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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91章 我爹是吕布91

    刘备特别无语,现在倒拿男女大防说事了,女公子混在男人堆里的时候,怎么不提?现在不让她出来,就拿这个说事。那吕娴最是狂悖之人,男人堆里,脂粉堆里,何处去不得?!

    刘备知这杨弘怕也是落了徐州等人的套,然袁术阵营中人一向自负,对吕布又有客观印象,如今他若多说,只恐杨弘不但不信,反而猜忌他刘备不怀好意,一时又急又无奈!

    刘备虽再有意让杨弘见见吕娴,却知道若再提,只怕吕布真的要怒了,便只好道:“女公子不来,甚为可惜。公台所言也不错,备自让三弟另寻时机向女公子赔罪!”

    一面转首对杨弘道:“长史既来徐州,一定要见见这位女公子,此可谓女中豪杰,脂粉中的英雄,武力胜于三弟,而智比管子之才。当世之英才也!”

    “……”听的吕布,陈宫,高顺和张辽都皱眉。

    杨弘心下好笑,不是很信,只是看刘备与吕布的机锋,实在是有趣极了。这刘备,真是见缝插针,巴不得袁公路与吕奉先打个你死我活,说的话都成这般了……

    杨弘又哪知刘备心里的焦虑?反正他只是应和一笑,少不得不是很真心的夸了一番吕布有女如虎,很是不错……

    刘备见他不入心,心中更是无奈。

    待以后袁术吃了那吕娴的亏,就知道那头小虎有多厉害。

    如今倒好,躲着不出草庐,无奈刘备真的没办法将她逼出草庐。她现如今要藏拙,刘备还能怎么样?!

    且说宋宪等四人一并去了草庐,见到臧霸还在,便是笑了笑,拜见了吕娴,便眉飞色舞的说了城下之事。

    吕娴听闻吕布竟真的忍住了,倒一时诧异不已,然后是惊喜,她爹终究是有长进,没让她失望。

    吕娴对宋宪道:“今日受了惊,但也知道了张飞的实力,以后更需努力。我吕营中人,无妨输得起,然,却不可轻敌。在战场之上,保全性命亦是重要的,留有青山在,我父自可恃尔等再战。”

    宋宪见她关怀,心中感动,与四人共拱手道:“是,吾等谨遵命,小将军!”

    以后自当更刻苦练武!

    四人亦坐了下来,只是稍次的位席,并不敢越矩,一时草庐堂上坐的满满当当,挤挤攘攘的。

    曹性笑道:“女公子有所不知,后开了城门未关,那张飞却不敢进城,高将军言及若张飞敢进城,必死!他一死,关刘必至,届时,这二人绝不会生存,结下死仇,必死一方,否则,不能善了。结果那张飞,竟然生生的不敢进城,我观他并非惧死,而是怕到了不可挽回之地。”

    “今天高顺将军和主公真的帅极了。”成廉笑道:“那两箭差点把张飞的手臂射个对穿!若动真格,只怕那张飞手臂已不在身了。”

    臧霸听了,一开始诧异吕布真能忍,又听了这话这才恍然大悟。

    “那张飞并非无脑之人,战场之上,忍一时之气倒无妨,战线之中,有时候退守,保存实力更为重要,只一味往前冲,却失了全局而败,得不偿失!”吕娴笑道。

    四人拱手钦佩道:“是,吾等受教了!”

    “前可制胜杀敌,退则保存实力,皆为上将之风!”吕娴笑道:“今日,你们都很好!”

    四人欣喜不已,他们虽然讨厌张飞,然而今日却也知道那张飞的确是个能屈能伸之人,是个有脑子的,他们也学到了不少。

    臧霸一直未曾多言,只是看着吕娴不说话。

    算到这个地步,这女公子的心计真是……

    他忍不住道:“既有机会,为何不动?!”

    吕娴笑道:“只因无有全胜的把握。拿下小沛不重要,重要的是积怨已深,若是刘关张三人不能全死,便不能动,走脱任何一人,都后患无穷,因此,能不动便不动。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希望的,这样才好。毕竟对曹才是重中之重。只是,若是张飞真的要找死,吾也有另一手准备。”

    臧霸直直的看着她,道:“原来如此,今日霸也受教了!”

    他起了身,道:“四位将军已至,霸也该回开阳了。今日,霸忽的明白,女公子为何不现在动徐州内政。原来也是为着这个……倒是霸才疏学浅,眼界也只有战事之事上,却不知女公子心中有成竹。”

    他拱了手,跳下席,上了马,很快消失在夕阳之中。

    魏续道:“他特来此,是为了护小将军吗?!”

    “应是。”曹性道:“臧霸亦是真英雄。只是既已心服,还不如且驻守在徐州府呢。何必早来晚去开阳。”

    吕娴却只是笑而不语。

    无论臧霸会不会臣服于吕布,如今吕娴可以确信的是,他不可能再有逆反之心。

    她将实情与谋算诉之于口,便是交付了信任,以臧霸的品性,纵然不臣服,也不会叛。

    这就足够了。天下豪杰何其多也,各有其志,若要天下,便不能太贪心,连这异志也不能容。

    四人很高兴,虽然这郊外什么都没有,然而天地旷野,星芒布满天空,鸟语花香,青草莺莺,他们就是很高兴,到晚间做饭时,干脆在草庐边上拾了柴搭了个火堆,一面烤火烤肉,一面说起战场中事,笑笑闹闹,好不热闹。

    与清静的草庐之中倒增添了几分喧哗。

    陈登远远瞧着,眼中晦暗不明,心下却有几分寂寥。白天臧霸一直在,隐隐的有护佑之心,而晚上四将在此,撑着春寒,却不冒犯,只守在草庐外,毫无抱怨之心,隐隐的有心服之态,俯首之状。

    这份情境,陈登伤怀,眼睁睁的看着吕娴将这徐州府治的心服口服,上下一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将那头虎治的会了思考,变得忍心韧性……

    而他陈登,却茫然于天地之间,竟不知身在何处,所固偏见,又有何异?!

    “元龙在外发傻作甚?!”吕娴看到他,假装没有看清他沉闷的脸色,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陈登这样的神色呢,以往的他傲慢,桀骜极了,如今这鹰却稳了下来,虽然眼神还是极冷,却倏忽挫败之态收了爪子,倒是稀罕。

    吕娴生出几分戏谑之心,笑道:“你的心上人在徐州城呢,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

    陈登怒目而视,一秒破功,恢复以往情状,死死瞪着她。

    “哧,噗……”四将大笑,可不太会遮掩,一听这话,便笑道:“末将等竟不知陈大人的心上人是何人?!”

    “刘备啊,”吕娴笑道:“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城外,隔着天河似的,却不聚首,叫人兴叹!”

    “哈哈哈……”四将大笑,笑的夸张极了,一时东倒西歪,不能抑制一般的发神经。他们发现了,女公子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人,怪不得能将张飞气成那样,现如今这陈登也好不到哪儿去,差点变了脸色。

    他脸色沉沉,甩袖便走。孰料吕娴却跳了下来,拉住了他,笑道:“开个玩笑,元龙何故如此发躁!”

    陈登险些没被气死,不说她伤人,却说他躁的慌,呵,他冷漠道:“登倒是想去会刘使君,也要看女公子有没有这等的胸襟气量!”

    吕娴笑嘻嘻的皮厚实的很,也不怕被他讽刺挖苦,只笑道:“田野看似清闲,实则事多,哪里能离得了元龙!”

    说罢不由分说,将他扯进了草庐,到了席子上坐定了。

    陈登被她按在席上,还能听到外面四将笑的前仰后合,毫不掩饰,抖如筛糠的笑声,脸色真的黑的不行,他瞪视着吕娴,看着这女公子没脸没皮的样子,真是气伤,却又没脑没头的被她塞进手中一杯茶来,他一时握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只能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赔罪之茶,何苦不喝?!”吕娴笑道,“怕我下毒?!”

    陈登懒得理她,将茶一饮而尽,茶杯重重一放,也不怕她看自己脸色会发怒。

    其实他与她,都明白彼此的心思,陈登在吕娴面前,真的不想掩饰了。

    “今日之事,名臣,谋士,诸将,尽显风流,可惜少了元龙,倘元龙亦在,今日之会,更精彩,必著于史书,名传青史,可惜了……”吕娴笑道:“元龙何苦不参与呢?!”

    他倒是想,但她敢让他去吗?!若不能被她所用,只恐他这一辈子都得在此种地了。

    陈登紧抿嘴唇,忽而直视着她,尖锐的眸中异彩分明,道:“女公子好谋算,可是欲诈袁术乎?!”

    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这陈家果不愧是徐州世族。

    吕娴不否认,道:“可惜,若论诈术,无人可及元龙,倘元龙出手,那杨弘哪里是元龙的对手?!只是陈家与袁氏一族齐名,虽势不同,恐元龙低不下这个头。”

    说的好听,还不是怕他暗中挑拨,暗助刘备。

    陈登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酸酸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是遗憾。

    倘他参与……是何等的逸事。长袖善舞,高谈论阔,当不输任何名士。

第092章 我爹是吕布92

    “女公子好本事,如今挑的袁术深恨登坏了姻亲大事,便是登有机会出手,也会被袁术所仇杀,”陈登道冷冷道。这可是断了后路了,这么怕他真的出手助刘备吗?!

    吕娴轻笑,道:“没有法子,总不能让我父背黑锅,少不得要委屈元龙了。况且,当日破姻亲之好,本亦是乃父之谋。”

    陈登真是气的没脾气了,便不语。

    吕娴道:“刘使君想必已经被激的急躁不已,元龙可由此事看出一二端倪,那刘备,真的是仁义之人?!看他上窜下跳,急不可耐的要挑拨杨弘,我都觉得他真是能低得下头,可惜他身边没有能真正得用的谋臣,替他谋划,以至于如今亲自赤膊上阵,丑态频显……”

    陈登脸上火辣辣的,道:“刘使君仁义,何苦这样说他……”

    依旧还是嘴硬啊,行,我不说还不行吗?吕娴便是一笑,道:“公台谋略过人,可诈术,我还真没有把握,不过这虽非他所擅长,然袁术向来自负,也许这末流拙计,袁术还深信,也未可定。若有意外收获,倒是惊喜了……”

    陈登拧眉,说实话,看到吕营中人如此上下一心,从未有过的团结一致,今天真的很让他吃惊,而且最重要的是,吕布竟然真的能忍得住。

    今天没有吕娴盯着,他竟然没有下场活撕了张飞。以吕布那种性子,受这等闲气,也是忍他所不能忍了。这样的吕布,无疑对陈登来说是陌生的。这份陌生尤其让陈登茫然,更可怕的是,让他现在所坚持的与所对抗的,仿佛都模糊了。

    他却不肯认输,低下头看着茶杯。

    吕娴看他有些迟疑之心,但还没有动摇根本,倒也不急了。

    不肯承认刘备除了仁义之名外,与争霸的各诸侯没什么区别。

    要承认自己其实高看了人,屈服了自己所对抗的,是需要时间的。

    陈登傲气,尚还能有些迟疑之心,然而他父陈珪却知道时移事易,吕布已不是当初的吕布,如今已不可图了。

    陈府养了许多坐上宾,陈珪也有许多心腹,陈珪少不得叹一声,道:“天下英雄,谁能笑到最后,便是老朽也不可知了……”

    这是变相的承认,现在的吕布前途未知,已有一争之力。

    宾客道:“今日,陈府与袁术结怨,倘袁术他日征得徐州,必不能容府上。这是釜底抽薪之计,这女公子好生厉害,便是我等知她所谋,助不助刘备,惧不惧袁术,都已经……就怕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助了刘备,借了袁术的势,图了吕布,袁术亦不可能再放过陈家。

    陈珪也是叹息,如今他们陈府早在吕营中靠边站了,少不得叹一声陈宫之谋,道:“台台这是断了我陈府的后路。”

    他断了袁吕姻亲之好,存有异心,袁术岂能容他?!这是想将他们绑也要绑在吕营中了。

    要么就臣服于吕营,要么就老死废死不得用于田间。

    便是陈珪也是丧气的很,道:“釜底抽薪,如今吕布之势已不可挡,若是我儿此时低头,亦好。”

    “然元龙必不肯心服,”宾客道:“比起吕布,终究还是刘备仁义些。”

    陈珪却摇了摇头,不肯说话了。说实话,今天刘备三人的表现,着实让他有些失望。

    此时的温侯府已是灯火通明,座上宾客把酒言欢,刘备擅会伏低做小,加之张飞无礼在前,刘备自然奉了酒再三向吕布赔了罪,吕布虽喝了,难免有些爱搭不理之嫌。

    对这大耳贼,吕布不知道为什么,比对袁术之使还要不耐。

    看刘备无可挑剔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祸心。而今日结下如此大怨,刘备尚不露于脸上,这样的人,未免令吕布防范若斯。

    被吕娴耳提面命久了,吕布如今也会看人表里,细究思索之外的东西了。

    吕布冷冷的看着杨弘与刘备你来我往,一个想探,一个想近,恨不得将坐席拉到一起说话的样子,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早前袁刘二人还在战场上你死我活,如今却……正如吕娴所说,都是人才。前一刻你死我活,后一路把酒言欢,真假虚实,莫名其妙!

    想到吕娴,吕布便不耐宴席了,俯首问高顺道:“娴儿那里可有人守?!”

    “曹性等人已往,必无忧,主公安心。”高顺道。

    吕布放了心,撇嘴小声道:“与这两个伪君子周旋,还不如陪我儿去草庐住呢。”

    陈宫唯恐他真的丢下宴席跑了,忙瞪了他一眼。吕布正襟危坐,不吱声了。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宴席散了,吕布将刘备与关羽送至城门外,刘备道:“奉先大度能容,备不胜感激,三弟之事,备一定给个交代,必罚他认错。”

    吕布皮笑肉不笑的虚虚应了一声。

    刘备又对杨弘道:“长史,改日定要往小沛,备定好好招待,另温侯府女公子,长史定要见一见,温侯有此女,不输男儿。”

    杨弘笑着应了,拱手道:“定去。”

    刘备这才与关羽上马走了。

    吕布早已耐不太住,按捺着郁闷将杨弘送至馆驿,这才气冲冲的回温侯府去了,在书房里生闷气。

    陈宫,高顺和张辽却带着笑跟进来的,笑道:“主公生气了?!”

    “与他们这两个虚与委蛇,实在叫我好生气愤,”吕布道:“这两个凑到一起,热情又虚伪的不得了,真是越看越厌。”

    陈宫笑道:“今日主公表现极好,我料那杨弘应是信了……”

    吕布思忖了思忖,道:“他真的信了?!”

    张辽亦笑道:“我料应是信了。只是公台少不得还得再作一场戏。刘备最擅哭,不若公台也学上一学……”

    “……”陈宫哭笑不得,“也罢,做戏做全套,宫自认诈人之术功夫不到家,少不得要另辟奚径了。”

    吕布听张辽密议一通,也是频频点首,那大脑袋一点一点的特别有趣,而脸上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道:“极好,极好……”

    张辽笑道:“要诈到杨弘深信,不易,高将军啊,你虽不凌人,然少不得也表现出一番排挤公台之态来,不必太明显,符合性格才好,若不然,反露破绽,杨弘必然生疑。”

    高顺道:“可。”

    张辽哭笑不得的道:“高将军还是惜字如金啊。”

    高顺抿抿唇,不语。

    主臣四人议定了,吕布道:“刘备十几番提起我儿,想来那杨弘不见我儿,怕是不会罢休,更不会轻易离去。”

    “无妨,”陈宫道:“杨弘便知女公子强悍又如何?便是最终缠着见到了,回去说与袁术,袁术肯信?!他向来轻慢于人,更何况是女子了,反倒会说杨弘夸大其辞,必与他初衷背道而驰。”

    吕布想一想也是,便安了些心,道:“那这几日,少不得要再演上一演了……”

    三人都笑应了。

    吕布坐不太住,道:“要不我今日且接我儿回府住?她久在城外,我实不放心,尤其是那张飞太可恨,就怕他狗急跳墙,去袭我儿。”

    “不可!”陈宫道:“若杨弘知女公子在府上,明日将女公子堵在门上不能出,非要求见,拒之无礼。”

    吕布一想,便道:“那便罢了。”

    高顺道:“已派军士暗中保护,便是张飞来,也不会有闪失,主公放心!”

    吕布算一算草庐与城中也不远,若是真有事,自己骑赤兔去也只是片刻功夫,倒也来得及,便点了点头。

    一时三人都出府归家,吕布从书房中出来,先去了貂婵屋中,貂婵见他来,忙说了些府中之事,以及在外招募女子做衣坊的事。

    吕布本意是想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自是想温存一番,然而,看着貂婵面容姣容的脸上,却是喜色的谈着工作,一时特别无语。

    他听了听,发表了几句意见,便悻悻出来又去了严氏屋中,而貂婵却完全没有挽留,一副醉心于工作,只顾写工作笔记的样子,吕布郁闷的不行。

    严氏也是,见他来,先问了问吕娴的安全,得知无恙,然后松了口气,又说了说貂婵让她出面主持衣坊事务之事,絮絮叨叨的,啰里啰嗦的,弄的吕布更加无语,一点子的兴味都没了……

    妻妾都成了工作狂,怎么破!?

    吕布听了满耳朵,讪讪的回到书房,而严氏却是半点没有分心看出来他的郁闷。

    吕布抱着戟,对着十三州的地图兴叹,明明有娇妻美妾,然而,他却只能抱着戟与地图在书房独卧,一时郁闷的不行。难免哀叹一番吕娴把他身边所有人都变成了工作狂,连他娇妻美妾也不放过,如今他却成了最闲的人,而晚上空虚寂寞冷,却只能抱着画戟与地图睡觉了。

    嘤嘤嘤,吾冷,苦矣……

    辗转反侧之际,心道:也罢,妻妾尚知努力一心,他吕布,也不能只思享受,而忘却大志!

    越王勾践尚卧薪尝胆,一血前耻终灭吴。

    他吕布也差不着哪儿去!

    思罢,一身热血凝固,虎眸直视着地图,深入于心。

第093章 我爹是吕布93

    第二日一早起来练了一身武艺,见家中肃然有治,吕布便知府上极好,不必担忧,便放了心。

    天还未明,他便欲往草庐一趟。严氏出来道:“将军,妾身也去。”

    “如今城中风云诡谲,还未安定,你且在家,也好叫娴儿莫担心。”吕布道。

    严氏只好道:“将军若去,且带着娴儿的衣物去,那孩子向来对衣食不细致,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外照顾自己,春寒料峭,晚上怕是会倒春寒冷着呢,妾身放了两件貂虎皮的裘衣,晚上披上一披,也能御寒……”竟啰嗦了一堆。

    吕布自然一一应下,也不嫌烦,都带上了。

    貂婵也拿了一个包袱过来,道:“将军,贱妾也去一趟,制了几件便衣,另还有事要与女公子知禀,”

    貂婵对严氏福了福,笑道:“先前女公子叮嘱过几桩事,如今已成,妾身去禀知女公子知,去去便回。”

    严氏连连点头,道:“你去吧,叫娴儿好好照应自己,郊外苦寒,让她别轻省自身,多吃点好的……”

    说罢还让厨下拿了几条肉带上了,那个孩子,不在自己身边,严氏是真的怕她照应不了自己。

    貂婵都带上了,跟着吕布出来,吕布骑马,貂婵坐马车,趁着天未明,匆匆的带着露水往草庐去了。

    且说刘备与关羽夜间回了小沛,见到张飞,三人便是一阵悲伤,张飞道:“兄长,是我无用,不光无功,反为兄长惹祸,此番更连累兄长。我知与吕布父女积怨已深,不该这般再躁急坏事,可飞被吕娴如此戏弄多次,实在不甘,心中恼恨,恨不得一死了之,然而,若不报夺徐州之仇以及羞辱之耻,又怎么能逃避赴死,只是深觉对不住兄长,暗自悔恨!”

    “翼德,你虽冲动,然备又怎能怪你,实怪那吕娴太过狡诈,徐州又能人颇多,我等势弱,终究不可强力阻挡,”刘备道:“我们兄弟三人说过,只求同日死,翼德莫不可再言自尽之言,若是翼德有死,我与云长当如何?!”

    张飞悲伤不已,三人少不得一时又感叹感动一番,相互安抚一二。

    张飞怕刘备为难,眼下之事,的确需要低头,才能将现在的这僵局缓解一二,当即咬牙道:“只要以后能报仇图吕布,我便是低一回头又如何,我自与去吕娴道歉便是……”

    关羽本怪张飞太过冲动,然而现下看他这狼狈的样子,倒不忍心了,道:“我陪三弟去,料那女公子也不敢斩尽杀绝。”

    刘备道:“已结死仇,往后,少不得龙争虎斗,此地,非吕必刘。”

    三人暗恨一番,打起精神,准备薄礼,准备向吕娴低头道歉解僵局。

    刘备不到绝境是不甘心走的,除非此地不可图,如今还有一图之力,他便不可能走离。

    既然要留要争,自然能见时行事。

    吕布一到草庐,心倏忽安定下来,也不知何时开始,只要看到吕娴,他的心就能稳沉下来,十分踏实。

    貂婵也下了车马,笑吟吟的到吕娴身边去了。

    “爹,”吕娴笑道:“来的好早。”

    吕布高兴,笑道:“送貂婵来。”

    “将军!”曹性等人也都起了身,笑着抱拳。

    吕布道:“昨夜劳你们守护我儿,且速回城去休息吧。”

    四人抱拳,又与吕娴告辞,便上马回城。

    “昨日爹表现极好,”吕娴夸道。

    吕布这样的性格,也要时不时的夸上一夸,不然总是打压他的本性,必会反弹过甚。多顺毛捋,纵然偶尔跳起要嘶吼一番,到底是能顺服人意。

    吕布果然高兴,得意道:“那是当然,我儿费心言传身教,我自都听进去了。”

    貂婵忍俊不禁,这番对话,若是在别的家族里是不可能发生的。只有吕布这样的,不严守那些上下长幼尊卑的人,才会这样服自己的女儿。若是旁人,不拿出父之尊严弹压吕娴便算不错了。

    貂婵深深的觉得,吕布真的很好,尽管他的名声差劲的不行,尽管天下人都笑他,尽管他以往所行之事上不了台面,为人所耻,也尽管他所许之诺践行的极少,可是貂婵还是深陷于吕布。

    吕布身上有一股真实的魅力。

    吕布见有农人来,便道:“你们自去说话,我且去田间看看。”说罢便行远了。

    貂婵看着吕布的背影,看他见那些偻佝之农人毫无凌人架势,心下略有些高兴,吕布一旦放低姿态,其实他并不是那种只会凌人之上的人,一旦他认同的,他是能低得下头,弯得了腰的人。

    正发愣,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首便看到吕娴戏谑的眼,道:“回神,看直眼了,我爹就这么好看?!”

    貂婵脸已胀红,娇嗔她一眼,忙收回了目。

    吕娴笑嘻嘻的,道:“貂婵对我爹,是真情,对我,可就……我伤心了……”

    虽说着,脸上却并无半分的伤心之色,反倒有几分戏谑之貌。

    就是这副嬉皮笑脸的不正经神色,险些没能把张飞气死。

    貂婵也知她这心性,道:“女公子只顾拿我打趣。将军是我夫君,我自倾心。”

    吕娴笑道:“那我呢?!”

    貂婵秋波微转,正色认真道:“将军于我是男女之爱,而女公子于我却是成全之爱,爱重于我,信重于我,貂婵心里引女公子为知己,一生有一知己之人,已别无所求。”让她不只身为女子而活着,也让她不止为一个男人的妾这样的标签而活着。

    吕娴见她说的认真,也微有些感动,道:“没想到在貂婵心里,我这般重要。”

    说罢便是一乐,道:“也对。自古以来,女子一旦嫁人,便成为了某某的妻,某某的母亲,在家也只是某某的女儿,从来不会成为她自己,貂婵找到自我了吗?!”

    貂婵点首,对她感激信任一笑。

    吕娴笑道:“如此感激于我,我竟有些自恋了,想我吕娴,也是奇人。”

    貂婵见她自夸,噗哧一笑,道:“女公子,往后真的不嫁人了吗?!如此女公子名声如同夜叉,我只恐以讹传讹,会越来越夸张。”

    吕娴知道她担心自己,笑道:“我是博爱之人,若嫁一男子,岂不是全天下人的损失!”

    貂婵听了哭笑不得,便心知她是真的没有此念了,便也不再提,只笑道:“亦好,这世间的活法,不止一种。若能如女公子般潇洒而活,与名士畅谈,叫张飞那样的悍将吃亏,叫天下英雄不敢小觑,不亦快哉!”

    吕娴知道她心中也有一番豪情,与她一笑。

    貂婵说及正事,道:“已组建人手,如今已培训一批人,女公子若有任务,可速下达。”

    速度还挺快,吕娴道:“正好有一事,我要你挑一个仔细人去办。”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却是彩色的图纸。貂婵一看,微微缩了缩瞳孔,手微紧,道:“这,这……这……”

    想她也是长在司徒府上,什么天下珍宝没见过,什么奇书宝藉没听过,然而触及此图,还是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彩色的纸张本就是罕物,而上面的图却是解剖图,将人的身体内脏,骨骼,经筋标的一清二楚,然而字,她却从未未曾见过,一时惊为天书……

    “将此物去交由华佗,将他赚来徐州府。旁的无须多说,只告诉他,欲知天下奇医,只管来徐州温侯府,可观一书全本。”吕娴笑眯眯的,腹黑的不得了。

    华佗?!那个医者……

    是了,便是她非医者,看到此纸张,都已经转不开眼睛,想华佗本是名医,若看到这张纸,岂能不心动,不心痒欲观全本?!

    此等奇书,这可是奇书啊……

    貂婵郑重的接了过来,用丝帕包好,郑重道:“是,定不会有闪失!”

    华佗本来就是个大胆的医者,是能刮骨疗毒,又敢敲开曹操的头来医病的人,就不信他看到这解剖图能不心动?!

    貂婵也想到这其中的机窍,笑道:“女公子真是会攻心。”

    “没办法,谁叫我爹是吕布呢,他现在这个名声,便是带着大礼亲自去请,人家也未必会心动。”吕娴道:“若不放些饵,没有人会上钩。”

    “女公子不怕人赚来了,得了书又跑了。”貂婵笑道。

    “不怕,来了他就不会再想走了。”他舍得走才怪。

    貂婵郑重道:“女公子放心,貂婵会仔细挑人去办成此事。并给他准备府宅,好让他安置家眷。家眷一并跟来了,以后也好在徐州府扎根。”

    她将东西收好,正色道:“女公子行的是阳谋,而见不得光的阴私之事交与我。这些阴谋,不能见人的勾当,女公子切勿沾手。女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不要与这些沾上。”

    无论哪一个刺奸处,都是永远不能见光的,无论他们的功绩有多大,在暗处做了多少努力,获了多少情报,他们都无法被公开封赏,永远默默无名。刺探情报,包括刺杀等,都属这些。

    阳谋正道,阴谋偏道,如光与影,如影随形,若成大事,这些阴私刺探都少不了。

第094章 我爹是吕布94

    貂婵愿意做无名功臣,将所有光芒加于吕娴身上。她配得上这样的光芒,有朝一日,在天之下,受万世敬仰。

    吕娴愣了一下,见她献出真心臣服之意,道:“貂婵想出其中关窍了?!”

    貂婵点点头。

    吕娴也不笑了,正色道:“此举责任十分重大,而且不能受功而赏,若要落于旁人之手,我无法信重,只有你,我信任你与高叔父。”

    孙策被刺杀而死,一直是个谜,而吕娴绝不愿意让吕布成为第二个可能被死士刺杀而死的人。

    徐州府必须要有这样的部门。以前的刺奸处是在张弘手上的,可他却临阵背叛了吕布,这几乎是致命的。

    “我知其中轻重,自在暗处辅佐高顺将军,获取情报,护佑主公与女公子,刺探敌方军情,影,无所不至!”貂婵拱手道。

    吕娴去扶住她的手,道:“想好了?!有功不能受赏,永远只能在暗处,有过反惹猜忌,甚至有一日大业成功,不需要你们了,甚至会被灭口而死,而你与高叔父走太近,甚至可能招来有心人的诋毁,名声也会毁掉,这些,你都不怕吗!?”

    貂婵一双美目看着她,道:“女公子尚不惧自污,而貂婵又有何惧?!贱妾不怕,更信重女公子必保贱妾!”

    “好。”吕娴笑道:“你果然与平常女子不同,刺奸处交到你手上,最合适不过,我知你永远不会背叛我父,高叔父亦是。而我吕娴发誓,只要我活一日,不敢力担说保你安危,但愿立下重誓,共生死,共存亡,永不负心!”

    貂婵道:“如此诺,貂婵已安心,一生所求,非为功赏。”

    吕娴道:“倘我以后有失,刺奸处在你手上,你当护佑我父成就大业。若功业成,而有人加害,陷于权力漩涡,有此利刃在手,你与高叔父足以自保!貂婵,时移事易,倘一日事成,切莫自毁,若真的不能容于世,容于光,容于功业社稷,可遁走而去,保全他们,保全高叔父,保全你自己……”

    貂婵是真正的怔住了。她以为自己只是一把刀,然而,女公子却告诉她,交给她的,却一把双刃剑,可助主公成就大业,也可用来保护自己。

    貂婵便是再铁心的人,此时竟也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

    “女公子……”她讷讷道:“有女公子这句话,贱妾便是身死,也不悔!”

    吕娴将她扶了起来,笑道:“貂婵为间者祖师爷,培养出来的人,定都是收集情报的高手,虽见不得光,然,便是后世也无人可与貂婵相比。吾将暗影交于你手了。”

    貂婵郑重的点点头,真正到这时刻,语言是苍白的。唯有心言,才可表达一二。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然,我不要你和高顺死,我不是燕太子丹,你们也不是荆轲,我在,我们在,我若亡,你们定要自保,若实在在权力中无法保全,隐遁去既可,”吕娴道:“你与高叔父皆心细,又十分信重我父,因为这分爱重与理智克制冷静,我将我父后背托付于你们。”

    貂婵红了眼眶,郑重道:“是。”

    吕娴与她相视一笑,又道:“另,我还有一书,可与荀彧,你且安排人,放到荀彧府中书案上既可。”

    貂婵自是应了,将纸条接了过来。

    她知道吕娴心中有城府,她只管听便可。以她之谋,定能以奏大功。

    貂婵看着外面吕布的背影,她的夫君,也是她的主公,可不能败啊,这么多人爱着你,信任着你,依靠着你,也保护着你……

    生死存亡,共为一体。

    貂婵与她恳谈一番,又细细交托了诸事,又将严氏带来的肉食及衣物拿了出来,嘱咐她好好保重身体,这才上了马车,先回城了。

    吕娴送马车离开,走到田间对吕布道:“爹,你与赤兔说一声,看我能不能骑一骑它。”

    吕布道:“这个容易!”

    他打了个唿哨,赤兔本在田边吃草,两耳一竖,欢快的火速的飞奔过来,快如闪电,吕娴看了都眼馋的厉害。

    吕布扶她上马,笑道:“吾儿小心,别叫它伤了你。”

    “无妨,它既知我是爹的女儿,自有分寸,”吕娴看赤兔老实,见有吕布在,倒也没掀蹄子,便依着吕布牵着马走,对吕布道:“我父可知,昨日为何要隐忍不发?!明明可以有机会,师出有名夺下小沛,却一忍再忍?!”

    “为了联盟抗曹?!”吕布道。

    “不止是为此,”吕娴道:“夺小沛事小,杀刘关张三人事大,若不能全杀,便不要妄动,没有万全的把握,千万不要轻易动刘备。”

    吕布恍然大悟,怔然看着吕娴。

    吕娴眸中却展现一番杀机,道:“事情不做则已,做就要做绝,否则必为其所害!未有好时机时,千万要忍!”

    吕布如醍醐灌顶,道:“为父明白了。昨日如有所悟。往常看人行事,仿佛隔了一层雾,昨日却仿佛雾散了些,心中如明镜一般。对刘备,为父知他这种人,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早早暗恨于心,若他也有这样的机会,必也不会放过为父。”

    孺子可教也。

    吕娴道:“刘备必要破之于战场之上,方可杀也。两军对阵杀敌,世人无可指摘。若他在父之下,父亲加害之,寒天下人心,不可如此。”

    吕布眸中有锐芒,道:“这个我知!以后会有这个机会的。”

    “父亲可知何谓使者?!”吕娴见吕布听得进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笑道:“周王室分封诸侯,当时的诸侯都是一家,使臣为礼,相互走礼,相当于走亲戚。后来诸侯强势,分有大小,而周王室渐渐式微,这出使的事就更有趣了。”

    “诸侯有喜有丧,使臣至,或有宴礼,或有丧礼,而使者可以在这些礼上观君主的品行,虽不能确认七分,但一个人的言行,至少可以品出三分的未来。”吕娴道。

    吕布道:“杨弘在宴席上观察着为父,是在料定我的份量?!”

    “不错,这是他的目的。听其言,观其行,可以基本确定一个人的格局,而父亲昨日做的极好,我很高兴!”吕娴道。

    吕布听了有些动容,得知昨日吕娴必担心自己,一时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

    阳光升起,晨曦很美,印在父女二人的身上,像有红光。

    吕娴坐在马上,而吕布却肃然在下,定定的看着她。她何止是他之女,更为他师,为知己,为友,通达于内,敏锐于外,十足信任。

    “我真的很高兴,”吕娴对着吕布笑,道:“父亲知道克制自己的脾气,保护自己的志向,善于藏拙,在没有足够的实力确定做成一件事前,不要曝野心于外,极好。”

    吕布被夸了,很是高兴。这几乎是吕娴第一次这样夸他呢。吕布又得意又高兴,甚至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看他孩子气一般,吕娴也很高兴,与其说她将吕布当成是父亲,不如说是朋友,还有敬仰的真正的友人。

    “对刘备要耐心,对杨弘,还是要再继续演一演戏,不管他们信不信。耐心是一个猎人的最重要的素养。等待时机,一击必中!”吕娴道:“他日淮南,小沛,皆为我父所有,甚至于天下都是,而他们只是阶段性目标之一。而我父绝不会止步于此,甘心只锯此一隅。”此是起点,并非终点。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吕布道:“我知,娴儿放心,我定耐心,绝不会焦躁。”

    吕娴看着吕布,他信服自己,尽管自己是他的女儿,他完全可以拿出父亲的威严,让自己听他的,可以独断专行,可是,吕布很好,只要有道理,他是能听得进去的。

    抓住了他的软肋,让他可一时听进去。然而,知道了好处,他才能始终。

    吕布再磨练些心性,他日与曹大战,就具备最基本的心理素养了。

    “袁术势大,须缓图之,而刘备雄心在握,但未等到风起,对他更不可焦躁。”吕娴缓缓笑道:“父亲知道晋厉公的故事吗?!”

    吕布竖起耳朵,听她说话。

    吕娴向来说事,都会用他能听懂的最浅显的语言,所以他不愁她会掉书袋。

    “晋厉公攻三卻,杀了三卿,却留了两人不忍再杀,说一天杀死三卿,他不忍心再杀人,最后还恢复了栾书和中行偃大夫的职位,”吕娴笑道:“你猜最后结果如何?!”

    吕布突然毛骨悚然,他从来没有细读过史书,如今听吕娴这样轻描淡写的一说,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被两卿杀了?!”

    吕布其实心很软的,吕娴少不得一再叮嘱或吓唬,让他知道刘备与曹操一样是狠角色,一旦抓住时机,必会反噬,绝不会错过任何机会。他得像正视曹操如恶龙一样的心态去同样正视刘备。

    刘备还与曹操不同,刘备一直被压制,更没有机会,没有机会的人,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珍视每一个能灭敌,壮大自己的机会。

    而吕布,还未认知到他真正的可怕!

    而他必须认知到这一点!必须!

第095章 我爹是吕布95

    “嗯。”吕娴道:“刘备三兄弟也一样,心不在你,怨已结深,若不能全杀尽,便不能妄动。斩草一定要除根。否则必被反噬。政治很残酷,不忍之心,不能用在这种时候,会有巨大代价的。当然,治乱也一样。父亲,仁心,当对于民,而相对应的残酷手段,心狠手辣,你也须得会。该狠辣时就狠,该仁慈时才能仁慈。”

    吕布低头思索,如果昨日他杀了张飞,万一没能杀掉刘备和关羽……

    这么一想,汗已经下来了。

    刘备眼下虽不足惧,然,若他去投曹操……

    “缓缓图之,一击必要中。”吕布喃喃,虎眸突然灼起,直视吕娴道:“我儿可是想要治乱徐州府?!”

    吕娴倒有点惊讶他的悟性了,知道举一反三了,不错。她便点点头。

    “时机未至?!”吕布了然道。

    “嗯,”吕娴道:“眼下一切布局,以退曹为重。治乱不能确定把握时,便不能轻易改动,连风声也不能透,父亲要切记,眼下对徐州各方势力,当以安抚为重!你须得要征服了这里的民心,才能动这里的根基。待他日退曹后,图袁,吞刘,治乱一方,内外一心,囤积实力,北伐中原,天下可图。”

    吕布道:“我儿为我所虑,我都记住了。”

    吕娴欣慰不已,见他都听进去了,道:“让赤兔走一圈,父亲就先回城吧。”

    吕布应了,牵着她迎着晨曦缓缓在田野间走了一圈。

    陈登远远的看见这父女,默然良久,不消片刻功夫,那臧霸竟又来了,他微微讽刺的笑了笑,才移开了目光。

    臧霸见了吕布,只拱手拜见,然后也不走,守在吕娴身侧。

    吕布虽觉奇怪,但也没猜疑,看天色不早,骑着赤兔回城。

    回首看到吕娴,默默的对自己道:吕布再不可无义!不要辜负了爱重之人。

    他之娇女,拦在他身前,为他遮风挡雨,而他本应是个顶天立地的父亲,该是他拦于大风浪之前,为他保驾护航才对……

    刘备,杨弘想见娴儿,若是他吕布连这个也拦不住,就不配做一个父亲。

    他看着吕娴立于田野之前,那志气昂扬的样子,有女尚且如此,他自绝不会让她失望。

    总得做出个样子来,让吕娴对他刮目相看。

    臧霸也在看着吕布的背影,吕布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待吕布看不清背影了,他才转首看着吕娴,她一直带着笑,像个无害的花。笑的时候不动声色,动则必要成事,不留余地。这哪里是什么娇花,分明是会吃人的霸王花。

    这样的人,还有吕布,这对古怪的父女,像谜一样。

    “宣高,你瞧,花开了……”吕娴指着野边的小草小花道。这些非为名种,然而寥落四处,风一吹,迎风扑而来的花香,很动人。

    田野极清静,昭示此地太平。春风迎面吹来,五谷生根发芽,耕牛在田间走动,吏农们护着它这头珍贵的生产力。

    这里生活的节奏很慢,也很美。

    “总有一天,这样的生活,只是稀疏平常,这股风,吹满九州,春暖花开,百姓丰衣足食,那时候,天下就真的太平了……”吕娴道。

    臧霸听了怔然。

    对于十室九空,白骨露于野的乱世,许下这样一个太平之志,何其奢侈,又何其的令人向往。

    杨弘出了馆驿,已有心腹报知他吕布一早就出了城去,而陈宫在温侯府外久守不能进,一直被拦在外面,面有忧愤之色,但并没有不满之辞。

    杨弘心中微动,急趋而至,却见温侯府上侍人多番推辞,而陈宫却怎么也不能进,杨弘问身边人道:“可打听了是怎么回事?!”

    身后小官吏道:“温侯府上爱妾掌事,夫人不管中馈,而其爱妾与女公子十分亲密,高顺将军可随意出入温侯府,然而陈宫却不能,每多受气……”

    “女公子不喜陈宫?!”杨弘皱眉道。

    小官吏道:“卑下再去打听一二。”说罢便自行离去了。

    杨弘却未急着上前与陈宫说话,只见他久不能入府,终是耐性耗尽,摇了摇头,叹着气,十分沉重的拖着步子慢慢的盲目似没有目标的往集市走去了。

    杨弘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忆起以往的情报,好像确实如此,陈宫不得用,所言语之事,吕布多不听,只是没料到他不得志至此,还要受府上爱妾的气,连府门也进不去。同为士人,哪怕敌对,杨弘也难免有几分同情之心。

    这也太惨了……

    远远的坠着,见陈宫进了一间酒肆,寻了个僻静角落,要了酒闷头喝了几口,也不快,只是慢慢酌饮,无声的捂着眼睛,在那里发呆。

    不会哭了吧……

    杨弘叹了一声,看了良久,小吏回来了,道:“听闻女公子悍勇,而高顺极忠厚,不多言,很得女公子欢心,却不喜陈宫,前番恨他劝吕布送女联姻一事,与陈宫极为不睦。如今女公子在田间草庐,陈登陪同,而陈宫,不被吕布父女所喜,这是徐州城众所周知之事……”

    杨弘挥退他下去,便慢吞吞的往陈宫身边走去,坐到了他的对面,见他眼眶红着,道:“若郁气难解,弘陪公台饮。”

    陈宫红着眼眶。

    后世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现代人也多视男子落泪为弱者,然而在这个时代,落泪,反而是英雄气短的一种表现,并非为弱。甚至有时候落泪落的及时,是一种政治素养。

    比如君王死了,诸侯死了,大臣死了,举行祭礼的时候,你不哭,你就是有罪。甚至会因为不遵祭礼而被杀头的。

    这个时代,要哭就哭,要落泪就有泪,是一种最基本的政治素养。

    魏晋风流,男人戴花,擦粉,以及国外是男人发明的高跟鞋……其初始时,并不都是一种女气的表现。与要泪有泪相同。会哭是一种本事。而古代,不会哭,有时候,反而是一种灾祸。有多少因为在祭礼上哭不出来被治大不敬之罪的,因而因此为名被政治对手干掉的不知道有多少……

    刘备哭,士人将士感动,而此时陈宫哭,杨弘替他委屈。

    “公台何至于此?!”杨弘激他道:“温侯不识你贤,反避你不用,你何必还要忠心若此?!”

    他见陈宫不答,只顾红眼并不理会,便又激道:“难道便要屈枉士气,生不若死吗?!”

    “都说士可杀不可辱,想公台当年弃曹,也是有风骨之人,万万没想到,奉先如此待你,你还奉以忠义,他既不听,你又何必全义?!”杨弘道。

    “你休再说。”陈宫摆手,意欲让他别再多说的意思,道:“温侯可不听我言,然宫却不能对主无有忠义,这是宫对自身的要求,你休再多言了,宫虽自认不敢以屈原自比,然也不能枉作小人。”

    “迂腐!”杨弘见他有此志,却已经信了三五分,他看着陈宫,信乎辩别着可信度,而那心却渐渐往着信他受屈而偏移。

    想陈宫当年弃曹操去时,并未杀曹,这样的人,如今又怎么肯背吕?!

    如此一想,倒是深深的佩服着陈宫是个真君子了。

    若是陈登说要献城降袁,也许诈术可成,因他本就不喜吕,他出手,便是不作戏,杨弘也先信七分,而陈宫,倘若也主动说要献城,反惹疑心。

    若此,反而让杨弘欲罢不能,心中痒乎,有徐州之地钓着,又兼之看陈宫似有不得志之嫌,心中三五分的相信,已是极高的了……

    “公台运气不好,”杨弘叹着,一副知心好友畅谈状,也自饮了一杯酒,道:“若遇明主,何其难也,若遇知己,更何其难也。公台前番遇曹,今次又是吕布,皆被辱没。也许公台之主,并非在这二人身上,而是在袁呢?!”

    陈宫不语,表情落寞,心中却想冷笑,袁术?!

    杨弘道:“袁氏大族,天命所归!”

    大言不惭!陈宫心中万分不屑,袁氏一族就凭着四世三公之名,恨不得全天下的诸侯都听他们的,虽势大,野心太大,贪心太大,又多与人结怨,终究难以持久。

    陈宫道:“宫自认运气不好,然,千里马遇伯乐本是极稀罕之事,宫也不怨天意,比起这世间诸多的才人士子,宫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虽然温侯多不听我言,然,终是仁君,不及曹操残忍,宫已知足。”

    杨弘见他还维护吕布,如此恋旧主,一面喜一面忧,怕他临时反悔会有变,一面喜则是他不是那种奸邪之人,是有几分可信的。

    陈宫道:“倘若袁公路肯收留,宫自带家眷,去寿春养老,从此为一城中小官,足已,宫本就是县令出身,以后不敢再妄求什么名达于天下,辅佐周王之心了……”

    陈宫频频摇头,失意至极的模样,却还是坚持道:“只是,不能无义而走,总得……总得全了君臣之义,安顿好温侯之后,才能无有割舍,温侯对宫也算礼遇……”说罢又落泪了,道:“望长史恳与袁公路谈,若满足于宫如此愿望,哪怕宫以自身性命换取主公一条生路,受死也是甘愿!不负温侯与宫主臣一场!”

    杨弘心叹息,这陈宫也是倒霉催的,而且忒迂腐了些。如此不得志,竟不深恨,可见品行心性是真的好。

第096章 我爹是吕布96

    杨弘道:“公台何必小看袁公路之胸怀,若有那日,当共容公台与温侯。温侯如此勇武,必为袁公路所大用,公台何必忧心?!”

    哄谁呢?!

    陈宫想到吕布那威猛之虎,落谁手里都不能再被容了。

    “如此,便是不为小吏,退于村野,也是甘愿的。”陈宫又闷头喝了一大碗酒,苦笑道:“借酒浇愁愁更愁,曹操一来,徐州无存乎,可惜了这暂时太平安宁的百姓,以他之残酷怨恨,必要屠城,宫……罪责大了,无有面目面对世人……”

    “公台勿忧,吾回寿春,必让袁公路保存徐州,以活百姓黎庶。”杨弘道。

    “若此,则袁公路仁义四海,而宫也不至于惭愧欲死……”

    ……

    两人在酒肆之中引心而谈,而吕娴却在草庐中感怀一笑,道:“自来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呐……”

    吕布一片真心,世人多轻视于他无谋。

    而诡诈之术,多为套路,然,却获一切名利和成功。

    有时候,真心,却要用诡诈之术来维护的。

    吕娴知道,终有一日,天下人都会知道,吕布这样的主公有多难得了。虽易怒,虽好骂人,然,从不是那些虚诈之人可比。什么刘备,曹操,孙策,孙权……

    政治有套路,她与陈宫愿意做这份套路,以让天下有朝一日能见到真正的仁主。让吕布不至于折在争霸途中。

    臧霸没听懂她之意有所指。正考虑要不要追问何故发叹息,却见刘关张三人三骑已经来了。

    臧霸一凛,下意识的要去握兵器。

    “为礼而来,何故执锐?!”吕娴笑道。

    臧霸这才松了手,只是却紧紧的候在她身侧。

    吕娴心道这三兄弟来的还挺快,小沛离徐州也不算近,但他们几乎常来,若非心悬于此,怎么会不嫌劳疲奔苦?!

    刘备上前,臧霸拱手道:“刘使君!”

    “宣高竟在此?!”刘备假意不知,惊喜道:“今日却是恰巧。”

    不巧,他还与张飞打过一架呢,若不是天天在此,怎么会刚好打起来?!

    这刘备,也真是个表情高手。

    臧霸不得不答,道:“温侯有此檄文,琅琊自与徐州共进退,唇亡齿寒,因而霸近日来的勤了些。”

    “原是如此。”刘备心下却知,臧霸微有臣服女公子之心,心便沉了沉,不住的往下坠。

    不管他心里是何想法,却还是要拱手对吕娴的,拜道:“女公子,备三弟鲁莽,多有冒犯,还请女公子海涵,他因生怨愤不甘之心,故才若此,又被比作女子,一时怒意上头,才至带兵去徐州城下,若非奉先包容,只恐已身首异处,今已知错,还望女公子千万莫要恼了他。”

    吕娴哪能要他拜自己,忙下来扶住他道:“刘皇叔言重了,此事本是因娴而起,娴也要担责任的,不怪翼德,还望皇叔切莫太责怪翼德了。”

    刘备道:“女公子竟如此大义,备都无有面目见女公子……”

    吕娴见他真心实意的很,笑道:“娴是小辈,小辈犯了错,怎么能让长者来赔罪的道理?!还望皇叔念在娴贪玩年幼的份上,且饶了我戏弄翼德之事吧,娴也并非有意,只是翼德脾气太爆,一时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我又不是个能忍得气的,一时动起手来,倒叫刘皇叔在中间难为,更让我父也受牵连,依我说,本就是一点打架吵嘴的小事,何须如此郑重?!”

    小事?用一点女子与莽汉打架吵嘴的事一说,竟将一场干戈化于无形。

    刘备听的讶然,又见她虽有才,却并不自矜,心下十分吃惊,不管有再多的忌惮,此时也只能感怀道:“翼德,且前来赔罪!”

    张飞可不是一副来赔罪的表情,地狱恶煞般站在那里,眼睛比铜铃还大,满身散发着不甘愿,和煞气,原本十分刚硬不服的表情在刘备喊了他以后,瞬间变成了委屈。

    他不甘不愿的大踏步上前,低头,拱手,一揖,了事!一气呵成!

    却是瓮声瓮气的转了头,道:“对不起了,女公子,是飞莽撞冒犯。还请女公子不要挂怀,别怨到我兄长身上。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打要罚,冲我来便是!”

    说的理直气壮的,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不是来道歉,而是来找事的,一副恶霸凶神的样子,不甘不愿。

    吕娴却半分不怒,笑道:“只是区区打架吵嘴的小事,哪里用得了赔罪?我自不放在心上,只恐翼德挂怀怨我。”

    张飞轻哼了一声,见刘备瞪过来,只好闷声道:“怎么敢怨女公子?!我自也不放在心上!”

    吕娴微微笑眯了眼眸,是吗?!将她戏作女子,也不放在心上吗?!才怪!

    这刘备也真是能屈能伸的很。

    说实话,吕娴是真的觉得这样的人太恐怖。一个完全不会怒,永远一副笑面弥勒的背后,也许是一头虎露着獠牙,而他永远是一副仁义之相,你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什么就露出牙来把你咬死。

    若是被这面目所骗,就死的比较惨了。

    其实凭心而论,若论英雄,曹操与刘备的确是可以匹敌的真正英雄,便是连孙权,孙策也要靠边站的,江东地利好,孙家有根基,孙权又有孙坚,孙策留下的基业与领导班子,有点志向的人,都不会把牌打的太烂。

    而曹操比袁绍的根基浅一些,前期都是跟着袁绍混的,后来凭着雄才大略,先据有了天子,士人归附,天下归心,他是真的有机会,有眼光,有实力……从袁绍的小弟,到最后吊打袁绍,吞了袁氏。

    而刘备的运气就差的太多了,要机遇没机遇,要运气没运气,要实力没实力,要根基也没有根基,只有一个没什么用的汉室宗亲的说辞,刘姓一族的宗支多如繁星,这个金字招牌,也只能贴贴金,并没有什么用处,他一直被打压,东奔西走的,半点机会也不得,所以他只能走仁义的路,这样俯就而屈的志向,何尝又低于韩信,何尝又输于曹操?!

    他才与德都不缺,缺的只是一次机会,狠狠抓住,缺的只是一阵风,送至青云直上,扶摇化龙。

    就是这样的刘备,凭着无与伦比的坚韧的意志,徒手创造了蜀汉。他真的是赤手空拳,手无寸铁,若非英雄岂能做到?!

    这样的人,吕娴从不轻视,甚至是极为忌惮的。比对袁术还要忌惮。

    吕娴笑看着张飞道:“翼德这面相,凶神恶刹的,若是画下来,与云长的画放在家中,倒也好!”

    关羽本来就淡淡,听了便是一怔,道:“此有何意?”

    “一个财神,招财,一个门神,可驱邪啊……”吕娴笑道:“翼德这相貎,便是恶鬼也不敢欺近,哈哈哈。”

    张飞心中恼火的不得了,待欲大骂她小子无礼犯悖,然顾忌着刘备,只能压下去,却又不甘心,冷笑道:“若说门神,臧霸比飞更合适!”瞧这守在她身侧的狗腿样儿!

    张飞冷笑,说他面相不好,恶鬼不敢欺,她都敢欺,岂不是比恶鬼还恶!

    臧霸哪里会放他的话放在心上,闻言也只是面无表情,淡淡的微厉扫了他一眼。张飞挑衅的瞪过去。

    刘备忙斥张飞,又向臧霸道歉。

    若不是维护到极致,哪里会容忍张飞这样?不过也正如此,他们才对刘备如此的死心踏地,富贵不能淫,威武也不能更改其忠义之心。

    其实若非敌对阵营,吕娴是真的很喜关张二将,也许可以把酒言欢。

    然而,她身为吕布之女,立场已注定了不可能。

    一时笑闹,倒忘了提财神一说是什么说法。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大面上,是大差不离,亲亲热热的,双方都热情的入了草庐坐了,仿佛她与刘备多么熟络似的。

    臧霸,关羽和张飞都守在草庐外。

    关羽的表情倒是淡定,然而张飞却对臧霸怒目而视,接连用鼻子连哼了三声,不屑道:“本为豪杰,耐何投暗弃明?!”

    见臧霸并不理会,关羽按住张飞的手臂,叫他休胡说,一面又道:“宣高莫将我三弟之言放在心上,他本就是粗莽之人。”

    臧霸冷冷清清的,拱手还礼,挑不出错处,只是却淡淡的语气道:“无妨,霸并不放在心上。”

    关羽看他如此,冷淡而疏远,便知道他大约是真的与刘备背道而驰了,心中暗有可惜之意。

    说实话,他真的不解,为何臧霸这样的英雄豪杰,怎么能被吕娴三言两语给骗了,甘心臣服呢?!

    那个女公子,关羽并不觉得她有多魅力,好像欣赏她的人,恨不得人人都引她为知己。

    关羽叹了一口气,说的话却不像张飞那么直白,只是隐讳的招揽道:“……倘以后不得志,可来奔我等兄长,皇叔仁义,必善待汝。”

    臧霸不答。

    室内吕娴与刘备对坐饮茶,刘备道:“檄文已发,想必女公子已有应对之策,不知如何退曹操大军。”

    吕娴道:“我一介弱女子,尚还需男子护佑,哪里有什么用兵之策?皇叔太高看我了……”

    弱女子?!弱到能叫张飞吃个闷亏?!

    若非太憋屈,张飞又怎么会耿耿于怀至此。

第097章 我爹是吕布97

    刘备叹道:“女公子太过自谦了,如今曹操不过几个月功夫,必来攻,备心中着实担忧。女公子若已有策,还请务必用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吕娴笑道:“何故发愁?况我父是当世飞将,岂容他曹操图于徐州?皇叔放心,我父与皇叔合力,定能退曹,届时自归还徐州,我与我父再另寻旁的城池安置也好,我看兖州就很好。”

    听她说吕布是飞将,无敌之人,刘备心里咯噔,听她就是不提退曹之军策,嘴紧若蚌,他也是心中咯噔一声,然而,他问的却是,“兖州本已是曹操治下,倘要抢争,殊为不易,若能退曹,已是大功,何苦还要与曹操争夺,与虎口夺食,早晚被他所图。还请女公子不要争,徐州既已是奉先所驻,备岂能再要回?!”

    你来我往,当然是推拒一番。两人自都非真心。

    刘备道:“曹操身边谋士许多,兵多将广,若亲发兵至,恐不能敌。郭奉孝,是当世鬼才,女公子莫非还无良策?!”

    吕娴笑道:“有何惧?!我父有公台,何惧他之有?!”

    刘备叹了一口气。

    “皇叔别担心,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多,当在勇,而谋臣,不在多智,而在全局。”吕娴道:“疲师于此,何惧之有?!”

    刘备估计她是不会多说了,便只能作罢,十分有礼的告辞,又往徐州城去了。

    他们走远了好一会,陈登状似无意的匆匆过来了,如果忽略他微急的急促喘声的话,当真是无意。

    果真是心上人,急不可耐成这般。

    人家刘备也没能替你说上一句话啊,你急个什么?!

    吕娴心中吐糟加郁闷,却笑道:“来见刘使君?不过刘使君未曾提起你,一心一意的只想探我可有退曹之策,我一介弱女子,哪有什么退曹之策?!与其关注我,倒不如问问你的现状呢,也不知道刘使君是不是忘记了,一心的只顾着张飞,也难为刘使君,如我一般收拾我父的残局,他也得收拾张飞急怒之下惹出来的残局……”

    吕娴跟话痨似的,啰嗦一堆。核心却只是想扎他的心。

    然而陈登不管心里怎么想,终究是执念的,闻言也不听她说完,忽的掉头又走了。

    “……”吕娴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臧霸道:“女公子就不怕真的将陈登逼到去投奔刘使君?!”

    “也许吧,”吕娴自嘲道:“他若是真想去投奔,也许如当年韩信弃项羽奔刘邦,不过,韩信在刘营尚有不得用之嫌,他陈登,也未必能被刘备所用,刘备那可没有一个萧何能慧眼识人。”况且也要陈登有这个勇气,况且他也不是韩信。其实他若不是也有这样的顾虑,何必要等到现在?

    一愁不能用,二愁被刘备所猜忌,他本是徐州人,在吕布手下日久,又与曹操勾勾搭搭,陈登不担心吗?!他又何尝心中没数?哪里会真的看不出来刘备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况且陈登的文治武功的才能也不过是中上之才,以刘备现如今对大才的渴求,对立足之地的渴求,以及对天下局势的分解,寻到隙机的可能,陈登自认也无法胜任。

    诸葛一旦出茅庐,他陈登依旧还是靠边站。

    追去投奔的风险太大了,而且还斩断了后路。一再迟疑,以至于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大谋略,经天纬地之才,陈登还是稍欠缺一些的。

    而现在,他放不下心中的矜傲,与吕布阵营算是僵持住了。

    其实吕娴拿他也没办法,他就是不肯臣服,她只能受着。

    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刘备隔天河相望,一副有情人终不能眷属的样子。

    这事不能想,一想就心烦了。

    “宣高,我欲组建一支征伐王师,欲用你将其中一军,你可愿意?!”吕娴道。

    臧霸定定的看着她,没有点头,内心挣扎不已。

    “不着急,等另一个人来了,你再决定也可。”吕娴笑道:“我对元龙尚有耐心,对宣高更是。”

    臧霸听了心痒难耐,道:“另一人是谁?!”

    “常山赵子龙。”吕娴神秘的笑道,“等到了时机,我将他赚来。”

    想要赵云来,只怕比臧霸更难搞定。

    臧霸像个叛逆熊孩子天才,对付熊孩子,你得比他更有本事,让他心服口服,他自然也就服了,虽然表面上可能还是不会太服你,但必定是心服的。他对世俗之礼,是不在意的。

    可是赵云不一样,他内心极洁,像个不尘的莲花,相当于常年霸榜的学霸,超级好学生,这个学霸不仅武艺出众,而且人品高洁,光有本事让他服气,他也未必肯服你,口不服心也不服,既便是赚来,他也必定不会折服于吕布。所以他在公孙瓒处半匪半寇半将,不伦不类的混着,也不肯去投袁绍或曹操。

    所以,要等待时机啊。

    “有你们二人执掌王师,如建一支雄狮,以后北伐中原,定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吕娴道:“待以后他来,可要好好相处啊。”

    第一次见臧霸的时候,她就有这个念头了。他们二人,是绝配。一攻一守。都是悍将。

    臧霸眼眸微明,道:“北伐?”

    “袁绍,曹操,蜀中……”吕娴道。

    “原来女公子心中筹谋已至如此之长远。”臧霸道:“那赵子龙现在何处?!”

    “在公孙瓒处,或已败走,落草为寇,”吕娴道:“我已派人去寻,总能寻来。”关羽张飞她是不想了。然而赵云,她总得想办法请来徐州。岂能便宜了刘备。

    臧霸沉默良久,道:“恐温侯之名,无人会附。”

    “檄文已发,天下侧目,”吕娴道:“总有希望,不是吗?!”

    臧霸沉默。

    “待退了曹操,宣高可愿与我亲自去一趟,”吕娴道。

    臧霸道:“何时?”她竟算到那时了吗?!还是有什么打算,必须要离开徐州?!

    臧霸不知道她算到了多少步,只知道她定有打算,绝不只是为了请赵云这么简单。

    这个女公子,一肚子的计谋。

    “退曹不过是今年就能定局的事,”吕娴道:“不过明年春,便是图袁之时,那时,便可出徐州一趟了……顺便将赵云给赚回来。”

    臧霸生了警惕,道:“你想做什么?!算计袁术?!”

    “退曹若成大功,吕布一战封神,谁不忌惮我父?!袁术还能坐得住?刘备自然也是,他与袁术必要图我,我只要趁势离开一段时间,就可引蛇出洞。他们三个发酵一二,再一举图之!立可吞袁,定一方之土而盼天下。”吕娴道:“退曹若成,天下人自也知我之名,我若不在徐州,他们也能安心不少……”

    “你想诈刘袁二人?!”臧霸热血上头,道:“你,你怎么能算到此种地步?!”

    吕娴只笑,道:“我对宣高不避嫌,还请宣高也必不要防我,我再有计谋,也不会害宣高。杨弘这几日想也能回寿春了,我在吕营等宣高来,定退曹之策。”

    臧霸浑身一震,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这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气吞山河之势。

    他抬手拱起一拜,“定来!”

    这是交托信任,换他的真心。

    而臧霸阻挡不了这样的信任。

    只是他这样的人,与好学生不同,既便是默认了交出真心,也绝不会说出口的。

    吕娴知道他愿意来,就说明他已经是吕营中真正的核心力量了。

    吕娴哈哈大笑,道:“我父有宣高辅佐,如得一雄狮坐阵。他日组建军马,北伐中原,荡寇凌志,威服四夷,天下归心。此谓之英雄立名耳!宣高,我很高兴,有你参与!”

    既便是性情冷淡的臧霸也升起热血来。

    若只有吕布一人,臧霸不可能交付真心臣于吕布,于诸雄争霸之中,吕布早晚不听人言而败死。

    然,他有此女辅佐,继承遗志,天下之事,已经不可知了。

    臧霸不能抵御这样的吸引。他想看一看吕营中人能走到哪一步。想看一看这位女公子,到底算到了哪一步。

    与其说,陈宫,张辽等人有九分是忠于吕布的话。那臧霸完全是被吕娴之才略所吸引而来,他虽服吕布之勇,然,真正忠诚的,只有吕娴。

    傲气之人,不会轻易交付忠心,一旦交付,却愿尽忠而死。

    吕娴太高兴了,忍不住轻唱起来,“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同仇,夷征四方……哈哈哈。”

    臧霸听了,内心好笑。纵使她表现的老谋深算,然而,内心里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是个孩子。

    而他愿意奉为主,保护其身,以存其太平之志。

    是的,太平。

    “王道荡荡,必从民心,民之所欲,亦我从之,为之君,作之师,以绥四方,民心所归,太平所仰……”

    ……

    乱世诸雄,唯霸道是争。然,她却以王道自诤于心。

    欲兴师北伐,很好。

    刘备到了徐州,带着关张二将又备了礼向吕布赔了罪,吕布今日依旧耐着性子,无有昨日的半分不耐,刘备亦是讶然不已,脱了身,在城中便去寻杨弘,一时遍寻不得,便知怕是难以请他去小沛说话,或是再言及女公子之事了,便道:“且回,且让孙乾在他回程的半道上等候他便是……”

第098章 我爹是吕布98

    关羽跟在刘备身后,道:“袁术帐下人一向轻慢,只恐兄长与他说的话,他未必听进去,只当女公子不以为然,而兄长身边的人也多如此,孙乾等人亦是,并无觉得这吕娴有何不同,皆是因为轻视女子之偏见,只怕兄长所谋之事,难成……”

    刘备沉默了很久,道:“吃了她的亏,才知道她的厉害。只恐有心无力,阻止不了了。”

    纵然他想杨弘再重视吕娴,杨弘也得放在心上才行,他说了多少遍了,杨弘都不以为意,估计陈宫再说一说,那杨弘还以为是他挑拨之行。

    关羽也沉默,张飞都吃了她多少亏了?

    可恨她还露于世人之前,世人皆不知她的厉害。又恨她现在藏在草庐,又有臧霸随之左右,杨弘连见也不好见的。

    自她出闺阁后。辅佐吕布,吕布如今长进了多少?!

    “走!”刘备心知事已不可成,便拍马回小沛了。

    关羽与张飞速速跟上。

    杨弘此时一心只有徐州城,刘备说的所谓女公子的话语,他哪里还能顾得上,想得起来?!

    况且他也未曾有机会见到吕娴,婚姻之亲又已作罢,自然也就不会主动再提起。

    自与陈宫痛饮之后,已有五分确信了,心里全是这个事,吕娴的事,他本上了七分的心,此时也顾不上了。

    历来争于土地之事是大,而姻亲之事与之相比,只是微末小事罢了。

    杨弘便以为是刘备夸大其辞,别有用心,因而也没有太过执着非要见吕娴。

    他又在徐州城停留了三日,并未看出什么破绽,便心中微喜,这才决定要先回寿春了,他急于回去回禀袁术此事。

    这期间吕布招待多次,次次都微凌于人,而陈宫与张辽与吕布不亲睦,这些杨弘全都看在眼里。

    杨弘留下粮草与礼单宝珠之物,吕布又送了些名贵东西作回礼,将他送到城门以外。

    杨弘点齐了五百兵,准备回寿春去了,他看向陈宫与张辽,道:“来时是公台与文远迎我于三十里外,如今也请两位送我三十里吧……”

    “正该如此,此方为正礼。”吕布拱手道:“长史回寿春后,请为布美言于袁公路,若要抗曹,请袁公路必要相助,如此曹操不足为惧。”

    杨弘自然虚应下。

    吕布送到城门外便停下了。

    陈宫与高顺二人亲自去送杨弘。

    看队伍渐渐走远,吕布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些虚礼繁琐不堪,竟比打仗而累人,走了便好,他在城中,好生不自在!”

    高顺心中忍俊不禁,道:“将敌不过千人,而士却可谋万人。公台此举若成,袁术已然半死。主公少不得耐心些。”

    吕布果然不嫌烦了,高兴的笑起来,约束了好些日子,如今一朝看人走了,一时自在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骑上赤兔便飞奔至草庐去了。

    高顺看了哭笑不得,他都没来得及叫吕布与吕娴带话。

    军中练兵阵之法,已有初效,还要请吕娴观瞻检阅呢。见吕布跑的飞快,高顺少不得另让亲兵去告知吕娴了。

    赤兔如风如电,快到令人瞠目的地步,不过片刻功夫就已至草庐。

    陈登远远看见吕布飞马而来,真是好一员大将,远近观之,皆可谓人中至杰也。

    吕布的武勇,只恐天下无人可挡。

    吕布飞马而来,一息跳下,急趋进草庐,几乎是甩了靴,践于草席,笑道:“那杨弘终于走了,他在这几日,好生不耐烦。”

    吕娴看他兴奋的如同大犬一般,倒也好笑,道:“我父竟这般高兴?!”

    “谁耐烦如此拘束,与他虚与委蛇,那些士人就是礼多,忒烦。”吕布抱怨道:“咦,短短几日,花都开了……”

    “春来无声,”吕娴笑道:“而父亲的豆腐到现在还没有做好呢……”

    吕布果然沉吟几番,道:“那我再且试几次,再做不出来就算了罢。”

    吕娴只是看着他笑,吕布莫名的得意萎了萎,心虚的道:“那就再试!”说罢咬着牙出去了。

    臧霸在一边看到,不禁哧笑一声。

    这个吕布,没想到也惧吕娴,她不说话,只笑着站在那里,吕布就仿佛矮她一头似的。

    看吕布推磨弄豆子,吕娴笑道:“父亲以后征伐天下,一攻不克,二攻不克,每战皆败,总是多番败绩,都要说算了吗?!”

    吕布没话说了,老老实实哼哼哧哧的任劳任怨。

    陈登远远看了,哧之以鼻,看上去是为磨炼心性而来,不过是为了哄骗吕布种地罢了,呵。陈登不屑一顾,身为士大夫,是极为轻视有壮志之人近疱厨以及农桑之务,这些都是庶务,士大夫以抚邦立国为己任,认为这些都只是小务,哪怕陈登现在种着地,也是看不上的。他也一直认为,这是吕娴在折磨他自己,涮他自己。

    陈登出身士族,说实话,他现在挺痛苦的。

    难免就看不上吕布惺惺作态的样子,顿时想到自己的憋屈,眼底便沉沉的积蓄着风暴。

    也难怪他这么想,刘备尚事花草务农以麻痹曹操,可见这些所谓庶务有多入不得自视甚高的人的眼了。

    庶务,黎庶小民之务。陈登岂能看得上?!他只是越发的觉得吕娴惯会装腔作势。

    赚吕布来此种地,他虽看不上这番作态,却也知道她必有目的。

    只恐是为了赚取民心。

    惺惺作态,难登大雅之堂!陈登看着所谓的实验地里长出来的土豆和玉米的苗苗,心中积郁颇深。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真的发了芽。白白的占了好田,她懂个屁,农事是这样玩的吗?!

    陈登只恨不得将这些全给拔了。

    忍了忍,到底是掉头就走,他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真的把这些古怪的作物全给拔个干净。

    陈登是不会俯就士人之骨气去了解吕娴的。至少现在不能,他心中本就有偏见。而他更自不知吕娴心中平等如天方夜谭的概念,更还没想到民以食为天,民定则天下定的这一层。

    他心中的偏见,愤怒,憋屈,像一层又一层的雾,一直拦住了他探究的眼睛,变得偏执,更为不驯,还有愤恨。

    当你厌恨一个人到影响到了自己的客观判断的。

    甚至不自觉的自然而然的轻鄙于人,并且越来越不自发的为反感而反感。

    臧霸见如今危机已除,便下了草席,道:“霸去军营一战,告辞!”

    吕娴哭笑不得,道:“张辽还没闲着,你又去寻他,他只恐忙的脱不开身。”

    “我去寻高顺战……”臧霸上马拱了拱手便没了人影。

    吕布道:“这厮倒也有意思。”

    见吕娴瞪自己,吕布讪笑。

    “什么这厮那厮的,对自己人不要如此。”吕娴道。

    吕布便不说了,说实话,他还挺感激臧霸的,这几日一直默默的守在草庐,护着他女,若非他,那日张飞来,怕女儿恐已吃亏。

    吕娴身量小,身为女子,这力气上,本就输于人,况且那日张飞还带着几十斤重的矛了,若要战,吕娴必输。那一日能赢,便是图了一个赤手空拳的搏手近身战,她才能赢。

    吕布是天生的将才,谁长谁短,谁优谁劣,他其实心里会分析。

    “杨弘多番要见娴儿,俱都被我拦了,刘备不太甘心,杨弘只怕出了城,还要被他挑拨,杨弘虽未见到你人,但是心中必生疑虑,一定会再次派人探明,以解袁术心中之疑,我儿以后还是要多当心,”吕布道:“不可大意,如今乱世,间者横行,刺客多有,不可小觑。”

    吕娴心中微暖,道:“我知自己的份量,不敢逞强。”

    现代作战方与古代作战方式很不同,吕娴虽也是从特殊部队里出来的,然而与这里的人还是有差距的。

    她是热兵器时代的人,要她拆枪,装兵器,她快如闪电,无有对手,反应能力也是一等一的。要她赤手搏战,或是持尖刀近身战,她也从未输过。

    然而,古人马术奇精,而且有名战将,皆力大无穷,兵器更是动不动就几十斤重,若挥过来,她挡不住。

    她从不小看乱世,更不小看古人的智慧,更从不小看任何一个战将的能力。

    冷武器时代,未必比热兵器时代更好混。

    相反,她之机巧狠辣,在这里的战场上,可能成了劣势。

    叫她筹策机谋,她可以,然,叫她为一大将,力战群雄,她做不到,他知道自己的份量,不敢逞强。乱世之中,战场之上,一息之间,热血已现,死亡很快,快到你别以为自己多强多特殊,是什么世界的主角。

    若是轻人,死的不知道多快。便是武勇如吕布,还不是被围而擒杀?!

    她在战马上,持兵器为一将战于军中,完全没有优势,所能持兵器,也只有枪或剑,因为这些稍轻些,不会累她,倘是大刀,或是锤之物,说不得比她体重还重,一瞬之间,只恐再有巧劲,也只会被砸成肉泥。

    乱世争霸,一定要知道自己的优劣和份量。

    出身兵者,她太知道这其中的残酷,比她想象的还要更残酷。

第099章 我爹是吕布99

    见吕娴不逞强,吕布也轻松的很,高兴的道:“袁术会发兵至吗?他的兵马已蠢蠢欲动。”

    “我倒多盼刘备多说说我的好处,他说的越多,袁术越以为是刘备刻意挑拨,反倒防他。”吕娴道:“袁术决而不断,一迟再疑,时机一逝,还发什么兵?!不过他兵强马壮,父亲还是要多防备,恐他脑子一热,哪天突然想先来攻呢。”

    吕布都应下,道:“只要娴儿不再嫁去淮南,不陷那里,我就安心,管他发不发兵。”

    吕娴一怔,笑道:“若是袁术非要我嫁去呢,不然他立发兵至,父亲送我去吗?!”

    吕布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女为我费尽心力,布再窝囊,也再不至于将我女交出去以求一时苟安。”

    吕娴是真的有点感动了。

    她自来这乱世,其实对吕布这个父亲并没有多少的代入情感,在她心里,吕布顶多算是合作者,初始时,内心里也是有退路的,甚至是有抗拒的。

    而吕布身在这个时代的战将,与刘备等人一样,若败,则走,绝没有什么死守城一说,更没有顾忌家眷一说。陷落城池与家小,都是小事。

    妻小于英雄心中,根本不算什么,甚至有时候是拖累和软肋,至于民,更如草芥一般了。

    以往的吕布,若是败走,必弃城,至于家小,他也顾不上。而要以女联姻,图援,或是求安稳,都是可能的。毕竟他曾这么做过,袁术一许诺好处,他就应了婚事,后来被围下邳城,更是立即想送女去求袁术之援。

    所以吕娴是真的意外他意能说这样的话,有这样的觉悟,笑道:“为何?!”

    “我女非寻常女子,大才既出,若去了任何一处,恐非为配,而是杀之除患,我岂会送我女去死?!我女大才,人必忌惮,而又看我儿心归吕,更恐我为后患,既不能容我,还能容我儿乎?不敢用你计,不敢留有后患,我儿必死!布再无用,岂能如此坑害我儿,行此杀鸡取卵,毁取根基之事。”吕布道:“况且我女为布之真心,布都知道,这份扶持之心,我若不识好歹而忘,岂不知猪狗一般?!如此,我怎能弃,我女与我,不止是女,更是知己与师友。”

    若吕娴普通点,联姻为袁家小公子配偶,往后吕布便是战死,吕娴也能存活,顶多是靠边站,受冷落。可是现在的吕娴,若叫她去,不是被囚,就是被杀,谁敢用她?谁不防她?

    吕娴听了颇为意外,假如她来时投为清河公主,若是曹操这样说,吕娴便会疑心他是不愿意自己嫁出去,投了外姓人,以己智谋吞了曹氏,可是吕布这样说,吕娴除了信任,没有任何的怀疑。

    她信吕布!信吕布这样的品性,只怕想不到这一层。他本就不是猜忌之人。

    直到此时,她与吕布之间才建立了真正的信任。

    初来时,想自保,以吕布之勇,唯有图谋天下才能自保存于世,她心里未必全然信任吕布能成事,更别说他的人品了。她心里当初未必没有防范和后招。

    可是如今,吕娴才觉得所费心费力的一切,都有了回报。

    不管是投在吕布身上的智计,还有真情。

    到这一时,对生身父亲的一点濡沫之情,才渐渐的从心中滋长起来。

    吕娴对他一笑,却听吕布道:“我儿如此为我,我必不负我儿。娴儿安心,为父定然争气,图下一据地,前为征伐,以有后盾,护得我儿周全。”

    吕布说话,是很笨拙的,郑重的。吕娴一听这话,便知道什么都不用说了,只道:“我信爹。”

    吕布又恐她名声坏了,如今怕是也嫁不得人,便又安慰道:“他日有了根基,我儿想要什么样的英年才俊,为父都能为你抢来为婿,可好?!”

    吕娴听了哭笑不得。倘是曹操,她有大才,曹操必用,但是嫁与外姓人,是想都不用想的了。

    可这吕布,果然以他的脑子是想不到这一层的。吕娴一时之间又感动又好笑,道:“声名狼藉于外,便是街上乞丐,也无人敢娶!”

    吕布怒道:“谁敢,布必杀之后快!轻视我女,便如轻于布。”

    吕娴真的不知道要说多少次对嫁人没兴趣,只怕以吕布这种直男的脑子是不会懂的了,她也懒得再解释。

    这个时代,男娶女嫁,是天经地义的事,于她来说,却是可有可无,便是有嫁人之志,也未必肯嫁与古人。

    吕娴便是现在对吕布有了些父女的感情,也未必肯嫁与古人为妻,在她心理上,她依旧是个外来者,在某种程度上,是与这里格格不入的。

    这些男子,包括吕布,做知己,好友,兄弟都可以,但是,嫁人,她绝不可能考虑老古董。尤其是他们的僵尸思维,她真的爱不来。

    这个乱世,她突然闯入,其实更像个打地图游戏的心态。虽然融入,甚至有了情感,投入心血,然,至少有一成的自己,是独立不在此世的。吕娴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来处。

    她的眼界,心胸,格局,自己,都超越了几千年的时光,稳稳的落在那个平等的时代,刻在灵魂里,永不敢忘!

    不管她能不能与吕布说通这些,并不妨碍她很感动,笑道:“不管如此,必要防备袁术。”

    “这是自然。”吕布应下,又叹道:“这豆腐总是总是做不成呢……”

    吕娴忽的笑道:“爹知道有了据地以后,想要立不败之局,何为首要条件?!”

    吕布福灵神至,道:“粮粟?!”

    他捧着豆子,道:“高祖皇帝听从郦生计,据陈留兵之会地,陈留积粟千万石,在陈留招天下从兵,以至横行天下,四海归一。”

    他似乎已经反应了过来,灼灼的睁着眼睛看着吕娴,道:“粮!”

    吕娴眼中微有笑意,道:“不错,粮,民以食为天,若有食,不愁无民,不愁无兵。欲为天下之主,当顺天应民,有了粮,就有了根基,民心归从,不愁天下不定。此,方为不败之局。”

    吕布听的怔怔,看着手里的豆子,就是这种东西,小小的东西……

    “战场之上有战有败,有输有赢,赢一时,勿喜甚,败一时,也勿悲甚。只要有此,一时之败,几番皆败,都不妨,只要据地犹守,犹有一争之力。”吕娴指着那片实验田,笑道:“爹,看到了吗?!此为根基,而一春一秋,秋去春来,收又复种,此粮,当无穷无尽也。我父根基,就在于此……”

    “此地所种,是何物?!”吕布道。

    “待种地收种,推广开,可活万民,”吕娴道:“往后每夺一城,有粮有此种,城中之民心立可定,民心归于我父,天下迟早皆归之。”

    说的吕布心中热血汨汨,茫然的道:“真的?!”

    “真的……”吕娴道:“兵事要紧,然农事,可治天下。父亲要切记。”

    吕布点首,道:“为父定谨记于心。”

    说罢放下豆子,小心翼翼的跑到实验田那里去看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哪几种作物,从未见过。便是看久了,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不过他慎重许久,叮嘱赤兔不要践踏,更与农夫们一再说了,不要践踏此物。

    人的心里若是产生了感情,眼神上也会有了滤镜,以往觉得吕布蠢笨如猪,如今吕娴看他,却觉得便是笨拙,也可爱的慌。

    盖因人心一旦产生濡沫依恋之情,便会有依赖维护之心。吕娴是真的觉得他这个爹,算是及格了。

    不过该打的大棒,她还是不会轻易离手的。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没有感情时,一旦对吕布不满意,她是失望居多,如今却不一样了……她这个爹便是笨死蠢死,她也如陈宫一样,便是累死,也得扶他上墙。

    便是一败垂成,一起死之,她也甘心。

    当偏见变成偏爱,生死不悔!

    而此时,陈宫与张辽二人已送杨弘至三十里外,陈宫拱手道:“长史一路平安,还望到了公路跟前,美言一二,若曹兵来攻,还请相助,切勿观望。”

    杨弘道:“公台放心,弘必上表明公。”

    他深深的与陈宫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张辽,叹道:“张将军想也是悍将也,何必屈身于此受气?文远若不弃,袁公路必扫榻相迎。”

    张辽沉了脸色,冷笑道:“辽虽不得志,然也不会背主去投袁公路。”说罢掉头就骑马回了。

    “文远如此大将,若以后能一并与公台投于明公,明公必大喜。”杨弘道:“我观文远有离心之意,公台不若试探一二。”

    “难矣,文远心高气傲,既便以后弃温侯而走,一不投袁公路,二必不投刘备,”陈宫摇首叹道。

    杨弘心中怒,道:“袁公路何以不入他之眼?莫非他欲投曹操乎?!那公台可就得防着他临阵叛逃投曹了……”

    “若要对敌,文远必也不会投曹,他之心性与宫一样,既便要弃之而走,也不愿投于敌阵营中,想要保全的终是忠义,他非看不上袁公路,而是袁公路,刘备,曹操都与温侯对敌多次,文远本意是不欲与温侯为敌耳!”陈宫道。

第100章 我爹是吕布100

    杨弘听了,一时感慨道:“文远之心性也令人倾服。看公台与文远投于暗中,被明所弃,弘甚感怀,人之境遇,有时真是水深火热,犹如煎心。”

    陈宫露出一个苦笑来。

    “那文远他日莫非另有别志?!”杨弘道。

    陈宫道:“既不投袁公路,刘玄德及曹操,天下也唯有孙策及袁绍最为势大,然孙策,亦与徐州甚近……”

    那就奔袁绍的可能性最大了。

    杨弘听了若有所思,却可惜道:“文远也甚为可惜,惜不为用,明明是大将,却偏偏投在温侯手下,温侯武勇,光芒甚众,诸将便是有大才,也被盖过去了,若转投他处,自有建功立业,名传后世之时。”

    陈宫露出一个苍芒的表情来,落寞的叹了一口气,回首看了一眼徐州城的方向,心痛不已。

    杨弘只当他可惜徐州早晚是袁公路囊中之地,而温侯此番之势必散。

    杨弘少不得安慰道:“人心不能集聚,溃散是早晚之事,公台也想想后路,安顿好,便已不负忠义此心。”

    陈宫低首不语。

    “切勿忘你我所诺,”杨弘抱拳道:“吾在寿春翘首以盼公台前来。”

    “死不敢忘!”陈宫道,“长史定要禀明袁公路,以表我之心。”

    “自然,若有结果,必发兵至。”杨弘说了几句,这才告辞了,他带着跟来的五百兵士,回首看了陈宫好几眼,队伍走出很远了,还看到陈宫站在原地没动呢,直到人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再也看不见了,杨弘这才叫队伍加紧了速度。

    队伍走的极远了,张辽才慢悠悠的打马回来,勒住马,笑道:“所以说,谋士谋人心,是真可怕,他日袁术反应过来,必悔恨今日贪徐州之心……”

    陈宫这才笑了,道:“谁叫他贪?!不光贪地,还贪于位。贪位之人,心躁怒,又无决断迟疑,必生于乱,袁术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了。”

    张辽哈哈大笑,道:“已是枯骨,可以预见。”

    二人慢吞吞的打马往回走,陈宫料定以袁术的心性,必定会迟疑,迟疑则失了先机,再反应过来时,可就什么都晚了。

    虽是如此,然而备战,依旧不能松解。

    “我暗示杨弘说文远欲投袁绍,”陈宫笑道:“此言传出去,以备后用。”

    张辽哭笑不得,道:“那公台是要诈袁术还是要诈袁绍?!或者是曹操?!”

    “先有备,后无患,”陈宫道:“借袁营的口传出去,以后必有大用。”

    张辽道:“依我观之,恐他日,主公必图袁绍。”

    “袁绍拥有四州,势极大,谁不眼馋?”陈宫笑道:“便是曹操也知不能再纵袁绍势大,迟早一大战。别说檄文未发,曹已有图袁之心,如今檄文已发,曹操自更要先定徐州,方可安心与袁绍决战。征伐主公,早已经是曹操的战略之一,只不过檄文可能会让他来的快些而已,晚则入秋,早则过夏,曹兵必至。”

    而现在已经开春了。

    “若退曹操,曹操必恨,”张辽道。

    “我了解曹操,极有雄心壮志,雄才伟略,若败绩,袁绍必然要咬他不放,他与袁绍之间,总得活一个,这种时候,恨我等主公,又有何用?!时也势也,若退曹而成,天下局势已变,有朝一日,可能是曹与我等主公共图袁绍。”

    张辽一怔,哈哈大笑,道:“不错,公台高见,那辽便以待后用。”这是一颗可以活动的棋。

    “曹操这个人啊,他是不会因私怨而与天下为敌的,局势一改,最大的可能,不是再征主公,而是改而安抚主公,以图袁绍,若时势若此,主公岂能不趁机发展,狠狠的咬上一大块地盘下来?!”陈宫笑道:“不然坐等曹操吞了袁绍,再挥师南下,我等徐州依旧不保,那时退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听公台之意,袁绍必败?”张辽道。

    “曹操雄韬伟略,而袁绍,虽势大,终究不可敌,袁氏兄弟都自视甚高了……”陈宫摇摇头道。

    “吾不信,袁绍有百万之师,怎可轻易会败于曹手?!”张辽恍然道:“除非,主公与曹夹攻。尚有一赢之力。”

    陈宫一笑,道:“不信,以后再看!”

    他纵然拍马往前飞奔起来,张辽心中急的厉害,忙也拍马追上,道:“公台,你倒是说个清楚!话别说一半……”

    陈宫哈哈一笑,道:“文远岂不知,祸乱起于萧墙?庞然大物,从外面打一时是打不死的,可是,若败从内开始呢?!袁绍那么自信又自负,可**已从内部溃烂,更兼之长幼不分,嫡庶之争,士人将士急于党争,从站队开始,就开始腐坏了,长此以往,焉能不败?!或早或晚而已……袁绍营中若能齐心,其根基,必为天下霸主,曹有天子也不能敌。然而,他终究是高看了他自己,又不能容人,这样的人……呵……”

    张辽听的觉得有些道理。说的也是,吕布以前的军心可乱了,常有人叛之,更是治下不明,每战多败……

    后来女公子出闺阁,军中为之一肃,这才齐了人心。感觉军中士气都不一样了。

    吕布营中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袁绍营中了。

    “倘曹操与袁绍必有一战,我徐州也必要去死死的咬下大块地盘来……”张辽大笑道:“岂如袁术一般观望而错失良机。”

    倘曹操吞了庞然大物,实力壮大,只恐羽翼更大,那时吕布再抵挡,也吃力了。

    陈宫哈哈一笑,恢复了诸多自信,他虽未还与女公子言及天下之势,以及英雄之成败,然而,莫名的却觉得比之以往,多了很多的自信。

    女公子说他智迟,陈宫现下,却是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有可辅佐之公,又有女公子计谋为后盾,他又何必智迟。

    陈宫以往真的对吕布失望,可如今一朝回来,身上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骑于马上,当真是意气风发,名士风流。

    而这一切,都是女公子耐心激回来的自信。

    陈宫一边纵马,一边听张辽道:“公台可想过,万一曹操先欲与袁绍合力,共征主公呢,届时恐不能敌!”

    陈宫笑道:“以袁绍的实力,他会听曹操的?!到时曹操若在此吃了大亏,只恐袁绍反笑曹操无能,而依旧小觑女公子之智谋。既便曹操心知主公再纵必成大患,可也没有办法再征,一伐已败,再伐若败,恐士气低落,丧失民心,背后必被袁绍所袭。所以最大的可能,不是先图吕,而是先图袁了……总有一日,曹吕之间必有一决生死之战!”

    袁绍能将吕布放在眼里才怪,哪怕真的退了曹操,只恐袁绍依旧在嘲笑曹操。便是他身边谋士忌惮吕布,袁绍自负自大,听不进去的。

    终于,有了女公子,吕布不再止步于奔逃,终于有了希望,可以看天下之图了。

    张辽笑道:“公台狂妄,忘之还有江东孙策乎?!”

    “孙策?!”陈宫笑道:“其人勇武过人,智谋过人,是一等一的大才,然而眼里却容不得沙子,若定江东,必要安抚诸方势力,然而他本性不容于污,这样的人,太好杀,江东富庶,豪强林立,若不小心安抚,早晚要被其所困,有大才的人都自负,孙策也不例外,江东若定,尚有江险,与我主公,小战不断,然,大战不急……”

    这样说来,江东必有内耗。

    “听公台这样一说,孙策此人,与主公是完全不同的人。”张辽无语道。吕布这个人是恨不得当甩手掌柜,日日只饮酒作乐,不思进取的。

    而孙策太过进取,反而过犹不及了。

    所以,孙策与吕布这两货,其实都差不多,一个太过,一个不及。

    “天下英雄,唯有曹操,而刘备,若无大才辅佐,难以成业!”陈宫道:“曹操本人自不必说,他身边,更是能人辈出,吾等万不可轻视。以后中原之战,必定是死战。只可存一。先定中原,再图江东!”

    张辽一凛,道:“是!”

    “且回军中整军,练兵已小成,只等女公子检阅了,”陈宫道:“宫胸中已有策谋,急欲与女公子计,速回军营整备,这几日倒叫杨弘耽搁许久!”

    张辽拍马,二人火速的回了徐州城!

    陈宫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吕布被曹操赶出中原的,偏居于一隅,早些时候的雄心壮志全被吕布给磨没了,退居徐州的时候,天下之地图,情势,他是连想都不会去想,而如今,他却一点点的开始看眼天下。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告诉曹操,告诉天下,他陈宫的主公很强大,他没有跟错人!他若一展所才,曹贼他亦不惧!

    杨弘行至半路,从一高坡后转出两个人来,正是孙乾和关羽,他诧异道:“可是刘使君来请往小沛,有话要说?!只是弘急欲回寿春,怕是此回要辜负刘使君美意了。”

    孙乾道:“只恐杨长史虽能回寿春,却早晚被诈而死。淮南亦不保基业!”

第101章 我爹是吕布101

    杨弘眼中一冷,心中大怒,道:“竖儒何人?!竟敢出此不祥之言?!”正欲叫兵士拿下,却见关羽提着青龙偃月刀,知他悍勇,终究是将话给吞了下去,不待理会,便欲回去,道:“且让开路。”

    孙乾也不恼,只笑道:“长史在徐州城可见到女公子乎?!”

    杨弘心中不乐,几次三番见刘备提起这女公子,心下已有猜忌和狐疑,猜忌刘备另有所图,而狐疑这女公子真是烦人,名声如此之差,难道真的让刘备也忌惮的地步?!

    他心中不信,只道:“不曾。”

    “乾也知必不能见到,吕娴虽为女子,然而骁勇,向来不惧男子,如今却以男子之宴不能赴席为由,拒之几次,长史就没有觉得古怪之处吗?!”孙乾道。

    杨弘不语。

    “几番三次避而不见,便是心虚。”孙乾道,“那女公子名声狼藉,这样的人,哪还惧见于长史,羞于姻亲之断绝。所心虚者,为图袁公路耳,切勿因她是女子而轻之,务必小心为妙。她之勇武有力,便是张翼德也吃过几次她的亏,长史既未见着这位女公子,还望切勿不挂心,重视为好。此女,十分狡诈,其心术远胜吕布,还请长史知之。”

    杨弘听了沉吟,心中不禁有些猜测,便道:“刘使君之意,弘已知晓,心中已有计较,多谢提醒。”

    “如此便是使君之意了,”孙乾道:“还望长史务必放在心上,不然他日必要吃尽她的亏。不妨碍长史回寿春,请!”

    杨弘抱拳,拱了拱手,便上路去了。

    孙乾和关羽退立一侧,看着队伍离去。

    孙乾见关羽脸色有异,便道:“云长也忌惮女公子乎?!”

    关羽道:“你没见过她,她最是狡诈不过的,如今便是我等叮嘱,只恐这杨弘也未必全然放在心上,只恐他日吃尽了苦头,才知晓厉害。”

    孙乾道:“区区一小女子,也许有些手段,然而争于天下,一个女子的谋略,岂能当得了数?!”

    关羽见孙乾都这般以为,便不作声了,只是叹了一口气,暗暗的为刘备心焦。

    北方中原,袁绍与曹只能活一个,而这里,刘备,袁术,吕布,也只能活一个。

    若都如此不将她放在心上,只怕……一面又愁刘备苦无大才辅佐,只恐会落败啊。只恐到最后在此地,依旧站不得脚跟。

    队伍远了,孙乾和关羽这才回去小沛。

    且说杨弘骑在马上,越是琢磨,却觉得不对味。陡然心中惊出一身冷汗来。

    刘备和吕布一打岔,陈宫又一说徐州之事,倒叫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两点。

    一是吕营中军情没有探个分明,被徐州避开了。二是吕娴。杨弘终究也不是吃素的,在徐州时,被陈宫徐州一说,他就昏了头,然而现在一出徐州马上就清醒过来。

    虽说刘备的确是有挑拨之心,然而能让他几番忌惮不已,多次不在乎吕布脸色而提起吕娴的行为上看,只怕那吕娴的确有些过人的本事。

    杨弘召来几个人,附耳低声道:“多盯着那位女公子!别总盯着她名声差不差,要多打听她有哪些过人之处。”

    几个刺奸应了,诺了一声,离开了队伍,很快消失在绿野之上。

    杨弘心中越发的狂跳,在路上几日,几番辗转,晚上有些睡不着,好不容易回了寿春,立即交了兵,更了衣,便一刻不停的来回禀袁术。

    袁术正等着他回呢,一见他来不及主臣寒喧,便直截了当的问道:“徐州若何?!”

    “粗眼一看,并无过人之处,然有几件事,却颇为古怪,要向明公回禀分明。”杨弘道:“原议配与小公子之吕布之女品行不端,是个名声极差的女子,弘已作主断绝姻亲。”

    袁术一怔,听杨弘细细说了所听到的流言,便怒道:“竟有如此之混帐?!”

    “此女男女不忌,出入军营如同酒肆,在徐州名声很差,不过传闻她勇武过人,只恐也有利害之处,臣已让人留在徐州继续探听虚实。”杨弘又说了刘备多番所提之语。

    袁术听了沉吟道:“吕布也是天下英雄,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名声浪藉若此?!真是莫名其妙,此事你做的很好。这般姻亲,的确需要断绝。我袁家,受不得这等抹黑与羞辱,若与这种女子相配,辱没我袁家四世三公的门楣!”

    袁术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刘备多番言及此,恐也有挑拨之嫌。”说罢哼笑一声,道:“什么汉室宗亲?不过是披张汉姓的皮,建立着草头兵,真当自己是王了……”

    他十分不屑,道:“他说的话,无须放在心上。那吕娴不过是一区区女子,能有什么本事?!可见是吕布治州不严,以至有此浪名,荒唐!这刘备,巴不得我淮南发兵击吕布呢,他好渔翁得利。”

    杨弘见袁术真的不在意,心中却有不妙的感觉,思及袁术的脾性,便不再多说吕娴之事,只是想着还是要密切关注徐州城关于吕娴的消息。

    杨弘是有直觉的,当他发现,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刘备多番的提醒下,却都不重视吕娴的时候,他嗅到了其中的不寻常和危机。

    杨弘压了压心中的不安,将陈宫之言和张辽之志也都一一禀知了。

    袁术闻听大喜,竟从主位上急趋过来,拉住杨弘的手道:“果真?!”

    杨弘道:“果真,只是其中未必没有诈谋。”

    袁术激动的不行,竟坐不住,起了身,来回徘徊几回,道:“长史以为如何应对?!”

    “吕布必要擒杀,不能留,然徐州也要,至于陈宫,先哄住他也无妨。”杨弘道:“臣观徐州诸事,有乱处,也有治处,檄文之事,陈宫说是吕布一时激愤而发,弘却不大信,然而,不管是否激愤,这徐州城因此一事乱糟糟的也是真的,民心散乱,然,军中,弘却未能进去一观,臣以为,吕布悍勇,曹操若来,吕布尚有一战之力。两方必会胶着。”

    袁术听了,细细思忖着,实在不舍徐州城的诱惑,道:“有隙可图?!”

    杨弘眸中有精锐之光,道:“极可图。吕布极为短视,如今时移事易,姻亲虽已断,然若以金珠等物笼络之,吕布必受之欣喜,他必以为主公定会出力共抗曹兵,如此,他可为主公所摆布!”

    袁术又重新坐了下来,听着杨弘细细的道:“他要抗曹,主公可假意给些粮草马匹与金银珠宝,假意结盟,共同抗曹,然而却发兵观望,吕布悍勇,而曹兵势大,吕布却势小,然曹兵久来兵疲,两方必然胶着许久,届时,曹败,主公击曹,可掩杀之,吕军疲极,可又图吕,倘吕败,主公当抄后,陈宫必有所求,届时,徐州可被主公收入囊中,吕布必束手就擒,届时再击退曹操。两厢可定。若此观望,可随机应变,不管陈宫之说,有几分可信,皆立于不败之地!”

    袁术闻之欣喜,道:“果然可图?!”

    “极可图。”杨弘道:“曹吕相战,是两败俱伤之时,主公暂时按兵不动,反倒立于先机。”

    袁术听闻,心动不已,道:“时机啊……”时机很重要啊。

    “待曹兵来,主公可发兵前去观望一二,以待不测和时机。”杨弘道。

    袁术沉吟道:“若此,我便暂不发兵。”

    吕布背信的愤怒,还有发兵的时机都已经过去了。若不然,以他背盟弃姻之事,倒是出师有名,然而,如今吕布发了檄文,非要与曹操抗衡,他又何必非要此时与吕布斗个你死我活,便宜了曹操?!

    若真打起来,曹操说不得还会乐见其成。

    袁术也没有那么傻,如今先保存实力,的确是重中之重。

    “吕布对曹兵,是寻死。”袁术哧笑一声,仿佛听到了笑话似的。

    杨弘也深以为然,道:“因此,当给些粮草马匹,以安抚吕布,至少要让他与曹兵有一战之持久之力,待两败俱伤时,便是主公出手之时!”

    袁术心中欣喜,道:“可。此事,长史全权负责。送与吕布之粮草,要不多不少,不可让他壮大实力,但也要让他与曹兵有一战之力。所谓饲虎,当不可饱食终日,过饱则纵虎为患,过饥,则又令它丧气不思进取,要把握好一个度。”

    杨弘拱手道:“是。”

    袁营中事的动静,瞒不过吕娴的眼睛,杨弘回寿春几日,消息就已经递到了吕娴的手上。

    她立于马上,慢悠悠的进了吕营,陈宫看到她,已是哈哈大笑,道:“恭喜女公子,图袁之事,已成半。”

    吕娴也笑,道:“何喜之有?!”

    “袁术决而无断,此时不发兵,以后再图吕,难也!”陈宫笑道:“若换成兵强马壮的袁绍,杨弘之计,自是可成,只可惜是袁术,他的实力,便是曹吕真的两败俱伤,他也吞不下两方,只怕到了那个时候有心无力,撑死自己。宫料他已败一半。”

第102章 我爹是吕布102

    吕娴哈哈大笑,道:“娴也深以为然。吕营中人进发寿春不远了,他欲图我徐州,我倒先取他老巢寿春!”

    众将听之大喜,欣然而笑。

    也幸亏袁术真的没有发兵,若不然,还要应战,少不得要损耗些实力去。

    这个袁术啊,就葬送在要等时机,和观望上了。

    然而其实以袁术来说,他是很尴尬的,他即便脑子不好,在檄文之后还担天下之大不韪要发兵击吕,他也是干不过吕布的。

    而等待,也未必能如他所愿。

    可就是这样识己不清的袁术,偏偏非要称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识人不清,很可怕,可是识己不清的人,好像更可怕。

    吕布已经不是原来的吕布了,而袁术还是原来的那个袁术啊。

    最微妙的是,吕布的改变,除了刘备和陈登感受到了,其它人还恍然不知。

    如此迷惑于人,可图。

    “女公子请!”陈宫道:“高顺将军与张辽将军都已布下列阵,还请速往检阅。”

    “请!”吕娴下了马,抱拳对诸将道:“诸位皆可来观之。此,是吾吕营中第一次正式军事演习,诸将亦可一看高下!”

    众将欣喜,道:“是,谨遵小将军命!”说罢竟都秩序有列的跟在吕娴身后,脚步踏踏,凛凛战意锐显。

    陈宫带着笑,一路与吕娴同行,大步的朝着主将台走去。

    吕布与高顺,张辽早已久候,见人到齐了,便笑道:“可以开始了。”

    吕布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见人到齐便宣布开始。

    “列来兵对兵,将对将,”陈宫笑道:“先看兵,且看哪一方略胜一筹。”

    高顺与张辽出列,起旗,击鼓道:“列阵!”

    两阵在校演场中按着指令大踏步而来,当真是威风凛凛,士气凛然。

    齐步的脚间距,一排排,一列列看上去,像一个笔划,腰杆挺直,腿上有力,整个精气神与一个月前大为不同。

    陈宫与吕布见之欣喜,连诸将也都摩肩接踵,擦手摩掌的,这样的兵士,领着到了战场之上,必定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

    当即布成两个兵阵,手上都执了无刃之器,都涂了涂料。

    吕布得意的对吕娴笑道:“我儿且看,如何?!兵练的不错吧……”

    吕娴笑道:“还可以。”

    这样了,叫还可以?!那她的标准得有多高啊?!

    见诸将都看着自己,吕娴大笑,朗声道:“诸位兵士们听令,今日力战赢者,晚上加酒,加肉靡!”

    兵士们一听,立即高声欢呼一声。

    “当然,输的一方也不能被薄待,皆为我吕营帐下兵士,便是力战而输了,也不耻,”吕娴笑道:“晚上无酒,但都有一碗肉靡!罚守营,别人吃酒,你们不光只看着,还得守营围观!”

    兵士们欣喜欢呼起来,朗声高昂道:“谢小将军!”只是笑声里,皆有点笑意,还有一点苦逼的味道。

    陈宫哈哈大笑。对兵士,肉,与酒就已经算是极大的诱惑了。若为将,这点子东西,都没人放在眼里,然而,这个年代投军的人,哪一个不想吃饱吃好还有酒喝的?!至于建功立业,封侯显名,都是到了一定的位置以后才会想的事。

    陈宫觉得女公子很会刺激军心。

    然而吕娴却觉得能适当的改善伙食才好。因为这些兵都太瘦了,缺少蛋白质。有些甚至瘦成了麻杆,不忍直视。

    这个时代的兵,与现代的兵的营养是完全不一样的。

    生逢乱世,也是万分无奈。

    吕娴笑着坐到了吕布旁边,吕布兴味的看着两边的兵。

    高顺与张辽一笑,眼神之中都有些暗暗较劲的意思,听吕布一声令下,两人皆已令旗手布了旗帜,只见旗一变,底下诸兵士已经迅速的变换了两个不同的兵阵,手执武器,号令一下,立即士气高昂的冲杀起来。

    一时之间,飞砂走石,尘土飞场,然而他们却都打算从用五分力,用成了八分力,那个场面,十分震撼。

    诸将伸长了脖子,看着两边的角逐。

    张辽见势不对,忙开始准备换兵阵,而高顺则不紧不慢,沉稳有度,徐徐更变之。

    便是吕娴见了,也是感慨,她虽是部队出身,然而若论这个时代的兵法,她未必就如高顺和张辽,所以她并不逞强,夺诸将之才而只己刚愎自用,反而只是将自己擅长的练兵之法与策谋,一一写与这二人。

    这二人果然不愧是当世名将,本来在练兵之事自有一套,如今有了吕娴的练兵法加持,其战斗力更骇然了一层,尤其是高顺的兵,简直是锐不可挡。

    陷阵营先前就有一半兵被吕娴练了一个月,后又回到高顺手上,高顺日日不辍,并不敢辜负吕娴的一片信任,及给与的练兵之法,提炼以精髓,却还未能出神入化,然而,与兵阵结合,也是一支增强了三倍的兵卒了。

    便是张辽也颇不如之,一时之间,已是满头大汗,眼睁睁的看着高顺从容的改换着兵阵,容色半分不变,而自己却看着己方渐显颓势,直到渐渐被压制住,到不可扭转。

    “西北角已经被高将军的兵攻乱了……”曹性亮着眼睛,道:“东南角也快招架不住了……”

    诸将七嘴八舌的道:“高顺将军练兵果真有一套……”

    “怕是高顺将军要赢了……”宋宪笑道:“我倒是想知道若是女公子将张将军兵,可能逆转局势。”

    自从上次军营一役后,他们对吕娴是充满了信任的,总觉得她能出奇制胜。

    而台上吕布也有一样的疑惑,小声的问吕娴道:“我儿若是此时的张辽,可能逆转局势?!”

    吕娴摇头道:“若有地利,可以,若有援兵,直接从中冲散,再两边包抄,重新裹于其中,是突破之道,然此时两方胶着,赢的一方,士气正高昂,而颓势一方,心情越发急躁,此时若想逆转,难矣。”

    吕布听了沉吟一声,道:“不错,若以兵为战,此时的确无法逆转,所以将的作用就很大了,此时只需张辽一将一人,从西北角震压群敌,便能冲杀出一条生路来……”

    陈宫颔首笑道:“两军对敌,何人领军的确很重要,主军之将,所龙之睛目,此时张辽加入,必能克敌制胜,化朽为奇!”

    吕布哈哈大笑,看着后脑勺都冒汗的张辽道:“文远只怕现在都恨不得代替他们下场了,听闻近日臧霸日日要来战文远,想必因与臧霸敌,倒误了练兵。”

    张辽一听,更是无奈。他看着高顺不慌不忙的,头也不回的样子,咬了咬牙,继续换旗坚持。

    今日才知道高顺也是蔫坏的很,偷偷的把兵越练愈强,叫他吃了一个大闷亏,而且还是在主公和所有人面前。真是好生苦也……

    “两将相敌切蹉,也有好处,想必文远的功夫更为精益一层了……”吕娴笑道:“文远也不必压力太大。”

    张辽无奈不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边的兵一个个的倒下了,渐渐的已经完全没有反击之力。张辽心中犹如死灰,麻木不仁。

    “叔父的陷阵营真不是盖的。”吕娴道:“兵可以一挡十,甚至是百,文远兵尚不敌,到了战场之上,只恐曹兵恐惧。”

    高顺淡定的很,只命人鸣金收兵,很快陷阵营的兵士已经迅速集合了。相比起来他们身上的涂料只是寥寥几块,而张辽兵团之中,却是惨不忍睹。一个个的不仅惨不忍睹,有些还在骂娘,骂着高顺营中兵士下手太狠,弄的他们腿疼肚子疼,浑身疼……

    张辽命人鸣金,他们好一会才集合起来。

    “……”张辽脸肿了,火辣辣的,又叹息了一口气。

    “近日文远懈怠了,”陈宫如今的脾性好了很多,很会调侃人,颇有几分兴味的道:“太放飞自我的后果,就是被虐着打,这个脸,真是丢大了……”

    张辽看了高顺一眼,低声道:“下次臧霸来,你与他敌,我要练兵!”

    高顺瞅他一眼,“嗯”了一声。

    张辽火从心中起,嗯是几个意思?!

    曹性魏续等人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既输了一筹,不若高将军与张将军一战,也解我等之眼馋,军中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高顺将军上练武场呢,末将等都十分好奇,到底谁更厉害,不若趁此机会一试!”

    几人一说,其它人也都起哄起来。

    吕布听了,笑道:“既是如此,不若上台一试。不光诸将好奇,我也好奇至极,哈哈哈……”笑的跟个傻缺似的。

    吕娴瞅他一眼,知道这头老虎怕也是技痒了。

    高顺抱拳应了,张辽郁闷的不行,便率先拎了兵器到了台上,对高顺道:“高将军,来战!”

    输了一筹,哪怕是心胸再大的人,只要是将者,哪里肯甘心,面子是其次,心中的傲气,却是不容自己输。

    这也涉及不到什么私怨不私怨,而是堂堂正正的挑战。

    只要控制在一个程度以内,不以公事而结私怨,吕娴倒也乐见其成。

    高顺无声无息的,向主台上一拜,便也不紧不慢的拎了兵器跃上了台。

第103章 我爹是吕布103

    高顺步伐沉稳,便是不在马上,其步伐也有虎将之风,赫赫的立在那里,让人不敢小视。

    张辽却是活泼性子,眼眸之中却有着必击赢的斗志,平常的随性也荡然无存,变得更加郑重许多。

    他盯紧着高顺,似乎在寻找他的空隙以一力破之。

    张辽向来都是进取为先的人,因此观察良久见高顺不动声色,便知这样寻不到破绽,便举起无刃之兵朝着高顺挥去,高顺一退一让,举起长刀一横,下盘稳稳的取了平衡,立即一挡,将张辽的进攻之势逼退。张辽一击不赢,再战……

    台下诸将心中看的砰砰直跳,一面拍手呼着叫好,一面又紧紧的盯着,生怕错过了一个空隙。

    但为将者作战,只要一个破绽,就能制胜,或一败涂地,便是他们也不敢松懈了眼睛,紧张兮兮的。

    吕布甚至干脆站了起来,远远的看着,一时之间竟有许多人前来围观……

    而臧霸来时,台上战的正酣呢,他如今于徐州城也来去自如了,便是军营中,他也常来,一见他的马,守营兵都不会再去拦他。

    臧霸也没有出声,只是站在诸将身后,看着台上一战,一时热血上头,竟也欲想擦手一试。

    前几天他寻不到张辽,便欲与高顺战,哪知道高顺军务繁忙,一堆琐事,愣是没被他给堵到,他原以为高顺想是松懈了自身的武艺,哪里料到这高顺,不愧是老姜。上了台上,竟是比张辽还沉稳三分,张辽锐意进攻,而高顺沉稳以守,一时之间酣战不分高下,打的难舍难分……

    陈宫对吕娴笑道:“有二位如此猛将,我徐州城,必能守!”

    到了此时,陈宫越发的佩服吕娴了,这个英雄榜立的好,这个练兵演习的方式更好,激斗气,激士气,更激将军心中的好胜之心。

    而又春风化万物,将私怨消弥于无形。盖因诸将皆为男子,有女公子作引导,倘若以此耿耿于怀,倒不如一个女子的胸襟。

    因而这良性循环,短短一月时间,竟见效如此之大!

    吕娴笑对陈宫道:“若将兵合心同力,便能练至出神入化之境,若此,神来杀神,佛来杀佛。便是曹操,亦不能敌!”

    如今的这股势下去,这徐州兵便如一股搅风机,能将战场之上的敌军搅成碎片,这样的战斗力,骇人而可怕,千军莫敌,万夫莫开。

    “往常常闻,兵敌不过百,将敌不过千,然将兵结合,可以敌万,”陈宫笑道:“有女公子在,可抵千军万马。”

    吕娴失笑不已,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倘若不是诸将士上进奋取,我之巧法,也未必有用。”

    陈宫听了只笑,她真的太谦虚了。就像他以往从不觉得练兵之法除了兵阵和死气沉沉的听命以外,还有如此大的灵活性。

    当整齐划一,与指令立达之间完美结束之时,其速度,其锐意,竟如此的让人热血沸腾。

    台上的二人已经战至三十回合,依旧不分高下,两人都没寻到对方的破绽,一时胶着住了。

    吕布哈哈大笑,道:“有将如此,何忧徐州之势。我儿,他们二人,一攻一守,皆无死角,可好?!”

    “自是极好,配合父亲作战,所向无敌,”吕娴笑道:“两者都为父亲左右手,缺一不可!”

    吕布爽朗而笑,对台上道:“高顺每日繁忙,依旧没有荒废武艺,文远呐,你以后武艺虽精进,练兵更须勤谨方好!既一时不分胜负,且下来吧。”

    张辽心知今天必然要丢一个大脸的,闻言退了一射之地,飞快的跳下了台,道:“且看我下回再在演习场上赢你。”

    “嗯。”高顺应了一声。

    张辽嘴角抽了抽,以往觉得高顺闷,现在听了这个简短的一个字,真是特别欠抽。他郁闷的回到吕布身边,道:“主公,辽惭愧。”

    “再败再战,无妨。”吕布笑道。

    高顺正想也下来,谁知诸将之中跳上来了一个人,正是臧霸。

    诸将都咦了一声,就连吕布和陈宫也好奇的看着台上,都笑了一声。

    成廉道:“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多番几次堵高将军不得,如今倒被他逮了个正着。”

    “高将军可会应?!”魏续笑道。

    “必应,”宋宪道:“既已上台,岂能怯战?!”

    诸将笑嘻嘻的想看个热闹,却听臧霸道:“今日霸也愿领教高将军一二。”

    高顺只好执起了兵器。

    吕布却笑道:“光以兵器战,难免有些乏味,高将军刚酣战一番,想必已累,便是宣高赢了,也胜之不武,若打个平手,宣高还是输了。高顺疲,宣高勇,到底不好,不若比臂力如何?!”

    高顺放下了兵器,臧霸想了想,道:“便依温侯计!”

    吕布兴致勃勃,道:“常以百步,或一百五十步为胜,然我军中将士都是大才,依我计较,不若设二百步置靶心,谁箭无虚发,为赢,若何?!”

    高顺道:“遵温侯计。”

    臧霸也道:“听闻那日高将军在城上一箭退张飞,也好,今日霸便领教一回高将军的箭术!”

    高顺道:“也愿领教宣高之箭术!”

    当即有兵士去设了靶心。

    高顺稳的一批,拉满了弓,几乎不过脑子,像是闭着眼睛就一箭射到中心,稳稳的扎在上面。这箭技已福灵心至到极境。

    臧霸心中微凛,已然叹服,他接过弓,拎起一支箭羽,凝气,用神。

    蹭一声,箭头也稳稳的扎在了靶心。

    臧霸显然压力大,心理素质稍逊一筹,可能对着高顺,气势上难免被压了一头似的。若不然,他都不必如此郑重。

    压力之后,其实是出于敬重。敬重高顺的稳。

    高顺太稳了,心理素质真不是盖的。然而臧霸虽武艺不输,终究在心态上却输了。

    臧霸也知道并非技不如人,然而终究是不及高顺的。

    高顺这样的人,为大将者,优于己之十倍。

    两军对阵,一定要心态极稳,才能以变应变,不然自己有压力,略慌了,就很容易败。虽勉力胜了,终究是稍次了一等。

    臧霸佩服的看了一眼高顺,心中叹服的不得了,也知自己的短处与他相比差在哪儿。

    诸将议论纷纷道:“皆正中靶心,不分高下,如何是好?!以后除了主公,二三四位都被这三人霸去,却偏偏分不出一个排名。”

    诸将皆对曹性道:“只恐你这第四要让位了。”

    曹性却紧紧盯着台上,眼神火热的道:“在这几位英雄将军之下,便是为一小卒,也甘心,何惜区区第四。”

    众人深以为然,皆笑。

    臧霸笑着跳了下来,道:“久闻温侯膂力过人,如今霸与高将军执着不能分个高下,不若领教一回温侯的箭术,也好叫我等心服口服,以后不分高下而事温侯。”

    吕布早跃跃欲试,笑着道:“如宣高所愿,取弓箭来!”

    早有亲兵将弓箭递至他手。而那弓到了他的手上,仿佛失去了一切霸气,变的乖顺至极,如同无物,化于他一身之形上。

    诸将瞪大了眼眸,只见吕布抬起虎膀,无须校对,箭一搭上,离弦如同闪电,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靶心的两只箭被击落,而那箭直取靶心,将之射了个对穿,连靶也随声倒地。

    诸将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臧霸更是倾服的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吕布,见他哈哈笑道:“区区小技,如今倒有些生疏了……”

    “……”诸人!!

    臧霸更是无语的看了一眼吕布,觉得这个人如此奇才,却偏偏被打的节节败退,从洛阳一路且战且退到徐州一守,想一想也真是奇迹。

    心中虽然千转百回,然而对吕布之勇,他是真心的倾服的。

    “温侯威武!”诸将反应过来朗声道。

    “哈哈哈!”吕布自知极大的激励了士气,心中很是高兴。

    而吕娴心中却是无言的,只能深深的感慨,古时的将者一个个都不是人啊,尤其是这头猛虎,真正发力时,真是魅力四射。

    见吕娴看过来,眼露濡沫和喜悦,吕布哈哈笑道:“有吾来,定不叫曹贼踏足此地半步!我儿勿忧,待上了战场,布定摘下曹贼的脑袋给你当凳子坐!”

    这个……还是免了吧。

    况且,别老说大话。

    然而吕娴还是感动,更震慑于吕布武力的恐怖和变态,不光她,其它人也是如此。

    尽管他们看过多次,早麻木了,然而,每每见到,依旧心中自豪到难以言喻的那种电电的,酥麻的热血的感觉。

    吕娴起了身,对着诸将士道:“退曹一战,全在诸位。为了徐州不被屠戮,为了我们的家园不被劫掠,为了得有一方水土以养家人,更为了我们个人的荣辱和家族的荣誉,也为了有酒喝,有肉吃,有地耕种,有井喝水,我们当死守徐州城,不叫曹操进半步,当勤勉练兵,此,是吾与诸君共勉之志!”

    “是!”诸将拱手,在帐下为之肃然,眼中燃着熊熊之火的微光。

    而士气也为之一昂,“有酒喝,有肉吃!主公威武!”

第104章 我爹是吕布104

    吕布心中荡然一清,不禁也感染了很多的东西,道:“上酒,今晚我与诸将共饮,共勉士气。从今天一醉方休过后,军中皆禁酒,当勤加练兵演习,与曹操决一死战!待我军大赢,布定论功行赏,加位,赏赐,届时再与诸位大醉一场,不亦快乎?!”

    诸将士听的心中火热,热血道:“谨遵主公之命!”

    吕布哈哈大笑,心情真是爽朗至极,道:“布允诺诸位,往后,有布一口肉,便有尔等一口肉,有布一口酒,定也有尔等一口酒,他日布为公侯,尔等皆可请功为侯爵位,分班次排位,还请诸位奋力死战,以保徐州无虞!”

    诸将诺声,道:“是!”

    一时声气几乎能掀翻了帐篷。

    不知不觉,夜空高挂悬于天上,星空满布。而一瓮瓮的酒抬进了军营。

    将士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推碗换盏,好生快活。

    火光映出了他们的脸,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带着雄心。

    “为将之首,当如温侯。”众人笑道:“他日若能以军功封侯,亦我家光宗耀祖,名列簪缨了……”

    众人哈哈大笑。

    而今日对阵的赢了的兵士们也有酒喝,他们一面喝着酒,一面故意在张辽的兵中走了一圈,气的他们笑闹打骂过来抢着喝,一时笑闹不已。

    他们吃的是肉粥,有几人看着那边的将军们吃的,道:“他日立得军功,也当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军中没有什么准则,只有一条:以功行赏,以违军纪论罚。

    你有军功能爬上去为伍长,甚至或是偏将,你就能领到赏赐,或肉或酒或钱财。简单粗暴的一条,没有别的。

    而什么猜忌,嫉妒也不必有,只要有本事,就可以上去,就这么简单。

    一时军中暗暗立志者不少,强兵之志已成。

    上了战场,为服军令为第一守则。届时,定无往不利。

    篝火映的张辽的脸红通通的,高顺不饮酒,依旧不会破例,因此也没有人敢让他喝酒。他在军中威信早成,也没有不长眼的敢来挑他的事。

    因此他只是让守军暗暗的守着军营,很是忠于职守。

    好不容易坐了下来,张辽暗搓搓着眼睛一只铁臂狠狠的搭到了他的肩上,道:“你不老实,说,你是不是处理完事务之后,还偷偷的练了武艺?!你还是人吗?!今天我竟然输给你了,输给你了,丢脸丢大发了……”说罢那酒气还朝高顺脸上一喷。

    便是高顺再淡定,脸色也为之一变,道:“不丢人……”

    “哈哈哈……”张辽有些醉了,说罢便松开了高顺,忽的一把搂住了臧霸,臧霸脸色也黑了,浑身紧绷,恨不得扁他一顿。

    “都怪你天天来挑榜,害的我都没空强加练兵,与这厮对战,还是平手,脸都肿了,脸面无存,还找不回来,你说你怎么赔我?!”张辽道:“你们两个都不是人!你说说,你们还是人吗?!”

    “……”高顺&臧霸。

    “下一次!”张辽咬着牙道:“高顺,我定不输你。”

    见高顺不答,臧霸咬牙道:“张将军,何必对输赢如此执着,人生当以有将逢对手而快活!”

    张辽哈哈大笑,道:“你这厮小小年纪,悟性倒不小,逢对手?!哈哈哈,你若与主公战,你别以为你能说出这样潇洒的话来,输的又不是你……混帐话!”

    “……”臧霸欲抢他酒,张辽不肯,两人一时闹的滚成了一团。

    曹性等人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道:“……张将军也有今天,哈哈哈……”

    今天之耻,也不知道耿耿于怀到哪一天去。只怕也要死磕高顺了。

    这般也好,到了真正演习的时候,张辽也好发力。有鞭笞高顺之雄心壮志很好。

    吕娴轻笑。

    陈宫坐在她之侧位,道:“以此军心上阵杀敌,必胜。”

    “若士气长久不衰,还需要他们有不能败的信念。”吕娴道:“公台有信心吗?这是一场硬仗,败则身死城毁。”当然,赢则名震诸侯。

    陈宫哈哈大笑,眼眸灼亮,道:“大丈夫立世,何惧一死?!宫誓死与主公,女公子共进退!”

    吕娴大笑,与他碰碗,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用碗喝酒,爽!”

    陈宫忍俊不禁,她在此不怯,一言一语,一举一行,都可调动士气军心。

    仿佛是生在军营中的人,这样的人,生在温侯府上,是大幸事啊。

    如今的徐州城虽只一隅,然也有一争之力了。

    陈宫燃起一股雄心,从军营之中飞出去,仿佛可立瞰九州疆界,可定鼎中原之气概干云。

    说实话,这样的士气军心,还有改变甚大的吕布,真的叫陈宫意外了。不,应该叫惊喜。

    他知道,此战要胜,已有五分的把握。

    吕布饮醉了,忽的过来抱住陈宫道:“公台公台,以往布混帐,你不弃我,布甚感激,公台啊,以后布定不负你……”

    “……”陈宫嘴角抽了抽。

    吕娴看着陈宫特别无语,差点没被吕布饮醉后没分寸的力气给捏死,不禁无奈失笑。

    陈宫到底没忍住,伸手欲挥开吕布的脸,哪知道这饮醉的虎更黏了几分,死死的抱着陈宫,道:“布不放,一放公台就走了,公台啊,布不能没有你呀……”

    “哈哈哈……”张辽与诸将哈哈大笑,看着陈宫脸憋红的样子,指着他哈哈大笑,张辽更是笑的狂放,道:“难得见士气风流的公台憋闷成这样,哈哈哈,该!”

    一时笑声大震,如海中波浪一般,几乎掀翻了军营。

    晚上臧霸没回去,在营中宿醉一宿。

    第二天醒来时,见诸将都已经起了身,他正欲回去,却见有一亲兵来请,道:“小将军请臧将军往温侯府一叙。”

    臧霸应了,看军中士气依旧不减昨日,而诸将也都继续开始昨日之事务,并没有荒废军务,因此心中略微感怀。

    高顺治军果然很有一套。

    他骑上马,匆匆的去了温侯府,下了马,早有侍人在等,一见他,便道:“可是臧将军?就差臧将军一人未至了……”

    臧霸茫然,将马递到他手上,跟着另一人引至温侯府中。臧霸不好到处看的,唯恐失礼,便眼观鼻,鼻观心,只跟着走。

    还未至,便已听到陈宫的笑声还有诸将议论说话的声音,道:“这花开的很艳,观此可知今年年景不错!”

    赏花?!

    这种时候?!

    臧霸一听就已经凝了眉,心下狐疑而不愉。生恐是丧志之举。

    更近了些,便听到吕娴道:“有朝一日这花开满中原,成为并不稀罕之物的时候,这天下,就真的太平了……”

    陈宫便笑,道:“不错。”

    臧霸心里怪怪的,深深的觉得这些士人和贵族的毛病真的很烦人。

    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赏花?!

    他心中不耐的进去,侍人已然退下了。

    当他抬首一看,心中已然震颤不已,被天下十三州的地图给惊的心砰砰直跳,瞪圆了眼睛,只觉手脚僵直的站在门口,一动也不能动。

    从未如此直面过这样的天下,天下也从未以此面目显立在他的眼前,这股巨大的冲击是惊人的。

    这个时代,除了权臣,或是世家,或是皇族,谁能有机会直面这样的地图?!

    不过都是些粗制的,有些是不准的,然而此图却极清晰,甚至是彩色的,一看就是用了心手绘出来的……

    这样的地图,谁能将之舒于胸意,仿佛天下,只在他的胸腔之中,一气吞下,一气吐出,下笔自如至此!

    他只觉热血上脸,感受到了热血汨汨的声音,好不容易转移了视线,艰难万分的才扭头看图两侧,发现左侧一副竟是徐州整州的地图,包括兖州的一些边界,而琅琊自也在内,右侧一侧,则是淮南与徐州共同的图纸,因为比例的原因,图纸放小了些,而囊括了所有。仿佛天下只是跃然纸上的小物,如同当初她手上的豆子。

    正中间正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正是徐州的地势,城池,及各个要道和江河等……事无巨细,一目了然。

    臧霸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宣高来了?!”吕娴笑道,“来的正好,可以开始了!”

    臧霸直直的抬起眼,哑声道:“此图是何人手绘?!”

    陈宫笑道:“自是女公子所绘。”

    “这沙盘也是?!”臧霸发现这沙盘细到说不出的微妙,并非是沙制成,而是一种黏土,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人手上可随意改变形状,是软的。

    “自然是,不然宣高以为我和我父在草庐真的只是种地吗?!”吕娴道:“当然在等情报和绘图,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既然此战当在徐州境内打完,就须得了解我徐州整个的地势,占据地利,可立不败。”

    臧霸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赏花,种地,都不是她的目的。

    她真的准备万全,似乎轻松举手投足间,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

    世间,竟有大才若此。臧霸失声良久。

第105章 我爹是吕布105

    臧霸眼神极度复杂。陈宫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就连张辽和高顺也是心中有点微妙的爽感。

    刚刚他们来时看到这,一下子酒就醒了,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到现在他们还没办法形容这种震憾呢。

    古今地势有差别,就算吕娴能凭着记忆将现代图缰勾勒出来,然而一些地势差异,她必须得命人去细勘。

    历来用兵,每一次大战,前期都需要大量的繁琐的工作。

    而吕娴从不轻于地势地利。

    若以古代这种粗糙的方式作战,只寄希望于将之勇,兵之悍,她就不是吕娴了。

    她只信基业是一步步做出来的。而战争更是。需要无数人的准备和辅垫。

    臧霸眼神复杂直视她良久,终于将视线移到了沙盘上去了。

    吕布来了,笑道:“此我儿所准备,你们觉得如何?!”

    呵呵……陈宫,张辽和高顺,一句话也不想说。

    吕布十分得意,哈哈大笑,道:“我儿是天纵之才,先前在草庐,我儿还命人去细勘了实地,绘了这些图,以此为模,做了立体的沙盘,我儿真的一心可以几用,便是布也不如一二。”

    枉他之前还以为吕娴是闲的蛋疼,非要折腾他种地为乐。

    哪知道他的女儿在夜里挑灯绘图,从不懈怠呢,这等细致而繁琐的工作,甚至无法假作他人之手,她都一一的完成了。

    就是这样,她还能有空去引导他,教导他,激励士气,激将之心,更引着他立了志向,定了谋略。

    这样的女儿,如今,吕布已经心服口服了。

    高顺和张辽,陈宫三人也都眼含崇敬,看着吕娴。

    尤其是高顺,收集信息,是经过他的手的,可是这些琐碎不堪的信息集中到了她的手中,她却能将之如繁花一样,一针针的联系起来,形成这样一副整体的,完美的图形。

    这样的能力,若非心有大谋略,大丘壑之人是做不到的。

    尤其是陈宫,看着吕娴,深深的觉得自己不如,女公子是一位大气磅礴的人,大则可看宏观宇宙万物,小则可看地上蜉游众生,正如放在她书房温室内的那些花。

    白色而高贵纯洁,他亲耳听着她立志一定要让这些棉花开满整个中原,陈宫知道,如吕布,如女公子,终有一天,会被天下人接受的,而这对父女也能征服整个中原。

    虽然,陈宫美妙的误以为吕娴是以棉花自比其志,却不知道这其中有着一个美妙的误会。

    臧霸下意识的往温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花有些已打了苞,有些已经绽放了白色的棉朵。他搞不太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有些贵族真的是有很多的毛病。比如这花吧,还要用温室去种,明明不是春天结果的花,愣是在温室打了花苞。

    此时的棉花还只是观赏之物,并未普及。吕娴若知道陈宫和臧霸二人如何想,估计也是无语而又好笑……

    吕娴笑道:“快都坐下,我们开始吧,简单的开个会,定个方向。主要是战略,而非具体的战术。战术不能死,一定要灵活,因此,只有曹兵来,到了战场之上,我们再定战术不迟,而今天,我们只分析一下曹兵可能会来的趋势,以及我徐州境内的地势地利,还有应对之策。”

    吕布听了,便坐了下来。

    臧霸看众人坐了,也过去坐到了一个奇怪的椅子上,时人都在席子上跪坐,这里布置十分古怪,他坐在上面,不自在的扭了扭,浑身不习惯。

    吕娴却站着,道:“我始终坚信,有备方才无患,如若等兵来时,再备战略,恐已晚矣,而前期工作,却十分重要,大到调兵布粮草,后勤诸务,小到可能出现的情况的应对,若先前已了然于胸,到了战场之上,积极应变,便能有扭转时局之能。因而,我们先开这个会,今天就先探讨一下这些大的,待粮草等物的布置以及城防诸事,我们再慢慢的说。”

    吕娴看着吕布等人正襟危坐,直视自己,十人认真的如同好学生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有一种微妙的当老师的错觉。

    她忍着笑,道:“公台以为退曹之战是何战?!”

    陈宫却不笑,郑重的道:“此,生死存亡之战。”

    “不错,这是保存火种之战,亦是图而进取,保存实力之战。”吕娴道:“曹操挟天子号令群雄,南面麾师东向,妄图天下。曹胜,则曹可号令群雄,而吕胜,则曹再无号令群雄之威信。而檄文将此战的意义扩大了。”

    “曹操若接檄文,必知此战不能败,败则一战而败事小,大却不能再号令群雄,许都的威信大大折损,曹兵必要赢,”吕娴道:“而我徐州也不能败,败则城破身死。而赢,则挫许都威信,名震天下,诸侯震动,等于是撬动了整个九州的局势。所以曹操需要征徐州来威慑诸侯,以号令天下。而我父,则需要退曹兵,再图以后,此战,是生死存亡之战,更是保存实力之战,亦是挫曹锐气之战,更是名震诸侯,妄图以后之战。”

    张辽道:“所以,是死战!双方皆尽力而搏,为了赢,都会不惜余力!”

    吕娴道:“文远所言不错,所以我父定需知道这其中的份量。”

    吕布正色颔首,如今的他再不敢妄图侥幸了,听了吕娴的分析,他早已经没了那份不以为然。

    吕娴道:“曹操刚定许都,此时威信被挑,必定勃然而怒,众诸侯皆服,唯我父不服,他必定重兵而至,而他早深恨陶谦,此再添一层怒,必要屠城。而我徐州必也投入全部兵力和人力物力,这是一场真正的硬仗,诸位一定要认识到这一点。”

    高顺,张辽,陈宫和吕布都点了点头。

    臧霸看着她默认。

    吕娴道:“文远以为,曹兵与我兵有哪些优劣之势?!”

    张辽拱手道:“曹兵多,将广,而我徐州兵少,将少,曹兵中多有谋士,而我军中只有公台与女公子,曹群臣众,而我徐州臣少,且摇摆不定,并未完全心服,一旦有变,有些摇摆不定之人,极有可能会叛我军,投曹军,卖城求生,此不得不防耳。”

    众人点头,都同意。

    张辽继续道:“然曹兵远来,必疲困,此是曹兵劣势,兼之粮草不继,若胶着,久攻不克,必然心累,届时可图。而我徐州却占据地利,此是我徐州优势。”

    吕娴道:“文远以为,我徐州最怕什么?!”

    “怕被围。若被围,必被困,难以破敌,便任人宰割了。”张辽道:“曹兵十倍于我,必围我,困我。而被围困之局,是死局。九死一生,难以转寰。以曹操心性,若能围我,必定不会再被破。”

    “不错,所以我军,不能被围,被困。”吕娴道:“因此,进攻,主动进取,便是我们的战略。而主动,则以勇为先锋。我徐州兵勇,不缺士气,而我军中将师有我父,有高叔父,有文远,更有臧霸的琅琊兵,皆是勇猛无敌之将,何惧之有?!再兼之有地利。被围的可能性不大,但依旧要提醒诸位,在战场上要随机应变,千万要防住被围困的局面。”

    吕布若有所思,与众人都点了点头。

    臧霸道:“女公子要正面迎敌?!”

    吕娴笑了,道:“宣高以为我没读过兵法?!如此实力悬殊,若只倚仗着有猛将,便要正面杀敌,这不是英勇,是鲁莽。”

    臧霸微勾嘴角,幸尔这女公子到底不算太自负。

    “实力悬殊,是要极力避免正面迎敌的。”吕娴道:“一,不能被围困,二,尽量不能正面迎敌,三,保住徐州。既不能弃徐州而逃,摆脱困境,就必须要保住徐州。这三点,诸位可明?!”

    众人点首,已分明三个重点。

    “为了保住徐州基业,因此我在徐州前设了三道防守,哪怕三道防守皆破,我等皆可死守徐州城,这是最后一步,到这一步,必只能等我军死守,而曹兵疲极而无粮自退,徐州可保。然,不到极端情况,前面三道防守不能被破。保住了徐州城,便是保住了我们的根基,”吕娴道:“这个等会再说,先说如何破曹,叔父以为,若曹兵来,会分兵,还是集合全部兵力?!”

    “兵甚聚,则尾大不掉。如同庞大的龙之身,难免笨拙,而且一乱则无人防守,传递消息临时应变也极难,”高顺道:“我以为,曹兵来,少则分兵三路。”

    吕娴点头,道:“我也以为然,因此,曹兵若分兵来,我们也分兵,一一击溃散,不能全歼,然,却能重挫锐气,我们要主动进攻。或围杀一通,或拦腰斩断,皆可。若此,出奇兵则可。”

    陈宫道:“我徐州兵少,最要极力避免的当是分兵。”

    吕娴笑道:“公台说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也是此意,兵分散,则力不足,而且容易无有外援,很可能会被一一击破。而我们主动进攻之时,就是要逼曹兵合兵。”

    陈宫眼眸发亮,心突的一跳,道:“女公子是要诱敌深入,一举而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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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