往后,能不对立便已是幸事,指望这种人能归附自己,在一个鼻孔出气,张辽不可能放下自尊和傲气。

    熬吧。老人有老人的立场。

    可是,将来,若无意外,只会有更多的新人!

    无非是看谁更厉害了!

    熬死对方,司马氏有的是人才,也有的是时间。

    司马懿一直很淡定,看着月色,浅眠一瞬,便起了来,在军中时,也如往常在河内族中读书时一样,那时自律如一日,每天天不亮就点灯静读,每三天一篇赋,从不糊任务。他的人生如同他读书一样,自律,这种自律,包括情绪上的自律,他将自己管理的极妥当。

    现在哪怕是到了军中,无论遇到什么情境,他也一样淡定,但从未停止过思考。

    思考是人生唯一的主题。

    对于智者而言,一日不思,如同一日死。

    所以他如常起来,然后跟着军队继续进发。

    虎威军也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气氛不对劲,但若说哪里不对,他们也说不上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以为现在是在逃命,气氛紧张便罢了。加上劳累,倒也没有再细思。

    司马懿身边的谋士团和虎威军的战将们倒是看出点不妥来。到底是在中层混的同事,再糊涂,也不至于完全不敏感。

    但是他们能说什么呢?!他们当然是欣赏司马懿,他们的直接上司。可是,到底时日不长,不可能现在就宣布对司马懿效忠,要与张辽对抗。

    他们始终知道,真正的上司是吕布。

    所以,司马懿别说没表现出与张辽的对抗,就是有,他们也不能站队。

    这是大忌讳。

    身为同事,下属,最忌讳的就是无脑的那种站队,站的不好,直接歇菜。

    在官场上讲义气?!有病!

    至少眼下是根本不可能。以后是以后,以后司马懿权倾朝野,也许可能有让人一赌的可能,眼下,那是不可能。

    虽然心里是挺过意不去的吧,但是,也只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然呢?!

    所以这种尴尬啊,最要命了。索性大家都不是什么小白,装糊涂,脸皮厚,都是深有心得的。

    谋士团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武将们了,他们虽只是中下层小将领,然而,他们知道,他们效命之人,永远是吕布!

    所以哪怕是司马懿领着他们胜了乌巢之战,他们也绝对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司马懿是得人心,然而,要看是什么事,若是军务上的事,他们绝对服从,但是眼下这个事吧……

    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也只有司马懿身边的几个心腹,会比较急,但也只是急在心中。无论是谁,总有真正的心腹的。司马懿看着身边这个局面,心里其实就有数了。

    他的根基太浅,实力远远不足。

    看!只这一试,就一清二楚。

    这一次,倒也叫他看清,更自省。以后也会更收敛。

    这是好事!人呢,最怕的就是不自量力。

    司马懿要杜绝内心里的一些苗头,才能真正的继续蜇伏。

    吕娴到白马了。想到要见她,司马懿心里便是一沉。但他依旧可以面不改色的见她。

    要么把牌面打碎,要么,助她把这一切重组。

    看,试过了,牌面碎了,他就能得到的,伸开五指,都握不到手,只这么一点点,一点点……

    他终于明白,至少眼下,他是永远也脱离不了这个风筝线。而她的威信,而全员上下对吕氏的忠心,正是这风筝线。

    他身为局中,无论怎么挣脱,都挣不脱,除非鱼死网破!

    可是,吕氏若真败了,他也就陪葬了。

    司马懿心里沉的发癫,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如此,心中难免也会有沮丧和不甘。

    任机关算尽,依旧逃不脱大势。这就是她拥有的大气!

    上了马,继续赶路,全军上下都在黑夜之中狂奔。可以用夺路而逃来形容。

    途经半道,突然军队停了下来,斥侯来禀道:“回军师,有袁军阻截,张将军正在抵御,还请稍候,再一并突围!”

    “敌方将士为何人?!”司马懿心中微沉道。

    “是蒋奇!”斥侯道:“这是为首第一拨人,恐怕后方还有人马阻截!”

    司马懿叫斥侯离去,看向黑夜,该来的还是来了!

    袁绍得知乌巢被烧,应该慌乱无比,像疯狗一样的来攀咬,也很正常。

    不过曹操若得知消息,必也死咬袁绍不放,必定要攻下大多城池来。

    唯有出去了,与吕娴汇合后,方能再回头反攻,与曹操争夺更多的城池!

    时机很重要。错过时机,就会被曹操拿捏了!

    司马懿也暗暗的心急起来。

    区区蒋奇,再精干,张辽必也能顶得住!

    张辽坐于马上,看着袁军拦住了去路,对方一将手上拎着八角铁锤,横着拦路,怒骂道:“张辽!你这叛将!竟我要叛于袁公吗?!”

    张辽哈哈大笑,道:“辽从未忠于袁绍,何来叛将一说?!如今乌巢被烧,粮草尽失。袁绍大军必将溃败千里,蒋将军若要前程,不如自顾逃命去吧,否则,立了功也无以为继,岂不可失?!若是死在我手上,更是可怜。既知必都是败,为何还要拦路?!且让开,我饶你一片忠心份上不叫你死,如何?!”

    蒋奇大怒,道:“杀你这区区叛将,有何难哉!主公命我率一万人马在此。我急奔赴而来,取你首级不在话下!今日你走不脱,待杀了你,将你枭首,再送与那吕娴,看她还有何话可说!”

    说罢摆开阵势,竟是作出一副要冲杀陷阵的意思来!

    张辽哈哈大笑,接过旗兵手中之旗,他自带死士,俱都是不弱于陷阵营的壮汉,岂会怕这区区蒋奇的草包人马?!

    再加上他已率阵,吕氏人马皆是虎威军中人,哪怕并非是精锐,也都是比普通兵士更强的存在,哪里会怕这区区一万人马?!

    俱都是散兵,看着骇人,其实,只要斩了主将,不过是乌合之众!

    马腾在后方看着都有点心惊肉跳。

    他被司马懿摆弄过一回,此时已经不想再往前冲,而是往后撤了,不想当炮灰和冤大头。

    此时,听闻袁军有一万人马前来阻拦,也有点心惊胆战。

    倘若不能出去,这可就真的折在这里了!

    万一张辽挡不住,他也得突围出去,总不甘心死在这里,绝不能死在这里的!

    这是他的底线!

    马腾刚到前线来观战,却见张辽率着徐州人马亲自押旗冲了上去,道:“……杀!”

    这番气势,倒是不输阵,马腾暗暗心惊。像张辽这等大将,能有今天的地位,若无死勇之气,也到不了今天。

    若无这等的气概,他也不可能能这么硬刚司马懿。

    这是何等的气势啊。

    这样的战将,他都敬服。

    天地不公,他西凉就没有这样的大将,若是有一个,哪里会一直受那韩遂鸟人的气!

    张辽将旗一挥,徐州人马很快不惧死般的冲了过去,一股与石俱焚的气势,哪怕他们人根本不及袁军多。却也没有半丝的势弱,这股气势,犹在袁军之上!

    张辽率先冲杀,将旗扔给旗兵,提着大刀就往蒋奇迎面冲杀过去。

    逃命突围之时,哪有空与袁军上下唧唧歪歪,打起来缠缠绵绵的?只要冲杀,气势辗过去,然后火速的压过去就行,不要拖延时间。因此,竟竭力,提着刀,对着蒋奇,就是一刀。

    刀沉默而过,可怜蒋奇连一合都没能抵得过,人已被砍为两截!

    徐州人马振奋人心,“……杀!”

    “蒋奇已诛,杀!”张辽拿下蒋奇的首级,用旗竿一挑,立的高高的,大喝道:“儿郎们。对袁军不必客气!必要斩首!以振士气!速速!今日斩首多者,有重赏!”

    徐州士气瞬间像被烈油点燃,更上一层楼!

    当下便朝着袁军扑了过去。

    士气一事,一旦盖过,就再难反扑。

    蒋奇一死,袁军士气已落,而张辽再一激励军心,冒死之气涌上来,袁军士气便一落再落。

    袁军上下哪里见过这等不要命的打法。

    原本作战,己方将领死了,厮打一通,敌军追杀一阵,把他们打跑也就算了。哪里知道,张辽是个狠角色,人斩首了,偏偏还要再斩贼首,死不罢休的架势,一时之间,被这股气势给惊到了,然后逃窜的如同鬼在追。

    这副架势,分明像是狼吃了人,还要把人连骨带肉的一并吞了才肯干休,哪个不怕张辽!

    张辽带着徐州人马横辗过去,追杀了好一阵,斩首千余,才罢手!

    听到蒋奇已死,又见这番不要命的打法,连马腾都惊呆了。

    他纵是常与野蛮人作战,与夷蛮为伍,也被惊到了!

    这张辽……

    正说着呢,张辽已命人来传声,道:“敌军已退,速走!”

    当下便紧急的赶路。

    马腾便往前挪了挪,见徐州人马都带上了袁军的首级,不禁诧异的道:“既是逃命,为何还要带上这些人的首级!”

    张辽身边的小将奇怪的看着他,道:“……若再遇袁军,将首级往他们阵中一扔,其军自乱。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马腾噎了噎。这是气他没读过书,还是说他不懂兵法。娘的,他来中原不是为了被这些小兵给嘲弄的!

    张辽刚刚一副斩尽杀绝的狠劲,也是为了此!

    徐州人马朝他拱了拱手,也没再理会马腾,径自往前开道去了。

    张杨在不远处哧笑了一声。

    马腾气的脸胀的一阵青一阵白,斜视着张杨。

    张杨哼笑一声,与真狠人比起来,这马腾又算个什么?!

    无非也就是与自己撒撒火罢了,菜鸡互啄有个什么劲头?!

    见马腾没脸的走开了,张杨才哼笑一声,道:“枉他自以为边将厉害,若真与张辽相比,他也未必能赢得过!”

    “张将军的确有勇有谋!想必吕娴多倚重之。不然也不会叫他潜伏入袁营。”谋士小声的道:“往常温侯在兖州时作战常输,多亏了张辽与高顺二人骁勇善战。否则,哪有今日之成就!”

    张杨轻笑道:“奉先虽勇,却与这马腾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得了芝麻,丢了西瓜,全无长远。所以才常输……有今日之业,实不易啊!”

    谋士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也是!

    若非是这个德性,吕布也不会直接就号四雄进邺城。

    一般来说,只有把大地图打下来,才会进邺的。可是吕布不啊!

    他就喜欢这个调调。所以打是打得下来,结果也常丢。

    “这位女公子,想必非是凡人!”张杨笑道:“连司马军师都一下子低调了。”

    谋士笑道:“将军与温侯已是姻亲,不管战功如何,有这踏实的姻亲在,比什么都牢固。”

    张杨一想,也是!反正他很咸鱼,也不想争功,表现什么的。只要吕娴不是极端之人。他又老老实实的,包管混的不差!

    混姻亲真没什么丢脸的。这个氏族社会关系里,姻亲可是最最牢固的关系之一。

    若说在现代,有人给吕娴找个小妈,后妈什么的,吕娴包管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但是古代却又不同,社会结构就是这么个结构。姻亲纽带,是主题,与现代社会的小家不同,这里是靠大家族才能发展起来的。

    所以小妈什么的,多多益善,利用的好了,那是发展的基石之一!

    盘根错节的才好呢。

    人好用了,干得好了,家里有才能的人了,那就是小妈。

    要是人贪了,干不好,家里人全是草包的,那就六亲不认!

    可操作性太强了。

    除了亲妈一族不怎么好动以外,小妈那可太好办了。

    打工打的好,小姨,小姑,舅舅,外公,她肯定喊的贼亲热。

    连打工都打不好,还要仗势欺人,那就是家贼,处理了,还能得到不少人的好感,说是大义灭亲,仿佛她有什么损失似的……

第1018章 郭图诬陷张郃反

    这个社会结构,其实看人怎么用,怎么看。

    看清了这利益关系,才能用得好。这其中的转寰余地可多的是!

    什么一是一,二是二的,黑是黑,白是白的。其实灰也行嘛,小妈的亲,那也是亲啊,是不是?!黑猫是好猫,白猫是好猫,难道灰猫就不是好猫了?!

    这个社会,小妈的社会资源,那也是资源。

    真正了解了这个氏族真正的核心,才能真正的融入,并且驾驭。

    若只格格不入而谈理想,那也只是空谈!

    且说袁军被驱散,蒋奇被杀,斩首千余,伤者约有二三千,如此高的折损率,实在令全军上下皆胆寒!

    得知是张辽领军,真的叛了袁绍,他们是又惊又惧。

    虽率万余兵马前来,然而,哪里还能再成势。

    这番消息禀报到郭图面前,郭图是恨的咬牙切齿,来回踱步,心中焦急,怒道:“张辽果然叛矣!”

    部下皆道:“这贼将根本就没有真正降过袁氏,只怕来了是为内应。当初大人便欲杀之立威,偏偏被许多人保下,落下大患!其能斩蒋奇,恐怕十分勇力,若非一般战将,只怕也降不住他,如何是好?!还请大人拿主意方妥!”

    颜良不在,文丑也更不可能听他部属,而他还想要力挽狂澜,得到战功,就不能只依靠颜良文丑。就算他想依靠,这二人肯不肯让他依靠,还不知道呢!

    郭图阴着脸道:“拦截之师若一败再败,颜面无存便罢了,只怕后方会大溃散,届时如何抵挡曹军与吕娴的攻打?!只怕那曹贼得到消息,必要虎视眈眈了,左右可有良策?!”

    他问左右心腹。

    有一谋士上前道:“大人,何不一用张郃?!”

    郭图沉吟道:“我也不避讳用他,只是此人向来不肯伏我,若调动他,他肯听否?!”

    “大人依主公之命,他不敢不遵!”谋士道:“若不遵之,大人可杀之,斩其立威。此时更以稳立军心为重。大人若杀不服之人,可定心矣。不然贸然率军去杀张辽,部下谁都可以效仿不服之人而不听从,军,何以成军?!”

    郭图赞同道:“有理!”

    当下便发紧急调令去与张郃,命他即刻率军前来支应,听从,不得有误!

    加了章的军令到达张郃营中的时候,张郃的脸色不大好看。他虽知道袁绍必要重用郭图,但万料不到会来的如此之快,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应对,这调令已是先到了。

    他心里十分抵抗不愿,便在帐中来回徘徊。游走在几乎要暴跳和防备的边缘!

    他身边的战将和谋士们听到动静,便都来了,个个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调令来的如此突兀,必是有事发生。”谋士道:“郭图不安好心。将军向来在袁营之中只为中立,不参与其中,倘若被他所用,岂不是……”被卷入到袁谭那边。

    这不是爱惜羽毛的张郃所愿意看到的结果!

    “如果是出了事,却又绝口不提是出了何事,这……”一战将道:“只怕是有大事发生!将军!”

    张郃心中隐隐有所预料,便道:“……别是粮草出了事……”

    众人心中一惊。

    郭图比他们预料的来的如此快,又急,肯定是出大事了。倘若真是粮草有失,那么接下来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很重要。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坑成为炮灰,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了。

    “将军,不可听从!”一谋士上前慎重的道。

    “若是不听,恐怕郭图必要发作……”另一谋士道:“他早看将军不顺眼,倘若见将军不伏,趁乱打击异己,当如何是好?!”

    “郭图疯了?!倘若真的是粮草有失,这个时候,他还能自铩羽翼,打击异己?!”一战将不可思议道。

    “趁机为袁谭行事,他什么事做不出来?!”一谋士低声道:“当帐外锤杀逢纪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

    逢纪还是宠臣。与之相比,张郃在袁营中的地位,才是与宠臣不能比。所以……

    这一句句的,恰恰说到了张郃最担忧的地方去。

    “是置之不理,还是回信拒绝?!”张郃头疼的道。

    越是猜测,越是准,就越是为难。无论怎么选,仿佛都是死路的感觉。

    谋士们道:“不如杀了送信之人,置之不理可也,倘郭图来追问,只说将军并未收到信,抵死不认!再作打算!”

    张郃想了想,只得如此。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便吩咐下去,然后将送信之人给杀了。

    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张郃杀了送信之人是想给自己留点反应的余地,和缓冲。然而,他的营中,也有郭图的人,竟是趁着这机会,送了信去与郭图,说了此事。

    郭图闻听大怒,道:“不曾回信,竟杀信使,此贼子莫非欲反耶?!”

    左右道:“无视于大人,便是无视袁公之令,既是如此,杀之可也!以定军心!”

    “如何施为?!”郭图阴着脸怒道。

    “待到阵前,只叫张郃前来相见,待他进帐,刀斧手出,他必死无疑!”左右道。

    郭图想了想,道:“可!既是如此,立即整军进发,正好在那杀那张虎,拦截张辽!”

    当下议定了,便火速的往张郃的大营前来。

    他来的速度很快,毕竟眼下是生死时速,拼的就是速度,就是个快字。不然到哪里去拦张辽?!

    因此来的是抄了近路前来的。

    待到张郃处三十里的时候,张郃竟才得知,一时竟是大惊。

    心惊肉跳的厉害,道:“糟了!郭图必要杀吾!”

    左右面面相觑。因为这件事情是有诡异之处的,除了郭图已经知道张郃杀信使之事,不作他想。因为倘郭图不知,见他不去汇合,早已来信逼问。

    自杀信使后,郭图没了音信,却突然冒出来,之前一点动静也没感觉到。这分明是冲着杀他而来!

    张郃不是笨人,此时已经感知到了危险!

    “将军!”左右立惊失色,道:“将军绝不可去!若去,必如当年沛公入鸿门!”

    张郃的心里是既心寒又愤怒。他自问在袁营之中效命是兢兢业业,既没有贪腐同流,也没有结党入私,哪怕也只是武将之中的末席,在袁公帐下没什么排面,可是自问也没有做过对不住袁营之事。行事虽无大功却也没有大过,只是尽力的做着自己的事。也从未真正的抱怨过自己的怀才不遇,因为他知道袁营中比他有能为的多的是,他也心服口服……

    可是,凭甚一个郭图,一个佞臣,敢如此肆意妄为。又凭甚袁绍能给他这么大的权柄,想处理他这样末流战将就要杀死?!谁给与他的刀柄,可以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

    这样的人,在这种可能有危机的情况下,不告知具体的大危机,不集聚人心共同渡过危难便罢了,却还想着怎么样才能打除异己,在这个时候!

    呵!

    张郃心里觉得万分的可笑!

    张郃坐了下来,心里积累的愤怒已经到达顶峰,声音沉沉的道:“谁理会他?!他叫我去,我便要去?!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自在外到处巡视,本就无虞在帐中候命,他有命来,我却不能受!”

    “将军之意是立即就出帐于外,不被其所堵?!”诸将喜道:“好办法!”

    张郃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纠结。

    “张虎……”到底要不要告知,倘告知,他就真的是叛敌,背叛袁公了。若是不告知,恐怕张虎会被郭图所灭!

    “将军……”心腹谋士请愿道:“倘袁公粮草果真有失,袁公还重用郭图这样的小人,只怕大势已去,既是如此……不若卖张虎一个人情!将来……倘袁公真不能纳,也有去路。”

    总比被郭图这个小人摆布的好!

    张郃要做一个决定,是需要底下人与自己同心的,否则若只一意孤行,不知部下的意思,那么,终将落到史上张杨的下场,被部下所杀!

    所以张郃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露出犹豫的神色,他不会直接问部下们的意见,只是假装犹豫和纠结。

    揣摩上意是每个打工人必备的修养,在决定决策的时候,他们就要适时的发表意见,推动上司一把,这是上上下下的默契。毕竟在一个绳索上,才是同一条心的蚂蚱!

    因此,先是各战将都跪了下来,道:“将军!吾等附议!愿如此,以避祸,图后路!”

    其它谋士也都纷纷表态,道:“吾等附议!若有后果,臣等与将军,共一力担之,绝无推辞!”

    张郃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既是如此,便派人去送信。”

    他看向部下们,叹道:“往后,便是生死与共了,能否否极泰来,全看天意!”

    说罢叹了一口气。

    众将咬牙道:“绝不如那郭图小人的计!”

    当下先遣人报了信,便收拾了营帐,竟是避开了郭图来的方向,全军以巡视为由,走人了!

    郭图见信有去无回,也是气的要死要活,发怒道:“张郃已叛!传令下去,若得之首级,有重赏!诛逆讨叛将,是全军本份!速速的传下去!”

    万万没想到,是个狠角色,直接将张郃给定义为反贼了!

    一面遣人来追杀张郃,一面则直接发兵来问罪张虎营帐。

    张虎早有准备,本来就在准备着随时接应张辽的,所以他的大营十分空虚,只是一个架子,实则早在准备能撤就撤,便是要杀哪里找去?!

    只是张虎没想到张郃竟然先送了信来,一时之间,略有些感慨,道:“也是得力战将,竟被逼到这份上……”

    “然他送信来,将军欠了他一人情。他若来投,更好。若不愿,真遇上了,也不必为仇!”谋士道。

    张虎点了点头,心道只怕张郃有离去袁营之心了,只是却不知道他到底该去曹营,还是别的地方。所以才下不了决定吧。或者对袁营,依旧还有一丝丝的眷恋。

    这样的情况,不能逼太狠了。

    “郭图就是冲着拦截将军和小将军而来,只怕还不能放松!”谋士道:“这是一场硬仗!”

    张虎哧笑一笑,道:“硬仗?!哼,人多势众是不假,却是乌合之众。那郭图能领什么大军?真撞上了,不必我父出手,我便能万人丛中射杀他!除非他有肉盾在前,才能保全狗命!”

    谋士哭笑不得的道:“小将军敢说这番大话,将军听见,必怒。”

    张虎缩了一下脑袋,笑嘻嘻的道:“我也没说现在就撞上去啊。避其锋芒,我还是知道的!”

    又掩饰性的道:“若来的是文丑,我便不敢说这番大话。”

    这辩解的样子,还真充满了求生欲。张虎毕竟还是少年,在张辽面前,他是再不敢说这话的。也只在私下亲近,信任的人前,才会说这种大话。虽自信,但也有度,并不到自负的程度。他深得张辽教养,不会到莽撞的程度。

    当下也不敢多言了,竟是火速拔营,连夜离开了原地。

    等郭图遣来的先锋营欲来灭张虎时,哪里还有人在?!早是一座空营!

    一开始还以为是有埋伏,都没敢进营,后来才发现完全是空营,一时脸色微妙,火速回去禀报郭图。

    添油加醋的道:“张辽与张郃都逃矣。恐怕是狼狈为奸,共窜出去了!”

    郭图听着都气笑了,脸色阴沉沉的道:“把要害之地都给我把紧了!就算他们离去,张辽必要从要害之地过,必要杀了张辽此贼,活捉司马懿!再枭其首,平我军将士之愤!”

    “是!”众将听令,很快布署起来,将几个必要之地全给把的死死的,专等着张辽,司马懿等人前来!

    曹营!

    “乌巢已烧……”

    “张辽杀乐进将军,重伤不治而亡……”

    “张辽与司马懿汇合,斩杀蒋奇,现下已护送往白马而去,袁绍急命郭图率军来拦截……”

    “……”

    不断的消息,让曹军上下都吸了一口气。

    曹操闻听乐进失手而亡,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众将听了,心中既怒又悲。

    “主公!”荀攸道:“大举进攻之机已至,切不可贻误!”

第1019章 袁尚弃冀奔幽州

    “发令!全面进攻!”曹操道:“夺下袁绍大营,方不负乐进之劳苦!”

    “遵丞相令,吾等定不负乐进之功。必夺袁营,叫司马懿为我军作嫁衣裳,为乐进报仇!”诸将齐齐宣誓效命!

    曹操痛失乐进,心里不是滋味,一面又感慨这张辽真是当世猛将,可惜非他麾下所有。

    这个人,真的又掐断了他所有的战术,所派去的拦截司马懿和张辽的两支都无功。还折进去了乐进。曹操便知,此人当避其锋芒。

    而现在虽乐进死了,却不能报仇,甚至不能公然声张,为乐进讨回公道,这才是最憋屈的。

    他甚至需要在战略一事上,对吕娴有一个解释,否则,盟友关系立碎,在阵前便要互相厮杀。

    荀攸道:“主公!还须忍!”

    “忍!”曹操当然知道荀攸在说什么,道:“给吕娴送信,只说前线误伤,我方折了乐进,既折了乐进,张辽之事,便不提了!她是聪明人,也没吃亏,不至再提。定会以灭袁事为重!”

    曹操憋屈。吕娴哪怕心里郁闷,那不也得忍一忍?!再怎么着,也没他难忍。能去信解释一番,就已经是给了面子。他也很难忍了。

    攻袁策略早早就筹谋重重,推演过无数遍。只等一个时机。而现在这个时机终于到了,只要按既定计划施行便可。

    乌巢粮草一失,袁军士气丧尽,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抵抗?!

    “即刻发信与官渡,命曹仁立即进攻!”曹操道:“许褚,典韦,徐晃三人从黎阳直攻袁绍大营,若遇颜良文丑,即可杀之!今日非同往日,袁军士气已丧,便是此二人共战汝三人,也未必可胜!攻人攻心,如今我曹营必趁其势衰,可一举攻破,必势如破竹!”

    “遵丞相令!”众人领命。

    三人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候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雪耻的机会,怎能不尽力而为。

    乐进之死的悲痛依旧在心,化为更深的怒痛和动力!

    曹操又亲领一军,从侧翼辅攻,并指挥。

    曹营几乎倾巢而出,只荀攸留营指挥,看守大营。

    因乌巢一事,北方战局有了极大的变化!

    而此时的冀州,袁尚于野外流浪很久,吃尽了苦头,才终于掩人耳目的到达了冀州。这其中的苦不堪言,简直无法与人言。没有军队为佐,光凭几十骑,想要火速的避过搜索的耳目回到冀州是何其艰难,这在雪地里的苦,真的与在大军之中不能比,没吃没喝,挨冷受冻还是轻的,最重要的是担惊受怕,效率低下,哪里及得上在军中一呼百应,剑指立达的效率?!

    不光要吃这些苦,还有拦截的人马,除了曹军在暗中找他,竟还有青州人马,袁尚根本不敢相信青州的人来找他是为了救他,他不得不避开一个又一个的坑,因此这路上,耽误的何止是一日两日,为了避开追杀和拦截,当真是吃尽了苦头。

    若非有深知兖州事务的投靠的那曹姓官员相助指路,只怕他都回不到冀州了。

    正因此,袁尚才更怨憎袁谭,不止是怨他不救,更恨他欲落井下石,不怀好意。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冀州。

    原以为,回了冀州就能安全了,他设想中最糟糕的情况无非是威望尽失!哪怕再无以前的威望,但只要他还是袁绍之子,他就不会输。而唯一需要操心的是怎么重新获得父亲的信任和如以往一样的宠爱。

    无非是讨好而已!

    有时候未必是卖聪明就能获得父亲的疼爱,身为人子,卖惨也一样能达到效果。他都想好了,只要回了冀州就写一封声泪俱下的信给袁绍,说他怎么被坑惨了的,怎么队友不给力,袁谭不救,在路上怎么惨就怎么哭怎么写……

    这一种反而能获得袁绍的怜惜,能消消他全军覆没的怒火就行。哪怕袁绍一时怒不得消,只要锲而不舍,他照样能够重新获得他应有的东西。

    他以为一切依旧唾手可得。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然狼狈逃回冀州时,才知道吕布来过,夺下过邺城,审配死了,然后现在是淳于琼和高览拿下了邺城,正在守!

    袁尚被这个变故都给弄的惊呆了,发愣道:“……所以赵云是引我离开,然后吕布前来攻邺城?!”

    身后狼狈不堪的几十人也惊呆了,讷讷道:“便是如此,吕布也没能守得住邺城。”

    “公子,恐怕公子不可进邺,审正南已死,邺城已非往日之邺!”身后一谋士叹道。

    什么意思?!众人都沉默了,倘若还是审正南在,他们进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现在淳于琼和高览守邺。

    这二人到底是什么心思,谁能知道?!

    吕布来过,这邺城必定是换杀过一批人了,他袁尚的名头还好用吗?!

    万一这二人已被袁谭收归己有了呢?!

    再者,他们说不出口的是,倘若袁尚有大军在手,或是有以前的威望,进邺就进邺,便是邺城有了这种变故,他袁尚依旧压得住,也有实力和威望能压得住。可是现在……不好说!

    袁尚沉默了,他身后的人更沉默。他们都不敢说话。

    袁尚经过一次挫败,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挫折。他熟悉的邺城,他以为的归属就在眼前,可偏偏不敢进,不能进,这种心情,不用想也知道很压抑。

    袁尚沉默了很久,才彷徨道:“……尚当何从?!”

    说罢竟是落下泪来。

    身后众人也都哭了,不管哪个时代,不管是男是女,人的情感都是充沛的。只要不是机器人,木头人,谁不会有动情的时候,无论是悲情,还是伤情,都是情到深处,自然就落下泪了。感动也好,伤感也罢,人都会哭。

    而他身后的人,则是自责,他们跟随的公子,此时当哭,他们则应羞愧,则当杀!让公子落入此等境地,是他们无能。

    这种难堪,他们又怎么能透得过气来。

    那些心气,此时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去前线,恐怕不宜……”谋士收了收泪,道:“此时不知主公心情如何,倘若前去,被郭图那小人谗言,主公又在气头上,恐怕会处置于公子,那就覆水难收了……袁谭岂能轻易放过公子,放过这机会。为免遭祸,不如去幽州!再写信去与主公,也好叫人在主公面前转寰一二!争取宽大处理。主公,总归是疼公子的,便是有一时之气,也会慢慢的消了。此时已至冀州境内……倒不必担忧有敌军搜索。公子再写信与旧部,叫他们到幽州与并州交界处汇合,公子有实力傍身,便无恙矣……”

    袁谭那是肯定万万不能去的,此时去,是送羊入虎口。

    “袁熙仁厚,必会收留公子,公子此去可与之合力,借其之力,借其辅助,便能再起势。”谋士道:“至于报仇,君子报仇,何患晚矣!”

    袁尚低头想了想,咬牙道:“好!便依此计!”

    当下深深的看了一眼邺城,也没有犹豫,回首便继续潜行往幽州。

    虽然也艰难,但好在已出了兖州,到了冀州境内,倒是方便多了。也不枉他一路东躲西藏,吃尽苦头避过了曹军的搜索。

    当然,他虽避过了曹军,但也完美的避过了袁绍来寻他的人马。

    直到行到幽州边界的时候,才与袁绍来寻他的人马汇合,两方一相见,竟都相泣,感动莫名。

    寻的人要带他回冀州去或是去前线,袁尚却不肯,只言要先去见袁熙。那些人马只好应下,怕袁尚再有闪失,在袁绍那不好交代,便听从他的,听着他一并往幽州来。

    在交界处,也顺利的有了接应他的人马,顺利的与一直跟随他的人汇合了。

    至此,袁尚才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他以往的荣光,成了那个威风凛凛压着大军的袁尚。

    得知袁尚前来,袁熙很是高兴,甚至想要从榻上起来亲自出城去迎接。

    却被甄宓给拦住了。

    甄宓劝他道:“将军伤还未愈,切不可大动,不如叫人去接应,三叔叔若知,必不怪罪!”

    甄宓死拦,袁熙才止住了,便忙派了人去迎接。

    一面则高兴的拉着甄宓的手道:“我便知三弟无事。袁家兄弟只三人,我上有兄,下有弟,若失一人,也痛心不已。幸而无事。否则,熙必痛死矣。”

    甄宓笑道:“三叔吉人天相,有许多人救,哪能有恙,倒是将军想多了。”

    袁尚能活着回来,袁熙是真的高兴。

    他仁厚是真的仁厚。

    只是甄宓经历过邺城变故,心里已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妇人。

    她沉吟着,心中却是重重的一沉。

    自袁熙病后,她替袁熙捡起了一些军务政务什么的,袁熙也没有疑心,虽然他的部下谋臣们也有点非议,但后来也习惯了,到了此时,也养成了习惯,要来与她商议大事。

    毕竟,虽然对她一个妇人管这外事有异议,但不可否认的是,夫妻一体,夫妻一心。很多事,甄宓是真的为袁熙着想的,很多人就算对这个妇人身份管事有异议,也就压下不再提了。

    因为他们渐渐的知道,若说为袁熙着想,甄宓是第一人。

    甚至有时候他们与袁熙不能直言的事情,与甄宓商议就没什么芥蒂。

    因此,甄宓虽是女子,却也渐渐的收服了一些人心。

    底下人也就淡了心思,也是,人家是夫妻一体,他们急个鸟用。

    袁尚一来,这底下的人哪个不急?!一个个的都知道袁尚怕是来摘桃子的,偏偏袁熙还挺高兴,他们是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偏偏与袁熙还说不得。便只能与甄宓来商议。

    “夫人,何不劝劝将军,以病为由,不见之方好。袁尚之事,不好沾手,更不好参与啊……”一谋士道:“将军救他一事,他未必感激。只怕来,还另有目的!”

    甄宓倒还稳得住,道:“诸位以为,他来是为何?!”

    还能为何,这是想拿袁熙当马前卒用。偏袁熙还以为是兄弟情深。

    屁的兄弟情深!

    袁氏诸子弟的基因之中根本就没这个东西。

    “他不能回邺城,更不敢去前线,只怕是想要将军为之转寰。”谋士沉吟道:“不得不防!”

    甄宓道:“将军伤还未愈,他便要支使他的兄弟当前驱使?!”

    众人沉默。

    甄宓心中染上一股怒意,谁的丈夫谁心疼。她要是没了丈夫,就任人宰割了。这个三叔想要她的丈夫去卖命,问过她了吗?!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语气也很温和,道:“他既来,便不能不见,待见之,诸位不如且观他真意,那时再商议如何?!”

    众人想了想,道:“遵夫人意。只是若果真如此,还请夫人拦一拦将军。”

    好歹他们也是跟着袁氏公子的人,他们的主子甘愿为兄弟当狗腿子,这……都是袁氏子弟,哪一个又比哪一个低一等了?!便是作下属的,谁能甘心?!

    况且谁服袁尚?!呵,也只他们的主子心疼兄弟情,可是他们作下属的,看到袁尚惨败,哪个心里不鄙夷。有时候主子仁厚,对他们是好事,但是太仁厚,太大方,他们也很郁闷。

    “我自有法子拦!”甄宓道:“将军并非袁氏马前卒,想用就用,想弃就弃!”

    袁熙又不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众人松了一口气,对这种事,女人的办法确实比他们的好用。有时候部下死活劝不住的,女人撒个娇就行了,哪怕耍下赖,毕竟是夫妻,还能拿妻子怎的?!

    这就是便利性。

    众人退下了,面对袁尚的到来,个个如临大敌!

    甄宓也心烦,侍女前来到她耳边道:“刘氏闻听袁三将军前来,很是喜悦,言是能见其子,虽死可矣!”

    这是想要出去还是怎的?!想得美!

    甄宓冷笑一声,淡淡的道:“传下去,言刘夫人身染恶疾,易传染人畜,除了医者,旁者一律不得见。以免传开!”

    侍女轻应一声,退下了。

    折腾吧,越折腾,越出不去。越有希望,就越绝望。

    她不怕旁人说她刻薄,反正她现在管外事,名声已经烂了,在邺城的艳闻,也让她在贵族圈子里臭了。可她不怕。有时候,经历绝境,是为了更进一步!

第1020章 袁尚裹挟要出兵

    名声,她早看淡了。已经破罐子破摔。可是袁熙……她绝不会让她的丈夫沦落到任人摆布的境地。一个妻子失去了丈夫,就是失去了在这个时代的庇护。绝不可以!

    袁熙未亲迎,袁尚与其部下都有些不满,十分有怨言,纷纷道:“公子新败,兄弟都已如此,果然,人情冷暖,盖如是矣!”

    袁熙派下的大将听见,敢怒不敢言。心中含了一肚子的气!

    私下其实对袁尚已经有了很大的意见!

    他们当然是站在袁熙身边的,也是为袁熙着想的。

    私下哼道:“自己受败,来了幽州,竟还充什么高贵?!都是袁氏公子,谁又比谁高贵?!若论长幼,将军犹在他之上。吃了败仗,还如此专横。这般盛气凌人,是何意?!若说主公意在他,哼,未到最后也未曾分晓,现在充主子,还早的很呢!”

    左右皆叹道:“枉将军一心记挂于他,哪怕在御敌时也怕救不了他,还遣了兵马去救,处处惦记。可惜啊,将军心中有他,他的心中却未必有将军!”

    袁尚打了败仗没什么光荣的,可是袁熙也败了啊,还受了伤,不见他关心,却只苛责袁熙不够恭悌。

    “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这是驱使人的态度!”袁熙的部将们都极不高兴。若是袁熙没受伤就罢了,可是他受了伤啊,受了伤,依旧不被兄弟关心。一心的只记挂着的人,结果来了就只是这样一副苛责的态度,不见关心,只想要利用驱使,哪一个心理会平衡。

    不光袁熙部下难堪,变了很多,就连甄宓也一样。

    人若无不一样的经历,很多心态就谈不上有变化。之所以有变化,更是一种契机,一种改变。

    很多的东西与史上不同,都是因为很多的情境都已经产生了变化,这是一种不一样的机会。

    这里的事当然瞒不住,将领们早遣人将这些事一五一十的先报给了甄宓。甄宓心里便有数了。

    她没有与袁熙提一句。袁熙是个很仁厚的性格,若是提袁尚不妥,袁熙只会出于兄弟情义,事事反而为袁尚辩护。在父兄之间,他永远都是先父兄弟,再及他自己的人。

    心中无私之人,更不应该将这份无私交付错了人。

    她以为,袁尚配不上!

    她不想让袁熙参与袁谭与袁尚之间的事,就必须拦住袁熙,将他给摘出来。

    “将军。”甄宓见袁熙很激动,很高兴,便上前扶住他,道:“伤还未愈,切莫大动。医者说倘休息不好,必会落下后患,不可大意。将军金贵之体,身后担了多少人的干系,便是为众人想一想,也不可肆意妄为!”

    袁熙听了不仅没有不悦,反而道:“让夫人操心了。”

    “宴席之事,已命人去办,将军不必多问,不至于这点小事也做不好。”甄宓笑道:“如今三叔叔已回,将军该心安才是!待伤好了,再约以将来出征。兄弟齐心,才能断金!只是眼下却不好逞强!”

    袁熙听了连连点头。

    甄宓便趁机叫了医者过来给他再次诊脉。医者道:“伤筋动骨一百日,将军这伤,虽不及性命,却也非同小可,如今正是休养的关键时期,切不可动了伤口,否则伤上加伤,就难治愈了!”

    袁熙连连点头,谢过医者。

    医者告退。

    甄宓跟了出来,医者在一侧候着她。

    “劳医者了,”甄宓福礼谢过,道:“将军专好逞强,其实属下部将如此之众,有什么大事非得劳动将军亲自亲马不可呢?!将军的伤情,还请多多劳心。”

    医者当然明白她的用意,这是说说的越严重越好。

    医者恭声应了,道:“伤筋动骨之事,本应重休养,夫人关心将军身体,用心之至,本是情份。”

    甄宓知道能为医的都是人精。点了点头,谢过重礼,这才叫人礼貌的送他出去了。

    二门外,进进出出的侍女仆役布置着宴席。却不知道迎接的是个欲用他们主子为刀的天杀兄弟。呵!所谓兄弟,袁氏为最。别的家族,兄弟是至亲骨肉,可是袁氏,却比仇人还有趣。见死不救,相互插刀利用,是常事。苦了她的夫君,偏偏仁厚,却在袁氏中不得不被辜负。

    袁氏相争,配不上袁熙这样的子弟啊。

    大军终于到达了幽州,袁熙府上的管事亲自迎进了府中,袁熙支撑着已经在大门处焦急的候着了。一见袁尚骑马到来,袁熙眼眶就红了,道:“三弟!袁氏多难,幸而你我兄弟还有相见之时!”

    袁尚一向自傲,但架不住刚经历过生死之祸,此时一见袁熙如此动情,不禁也悲从中来,得生之幸的眼泪也落下来了,道:“尚不知深浅,孤军深入,以至惨败。也是侥天之幸,方能得回以见二兄,若非侥幸,早身死矣!”

    袁熙听了更痛心,兄弟二人此时竟抱头痛哭。

    身后诸将与诸人也都悻悻而讷讷。

    众人劝住,二人方止,袁尚道:“多亏了二兄遣人来救。否则,哪能引走曹军,弟也不能再回!”

    袁熙道:“当时邺城情况危急,熙又不中用,受了伤,才不能亲救,否则必亲率军去救回三弟,不至叫那贼人如此欺辱吾袁氏子弟!”

    袁尚道:“二兄身体如何?!伤的可重?!”

    袁熙正想说不重,也是想谦辞一番,不料他身后的诸将苦道:“……将军是躺着回幽州养伤的,如今还上不得马,医者说没有一年半载,怕是不得养回来……那吕布,岂是好对付的?!”

    “是啊,如今想来,是早有预谋,引走三公子,再夺邺城,还击败了幽州之兵,弄的颜面尽失,如此的狼狈……不可不谓损失惨重……”

    一时叫苦声不迭!

    袁尚见众人神情不似作假,方信了袁熙,袁熙又行动不便。袁尚便来扶住他,让他借力。

    袁熙心中很是欣慰,道:“提这些作甚,还不快快进府!”

    “是是是,不提这些也罢!所幸三公子已回。”诸人捧场道。

    当下便兄弟相携着进了席上,分宾主坐下。

    甄宓在帘后旁听,垂着眼睛,心里其实很是防备。

    果然酒过三巡,袁尚便道:“尚有此败,无有面目回邺,更无颜面去见父亲,如今唯有一雪前耻,方有出头之日,否则……光是大哥那,便要忍让许多奚落。如今这局面,尚,不得不来求二哥……”

    “三弟请讲。”袁熙道:“大哥那,熙会为三弟多多转寰,都是一家子骨肉兄弟,便是有误会,也只是一时的。共敌面前,何分你我啊!”

    袁尚心中冷笑,哽的慌。不过面上不显,道:“二哥,大哥那且不提,尚只求二哥出兵,与尚一并去前线,为父亲立功。便是大哥有奚落,父亲不好出面时,二哥也好为我说说好话,略转寰一二。尚,吃了败仗,心中羞惭。一人不敢回去,若是有二哥在左右,尚便不惧矣!”

    说罢,便一拜,拿着酒便要敬袁熙。

    幽州诸将便是一凛。心中隐有怒火。

    甄宓心中也是一寒,这简直是比借兵还要阴毒,他犯了错,吃了败仗,凭甚要袁熙出面去顶袁绍,去平息袁谭等的奚落和怒火!

    烂摊子自己不去收拾,凭甚要袁熙顶在前?!万一袁谭要对他痛下杀手,岂不是要袁熙顶在前当炮灰送死?!

    这一刻,甄宓简直是厌恶透了袁尚。

    她对着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早有吩咐,此时便走了出去。

    袁熙正想答应,不料有一侍女近前,跪下请安道:“……将军,夫人忧心将军身体,切勿过度饮酒,只恐身体受不住,伤口若崩裂,只怕有生死之祸啊。还请将军三思!便是有兄弟前来,心中欢喜,亦不可过度!”

    袁尚一听,脸色一沉,已是大怒。他身边诸将一心要发作,提刀便要斩这侍女。却被袁尚给按住。

    袁尚斜眼看着袁熙,等他的反应。似乎是疑心他故意为之!

    只见袁熙无奈的道:“心中高兴,一时竟忘乎所以,忘了夫人的叮嘱。也罢了,这酒已过三巡,我不饮不便,都是自家兄弟,三弟必不怪我!”

    说罢便对袁尚道:“都是至亲,说什么见外之语?!三弟放心,此事我必应之。绝不推辞。”

    袁尚一时都弄不清这一出,到底是刻意为之,还是只是无心的插曲。他小人之心的以为这必是给他的托辞。可是,看这袁熙,也不像是应付自己,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看这二哥,还如以往一样好糊弄,傻气的很,什么好兄弟一说,立即就能哄得住。难道只是他自己多了心不曾?!

    袁尚没再开口。

    侍女已是退出去了。

    幽州诸将见袁熙应了,却只是笑,既不表忠心,也不说些客套话恭维,只是打哈哈的笑,这个劝,那个笑的,哄着袁熙说既然夫人忧心伤势,不如将军且回去休息,他们必为主招待好三公子才妥。

    袁熙并不疑它,也确实是累了,自受伤后,精力大不如前,还未养回以前的状态,因此也没有推托,告了个罪,叫诸将陪座,自己先被攙扶进内室去了。

    在他心里以为,都是兄弟,哪怕席后离席早了些,兄弟哪会怪罪。况且迎接,酒三巡都已经过了。

    袁尚若非知袁熙向来如此性情,都会以为他在弄鬼。

    席散以后,袁尚愁眉不展。

    “席上之事,诸将以为何意?!”袁尚与众人商议,“他果真没有糊弄我?!”

    “二公子应无,只是看幽州诸将怕是不愿,面上隐隐有糊弄之意……”谋士叹道:“此事怕是难啊。二公子又受了伤,他若出兵,难免让公子落了个逼迫受伤兄弟出征的声名,更为不妥!”

    袁尚闻言皱了皱眉。

    “将军这嫂夫人好生厉害……”谋士道:“侍女一席话,这是提点将军呢,二公子受了伤,若是强迫二公子出征,便是强人所难!”

    “一介女子……”袁尚冷哼一声,心中不悦,又哑然心烦起来,那吕娴也是女子,结果他还是输在了她的手上,这心里当真是……可轻视的话却说不出来了。尤其是吃了女子败仗的她,一日不败吕娴,他就一日不能硬气的说这个话!

    “现在如何是好?!”袁尚拧眉道。

    “只怕要让二公子出兵,难了!”诸将道:“如果不能拉拢二公子,那就借兵!”

    袁尚拧眉。

    借兵能借多少?!借的多了,什么理由说不过去,借的少了,有什么意义?!效果将大打折扣,尤其是与袁熙与他一并出征的效果比起来就差的太远!

    他阴沉着一张脸,心中躁郁而阴沉。

    他知道袁熙不愿绑到他的战车上,这难免让他心中孤愤不满。若是以往,便是袁熙洁身自好,那便算了。可是他败了,再来看这一幕,接受这一幕,就有完全不一样的心情。他心中反而怨上了袁熙,分明也在轻视他的实力!

    他如今,是虎落平阳,到被袁熙也轻视的地步,这心里,焉能没有不满之心?!

    甄宓处,隔着帘纱,诸谋士道:“他一来便要将军出兵,好大的脸面!”

    “他出兵,是为何事?倘是与袁谭为敌,便是真坑死了我幽州之兵,坑死了将军。绝不可应他。”另一将军道:“来而不问将军之伤之患之忧,不顾将军身体。便是为他驱使,这般不尊,也实在让人心中有愤。”

    甄宓道:“我自不会让将军上马离开幽州。将军的身体,他不在意,我与诸位皆在意,荣辱皆在将军之身矣,岂能大意!只是,说服了将军,便是得罪了袁尚,只恐他不满意。他的胃口大的很,若不叫他如意,他岂能甘休?!他虽在兖州吃了败仗,也丢了邺城,可是,袁公甚爱之,他若在袁公面前言将军之过,岂不是叫将军受累?!”

    “叫将军出兵不可,然,借兵与其,可也!”谋士道:“如此既不算得罪死,也不至受其摆布。便是有谗言,将军也有争辩!”

    甄宓便心知,这一个怕是免不了了,算了,借兵消灾吧。

    她沉吟一声道:“当借多少为宜?!幽州损失惨重,还要防守幽州各镇池,能分出多少人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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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