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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21章 祢衡大骂逼颜良

    “只怕少了,他不甘心啊,只给一两千,反而是得罪死了。”一将道:“多的我幽州也分不出来,不如借与五千人,夫人以为如何?!”

    五千人,不少了!幽州现在能得用的人马才多少?!

    分五千与袁尚,若袁尚还有怨言,那可真是喂狼了!

    甄宓叹道:“五千人马,是将军竭力所挤出,他若还不满意,那便非将军之过错也。”

    诸将心中冷笑,借五千人马,便是兄弟也仁至义尽了。这哪里是借,其实是给。若非亲兄弟,哪一个借,不是有来有回的?!或是有利可图的,也只有袁熙,是真的给,不计较的给。

    他们却说不出来这番苦,想了想,道:“只要将军不去前线,便能避祸。”

    袁尚大败,袁谭若知他回,还不知怎么个法子在等着他撕呢,必定要袁绍跟前撕个你死我活的惨烈的,这个时候袁熙参与进去能讨着什么好?!

    不去,才最好。

    他们此时所能想到的也仅仅是袁谭与袁尚的不对付,不欲参与其中。却是连想都想不到袁绍大营会溃败的。

    等待着他们的不是袁谭撕袁尚,而是真正的溃败千里之崩。

    当下便议定了,甄宓去劝袁熙,袁熙也知道自己身体并不能勉力上马参战,见她与众人皆苦劝,袁熙便同意了,又亲自与袁尚说了将分出五千人马与之,让他去前线,他则在幽州养伤,守御城池,就不去前线了。

    袁尚听了,只是冷笑一声,既没拒绝,也没答应。旁的没多说,领了五千人马和粮草,竟是片刻也没多留,火速就走人了。

    袁熙急的连送一送都没能顾得上。

    心里还怕袁尚不悦怪罪。连道失礼云云。

    只是甄宓反而冷笑。这才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给了人马,没得到感谢,反而惹出来不少抱怨。真是没天理。

    难道袁熙就该欠袁谭袁尚的?!

    为甄宓为首的众人心中皆有怒色。

    袁谭坑一坑人的名声便罢了,来暗的,也只是恶心。可这袁尚,连礼数也不顾了,甩脸子就甩脸子,就不怕得罪幽州人马吗?!

    这两兄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甄宓忧心忡忡,诸将也不好到哪里去,看袁尚走后,脸色都不太好看。被轻视被掉脸子还是次要的。

    关键是袁熙为兄弟是真的尽力了。可是,看这情况,无论将来哪个兄弟上位,接替老爹的位置,袁熙的日子都未必好过!

    如今是袁绍在位,哪怕再不重视这个亲儿子,那也是亲爹在位。可是兄弟与亲爹是一样的吗?!

    等真的兄弟上位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难受了。

    哪个不操心将来?!

    袁尚现在还没怎么着呢,还没上位呢,就已经公然的敢甩袁熙脸面了,将来……不得更过份?!可是投向袁谭,呵呵,这个也不是好货色,上次的恶心事到现在他们幽州兵马还没咽下这口气!

    甄宓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要暂时劝住了袁熙就成。偏偏袁熙还为怠慢了兄弟而自责。又去写信给袁尚告罪什么的,也是叫人无奈。

    袁尚到了路上,气都没消,心里说恨谈不上,说怨是真有,但更多的是心里的不甘。

    人,果然不能落于弱势的地位,否则以往的兄弟也会对自己应付起来。

    如果说,过于成功会让人膨胀,那么经历失败和挫折也同样会让人迷失或过于偏执。

    人带着成功或是失败的滤镜去看问题,仿佛一下子连问题都变得尖锐起来,甚至可以脱离了当下的情境,只偏执的想,为什么不如他所愿?!而轻易的能下论断,如:他嫉妒我过于成功或他刻薄我遭受失败。

    那么问题就变得复杂,人也变得复杂了。事情就不再客观。

    人心也会变得算计失衡。

    所以,在成功或失败的摇晃中不失去客观判断的能力,理解别人的一些小心思,这是极难的一种能力。

    至少袁尚是不具备的。

    他怒意冲冲的上路了,还忧心着袁绍的责问,以及袁谭的刁难。甚至都没想过可能会遭遇到的大情境。

    年少的他甚至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强大,都是可以被打破的。包括他以为的无坚不摧的袁氏阵营。

    此时的颜良还未得到乌巢已失的信,只在埋伏着吕娴,只想着怎么射杀吕娴。

    然而,这显而易见的地形,想要埋伏过于谨慎的吕娴,又怎么能轻易办得到。

    颜良当然也知道,未必做得成,可人难的地方在于,放下!

    至少眼下他是放不下的。

    所以,他布置了人手,只专心的等着吕娴的兵马从此过,然后完美射杀!

    祢衡冷笑一声,道:“曹贼已走,他不寻思去堵曹贼,以立奇功,反倒在此堵我军。连轻重也分不清。此人,可谓庸才!”

    赵云道:“正平以为他陷于私仇?!”

    “是袁绍的私仇,他想为袁绍解忧。虽说为主分忧为份内之事,可他却丝毫不忧心他不在,曹贼可能会直奔袁绍大本营,他竟也想不到?!”祢衡想不通,道:“我竟不知这是自负还是愚蠢。”

    “……”赵云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觉得正平其实更一言难尽!

    尤其是这说话的腔调,刻薄起来,比妇人的嘴还可怕。

    赵云道:“若论勇武,云不及之!”

    “不必妄自菲薄,能在他手下过招不吃亏,将军已是神人。若论智勇,见好就收的能力,他可不及将军。”祢衡道。

    倒也不必如此夸自己!

    赵云无视他的夸赞之言道:“如何破之?!正平可有计策?!”

    “若要急过,是有点麻烦,若是拖着,他反倒先不行了!”祢衡道:“可有奇道能绕过?!”

    “有是有,只是绕过,这路尽是崎岖,怕是很耽误时日,”赵云道:“反倒不如攻破这里的效率!”

    祢衡一听就急了,道:“曹贼都过去了,徒留这颜良在这与我们死耗,岂不是便宜了曹贼施为!这曹贼实在太奸诈,他怕是故意的引着颜良前来拖住女公子!”

    赵云见他抱怨,话痨病又发了,一时只能当没听见!

    习惯了就好!

    祢衡抱怨一通,便道:“走,且去他埋伏之地,会一会他。只不进埋伏,引引他再说!”

    “他若不出战,当如何?!”赵云道。

    “那我便骂他!骂到他出来!”祢衡道。

    赵云身边诸将都无语的看着他。

    “看我作甚?!”祢衡道:“他能逮着我军死磕,说明他这个人放不下私怨,放不下过节之人,这类人,最受不得骂!他必出!”

    “能行吗?!”诸将苦笑道:“与其如此,还不如立巧计破了他的埋伏呢!”

    祢衡冷笑道:“你们若是能飞,也许可以!”

    听他连连冷笑,众人噎了一下,杠又杠不过他,就没再吭声。

    这颜良选的这地形,倒也常见,就是只一道可过,然后他便将两侧全卡死,然后只留着这道,只等大军入瓮,一杀一个准!

    除非能飞过去,转过头两面绞杀,这倒易了。

    不然的话,就只能引他出来。杀进去是不行的,杀进去正好中埋伏。

    这种计策,一般用作拖延计,或是埋伏计。是有点麻烦!

    众人便看向赵云。

    赵云道:“目前也没甚好的办法,不如且依此计一试。”

    说罢便往后来寻吕娴和臧霸商议。

    二人倒是不急,见赵云说了,便同意了,吕娴笑道:“攻伐袁绍非一日之功,不必急于一时,若正平急于求成,子龙可劝其一二。”

    赵云叹道:“云知道了。正平他也是怕这颜良堵住要道耽误了女公子大事。”

    “有什么可耽误的?”吕娴道:“大不了转回白马,从曹操那侧绕过去,也可。”

    真走这道,曹军不得紧张死?!

    “去跟正平说,急于战功也不是这么个急法。便是曹操占得先机又如何?!”吕娴道:“先占得住了也未必能守得住。战事一事上,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最终归于谁,谁说了也不算!”

    赵云点首,便回去与祢衡说了。

    祢衡噎了一把,道:“女公子倒是无忧。”

    “不过也好,女公子未必与曹贼有入关之约。极好!”祢衡笑了一下。也是,当年入关之约,缚住的究竟是谁呢?!好似是缚住了刘邦,其实,真正缚住了的反而是项羽,因这约,反而叫项羽被人诟病,说他失了人心!

    是啊,攻城掠地之战,要得到的只是城池吗,也未必!

    是人心啊。只要有攻城掠地的能力,又有人心,曹贼得到了城池,守不守得住,也未必作数!

    历来所谓盟约,从来束缚不住真正的英雄,若是真的被束缚住了,或是相信了的,反而失了更多。项羽无疑是守信君子。然而,他失去的,却更多!

    守信是个好品质,只是出现在英雄身上,又用在了不恰当的偏执和对象身上,反而是一种灾难!

    祢衡是真的心服口服了,就心理素质和心态上,他与吕娴的差距,是真的极大!

    他的进步空间还多的是呢!

    有吕娴亲自提点的机会,他很珍惜,也不想辜负!

    当下没有多说,便率了一营人马,到达了埋伏之地,却不进去,祢衡大骂道:“颜良出来!”

    里面没动静,一副没有人的模样。

    “休做缩头乌龟,休以为这等埋伏想想骗过我军的眼睛,素听闻你善战,闻名于北地,不料不敢正面交战,却行埋伏偷袭之行,可负大将之约也?!”祢衡骂道:“袁绍麾下是无人可用了吗?!堂堂大将,竟行此事,若传至天下,天下何人不笑?!休再躲矣,出来战!要战便堂堂正正的一战!”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仿佛这地方真的无人。而祢衡像个神经病,在对空骂似的!

    颜良听的一清二楚,在那咬牙切齿。偏偏不想被看破计。此时哪里肯出来?!

    他没料到这被看破了。

    可是,他还是不想轻易破功而放弃,他侥幸的想,或许,他们只是小心的试探呢,若是出去了,岂不是如了对方之意?!

    他还是咬牙坚持!

    祢衡哈哈大笑,道:“莫非颜良是浪得虚名?!也怯战耶?!传出去更惹人笑,堂堂一袁氏大将,竟怯我军赵将军。”

    他身后诸将也大笑,道:“军师不知,恐怕几番败迹,已叫他吓破胆也,哪里还敢再出阵战?!若是输于我等无名小将之手,一生功名尽毁,他肯甘心?!所以才在此龟缩不出啊。”

    “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龟缩着正是长寿之道,这狭道就不赖,在这里养老,就不用出来了,能活个千万年,气死秦始皇,岂不是赚了?!”

    “哈哈哈……”全营皆大笑。

    颜良气的脸色胀红,喃喃骂道:“欺人太甚!他们这是欺人太甚!”

    “将军切勿中计,不必听他说甚便是,这祢衡向来能气活死人,他这般辱骂,正是为了逼出将军,切不可中计!”身后劝道。

    颜良点首,终难忍,问左右道:“莫非是他其实已识破矣?!若是识破,岂不是此计便不成计?!”

    “识破无妨。埋伏计变成堵塞其要害计,也可!”谋士道:“总之吕娴是休想从此过!”

    颜良点了点首,但终究是不甘心,他哪里能真不听,还是悄悄的往外看。

    外面祢衡还在辱骂,道:“怎么骂颜良都不肯出,当奈何?!”

    好家伙,外面还一问一答起来了。

    诸将笑道:“军师,他不肯出,恐怕是在学女子织布矣,与其叫他磨叽,不如去送一匹女子布与之,叫他立时出来嫁了,省了织布之功,岂不更妥?!”

    “哈哈哈,善哉,他这堂堂大将,的确不如妇人多哉!”祢衡道:“送女子衣服,还是抬举他!这般磨叽却不肯应,只比老朽还要无用。便是那朽木枯骨,也不会见骂而不应,只甘心受之……”

    外面传来狂笑声。

    颜良气的脸色都胀红了。

    他真想去喊一声有种就进来一战。可是他也知道,不能暴露于人前,否则前功尽弃。更重要的是,他们既已知道是埋伏,他这一喊,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俩。

    因此心中大骂祢衡缺了大德!

第1022章 颜良落荒而逃谷

    所以颜良气的是进不能,退不能,忍又不能,那可真是差点被逼疯!

    祢衡又骂了一个多时辰,见颜良总不出,这才带一营人离去。

    诸将都有点郁闷,道:“他只忍着不肯出,当如何?!”

    “无妨!”祢衡冷笑道:“隔半日便来骂一回,他能忍一回,忍两回,我便不信他能忍三回!”

    “……”诸将。

    只有赵云无奈。祢衡果然有这衡心,竟真的每隔两个时辰便来对着空气一顿疯狂口水输出。骂的诸将都觉得累了,不仅心累,耳朵也累。

    他们甚至有点迷惑,莫非颜良真的不在这里?!只是他们的想象,其实颜良早不在此处了?!这一顿疯狂怼,莫非只是在怼空气?!

    连他们都有所怀疑,更何况是袁军众人,简直是忍无可忍,一忍再忍。

    颜良听了那么多的骂话,简直是要了命一般的郁闷!

    他整个人阴沉沉的,握着刀的手,是松了又松,紧了又紧,就怕一个暴走,忍不住就暴露了行踪。

    可是颜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一个时刻,忍骂原来是如此的艰难,艰难到他有些怀疑人生了!

    如果不是为了等待到最好的时机,他忍受着这无敌的漫长的时光。

    这每一次心脏的跳动竟都变得如此的漫长而割裂的疼痛难挨!

    这是一次此消彼长的消耗战。比拼的是谁的耐性长。谁破功谁就先输了!

    是看祢衡先认为他们早不在这里候着,还是看颜良实在忍无可忍的先出来要杀了祢衡。谁先破功,谁就先输!

    忍!虽然忍字头上一把刀,可是颜良也一直在咬牙忍耐。因为他不想要这一次的布置功亏一篑,他必须得忍!

    外面又来了骂声,这是第几次了?!天黑了,天明了,天又黑了。那个唾沫横飞的书生,他又来了!

    祢衡骂了一通,结果这边还是毫无动静。

    “不应该啊……”有一战将疑惑的道:“再能忍,也该出头才是!倘有埋伏,只怕也会有烟火的气味。可是斥侯在此盯守过,不见有炊烟。只怕这谷里是空的,并无人!”

    颜良听见风声里杂着的不甚清晰的对谈声,心砰砰的跳了起来。来了,骗过他们了吗!?

    还不快进来杀!看我不斩杀了你们这群杂碎。

    因为期待太久,这种渴望,已经变得无比的热烈!

    外面响起了祢衡的笑声,道:“若是你守在这里,也要弄出炊烟和动静来,这还叫什么埋伏?!埋伏就得无声无息,当个乌龟王八,才能骗狗进去杀!”

    “也就是说白骂了?!都不能确定颜良是不是在其中?!”诸将道:“可是他总不出,如何是好?!难道只能冲杀了吗?!”

    “谁说的?非要用这种笨方法!?”祢衡得意的大声道:“……你以为这两天我是白骂的?!不就是在争取时间,女公子那边已经准备妥了,调头回去,从曹操走的一侧绕过去,宁绕远路,不走险道,懂不懂?!”

    “……”颜良深深的吸了口气,整个脸色都胀的青了,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向大脑,四脚却发凉。

    什么?!

    其它人也都听见了,道:“……将军,会不会是计?!是不是在故意骗我们露面?!不然他这么高声做甚?!”

    颜良再也无法忍,他知道再藏下去,这祢衡也不会轻易上当了。

    既然如此,不如将事做绝!

    他额上出了些汗,那是因为激动和愤怒所致。他紧握着手上的弓,连青筋都很分明,然后接过箭筒,取了一支箭,搭到了弓上,快步走到有利位置,瞄准了祢衡!这个贱嘴!一定要射杀他,叫他口再不能言,下辈子投胎做个哑巴!

    众将对视一眼,他们明白,将军这是放弃了!

    一旦这一箭射出,这埋伏之计,就宣告失败,彻底的失败!

    这一箭若是能射杀了祢衡还好,若是没杀了,谁知道那张嘴会将此事给宣染成什么样子?!只怕天下会传出祢衡空舌敌埋伏,逼出颜良计无施的话来。

    这对颜良来说,实在太有损,而却能成就祢衡的声名。

    历来名声二字,无不踏着叠叠的骸骨!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文士,一名成就之下,何止万士无声。而对于军中谋士而言,临阵对敌,而得大胜,并只凭一张空舌,所威名,虽不敌张仪苏秦,然而,所成就的何止是一点点的名声。

    用颜良和袁军的一切去成就他!

    不敢想!

    他们也是极有默契的人,既然埋伏计注定失败,忍下去也绝不可能成功,那么就不如采取主动。他们做好了倾巢而出的准备。

    准备一箭射出后就立即杀出谷去!

    颜良瞄准,用力,然后精准放出,如同他刻在骨子里的重复了无数遍的那样!

    嗖!

    那一箭破空而来,直瞄准祢衡喉间,这是深恨到什么程度,是要直取咽喉呢?!

    奈何祢衡实在太招人怨恨,赵云一直寸步不离于左右,就怕他这张嘴太得罪人,是自己找死,因此一直在戒备。在箭射出的一瞬,赵云就已经有了应激反应,去挡箭只怕挡不住,颜良这一箭必是用了毕生之力。因此他第一反应是去拖拽祢衡,一伸长臂就将他从马上拎到了自己马后。

    祢衡万万没有料到会有此变故,他是被赵云提住后衣领给拖过来的,当时他正在口吐芬芳,这一勒,又快又急,他差点咬到舌头,一阵头晕目眩都没来得及问赵云是怎么回事,只见他的座下马惊叫一声,竟失了控开始狂奔,那箭赫然中了马屁股,马受惊,往前直冲,竟直直的朝着谷中而去!

    赵云部下诸将也被变故给吓了个激凌,立即就反应了过来,谷中真的有人!

    当下立即摆开阵势,道:“立即后撤,后撤,以防被冲,快!”

    当下便有序后撤,也不敢掉头跑,只是原地往后,严防着谷中有袁军人马给冲出来。

    早有斥侯已去后方叫援。

    风声鹤唳之中,人人都很紧张!

    袁军正想冲出去厮杀,却被那受惊冲进来的马给打乱了一些阵脚,立即就有人将上砍杀,将那马很快拖住杀死,这才除了后患,带着一身冷汗,扬着旗便列为两阵的冲了出来,道:“杀!”

    谷上的弓箭手已齐齐朝着赵云之军放箭。

    赵云的人立即列盾防守。然而能防得住箭阵,却怕是防不住这冲杀。

    这远攻明显是为了近杀而做准备,是为了掩护列阵而冲来的颜良大军。

    此时就连祢衡也有些急了,道:“将军且放我下去!”

    “下去送死吗?!你省省心吧!”赵云堵住他道。

    祢衡一噎,骂道:“我若不下去,你怎么战颜良?!莫不尽作力,若能一力斩之,将军当扬名天下!此之机,不要忘矣!”

    赵云是个儒雅人,才不会翻白眼,但他心里是真的无语,这个时候了,还要什么扬名天下,还惦记着厮杀这个那个的呢?!

    要不是他只有嘴炮功夫,赵云估计这货要是能杀颜良,自己也就冲上去了!

    有战将上前道:“将军,军师交给我,将军去与颜良交手,若能缠住颜良,弓箭手必停,那时才好施为!”

    赵云点首,将祢衡一提,往他马上一扔,道:“你休要上前,速送军师回女公子帐下!”

    “是!”那战将郑重应了。这番大事,他也绝不会逞强胡为,当然是连忙应了。

    祢衡被这么一提溜,差点给吐出来,颠的他七上八下要死不活。他真的破口大骂,又呛的咳嗽又惊天动地的不被妨碍发音清晰的道:“……我非破口袋也,焉能如此待我!”

    “!”战将哈哈一笑,道:“事情紧急,还请军师多担待。且送军师逃命去也!趴好了!”

    “……”祢衡被颠的要死要活,不信试试横趴在马后的感觉!?

    军师只是一句戏言,但代表着赵云全军上下对祢衡的认可。此时提及,也是认为,哪怕最危险的时机,他们也绝不会忘记保护他这个弱鸡首脑之意。

    祢衡虽不怕死,通常也很作死,但是,他很感动于这时候还想着他的行为,这种下意识的行为。但不妨碍他破口大骂,道:“……逃什么命?!有什么命可逃。送我回去!”

    战将不理他。

    祢衡骂道:“别说是送我逃命,是你想要逃命吧。”

    “是是是,是属下想要逃命。顺便带一下军师而已……”战将道。

    “……”祢衡也是真的气的没啥脾气了。

    身后是一阵乱码的狂骂,战将只是握紧了缰绳,耳朵有点痒,完全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还恭维着他,“军师之骂果然厉害,破了敌人的埋伏之计,还逼出了他们,古往今来,第一人也……”

    两人鸡同鸭骂,正好碰上了率着救兵前来的臧霸。见臧霸率了两队人马前去营救,二人才松了一口气。

    祢衡还想回去,战将心道,送你回去,要是被踩成了肉泥,跟谁说理去!

    因此道:“只恐女公子还在候着禀报,不如且去见女公子!”

    ……

    臧霸赶到时,赵云带着人正与颜良的精锐混战。

    两阵人马从两侧插到阵营之中,臧霸一来便要断谷后的唯一的退路。

    袁军便是一惊,心知臧霸不怀好意,急击鼓要退兵。

    颜良一见有援兵来,咬了咬牙,虽不甘心,也知道大势已去,便急退兵,然而臧霸哪里肯叫他撤走!提着刀守在谷外,一副拦截他的模样。

    他与赵云也有默契。赵云见此,已是率马直追颜良不舍。

    颜良欲战赵云,又恐纠缠之中失去了撤兵的最好时机,一时大骂道:“小人!竖子何敢如此欺我!”

    大刀挥开赵云,竟直奔臧霸而去,大怒道:“就凭汝,也想拦我!”

    破空之声,大刀直朝着臧霸斩下。

    臧霸斜刀挡过,双臂经受了极大的力气,只这一瞬,只觉泰山压顶一般,汗沿着额角下来了。他虽有一战之力,然而,只怕挡不住太久。

    此人不愧是北方名将,能在袁军中与众敌厮杀至此之人,又岂是平庸之辈。绝非浪得虚名!

    他死死挡住,寻着破局之法。

    而颜良的一双眼睛瞪的如铜铃似的,仿佛能吃了他。

    他心里是怒的,是恨的,也是怨的!

    就是这种小辈,令他斩杀不得的无奈感,让他竟生出英雄也困其境的郁闷!

    若得天意,天意若在他这边,只要给他时间,他定能好好厮缠着杀了这两小将。可是,战局之事,岂能贻误?!

    眼见再不撤,怕是再撤不掉了。眼前此人竟有一挡之力,若加上赵云,两人缠住他,他虽能一战,也不惧,但一旦被缠在其中,只怕是很难脱身的了!

    因此,虽不甘心,却也知道不是恋战之机,挥开臧霸便要跑。

    赵云上前来,直直的枪法朝着颜良一槊,颜良反身挥过,脸上是那种无奈,还有欺人太甚的愤怒,似能吃了赵云一般。

    那是一种就凭你也敢偷袭我的蔑视。

    赵云也不怒,见一枪不取,便又拍马再来。臧霸挥着刀,从另一侧也朝着颜良前来。

    颜良并不恋战,掉头就往谷中撤退。

    这心里的恨怒,岂能用一言可以概括?!

    袁军急击鼓撤退,来策应的人马很快将颜良拥护着朝谷中撤退着去了。

    臧霸与赵云二人带着人趁势掩杀一阵,然后将谷中杀了个血流成河,也将这路给通了。

    颜良带着人马从谷中另一侧奔逃而去。

    这条路却是清出来了。

    臧霸令人把住谷,然后去通知吕娴,此谷可以通过!

    臧霸看着握着大刀的手,有点发麻,还有隐隐的震痛,蹙着眉头,对赵云道:“吾二人合力可能取其性命?!”

    赵云想了一下,道:“可以一试,但不敢说定有把握!”

    这颜良,的确算是当世名将,实力犹在他们二人之上。

    臧霸蹙眉道:“天下奇人辈出,此人之力,恐只主公可与之一拼!”

    赵云道:“待赶上,包住他,可以一试!你我尽全力便是!”

第1023章 心意已决必回兖

    二人默契点首,心中都明白,这颜良不死,是个大麻烦。眼下他兵马还不算多,最好是尽快的将他斩杀,若他率袁军大部人马来战时,恐怕那时……

    吕娴率着大军已经赶过来了,身后跟着祢衡,只跟在吕娴身边的时候,他才算是老老实实的,不再另啰里巴嗦!

    当下集合也没有多言,而是越过山谷,奋起直追!

    颜良仓促奔逃,狼狈不堪,一面逃跑,一面则急送信回去,要等援军来,然后欲与吕娴一较高下。

    而他送信与的人正是张郃和张辽!

    他在山谷中耽误了些时候,根本不知道这短短几日间,局势已发生巨大的变化。

    他左右都没接到援军前来,反而先接到了乌巢被烧的信。

    不光颜良,他之左右诸将与谋士全都大吃一惊。

    这个消息犹如一瓢冷水,冷冰冰的泼在了他们头上,让他们浑身一个哆嗦。

    “将军!”左右皆急了,紧张而惶然的看着颜良,仿佛在等着他拿主意。

    粮草若失,必有大乱子啊。

    袁绍发信与他,叫他速回,颜良自然是要急回转,当此之时,哪还有半丝的要与吕娴你死我活的决心?!只剩下回头策援,然后防守大营的重任。

    颜良沉吟,重重的道:“且速回。今日之仇,待稳住了局势,再一并与吕娴清算不迟!”

    众人见他稳得住,这心里虽乱糟糟的,但好歹算是稳住了。

    便加急往回赶。这个时候,他还没接到第二封信,因此他竟完全无知于张辽已叛之事。

    有时候信息差,尤其是这种急转直下,战线前线上的信息差,真的要命!这种延误,会耽误多少事?!

    颜良加急往回赶,吕娴见他跑的极速度,还有些疑惑,对臧霸道:“颜良不太对,莫非是袁营出了什么大事?!”

    “也许是惧我军?!”祢衡道。

    吕娴知道他是开玩笑加讽刺,她便笑笑道:“颜良也是英雄本色之人,岂会因为不得手而惨逃之理。他非此类人。必是有事,这才急回。”

    臧霸道:“曹操回的也快,按脚程,他早回黎阳了。女公子,会不会曹操也有什么我军并不知道的消息?!”

    “难道曹军攻破袁军的大营了?!”吕娴隐讳的道:“……还是……”粮草有什么变故发生?!

    臧霸秒懂,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这个消息,吕娴只与他分享过,只说袁军的要害在于乌巢。

    如果曹军也得了这个消息,提前把乌巢给破了,那么,现在的局势,就是曹军为主,吕氏兵马就成了打酱油,分土地的了,无功而争,这可于名声不大妥当!

    当然,在政治上没任何毛病,都是脸厚心黑之人。若是不够皮厚,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纵然是抢土地城池,那也要披一张仁义礼智的皮。这是最基本的游戏规则!

    “女公子?!”臧霸道:“要先停下大军吗?!”

    “暂停下,先安营扎寨。”吕娴道:“再追颜良已无意义。”

    要重新得到讯息,然后调整目标了。

    当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就先停下来,然后等情报。多派斥侯要紧!

    臧霸便令大军先停下,挑选地方驻扎下来。

    而颜良也早跑的无影无踪。

    赵云亲自去安顿了自己的人马,这才来寻吕娴道:“女公子,是否要出去寻一寻?!”

    吕娴悠然而淡定的道:“不着急。现在需要做的只是等待情报!宁愿浪费时间,也不要走错方向。”

    赵云道:“那我便去巡逻附近,以免有敌军靠近!”

    吕娴点首,笑道:“你首要的任务是让正平安份点。不要再出险招!可稳中求胜之事,无需冒险。现在不比在兖州时。我们面对的将是更强大的敌人,不是遇险就能毕功于一役的情况。”

    赵云拱手笑道:“是!”

    吕娴送赵云出帐,看他离开,悠悠的有所预感,道:“要出事啊!”

    这种情况,说不清楚,虽还没得到什么确切的情报,可是这种预感,这种心里的感觉,有时候毫无道理,却又有点霸道的存在感。

    她知道现在,不如等待。她知道她在等的是情报。可是等的更是一种解释不清楚的东西。

    仿佛宿命!

    吕娴心神不宁的一日过后,终于有密信前来了。臧霸急让这斥侯送上信,不敢耽误,立即递与吕娴看。

    吕娴看完,脸色便是一沉,第一回竟是坐不住的在帐内徘徊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吕娴喃喃着。怪不得她总觉得不对劲。

    臧霸略觉古怪,将信拿过来一看,脸色也是青了,急躁道:“女公子!”

    赵云与祢衡得到消息,也进了帐,见二人神色竟如此郑重,便忙取了信一观。

    赵云唬了一大跳,道:“这……”

    祢衡大骂道:“司马懿,是狼子野心!其心昭昭!虽有破乌巢之功,然而,竟不跟随温侯回兖,其心思,只怕是……只怕是逆主谋上!”

    他大骂了一通,却见吕娴很是沉稳,道:“女公子,其人须杀之!不可留!”

    吕娴没有回应这话,只道:“我须回兖,去援救父亲!”

    连臧霸都吃了一惊,道:“女公子,若回兖,司马懿这功劳,便是堂皇而赠与曹贼,曹贼尽得乌巢破败之功,女公子这是赔了主公又折损了进攻的目的。只怕来北方,是一无所获了。这司马懿倘若投曹,后果不堪设想。前功尽弃啊,女公子请三思!”

    赵云心中一松,觉得吕娴真的重情重义。世间多少权柄面前,骨肉相残的不知凡几,可是吕娴第一时间是要去救援父亲。这番情义,让他觉得没有跟错人。

    不过于大事上来说,他也反对回去,便也劝道:“……司马懿绝对有异心。倘如他意,只怕是为他人做得嫁衣裳!女公子,不若先取袁土,再救援主公。主公实力强悍,便是曹贼要所谋,也未必能得成!”

    若是正面打,曹操当然不会有所成。可是若以她为诱饵呢,哪怕是假的。吕布也是九死一生。所以她非回兖不可!

    史上的马腾怎么死的,就是这么死的。

    马超也是万万没有料到,曹操说杀就杀,半点不留情面。

    若不是算计好了的,郭嘉能布这么大一个局吗?!

    他这是押死了,他们父女必死一个的决心。

    无论吕娴回不回,他都有把握。吕娴回了,就算父女不死,袁氏之土,没她的事了,她只是被利用了的刀而已,看,剖开了这局势,却让曹贼得利。

    若她不回救援吕布,就算得到了土地城池,失去了吕布,她也立不稳,还背了只顾权势,不顾父亲的声名,想要发展壮大,再无可能,徐州只能收缩再收缩,被困在徐州而守。仅此而已。

    哪怕吕娴再强悍,也须赔掉三十年的徐州发展的时机。

    这计,甚毒!

    姜还是老的辣啊,这曹操与郭嘉,图谋这许久,当真是老辣异常!

    “先去接应文远,”吕娴面无表情,道:“我有事交代与他。”

    臧霸从未看到过她脸上如此的郑重,顿时心急如焚。

    吕娴一向对于大事,都是不瞒着他的,都和盘托出。而现在,却隐忍不语,必是有必死的决心!这……

    “女公子……”臧霸道:“女公子莫非是要将北方诸事,交与张辽?!”

    “还有你,子龙,正平……”吕娴道:“我一人独回,父亲若见到我,便不会中计,便是被困,若知我安,也不会再被郭嘉所算计。所以,我必须回……”

    祢衡道:“若无女公子在,这北方诸事,无主矣!”

    “怎么无主,主有权柄,权柄可授予尔等!有你们在,这北方,有何难?!”吕娴道:“待和父亲汇合,我不回北,将与父亲直奔许都,届时汝等可告诉曹操,我在许都等着他!”

    祢衡一听,抚掌一笑,道:“妙,妙哉!此方是釜底抽薪之法!若女公子非回不可,此时去许,恰如其分!直掏后方,而逼迫他不得不分瓜与女公子共食!”

    “至于司马懿……”吕娴道:“他不会降曹操。他不能,也不敢,更不可能信任曹贼。当初之流言,受影响最深的正是他。与其说担心曹操疑心,倒不如说,他心里有鬼。比起他来,曹操可更袒荡的多!”

    吕娴冷笑道:“此人,要用,也要疑。他绝不在寻常人臣之列。我是如此待他,我要汝等也要如此待他。要与他合作,却不可信他忠心。而要恰如其分的与之合作,这其中,文远更会拿捏。我知道你们可以处理好!”

    “宣高,北方之事,尽托于你与文远父子之手,叫子龙辅助于你……”吕娴道:“要用司马懿,怎么逆风翻盘,怎么在北方得到更多,非军事一项可独为也,更要善谋之人。我与父亲皆不在,只看司马懿如何施为……两相配合,也许有意外之喜!”

    臧霸拱手道:“霸已知之!便是死,也绝不负女公子所托!”

    “万事与文远商议!”吕娴道:“至于司马懿,他不敢!我回兖,除非我死在了兖州,否则,司马氏全族,哪一个跑得掉!”

    臧霸道:“若有意外,霸定诛司马懿!”

    吕娴道:“若无我死讯,要学会与此类人合作。军事政事,不在于纯臣清臣。我得什么人都得用,什么人都要会用。而你们,则需要学会与什么样的人,都要相处共事!”

    臧霸与赵云,还有祢衡皆重重应声!

    “父亲之事,不可外传,不能叫曹贼现在便知我已知此事。”吕娴沉稳的道:“大军开拨,此次宣高在后押大军,吾与子龙为先锋,去接应文远。待交代了事,我自领军回兖。北方之事,一切交由汝等了。”

    臧霸有点不忍,和不舍。哪里料到会有这番变故。

    可是,战场之上,就是如此。

    他不能拦吕娴回去,也不敢拦。

    “女公子放心,霸虽死犹忠!”臧霸道。

    “你虽年轻,却总要有独挡一面的时候!”吕娴道。

    臧霸重重一拜。这是接下重任的信誓。

    当下也没多言,吕娴扮成了副将打扮,带了自己的精锐和亲兵人马,混在赵云丛军之中,离开了大营。

    臧霸看着她离开,闭营不出,却故意营造出吕娴还在大帐的情况。

    他紧紧的抿着嘴唇,再过一日半再拔营起塞,曹贼方不疑心。

    祢衡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有添堵,竟十分消停,老老实实的随着臧霸守营。此是非常时刻,祢衡哪怕平日再激进再不靠谱,真正事涉大事的时候,他还是十分靠得住的。

    赵云对吕娴道:“女公子,不如云随女公子一并回兖,也好辅佐!”

    吕娴道:“曹贼帐下大将如云,北方诸事,若无子龙,人手太少,难以成事。”

    “可是,女公子一人回兖,足以应付吗?!”赵云忧心的道。

    吕娴道:“曹操大将多数在此,官渡便有重兵,得知乌巢有失,必进攻,留在兖州的只有困境,而非有大敌之将。娴并不惧!只要与父亲汇合,父亲勇武无双,不愁也!”

    赵云道:“虽是如此,可是这样太冒险。若有闪失,可如何了得?!”

    赵云忧心忡忡,想到如今这两面难的局面,不禁也愁眉不展。

    “子龙可要协力助阵,”吕娴道:“曹操以为掐住了我们父女的命脉,呵,这一次好叫他知道,只要我们父女没有死绝,哪怕只剩一个,也得取了他的命脉。”

    吕娴的眼中有愤怒,也有雄心,道:“我两面都要,父亲不能死,而北方也须平!”

    赵云见她如此,心中忧色淡去,有此志向,只要未绝,必能保其一。赵云道:“女公子放心,云,必尽全力!”

    吕娴点首。她的眼中全是郑重。

    这一回,必去许都。

    就看一看曹老贼可会投鼠忌器!只要他们父女没有死绝,这一次一定掏了许都。

    若是两得全,还能文取许都,若是只得其一,必武取许都,重创他的老巢!

    她是不惧同归于尽的,就只看谁更输不起了!都要谋她老爹了,她还有什么输不起的?!

第1024章 路遇张郃默相让

    竟然暗算至此,筹谋这件大事至此,而她竟毫无所觉,也是该死。她心中有自责,有无数的愤怒!

    可是,第一反应,就是一定去救。然后直奔许都,叫曹贼再有兵,也前后不能相顾。她做绝了,方能回应这种算计!

    他两面都要!

    吕娴绝不会放弃吕布的!

    绝不能!这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必须得以保全,方能力保北方大业能顺利进行!

    吕布,她的老爹,可千万不能有事。倘若真的出了事,她必与曹操撕破脸,你死我活。誓分生死。

    若是吕布无事,进了许都,也许还能和和气气的瓜分天下,还能有得谈,取得暂时的和平协议!

    她在得到张辽消息的瞬间,心中已经有了全部的盘算。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设想到了的最好的局面,最不坏的局面,以及最坏的局面。

    而最坏的局面则是,他们父女若都亡,她留下的人,必斩司马懿。

    贾诩和陈宫也必得到消息,对司马氏斩尽杀绝。然后徐州经一番洗牌,或保吕英为幼主,或……另择主。

    若选吕英为主,在他们父女之余荫,忠臣良将的保护下,徐州定能得一时之安!

    她更知道,臧霸一定会把她的兵马,这些实力兵全部带回徐州去,有这些人马在,徐州的根基就在!而军兵实力,才是这个时代,甚至是和平时代唯一的根基。虽不一定要用到它,可是知道它在,权力就在!

    吕娴将一切利弊,情况的好坏全部都想好了。

    所以她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情义有时候它是会束缚人,害死人,可是不能说因为有人因它而死,而否认它是个好事情。就像水火虽无情,可是它们的存在,才让人类活的更好,人之所以为人,缺不了这个东西。

    吕娴并非是意气用事。她必须得这么做。这是思路清晰,快速的设想中,所做出的决断。也是由着本能做出的决断。

    也因为毫不犹豫和本能,赵云才深深的钦服于她。哪怕他依旧对吕布保留一点小小的意见,可是对吕娴,他是心服口服的。

    也正因为了解,所以臧霸才没有狠拦。因为他更了解,吕娴就是这样的人,做了决定,必要有所行的人。说到未必能做到,但只要去做,才是慑人之本!

    吕娴与臧霸之间有着默契。她没有交代太多,其实未竟之言,她的本意,已经交代给臧霸了。

    万一,她真的死了。

    臧霸也会尽忠事,做他该做的事。

    以他的能力,又有许多根基的人在,稳住徐州,不是难事。臧霸本就是泰山之主,他若压阵,便是代表了他的态度。

    不会有任何问题!

    君臣之间就是如此。生死不知。也正因为有超脱生死的觉悟,才没有所谓的永恒,变故随时会来,而他们也得做好临时道别,甚至可能再不能相见的准备。也正因为有这番觉悟,才不需要多言。只有默契!

    所有的事情,尤其是战争,哪能事事让人有所准备才发生?!

    就在你不经意的蒙蒙的时刻,来猛然一击,而身为漩涡中的人,只能奋力去争,而未必有时间可以道别。

    无常,遍布世界和人生。

    而此时的张辽正在奋力的押着大军欲去与张虎汇合。他凭己指挥之力,力撑全局,便是马腾和张杨也都服气。

    急赶两日,终于在夕阳时,在约定地点见到了张虎。

    张虎眼眶微热,道:“父亲!”

    见张辽无事,张虎才松了一口气。

    “可有变故?!”张辽与他交换信息。

    张虎方正色道:“袁绍命郭图率大军前来围堵父亲,郭图令张郃随从,张郃不从,眼下郭图已发布叛令,命全军见张郃立杀。张郃来送了信与儿子,方才急得脱。父亲以为,张郃心意如何?!”

    张辽受了张郃的好,道:“只怕在权衡曹营与我吕营,不能做决定,否则已来投奔。”

    张虎皱眉。

    “此事先放下,急脱身要紧!”张辽道:“女公子已至白马,我等要急赶去与之汇合!若与女公子汇合大军,哪里还怕什么袁军追杀围堵。”

    “果真?!”张虎大喜,道:“那就立即出发,只是父亲需防范郭图!”

    张辽冷笑道:“无有大将可用,郭图来硬碰,只会送人头,以这奸贼之意,岂会来?!”

    张虎道:“他不会硬拦?!”

    “我儿还年轻,并不知此等人争势争功,不在于以命拼功,而在于投机取巧,此小人之心也,不必惧怕,立走!”张辽道。

    张虎点首,当下汇合,保全着全力往白马方向赶!

    张虎从部下中得知张辽斩了乐进和蒋奇,力破袁军与曹营,一时心中十分羡慕,要是他将来也有等的实力,就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吧?!

    只不过英雄难得一见,父雄子未必雄的事也常有。所以不可强求。

    张虎还是极高兴的,火速的按着既定规划好的路线前进。

    因急赶路,也顾不得厮见,但也不妨碍马腾与张杨去看一眼张虎,张杨笑嘻嘻的对马腾道:“此子年少,却已如此有为,比之孟起如何?!”

    马腾嘴角一撇,斜睨着张杨,冷笑道:“比孟起如何,我是不知,只是比起汝河内诸子,胜出天地之别。都是人生的儿子,为何如此不同呢?!”

    张杨脸色一沉,气的胸腔鼓鼓的,像只活青蛙。

    “遇事只会哭的倒有不少,儿子虽多,又有何用?!竟无一人留名于外,哼……”马腾道:“我马氏子侄皆早扬名,岂是汝可比?!比旁人,未必比得,比汝,绰绰有余!再说,都姓张,人家父子皆雄,呵……”

    张杨甩着马鞭,气的直抖,指着马腾道:“你!……”

    马腾冷笑了一声,正欲昂首走人,张杨怒骂道:“汝子便是再出息又如何,依旧在我贤侄女手上为事,叫东不敢往西,叫西不敢往东,天下何人不知?!有什么了不起?!我与奉先是兄弟之交,贤侄女之奴,便如杨之驱使之奴,为女子所驱使,有何出息?!我之子侄,去了徐州,也是奉先之子,与贤侄女是兄弟姐妹情谊,岂是你可比得?!”

    马腾大怒,道:“张杨,你找打!”

    说罢竟真要来抽他。

    被身边人拦住。

    马腾也知现在赶路不宜发生冲突,可是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骂道:“汝这匹夫,家中妇人尚且约束不得,有什么脸面,扯什么兄弟情谊。旁的不成,攀裙带关系,一等一的以耻为荣!”

    张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笑道:“就怕攀都攀不上都嫉妒。我能攀得着,也是我的本事……”

    这边闹腾的人仰马嘶的。

    在后的司马懿听人报说,也是无语。

    这二人,当真是一日都不得消停,偏偏一日也杀不了对方。

    做人就是这样,必须得留有余地,方好相见。若是真的行动了,事件升级了,那可真是要付出代价了。

    只是如妇人一般这样吵吵闹闹不休的,这也真是一把年纪了,丢不丢人?!

    司马懿正欲遣人去劝,别叫张辽看轻。哪知道队伍停了下来。

    司马懿一凛,马腾与张杨也停住了,突然停下,这是有事啊!若是要休息,斥侯早就奔走相告了。既无告知,必是有事!

    “去问,出了何事?!”司马懿遣人道。

    良久,有斥侯前来禀道:“……有袁军中人拦住去路。”

    “何人?!”司马懿道。

    “张郃!”斥侯道。

    马腾与张杨紧急的调起人手来,准备接应应战!如临大敌!

    这两人虽然有时候恨不得刺破对方的脸,扒下彼此的脸皮,然而真正遇到共敌的时候,也是有着默契的。马腾立即遣人往前,只问可要支持侧应,而张杨则往后,去看粮草补给。分工明确,虽不明言,但也在长久之中,而混合起来的默契。

    而在阵前,张郃策马立于阵前,看着张辽。

    张辽呼出一口气,出列,骑马上前,张虎忙带着人跟上,气氛有点紧张。紧张之中还透着一点点说不清的尴尬。

    “儁乂,”张辽这是第一次叫张郃的字,也是透着亲切和信任的意思,寻常般的问道:“听闻郭图已将汝定义为反叛逆贼,你可有什么打算?!要去袁公面前辩护吗?!能顺利到达袁公面前否?!”

    竟是绝口不提他拦着自己是为何意,这分明是不想交手的意思。

    然而阵势摆了出来,这是准备应付交手之意。

    张郃诡异的沉默了一瞬,竟也不答,更是不应,对张辽此时到底在护送着什么也不开口提。

    两方人马,都有一种诡异的安静,虽然紧张之中带着戒备,可是,这对峙,有点莫名!也有点不安!

    张郃良久才答道:“天下之大,若袁公处不能容,自有容人处矣。”

    张虎几乎脱口而出不如去追随吕布。

    却被张辽瞪住,张虎便住了口。

    张辽只道:“然也,天下英雄多如浪沙,此处不容,自有英雄识杰,你如此之才,自有投奔所往。辽不忧也!”

    张郃又沉默了!

    张辽掐着虎口,还能稳住的笑道:“儁乂,是否还有话说?!”

    张郃不答。

    张辽道:“若无话说,可否相让,辽急着赶路!”

    张郃竟也不问他有什么任务,显然对于彼此是了然于胸的。既不追问,便是有相让之意了。

    张辽心里有三分把握,但见他犹豫一瞬,果然拱手,道:“文远请往。郃也去也!”

    他这才心里松了一口气。当下便稳住的命大军人马赶路。自己则侧陪在张郃身边。

    马腾和张杨心中诧异,见大军又要开拨了,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而司马懿垂了眼眸。张辽搞定了张郃啊。

    看来吕营不久后,必又能迎一猛将投奔了。

    真是没料到。

    这种魅力,相互吸引的魅力,便是武将之间惺惺相惜的吸引,再加上时势,很容易互得好感。这比起文士只凭嘴皮子哄他们入局,难得多了。张辽的优势……

    大军开过,张辽才拱手道:“若你有往,祝前程似锦,若你无往,绝境时,立来奔辽,辽虽不才,必纳之而献英于主。绝无藏私!今日,谢过!”

    说罢拱手,带着张虎走人了。

    张郃也很紧张,到此时事成定局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刚刚的他也很纠结。纠结到底是拦还是放,是打还是不打。

    到现在这个局面,是多方促成的结果。

    他苦笑一声。罢了!

    再寻出路吧。

    见张郃果然不追,张虎走出好久才松了一口气,因为怕被追尾,他还暗暗戒备不少。直到此时方放下心来,道:“父亲,刚刚为何不叫儿子说话?!”

    张辽道:“我儿有所不知。他有放我之意,然,并非是为前程,若此时抛出,反而坏事。二则是,主公他回了兖州,张郃多聪明的人,若知主公可能生死未卜,他既使应了,跟我们去,也会叛出。主公若有险,他焉能真正归心!?现在绝不是时机!”

    张虎一惊,道:“主公真的回了兖州?!”

    张辽点点头,道:“我已紧急送信回去,女公子若知,必要回兖!”

    张虎惊的汗都下来了,也不想张郃的事了,此时想着他,是真的不合时宜!他是完全的顾不上了,道:“那如何是好?!”

    “女公子必寻我,”张辽道:“必问底细,并且托以大事矣。待到前方,你我父子单独去见女公子,撇开司马懿方好!”

    张虎惊觉有所变,心魂不定,到底年少,道:“主公果真是被司马懿所坑?!”

    “算不上坑,只不过他力图冀州乌巢之事,而不愿跟随主公回兖,本身就是不忠。”张辽道:“虽不算逆,但也不算忠。与此人打交道,要留心眼!”

    张虎咬牙道:“那女公子会杀他吗?!”

    张辽低下眼睛,道:“若主公有事,司马氏不保。而我们,得看住他!若果真坏了事,杀之!”

    张虎讷讷,道:“怎么会有这番变故。”

    “我儿也无须忧心,若主公安然无恙,则是另一番局面了。”张辽冷笑道:“女公子回兖,直掏曹贼心脏,岂不顺手?!女公子从不是任人宰割之人。”

第1025章 郭图兵败大溃逃

    张虎松了一口气,虽觉肩上担子重,但有此志气,心气也就没落下去,道:“除非他能舍弃整个司马氏和自己的声名,否则,他断无脱身之法。”

    “所以,此人,还可用!”张辽道。

    只是以后打交道真的得小心了!

    到底是还年轻,有些尾巴露的早,早才好。早,才会让人所防范。若是扮出忠诚无二心的模样,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以后再露野心,那时什么都晚了!

    所以事情,得从两面看,未必是坏事!

    有时候坑里,未必只是苦,也可能是喜,是另一番局面!

    张辽相信打牌的人,出手的人只要是吕娴,就未必不能破解!

    张辽父子回首深深的看了一眼,彼此忌惮而隐讳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继续没有耽误的往前赶路。此地已离白马不远,当速速前去!

    马腾和张杨都挺沉默了,本来很戒备,见竟就这么通过了,一时诧异不已。跟着走出老远还回首看了一眼张郃的兵马,虽看不清面目,然而,袁军坚不可摧的滤镜,此时已经不剩下什么了!虽然强大,却自负傲慢,自然强大,却没有凝聚力,反而被渗透的人策反了自己内部的人。这简直是,放虎归山!

    张郃这么做,虽还没投奔吕氏,可是这又与投奔吕氏有什么不同呢?!

    二人看看张辽,又看看司马懿,心中的担忧竟渐渐的稳固了下来。

    此时忐忑已去,却有着不安还有期待,似乎是想要见到吕娴!

    张郃见人走远了,才剩下茫然。

    “将军,郭图派出人手,在追我军,如今将军已被他试为叛将,只怕路上遇上袁军,并没有解释的机会,便要被拿,如何是好?!”部下道。

    此时遇上敌军还不是最麻烦的,最危险的反而是遇上袁军,到时为了领赏,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杀上来,他们又能如何?!

    张郃在原地沉吟,一时竟有一种前路茫然的错觉。该去往何处呢?!

    倘在外流落,一则粮草不足,二则太危险,容易腹背受敌。遇到袁军要被灭,遇到曹军也要被杀,这……

    可是,直接去投奔曹军,他也是不愿意的。之前差点被曹军三将杀死,张郃心里其实挺膈应的!

    他叹了一声,知道眼下也不是意气用事,或是犹豫徘徊的时候。

    便道:“可有曹军消息?!”

    “乌巢被烧,探到曹军出动大部人马,将攻袁公大营……”部下道。

    张郃道:“且避开郭图,我军跟上去看看。”

    众人领命,跟着张郃往前线去了。虽还打着袁军的旗号,却不敢再竖起张郃主将的大旗。都是袁军中人,只要肯隐去自身,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冒充一下别的营的袁军,并不难。

    且说郭图本意是要先杀死张郃,奈何张郃跑了个没影,他也不可能大部人马全来追他,因此只派了一营到处寻找,又到处发布赏罚消息,见曹军蠢蠢欲动,朝着自己攻来,郭图无暇它顾,便仓促的先来应付曹军!

    两方在一线发生激烈交战。

    曹操对于郭图是很不屑,打的他节节败退,到最后只能逃的时候,曹军一面驱进,一面斩首!

    直斩首千余,并将首级扔于郭图军阵之中,这种震慑,简直令人胆惧,袁军上下哪里还有战心?!

    一是本就惧怕曹操这样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的狠辣,二是无有大将坐阵,仅凭郭图率领一些不怎么有能力的战将,纵然兵多,将却不广,哪里能够与曹操抗衡。

    因此,竟是败的哭爹喊娘,在战场上要死要活。生不如死!

    郭图也是被曹操这手段吓的两股战战,此时此刻,哪里还能再记得起张郃?!

    眼前的曹操都已经令他肝胆剧裂,以为的立功,那是想太多!这心里哪能不着急?!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曹操只带几千精锐就能把自己上万的人马打成这副德性。他真的是半点抵抗能力也没有。

    因此逃都来不及,只能急急的挑选了高地就防守,扎营戒备。

    一面急急的命人去报与文丑,道:“若无文将军前来救,指挥大军,我军,如何是好?!休矣,休矣!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军心如此,士气低落到此,能不败吗?!

    更何况曹操这行径,一向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之计,吓的何止让袁军失去了士气,更是两股战战,胆肝俱碎的恐惧。

    很多袁军忍不住就开始发抖,暗暗的抹泪。

    情绪的悲观与绝望是会传染的,隐隐的竟响起了隐隐的悲歌之声,那种摧毁是打击性的。

    郭图本欲杀人震慑士气,但看这一情景,越是内杀,反而越是绝望,便也哭了起来,道:“恐命丧于此矣!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大人,曹军已经山下集合。见其势,欲有攻上来之意。”斥侯急道。

    郭图心中一惊,心中狂跳,心中是真盼着文丑来救,或是袁谭来把自己给救走。除非天降奇兵,否则,他还怎么脱身!

    曹操之前被颜良一直拦着不能寸进,如今势如破竹,这心中之盛意,可想而知,绕着他们守的方位看了看,笑道:“坡上之众,乃是土鸡瓦狗尔!”

    众人大笑,道:“丞相所言极是!”

    “将他们围起来,待将士们养精蓄锐,半日后攻上去,一并屠之!”曹操淡淡的道:“尽斩其首,扔与袁军,袁绍必胆惧。破袁之事,迫在眉睫!”

    必要赶在吕娴之前!

    众将士军心大振,道:“是!”

    当下便将这坡给围了起来。

    曹操回到帐中来回踱步,哪怕有所功成,曹操也没有多少的喜意。荀攸一直在其侧,道:“主公所忧,可是吕娴尔?!”

    “乌巢之事,看上去是为吾做了嫁衣,然而,那小儿,焉能坐视我军吞并袁军?!”曹操苦恼道:“操进则疑,退则忧。收拾袁军虽有功,然而,后续却顾虑重重!”

    荀攸道:“只要在撕破脸来,尽量达到共识。”

    曹操沉吟一声,问斥侯营吕娴已至何处。

    斥侯营道,追颜良而出白马,正往前线而来。

    “只怕要与张辽汇合了……”曹操拧眉道:“她若得知兖州之事,会回兖吗?!”

    “必回。吕娴之根基,来自于吕布,天下人也许可失去父亲,她却不能,女为主,便是如此。对吕布的依赖很大。吕布是徐州的根基,她则是徐州的希望,二不可缺一!缺一则残!”荀攸道:“吕布若死,吕娴必被迫困守于徐州,以她的能为为,守不是问题,而再想出徐州,是不可能了。没有吕布,她极难立身发展!”

    “只愿奉孝所谋,必有成效,便是付出很大代价,也值当了。”曹操道:“许都有奉孝,倒不必忧也!只是,她若回兖,倘吕布无事,父女二人汇合,就说不定了……”

    倘若真是如此,只怕天意真的在吕氏。那时曹操只能认命!

    “既然吕布之事吕娴得知已不可避免,当此之时,何不放出让吕娴知晓,分解吕娴的兵力,让她也分心。”荀攸道:“眼下也到时机也!”

    否则争势之时,吕娴必猛。这袁军上下,多一个人进来分,总是不甘心。倒不如利用此事,先拿下袁营再说。看这势,瓦解袁营已是必定之事,只要猛攻,逼进,袁绍必躁而不能解。拿下冀州,不在话下。

    没有吕娴来掺合就太好了!

    曹操来回踱步道:“若告知,她回兖,兖州压力是否太大?!”

    荀攸道:“总比在此好。她若在此,主公想要拿下冀州,是极难之事!”

    曹操想了想,道:“既是如此,那便传出消息去,前线与兖州,皆尽力谋取!”尽人事,听天命!

    荀攸点首,领命去办了。

    半日过去了,曹操击鼓进攻,郭图一听,心凉了半截,这种时候,还能有救兵来救吗?!

    郭图急的不成,此时想要保全全军便是难了,但自己一人脱身,倒是不算难,也是好办法。

    郭图一咬牙,他知道出去后,弃军而逃的罪名必有大麻烦。然而,此时此刻,事关生死,他又怎么能甘心在此陪葬,在明知会死的情况下,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一时之间便要扮成小兵小将的想要逃脱。

    袁军上下已被杀的哭爹叫娘,箭雨还带着火,将他们烧成了火海,到处都是厮杀和人被烤焦的味道,郭图看的心惊肉跳,脸色白着想要离开,但是却被火海给拦去了去路,一时之间,逃意消散,面临绝境,他只想要投降,就在他决定要不就降了算了。

    突闻山下有一队震天响地的喊打喊杀声,郭图身边的亲卫哭了,又喜又笑又哭,道:“……大人,是文丑将军来救了……”

    郭图一喜,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可还是坚持着道:“文将军……果真来了?!”

    “来了,正是那面大旗……”

    定睛往下一看,不就是文丑的大旗吗?!

    文丑带着人就在向上突破,以来营救。

    郭图的眼睛都要下来了,来的巧啊,来的妙啊,再来晚一些,他就要晚节不保了。

    不用弃军而逃了,也不用降了!

    曹操急令三将去抵挡,以期挡住文丑,将两军给撕裂开。

    而这阵势,却只取决于哪方最强,倘若郭图的士气提升,两方夹击,这所谓的撕裂也就变成了这样情景了!

    曹操道:“三将还可挡住文丑一时,即刻绞杀围军,斩杀首级最多者,赏最多!”

    “是!”曹军士气极盛,锐可不挡,便是面对文丑的救援,他们也没有怎么退缩。

    文丑见突破不易,便与曹军交起战来,厮杀的眼睛都是红的!

    这山上几乎都被烧成了火海!

    直到天微明时,才歇。

    曹军退去,清点战绩,斩首竟有三千五百余。

    文丑退军,苦苦的才接应到郭图,郭图一见到他就大哭。文丑哪里耐烦听他哭,见他如此不中用,伤亡惨重至此,还如此惨败,简直磨牙。

    这只军到了郭图手里,也是倒了血霉,算是废了。俱都是精锐啊。

    文丑的脸色不太好看,道:“待到主公面前,你再哭吧!”说罢甩开他,哼了一声,阴着脸走了!

    郭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充满恐惧。

    如此败绩,袁绍第一个饶不了他。

    见如此惨败,袁绍能不怒才怪!

    士气降到底,几乎无可救药的程度,一定会被杀的。

    郭图想了想,便写了封信叫人递上去,信中只说为了追杀叛将张郃,这才中了埋伏,只怕张郃已投靠曹操,故意埋伏他,也是他大意,这才沦落到这个地步!把所有全推到了张郃的身上,然后马不停蹄的也不敢留下来了,带着人就死死的往青州赶。眼下这局面,留下来也是无用,还不如立即就回到青州投奔袁谭去,至少还有活路。而留下来,要么被杀,要么就得再上战场,他哪还能再上战场呢?!

    他付不起这个责任。

    与其如此,不如推出去,干干脆脆的丢下了个烂摊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文丑知道的时候,恨的拔刀,道:“这小人,在营中就该宰了他!”

    “竟就丢下这一切干脆利落的跑了?!”文丑部下大怒道:“狗贼要不死在主公手中,要不就死在曹贼手中,才是他的最终宿命!”

    “将军,要不要遣人去追他?!”一将出列道:“追上后直接斩于马下!他弄了这么大一个摊子就这么跑了,岂能轻易饶他?!”

    “哪得空理会他?!”文丑道:“我自书信禀于主公,主公自有处置。眼前当忧心曹贼,如何破!?”

    诸将道:“士气低下,粮草不足,军心涣散,再加上我军兵少,不及曹军士气高涨,兵多,只怕不易……还需要组织人马,方才能逼退曹军!”

    “倘要击败,恐要对付那三将。如此难缠。”文丑头疼的道:“只怕曹贼是一心用来克制于我的!”

    竟是顾不上追郭图,只对付曹操。

第1026章 托孤不得不一掷

    因文丑实力在这,两方暂时陷入于拉距战之中!

    而曹操知道,要破文丑,必要破其军心,因此竟也不等,于当晚便用车载了首级数千,前来阵前挑战。那些堆积如山般的首级给与袁军的震憾是何等的剧烈,简直是让他们抓不起兵器来!

    曹操下令,立即投掷首级,目的就在于攻击人心!

    一颗一颗的首级,像瓜一样的被扔进了袁军之中,那种从头而降的感觉,配合着这种黑暗的环境,像极了地狱,更像极了恐怖默片。

    袁军守栅的人都是手在哆嗦,脸色发青,哪里还能握得住手上的兵器,他们双眼发直,头皮发麻,脖子发凉,分明是极恐怖的场景,可他们却像是被滞住了一样,像个默片,像停住了呼吸。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回头就跑,其它人也都绷不太住,开始后撤。

    文丑见此,心中已是大急,骂道:“曹贼卑劣!有种便来一战,行此手段,算什么英雄?!”

    这等的卑鄙手段,文丑简直是恨炸了。也气炸了!

    曹操远远听见,也只是冷笑一声。又非是江湖义气之争,讲什么小义不小义的?!

    庙堂之高,也许讲究大义。然而战之事上,这样的事与大义终究不相干!

    也顶顶算不上卑劣。

    若是受不得这等的激,充什么君子,还怎么能势如破竹。就算一时不能斩杀文丑,他也绝不能被文丑给挡住。

    另辟奚径便是!

    文丑本有心要抵抗,然而,袁军上下哪里还有半丝的士气,早被骇的调头就跑,而且跑的越来越多。

    曹军又怎么能让他凝聚起军心来抵挡,见差不多了,便驱兵开始冲杀进营。

    文丑带着少余精锐拼死抵挡,最后迫不得已,只能狼狈溃逃。

    这心中的憋屈,当真是数也数不清。

    曹军穷追不舍,眼见就要逼近袁绍大营去了。

    袁绍听到这军情,也是又骇又急,尤其是得知郭图跑了,大骂道:“小人误我!”

    “还敢骗我……”袁绍面上血色丧尽,哪还有半丝的英雄胆气,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恐惧不知所措之中。

    而曹操也完全逆转了局势,成了屠夫的角色。偌大的袁营,竟涣散至此而不能抵挡。

    岂不悲哉!

    张郃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重重的一叹。

    袁军上下是废了!真废了!

    “曹贼手段实在太过骇惧,闻所未闻的暴烈。”张郃皱眉,心中不喜。

    “他若要急胜,只能采取如此迅速击溃人心的办法。若是一点点的去打,便是他再强,也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天。”谋士道:“少量作战,便能打击人心,达到最快最好的效果,这才是曹贼的目的!”

    “毕竟他所顾忌的还有大后方的安定,以及吕娴的势力扩张。”谋士叹了一声,道:“将军是否无意去投曹操?!”

    张郃明白谋士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倾向性,只是拖延着,犹豫不决罢了。说不喜曹操这个手段,也只是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其实在战场上,是无关紧要的。不会因为喜好不影响结果的!

    所以说这个真的牵强。

    身边诸将都是支持他的人,也了解他,见他如此,哪里能不分明他的心意究竟是什么?!

    因此这才点破。

    张郃见诸将看着自己,没有吭声,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必须得大多数的人都有这个倾向才行。而这个决定也必须众人都得下。将来才不至心生抱怨。

    眼下很明显,袁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跟随的价值了。而曹贼……

    诸将道:“将军与张辽是故交,又有放过之义,不如且去跟随,跟着他也好建立一番功业!”

    有人道出,便有更多的人都纷纷附合,道:“曹军必将推进,在此逗留,已然不妥,若不离去,恐怕会牵扯其中。将军,我等附议,听从将军的一并前去跟随张辽吧。”

    “我等也都附议!”谋士们也都开了口。

    “汝等不悔?!追随一女子,将来……”张郃道。

    “有何可悔及之处?!那吕娴凭着实力立雄,便足以令天下豪杰立足!”一战将道:“就凭她与吕布击退曹操,擒江东之主,又有实力北征,足已令我等跟随!”

    张郃道:“既是如此,便在此议定,去追张辽,有前义在,他必能为我等引见与吕娴。届时再观看其人,与汝等再议如何?!”

    “最好不过!”众人应下,觉得妥当,一一都答应了。

    这才折转身,火速的掉头走人。

    这里绝对不是久留之地了。曹军必将推平这里,他们再在这里逗留,若遇到曹军是战还是不战,以什么身份作战。就很被动。

    因此,竟都迫不及待的要离开。

    而此时的赵云与吕娴已经临近张辽,两方的斥侯已然相遇,赵云吕娴与张辽父子皆大喜。

    张辽父子二人快马加鞭,先一步离开后军,急急的往吕娴的先锋营赶来。

    “女公子!”张辽,张虎下马抱拳道:“参见女公子!”

    “快快起来!”吕娴下马急忙扶起,道:“北方有此局面,文远功不可没!”

    “不敢当功,逼尽袁尚,是女公子与赵将军之力也,辽远远不及。”张辽道:“况主公情况危急,此时言功为之过早,当早早决策要紧!”

    吕娴点了点头。

    那边已扎下临时大营,吕娴拉着张辽父子进帐坐着说话。

    张辽道:“女公子比之上次清瘦不少。”

    吕娴道:“冬日苦寒,这般也非我一人受苦,将士们皆是如此。”

    张辽很欣慰,吕娴能吃这番苦,就不是一般的心志。

    张虎看她表情严肃,知道她是心忧吕布,便也没有再叙旧,只是随坐在张辽身侧,很是安静。

    张辽道:“司马懿就在后方,半日将至,女公子要见否?!”

    吕娴眼神凉凉的道:“见,当然要见!要救援父亲,几日我也等得。”

    她的眼神很冰冷,张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因为在他印象中的吕娴,虽有威严,但大多数的时候都很亲和。

    “哪怕是为了马腾和张杨,也须一见!”吕娴道。

    “这二人,女公子如何打算?!”张辽道。

    吕娴沉吟道:“若留在北方,文远可能压得住?!”

    “这二人若跟去,反而有异心,不若留在这里,虽帮不上大忙,却不会去拖女公子的后腿。”张辽道:“马腾比马超心思复杂的多!”

    心思当然多,这父子二人一直都是军阀的心思,不想受制于任何人,可惜实力不济,经济上也不允许,就只能想一想,而马腾比马超,谋算的想的则更多更细,若无强大的威严,是压不住的。

    若是老爹真出了事,呵,马腾是第一个拆伙的。

    吕娴道:“只要马超不叛,还能合作,就能拿得下马腾。无妨!”

    “就怕他轻于叛逆,女公子又不处置,到时威严无存!”张辽道。

    “若是如此,只能请他回徐州久居了。”吕娴道,“我能不杀他,只是给他荣华富贵呆在徐州,便是给马超面子。要用马超,就不能动他。但不能杀,也未必没有办法对付。”

    张辽一笑,道:“妙哉!”

    张虎道:“观他与张杨十分不对付,我去问过,是因为在邺城外时,张杨急于立功要奇袭,结果马腾不救,以致张杨损失极大,两人因此结下怨憎。十分不对付!”

    “张杨如何?!”吕娴道。

    “很仁厚,但急了也咬人,也记仇。”张辽道:“我观他进取心并不强,与我徐州结盟,是真有投靠之心。河内这个位置很危险,他怕被吞并,只能投靠徐州。如今又与马腾不对付。更没了后路。他是真有归心。此人,可以信任,但却无法重用。能力,识人,皆不足,十分平庸。”

    “胜在稳重,做后勤这类,还算认真!”张辽道。

    吕娴听着心里便有数了。

    张辽又道:“司马懿利用了一番马腾,马腾对司马懿虽崇拜但也有忌惮。女公子,辽这一路想了想,实在不懂,司马懿这是为何?!他不想拉拢马腾吗?!”

    “马腾这个精的要死的人,他肯上司马懿的船?!”吕娴道:“他虽有心,却也知道脚踩几船,一有不对,就会立即撤的人,这样的人,作盟友不可靠,作腹心更不可用。既是如此,利用才是道理。司马懿这般行为,没什么问题。”

    张辽细想了想,道:“司马懿果然通透。”

    “我要用马超,就不能动马腾,我要赶路以父亲为主,劳文远看好他了。”吕娴道:“必要的时候,可问司马懿要策。他会给你提意见参考。”

    张辽应下了。

    张虎急道:“女公子,司马懿此人,还要用他?!”

    吕娴道:“用,怎么不用?!费尽心机弄来徐州,为他耗费了多少心力。他又弄了这么大一个坑,在他身上投入的太多了,若不用他几十年的算计来还,我岂能甘心?!”

    张虎一抖,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要扒了司马懿的皮似的!

    吕娴道:“不管是接到我的信还是父亲的信,若知我们父女有事,立杀此人!文远可便宜行事!”

    张辽郑重的起身,抱拳道:“是!辽记下了!”

    “北方诸事交给你了!”吕娴道:“若上天保佑,我父必无事!”

    “主公天下至强,必定无事!”张辽道:“只是……”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吕娴冷笑,道:“父亲若出事,退回徐州我是不退的。我会直奔许都。我已去信与高叔父。叫他直奔许都,准备与我汇合。曹贼做此事,不想要付出代价,可能吗?!”

    高顺能力过人,见有他支应,张辽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极好!”

    “徐州空虚,若闻听父亲有事,必有惊变……”吕娴道:“有陈宫贾诩他们在,我是不怕的,司马氏并未掌权,倒不怕什么。只是恐有急攻。那曹贼既算计此计,焉能不与刘备通好?!只怕暗中已同盟了吧。”

    张辽父子的汗都下来了,道:“会有人直奔徐州!”

    江东都半废了,现在绝对做不到,有孙策在手,他们不能做绝。

    那么,就只有刘备,比起巴蜀,徐州是什么地方,当然徐州更好,刘备当然想要!

    齐鲁泰山之地,有鱼盐铁之利,这可是富国强兵之本。便是被北方和中原封锁,凭着大海,也断不了商贸之便,这样的地方,岂不比巴蜀好?!

    徐州是宝地啊,除了一面没有天险以外,这里是真的强极了的好地方。只要守得住,绝对能立本强大!女公子又善经营,这里是真的风水宝地。若不是为了战争防御,其实这里比起中原还更好。

    刘备不想要才怪!

    “所以,我需要用马超!”吕娴道:“只要马超押住,必无虞,他想进也进不来。”

    张辽明白了,她不急回兖,而是急赶来,一是为了交代自己,一是为了见一见马腾和张杨,以安人心。这是不能避免的事情。

    原来如此!

    “马超可会叛?!”张虎道:“此人反复无常,若闻听主公有什么,他会不会反而攻进徐州!”

    “我不死,他不敢,”吕娴道:“此人年轻气盛,倒不必担心他会与刘备联合。他若不是走投无路,高傲性情哪里看得上刘备?!只是我若是有事……文远回徐后,要注意闭守徐州。”

    张辽心中一滞,如果真是如此,就太糟糕了。

    徐州看着强大,其实,也如热锅上一样烫手啊。

    倾覆只在一瞬之间。那种危机感,从未有过如此的时刻。

    全线战略,随着这父女有事,若有一线崩溃,都是灾难级别的后果!

    张辽痛心的不行,郑重的抱拳道:“辽,记下了!”

    “一切交给你了!”吕娴道:“只要守住了徐州,保上二三十年不难。将来,若是吕英有才有志,可以出也。若不能守时,可泛舟出海。这是最不坏的结果了。总好过被人屠城!”

    不出海还能怎么?!曹操之恨,孙策之恨,刘备之怨恨,哪一个不想把徐州踏平了?!

    真败了,别指望可以投降,能好好活着。

    张虎心中难受极了,没想到女公子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第1027章 吕娴迎马腾张杨

    吕娴却没有时候感伤,见张辽沉重应下,便道:“子龙,随我前去迎接马伯父和张伯父!此二人与我父有结交之义,便是我之小辈,当以重礼相接待!”

    赵云起身道:“是!随时可出发!”

    吕娴道:“文远且在此休息,劳略准备酒席。”

    张辽与张虎应下了,送她上马,和赵云带人前去。

    说是酒席,其实在军中也不可能多丰盛。但辅个桌子,弄两菜当个样子,再弄点酒水还是有的,不然也太不像话了。虽一切从简,但也不能太简。至少那种宴的规格得弄起来,就是桌案的摆放和人员的迎接等,这些比什么果子,茶的摆设更有郑重和仪式感。有些东西还真不能缺礼,不然人家可不会说你节俭,而只会讽刺你出身低贱,所以才不知礼数。阶级社会,就是这样!在装样子方面,千万别抠门!

    张虎一面命人准备,一面不安的对张辽道:“……父亲,真的可能会糟到如此地步吗?!”

    张辽道:“这是最坏的打算!”

    “那女公子此去最好的结果呢?!”张虎忐忑的道。

    “进许都,与曹操达成共识,瓜分四州,并与曹贼共奉天子……”张辽道。

    “曹操岂肯?!”张虎讶然道。

    “所以,必死其一。”张辽道:“每一步都战战兢兢。”

    张虎脸色有些难看。正心神不宁间,有斥侯来禀道:“有袁军在十里外出现,打着颜字旗!”

    张虎更吃了一惊,道:“莫非是奔着女公子前来?!”

    张辽看他一眼,叹道:“我儿心神不宁矣?!既不惧死,为何心神不宁!”

    张虎反省道:“比起父亲,儿子还是太不淡定!”

    比起老鸟的笃定,他还是太稚嫩了。他正要遣人去禀报吕娴,却见张辽拦道:“无妨!我且带人去会会颜良!”

    “父亲!”张虎大惊失色,再也忍不住了,道:“既然已与女公子汇合,何不与赵云,马腾等人合力对颜良!也有胜算!万一父亲有何闪失,这……”

    “若不斩颜良,何以令女公子震慑马腾这类人?!”张辽道:“这是天赐良机,值得一赌。况且,先前,司马懿也有策谋,此时,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张虎心中焦急,道:“父亲以为颜良不知女公子在此,不知父亲的消息?!”

    “赌一把,可也!”张辽也不确定颜良现在知不知道,但眼下就是比谁更机敏,谁更敢赌的良机,若是错过,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也许颜良早知,也许不知,张辽也没十全的把握,可是,他知道,眼下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所以他想都不想,立即就要去施为。

    张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来,若是赌输了,他就没爹了,眼前的局面也浪费了。一败涂地。他现在有点理解女公子的愤怒了,没爹的孩子,是根草。尤其是这乱世,没有庇护,哪个孩子不慌?!爹是庇护,娘是温暖的怀抱。哪怕他已能独挡一面,可依旧心生恐惧。

    可他更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能尽量的放宽自己的胸怀,去赌。

    张辽道:“我既刻前去,我儿在此候着,老成些,莫要叫马腾等人看出不妥来!”

    张虎眼皮子直跳,郑重的点了点头。

    张辽毫不犹豫,头也不回的立即点兵就去了。

    张虎心中砰砰直跳,真的能够成吗?!

    此时此刻,他都觉得司马懿是不是想要借刀杀人,用父亲谋算颜良?!其实是想要拿父亲当刀,万一刀折了,对他也无损。

    张虎也不知道张辽有几分把握,只是知道很难。颜良的能力摆在那里,张虎焉能不担忧,然而,比起担忧,他更明白,这份忧心只能放在心里,不能露出半丝的行迹来!

    此时吕娴与赵云往前,远远的就已看到长长的队伍,她便止了马,在要道上候着。

    赵云欲言又止,眉头紧蹙着,良久才不安的道:“女公子,倘若……”

    吕娴道:“倘若真面临最坏的情况,吕氏女英,就托与子龙了。有暗影在,哪怕是徐州被攻破,也能保得吕英一命。只是,她若要活的好,离不开长者抚育,而光靠母亲和貂蝉是不够的。子龙的人品,能力,堪为长兄。将来,教导她成才,还要托庇于你!”

    赵云不知怎的,就很心酸,抱拳道:“云若不死,受命绝不推违!”

    吕娴从马上随身的包袱中掏出一精锻造的弹弓来,道:“我这做长姐的,未必有机会给长大的吕英,这个给你,将来,她若有勇武之力,可赠与之!就说,是父亲和长姐给她的。”

    赵云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放在随身的铁甲之中,深吸一口气,道:“云记下了!”

    “将来,她要如何,皆是她的造化。能辅便辅,不能辅,做个普通人,也好!”吕娴露出一个缓缓的笑容,“她的父姐英雄一场,足够她引以为荣了!”

    “定会引以为荣!”赵云道,“有女公子前慧在前,云必教之以勇武,辅之以品正,假以徐州贤者教以智慧,必有所成!女公子放心!”

    吕娴点头。

    马腾在前,隐隐的看到几十骑在路口处候着,也未张旗等候,一时发愣,吃不准他们是何人。

    这般从容,应不是贼人吧?!该不会是吕娴来接?!

    马腾心中隐隐古怪,心中也不知怎么的,跳的厉害。他暗暗唾弃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往常要见吕布都不会这么紧张,为何现在这么的没出息。难道因为她是女子?这个缘故也不至于像对怪物一样的可怕和紧张吧?!

    张杨也默默的上前来了,估计心里也不安极了,他竟与马腾齐进,二人此时难得的默契的也没吵起嘴来,但谁也不想虚了声势,都没问对方什么。

    气氛默静之中,隐隐的尴尬。

    不过张辽帐下的将领们却已经认出吕娴来了,一时大喜道:“是女公子,是女公子来了……”

    这声音中满是喜悦和哽咽。还有敬畏和拥护。

    几十骑立时从军中先飞奔而去要拜见吕娴,一时欢喜的不成。

    军中也略有些哗然,军士们紧张的脸上都有了些松快的颜色,道:“……果真是女公子来了?!”

    “还能有假?!那白马将军正是赵子龙将军。快看……”

    军中难得有些混腾。

    这是久违了的相见的喜悦,算一算,也近半年未见了。能不想念吗?!

    “女公子!”几十骑已然上前下马,抱拳喜道:“女公子,赵将军,怎么敢劳亲自来迎?!”

    吕娴下马一一从他们脸上看过,笑道:“这一路,汝等辛苦了!若非随着文远潜伏于袁营,断无今日之会。诸位劳苦功高,娴既至此,怎么敢不亲自来接?!”

    几十人一时眼中含泪,喜的不能自胜,道:“都是张将军领导有方,临危不惧,非我等之功也,不敢言功!”

    吕娴哈哈大笑,道:“将随主将,跟着文远,尔等也谦虚不少。极好,长进不少!”

    相处毫无拘束,一时都放松的笑了。

    身后更有几十骑跑来,正是虎威军中诸将,喜的不行,一见吕娴就落泪,道:“女公子!”

    “终于见到女公子矣!”诸将大泣。

    吕娴一一扶起,道:“劳诸位在邺城一路来之苦,更劳诸位多番辅佐于我父,娴感激于心!”

    “不敢,不敢当!”几十骑忧色道:“主公听闻女公子有恙,不听劝,一径非要回兖,如今也不知如何了,我们一路来,心中忧心至极!”

    “无妨。我自会回兖策援。父亲必安然。”吕娴道。

    他们对吕娴有着很大的期盼,见她说要回兖救援,这心里一口气就立时松了下来,绷了一路的担忧也彻底的放下了,道:“如此,父女相会,必叫曹贼付出代价!那曹贼实在可恨!竟利用女公子作文章,骗主公回去!”

    说罢大骂了一番曹贼。

    足有上百人围着吕娴说话,这一奇景,让马腾心中诧异,暗道,吕娴才多大?!在军中竟有如此威望?!

    他一直难以想象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威望,一看以为是托庇于父恩。但是见这……

    再想一想也觉得古怪,吕布又有什么恩于下之德?!

    所以这想象就很贫乏,如今见到吕娴如此,这心里的分裂感还是很重!

    马腾与张杨已至前下马。

    诸将与赵云都欢喜的说着话,见他们已至前,便马上立在了吕娴两侧,往马腾和张杨走去。

    隐隐的拥护之态,让马腾和张杨都有丝丝的紧张,同手同脚了似的,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与小辈结交,低端,与女子主动开口,更低端,这就……

    就算是讽刺什么,但看她身后这许多人,如此得拥护,想死才敢口出不逊。

    吕娴仿佛看不到二人的尴尬似的,笑着带着诸将上前道,“小女不才,敢来迎接马伯父,张伯父,只看两位不以小辈才浅,而觉不足交,那小女便很喜悦了。”

    马腾还没反应过来,张杨已经笑着拱手道:“岂敢岂敢,能得女公子相迎,实是杨之幸也!吾与奉先本以兄弟相交,奉先之女,亦为我女也,便厚颜受得女公子一声伯父了!”

    很是欣慰的样子,道:“奉先有此大才为子,胜出人数子百倍啊。”

    吕娴笑道:“伯父谬赞,既为我父之兄弟,便为娴之长者也。”

    张杨十分高兴,但见她一身劲装,却作男子打扮,并无女子弱态,言语之中又大方,又有点恭维自己的意思,这心便放了大半,很是受用。也极欣赏,心中大定。

    马腾倒是诧异于她的厚颜。心道,吕布好激,这个女儿却不是这般的性情,并不凌傲于人。姿态放的很低,伯父说叫就叫,说认就认,就这脸皮厚的程度,胜出很多诸侯了。没有心理负担的人,总是令人忌惮的。虽是吕布的种,却与吕布并不相同。

    他正不知该如何应,吕娴已对他笑道:“观孟起之勇才,便知虎子必有虎父,今日见马伯父,果然更为英雄。娴能得见如此英雄,亦是幸运。我与孟起以兄弟结为义交,便厚颜叫一声马伯父了。”

    马伯父,哼哼,是不是还要我给你见面礼啊?!

    马腾腹诽,却暗中观察,笑道:“女公子实在客气。孟起生性凌傲,无人可进他眼,独女公子一人例外尔。孟起之性情,叫女公子多耽待了,他在荆州败之事,连累了女公子,腾心中实不安……”

    “谈不上连累。”吕娴一副心腹交谈的语气道:“孟起年轻气盛,趁着年轻多吃点亏,未必是坏事。他有独才,才者极易刚愎。马伯父,恕我直言。孟起多不听马伯父之言,然否?!”

    马腾面色有点郁闷,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何意?!这是到底是贬还是褒啊?!

    吕娴笑道:“孟起这性情,这才能,极易凌才恃人而傲慢,若挫,则极易陷入自艾自怜之中,这是有大才者的通病。故而,马伯父可不要心疼孟起眼下之败。于他来说,不是坏事。多磨一磨,才出宝剑。孟起之能,若能磨得好,将来当得大用。”若磨不好,也就废了。

    这啥意思啊?!是说马超活该挨打是吧?!

    张杨在那已经在忍着笑。他认为她在内涵马腾。

    “我与孟起相识于拳脚,却惺惺相惜,怜其才无所磨,实在可惜,因此自作主张将庞统送去与他磨砺心性。这二人,有相似之处。可相互激励,虽则遇败,然而能磨合之中又相互激发。是最好的搭档。还马伯父不要心疼才是。”吕娴道。

    这话里是啥意思啊?!

    马腾呵呵直笑,这话信息量太大了。

    张杨已经笑着转过头去,笑出声来实在不雅,但是吧,他还是想笑。亲爹磨不住亲儿子,只好用她的刀来磨呗。

    咋这么搞笑呢?!

    马腾能说啥,说什么都不对劲。都觉得他这老子无用。

    张杨简直能笑晕了。吕娴这话,他认为,这是直接刹住了马腾问责之意。把马腾噎在那,不上不下,只剩下干笑,礼貌而不失尴尬。

第1028章 三军面前问忠心

    娘的!这贤侄女,厉害厉害!

    客客气气的堵的马腾都不知道说啥,高明啊。

    马腾能说不怪贤侄女嘛,不能,太丢脸,也不想说。因为说了这,下一步就得说是他自己无能,所以才无力管教儿子了……

    吕娴仿佛只是亲近的认亲一般,客气而礼遇,没有半丝的不对。

    马腾真不怕吕布直来直往的骂人,但怕暗里含沙的噎人。噎在那真是不上不下的很。

    司马懿的车马到了,已是近前。

    他隐讳的看了一眼吕娴,心道,且看看这女公子的度量行事,对于坑货司马懿,她怎么办吧。

    司马懿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吕娴,上前深揖,道:“女公子,懿有罪也,未能劝住主公,是懿无能!”

    这是将自己一军了。

    吕娴淡淡的道:“仲达哪里无能,这一路来,烧毁乌巢,拿下邺城,立下奇功,我吕氏父女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能怨你无能呢?!要怨也得怨我父亲太轻信,太儿女情长,不顾大事。然否?!”

    司马懿头皮顿时发麻,这是说他坑了吕布不说,还置吕布于不贤。

    “这一路来,仲达保住虎威军至此,这份功劳,我与父亲都会谨记于心,虎威军上下,都不会忘了你的奇功。于公,当赏。”吕娴道:“然,娴只问你,可有私心否,弃主不顾,当得忠字耳!”

    司马懿已是汗如雨下,她后一句,已问的他低下头去。

    全军将士都在盯着他。仿佛都在拷问着他的心。

    司马懿知道,她是在立威,是在杀他的锐气,是在三军面前,是一次拷问灵魂。这是阳谋。若说怒而打杀,便落了下乘,若逼他求饶,或是叫他跪下,今日吕娴都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对功臣。此时司马懿正是有功于人心的时候,这,怎么都不能服众。

    唯有拷问人心,才是阳谋。因为只要心中无私,一定会说无私。那么一旦在众人面前说下什么,便是立下了flag,以后若是违背,立崩他在军中的人心。

    这个吕娴,当真是!

    司马懿闭了闭眼,被逼的感觉心里面最隐秘的,最阴暗的角落都无所遁形了。

    马腾和张杨都是聪明人,他们本以为先见了面,吕娴必隐而不发,事后再谈,不料吕娴竟当面,当着三军直言。

    然,不得不说,这更高明。这也更袒荡!

    他咬牙道:“忠字在心,不在行!懿为大事计,无愧于心!懿,心中无私!”

    “好!三军之中,军师敢说忠,敢言心中无私,娴自然信你!”吕娴道:“仲达敢言忠,敢言无私,娴便敢言,信而不疑!”

    全军上下都是一凛,大呼道:“女公子英明!”

    主臣齐心,才令人心安啊。

    司马懿刚立功而回,若吕娴私下对他有什么疑心,有什么处置,哪怕只是小小谈论,那也是危及到吕娴的声名的。

    司马懿略微有些恍惚,有些站不稳。

    终究是他小看了吕娴吗?!

    她怎么能,三言两语间,就稳定了军心,更稳固了她的地位呢。这种胆气,全军慑服。那么他所立之功,也只是为吕娴立功。

    本以为的,小心的挑拨,以后的疑心种于人心之事,是完全不可行了。

    怎么能如此?!怎么可以如此?!

    她就真的不愤怒吗?!可是,能将这份愤怒,利用的如此巧妙,化他之功为她之绩,这份人主风范,令他一路以来的硬扛硬杠的所有的心思,全部化为乌有。

    力虽弱,却泄他千斤重力!

    司马懿有点茫然,怎么能……如此,怎么会如此?!

    马腾与张杨的脸上表情顿时变得极为微妙,对视了一眼。这吕娴,了不得!

    吕娴道:“父亲虽有险,吾必救也。然汝等随军师出征之功,吾也记下也。待军汇合,立时报上功劳,都有重赏!”

    军中大喜,大喊女公子英明。

    吕娴对着众军拜首道:“这一路辛苦汝等了!待汇合后,可休息也。娴感激诸人为徐州尽力!为我父尽力!”

    军中不禁大为感动,道:“吾等黔首,岂敢受女公子之拜!”

    说罢都对着她一拜。

    西凉军没拜,有点不知所措,在大军之中这直直的站着,有点微妙的不同,这就十分尴尬了。弄的他们觉得是不是也要拜一下才合适?!

    那纠结的。

    河内兵本就少,他们从善如流,也是一拜。此时河内诸将与谋士等人都已心中安定,觉得跟着张杨来此,是没错啊。这吕娴的能力,他们是放心了。

    打仗是看不出来,用人也看不出来,但这驭下的本事,首屈一指!

    司马懿还有点茫然,看着她四两拨千斤的将人心拢于吕氏之中,整个人都有点沉默。

    马腾是知道他的心思的,一面暗爽他这样的人也有人克,活该,一面呢,还有点兴灾乐祸。原以为司马懿算厉害的了,但能降得住这样的人的人,更特么不是人啊。

    想一想,也是,能降得住他那个狗儿子的,的确不算一般人!

    这吕娴,虽是女子,的确有几把刷子!

    吕娴已上前,对司马懿一拜道:“刚刚问心,冒犯军师了。”

    司马懿麻木一拜。

    吕娴笑着将他扶起,道:“军师与我同行,请马伯父,张伯父去汇合赴宴吧,我已命文远略备下薄酒了。这一路,多亏军师好计,会盟四方,进邺城,又将这二位带来此间。有军师之智,又有马伯父和张伯父相助,定能破败四州,尽吞袁氏!”

    吕娴哈哈大笑,道:“这一切,还要多仰仗军师啊。”

    司马懿毛骨悚然,他身边的谋士等人却都喜气洋洋,道:“……有军师之力,又有多人相助,定能再拿邺城!一切皆有军师布谋……”

    “女公子与军师,古之人主与良士也!”

    ……

    一路径往回走。

    司马懿心中痛苦莫名,这一切,与他设想中的不一样。见吕娴,他也做好了迎接她怒气的准备。他却笃定她不会杀自己,虽疑心,却未必拆穿,要么隐而不发,要么怒而责罚他而失人心。到时候,她失态后,他再表以忠心,献上破袁良策,将功折罪,吕娴还得用他,依赖他,这事也就定了。而他受到苛责,也会得到全军上下的同情以及对吕娴的不满……

    这一切,才是他想象中的事情。这一路来,他甚至谋划了很多破袁的良策,包括与曹操共撕的情景。

    但……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以为他可以凭此拿捏住吕娴。

    原来一切,是他想象中的美好。如果只是吕布死了,吕娴没死,他在她手上,照样拿捏不住。至少想要鸠占鹊巢是不可能的。而司马氏没有真正能吸引到战将归附的本事。一切需得在吕氏身上实现。

    只要她在,他做不到。

    甚至还会有生死之祸。

    她说不疑就真的不疑了吗?!她只是在三军面前表现她的袒荡,逼迫他表明无私,忠心而已!说到底,只是做给马腾张杨和三军看而已。

    其实,什么也没有改变。疑心是升级至无限,而他的私心却被打消于无形。

    他眼下,终究还不是她的对手。

    一路行至帐中,吕娴拉着司马懿,二人都恢复如常,迎接着马腾和张杨入帐中说话。

    吕娴见张辽不在,便知有变故,却也没问。

    张虎迎人进去后,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赵云。

    赵云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颜良出现在十里之外,父亲去了,我怕父亲有闪失,还请赵将军去支援一二。”张虎道。

    赵云道:“我立去,只是你护卫在女公子之侧,切不可大意!”

    张虎拱手道:“这是自然。多谢!”

    赵云挑了精兵,也没耽误,火速的去了。

    张虎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吕娴身边侍立。虽是少年,却无人小觑。

    今日是众将的主场,吕娴亲自犒劳了各位战将后,方才亲自奉饮于张杨马腾,深感其一路之恩,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酒过三巡,诸将散去,各自小憩或是三三两两的休息去了。

    马腾喝的半醉半醒,睁着眼皮看了一眼司马懿和吕娴,笑嘻嘻的道:“女公子果真不疑军师?!”

    吕娴眼眸微眯,道:“我为女子,心却大也!”

    马腾呵呵一笑,道:“奉先之事,女公子可有救援之策?!若不救应,只恐中计啊,那时,大好局面,未免毁尽。若弃下这里好不容易开拓的局面,又便宜了曹操。我若是女公子,心中难为,一方是父,一方是业。”

    这话说的。不中听。

    张杨扫了他一眼,道:“女公子自有打算,我等只听吩咐调遣便是!”

    谁要听吕娴的调遣?!

    现在这局面,毁了不可惜,为了西凉的利益,马腾是不可能去救吕布的。

    吕娴笑道:“若马伯父有危,以孟起的性情,必定不救!难舍功业之故也!”

    马腾僵在那里,一张脸半醉半胀半红,一时竟心生恼怒。

    张杨哈哈大笑,道:“女公子顽笑,果然伤人,哈哈哈,不可如此揭短才是!”

    河内诸将皆笑的不成。

    “开个玩笑,马伯父莫要生气。”吕娴笑道:“我有仲达在,如此开局,如此谋略,两方皆要,有何不可!”

    也不怕撑垮你,这个场面,真能撑得起来吗?!

    马腾冷笑。

    “君子立世,若不尽力而为,便有负一生教养也。我父,我不舍,这袁氏之土,我吕氏也要!”吕娴道:“马伯父为西凉计,也当尽力才能有更好的局面!”

    马腾看了一眼司马懿,没说话。还真乐观,不怕司马懿有反骨吗?!

    “仲达,”吕娴道:“今夜我便要带人回兖。此间诸事,谋在于你,军中之事,皆交于张辽,汝可有信心,与曹贼争个快慢?!”

    司马懿道:“女公子所嘱,懿自有信心,也早有所谋,必不有失。”

    “好!”吕娴道:“臧霸与赵云一军将另起道路,汝两军互为策应,当尽作力!”

    司马懿吃了一惊,知道她必回便罢了,毕竟吕娴在诸侯间的位置,至少眼下还是取决于吕布的。可是,她独身回去,不是带着臧霸大军回去,这就令他十分意外了。

    他道:“女公子独回,恐有危也!岂能如此?!”

    诸将也劝道:“此刺客之行,焉能如此?!女公子不可,怕有闪失啊!”

    吕娴笑道:“我独回,脚程速也!”

    “只带少余精锐在后策应。我则速去支应我父!”吕娴淡然道:“兵之利,在于器。此次如此危急,少不得要借助一些利器辅佐速至救我父了。否则我父亲若是有失,岂不是趁了曹贼的计!”

    这话,是在说他吧。

    “女公子,还请三思。”司马懿劝道。

    除非能飞回去,否则赶回去,她就算一人,再快,也来不及吧!

    张杨略有些无主张的样子。

    吕娴自来此间界,空间中的一些东西一直没有派上用场,除了当初防卫徐州不得不用一用土火炮以外,其它的,她并不想太依赖这些兵器,也不想把那个时代的武器带到这个世界,尤其是火器。

    只是现在,不得不这么做了。

    有无人机替她侦察,她一个人行事,反而十分便利。

    无人机将是她在天上的眼睛。而她手上,也是有火器的,并且是重火器。

    至于行,则有轴承滑轮,各种险道,也不难过。

    可惜没有飞机,不然能飞过去。有动力装备,毕竟最快。但退而求其次,她手上是有滑翔翼的,能应对各种地形。

    本以为,这一种不遇险境,如赤壁之战这种规模的大战是用不上了。没料到会用在救老爹身上。

    无论如何,老爹不能死。

    吕娴不怕别人,就怕吕布自己智商不行,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所以,她不仅要去,还要快!

    否则,去晚了老爹早凉了,又有何用?!

    这一次,要违背本心了。一切为了生存啊。

    这种东西,不能大规模用,但是一个人用于紧急情况,也情有可原。再配上机木仓和单人托举的重火炮,路上若真遇上阻拦的兵马,必须迅速扫清障碍。

    吕娴摆手,止住司马懿的话,道:“曹贼想要算计我父,怕是难!”

    她不打算在众人面前露出自己的东西,话到这些,便止了口。

    司马懿也不再劝。

    然而马腾和张杨却并不乐观。

    马腾回帐以后对诸将连连冷笑,道:“蠢材,她以为她是神么,一个人回去?!呵,又是下一个孙策。曹贼能将他们父女一锅端了!”

    他来回走动,此时哪有醉态?!

第1029章 马腾心不顺骂人

    “这位女公子果真奇怪,看着像是有大谋略之人,可是行事,却又如此的乖张,”谋士看不懂,明明是个女子,却又并不普通,如此自负。这简直是!

    不行啊,不能将宝押在吕布父女身上。马腾总觉得徐州要完。这对父女在作死!

    帐中只剩下吕娴和司马懿。

    吕娴道:“此时只有你和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才故意纵成了这个局面。只是司马懿,我告诉你。我的底牌,不止是这些。你想坑我们父女,怕是难成。”

    她的眼神略有些阴郁,上前提住司马懿的衣领,怒道:“人前我不与你翻脸,可看你如此不磊落,难以消我心中之怒!你说,如何是好?!”

    司马懿脾气也上来了,竟也不隐藏,刚道:“女公子可以打我一顿解气!”

    “你很好,真的很好。不怕死,不怕看穿,也不怕被打,真是有种。”吕娴道:“我若威胁你,反而落了下乘了。你就这么笃定我不能拿你怎么样?!”

    司马懿直视着她,眼中无躲无藏,很是光棍。

    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看她到底能怎么样!

    吕娴冷笑一声,道:“以你之志,想要脱离管控,自立为雄?!可是你不依托于诸侯,可能实现?!”

    司马懿倔强的看着她,头一次,没有回避眼神。像头狼一样,从河内迁徐州所积累的怨,恨,憎,还有积累的一切,全展现了出来。既然瞒不住,瞒也没意思了,还不如开诚布公,他根本无所畏惧了。

    “司马懿,你以为我真不会杀你?!”吕娴道。

    司马懿道:“由此之时,诛司马氏一族,女公子敢吗?!”

    竟是光头无畏的样子。

    “你太小看诸侯的能力,也太高看你司马氏了。”吕娴冷笑道:“你以为我想用司马氏收买人心。可是,陈氏家族之类种种多少家族,都依附着吕氏好好的,独你司马氏被诛,对天下而言,影响也不大吧?!你真笃定我非用你不可,非要收买司马氏不可!”

    “收买?!强行逼迫,尽祖族居地而迁徙,这叫收买?!”司马懿冷斥道:“女公子是否不知何为收买人心!?高官厚禄才叫收买,人尽其用才叫收买,礼贤下士才叫收买。自我进徐,女公子虽用,但从未疑过吗?!并非如此吧。用我,却又疑我。这不叫收买人心!我司马氏,也绝不会卑躬屈膝,如此被迫事主!”

    他想要甩开她揪住自己的手,试了一次竟没移开。

    吕娴笑了,道:“到底还年轻,果然身上还有血性。”没到后期老谋深算,隐忍不发的程度。

    看看这个眼神,这是打算彻底的撕破脸了。以前的隐忍,忍耐在这一刻全要发泄出来了。

    “你笑什么?!”司马懿更怒。

    吕娴道:“先前之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恶心了你司马氏的人,是我的错!”

    “?!”司马懿愣了一下,这件事怎么就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扯过了呢,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就道歉了呢。

    她这么狡诈的人,会认错?!

    “可是你怀恨在心,算计了我们父女一次,我们吕氏与司马氏之间也算扯平了吧!”吕娴松开他的衣领,与他面对面开诚布公的道:“这一回,阴了我父一把,心里可舒坦了,以后还要算帐吗?!两倍报于怨,可不算什么好汉!”

    什么意思?!

    不追究了。这个转变让司马懿有点没回过神来,他愣愣的看着吕娴。

    吕娴冷冷的瞥着他道:“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这是由我们之间造成的,你司马氏报复心强,但我吕氏也的确有做错。然而从流言开始,我们都明白,吕氏和司马氏都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这一点,我不说,你应该明白吧?!”

    吕布死了,吕氏沉了,司马氏也得陪葬。

    一股冷意从背上窜起,明白,他太明白了。所以他嘴唇紧抿,不仅没有反驳,更没有说一句话。

    “呵!”吕娴冷笑道:“原来并没有同归于尽的勇气!”

    这讽刺谁?!瞧不起谁?!

    司马懿胸口起伏着,却只能一句话也没法说出。

    有种就坑死吕布,大家一起死的意思!

    这吕娴说话总是戳人心窝子。

    是骂他暗搓搓的用这小心思,能成啥事呢?!

    吕娴虽不会杀他,也不会揍他个半死,但是不妨碍她语出芬芳,道:“想自立门户?!你司马氏配吗?!捡屎吃都赶不上热乎的!”

    司马懿脸上涌上一股戾气,堂堂一个士人,被气的被逼的想要对她动手,却被吕娴一把捞住脖颈,道:“就算你是一条毒蛇,只要你不敢同归于尽,你就永远玩不过我!司马懿,我不会杀你,至少我父亲没出事前,我不会杀你。”

    司马懿额上的汗都开始掉了。

    “这是最后一次!”吕娴淡淡的道:“不然我会让司马氏全族尝一尝灭族的滋味!多少氏族从夏以来,灰飞烟灭,史书无存。我吕氏出身卑微,有你司马氏陪葬,也赚到了!我会让你跪葬在我父亲的墓门前,让你世世代代,做鬼也要给你看不起的吕布守墓门!是生是死,只看你,是站着当臣,还是跪着当门人,也看你。”

    吕娴狠狠将他一推,司马懿狼狈的一滚,差点滚了一圈,下意识的回首去看吕娴的眼神,那其中的冰寒,平生未见!

    吕娴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道:“有种现在就去投靠曹操。你就算去了,我也会把你要过来,你试试曹操给不给!若是不敢,就只能逃到北方去茹毛饮血,当蛮夷与毛子生活了。好好的中原人不当,要去当毛子,我也敬你!”

    这话充满了蔑视。把司马懿给蔑视的身体打着抖,有一种特别的无力感。

    他虽豁出去了,不惜得罪她,也不怕她看穿。这对话,与他原以为的不一样。他轻视了她身上的孤勇之气。

    如她所说,她是可以接受同归于尽,甚至觉得赚了的人。

    这样的魄力,是懦弱的他所不具备的。他权衡着利弊,机关算尽,却终究抵不过她这一句豪言。

    他瘫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给他的机会。只要吕布不死,他依旧无事,除非作死第二回。否则,司马氏与吕氏,一荣俱荣,一死俱死。

    可是如果,吕布真的出事了呢!?谁能保证!

    他露出一抹惨笑来。真的要逃去北方,或是投降曹操?!

    他做不到。

    说什么自立为雄,那真的是扯淡的话。

    不管他愿不愿意,其实他早没有认清的是,他们司马氏早就与吕氏绑定了。

    他心中的不甘散去,剩下的只有不安,还有几分颓然。

    哪怕他机关算尽,筹谋着北方的一切,那也是不属于他的,他虽有实力可以趁机会夺取四州之土,而吕娴也照样能够将这一切烟消云散!

    他不懂她,他以为看懂了,其实从来没有!

    这甚至,都与胸怀再没关系。她因此事,心里其实对自己防备,怀疑,可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泄私愤。她要让他恐惧,一直恐惧下去。

    伴君如伴虎,原来如同此意。就是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的心里被迫拔出了不甘的阴影,却种下了一片恐惧的深影,这才是吕娴的报复!

    回到帐下,吕娴草草吃了点军粮,喝了水,天将黑尽。

    她将自己空间中的重武器提了出来,很久没有触摸过了,略有点手生。可是,对于它们的纹理,流线,她实在太熟悉了。上手抚摸几回,手就熟了。

    虽有没有温度,可是,它们是如此的可爱,比人可爱的多!

    弓单药没有多少,吕娴仔细清点了下,看来还得省着点用。不然全用光了,这些小可爱,会全变成空壳子。

    说是小可爱,其实都极重。重装备都是如此。

    找了找,找到两套保温服,轻便,还能物理保温,边防用的,都是好东西。

    如今这天气,若是高空飞行,没有保温服,包管飞上一天能直接变成冰雕一点点的碎掉。

    这小冰河般的鬼天气,野外连野生的雕鹰这个时候都少有出来飞的。除非饿极了。

    翻找了找,防弓单衣也找了出来,就算被人当雕射,半空之中,也不至于死。顶多算是失衡。要是撞在山上,绝对会死。所以降落伞也得穿上。这么一算,再加上她的体重,真的就是负重飞行了。其它的可以丢空间,不占重量。

    就这套翼装,是军用的,集中采购生产,定制的,比民用的更好,也更便宜。但东西却比民用的更好。

    民用的不仅贵,质量还算一般。一般的也得几十万,顶级的也得上百万,并且也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得到。得有翼装飞行证,并且国内很多地方是禁飞的。

    其实军中也少有用这样的,但很多时候为了少数隐蔽登陆,这个东西就极好用了。尤其是在地形复杂的山形地带,比直升机好用的多。

    但它也极具危险性,若是操作稍有失识,就是撞山死亡。所以就算是在特殊兵种中的人,也不是人人都需要训练此。这就需要机敏反应,而且还需要体重较轻的人,不然负重太多,翼装的负担太大。这就极为挑人了!

    吕娴摸来摸去的,算了算重量,自己是能带得动的。军中之人,身材一般都保持在矫健的体形上,就是为了好驾驭,而她又生的娇小,就算练了肌肉出来,比一般的女子重,但是比五大三粗的男子来说,体重还是轻上许多的。所以负重飞行,不算难!

    外面有斥侯道:“女公子,臧将军有信来,言已在三十里开外扎营。待扎下大营后会来接女公子!”

    吕娴道:“知道了,你们也去准备!”

    斥侯是亲兵营中的她的耳目,听了便应了声是,火速的去准备了。

    吕娴将装备重新放回空间之中。

    里面生存物资也有不少,当初双十一囤货是为了多囤些耐吃的放着,等出任务就背包一带方便随时带走,或是回家,没空出门买吃的时候用的。那时候打折打的多,买的就多。索性保质期长,耐保存。现在想一想,真是赚到了!

    这一次,她得先一人去找老爹,等找到了人确保了安全再说。

    算一算日程,哪怕最慢飞上个五六天的,也来得及!

    况且,这里离兖州其实并不远,如果飞的快,中间不需要休息的话,三天左右就完全能够到了!算一算吕布离开兖州的时间,五六天内到的话,肯定来得及!

    想到吕布,心中便是一酸。这个天降的老爹,真的是坑,可是,也是真的可爱可敬啊。

    她心情郁闷,掏了桶泡面出来,用开水泡上,很快香味就冒了出来,她又拆了几根火腿肠,稀里糊噜的加了一餐。

    泡面,就是香!

    这味儿,吕娴营中的人是习惯了,偶尔他们也会分到一箱子的然后全用大锅煮了,再烫点干蔬菜一搅,分着吃起来,就能把人舌头吞掉。所以此时他们闻见味道,也只是馋的舔舔嘴巴,却是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的。

    但是西凉军哪里受过这等的香味勾引,他们在寒风之中吸了吸鼻子,道:“……什么味儿?!这么香?!哪里来的?!”

    马腾气的骂,道:“到处都是西北风,到处都是马粪味,哪里来的香味?!馋疯了吧?!怎么不把你大腿切下来煮了吃?!”

    那几个兵士敢怒不敢言,缩了缩脑袋。

    随即马腾便是一僵,因为他也闻见了一点香味来。

    马腾寒着一张脸,道:“虎威军军粮这般的香?!留着我军上下喝西北风?!”

    正说着呢,副将来了,道:“女公子派人送了粮草来,正在安排分食,喂马。”

    马腾一窒,有点诧异的道:“哪里来的粮草!?”

    从徐州运来的粮草?!怎么可能呢?!劳师动众啊。

    副将打听了一点消息来,道:“……吕娴从兖州得的,还送了大部与曹操,缓了他的无粮之苦。”

    马腾都气笑了,道:“给仇人送军粮,不愧是女子心胸?!怎么不再多送点?!哼!”

    这是气不顺啊。

    众人见他饮的醉了,还要骂人,一时之间,也是不敢吱声。

第1030章 趁其不备斩颜良

    副将笑道:“将军郁闷,那曹操岂不是更郁闷?!说是她送的,其实不就是兖州粮草,也幸亏她有本事能弄出来。都说天下民苦,十室九空。曹贼为了准备这一战,是把所有的一切全准备上了,也赌上了命。把兖州都榨了一遍,没想到她还能榨出来这么多粮草,曹贼心中是何感想?!”

    马腾听了心里才舒服了一些。反正他是对曹贼万分的不爽。

    “既是有,也不该给那曹贼……”马腾哼哼哧哧的躺倒在榻上,吸了吸鼻子,道:“……这是什么军粮,怎么这般的香。奶奶的,是不是西域的香料?!真奢侈,刚刚在宴上怎么不舍得拿出来,这个时候,谁他娘的在吃独食……”

    这骂骂咧咧的样子,实在是……

    不过诸将也知道他心里不爽,也没在意。当下都退了出来,让马腾休息。

    到了帐外这味儿若隐若约,被风一吹,消散了不少,可还是香啊。

    因此便有些心不在焉的。

    “都道徐州商贸发达,所言不虚。只怕别说盐,便是这些香料,也并不缺呐。这香料,未必是从西域来,只怕是从海上来的,或是从泰山以北来的。那些胡夷,最喜用这种香料烤羊烤牛吃,尤其是一些碧眼金毛鬼,他们就多这些。”一谋士叹道。

    比起徐州的富庶,西凉太苦了,肉食是不缺,但前提也是在丰年的时候,来一场风雪,能冻死多少牛羊?!肉够不够吃,得看天赏。蔬菜水果是奢侈品,调味料更是。尤其是盐,每年都用多少牛羊去换来盐。

    可是人家徐州早就不怕盐少不够吃的问题了,还嫌味淡,别的调料也极多。

    今天宴上是没什么菜,但是,哪怕简陋,也是有海带汤,再加上干蔬菜之类的,这在冬季,还是海产品,简直是奢侈品。对于肉,他们不少吃,但是这一类,是真缺。

    这是叹息,也难免心里酸溜溜的。

    也难怪马腾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就不比了。只比儿女吧,这马超的性格,跟谁比都淡疼。跟张杨比吧,没人家儿子听话,人家儿子虽多也不中用,更无才能,可胜在听话啊。跟吕布比吧,自家这个还是带把的,但是也太会善自主张了,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也没想过不管亲爹,可是自家的儿子呢,几次去信,皆不理会。叫了马岱去接,也不回。

    足足能把人气死了又气活。

    马腾这心里的滋味能平顺才怪!

    这一路来,其实别说马腾,连他们也是不平顺的,被司马懿的手段吓的一愣一愣的。然后再被利用。马腾心中本就不爽,只指望着看吕娴和司马懿翻脸,结果也并没有,至少表面上并没有。

    然现在确定的是吕娴要回兖州去救吕布,万一吕布出事,吕氏完蛋,那么马腾所代表的西凉在前面所做的努力和投资,打水漂了!

    再加上本就与曹操有仇,这心里的烦躁,可想而知。偏偏身为人主又说不出来,马腾只能这样发火以泄怒。

    就是他们心里也愁啊。吕氏前途未卜,那么他们,岂不是更加黯淡。司马懿又是一只狐狸,绝口不提后面的安排,马腾又没那个眼界,这心里就郁气陡生。

    马腾是这样。

    张杨倒还好,他早早认清了自己,知道自己在众强之中,若是逞强,只会灰飞烟灭,既已决定要与徐州一条路走到黑了,他就没打算后悔,在帐中对众将道:“观贤侄女如何?!”

    “人中至强。”谋士与诸将道。

    “只是,若是回转不利,又是下一个孙策啊……”谋士道。

    张杨来回踱步道:“倘若真不能保,我便迁入徐州去,在河内,几无生存之隙。必死无疑。徐州自有强人,便是真有什么事,有他们在,也有我张杨的立足之地。”

    河内这个地方现在随着热战,真的很危险。不仅危险,还苦寒,发展还难以为继。到处都是流匪。若是在盛世,河内这里是真的肥沃极了。特别利于养民养战。但是现在……

    在他手里是烫手的。

    左右面面相觑,张杨道:“诸位以为如何?!”

    “我等追随主公便是。”诸人表态,道:“这只是最坏情况,我等以为,也许吕娴和司马懿不会坐以待毙!”

    张杨笑了一下,道:“也是,奉先强者也,司马懿和吕娴又非弱势之人。必有生机!”

    只说张辽一径前去寻找颜良,半路见其踪迹有点慌慌张张的足迹,便道:“如此凌乱,只怕是慌张而来,也许并不知女公子已在此地,此事,可以一图!”

    左右小将道:“我等护在将军左右,倘不能成,便护着将军力战而回避便是,有大军在后,他们也不能如何。将军只尽力。若不能成,也无妨!女公子必不怪罪!”

    张辽点了点头道:“不要露出半点行迹来叫他们心疑。”

    诸小将点了点头。

    这件事比的就是心理素质了!

    张辽赌颜良不知道,但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叛变袁营,谁也不能打包票。

    万一他早已知情报,那么自己一靠近,对方就能来围自己,甚至会假装不知而陷自己。

    这里面的风险,张辽是清楚的。

    可是,为了赌这万一,也有值得冒险的可能!

    他渐渐的靠近了。双方斥侯先见了面,俱吃了一惊。

    然后报知颜良,颜良果然不疑,见是张辽来救,一时大喜,竟亲自来迎,道:“文远前来,不胜欣喜也,这一路来因为不备,多番失利,有文远相助,必能得作力而歼敌。且叫斥侯营去查探敌军所在,再合力行动!”

    张辽拱手道:“辽先至,张郃将军与辽分兵而来,不知颜将军可有遇到张郃军?!也许他比辽先至。”

    “并不曾,想必是不知吾之所在,并未遇上吧。”颜良道:“可是袁公命你增援?!”

    “正是!”张辽道:“袁公已召回文丑去抵御曹营兵马,又命郭图率众支撑,想必便是曹军也讨不到便宜。只是乌巢之事,怕是军心涣散,主公命我等来接应,且速回要紧……”

    颜良听了心忧不已,在纠结回与不回之前郁闷的道:“……那徐州吕娴追吾至此,正愁着无有援兵可与之一战。文远至,良且与文远和张郃汇合兵马再寻到吕娴踪迹,灭败之后回也。不然这吕娴又是强敌,到了营中再抵御,只恐为时已晚!”

    张辽见诸将士隐讳而忌惮的看向自己,想来也是不信自己的,因此也没急躁,只道:“这般也好。”只是沉吟皱眉。

    “怎么?张将军莫非与吕娴还有旧情,不想对手不成?!”袁军将士道。

    颜良虽斥了一句,却没有阻止,而是看张辽怎么说,什么表情。

    张辽叹了一口气,道:“……女公子是对我们父子有恩之人。实不忍与之交手。”

    竟是不否认。这不否认,反而可信了三分。

    左右战将也没多说什么,道:“汝子张虎何在?!”

    张辽诧异的道:“自然守营。还能何去?!不知将军是何意?!莫非是疑我与吕娴勾结?!”

    竟是气氛一下子就剑拔弩张起来。

    颜良忙道:“主公既遣文远来救,便是已深信之,尔等岂可疑文远忠诚?!不要寒了人心啊。尔等不必如此。”

    诸将这才不说话。

    张辽哼笑了一声。

    颜良道:“是他们口不择言了,还请文远勿怪,且移兵去与我营汇合,如何?!”

    张辽冷冷笑道:“看在颜将军的面上,便罢了。”

    袁军诸将哼哧哼哧的道:“……等你敢败吕娴,我等自然不疑你清白,那时再与你道歉也可!”

    “谁要你们的道歉赔罪?!价值几金?”张辽军中小将冷冷笑道。

    袁营中将领见他们不好惹,想着还要依靠他们,心中虽不服,但好歹是住了嘴,不再多说。

    颜良现在有心要拉拢张辽,想要依靠他与张郃,共同驱逐吕娴这个大患。否则若她与曹操联手,便成了大患了。

    因此,竟与他并行,也没了高傲,言语之中,颇有些亲近,套着张辽的话,想要问问吕娴的用兵之法等等。

    张辽沉吟着说了几句。很是不想说的样子。因是旧主,颜良见他如此,反而能理解。又问吕娴的性情,等等,张辽含沙射影,半说半不说的很是纠结说了几句。

    颜良不禁叹道:“……虽是敌人,让人深恨至咬牙,然她带兵,的确稳重。年纪轻轻,却不躁进,怎么引她都不入埋伏。实在是……”

    “还有那祢衡,”颜良咬牙道:“实为吕娴之鹰犬之流,若早早在战场上遇见,必要杀之!”

    “其人,曹贼也恨他入骨,他竟在吕娴麾下?!”张辽假装诧异道。

    “哼,”颜良冷笑道:“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人配什么人在一块……”

    ……

    行了一段,快至帐中了,张辽见他慢慢的放松下来,瞅准了一个时机,往西边林中一指,道:“……听,马蹄声,莫非是张郃将军到了?!我且带人去迎迎!”

    颜良很是紧张,因为他第一反应不是张郃,而是吕娴,当下竟是全军的注意力都被引到那西边帐下去了。

    “将军……”当下有人自告请麾,道:“我等愿去一探,去打个前哨,倘真是敌军,会立即示警,将军且小心!”

    说罢有好几匹马冲了出去,往那林中飞奔。

    颜良正紧紧盯着那边的情景时,只听张辽唤了一声,“颜良……”

    他觉得有点不对,这虽是张辽的声音,为何不喊颜将军,而是连名带姓的喊人?!

    他侧首一看,吃了一惊,想要再提刀挡或是躲时,已来不及了。

    张辽眼疾手快,趁他不备,手起刀落,十分利落的已斩下他的首级!

    咕噜噜,首级滚下去,死不瞑目,死死瞪着张辽。

    他的身体重重的倒了下去。血流如注!

    他座下马也嘶鸣起来,叫的不安的开始狂奔出去,撞的本就被这一瞬震惊的没反应过来的众袁军人仰马翻!

    张辽麾下诸小将已带人冲杀,因早就准备好了,因此袁军败如山倒。

    张辽将颜良首级拿在手中,道:“颜良已斩!速速投降,可饶命!”

    “张辽!”被引走的袁军众将被这一幕给骇的不轻,恨的目眦欲裂,撕声裂肺的喊道:“……你卑鄙无耻,胜之不武!颜将军如此信你,你竟敢施斩恩人!”

    “颜良算辽什么恩人?!”张辽冷笑道:“……各为其主。纵然辽手段卑劣,也不得不为!汝等还不速速投降?!”

    “我杀了你!”有好几人气疯了,发抖一般的冲着张辽杀了过来。皆被张辽手起刀落斩于马下!

    袁军顿时溃如散沙,哭爹叫娘的嚎叫着奔逃。

    张辽吼道:“袁绍不仁,兄弟尚且不顾,焉能顾及尔等,与其死于马下,不如趁势投降!”

    他带的俱是精锐,早将失了主心骨的袁军冲的再无斗志。此时一吼,袁军有的哭倒在地,直接就降了。两股战战,哭吼哀泣。此时恐惧收缩着他们的心,让他们连哭都带着可怕。因为颜良是他们的信仰,纵然颜良也不是次次都打胜仗,可他还真从来没有吃过大亏,吃过大败。如今就在他们眼前,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他们奉为神一样的人就这样死了,那种心灰,焉能用语言来形容?!只觉神魂俱灭,无影无踪,勇气消失的完全没有了抵抗的能为!

    可还是有激愤抵抗的人,这些人在颜良死后,已经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很快被张辽的副将们斩杀,又逃了一大批。

    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已定局。

    “将军,可要追?!”副将等人问道。

    张辽道:“不必赶尽杀绝。只将降军整顿带回,速回去禀与女公子要紧!”

    斥侯营的人道:“立即去与女公子报信!”

    张辽点首,待斥侯营的人走了,战场在清理的时候,张辽将颜良的身体给下葬了。搓土为香祭了一祭,他没有立碑,只道:“各为其主,不得不为!都为天下之人,奈何敌对。来世若得太平盛世,辽愿为弟,侍奉兄长,共同奉一主,以赎我罪!”

第1031章 皆为稳固盟友心

    乱世之下,谁有什么错呢?!只不过是这乱世作孽人不好活罢了!

    死军丛中的袁军军服都被扒下来充作军资,张辽副将道:“这支是袁军精锐,供给俱都是好物,可供与军中有劳者使用。倒解燃眉之急!”

    这一路来,是真没吃没穿了啊。袁军都是好物,战利品哪能不用!

    张辽点头,自说着,有斥侯来报说是赵云来了。

    张辽忙来迎接,赵云见这里都结束了,松了一口气,道:“张虎将军怕文远有失,特使我来支应,还好无事!”

    “颜良已诛。辽不负重任。”张辽道。

    赵云喜道:“文远大才,竟诛颜良。此人武力超雄,云也非是对手。”

    “说来惭愧,若不是得几分信任,趁其不备,哪能得手。本非光荣之事,休再提及!”张辽叹道。

    赵云闻言兴叹一声。

    “女公子那如何?!”张辽道。

    “已迎到马腾和张杨,已然聚首饮宴,目前一切良好。”赵云道:“只怕今夜女公子就得走!”

    张辽心一紧,道:“那便速回,送送女公子。只怕得劳子龙送女公子出这黎阳曹军重兵之地了!只怕曹操心不死,会埋伏于女公子!”

    赵云道:“这是自然!”

    颜良一死,袁军又失一臂,必溃败如山倒。

    张辽还得赶回去,速速与司马懿合作,吞袁。

    张郃本是为投张辽而来,人还未寻到,却先碰上那些四散的袁军,一时吃了一惊,急捕了几人来寻问是怎么回事。

    那些袁军逃散的仿佛没了心魂,痛哭不已,战战兢兢,见是张郃军中人,才仿佛找回了魂,到底是有过同样作战经历的人,因此才道出实情。

    张郃一听,已是变色,道:“颜将军被张辽所斩?!”

    “正是!”有军士痛哭道:“那张辽本就不安好意。当初还与颜将军一道击退曹贼,哪知道,竟这般的狠毒!我们颜将军死的冤啊,那张辽胜之不武,是趁人不备,方才得手……不然,凭着颜将军的实力,哪里能叫这贼子得手?!”

    张郃与诸将,包括谋士在内,俱都面面相觑。

    张郃心中隐隐的慑然,当下叫人安置这些逃散的袁军,得用的收归己用,不得用的遣散放过了。

    又命人去探张辽往何方去。

    斥侯回禀道:“张辽收拾战场后往西边去,西南方向又有大军前来。”

    张郃心中寻思是吕娴来了,并且他们与司马懿,必已汇合。

    张郃一时纠结不能决断,便扎下营帐,小心隐蔽,在帐中迟疑而徘徊不定。

    诸将与谋士们也都闷不吭声。

    诸将心中是震惊的。因为张辽,竟有胆气斩下颜良。哪怕再趁其不备,若无胆色,哪能得手?!

    只怕是乌巢失,颜良又觉无功,心中有急躁慌惧,才致丢命。

    “这张辽,十分了得,有谋有勇。”谋士看着张郃道:“只怕他从未真正的降过袁公。只一心的潜伏于袁营,只为了能够营造时机。等待接应。如今他已知晓我袁军的很多军情,再与司马懿吕娴一汇合,必提供情报,袁公怕是,抵挡不住啊……”

    粮草烧了,颜良也斩了。后面……

    一将道:“这张辽若论勇武,虽在颜良之下,却恐怕俱在我等之上。”

    听话要听音,其实这话已经很明显了。

    人的思维是有规律的生物。有时候商议是为了讨论出将来要走的方向和目标,但大多数时候,其实人们心里已经做下了决定,而为了这个决定开始为这一切找理由,甚至暗示或明示的引导别人也往这方面去想。

    其实大家心里都早已有默契。

    张郃一听就明白。他就知道大家心里肯定不妨碍再去想别的了。所疑惑的也只是他的态度。

    他们在试探他的态度。

    张郃便道:“终究是胜之不武!”

    谋士看了看众人,道:“斩一将,总比斩万千首级威慑敌军的好。张辽虽然胜之不武,但只算是缺小义。不像曹操,是缺大义!”

    张郃听着便叹了一声,沉吟道:“既是如此,众人都是要随我去投效徐州麾下了?!”

    诸将抱拳道:“愿跟随将军前去,不会后悔!”

    张郃道:“好,拔寨起营,去找张辽!”

    众将大喜,当下马上就拔营起寨。

    为什么曹操斩首千余就是手段残酷,而张辽用计杀颜良就不算呢?!其实并不是不算,只不过有时候涉及到他们的前程,他们也是双标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现在他们所面临的处境其实真的是无路可去的一种状态。

    在世间生存,哪里能眼里完全容不得沙子呢?!若果真如此,还怎么能与乱世并存下去。

    现在这情况,也只能是两权相害取其轻。两权相利则取更利。

    至少眼下颜良已诛,徐州的兵马立下如此大功,想要再吞并,是轻而易举之事。

    张辽与赵云还未回营,斥侯已将捷报通报各营,道:“报——!张辽将军力斩颜良,颜良已诛,歼敌千余,俘获千余!报——!”

    西凉诸营与河内大营已是大惊。

    马腾此时哪里还有醉态,腾的一下就从简陋的行军垫子上跳了起来,掀帐失色道:“……什么?!颜良已诛!”

    “千真万确!若情报无虚,颜良已被张辽斩杀!”西凉诸将面色复杂的道:“难怪之前一直未曾见到张辽人影,只有其子张虎在。”

    竟是人去诛斩颜良,一声都没透。

    这里面不能深想啊,若是深想,怎么想?!是因为不信任他们,所以自己一个人行动了?!是因为他太过自信,还是,不想动用他们。

    或者是为了取得颜良的信任!以利成事?

    “待张辽回,一问便知真假!”谋士眼神复杂的对马腾道。

    马腾捂了捂脑门,苦笑一声,这可真是平地一声惊雷啊,简直震晕了他的头。

    然而全西凉军上下都是一种飘于物外的状态,包括马腾在内,都有点窒然,发呆状。

    说到颜良的声名,是如雷入耳,随着袁绍的大势,颜良文丑二人名震天中原内外。提起袁绍的文臣武备,谁不会说一声,武有文丑颜良,何人可以犯?!无不震慑于关内外诸候。

    如今,这个如同柱子一样存在的颜良就这么没了?!还死在张辽的手上。

    令人无不唏嘘。

    张辽怕是要名震于内外了。

    然而,最令他们震慑的却是庞然大物的瓦解与崩溃,他们没有直面,却已经预料到了那种崩势,必是惨然无比,无敌的恐怖的。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想象的事情。

    而现在,他们还没有直面,光听着这消息,光靠想象,就已经……

    这种震惊,无亚于当初看到庞大的罗马帝国的瓦解,包括苏联的停滞粉碎,那种心情,是什么感觉。它明明是钢铁般的存在,是无坚不摧的,是寄托了无法匹敌的不可战胜的敌人的无数人的想象和诸侯的恐惧,就这么开始崩塌了?!

    马腾要重新审视徐州。哪怕吕布此时危机重重。

    他与诸将对视一眼,这,值得赌一把,并且可能是值得梭哈一把的。若是输了,大不了退回西凉去,管他们狗咬狗,打的彼此筛子,关他鸟事。若是赢了呢,那就……

    所以,原本见吕布陷入危机,吕娴又不好惹之后,他已萌生退意,并且全无被徐州当枪使的意志。他甚至已经开始想着怎么逃避进攻袁氏,怎么只顾自己了。

    而现在,随着这个消息的及时到来,他与身边西凉诸将的思想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也是张辽的目的。如何震慑于内,并且威慑于外,这便是武功的意义。

    当此之时,真的需要稳固盟友的心。

    而这个消息,来的最为恰当。

    张杨的态度却有点夸张的喜悦,听到战报,握住身边谋士的手,哈哈大笑道:“壮哉我徐州,哈哈哈,张辽将军,当真为今世豪杰也。我原以为,若要斩颜良,必要奉先出手。万料不到,今已成矣……”

    河内兵马也都很高兴,喜气洋洋的。他们的心态与西凉军不同。

    西凉军是心里有点酸,有点不甘不爽的心态。那是一种想要说我也可以,但是却知道自己不可能的柠檬心情。

    但河内兵马早已经躺平了,咸鱼的很,因此投靠的徐州越强,他们就越安全。就越光荣。因此全军上下竟都欢呼起来。

    是真心实意的那种。

    马腾听见,冷笑道:“……投靠作仆之人,就是如此!丢脸至极!”

    他阴阳怪气了会,到底是没当面去说张杨,说张杨是没什么,但若是让徐州兵马以为他是故意对张辽斩敌之事不高兴,这个分寸就不妥了!

    但他还是带着人准备亲自去迎一迎张辽。

    张杨瞅见,哼笑一声,道:“嘴上不肯承认,身体倒是诚实!看看,做着狗腿子的事,却死也不认自己是狗腿子。呵呵……”

    虎威军与张辽军,徐州军等都已经高兴极了。

    张虎听见张辽无事,已是松了一口气,想到这些日子以后埋在心底上的阴霾终于散去,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容来。

    “女公子!”张虎急跑来寻吕娴。

    吕娴笑道:“文远真是吾之倚重梁柱也。徐州之栋梁。爹这么给力,你也不要太差啊。以后好好跟着文远学习,要谦虚。文远身上值得学习的地方多着呢。不然以后说张辽虎父生了犬子,岂不是大大的丢人。”

    张虎红了眼眶,郑重的点了点头。

    “连高二娘都能立下如此战功,虎为男子,更为竭力!”张虎笑道。

    “万事虽可赌却也不要凭白冒险。文远行此计,也是心中有计较,有把握。这是对势的度量。这种分寸才是最重要的。二娘也是。”吕娴道:“当前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心中都有不屈的信念。”

    张虎点头,笑道:“二娘的爹可比我爹严劣多了。嘿嘿。”

    张辽是性情温和,对儿子也不是那种动辙打骂,轻则训斥的人,可谓是当世好爹了。但是高顺性情却严肃的多,虽不会对女儿大呼小叫,但是是反对女子抛头露面的,对她这个女公子,他是下官,不会如此要求,但他对高二娘就严苛的多。

    不过虽性情严肃,却不会严厉过头,二娘执意要做的事,高顺阻拦不住也就只能认命,不是那种违逆了意志就要对女儿动刑的人。

    不过平日相处,肯定是针尖对麦芒了。相处之道上,肯定不及张辽张虎的平和。

    吕娴笑道:“你们父子之间的相处,连我都羡慕,更何况是二娘!”

    张辽父子算是最良性循环的父子关系了。

    想到吕布的无厘头,张虎不禁一乐,又觉得笑实在无礼,就一直忍着。

    “司马懿怕是此时不好受,”张虎轻轻一指,低声道。

    吕娴道:“文远回来,要与他商议着行军。”

    张虎郑重了不少,道:“女公子急着走吗?!”

    “嗯。”吕娴心道,再不走,吕布还不得被人宰了?!

    亲兵营的人进来道:“女公子,曹操亲笔信!”

    吕娴伸手接过来看,笑了一声,道:“文远斩了乐进,曹操还有信与我,说什么攻张辽之事是误解的鬼话!”

    这分明是平息事态。

    但先围攻张辽的是曹操,曹操杀了乐进,也是活该。

    她可不是傻子,真的相信这是求和,或是示弱。

    乐进的死,曹操是肯定要算在她的头上,还有张辽的头上的。将来是一把算总帐罢了!说曹操不记仇?!哼,不知道心眼有多小。他能暂时不计较,无非是为了眼前更重要的事罢了。

    谁会天真的以为,曹操真的只是为大局为重。

    吕娴心里还是很生气。张虎也很生气,冷笑道:“派了两营人马偷袭阻拦,现在折了乐进,还来信说什么是误会的鬼话,这话谁会相信?!臭不要脸这曹贼。女公子,他是示意暂不要与他计较之意,此时当以征伐袁绍为重。这信此时前来,是为了安抚女公子!”

    吕娴道:“我走之后,暂不要透露我不在这里的事实。我怕曹贼有什么图谋。”

第1032章 张郃率众来投降

    张虎道:“虚虚实实,谁能知晓?!绝不会泄密,我只是怕……”他指了指司马懿的营帐,道:“……万一他透了消息,与曹贼一拍即合,故计重施的想要阻杀女公子呢?!阻杀之计,可是曹贼的好手。”

    吕娴冷笑道:“他不敢!”

    不敢归不敢,最重要的是,他也做不到!除非曹贼能飞,才能做得到了。

    “将这信给司马懿送去。”吕娴吩咐亲兵。

    亲兵去了。

    “走,我们去迎接文远!”吕娴笑道,“这是大功!当大庆!”

    张虎喜滋滋的去了。

    刚出帐,斥侯来禀道:“女公子,臧将军已至。”

    “叫臧霸来,将好消息告诉他,一并去迎文远!”吕娴道。

    臧霸很快到来,三人汇合,往营帐外去,正遇上早候着的马腾和张杨,带着人就等在那呢!

    司马懿正惊异于颜良被斩的消息,又看到了曹操的信。

    他面上挺平静的,可是心里却极心灰意冷,意懒疏狂。他本以为烧了乌巢,占了先机以后,来了这里,既能掐住吕娴的咽喉,又能号令全军上下,得到无可匹敌的威望,威胁到吕娴,将他们父女架空成傀儡。最重要的是,让吕娴看到这种成为傀儡的恐惧,这个过程才是他最大的报复!

    可是事实证明,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妄想。他拿下邺城,烧了乌巢,他是志得意满的,他以为这是举世之功。可是,不可一世的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他,在吕娴面前就只会感受到挫败。无法被击败的挫败。

    这种挫败是积累到了心里,涌不住的那种意念万灰于尽之感。

    以至于一切的一切,经历这一天一地的拉距,已近飞灰烟灭!

    “军师,女公子送来此信是何意?!是与军师商议,还是问策?!”司马懿也是有心腹的,这种心腹不是军中的心腹,而是忠于司马氏的家臣的心腹。

    帐中无有旁的谋士,他们是早听说张辽之事,迫不及待的兴奋的出去围观了,哪有心情理会他,还在此枯坐等候?!

    当然,因司马懿喜怒不形于色,众谋士也只以为他一向以此示人,此时就算欣喜若狂,也是能稳得住的。这种可靠,让他们反而觉得军师遇大喜,都不动声色,当真是可靠至极。

    然而司马懿之心腹,却是知晓司马懿真正的忧虑的。

    司马懿摇了摇头,到底年轻,有些不悦,有些情绪,也不如史上老谋深算时藏得深。再不会悲春伤秋,形于色的人,内心也不会只是藏,哪怕是个不漏水的花瓶,它也是会稍倾泻一二的,没有任何人真的像器具一样,完全无心无情。只不过是有些人会藏,内心再汹涌,都面上不露而已。

    他苦笑道:“张辽一路来所积累威望,已隐压于我,如今更斩颜良,立下大功,盖我多矣,更是震慑马腾,张杨之众。他是当之无二的功首。女公子之意,是让我明白,顺势而为,尽力尽心,徐州能人多矣,我绝非是做主的首选。还有什么威望能比得过这样泼天的战功足以振奋人心与军心?!不曾见那马腾与张杨都闻风出去迎了吗?!”

    心腹谋士听了愁眉苦脸,道:“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若是曹操来信,她便要问策,才是小看她的智慧。送信是一,真正的意思却并非只是这封信的意图。”司马懿道:“乌巢已烧,颜良已斩,袁绍谋臣尽失……这信却来的如此及时。她却未曾问我一丝一毫御袁之策。”

    心腹谋士听明白了,道:“是要军师与张辽,配合曹贼争夺之意?!”

    司马懿点头,道:“是配合,也是相互争夺!”

    心腹谋士叹了一声,道:“天要兴吕氏也!”

    他哽了一下,道:“军师,倘吕布……无救,这……”

    司马懿面无表情,那她一定会叫司马氏陪葬。她没死,就一定竭力去做到。她若死了,她的追随之众,也会去做。

    在这一刻,司马懿只觉得心灰意懒,自己的争扎在她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在泥坑里打了个滚,结果没爬上来,还陷得更深。徒劳而已!

    同归于尽啊。他只想报复而不是同归于尽。

    那么她的筹谋就比自己更大,怎么……敌得过?!

    司马懿垂下眼皮,手搭下膝上,哪怕不想听,帐外欢呼着的,正是对于颜良被斩的兴奋呼声。这是什么?!这是军心。这是人心所向。

    纵然张辽论智谋,可能远不及他,然而,若得军心,在战功方面,张辽是具有极大优势可获得无数的人心的。

    自己与他,只能合作,这就是吕娴的意思。

    在军中,战功才是一切。如同在商场上,产品才是核心。哪怕你平日再牛,可是关键的产品打不出来,就只能被狙击。而全无防守。

    司马懿同样的也遇到了尴尬。他哪怕烧了乌巢,却也远不及张辽斩了颜良得人心。

    隐隐如同巨石压在自己心上,闷闷的,如同一声惊雷劈下被烧焦的树,大雨再一来烧灭了,透心凉。只剩下飞灰。

    人算不如实力啊。

    张辽急赶回,赶到半道,斥侯道:“张郃将军率部来降!在后急追!”

    张辽闻听,道:“如此快便来了?!”

    他对赵云道:“不如且稍候之。”

    赵云道:“虽是如此,却不得不防!”

    颜良前车之鉴,可不能张辽也中了这样的计啊。

    张辽点首,心中也有郑重。他虽信张郃几分,却也知晓,这可能是诈降,更可能是突袭啊。所以心里当然是暗暗戒备。想着来的如此之快,莫非颜良出事时,他在观战?!或是在附近?!

    他宁愿小人心一些,也不想冒失而陷女公子于险地!

    赵云命兵马都摆开阵势,以免诈降冲来。

    张郃的兵马很快就赶到了。见到这情景,张郃率先下马而行,他身后诸将面面相觑一会,也都下了马,弃了兵器,跟随而来。

    “文远,郃无用之人也,失天地席被,特来相投,还望收留!”张郃道。

    张辽大喜,下了马,也弃了兵器,拱手道:“候儁乂久也,今得之,必荐于女公子,当重用之,以后你我为兄弟,齐头并进,同为主公与女公子效力!”

    张郃松了一口气,见他接受了,心里的紧张反而放下了,投降吕布的那一点点的不甘不适也就放下了,反正不在吕布身边行事,倒眼不见为净。他估摸着他向来名声不显,吕布也瞧不上自己。瞧不上更好!他巴不得瞧不上。不然他还嫌辣眼睛。

    “如此极好。郃慕女公子贤名久也!”张郃笑道:“闻听文远已斩颜良。颜良当世猛将,天下雄杰之中,独在温侯之下,文远能立此功,定传名于世……”

    “说来惭愧,不过是侥幸罢了。休得再提!”张辽叹道:“犹记我们三人共抗曹贼,相互倚义之时。可惜,各为其主,辽,斩此雄豪,心中甚痛惜也……”

    张郃见他隐隐有自耻之意,并不以此为荣,心中反而放下了戒备。

    各为其主效力,而斩之,用点计策也无妨。

    然而若为贪图而斩之负前义,张郃便要重新衡量张辽了。

    张郃看张辽神情不似作伪,心中也十分唏嘘,叹道:“袁营倘若不是连番失利,颜将军也不至于苦苦独撑,落得如此下场……不提也罢。各为其主罢了!战场之上,哪论私义?!”

    竟是不再提负义,以及张辽假降袁绍之事。

    张辽这才隐过这话,道:“且随我走,女公子早至,更有西凉太守马腾,河内太守在,只怕此时正是相谈甚欢时也!”

    一面请张郃并走,一面急命斥候回去报信,言张郃率众来降。

    “这是女公子军中急先锋赵云!”张辽介绍赵云与之相识。

    张郃笑道:“如雷入耳。赵子龙之名,如入兖之蛟龙,军中传言,能腾云驾雾,隐身突袭,了不得啊……”

    败了袁尚的人,袁营中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赵云一听,传的如此夸张,不禁汗颜,道:“侥幸留名,岂敢应此传言?!”一面称谬赞,一面又恭维张郃。

    营前,马腾与张杨见到吕娴,少不得一顿恭维,这一次就显得真诚了更多。尤其是张杨一张嘴,巴不得把吕娴夸出朵花来,又赞臧霸领军有方,军纪严明,令人心安云云。

    四人或真心或不得不商业互吹时,斥侯来禀道:“……张郃将军率众来降,张辽将军已纳之,正往回赶,很快将至!”

    臧霸一听,看了张虎一眼。

    张虎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去了,立时就叫人准备。

    这是报喜,也是示警。

    是好事,但若不让好事变坏事,就得有所准备。万一是诈降呢。所以一切有所防备,就不至于连累大营遭受损失!

    尤其是女公子还在的情景之下。小心无得大错。

    马腾瞥了一眼臧霸,瞧他这不动声色的模样,心底里叹了一声,又来一个!稳重的,可靠的左臂右膀。

    输了,输的实惨一个!他西凉大营若是有如此妥当可靠的将才若干,哪怕西凉是片荒地,只能种石头,也不至于发展不起来啊。

    所以为啥才说中原叫人仇恨呢,就是因为他娘的妖孽般的人才太多了。叫人眼馋的不行!也牙痒痒!

    马腾对吕娴道:“女公子好福气啊。”

    这话说的。张杨瞧他一眼。这可就不是夸赞豪雄的话。反倒像是夸赞女子有什么好夫君那种小气话。对一个掌权人说这种话,就显得有点酸了。

    他不免插科打诨笑道:“是奉先有好福气,生下女公子如此大才,才是天幸之人,哈哈哈……”

    成功的把话给扯到了生儿生女的事上去了。

    马腾也觉好好自己的话不太妥当,便干笑两声闭嘴。

    他也不想口出酸言,奈何嘴巴它就是控制不住。

    还好吕娴不是个小气记仇的,哪里将这口舌上的争执当真,只等着张辽领张郃来。

    军中已是兴奋不已。

    而祢衡虽随臧霸前来,却直奔司马懿大帐去,显然是要找不自在。

    司马懿听说是祢衡在外求见,一时皱了眉头,这个刺儿头,可是赫赫有名。被他缠上,休想自在!

    连曹操都心烦的想杀的人,此时来寻自己,必定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司马懿向来瞧不上这样的人,哪里奈烦应付他,只觉心烦而已。

    但不搭理又不行,难免要被他指着鼻子骂高傲。最可气的是,他不见他,可能反而提供了对方骂自己的把柄。说是心虚之类的。

    谁会指责一个疯子发疯。一个常发疯的疯子突然疯言疯语的指桑骂槐的骂人,别人就只会劝他大度不要与他计较。

    可是凭什么就得遭他的骂?!

    他祢衡算个什么?!

    司马懿心烦的不行,怕被缠上不想见,可是不见又不行。寻思了一下,便迎了出来,主动道:“久慕正平之名,懿仰之久矣,正平来的正好,懿正欲去营外迎张辽将军,不如携手同去,如何?!”

    祢衡见他态度和蔼,仿佛平等相交,全无那些士人瞧不上的姿态,心中隐隐诧异,他本来就是有几分与他一较高下才能的心思,就是攀比心。顺便再来含沙射影的骂他一顿的。

    哪里料到,司马懿如此礼数,如此的平和。

    祢衡心中隐隐的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与他以往见到的那些见了面就想刺一刺的文士完全不同。

    是来自于心内深处的危机感,或者说是防备心。

    这个人……

    呵,礼下于疯狗,非奸既盗!

    祢衡也是有自知之名的,自己在许都的名声,在主流士人眼中就是声名狼藉,不受待见的疯狗。

    可是司马懿不眼高于顶,也没有頣使气指,按理说,他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可是并非如此,他心里此时唯一的直觉就是所有攀比心尽去,剩下的只有陡然而升起来的直觉上的防备心。

    祢衡没说话,反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通,眼神中透着审视。

第1033章 吾有二张为大幸

    他第一次有一种感觉。对于这种人,骂是无用的。反而显得自己无理。

    若是要脸之人,你骂他,他若是羞愤欲死,骂就值了。可一个人若是心中无耻,骂他,那是白费口水。

    越是真的嫉妒的,他会骂,若是真正防备的,他反而有所保留。

    所以,营中出现了奇异的一幕,那就是祢衡一反常态,竟与司马懿一见如故,二人竟相携着往营外去,有说有笑。

    在旁人看来极诡异的画面。

    吕娴微笑,与臧霸对视一眼,这些时日以来,二人十分默契,知道祢衡是什么人,如此反常,必然是真的有所忌惮,方才如此。倘若非是忌惮,以祢衡的狂狷性情,早已经开骂了,哪里还会有如此奇景?!

    司马懿与祢衡同行上前,道:“我二人前来共迎有功之人!”

    吕娴上前拉住二人笑道:“幸哉我徐州,有汝二人,还有何愁!原以为正平性情刚烈,必不饶才,不料竟如此能容人,全叫我刮目相看!”

    祢衡哈哈大笑道:“衡虽自负于才,然与司马军师相比,实在黯淡,不禁为其风所折服,便是再骄横,亦不敢在司马军师如此大才面前自负!”

    众人听了便大笑,司马懿身边的谋士等人还松了一口气,原先一直听闻这祢衡实在不好相处,如今看来,除了嘴巴有点夸夸其谈以外,其实也还可以嘛。

    只要不找麻烦就好。

    司马懿微笑,连道不敢,又道早仰听祢正平名姓,岂敢在他面前自负有才。

    祢衡则说久仰司马懿,这一来,连女公子也不拜见,一定要见一见司马懿再说。果然不出他的想象。

    司马懿则说他辅助赵云击败袁尚,这等实力,令人钦服。

    祢衡则说他神机妙算,火烧乌巢,更是大功,自己万万不如……

    两人一顿商业互吹,听的张杨头晕脑胀。马腾则是轻嘲不屑,中原士人这些花招就是多,这两人分明是相互瞧不上。马腾虽是个焦躁的人,却是个观察入微的人。若真相得其心,不会如此的夸张。

    而这般的商业互吹,分明就是都不入各眼。不过是职业罢了!

    林子大了,果然什么人都有,什么心思都有。但有一点比较奇妙的是,在吕娴面前,都很老实。这才是最真实的情况。马腾一眼就看出要害。

    正说着,张辽已经到了,斥侯急报回来,众人也都听到了马蹄踏踏之声。

    赵云带人先至,道:“女公子,文远带张郃来降!”

    “快迎!”吕娴喜道。

    张辽已至前,先行下马,然后带着张郃前来,张郃纳头便对着吕娴拜下,道:“不才张郃,率众来降。还请女公子不吝某才浅,纳入麾下,某愿为徐州效力!”

    “张郃将军!快快请起!”吕娴上前一把扶起。

    张郃惊诧于她的气力,这才抬首细看她眉目,好生英气的女子!就这一身气力,不输于自己之下了。

    若是男子有这番力气是不稀奇,然而一个女子将力气练到这种程度……

    张郃随事起了身,听吕娴笑道:“今日真是双喜之庆,文远斩颜良之功,更兼有张将军来投之喜,真是大幸!”

    众人皆大喜。

    吕娴笑着道:“吾有二张,何惧英雄群豪。快快请进帐说话!”

    张郃见吕娴礼遇有加,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忙跟随众人入帐说话。

    等进了帐中坐下,吕娴才一一介绍众人与张郃相识,张郃又一一推荐麾下战将与吕娴。两边很快融入,交谈起来!

    张辽笑对张郃道:“早说女公子心胸广阔,现在可放心了?!”

    张郃道:“不料竟是如此境遇,已然放心,只是心中感慨。”

    他举起杯对张辽道:“多亏文远举荐,郃必不忘!”

    张辽举杯亦正色道:“以后我二人共同为徐州效力!”

    二人互饮一大杯,哈哈大笑。

    张虎见无事发生,也终于放了心,到张辽身边叹道:“幸而无事,儿子提心吊胆至此!今夜实在冒险。”

    “也是侥幸。”张辽不怎么乐意提颜良。张虎知他心思。也不再提。作为战将就是这样。战场之上连父子都没有,更何况是私义与友情?!

    该下手时就不能犹豫,否则必受其害!

    张辽道:“观营中军心如何?!”

    “军心闻听父亲已斩颜良,大受鼓舞!”张虎小声的道:“眼见马腾对女公子是面服心不服,如今,却更为热衷,这些,全是父亲震慑之效。”

    张辽松了一口气,沉吟道:“主公之危,他看在眼中,须得稳固他的心,看来现在是暂时稳固住了。他代表着西凉的态度,他参与我们之中,可以震慑中原,有他助力,推进袁绍地盘,方才更加稳妥!”

    张虎点首,道:“曹操来了封信。言是先前围攻阻截我军是误会。”

    张辽听了笑了一声,道:“能屈能伸曹贼也。乐进之死,他也能暂时咽下去。”

    所以才说曹贼可怕呢。不怕别人记仇,也不怕别人发作。只怕为了目标而能暂时隐忍的人,都是干大事的人。

    于外的曹贼如此,于内的司马懿如此。

    “曹贼是什么人,他若有意,只怕还会拉拢司马懿,”张虎忧心的道。

    张辽只笑,道:“两人都有相似的人,只会彼此不容。若互不相知彼此心思,也罢了,还能隐藏,可是眼下,已至此,再无可能。”

    吕布能进兖,与司马懿也有关系,曹贼能没有忌惮?哪怕再有心思,心里也是存疑而忌惮的。

    哪怕司马懿能明着坑吕布,而不能明着坑他,曹贼多疑也绝不会如女公子一样对他用的放心。

    既是如此,那司马懿又不是个蠢材,他又怎么可能会去投降曹操呢?!

    这一席上,俱都是聪明人,没有一个糊涂蛋。

    就算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共同的志向,哪怕只是因为利益而团结在一起,那也是团结。

    他们父子责任重大了,这一次,便要主导进攻袁氏了。光靠司马懿一人,是不足够的。

    他走到司马懿身边,笑道:“军师,你我当同心协力,为徐州更进一步!”

    “自是如此!”司马懿道:“有事商量着来,以文远之本事,必能所向无敌。”

    二人饮了酒。都笑。

    张辽又走向祢衡,祢衡早饮的半醉了,一把拉住他的手,哈哈笑道:“斩颜良,诛乐进,杀蒋奇,以身冒险投效敌营,接应乌巢,突破阻困,不愧是张文远,今我有幸见之矣!”

    张辽见他虽动作浮夸,但却不是虚伪之意,不禁也是哈哈大笑,道:“比起正平堂上怼曹贼,辽之所为,微末之流也……”

    祢衡听了心中大悦,道:“妙人,真是个妙人!这般性情,便是赵将军也比不得!”

    赵云听了笑,道:“自然比不得文远优雅风趣。”

    “便是连本事也比不得!”祢衡笑道。

    赵云笑道:“本事也比不得,云为先锋冲阵之才,不比文远稳重推进押军之任。”

    祢衡哈哈笑道:“子龙可服!”

    “服!服!服!”赵云笑了。

    张辽听他们一唱一和,都不禁乐了,这两人相处方式,还真有趣。

    马腾来敬张辽道:“文远将军这等魄力,腾也甚羡,请饮一杯!”

    “请!敬马将军!”张辽笑道,“以后便是腹背同盟,当生死交赴也!”

    马腾喝的大了,哈哈笑道:“自当如是!与英雄为伍,腾荣幸也!”

    张杨也来凑热闹。

    一时间宴上其乐融融。

    这是张辽的高光时刻,谁都遮不住他的光芒。

    司马懿看着这一幕幕,心中明白,有此威望,张辽主押大军已是注定。一切,已成定局。

    张郃一向是个聪明人,他观察着场中的一切,也隐隐的看出点东西来。在体制内混的人,哪怕换了个体制,这种洞察力早已练就,虽不至于到火眼金睛的地步,然而,也不至笨拙的一无所知。

    正因如此,才有顺应时势的魄力。

    臧霸亲自敬了张郃一杯,道:“张将军,往后还请竭力!”

    张郃自然起身,道:“自当如此!”

    等宴结束,已至后半夜。

    张虎亲自带着张郃诸将等人去安排扎营驻寨之事。

    张辽则对吕娴道:“女公子,辽定会事事与司马军师商议,尽力而为!”

    吕娴道:“仲达那里我并无忧,只虑曹操,必不好缠。文远在此,须得小心!定要防备曹贼转移矛盾,借刀杀人!”

    张辽一凛,道:“曹贼想要引袁军来攻我军,只怕也未必能得逞。”

    吕娴道:“能争下多少,不算什么,能守多少,最终得到多少,才最重要。急着占下来的,未必属于我们,而最后能夺来而守下来的,才是最终属于我们的。”

    张辽若有所思,道:“辽已明矣!”

    吕娴开始打包小包袱。张辽有些不舍和忧心,道:“女公子一路可要小心啊!”

    吕娴拍拍他的肩,呼了一口气,道:“你也要小心!”

    张辽领命出了帐。

    赵云和祢衡进了来。

    祢衡道:“这司马懿,难为女公子能降服他。”

    见他神情复杂,吕娴道:“连你都对他心生忌惮?!”

    祢衡道:“今日我去他营帐外本意是想大骂他一顿的。”

    赵云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为什么没这么做?!”吕娴笑问道。

    “若是要脸之人,骂就能臊死他。可司马懿显然不在此列……”祢衡道。

    吕娴道:“正平,劝你一句,少与他敌对。你虽自诩聪明,却不是他的对手。”

    祢衡不服的皱起了眉头,却显然的没有反驳什么。

    他不解的道:“为何要重用这样的人?!”

    “好用,哪怕是双刃剑,只要好用,就得用!”吕娴道:“其实你们都觉得他是个大麻烦,是因为你们都压不住他。只要能压得住,他就出不了头,破坏不了。正平,你以为,天下间我最想要的人才,是何人?!”

    祢衡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还请女公子解惑!”

    “荀彧。”吕娴道。

    祢衡一怔,道:“他病了,是女公子攻心所致?!”

    “他有大智,还有良心,才会病。”吕娴道:“若是不病,这个人,反而令我恐惧。除了他,其它人,包括郭嘉在内,都只属于大才。”

    “司马懿虽有才能,却也非管仲之才。这样的人,有什么怕压不住的。”吕娴道:“真正的建制派才可怕。所以荀彧才可怕。”

    “管仲与曹刿的区别在哪里?!就在这里……”吕娴道。

    祢衡心中大受震憾。

    剩下的话不用说了,祢衡恍惚的明白了。所谓建制派,是指能建立制度而去调动一切国家力量和资源的人,不浪费各岗位上能才的人。而无论是司马懿还是张辽,都只是调动一定范围内的力量而已。司马懿甚至是要依附于力量才能调动力量的人。

    而建制派却并非如此,他们不做细事,只管理领导班子,就足以做事。他们会调动一切的资源,调集人心聚集一块,并且能够构建一个人才的机制,像筛网一样,让鱼一样主动进筛网,只要进了网,找到出头的人才就可以……

    而这种大智之才,寥寥千年,屈指可数!

    所以祢衡觉得司马懿是个危险,是个麻烦,而吕娴却以为,他其实也不过如此。这就是看人的眼界的区别。

    因为吕娴,虽未必有管仲之才,却有管仲一般的慧眼。

    “抓住了大的,小的方面,比如战争,就算败再多次,也输得起……”吕娴道:“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而袁绍之所以大而不整,兵败就如山倒一般,催枯拉朽正在于此。

    所以徐州真正重视的,是建制,徐州并不让司马懿染指。这才是真正的核心的力量。

    只要徐州建制完成,就算输多少次,吕布吃多少败仗,只要不死,又有什么紧要!

    而战争,比拼的不止是战场上的实力,更是背后真正的支撑力量到底有多强。而一个体制一旦完成,非一人可以独挡也,司马懿也不行。

    个人的力量在真正的大象面前,只如同蚂蚁。

    祢衡一时之间茅塞顿开,道:“多谢女公子解谬!衡已明矣!”

    吕娴拍拍他道:“好好跟着子龙!”

    祢衡道:“一路小心啊!”

    臧霸进帐道:“女公子,走吧!”

第1034章 祢衡力推要竞赛

    “走吧!”吕娴上了马,赵云带着她的亲卫都跟了上来,趁天还未明,连道别也没有,就急匆匆的走了,现在已经不可再耽误。

    而这期间,吕娴并未与众人,包括司马懿商议进军之策,只留下句话:战场瞬间万变,见机行事!

    张辽送出营外。

    张虎追了上去,要去送送吕娴!

    张辽目送着她远去,心中略有牵挂。张郃前来,听张辽道:“不瞒你,女公子回兖州驰援。主公闻听女公子有事,紧急从邺城赶回兖州去了。”

    张郃吃了一惊,直到此时方才知晓吕布并不在冀州,竟然回兖州去了,而且还是为了吕娴。

    他一下子就醒悟过来,道:“曹贼诈计?!”

    张辽点首,道:“能叫主公如此上当,不嫌千里奔袭的,也只有女公子。”

    他细细的看着张郃的表情,不错过他脸上可能出现的懊悔投降的可能,良久见张郃只是若有所思,而不是懊悔,道:“先前不便告知于你,是有重重考虑。还望你不要怨我。主公他……”

    张辽当然要为吕布说话,继续道:“不提别个的,只说主公虽恶名于外,可是他的内心依旧是有仁义的。为了女公子,不远千里去救,这种义若说无义,未免偏颇。哪怕他这种义,不能为天下所理解。然而,在辽心中,主公虽有千万的缺点,如同这满天的繁星,可是,他只要有这么一个优点,亮如明月,便足以!”

    张郃听了,知道张辽是在劝自己不要对吕布有所偏见,也不要以为吕布涉险,就后悔投降一事。他苦笑道:“既来之,则安之。难道还能后悔吗?!”

    后悔又有用吗?!怨张辽隐瞒又有用吗?!他只是忠心。

    所以,张郃只是有点略有点后悔自己可能是莽撞行事了。说是大悔也不至于。因为总归是要找到去处的。

    “曹贼当真是诡计多端。”张郃叹道:“为了灭徐州,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此去,也不知如何惊险。”就怕赶不上啊。

    张辽道:“相信女公子。而辽与汝,也当做我们应当做的事。儁乂,且随我去寻司马军师,共同商讨如何进军一事要紧!”

    张郃见他如此之快便要行动,心里倒是微微震惊。

    “兵贵神速,如此最好。”张郃听从,随着张辽去寻司马懿商议大事。

    帐中坐着司马懿,对面则坐着祢衡,张辽与张郃进入帐中,感觉到帐中的气氛十分微妙。包括诸将也在,都没说话,而谋士团们的表情则是隐秘的偶尔瞅一眼祢衡。所有人都分成了隐隐的两派的感觉。谋士团们集体为一伙,而祢衡则自成一伙。并且气势丝毫不输于众人。

    张辽一见,嘴角便是一抽。都是哑巴了不成,一个个都是交际小能手的,怎么现在被祢衡这么一坐,就都不会说话了呢?!

    没人敢说。怕被祢衡喷。此人之名,说是赫赫是半点都不夸张。自负有才,竟容不得别人有半点的逻辑错误,若是哪里典故或是什么没对得上,那就被他给刻薄死吧。

    所以,大家竟都在帐中枯坐不语。跟打坐似的。

    张辽进了帐,那冷僵的气氛才为之一松,张辽像没看见这古怪的气氛一般,只道:“儁乂对袁营布署之事,略有熟悉,正好可与我等议及如何急攻袁营之事。不知各位以为如何?!辽以为,当下,宜速进,当要与曹操争个长短,方才能制住他的势头。”

    有谋士道:“文远所言甚是,不如各议大策,女公子将前线交由我等,自当竭力配合,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不能来了此地,还要被曹操给夺去所有的城池。”

    “正是!”其它人纷纷附和,心里当然有着对曹操的怨怒之气,对他祸水东引,占尽便宜,背刺等行为十分不屑,谁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想要给他好看。

    况且,争个高下,正是实力的比拼,徐州众人就是为此而来,就没有一个怂的!

    “军师……”众人纷纷问策于司马懿,道:“军师只怕心中早有筹策,我等愿闻其详。”

    众人笑道:“只怕与女公子已议定进军策略,请军师详说之。”

    言语之中颇为信任和推崇。

    就是没有一个人问祢衡有何高见。若是想抬杠,当然可以这么问。然而与一个杠精比抬杠。呵,如果想死的话,可以试试这么做!

    祢衡看向司马懿,见他依旧不语,眉头微蹙起来。他又看向张辽,发现张辽也在看着司马懿,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策略高见一般,心中不禁哼笑一声。这么大的事,女公子能与司马懿商议才怪。在场这么多人信司马懿,可他偏偏不信!

    祢衡不说话,低下了头看着手边的茶杯,难得的竟然一言不发。

    “军师,女公子可留下良策?!”谋士等人问司马懿道。

    张辽笑着只不住点头,道:“只怕军师是被女公子授意,不能轻易道出。我等只遵军师策行事便是,休问这许多。”

    他这么一说,众人便笑,这才不追问了。

    司马懿看了张辽一眼,道:“有两位张将军协力,定能所向披靡,要打胜仗,要靠两位了。”

    他对张辽道:“女公子军臧霸领大军,将从黎阳去协助曹操,一面是为协助,一面也为看住。而我军才是主力,协力官渡曹仁,去迎战幽州和青州兵马。官渡军必急进,而幽州与青州也会紧急调来兵马抵御,两方主力皆强悍,能拿下多少城池,全看我军到底有多少的本事。这是击败袁氏,蚕食袁氏的过程,但同样的,也是与曹军争个先机的过程。这其中,可能有各种陷阱,也有各种时机的判断,取得先机等事,需要更多的临场反应!”

    司马懿道:“届时我军将与曹仁并进,互为腹背,但也充满危机,这便更要小心行事。”

    众人听了议论纷纷,有谋士道:“军师,曹军连女公子和主公都会算计,会不会明面上与我军协力并进,实则会坑我军!?属下只怕他们会与袁氏残军勾结,倘利用他们来反扑我军,我军防不胜防。”

    司马懿道:“这不是好事么?!既可如此,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可也!”

    “只是这种事,我军不能先开头,”司马懿道:“谁破先例,谁无理。战争一事,需占据一个大义和大旗。他们不这般做,我们便不先行此计。倘若他们这般做,立时可用同等之计反击!”

    诸将与谋士们点首,讨论起来。一时议论纷纷。

    祢衡哼了一声,道:“以我见之,曹军不会在战场上行此事。大小事之重,曹操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明明可与我军并进,只需忍耐,便能夺下很多,在这种破袁的关头,他又怎么可能会率先破坏盟友干系?!所以军师说了这话,等于没说。”

    帐内便是一静,都十分微妙的看向祢衡。

    司马懿倒是沉稳,道:“正平之见,以为如何?!”

    “曹操只会抓最重点,他何须在战场之上对盟军施以不仁?!”祢衡道:“只需谋算主公与女公子之事成计,眼下前线所谓强兵,即刻瓦解,兵败如山倒。那时,便是汝等所谓军师自以为如泰山,便真能在前线绷得住了吗?!真能抵御得住曹军的攻势!?哼,那时军心涣散,能不溃逃,便已谓忠心。只怕巴不得窜逃回徐州去吧。”

    众人听了一窒,忍不住怒道:“哦?!不知正平到底是欲说甚?!难道盼主公出事不成?!”

    这话就有点抬杠的意思了。

    祢衡当没听见,只连连冷笑道:“凡事只顺势而为,曹操如是,汝等亦是!曹贼现在不会攻陷盟友,只因时机未到,而汝等也不用太有信心,一旦主公或女公子有不测,便是全军上下如泰山一样强,也照样撑不住人心而溃散,不战而自败也。与其在这担心曹操会有反攻之事。还不如想一想怎么蚕食袁氏的地盘吧。乌巢烧之不易,主公与女公子能打到此来也不易。切莫辜负!”

    谋士们当然不会辜负,只是听着这祢衡说话就是这么不舒服呢?!

    “听正平之意,是有要策要提,若是如此,可提也,倒不必藏藏掖掖的这么含沙射影……”有人刺他道。

    “我是光明磊落之人,何需藏藏掖掖?!”一面说话一面拿眼睛看着司马懿。

    祢衡见司马懿依旧不动声色,心中更为堤防,笑道:“军师都说了要临机反应,既是如此,现在提前说,便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不过我心中正有一个好主意。”

    他一副计上心来的得意表情,也不管在座各位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笑嘻嘻的道:“我随臧将军,赵云将军去协力黎阳作战,而军师与张辽将军以及汝等则协力官渡军前去作战,我二军相互驰援是自然,只是,既都要出力,为何不分个高下,竞赛一番如何?!”

    哗!

    这一声儿,当真是如泼进油里的水,只听诸将都议论纷纷起来,却不是质疑的,而是兴奋的,讨论着可行性的。

    张辽忍着笑,他虽不了解这祢衡,然而看这行事说话,倒也不算是个完全的刺儿头。至少,这话此时提出,就很妙。

    就连司马懿,都不由的高看了此人一眼。说是杠精不假,但也是个人精啊。他是怕自己不尽力而为,有什么其它心思,所以,便用这种方式去激励那些战将,调动人心了。想要打消自己的力气。

    这般的用劲,是防着自己。呵。可见什么刺儿头,只要被吕娴收服,都会变成忠心的狗。看这疯狗,不也变成看家犬了吗?!

    司马懿笑道:“此言善哉!主公与女公子本就一直在军中设有擂台赛,英雄榜。军队之间协助合作是自然,然而竞争也是无所不在。此意极好,极符合虎威军之传统。诸位将军以为可好?!”

    诸将都很兴奋,道:“如果要竞赛,便要分个输赢,高下。既是如此,便要有奔头,必要彩头。不知祢先生以为如何?!”

    “自然得有,”祢衡笑道:“可以综合评分,最少的伤亡,最大的胜利,最多的获利品,占有最多的城池与俘虏等等……这些都可以成为标准。而彩头便是,胜出者,可比一般的战功多封一功。两军上下皆心服口服,并甘愿为胜出者举荐!”

    “可以,这个可以!”诸将一听便都兴奋起来,道:“如果如此,便要言出必行。只不知祢先生可能替臧将军和赵将军作主!”

    “这般的好事,岂有不肯的。我自能说服臧将军与赵将军。女公子非是惜赏之人,只要有功,有何不可赏,况且,竞争本是好事,臧将军绝不会有拒绝之理!”祢衡笑道:“这般说来,诸位将军都要比了?!只不知司马军师以为如何?!可能作主?!张辽将军呢?!汝军上下,女公子尽托于二位之手,当商议好才好。”

    张辽笑道:“求之不得!”

    司马懿道:“岂有拒之理。自然可以!”

    “好!”祢衡笑道:“那我们也效法古人,击掌为誓,如此,方才为君子协定!”

    司马懿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见他也是眼睛炯炯的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十分得意的表情,不禁心中也哂笑起来。他被激到如此,焉能露怯?!便笑道:“有何不可!不过若需击掌,需文远与吾出面方可。然臧将军不在,只恐正平虽有此意,却未必能作得数!”

    “哈哈哈……”祢衡笑道:“这便不需司马军师操心了!衡虽无用,却自诩有几分口才,必能劝下臧将军。此事,绝无反悔之理!”

    张辽哈哈大笑,道:“辽有幸能参与其中,实幸事也,定能名传千古。”

    马腾与张杨二人一直没说话。却照样头皮发麻。看着三人说说笑笑的在帐中击掌,仿佛很是热血的约定。其实,这般的机锋,他们哪里会听不出,看不出?!这祢衡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第1035章 降将招降有其功

    马腾等他们约定完了才呵呵笑,道:“司马军师这里有我等助力,可是占几分便宜了。”

    祢衡笑道:“非也,能综合各人各军实力协同作战,更显才能。可见司马军师能力卓越,叫人钦服。”

    这话说的倒漂亮。这祢衡虽狂傲,也激人,但确实算不上蠢材。

    司马懿只微笑,心道这人虽是狂傲之才,然而越是这种人,越是狂吠骂人时,反而无须在意他。他越是不骂,那就事就大条了,说明他记在心里了。现在,还这般的夸自己,这个人,对自己是不怀好意的。这种不怀好意甚至是压抑了他的本性,不是出于私心。

    可见人都是会变的,一旦被收服,瞧瞧他做出来的事情。原本如庄子一般的人,连楚王的使者都能怼回去,毫不留情的人物,现下却对他夸赞有加,这里面,若说没有衡量和忌惮,他都不信。

    处心积虑的提什么竞赛,不就是想要激自己吗,是怕自己不尽力,还是想要找个由头赛过自己,好有现成的理由凌于自己之上?!

    就凭这喷子也配?!

    司马懿内心十分不虞。

    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种人会变呢?!

    吕娴,竟能收服这种人,也是不可思议。她总是能降服一些,他觉得无法降服的人。比如马超,比如这祢衡。旁人只不说,就这二人,典型的出头的椽子!膈应的慌的存在。若是他,必要敲打出头椽,然后其余人震慑必然心服。

    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要善待这种人。这两种人,实在是厌恶至极。

    偏偏现在还要共事,真像吃了苍蝇。还好并不是一军之中相处,不然每天对着这样的脸,也是倒尽胃口。

    但是这祢衡显然是盯上了自己,就怕他是个不要脸的,以后要缠上自己。每天来信的激励挑衅,也是烦不胜烦。

    他轻呼了一口气,不再看祢衡,只推开地形图,对张郃道:“还请张郃将军上前一观!”

    张郃从命,忙上前,细看了一下这图,瞪时瞪大了眼睛,盖因这地形图实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现在军中作战都是简略的地图,只标出高山,河流,城池,要道等,而很多小道是绝对不会标上的,只会一代一代的在军中要人之间传承,作为军事机密而传下来。除了这些,其它地方都只是留白,这种地方是丛林,还是田野山村,只有到了地方才知,所以历来行军十分冒险,一旦进了路障,被毒蛇猛兽攻击的数不可胜数。

    这个时代,很多地方还未开发,很多深山老林,甚至是原始森林,走到人迹罕至之处,遇上什么都不奇怪。最怕的就是见都见不着的障气,就是毒气等都不知道。而这些,都是没有标的,只要作战的将领自己去遇去解决。

    而眼前这一张,却是如此的细致,细致到可怕的地步。不仅边境线突出,河流岔道也十分详细,连小道也十分清楚。甚至连气候温度等标注了范围。这种惊心,令张郃心中叹息一声,这叫袁绍怎么赢得天下呢?!

    徐州的细作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一是细作,一为宣传。细作收集信息,而宣传则要宣扬徐州的伟大和战功,利于民心,而这两样,多么难!便是袁绍虽也有这样的,但是养的起的毕竟也有限。再加上各家族都有收集的渠道,有些藏私,有些则出于各种目的,隐去了最重要的信息,而故意放出很多其它的信息,弄的信息多而杂乱,将真正重要的隐在其中,而这一切,则需要取重放轻,去伪存真,才能得到第一手的最重要的信息。

    所以徐州必然养了一个庞大的细作体系。一直在收集信息。

    养这种体系,需要花费多少看不见的银钱?!徐州投入了多少进去,谁都不知道。没有半点消息。就连曹操,便是想养,养的也是有限的。

    而最重要的是,有人有钱去运作这暗地里的体系,却并不依赖于此,也绝不会过度的依赖它成事。这里面的分寸很难。

    暗有暗道,明有明路。暗在暗处的,是不能用于明面上的争霸的。让它司其职,只为收集信息而存在,是一种明君的克制。

    张郃一时间想了太多太多。脑子里乱糟糟的。看到这张图的时刻,他的心中有了无数的信心。

    他知道,这既是对自己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考验。若是看了这图而叛,司马懿便有由头杀自己了,甚至还可以攻击一番张辽。

    他只觉得这位司马军师也不是善人,只怕是将自己归类于张辽团伙了。

    心里更添一层乱,但却更有一丝信心,对于徐州的信心。他心里想,只要吕布父女不出事,其实他走的这一步,是没错的!

    他必是有前程的。管它的。哪一体系没有勾心斗角,归于张辽一系就归呗。比起司马懿,他更信任张辽。就凭他有斩颜良之功,又是徐州老将臣,以后的地位稳稳的。司马懿再有才志也难以撼动。甚至还要隐隐的忌惮。张辽是可以与司马懿掰手腕的人!

    “这一条道……”张郃在图上一指,道:“是小道?!”

    “是小道,也是险道,这路很惊险,在于它只在冬日有,只因这一段,只有结冰后才会出现。”司马懿道:“如今冰面还未完全化冻,如果疾行通过,可以直取邺城!”

    张郃瞪大了眼睛,道:“如果疾行速,最多三日可取!然而军师已放弃邺城,现在再去取,只怕难矣!”

    司马懿笑道:“谁说我已放弃!?”

    “程昱若得知乌巢被烧,必发兵疾往邺城,我已留了兵暗候着他。”司马懿道:“若叫程昱得了邺城,曹兵左右相连,四州哪还有我们可取之处?!再拿下邺城,便是断袁绍后路,也令曹军有所忌惮。”

    众人皆服道:“军师神机妙算,竟还暗有伏兵!”连他身边的人都不知。真是用兵神鬼莫测。

    祢衡只笑,掀起眼皮瞅了一眼司马懿,眼中有些郑重。这个人千机妙算,的确不可小觑。虽然女公子说他在行事方面不如司马懿他是不服,可是,观他行事,的确喜欢留有后手,而且先前还半点不说。这样的人,后门不知道有多少。与他打交道,要小心了。不然被他阴了,他这自诩豪才之人,一世英名竟为司马懿作嫁衣裳,岂不是用自己的才名骇骨成就了此人之名?!祢衡心中警铃当真是大作!

    连张辽也笑道:“有军师在,我营必能大胜。正平怕是要输了!”

    诸将大笑,却是善意的。

    祢衡心里mmp,哈哈笑道:“这可未必!”

    “哦?!”马腾笑嘻嘻的道:“再拿邺城之功,只怕正平需要拿下许都,斩下曹贼首级才能胜于司马军师了……”驱袁尚与烧乌巢尚且算扯平,但这再拿邺城,可就比不上了。

    这不是坑了自己是什么?!马腾能笑死。

    祢衡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借马将军力一用,可往许都,必能胜也,只怕马将军不敢!”

    马腾呵呵笑,阴阳怪气的内涵自己又有什么用?!输人一招了吧?!

    之前还说这祢衡先发制人,不是个好鸟,是个暗搓搓的。现在一看,嗬,这司马懿就在这儿等着呢。这是啪啪的反击的祢衡都说不出话来。

    啧啧,怪人还需阴阳人制啊。

    张杨只露出一脸微笑,心道,这一路来真看不出司马懿还留了后手。真是可怕啊。现在是反手两巴掌把祢衡扇蒙了吧?!

    这司马懿就是蔫坏,非得等祢衡把自己的话说完了,他才撂出大招。

    不说别的,只说拼谁沉得住气这一方面,谁都比不上司马懿!

    张郃不管他们的机锋,只看着司马懿道:“军师是说,令郃去取邺城?!”

    “正是!”司马懿道。

    张郃道:“是说淳于琼高览未必得知我已降,去诈取城?!”

    “诈取城是下策!”司马懿道:“张郃将军必也会冒险。既能堂而皇之而取城,为何要用下策?!”

    张郃瞪大了眼睛,他明白了,他如天降,兵临城下,便是最好的招降之策。

    “军师是要招降此二人?!”张郃道。

    “然也……”司马懿道:“可用虚实之计。张将军去之后,这二人必惊慌,将军可去信情真意切的招降,而将军也可在这二水之间扬起飞灰,他们必以为要用水淹之计。我军走前,他们并未急追,将军若回,他们必心疑我军根本未曾走远……心中必惧。既惧,招之以情理,为何不降?!”

    祢衡撇嘴道:“也许他们是硬骨头呢。”

    没人理他。祢衡抱胸而气,连最基本的礼节也不要了。在那瞪眼。

    张郃若有所思,道:“邺城拥兵二万余,本不应降,只是若闻乌巢烧毁,颜良被斩,溃败千里,心必有所松动,况温侯又征服过一次,再降一次,实不是难事……攻心啊……”

    “张将军以为,这二将心性如何?!”司马懿道。

    张郃沉吟着,不好评价。

    良久道:“虽不平庸,但是也不爱出头……”

    “只是在袁营之中不好出头,”司马懿道:“战争,就是投降的艺术。投降的好,就是立了功。投降的不好,就算反抗到底,还是输了城,也还是被斩之祸。袁绍必迁怒于之。两相权衡。这二人,自有衡量。张将军必能取得邺城!张郃将军可敢去?!”

    虽然有大险,然而,倘若真取下了邺城,那么,就是白送了一个大功给自己了。

    张郃寻思着便抱拳道:“郃愿去!必立此功!”

    遣其它人去,未必有第二重的效果,他一个降将此时去劝降,反而更合适。

    张郃想明白了,当然值得冒险!

    “好!我大军将消耗袁军主力,张将军拿下邺城,当抵御程昱兖州兵,静候我等前去汇合!我军必为主公与女公子再拿下邺城和冀州!”司马懿道。

    “军师威武!”诸将喜而拥护道:“我等也要尽力杀敌。方不负女公子嘱托。不负军师千般筹谋!”

    司马懿笑道:“有计也需有利器,我为计,汝等为利器,相合而谐也!大善!”

    全军上下都很激动。

    司马懿的威望也在这一次次的积累中达到了深受信任的程度了。

    而威望这种东西,你不能逆势而为,而需要顺势而行。否则,对着干,一是影响大事,二是影响关系,也叫底下的部将谋士等人都有点分裂,不知遵何出之令,这才是大问题。

    所以张辽与祢衡当然是锦上添花。祢衡笑嘻嘻的道:“若是司马军师赢了,衡愿将大才之名让与军师……”

    呸!好不要脸,谁稀罕你的大才之名。众人都被噎的狂笑。

    张辽哈哈大笑,道:“若军师拿下邺城,不亚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这等之功,天下名将也不如之!难怪说,谋敌者,需大将,谋国者,需国士,司马军师,当真不负国之士名也……哈哈哈……”

    帐中气氛一直捧到了巅峰。又有战将隐隐的说张辽有斩颜良之功。内有军师,外有张辽,定能威慑的袁军不战而降。

    张杨听的如痴如醉,这个想象,他喜欢,真是梦一样的想象,但也可能会变成现实。这才是魅力所在。

    这可真是想得美!

    马腾心想,真是奇怪的气氛,古怪的发展方向。

    而马腾看了一眼司马懿,发现他依旧不为这吹捧所迷。这个人一直很清醒。

    他一直看不懂这个人。

    但不得不说的是,他这个人贼喜欢留后手。

    马腾之前有点怕他,现在却没那么怕了,也没那么忌惮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件真正的核心之事,那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司马懿之所以能发挥才能,他的才能当然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徐州实力雄厚,吕娴所积累之本,能让他肆意挥洒才能,这才是真正的根底!

    这种底气,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马腾现在不悔走这一趟了,因为他知道了,看见了,更为雄厚的本质。

    还是那句话,值得一赌!这一路来纠结的肠子,也终于缓缓的放下来了。马超那龟儿子,倒是会看人,会跟人。马腾心里酸溜溜的。看吕娴那英气的样子,让人折服的样子,该不会是他马腾要搭一个儿子进去吧!

    赌归赌,若是折的本儿和儿子都折进去了,这……

    这买卖果然划算吗?!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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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