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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全文阅读

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5章 暂收兵一时苟和

    能在曹营盛怒之下保住他这狗头都算他能力强了。还要骂人?!

    赵云虽强,但也并非三头六臂,对后面人道:“……速带正平回去!”

    再不走,要死在这了。

    万一曹营集体来堵他,然后再去堵杀祢衡,呵呵,那可真是来送人头!

    赵云身后的小将们见情况紧急,二话不说,便去扯祢衡的马,就要送他回营。祢衡还不肯,嘴上说道:“大丈夫阵前骂营受箭而死,并非是辱,而是荣矣。若得其死,便有其所……”

    言下之意,就是别拉我,我还要骂!

    小将们哪里理会他,心中把他骂了个臭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嘴上却道:“少说废话。速回!”

    祢衡一哽,现在真是连部下众将都敢噎他了。哎。战斗力不保。他的骂街实力还未发挥出来呢,就被迫不得不收!

    见祢衡要走,曹营众将哪里肯放他走?!

    一时大怒,以李典为首带着人围了过来,大怒道:“狗贼,受死!”

    祢衡不见则已,一见已是骂道:“若要报仇,何不去寻张辽?!乐进亦死于其刀下矣,汝力可及颜良,若不及,也为刀下之鬼。来杀我这多嘴之人,算什么英雄?!”

    李典气的发疯,带着人红着眼睛来杀。

    众小将护住祢衡,两人且战且走,眼见事态就要升级。

    赵云心中十分焦急,对许褚道:“许将军,这本是误会,何必大动干戈?”

    误会?!阵前辱骂叫误会?!

    这赵云也是是非不分了不成?!护短到令人作呕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许褚冷冷道:“今日此贼非死不可!主辱臣死。此贼敢阵前辱骂,我若不杀之,岂可为人臣?!”

    赵云一凛,遗憾的道:“既是如此,云也无话可说!”

    他重新执起长枪,话到此处,只能一战!

    许褚眼睛冷冷,执着大刀朝着赵云便冲杀来。

    赵云半丝不惧,手上红缨枪如有千钧之力!只手抵住,巧手巧力,恰如捻花一般轻松自如,而那枪尖却稳稳的挡住了许褚的刀刃。

    许褚眼皮微抬,这才正眼看了一眼赵云。到底是把他当个对手了。

    之前赵云虽有盛名,可是对战之人到底只是袁尚阵营,那些草包,许褚都不放在眼中,因此只不以为意。现在一交手,只一合,便知此人是个中强手。

    “你,有点意思!”许褚冷笑一声,正色严肃起来,撤回大刀,转马再来一合,却是大开大阖,一副要将赵云腰斩而劈开之力,半点都不再舍力。

    许褚是能有拔虎之力之人,以此为盛名,他向来暴力,与他对战之人,就没几人能讨得了巧的,大多数都是血肉横飞死的。

    此时此刻,他对赵云是俨然已有杀意。锐意极盛。

    赵云见他果有杀意,心中也有点不满。虽然是祢衡挑衅在先,本来他反击也是常理。赵云并不会埋怨。然而,因此事而破坏大事,破坏两营之平衡,就不妥当了。

    他也正色反击,见他大刀斩来,以巧力化解,将之力卸千斤。许褚见他如此从容,半丝不惧,还能卸他千斤之力,心中十分愕然,不禁心中着急,便讽笑道:“……身为男儿,却用女子般巧力,哼,若是伟丈夫,须堂堂正正的吃我一刀……”

    赵云哪里理会他。

    许褚见他不被激怒,下刀更狠。

    那边祢衡虽然被人围堵着,但是耳听八方,见他说这样的话,不禁哈哈回击道:“……好男儿柔似钢,才是伟丈夫,哪及你,只知下死力蛮力。与那乡野莽夫有何区别?!许褚,你既知自己大力,为何战不过颜良,每每败走,叫人耻笑?!打不过便打不过,还嘲弄赵将军,是何道理?!是输不起吗?!”

    许褚被他气的要死要活,想要杀他,奈何赵云实在缠的死紧,他杀又杀不得赵云,摆脱又摆脱不得,二人战的如火如荼。

    曹操在帐中十分恼怒,道:“可有取来祢衡首级者!”

    回应说是并无,言赵云赶到了,正与诸将纠缠成一处。

    闻听赵云赶到,曹操冷静下来,当下出了帐来观战。

    见许褚都不能战得赵云便宜,一时都看的惊呆了,抚掌默默道:“……若得此人,吾便更添猛将也!”

    “古之将者,有力拔千斤,也有以柔克刚力挡千斤之力之将,这赵云便是此类人,这样的将领,当世罕见。”荀攸见曹操眼馋,不禁叹了一声,道:“刚过易折,而以柔胜者,可克刚也。”

    曹操默默无语。

    刚刚恨不得杀了祢衡的心已经消散了。此贼虽然嘴损,可是比起他的大志和失意来,实在微不足道。

    不过是个小丑罢了。他不是那种为了小丑就能左右自己意志的人。

    虽然可能会左右一时的情绪,但是为雄之人,岂会因为一时的情绪而陷于其中不能自拔。

    此时此刻,全被不能得赵云的心绪给占领了。

    他就是有苦说不出来,这样的人,怎么就被吕娴得了去呢?!若是能拐过来,便是被祢衡骂上千遍也无妨。天下骂他的人多了,祢衡虽骂的犹盛,然而也不会少块肉。

    真正的盛誉,是为胜利者写的,只要他能赢。骂不骂的真的无所谓。

    辛评也在默默观战,心道这曹营与吕营果真是面和心不和!这其中也许有隙可寻。若是他们能相互消耗,实在是妙!

    然而,这注定是要让他失望的了,因为曹操是很会衡量大局的人。

    对这个意外,他能杀便杀,不能杀也绝不会刨根究底。

    这是曹操的眼界和心胸。这是袁氏绝对及不上的。此时的曹操已经沉浸在许褚与赵云的对战中去了。

    那边崔琰当然知道曹操不会大追究,但是需要台阶下啊。

    因此,他默契的上前,道:“主公,琰也素知祢正平之名,此人狂名于外,他来骂我等,倒连累了曹公发怒。琰以为,实无必要大动肝火,为琰等人,倒叫他挑衅,便是中了他的计了。天下英雄,何须与跳脚小丑计较过甚呢?!”

    曹操正愁着没台阶下,听崔琰这么一说,便叹道:“此贼在许都时,吾已迁怒其狂徒,如今他归于吕营,依旧不改本色,本欲杀之,奈何吕营保着他,吾被他骂几句倒没什么,只是先生等人新来,却受此贼屈辱,操心甚不甘也,委屈先生了……”

    崔琰等人心中一暖,忙道:“并不委屈,人各有其志,琰等心意,又岂是此人可知?!何须受他辱骂挑拨?!”

    曹操正欲再安众人之心,忽闻斥侯来报,道:“臧霸率军五千前来接应赵云,已近至前了。怕有误会,已停下,只待命!”

    曹军上下皆是一凛。

    辛评心中疯狂os:打起来,打起来!

    但曹操岂会如他之意?!

    曹操一听,便哈哈笑道:“臧将军果然护短,接应一人,何须动用五千人马,真是小器了。去与臧霸说,小小误会,操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将那疯犬接回去关起来,少放出来便使得。为一疯犬置气,实不值当!曹吕二营如此相安无事,岂可因这一小事而动刀兵?!”

    斥侯应命而去。

    随后臧霸亲自来接人,远远的对着曹操道:“正平无状。曹公大义,肯饶过其性命,霸心中感激。他虽是狂人,却是女公子所倚重之人,若有冒犯,还请曹公海涵。霸本不应领军前来,然怕他有闪失,辜负临行前女公子之交代,不得不来。只望曹公知晓,霸绝无冒犯之意!”

    曹操笑道:“臧将军言重。本是小事。只解开误会便可!”

    然而曹操心中明白,为了祢衡,为了一件小事,臧霸是可以不惜一击的。一直以来,臧霸自进兖都没什么建树。可是,他现在所展示出来的,就是为了这样的事,他足以动大兵。

    这恰恰说明,他本就有魄力。能动大兵,却未动,只说明他稳重而伺机,以大局为重。今为一祢衡而亲领军来,不惜火并之意,那么,若是吕娴吕布死了,此人必会全力狙击自己而报仇。为同袍之谊尚如此,为主人,只怕……曹操心中,顾忌的正是这个!

    此人,当真是吕娴之腹心也。

    以他对吕娴的了解,若她在,也会这么做。

    今日之事,若是一方死咬不放,另一方也必会反击。

    结果就一定是这么个结果。

    臧霸不怂。态度十分端正。

    臧霸歉意的道:“女公子不在,正平无人约束而冒犯了曹公,他日女公子必会亲自与曹公致歉!人我便领回了。烦请曹公命诸将撤后!”

    这不卑不亢的,既是端正,也是威慑。这种人为大将,不主动惹事,但遇了事也不怕事的性格。难怪吕娴临行前会将大军交到他手上!

    曹操看了一眼他和赵云,赵云性情忠义,然而却也因为心太有正义,所以他是做不到像臧霸这样的。赵云是理所当然的认为祢衡挑衅这行为是不对的,因此,臧霸能说出来的理直气壮的要包涵的话,他说不出来。虽不妨碍他护短,可是,心里理亏。

    这就是为什么赵云为先锋大将,而臧霸却能独坐一军的原因。

    臧霸说的话就是摆明了,虽然祢衡的确有冒犯,但我大营就是铁定的护着他,你若是不包容,就不是英雄,这难免有道德绑架之嫌。

    可他就是能够是非不分的。分的并不是那么清楚。唯有这样是灰色的性格才能独领大军。

    曹操心中感慨,吕娴的确是会挑人。

    既要心中有大局,还要有正义和忠心,更能够厚颜无耻,护短护的明明白白。这样的人,没话说!

    曹操发了令,许褚与李典等不得不退回曹操身边,只是脸色都很难看,心有不甘。又羞于自己无能,没在臧霸来前斩首祢狗。若是在臧霸领大军来前斩下这狗头,臧霸也不会为死了的已成定局的人而坏大义。

    失了先机而无能,又能说什么呢?!

    只能气闷,瞪着得意洋洋的祢衡。

    臧霸抱拳道:“曹公,告辞!”

    曹操也抱拳,目送他们离去。

    崔琰捻须笑道:“丞相,果真人主也!”

    不计较一时得失。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是英雄最重要的品质啊。

    曹操一笑置之,不再提起这事。

    辛评心中失望,不过没露出来,收拾了一下,就回青州去了。

    他是带着官爵回青州的,能否有好结果,都不好说。

    崔琰心中为他感慨。

    赵云回去路上,对祢衡道:“这二人前来,又关你何事?!你跑去做甚?!若是死在营前,又当如何?!”

    若死也是白死了。只要臧霸赶晚一步,大军去前,他死了成了定局,臧霸和赵云都绝不会为他就真的与曹操你死我活。

    祢衡道:“来骂贼人,便是死之,也得其所。趁了兴。岂不快哉!”

    “正平!”臧霸淡淡的道。

    祢衡一凛,他不怕赵云说自己,却怕臧霸,便马上闭了嘴。

    “收拾行礼,我遣人送你回徐州。”臧霸道。

    祢衡大急,汗都下来了,连忙朝赵云使眼色,赵云当没看见。

    “与其白死于兖,不如回徐州去做点善事。”臧霸道:“否则,霸无法与女公子交代!徐州有的是人能与你吵架,你不会寂寞!”

    祢衡道:“女公子临前交代,由我出谋划策,我岂能回徐!?”

    “你能不添乱就已不错。”臧霸淡淡的道:“临阵找死,就是你的策略吗?!你这个人,可用,却不堪大用。计策虽多,却多为歪点子。一时上头,便要人为你收拾烂摊子。现下是与曹营没有动兵。若是动兵,你这性情,极易被人利用。既是如此,便不必留在军中了。”

    祢衡急的抓耳挠腮,碎碎念道:“……我只是看曹操一路行来又是收城池,又是收谋士与袁氏战将,却少有投我营中,心中甚急,故而一时情急才去骂了解气,是我违了军纪,将军罚我便是,我只认罚,何须送我回徐。”

    赵云心中一乐,他也有求饶的一天,难得呀。

    “按军法当斩!”臧霸冷冷道。

    祢衡语塞住,然后混不吝道:“那便斩我首级,我便是死在军中,也绝不会离开赵将军!”

    他看向赵云。指望他能挽留。

    赵云不语。充当聋子!急死他!

第1066章 不负知己之决心

    把祢衡急的要死不活。

    二人却去说别的话了,赵云对臧霸道:“袁尚封了境,只怕收拾内务还需时日。他必要收拾袁谭。否则,无法揽得四州之权。”

    “幽州已失,只三州矣,”臧霸道:“曹操是存有坐山观虎斗之心。袁氏也为雄主,却无一人可聚兄弟之心而驱敌。袁氏虽众,却后继无主!”

    臧霸道:“我所忧心的并不是袁氏的覆灭,袁氏的覆灭也只在眼前,指日可待之事。”兄弟不齐心还要相互攻伐,这样的结果是明摆着的。倒不必多言。

    “宣高是想曹操今日之忍让,为的是……”赵云道。

    臧霸道:“我军与曹军必会要对敌厮杀一场。那时才是见血见真章的时候!”

    祢衡插嘴道:“我若是曹贼,必会造谣女公子已死的消息,乱我军心。待收拾了袁氏,再来剿灭我军。”

    “我看未必,”臧霸道:“我徐州兵忠坚不二,若知主公与女公子之消息,必会与曹操同归于尽,曹操不敢赌这个消息。他怎敢与我军硬碰硬,只一瞬而剿灭?!”

    “所以,只要兖州那边有了消息,他就会开始收紧,并且慢慢消耗我军,以图三剩一。”赵云道,“现在兖州的消息便是至关重要之事了。”

    “哼,若是曹贼果真敢,先杀了满宠祭旗。”祢衡道。

    二人都不理他。

    臧霸道:“不得不防啊。我料曹贼必设陷阱。”或是诱他们去与袁军相互消耗。

    二人同时看向祢衡。

    祢衡有不祥的预感,道:“看我作甚?!”

    眼前这个不就是现成的漏洞,这个性情,若是被人利用或是被人一激,绝对会拖累子龙,甚至全军上下。

    臧霸很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刻,然而他此时也是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既已知漏洞,怎能不堵?!

    赵云已知臧霸之意,便道:“正平,你须回徐州去。你若在,必死无疑,曹贼此时忍让,是为了更大的目的,而待时机。若是你,你被抓住了性情而有所利用,今日之事,不过是重蹈覆辙!”

    祢衡心一沉,道:“这是嫌我碍事?!”

    “何故说这种意气之话?!”赵云道:“若不是你太意气用事,又何须送你回徐,是怕你这性情会误事不假,然而,怕你出事也为真,难道今日救你,是我和宣高的假意吗?!”

    祢衡本是通透之人,冷静下来,压下心情,便道:“我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便是曹贼引我,使人辱骂于我,我也不会中计,绝不会害死自己还要连累大军上下。”

    赵云不为所动,道:“你上次也这般说……”

    “……”祢衡道:“曹贼奸诈,若无人出谋划策,你们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问题只在于你一人好吧?!你只要不骚操作,眼下这局面,无非就是等兖州的事出结果,然后就是两军开撕了。

    倘若吕布父女真的出了事,他们也会押赌上大力,与曹操血并,然后再回徐。既要重挫曹操主力,还要保存实力回徐州去,这个任务要快,而且还要出大力。

    若天有幸吕布父女能逃脱,那么重压之下的曹操,一定会采取行动制约他们的,这里的安宁,可就被打破了。

    说实话,所谓的曹吕联盟,从来都是塑料,他们从一开始真正的敌人只有曹操。从一开始,他们就很清醒,盟友随时会反戈相向!

    袁氏兄弟将要相争,臧霸军与曹操之间难道就没有相争而算计之意吗?!

    赵云和臧霸所担心的正是这个。

    “回也可,然曹操若派人截杀,我死了算谁的锅,除非子龙亲自护送我回去,否则我便是死在了这里,也不回!”祢衡道。

    赵云顿时头大,亲自护送,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

    不过他说的也在理,回去哪有那么容易,一路要经兖州,又是生死一场。若是祢衡肯潜行不露头也罢了,可他的性格偏偏就是这种不怕死,爱出头的人。万一真在道上死了,岂不是冤!

    臧霸道:“我知道你不怕死,连死也不怕,军法自然也治不了我。可是,再有下回,我不叫你死,只送你回曹操身边罢了!他是要斩你首级,还是要制以炮烙,也是你自取其辱。死,哪里及得上活受罪!”

    祢衡磨牙,道:“衡虽急躁,却并非不知轻重之人。正因知道现在暂时平衡,才去打探一二。也并非不能窥探到一二曹操的心意。至少此时他并不能与我军翻脸。这难道不是结果?!送我回去也可,我不过伏剑自刎而已,只是须教臧将军知晓,若遇紧急军情之时,我可曾真正的任性过?!”

    他看着赵云的眼睛,道:“子龙,衡果真是不可依靠之人吗?!”

    赵云忆起他随自己追杀袁尚之时的事,对臧霸道:“正平,是非常可靠的后背!”

    臧霸见祢衡不惜以死相逼,知道他真能做得出来,道:“子龙既已心软,霸也无话可说,只是,下一回,若是他再如此狂为,子龙可能做到为了大事而不去救?!”

    赵云道:“可!既能保,也能舍,若有更重之事,当然一切可舍!”

    “若是他敢再犯,连子龙也要受罚!也可?!”臧霸道。

    赵云道:“可!云愿保他!若有不听,云甘愿领罚!”

    “好!”臧霸道:“既是如此,霸也无话可说。子龙,切莫忘了女公子教与我等的职责。如今曹操慎重在此,我二人更须慎重。不可轻意离营而分开,以免被分而击之,中了他们的计。当此慎重之时,以大事为重。”

    赵云正色道,“自当如此,云绝不懈怠职责!”

    祢衡心里本来也不觉得多理亏,此时见赵云保他,又担了责,心中感动的同时,也露出愧色来。他虽知臧霸是故意这般说,可是,这份情谊,祢衡真的无以为报。尽管臧霸是用死不能吓着他,便用他所在意的来制约自己,祢衡虽通透,却还是为遇到赵云而感到人生得一知己,足已的庆幸。

    知己之情,又岂能辜负?!

    这心里对曹贼的解恨与怨气,竟也淡了!

    本是厉鬼般的心境,此时,遇着了赵云,心中千般怨恨,烟消云散。

    祢衡出了帐,臧霸对赵云道:“他这性情,将来……”得保一时,能保一辈子吗?!

    “宣高是怕他拖累于我?!”赵云豪气一笑,道:“我既知他,岂怕拖累,况且,就算拖累,又能拖累到哪里去?!”

    臧霸看着他,心中挺敬服赵云的。这是真的将祢衡视为知己肝胆相照的人了!

    臧霸道:“以你的才能,和女公子的重视,将来必能呆在女公子身边为左右手。然而正平的性情,是注定只能外放守边的。”

    他留在中央,那迟早要被人给整死,没一个人能受得了他。政治是冷酷的东西,里面甚至有时候都不分对错仁义,它就是冷酷的一种存在。祢衡的性情如果不能圆融的处于其中,只会不断的制造麻烦,那么,不管他是否有功业,或是有才能,都迟早要被干掉。

    可是,若是连累的赵云也去守边,只怕女公子会痛失爱将。

    将来天下承平,三五年的才能见到赵云,岂不可惜?!臧霸就是怕这个连累。若说拖累赵云也会受死,那是不可能,赵云不是惹事的性情,更是正直忠义,祢衡哪怕再作死,也是不可能连累到赵云的,便是真有什么牵扯,徐州上下都会保赵云。

    可是,看这情景,臧霸是真担心。

    吕娴是要重视赵云的,结果给了这么一人,倒累的赵云像照看幼儿一般离不得身了。

    臧霸竟不知道说什么。

    赵云却是释然笑道:“外放也挺好,若真有天下承平的那日,能守边,也是一种运道!”

    臧霸对他笑道:“你啊,难怪女公子称赞你心中无私,不争荣誉。只是也要想一想,切莫辜负女公子的重用。”

    赵云一怔,点首。

    人是很难忠义两全的,既便他是赵云,很多的时候,也并不会被格外宽容的对待!谁又敢说,终生都不会面临这样两难的选择的时候呢。

    尤其是,人生很多时候,都未必是只靠自己推动的。赵云也不敢自负的说,必不负两全。

    他只是知道不到那个时候,他只尽力尽心,唯不负心而已!

    等赵云出来,祢衡正在外面等着他,对他道:“衡这一生,受过屈辱,轻视,鄙夷,也曾承受过嫉妒与刻薄和恨意,唯独不曾得过珍视。子龙知我,我这一生,前半生自负狂妄,后半生,得子龙一知己,死而无憾!”

    赵云看着他的眼睛,祢衡的眼睛红红的。

    “子龙如此待我,我若辜负,便是那驴肝肺。我曾狂妄言不负天下,而现在……”祢衡道:“愿誓言,后半生,不敢负子龙!”

    赵云笑道:“人的本性虽难移,但也可改一改你的冲动鲁莽,凡事深思熟虑,便是嘴上刻薄也没什么。我知你也是不争荣誉之人,既是不争,嘴上又争个长短,又有何意味?!你啊,往后遇事想前进的的时候,只往后退一步。便是离祸难远一步了!”

    祢衡笑道:“今日之事,不会再犯!我以口舌保证!”

    赵云失笑,“旁人的口舌不能信作保,唯独你的口舌最为珍贵,敢以此作保,可见决心!走吧,知己!今日受了惊,我请你一饮压惊!”

    祢衡眼睛一亮,跟上道:“酒?!”

    呵呵,想得美!

    赵云道:“茶水!饮不饮?!”

    “饮,怎么不饮?!”祢衡笑道:“茶亦压惊!”

    又问,“袁尚如何?!”

    “朝他放了一箭,未中!”赵云道。

    “不会是故意未中的吧?!”

    “……”

    二人说笑着离去,臧霸对左右道:“也不知留他在这,是对是错。”

    “他虽狂妄也并非不知轻重之人,以子龙将军绑着他,也是将军言语上的智慧了。此人才能是有的,若是真有什么,必能为助力。”左右谋士道:“将军是怕万一兖州那边出事,曹操与我军交战,而必杀此人?!正平若遭横祸,亦是他的命数了,谁都拦不住!”

    臧霸点首,心里也就不再纠结。

    也就只有他们营中宽容,倘若是在别的大营,这祢衡早被各种势力或是小人排挤死了。他这样刚直过度的人,只要枉他,屈他,就能把他逼疯,然后自己作死。

    也就自己营中人,知道他是什么人,一心的想着徐州好,故而连这样的人也能包容!

    全军上下,都有一种不以喜好而对待旁人的心境了,哪怕祢衡犯了军规,上下为着大计想,也没有趁机要杀此人的。

    这就是臧霸所欣慰的地方。所有人,不是不重视这样的事情,只是对于文人谋臣,会宽容的多,尤其是对有才能的人。

    他们一心只想着大局,这就是这支军队有军魂的地方。很包容。

    “要多注意曹营的动静,”臧霸道:“只恐兖州一有消息,曹操必有异动。”

    全军上下都应了。

    虽是扎营,却很是警惕,没有半丝的放松之态。

    曹操心里烦忧,倒不是为祢衡,虽在个人情绪上,他是恨不得剁了祢衡,然而他也知道对这人执迷太过,就会错失大的方向,这可不是正理。

    他甚至怀疑祢疯狗之所以这般发疯前来,是为了故意乱他之心。

    除了曹操,其实战将和谋士们也都恨祢衡恨的咬牙切齿,许褚更是为没能斩了他狗头而懊恼不已。李典自他走后,还为乐进痛哭一回,很是伤心。

    曹军未曾开打,可是全军上下都是憋屈的不行的。

    而曹操烦心的是臧霸军军纪严明,又上下一心,是个大威胁!

    尤其是看到臧霸军毫不懈怠,一日与一日的纪律威严,曹操心里是数不清的焦虑。

    不好对付,这是他的感觉。

    见曹操焦虑,荀攸道:“与季珪聊了半宿,季珪以为,心腹之患,已不在袁,而是在徐州军。臧霸军与司马懿军都是徐州的中坚力量。既便兖州事能成,只怕要打击他们的实力,也很难!”

    曹操道:“如此说来,既使吕布父女皆死,这军事实力依旧后患无穷!”

第1067章 闻惊变虚实之病

    “今日主公已知他们军士齐心合力,又护短,能为同袍而使大力,便能为主报恨,而猛击主公。便是我军再强大,只怕也绝不是对手!”荀攸道。

    曹操听着,当然更焦虑,道:“可有计议?!”

    “破局之计在于能拆开他们的军队。”荀攸道:“小股破之,攻其不备。若是他们联在一起,甚至与张辽军抱团,我军上下也吃不消!”

    “谈何容易?!”曹操道:“这臧霸领军,十分稳重。想要诱他中计,不容易。”

    “此事,也许在祢衡身上可寻到突破口。”荀攸道:“他既是挑衅,我军又何不能挑衅他犯错?!而司马懿有私心,也未必没有可寻之隙!”

    曹操来回踱步,沉吟声声,“此事,的确需要从长计议。还需与季珪商议,汝二人商讨出个计策要好。”

    荀攸正想说话,突传外面有斥侯急报声。

    二人急出,道:“出了何事?!”

    “有二路急报!”斥侯营的人道:“一是邺城内淳于琼,高览已率众投降张郃,邺城已失!”

    曹操与荀攸吃了一惊,道:“怎会如此突然,程昱不是去阻截了吗?!”

    “此是程太守的信,言是遭遇司马懿埋伏兵马与张郃攻击,因无大将,不能取胜,故而不得不败退回兖州去守而自保,程太守颇为自责,未能与丞相取得邺城。”斥侯奉上信件。

    曹操拆开看,脸色极为难看,跌足道:“……此二人,怎么会投降张郃?司马懿当真阴险至极也,用张郃去施与他们二人压力。”

    “袁谭与袁尚给信施压,言是二人若叛,必枭其首,以至二人内外压力之下,直接投降了张郃……”斥侯道。

    曹操心中恼怒,来回踱步道:“发信与曹仁,叫他率官渡军直奔邺城,邺城非取不可!”

    斥侯领命而去!

    “第二件事呢?!”曹操道。

    斥侯营没一个人敢抬头,讷讷不敢言。

    “说!赦汝等无罪,到底还能有什么坏消息!”曹操吃惊道。

    “吕布父女已汇合,杀了夏侯惇将军与曹纯将军,斩其首级,送往许都去了……”斥侯头都不敢抬。

    曹操脸一瞬间白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主公!”荀攸与众将吓的呆了,急忙接住,急色交加道:“主公保重啊!军医何在,速传来!”

    曹操捂着头,哀痛道:“元让!子和!”

    曹操遭遇重挫,整个人都消沉下来,曹营以内都很沮丧,士气低靡。

    众将怕曹操出事,忙将他抬入帐中,寻军医前来医治。

    军医道:“老毛病了!又哀痛交加,故而犯以头风!”

    开了药,众人急来劝曹操喝药,纷纷劝曹操莫要伤悲。

    “痛哉吾心!”曹操喃喃道:“我想不通!吕娴究竟是怎么与吕布汇合的?!”

    “曹真一直在阻截,根本未寻到吕娴的踪迹。他并未失职,甚至抓到不少吕营的人马,却始终不见吕娴的踪影。”荀攸上前道:“只怕吕娴很有些特殊的手段。这么短的时间内可以与吕布汇合。重挫我营人马。这……”

    斥侯营被召上前,道:“……逃散而回的兵士说,当时本已经板上钉钉可以钉死吕布的棺椁的局面了,不料围攻的时候,突见天上有飞人……”

    曹操扶着头,蹙着眉道:“飞人?!确定?!”

    “确定……”斥侯营头皮发麻,有点战战兢兢,众将也是面面相觑,脸色很沉。

    “当初炸塌了山谷,这一回也是差不多的手段,可以从天上炸出些根本不曾见过的东西来,以至我军全军覆没……”斥侯道。

    众将沉默,这样的手段当真是匪夷所思。

    荀攸叹气,这样的手段,她现在才拿出来。可见深思熟虑,若是当初曹吕之战时,拿出来了,还能有所研究,那时哪怕给她栽个妖女的名声也来得及。

    可现在,这战争就是决胜,就是传奇,不仅已经失去了制她的时机,还会成就她的传奇。

    毕竟是传奇嘛,就算形容的再真,也只是多了几分口口相传的传奇色彩而已,谁又会真的当真呢,隐在真假虚实之间,才叫传奇。

    现在想对她做什么,早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了,也来不及了!

    所以吕娴在站稳脚跟以后,紧急之下才拿出这样的手段来,真的是让人拿她没办法了。或者说,拿她这些匪夷所思的手段没办法了。

    所谓制裁,是高对低,强对弱,而现在,这哪里是强对弱,分明是分庭抗礼。许都对于徐州早已经失去了制裁的实力!

    曹操沉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主公,要回许都啊……”荀攸道:“否则,只怕……”

    曹操头皮发麻,捂着脑袋,道:“……非吾不舍眼前功业,唾手可得之四州土,而是,便是要回,那臧霸与张辽军,岂会放过我军?!必击我军。尤其是刚刚结怨的臧霸军。那祢狗,岂会不趁机攻我军?!”

    尤其是若得知这个消息,只怕吕营军心振奋。

    曹操没想到局势急转直下,变成了怎么回许都保基业的问题了。

    “主公勿忧!先且休息,我军上下先商议计策再说,定有万全之计!”荀攸道。

    曹操现在这身体状况,也的确是需要休息。

    “将吾重病受打击的消息放出去……”曹操道:“……若能引祢狗来攻,也许有脱身之机!”

    荀攸道:“是!”

    崔琰听闻消息,不禁一叹,道:“邺城与许都若都落入一人之手,这天下……”

    “季珪还是要辅佐丞相速回许都驰援要紧!”身边谋士们道,“祢衡那个小人得志,必然更加嘲讽我等!”

    才新来投,结果就遇上这么个事,也是背运!

    他们新来,就被祢衡指着鼻子骂,现在若得知,还不知会怎样呢。

    他们也不想投资打了水漂,新来了公司,当然想要危机之时立下功劳,好稳住在曹营的根基。

    崔琰点头,去寻荀攸了。

    臧霸与赵云得知张郃已取下邺城,心中松了一口气。得知吕娴竟与吕布汇合,还全歼曹兵围杀,这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惊喜。

    祢衡听说,也是大喜,抚掌道:“女公子神异人也!如此短的时间内如何能到达兖州腹地?!”

    赵云更是瞠目结舌,道:“难道女公子要一人回去。”

    二人都亮着眼睛看着臧霸。

    臧霸道:“女公子本就有些非常人的手段。危急之时用上,也不奇怪。”

    难怪啊难怪,当初都急的不行了,吕娴还能耽误几天时间等司马懿和张辽。原来那时便已笃定能赶到。

    祢衡也没有深问,只哈哈大笑道:“曹贼休矣,哈哈哈……”

    听他怪笑,赵云正想劝,斥侯来禀道:“曹操闻听夏侯惇和曹纯死,倒在营中了,现下曹营是一团乱麻!”

    “趁他病,要他命啊,良机啊。”祢衡兴奋的道:“不过这曹贼向来奸诈,这真病假病都未曾得知,不能中他的计!”

    能不埋头直冲,都已经算是祢衡情绪败给脑子了。

    臧霸道:“曹操必要回援许都,否则基业不保。”

    “我军何不将计就计……”祢衡道:“不管他真病假病,都可以与他计较个高下,能阻拦便阻拦,若不能阻拦,也能拖慢他的脚步。”

    二人看着他,祢衡嘿嘿一笑,“曹贼要撤,必用虚实之计。我军只要假意也转道去许都,曹操焉能不急而中计?!”

    臧霸与赵云对视一眼,笑道:“可也,此计甚妙!”

    祢衡道:“只此一计,便叫他迷惑我军之计无计可施……”

    而此时的邺城,淳于琼与高览被形势所迫,已经开城门直接降了张郃。

    张郃直接就入驻邺城以内了。

    张郃知道,就算是降,也是一时的投降,尽管他与二将相谈甚欢,取得了暂时的平衡,然而,一旦形势有变,他们也依旧会叛出。自己也可能被杀。

    得到邺城,也并非是一劳永逸。

    怎么守得住邺城,是更深的能力和运气问题。

    张郃根本不敢大意,兢业守着邺城,然而他也知道,与这二将的兵力有悬殊,万一……他反而可能被包了饺子!

    斥侯来禀,“袁谭率大部兵马前来邺城问罪。”

    “袁尚亦率人马前来争夺邺城。”

    “报——”斥侯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传来,道:“曹操下令命曹仁官渡大军直奔邺城,转道而欲取邺城。”

    三部人马兵临城下,便是张郃也是面面相觑。

    淳于琼与高览也是默默无言,心里其实唬了一跳。

    竟都来了!

    邺城这块肥肉,谁肯舍弃。四方角力,才刚刚开始!

    张郃故作轻松,道:“三狼前来,却只一城,哪能不相争?!无妨,可稍在城中休息,看他们在城外交战也。三方必破……”

    高览道:“我等可有援军?!”

    “官渡军前来,张辽与司马军师又岂会不来?!”张郃道:“邺城已得,必不会失!”

    二将松了一口气,道:“如此,邺城内百姓可安也!”

    二将心中还是有所狐疑,本就是被迫投降,暂时苟安而已,哪里又真的能不忧心呢?!

    他们见张郃笃定,心中稍安,私下还是嘀咕道:“万一三方合力来攻,邺城必守不住!”

    合力的可能性虽不大,但万一呢。

    正在焦灼的等待兵马来的时候,有斥侯来禀道:“兖州大胜!主公与女公子汇合,斩夏侯惇与曹纯首级,已送至许都去了!”

    二将吃了一惊,道:“吕……主公与女公子竟破了曹军?!”心不忠也,差点直唤了吕布二字为名。

    “是,兖州传来的消息!现下吕布已发檄要往许都去绞杀郭嘉的首级,言他百般算计,必不轻饶此助奸为恶之人……”斥侯道。

    二人心中十分复杂,道:“……这是直捣黄龙啊。怕是曹军上下得知许都可能有失,也会心中不稳。”

    所以他们面对的官渡军可能问题都不大了,问题只在于那袁谭和袁尚。

    这等的运气,若说上天不助吕布父女,可能吗?!

    这对吕布来说,可真是形势大好!

    此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邺城,城中一片哗然。

    若是一次胜是偶然,若次次胜呢,这里面的概率是不是要说明,这就是上天的旨意?!

    虽说吕布父女出身卑微,可是这个实力,这可是要问鼎天下的实力啊。

    张郃听到消息也是心情复杂。

    从黎阳到邺城,走的小路并不远,他赶的很快,可是从黎阳赶回兖州,路远,还有重重关卡,这么短的时间内,吕娴到底是怎么到的?!

    若说之前他心里也有心虚和迟疑的话,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担忧尽去了。

    他投奔了张辽,就是投奔了新主,倘若新主父女死在了兖州,那么他在这里所为的功绩也不过是烟消云消,到那时,他又将何从往?!一概不知也!

    现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他算是彻彻底底的放心了!

    不管吕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这下能放心了。至少吕布父女还在,基石就在,那么他之前所投奔的方向就是确定的。

    徐州前途光明,他自然也水涨船高!

    张郃专心开始准备兵马,以待袁谭和袁尚。

    而曹仁得到军令和消息,心情就极为复杂了。

    曹仁已出官渡,本来是与袁谭打了几仗,结果袁谭无心与他交战,只一心要与袁尚争,因此他也缓下来,只是包围着,准备到了时机,可以将袁谭给包了。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此消息传来,军心上下便已浮动不安。

    曹仁当即安下军心,治军多年,他还是有些手腕的。

    他在帐中休息时,不禁愁苦道:“……张绣怕是要叛变。此贼脑后生着反骨,若得知我军遇此重挫,他又出了许都,如鱼入水,岂会甘心而尽忠?!”

    “不如且去杀了他!”曹氏人马都是很伤心的,个个眼睛红红的,伤心与夏侯惇和曹纯之死,“以肃清己内叛者。”

    “张绣奸猾,焉能没有准备?!”曹仁道:“不要轻举妄动,先看他动静再说。他若按捺不住,必然露出马脚来,那时再杀之可也!”

第1068章 人心乱几方混战

    曹仁心里也难受,道:“曹纯是吾派去的,没想到……本以为是必成之事,哪里料到竟是这般的结果!”

    “此事岂能怪将军,只怪吕布父女实在可恨。”上下都恨的磨牙。

    想到乐进之死,军营内更是人心憎恨。

    恰张辽兵马就在后方,曹军上下焉能不想攻打?!

    只等曹仁一声令下就要开打。

    盟友之变,只在瞬间之间。

    而司马懿得到了消息以后就一直眯着眼睛。

    吕娴,他还是小看了她。此女,当真有些手段。如此快的到达吕布身边,火速解危,甚至还转危为安,转被动为主动,主动去攻许都,这等的魄力,世间少有!

    天意在她啊。

    不过,曹军若乱,此地之事,他尽可用心。

    张虎对张辽道:“曹军频有异动,父亲,恐怕他们之怒会加于父亲,为了乐进之死,此时,父亲必然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辽哈哈笑道:“大丈夫只用心战可也,何须惧死,又何须惧人报复?!”

    张虎依旧忧心忡忡,道:“儿子是怕司马懿会推父亲在前,此人,可是想要大搅风雨,如此大的机会,如此乱的局面。他……”

    “无妨!”张辽呵呵笑道:“天上有蛟龙,岂有蛇辈成事的道理。”

    有女公子在呢,司马懿休想再有什么手段了!

    “吾儿勿忧,当下可远辅女公子,疾速推进冀州之事。”张辽道:“不惜死也!”

    张虎点了点头。

    连司马懿十分镇惊,更何况是马腾和张杨了,二人在帐中惊的半晌都没说话。

    这个局势,这个局面,是个好征兆,当然,也是乱局的开始,但同时是有着无数的机遇!

    这个吕娴,有点东西!

    马腾叹了一口气,行吧,事已至此,就加油干吧。

    不然吊在车后,还能指望有什么作为吗?!

    本来他就是带着看势做事的心意前来的,也是存着骑驴找马的心态,但现在吕布父女有此之功,吊打三方,他还有什么理由再三意两心的呢?!

    倘吕布父女进了许都,若搞定了汉天子,那么属于曹操的时代就结束了。

    吕布父女攻进主要,而他们则需要战场上的士气和胜利,方能和奏大功。

    不能这么混着了,不能这么毫无建树啊。

    “袁谭与袁尚各率大军急往而来,”斥侯禀报于张辽与司马懿。

    “可要遣兵埋伏?!”张辽道。

    司马懿眯了眯眼睛,道:“此二人若去攻他们,二袁反而会合力而攻我,若不攻之,他们反而会相互攻伐。不必理会!我军之重在于曹仁之兵。其兵极重,给与我军的压力不小。不得不防!”

    张辽也是此意,道:“那便先静观其变!”

    且说辛评回去途中,听闻袁谭已赶往邺城,便急来追。半路之中闻听惊变,一时竟是大喜过望。

    可待回到袁谭营中,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反而因为曹操之挫败而坏了事。

    袁谭听到辛评的回禀,不禁冷声嘲道:“得见曹丞相,却为自己谋得官职爵位,汝心对吾可还有忠?!”

    辛评脸色发白,倒退一步,气倒在地。差点气绝身亡!

    袁谭心情不好,偏偏这辛评撞上来了。辛评一时气绝,道:“曹贼留吾至许都,评一心要回禀主公,不曾答应,主公何出此言?!评一心忠于袁氏,岂效那崔琰之流,主公竟疑我心?!”

    众人纷纷也为辛评说话。

    见辛评脸色不好,便道:“主公,言过矣。”

    袁谭也有些懊恼,自知失言,然而也没有挽救的意思。一时之间,就僵住了。

    辛评退下,吐出一口血来。

    他心中隐隐的明白,怕是撞在刀口上了。袁谭遣自己去稳住曹营,他虽完成了任务回来,然而,偏偏曹营挫败而来的消息传了回来。袁谭见曹操弱势,怕是已后悔安抚于曹,苦于说不出来自己失策,因此这火气就朝着他撒来了。

    他也是倒霉。正好撞上了!

    “仲治,身为人臣,可不能怨上啊,此事仲治是尽了心,奈何时运不济,曹贼时背,主公后悔,才至……”有人劝道:“恰袁尚遣人来骂主公,言是与败贼结盟,讨好曹操,言语之中,颇有诋毁和兴灾乐祸之意,主公他很生气,你又何必……与主公计较,仲治也并非第一日了解主公了。本就是如此……况你有才,偏得曹贼看中,这……”

    辛评苦笑一声,所以是他倒霉呗。辛苦跑了一趟,无功不说,还得了袁谭的厌恶。偏偏遇上曹操败的消息。

    前面一切,真是前功尽弃了。

    辛评道:“你们是不是劝主公与曹操翻脸了?!”

    众人道:“主公颇有遣使去之意。”

    之前与曹操暂结盟,安抚之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曹**的太甚。想争取些时间。然而曹操现在怕是自顾不暇,袁谭难免后悔。

    辛评道:“谬矣!以曹操之奸雄能为,他一时败而已,若要全败,岂会如此之快。他若翻盘,必恨主公今叛他之盟,将来……这是反复之道,你们竟也不劝劝主公不可如此行事?!”

    众人面面相觑,道:“曹操还能翻身?!那吕布父女进了许都,岂会不掏了他的腹心!”

    “吕布父女再有能为。也吃不下许都。曹贼在那经营许久,树大根深。吕布无德,若是硬吃,只会成为下一个董卓,吕娴小儿焉能不知这个道理,她必杀郭嘉,却并不会叫吕布马上就冒天下之大不韪,很大可能是与曹操谈判共赢,一旦达成,二人依旧联手……”辛评苦笑道:“……那时才是四州裂之时啊。根本无需来征打,在许都,曹吕二氏便能商讨如此瓜分四州。”

    “哈哈哈,仅凭宴上相谈,便能共分天下,这才是袁氏的灭亡之时,而此时,主公不思稳定已有的我辛苦谈回的消息,却只思见曹操一时败而立即反复翻脸,自取灭亡之道……”辛评道:“主公他才疏学浅……”

    “辛评!休得妄言!”有人怕了,道:“你颠狂了不成?!”

    辛评笑的咳血,落下泪来,坚持道:“主公,才疏学浅,天下终究不是袁氏的天下……”

    “反复横跳,终究非取天下之道……”辛评道:“是吾误了,评本以为先安抚曹操,然后再取袁尚,那时,既使臣服于曹操,只要主公低得下头,依旧可以掌领冀州……保得基业,曹操为了安抚天下人心,哪怕是做给天下人看,也绝不会亏待主公,可万万没有想到,主公他志大才疏,哈哈哈,将评一行而有作为毁于一旦,袁氏无后啊……”

    袁谭听后大怒,咬牙深恨,道:“乱我军心者,辛评也……”

    他本欲杀之,又怕乱了人心,因此只埋恨于心底,然后晾他在一边。

    奈何辛评实在是刚直过了头,心中含屈,不堪受辱,竟是郁结于心,把自己给呕死了!

    听闻辛评死事,袁谭都蒙了,隐隐的又开始后悔。

    反思道:“是吾之过,哪料得他如此刚直,生生的呕死自己。是吾过矣。”

    说罢大哭,道:“谭无德之人矣,不能聚人才人心,以致都离谭而去!”

    那也是你不能包容,活着的时候不见你包容。死了才说这些,是真心还是作秀,谁能看出?!

    辛评一死,其实大家伙里都挺寒心的。死了还要作文章,你这也太……

    用惋惜辛评之死而来集聚人心,以示自己惜才之意,是不是太晚了点?!

    底下的人,是很难控的,因为他们可以配合表演,但心底里到底怎么想,却是无人知晓的了。

    大部分人只会认为,辛评做了事,反而得了怨,行事无功,反而因为曹操封赏而被主所妒,枉屈而被逼死。

    袁谭非仁主也。

    而曹操,也存有借刀杀人之嫌。

    都不是啥好鸟!

    有人奉承迎合袁谭意志道:“辛评死前,一心一意的要报仇,主公何不阻截袁尚,为辛评讨回公道?!辛氏一门皆灭在邺城,为袁尚一系所害,主公当击之,而定正统!”

    袁谭当然有此意,道:“准备兵马,待他至,我便击他。先问他毒害父亲之罪,再取回邺城!”

    这本就是袁谭心意。众将听从,当下收拾兵马,准备袁尚至。

    袁尚匆匆率军往邺城赶,一面写了信威慑淳于琼和高览,一面准备兵马,要与袁谭拼个你死我活。闻听曹操大败,必回许都,后心之患已除,自然也是一心一意的要与袁谭杀个你死我活!

    袁尚早防着袁谭,二人自然是摆开阵势相遇于漳水之上!

    袁谭黑着脸,大骂道:“袁尚,为何黑心黑肝,毒杀父亲?!今日,我便要诛杀你,为父报仇,清理我袁氏大孽!”

    袁尚听了大怒,命陈琳上前道:“袁谭为何而叛而不遵先主之遗命?!先主亲授州牧印绶,焉能有假?!你思大而不遵父意,实是该死,今日新主便要诛杀于你,肃清逆贼!”

    袁谭听了大怒,大骂道:“陈琳!父亲向来信赖于你,不料你竟助纣为虐,不仅不向天下道出父亲遇害之事,反而相助于袁尚改父亲遗命。像汝等这反复儒首之人,合当先死。谭先杀你祭旗!”

    说罢放出一箭,直取陈琳,陈琳吓个半死,瑟瑟发抖的掉头就跑,那箭头直奔他脖颈,划破了一道口子,陈琳大叫一声,差点晕死过去,捂着脖颈,道:“今日死矣……”

    “……”袁尚身边部将特别无语,文人就是不中用,UU小说虽有力,檄文写的极好,可是这一遇到战场上的事就怂了。

    不过是划破了脖子而已,血流的厉害,却也不致命,却也值得吓成这样?!

    众将嫌他碍事,拍下他的马股,那马受惊,往回狂奔,陈琳才捡回一条命。但都受了袁尚军将的白眼,他的脸色讪讪的,得知并不会死,一时更为尴尬。

    袁尚早亲拎出双刀,前来亲自要杀袁谭,众将护着袁尚,去围杀袁谭,袁谭又哪里会惧,亲拎斧鈛,大骂道:“今日要亲取你这狗头,为父亲报仇!”

    袁尚气骂道:“……父亲在时,你犹不遵父命,父亲一死,你更不遵父遗命,你早有叛心,早知如此,当日父亲就该先杀了你这逆子,以免今日为祸,反害的四州上下皆不安宁!”

    二人大骂,混战一通。

    袁谭强兵加入,袁尚不敌,见打不过,不得不鸣金收兵,一时心中大为饮恨!

    青州兵的确能力很强。

    袁尚的兵马本来长途而来,又士气不振,大败以后,便逃到漳水对面进行防御。

    双方僵持,大有互相弄死对方的架势。

    张辽一直遣人观战,听闻这消息,不禁乐道:“火烧屁股了,却还是要先杀对方。这对兄弟,可真是有意思!”

    张虎也是无语,“袁绍若地下有知,见到此景,不知后不后悔生了这两个儿子。”

    “可见儿子可以无能,却不能自负,到这种程度,便是袁绍自己也要反省自己教出的这两个儿子是不是也要担责任。”张辽摇头道:“先观战!”

    斥侯进来道:“张将军,曹营曹洪和夏侯渊领了一千人马在我营外叫战,点名要张将军去应战,口口声声是要为乐进报仇!”

    为报私仇,而不是两营的战争,所以这是两个人的私斗而不涉及到两营的立场。

    这个借口算是半真半假,若无曹仁授意来试探,这两人哪里会来!

    “父亲,不可应战!”张虎急道:“曹纯与夏侯惇死于主公与女公子之手,他们岂会罢休?!曹仁怕是借此之机来试探我营虚实。他们人马众多,不可小觑!”

    “无妨!只要不追赶,便不会中计,与他较量一二又如何,正好也探一探曹营虚实,我儿且先披甲,与我一道应战!”张辽道。

    张虎应声,怕有闪失,去通知了马腾!

    马腾便披甲也来了。

    马腾心道,报仇这事,时机很重要,偏偏挑在这时候,可见是个借口。

    看来是曹仁忍不住了呀。

第1069章 局部战场一团乱

    张辽披甲出战,张虎随后,马腾也带着西凉兵出了营。以振气势。

    双方都在观战,以便观察彼此的气势,看是否有可趁之机!

    夏侯渊和曹洪出列,骂道:“张辽,当日为何杀乐进?!他之仇,可料到今日吾等会报矣?!”

    张辽哈哈笑道:“你们问我为何杀乐进?!怎么不问曹操,为何派乐进拦阻我营上下?!”

    曹洪冷笑道:“昔日你本为袁氏降将,谁知你为盟友人马?!我营上下不知汝为吕营中人,而你明知乐进是曹营人马,却不留活口,焉知你不是为公报私?!”

    张虎听了便笑道:“汝等不说乐进技不如人,却说我父斩之过甚?两军相对,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岂有事后再讨论该不该的问题,若是如此,都不要打仗了,直接搬了桌子议他个十天八天,再议个高下,只论口舌论是非,岂不更妥当?!”

    “妄议竖子,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份?!”曹洪骂道。

    张虎翻了个白眼,冷冷笑道:“乐进之死,我们也遗憾,然以此为名而来攻伐我营,与我父亲叫战,莫非也是背盟,而与我吕营宣战?!”

    曹洪道:“张辽杀乐进,与盟无干,而我等前来,只报私仇,与两盟有何相干?!”

    这是耍赖皮啊。意思是说,他们是来报私仇的,但不是来宣战的。

    见张虎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马腾不禁一乐,品出点滋味来,便笑道:“是报乐进之仇?还是报夏侯惇与曹纯之仇?!这二人死的可惜,正巧是汝二人本族!”

    夏侯渊和曹洪的脸色变了,目眦欲裂,死死的瞪着马腾,大骂道:“汝马氏也为公卿之后,为何助纣为虐?!废话少说,先厮杀一场再说其它!”

    说罢驱兵便来战张辽,张辽一人敌二,张虎随后,怕张辽有闪失,父子二人合力抵挡这二人!

    马腾驱西凉兵去围,自己也参战其中,竟是三敌二!

    夏侯渊先弃张辽,欲来斩马腾,奈何没有成功,他也甚毒,对着他吐了一个长长的唾沫,呸道:“所谓公卿,也是喂了狗,马腾,吾必杀你!”

    马腾一听,这脾气也上来了,冷笑道:“曹贼自身难保,许都将失,现在还拿着鸡毛当令箭,说什么杀不杀?!我马氏世代公卿之后,岂是那宦官家族所能杀的?!夏侯渊,汝为走狗,早晚死之!”

    夏侯渊气炸了肺,红着眼睛要来杀马腾,马腾哪里敌得过他,张辽见不妙,便对张虎道:“去保马腾,速撤退!”

    张虎听命,去助马腾战夏侯渊,一面命人收兵,一面与夏侯渊纠缠。

    张辽对曹洪道:“且速退兵,今日之事,只当为私。若再不退,辽不得不杀汝,两营若敌对,曹仁也讨不了好处!”

    曹洪冷笑道:“我官渡人马数以万计,岂怕与你们敌对?!”

    张辽脸色一沉,道:“这是非要与我营作对之意了?!”

    “若是如此,辽可视之为宣战!”张辽道:“若再不收兵退去,辽便要下死手了,若是有所误伤,休要怪吾不留人情!”

    曹洪不答,一心要杀张辽,一开一阖俱是杀机。

    张辽与之周旋,本欲将他逼退,奈何他实在缠的太厉害,张辽也渐渐心中烦躁起来,也渐渐升了杀机。

    倘若如此,只怕是与曹仁翻脸不可了。

    正在权衡是否要留手的时候,突听有马蹄声来,还有曹营的鸣金收兵之声。

    曹洪与夏侯渊咬牙切齿,却是不得不听令,甩开三人,火速的跑了。

    张虎要带人追,张辽道:“不必追。”

    张虎不甘的回来,道:“难道任由他们如此挑衅,今日挑一回,明日再换来人挑一回,周而复始,谁能受得了?!他们这是盯上父亲了!”

    张辽安抚住他,谢过马腾,便回了营。

    “我们与曹仁大军只剩下一层窗户纸没有彻底捅破,仅此而已,这只是个开始!”张辽道:“吾儿不可急躁,越是急躁,越会中他们的计!”

    张辽性格是极豪爽的,然而,并不莽直,甚至可以说他其实是很能忍耐的。

    张虎点头,道:“若不是时机,今日便能再斩曹洪,叫他损兵折将!”

    “要忍耐啊。”张辽道:“主公与女公子虽有好消息,然而曹仁在此,实力本就比我军强上许多。若是此时急拼,一则敌不过,会败北,也会失去这里取得好势头,二则,便是动摇了邺城的人心。张郃虽已经拿下邺城,然而现在四方势力在城外角逐,城内人心必然浮动,会如何,还不好说,拿下邺城是第一,而怎么守住邺城,真正的压住这一城池才至关重要!”

    张虎低头思忖,道:“既将邺城看的如此之重,恐怕曹仁不会叫我军靠近邺城。”

    “这才是曹仁的本意,”张辽道:“袁谭与袁尚厮杀不休,曹仁紧盯着我营,想要靠近邺城,只怕不能!不过无妨,只要张郃稳住城内局势,守好城池,必定不会有恙。我军当静观其变!”

    “若日日来挑衅,岂不令人厌烦?!”张虎道。

    张辽道:“吾儿这还是少年性情啊,遇事多浮躁,可不好!”

    张虎心道,也许他到了父亲这个年纪的时候,就遇到什么事都能沉着冷静了。但现在嘛,多少还有点少年人的浮躁,遇到事情就想先抱怨。

    “我去见见司马军师,”张辽道。

    张虎守军,张辽果去见司马懿。

    司马懿早听闻张辽被挑战一事,笑道:“懿便知文远必来!且安坐!”

    “见军师不动如山,辽心中便安矣。”张辽笑着坐了下来。

    “文远觉得眼下当如何!?”司马懿道。

    “静观其变。”张辽道:“曹营上下浮躁,而我营须更冷静,才能以静伺动。”

    司马懿笑道:“不错。此种之时,更须冷静。”

    “不知军师可有其余妙计?!”张辽笑道:“若有,可千万要与辽议之,议必守口如瓶。”

    司马懿道:“辛评已死,文远可听闻?!”

    “有所耳闻。”张辽道:“是被袁谭猜忌而死。他的确是有点言语过激,激愤于心了。”是硬生生的把自己给气死的。

    “辛评为袁谭说动了曹操,曹操本也有此意,自是一拍即合。本来,这是一件稳定后方的事情,然而,曹操一遇挫,袁谭即刻反悔,逼死功臣。”司马懿道:“吾已令人将这信传至邺城以内。”

    张辽一听,便抚掌道:“妙,妙啊。”

    一旦此事在邺城传开,邺城百姓会怎么看袁谭?于公,与曹操交好,便是与贼相交,袁公几死于曹营之手,而袁谭与他约信,便是不公,不孝。于私,他本来已经约信,结果人家一败,就立即反悔,这是不信。而又猜忌谋臣,逼的人家不得不以死证明自己的清名。邺城内必定心寒如斯,那么想要等待袁谭的人必定破灭心中的期望。

    此人不过如此。

    “只要邺城定,我营在外,便可安张郃与淳于琼,高览的心,只要不败,此二人不会再反复。”司马懿道:“无论曹仁派多少人来挑衅,就要劳文远多忍受矣。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和震慑邺城!”

    张辽点头,的确如此。邺城是一定要拿下的,整个冀州都必须要有吕氏的人马,这是战略上的最高战略。倘若失了冀州和邺城,想要再拿回来,可就不是现在这点人马就能做得到的了。必将要付出大代价。

    所以,张辽明白,这一切都是忍耐的开始。

    许都的激烈变化,可能会加剧这般的动乱,然而,他必与司马懿一心,稳住此处要紧。

    此时此刻,张辽已经对司马懿没有那么大的防备心了。

    之前防范着他,是怕万一吕布父女出事,此人要作妖。

    然而现在好消息传来,司马懿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按捺下去。他还能做什么?吕布父女活的好好的。只要他不发疯,他就不会有什么自立的想法,或是去投靠曹操。

    这天下除了曹操还算枭雄以外,其余人恐怕司马懿也绝不会放在眼中。怎么能以身事奉?!

    而曹操的性情,这两个人,早已是绝缘体。

    因此张辽这才来寻他,言语之中,已经从一分信任升级到了五分信任。

    “一切以保住邺城为重,便是守住了冀州,便是占得了前线的先锋,至于破敌之策,绝不可贪多。我军只要拿下邺城足以掣肘曹军。”张辽道:“至于臧霸大军,无论是前来,还是去许都应援,我军都不能太依赖他们。”

    所以别贪多,只要拿下邺城,便是立下了一鼎在此。

    张辽走后,司马懿微笑,心中有数,张辽对自己的变化。天不灭吕,便是他也无可奈何。

    不然呢,还能怎样?!

    其实司马懿自己也不知道,是盼着吕布出事好,还是不出事好。

    也许两种情况都无比的糟糕,对他来说,没有最好,也没有更坏。

    罢了!她能有什么神异之本事,这么快到吕布身边,他还能做什么呢?!

    又如何与神异之事,或是天命抵抗。有时候,麻痹自己的时候,不想承认事不可为,便会用天命,天意这一种来麻痹自己,这未必是真的信什么天意天命,而是一种妥协。因为明知道无法改变,只能妥协,因此不得不找个借口,好让自己能接受这份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的无奈!

    马腾回了本部,手臂有点疼,不得不叹息道:“真是老了,这曹营中战将有本事的不少,今日,真是惊险。”

    一面心中郁闷,虽能参与其中,奈何老矣,这太尴尬。二来便是心忖若是马超在此,哪里惧这夏侯渊。今日差点丢了脸,不由十分郁闷。

    其实马腾年岁也不大,在现代也不过是中年男子。但是古人活的岁数长的本就少之又少,而战将这一行,除了天赋异禀的,大多数其实吃的都是年轻饭。西凉军又不同于其它兵,西凉兵若是不能上马战,是连家园也守护不了的,连命都不保。哪里又像中原一样得天独厚,哪怕上马作战的本事不足,但是兵力和其它军事才能能补上,主将都可以用不着上马征战的好处?!

    不说马腾之懊恼,只说夏侯渊与曹洪回了营中去,列于曹仁两旁。

    曹仁无奈道:“当此之时,怎么能冲动?!一盘失算,满盘皆输啊。”

    二人也知道违了军令,道:“愿受罚。”

    曹仁也只是轻轻揭过,道:“正是用人之际,只不可再犯,罚俸便罢了!”

    二人起了身。

    斥侯来禀道:“袁尚退于漳水之上,我军可要围之?!”

    曹仁道:“不必多此一举,袁谭必会追杀他。不着急。”

    正说着,又有斥侯前来禀报,道:“张绣率部突来,前去攻打张辽。”

    曹仁闻听大怒,道:“他不盯着袁谭,跑去攻打张辽作甚?!”

    “怕是为报昔日夺士之仇也。”身边人道:“将军,此事需好好处理啊。刚刚夏侯渊与曹洪将军皆不听军令前去攻打,将军并不责罚,如今换了张绣,将军又怎么能处罚?只怕会失人心。这有事不罚,怕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张绣这厮必是算准了这一点,这才行动。”曹仁怒道:“取我披挂和兵器来,我亲自去阻拦。大军行动,岂容私斗?!”

    夏侯渊与曹洪咬牙,心中既无奈又恨张绣自作主张,他又添什么乱?!

    这贼将还不好处理,若是处理过甚了,他能逃跑,还能反叛。万一逼他投了袁氏兄弟,那先前曹操对他的施恩树立的典型,便成了白用力。还成了最大的笑话!

    可若不处理,他实在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要擅自行动。

    这张绣当真是背有反骨,当初就该杀,而不是该用。

    一旦恩威不行,稍有损伤,他立马就跳起来作妖了。

    二人气炸了肺,披挂上马,随着曹仁前来阻拦张绣。

    张绣心思浮动,岂容曹仁阻截?算准了曹仁会拦他,因此打了个晃子,明面上是从大道上去,其实早率了兵马从小道上直奔张辽大营,排开阵势就叫战,道:“张辽,你若不出战,我便率军冲汝营了,定杀你个尸横遍野!”

第1070章 帷帐之内有二计

    张虎闻听,也是一头黑线,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等不到明日了吗?!一天来两遭?!”

    张辽道:“我且去会会他!”

    “父亲,只恐不可,张绣先至,焉知那曹仁会不会率大军前来,名为阻止,却为助战,若他们联手算计父亲,父亲又怎能以一敌众?!”张虎道:“我且前去准备弓弩手。倘若他一直死缠父亲,我便不会留后手了!就算是再顾念于贾诩,也绝不可如此纵容此贼前来叫阵!”

    张辽思索了一番,道:“也好。便依此计!”

    张虎亲自去收拾弓箭营。

    张辽则披甲执刀,出了大营,看着张绣道:“手下之败将,天下九州虽大,岂有容汝这贼之处?!投奔了曹营,便以为能报旧仇?!贾文和弃你而去,实在太正常不过,以你这执着的性情,谁不会弃你而去?!蒙混至今,连一城一池也无之人,也敢列于诸侯?!贾文和弃你,正是弃暗投明。跟着你,也不过是明珠蒙尘。”

    张绣一听,大怒,已是眦目欲裂,这本就是他的心病,听了这话,怎么能不愤怒?!一时大骂道:“我来杀你,是为了报吕布之仇,汝为其犬马,为三姓家奴所驱使,又怎及我?!休得与我并论,汝为走狗而已矣!”

    说罢拍马来战。

    张辽哪里惧他,拍马迎上,两人厮杀,张绣力大,张辽也不遑多让。两人厮杀几合,张绣冷哼道:“虚有斩颜良之名,也不过如此,不过是趁人不备的小人!”

    张辽就算心有愧疚,那也是不会被这样的小人给嘲讽了的,不禁冷笑道:“若论小人,谁能及你?!”

    “还敢辱我主公,今日必叫汝死!”张辽挥刀已毫不留情,一面骂道:“送寡嫂获恩宠的小人,也敢与吾主公并论,你也配?!吾主进邺,不纳美,不取财货,不欺于民,而你这贼的大名,谁不恨?!尽得城池,便杀尽百姓,对上易叛,对下残暴,你是什么东西,还敢与我主公媲美?!哪里来的厚脸皮!”

    张绣不听则已,一听已是气炸了肺,便与张辽杀了个如火如荼。

    张虎在后面看的心焦灼,对左右道:“看准时机,若是父亲失利,便立即射杀张绣这老贼!”

    众人应下,却劝道:“将军且安心,张辽将军勇世无双,岂会敌不过这贼人?!必不会有闪失!”

    张虎虽知父亲勇极,但却怕有闪失,不禁怒骂道:“张绣反复无常,被他缠上,也是烦人!”

    话音刚落,张绣因为一击不利,已是被张辽一挥刀竟削去了他的甲冠,张绣顿时脑袋一缩,头发便散落下来,他心中一慌,卖了个幌子,掉头就跑,张辽哪里容他跑了,上前便要追着再被一刀给与重击。

    张绣慌不择路,往人群里便跑,顿时绣军大乱。

    张辽见他用小兵卒来挡刀,一时顿骂道:“无耻的小人!”

    “你躲甚?!臂力如此不济,莫非是在许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才如此无用!提刀来与我战,休得逃跑!”张辽见他左躲右闪的就是用小兵卒来制造障碍,顿时更气了,骂道:“无仁无义的人,若不杀你,不知要害多少良民,今辽必杀汝!”

    张虎怕张辽追的紧了会中埋伏,便道:“父亲休追,以免有诈!”

    张辽却在人群之中根本没能听得见。

    张虎暗叫不好,便驱兵带着人马杀过去接应张辽,张绣失利,再加上带来的人马不众,此时受了惊,也都到处逃窜,一时杀的张绣大败。

    张绣见不成事,也怂了,也没硬顶,而是立即收拾人马逃跑。

    张辽追了一阵,便止住了步,冷笑道:“辽本克制之人,被此贼也险些气出好歹来。如此反复之小人,当世罕见!”

    张虎道:“算他命大,父亲,回营吧。这张绣一向奸诈,若是有埋伏,我军必不能敌。”

    张辽本就是理智之人,便听从了。父子二人回营。

    正回营间,突听斥侯来禀道:“曹仁率夏侯渊,曹洪等人马复又来我营……”

    张辽冷笑一声,与张虎加急往回赶。

    张绣本欲再杀来一次,却闻听曹仁率军前来,一时在原地犹豫了一瞬,想了想,以他的本性,本就不愿低头或是屈于人下的人,若是去了得要向曹仁低头,这绝不是他想要的,因此,想了想,便弃了此处,重新与余部集合,借机回往兖州去了。竟是没鸟曹仁,连曹操交与他堵袁谭的事也推了一干二净,全无交代的走人。

    这无异于叛变。

    张辽回营,见到曹仁,冷冷抱拳道:“敢问曹子孝,为何一日间反复来我营二回?!莫非我营中真有什么值得子孝惦记的?!若是要战,便战,若不战,还请离开,辽,无暇与汝虚情假意!”

    说罢也不理会曹仁,径自回营去了。

    曹仁只默默无言。

    夏侯渊已经气晕了,指着张辽的背道:“必鞭其背,此贼出口甚是可恨!”

    曹仁道:“不得再生事端。且率军回。”

    说罢便要回营,斥侯又来禀言张绣并不肯前来见曹仁将军,而是径自汇合了兵马,离开了冀州。

    曹仁一听,那脸色简直黑的如乌云一般。

    曹营上下都气的半死不活,却拿张绣没有办法,眼下兵马虽众,却是无暇去追此贼的。

    因此竟先回营,只写信与曹真,设法阻拦此贼,若能杀之,必要杀之,此贼一见主公事有败,便叛,绝不可信任。

    这一次,是真的触及到了曹军上下的底线了。

    若是前番还情有可原,想要重用此人的话,还能说得过去。可是此次这事,若是再不杀张绣,那么曹操以后还怎么率军,人人都可以复叛而被原谅。

    这可不是一个好典型。

    不提曹仁心中苦闷,憋屈的内伤感。

    只说司马懿闻听此事,不禁与众谋士笑道:“曹操一败,张绣便叛,这天下哪里还有张绣的活路,他无论再往何处,都只能被杀。原先我还担忧他会去投袁谭。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确实是想多了。

    这贼连曹操都看不上,更何况是竖子袁谭。他哪里会屈居这小儿之下。连他老子袁绍,张绣都不乐意跟随。

    张绣已不足一提。天下谁还能容他?!

    众谋士笑道:“先前军师还怕袁谭与曹操结成联盟,对抗我军,只是天意之上,哪里又料得到主公与女公子有此大功,一瞬而破此略。天意真是防不胜防啊。”

    一时竟都笑成一团,一谋士道:“曹操若与袁谭共谋,恐怕我军也不抵敌。曹操拉拢之,必投诚意。两军若是联合,袁氏兵马势力尽被曹操收于囊中,难免让人沮丧。”

    所以才说天意就是这么妙呢?!

    不管袁谭和曹操之间是真的一拍即合,还是暂时都只想先稳住对方,再吞食对方,这个变故就是像雷一样的出现了,并扔了过来。

    然后立崩。

    袁谭这人身为袁绍之子,岂能没有自立的傲气?若要信他能屈居人下,这简直比张绣还要不可信。

    所以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安抚,结果他一听闻许都有变,立即就改变了主意。

    这个人,简直比墙头的稻草还不如。

    凡事,指望他是不能够的。就算要与他合作,他一见你弱了,随时都会撕毁合约,而且做的完全不高明。这样的人,不是秀智商是什么?!

    “是时机了,”司马懿道;“堵死袁谭的路。”

    众谋士笑着点头。

    本来最担心的就是袁谭投奔曹操。现在这个事一出,这个担心就不存在了。

    袁氏兄弟都只能一条路走到黑。除非他们真的团结起来,也许还能抵挡一瞬。

    可惜,现在这么多兵马虎视眈眈,邺城也已失去,他们都是孤悬于锅上,待烹的羔羊。可怜他们自己却并不知道,现状将有多惨烈。

    一谋士笑着上前道:“臣虽微,愿领此职,前去做说客。”

    “可。”司马懿道:“曹仁盯紧着我军过甚,正好可祸水东引。”

    那谋士笑应,然后领命退下了。

    张辽得知,便来问司马懿,道:“可是要去劝降袁谭?!怕是不能成事。”

    “非为劝降,劝降只是下策,”司马懿道:“袁谭志高才疏,又不明自己实力,将亡之贼也。何须劝降,静待收冀州可也!”

    张辽笑道:“原来军师果有高计。此智者也,坐于帷帐而安天下!”

    司马懿道:“若无文远在外抵挡外敌,谋臣安得能用成计?!”

    张辽哈哈大笑,只要有五分信任,他是不吝啬称赞此人的。说实话,司马懿的确是高人。

    此时邺城内,听闻传的沸沸扬扬的辛评之事,连高览和淳于琼都心有余悸。袁谭此人,实力虽强,然而他行事,真的就是没有远大的目标。

    之前就写信要问二人之罪,二人惧诛,再加上吕布进来过,府库丢失,也不是他们瞒而不报,而是这事真的不是他们手上丢的。但是他们二人商议来去的,知道袁谭绝不会听这些,只怕巴不得去了二人,正好接管邺城,因此便绝了等袁谭的心思。

    至于袁尚,当时审配出事,他们二人未得尽力相救,虽然也不是他们能救的,然而谁知道他会不会也将这帐算到他们头上?!

    为了邺城这根基,杀了他们二人,接管所有,这用脚去想都能想得到。不仅能去了他们的功,还能让他们抵罪,以免自己之失。

    他们思忖再三还是降了张郃。

    若说之前还有点犹豫,在听到辛评的事以后,二人心里已经对袁氏兄弟完全的死心了。

    这袁谭,绝非人主,袁尚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敌在外,自绝谋臣,还有功夫相互征伐,刀都到了脖子上,还要相互分个胜负,真是莫名其妙。

    虽说这二人相争,也不乏敌军谋士的算计,然而此时绝不肯合作,不以大事为重的姿态,实在令人作呕。

    辛评的死闹的沸沸扬扬。邺城内的人心已经完全的对袁谭失去信心了。

    说来辛氏一门也实在可怜,辛毗死于权争相斗,而辛评则死于忠心。

    一腔忠心却换得这么个猜忌而死的结局,哪个不心寒,哪一个又不唏嘘。

    因此,张郃看到邺城以内要迎袁谭或是袁尚的言论自发的竟渐渐的压了下去,不禁叹了一声,这司马军师,洞察人心至此,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服。

    利用内部的舆论,其实比千军万马可能更好使!

    这就是人心的力量啊。

    之前他还有很大的压力,四方人马在外,真的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就怕邺城内他控制不住,到时候产生哗变,那么,就真的完了。

    张郃到此时,心已放下了一半,不过他还是找了高览与淳于琼,道:“曹仁大军在外,我三人不可不防,当齐心好好守邺城。以免被曹系一派的人开了城门!”

    淳于琼与高览心中一凛,道:“自当如此。三人协力,必不会有失!”

    他们心中便明白,辛评的事能传的沸沸扬扬,恐怕与司马懿脱不了干系。那么,这件事,张郃必也是料到了的。

    既是如此,哪怕曹仁的实力远胜于张辽军,他们又能真的有什么异心,想要改叛而降于曹仁吗?!不能!

    哪怕现在四州降了曹操的人与城池已有无数,他们也不能。

    赌不起,也输不起!

    反复而叛的代价,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对于有了污点的战将来说,天下也没几个仁主能真正的容,对于他们这一类,多数都是能杀就杀。以为谁都有吕布的好命,还有张绣的狡猾能逃脱啊?!

    所以降了就降了,千万别有其它念头。便是城中有降曹一派的,他们也得死死的压住,以免出了大事,到最后他们顶锅,那得多冤?!

    因此,邺城内,风腾云涌般的气氛,为之一静,恢复了镇静。

    这就是司马懿出手的能力。

    而他麾下的谋臣,也已经到达了袁谭营中。

第1071章 合则利触动袁谭

    袁谭本欲杀之,不过想听听他说什么,便叫了进来,只顾对左右放肆大笑道:“该不会是来信劝降的吧?!吕布那贼厮有何德何能,安敢招降于我?!”

    言语之中很是自负傲慢。

    他对曹操是很慎重,但因为没怎么吃过吕布的亏,因此对于徐州的实力很是看不上。对待吕营人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袁尚虽然继承了袁绍的前部人马,而经历大败之后,逃的逃,散的散,袁尚的号召力远不及袁绍,哪里又是袁谭的对手,一直在被袁谭追着打,袁谭很是志得意满,以为必会很快杀了袁尚,便能夺到四州牧的印授,那时再将敌人驱逐出去,哪怕失了幽州,他还有三州,是不怕的。

    袁谭再怎么样,他还有青州垫底,现在青州上下是真的支撑着他的。而幽州已失,并州与冀州降者过半,邺城都没了,这世间哪里还有袁尚的安身之处。

    现在的袁尚,不过是被合围等死而已!

    “且叫上来,我且听听他巧言佞语欲说什么,”袁谭冷笑道。

    即时升帐,那谋臣便上来了,笑道:“袁将军不日便能征伐兄弟而得之父授,恭喜将军了。”

    “既是恭喜,何不还我邺城!”袁谭眯着眼睛冷笑道:“司马懿遣了张郃那叛将去拿下邺城,莫非是欲要胁于我!?”

    谋臣笑道:“司马军师去取邺城,是为了有一席之地,以免被曹营围困而无地可守。将来袁将军胜,军师又岂会不归还邺城?!”

    袁谭连连冷笑,道:“巧言佞色,若不再实言,立推出斩之!”

    “两军相对,不斩来使,将军已气死辛评,可知邺城内对将军心寒若斯,倘若再杀来使,某之命是不值得一提,然,连累将军不遵诸侯间的礼仪的名声,倒是某之罪过也。”谋臣道。

    袁谭脸色一变,道:“你胡说什么?辛评之事怎么会传至邺城?!”

    “此进离邺极近,如今辛评之事一出,欲迎将军进城的声音都小了。将军,可要爱惜威名啊,袁本初便是昔日,也是礼贤下士,否则又怎么能展示胸怀,以示心胸宽广,如此才能令人归心。”谋臣道。

    袁谭十分焦躁,道:“别以为我不知这是司马懿的阴谋。”

    邺城内不再期待他这个新主,这个后果,他不敢想。

    难道邺城内都不盼着他进城吗?!

    谋臣叹道:“谋事易,谋人心难,邺城之人心,又岂是谋臣可谋之事,正是袁将军所为之业而招致。”

    袁谭咬牙切齿,便要杀他。

    谋臣道:“然我并非是为此事而来,而是劝将军怕已惹得大祸,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袁将军只顾征伐袁尚,却在之前而气死辛评,罔顾与曹操之盟。曹操既知将军有异心,不是真心归附,岂能不处置?!曹会大军于外,正是为此!将军首级,悬于顶上矣,然将军麾下谋臣不得尽言,是将军失其心,还是他们不肯尽力?!”

    或是辛评之事的负效果?!

    袁谭脸色青了。

    谋臣看了他一眼,心里挺一言难尽的。他不会以为辛评死了,有了异心,而曹操真的还能与他遵守先前的盟约吧?!

    是在想什么呢?疯了吗,只准他背约,却没想到曹操会与他死战,难道曹操还傻傻的等着他成事吗?!

    所以,到底是袁谭的傲慢还是他的领导班子里已经没人了?!连个像样的谋士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

    就这样的班底,这样的智商还要与曹操争夺。

    袁谭道:“曹操许都有失,岂不会回援许都?!”

    哦,原来是盼着曹操率大军回去与吕布父女杀个你死我活,到时他有收复失地之机?!

    “便是曹操回许,曹仁总督大军在此,官渡人马数以万计,更兼有虎豹骑这等强兵在,将军莫非没有防备?!”谋臣道:“曹贼欲瓜分冀,尽得大公之兵也,早已立下陷阱于将军,若将军无异心还好,而见许都有败,便立即叛之,曹操焉能不征伐。曹操用兵,袁将军也有所听闻,一拔不克,便会屠城。曹操用人,想将军必也有所耳闻,若不束手投降,必斩首级。将军早已经犯了曹操的几个要害,他必征服将军。然后尽得袁氏之基也!”

    尽得袁绍之基业?!

    想得美!

    胃口未免太大!

    袁谭脸色很是难看,盯紧着他,道:“你来说这些,也有挑拨之嫌吧?!”

    “非为挑拨,而是为自救,将军苦于曹仁兵多,难道我营不苦于他兵多?只将军与袁尚征战之时,曹仁已多番派将来骚扰我营将士,挑战我军,却是轻轻抬起,轻轻放下,这分明也是威胁……”谋臣道:“袁将军实力强盛,为袁本初长子,我主公昔年也甚慕之英雄风彩,袁本初打下这份基业,若是无继,岂不可惜,我主自知浅薄,不敢招降将军,岂敢居大?所以,是为谋求合作而来……”

    “合作?!”袁谭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道:“你们打着什么主意?!”

    “自袁本初败,可曾有人劝过将军与袁尚合兵,暂驱外敌?!不曾吧,有要说的,也死的死,没的没了,而余下者,皆是庸才!”谋臣道。

    袁谭身边班列的文臣俱是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的喝道:“巧言佞色之徒,欲蛊惑吾主乎?!还不推出斩之!”

    这该死的说客,明里暗的说他们不顶用,不济事,又说他们顾忌着辛评之心寒,不肯言尽,故意有言也不说。

    骂他们无才,还有私心。这简直是该死。

    “慢!”袁谭脸色不太好看,只盯着他道:“依你之见,当何为?!”

    “司马军师以为,此时曹仁兵力最强,为何将军不能联结袁尚的兵马,与我军军师共同对曹军呢?!若曹军兵败,许都又失败,天下哪里还有曹操?!天下之间,将军再不用顾忌曹操之掣肘,那时,袁将军兵足雄壮,势力可展四州,何人能抵?!而我军也可回徐,直进许都。本是合则利,分而害之事,还望将军能重重思之!”谋士道,“军师所患者,是曹仁兵太壮,而拦住我军不叫回徐,反叫我军上下与将军征战,岂不是利他而害我?!我主女公子指在许都在即,曹仁早视我军为眼中钉,是必要消耗的,而将军若得袁氏基业,曹军又如何不贪图尽吞之?!”

    “欲吞我四州之土,只怕他会撑死。”袁谭冷笑道。

    他打量着谋臣,道:“说来说去,难道你们就没有谋算?!拿着邺城不肯还,怎么信你?!”

    袁谭身后谋臣急了,道:“将军,绝不可信他,此贼乃是苏秦张仪之流,巧言惑主,他说曹操想要两边都要,其实那司马懿又何曾不贪心,两面都想要?!若信他,无异于与虎谋皮!绝不可信之!将军三思,此人当杀!”

    谋臣哈哈大笑,道:“拿下邺城是为自保,我徐州离此地甚远,若将军能得到冀州,我军远征而来,又如何独守单单一个邺城?!若问我军有何图,当然有所图,所图者,曹操耳!”

    “曹贼深恨我主女公子,多番设计欲杀害,更是诈引我主吕布入局,行围杀之事。虽未得逞,然,此等挑衅,我徐州上下恨不能全副兵力而重蹈之,如何能无所图!?”谋臣愤愤不平的道:“所图者,是许都!”

    袁谭若有所思。

    若说司马懿以利诱他,他还真不信。若这样说,他反而有点迟疑。

    也许是真的。毕竟他以为,徐州甚远,想要几面开战,徐州哪里有这个实力。

    当然袁谭自以为自己实力强盛。这冀州是绝不可能叫徐州兵一直沾手的。

    “将军,这是合而利,分而害的事情啊,事关大局,还望袁将军三思!”谋臣道:“眼下的袁尚如丧家之犬,只要我军拿着邺城不与他,他又如何能与将军抗打?!给他一个台阶下,反而昭示将军利于兄弟,岂不示仁于天下之美好?!袁尚早已无有实力与将军相提并论。当此之时,若能利用,同心协力,先退曹仁大军,便是赶走入室之虎狼也。若说分主次,到那时,再加以区分高下不迟。何必急于眼下?!袁尚必也要求和。如此三方合力,总好过三方单独而战,而被曹军所灭好。”

    见袁谭迟疑三思,谋臣道:“曹仁在此,却并未有大行动,为的不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意吗?!只等着我们三方互相消耗,将军难道就要坐以待毙?!将军可知,因为将军因辛评而反复背信弃义,曹军上下多有不满,这份累积,却并未发作,难道将军不知这是在等什么吗?!”

    这话却是叫袁谭心中微动。他一向猜忌于下,但更猜忌于好过又坏了关系的人。

    哪能知道人家心里不记恨而消灭自己呢?!

    袁谭道:“你且退下。谭再思虑一二。”

    当即便有军士前来围住了他,这哪里是请他退下作客,这是要看住他。不过谋臣也不意外,只拱手道:“愿将军三军后行!”

    谋臣退下后,袁谭沉吟不语。

    被曹操记恨会是什么下场,无数人用事实证明了。袁谭能不重视吗?!

    这个盟友,既然被自己背弃过,那么就必须得踩死,否则有这么个仇人在,岂不是连睡觉也睡不安稳?!

    袁谭心已有所偏了。

    令他不安心的未必是谋臣的劝解,而是被勾起了心病。

    他心中想要消灭所有潜在的,或是已经结仇的敌人。

    不然这不安心。

    而这份人性,就是人的劣根性,打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当一个男子要抛妻弃子,在做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心里虽然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怕被记恨,因此,他表面上可能会祝福妻与子幸福,而事实上是不希望他们过的好,最好是死掉的,这样他的愧疚也就消失了。

    有些更狠的人,有些权势的,是会将妻与子给踩进泥里,然后作践死的。这不仅仅是为了让愧疚消失,而是让自己人性中的一部分不堪的证明消失。可以说这是一种变态的完美主义。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只是一部分人劣根性会战胜善良的人性。

    而恰巧袁谭就是这种人。

    为了所谓的完美,或者说是逃避心理而趋于完美主义,宁愿让辜负过的人,背弃过的人消失的那种人。

    而司马懿则完全的利用了这一点。

    要说动袁谭,其实只要触及到了他的利益和心性,其实并不算太难。而最重要的是,这个时机很重要。这个时机是袁尚已经苍皇的到处奔走,都不能逃离的窘迫之境。

    见他被袁谭追着打,城池等要么降了曹军,要么怕袁谭追究,也不敢亲近袁尚,收容于他。若说压宝与他,又怎么敢押?!

    他这节节败退,明显不能力挽狂澜的才能众人都看在眼中。

    因此袁尚,几乎已经在山穷水尽的边缘。

    晚上,漳水之边。

    斥侯又禀报造饭的洞又少了很多,他便知道,又逃了很多兵走了。

    袁尚接连写了很多信出去,却没有一封回的。没有城池敢让他据守,怕被袁谭报复。

    倘若追打他的人是曹军,也许还有忠于袁氏的人会愿意以死而收留他。然而,正因为是袁谭,谁又愿意掺合进这必输的赌注中去呢?!能不临阵变节投降曹操,便已经对得住袁绍了。至于谁为正统,等他们打个你死我活,分出最后的胜者再说吧!

    因此袁尚当真是山穷水尽。

    眼见粮草也殆尽,邺城又回不去,他的眼泪不知不觉的就又落了下来。不禁后悔,早知当初,该留在幽州,至少还能保住幽州,不至于连个据守的城池都没有,连自保的能力也失去。

    袁尚的战将们也都很沮丧。每战每输,叫人无奈。不是他们不强,而是士气不振,人没有信心,谁能打得赢?!

    他的谋士给他出了一个主意,道:“将军,不如求和吧!”

    是求和,不是投降,那么就是向袁谭求和,若是与别人,便叫投降。

第1072章 吊问郭嘉何日死

    “求和?!”袁尚此时尊严已全部丧尽,再也捡不起来了,不说该不该,而是问,“袁谭恨我入骨,岂能受之?!”

    新主被逼至此,就是被迫否认了正统。

    可是形势逼人,所谓正统不正统,他只能搁置。眼看可能就命丧于此了,哪里还能纠结什么正统不正统?!

    “不如且一试,以大义说之,袁谭可能会受。”一谋士道:“曹仁大军屯扎于此,邺城又失,张辽与司马懿虎视眈眈,袁谭又怎么能不忌惮。就算现在曹操有失,被吕布父女背后捅了一刀,然而,曹仁兵马实在众多,便是袁谭也不敢赌啊。他若是能暂时与主公说和,先对付曹仁大军,先去大患再理论正统之事,岂不是为主公争取了时间!”

    袁尚来回踱步,是在寻思着逃着奔往哪里更妥当,还是真的与袁谭说和更妥当。他是远不信袁谭的,可是,天下之大,他还能往哪里去呢?!

    若是袁熙还保住幽州,也许他还有一条出路,可是……

    审配也死了,之前跟着他的那些势力也如云烟一般的消散无踪了。

    无路可走,这就是袁尚的宿命。实力不济,失去了袁绍的庇护,他现在是身如浮萍一般。

    “如果袁谭不应,主公,可以降曹……”谋士大着胆子道:“总比降徐州好!”

    “吕布父女?!”袁尚咬牙切齿,道:“吾与她不共戴天!”

    即已打定主意,便遣了谋士前来袁谭营帐说和。

    只说袁谭本就听了司马懿帐下谋士的建议以后有些犹豫不决,正在权衡之间,突闻袁尚也遣了使者来求和,一时正中下怀,不禁思虑着不若先安抚住袁尚,先合力把曹营赶出去要紧,否则,袁尚若无退路,必与他死抗到底,两败俱伤,到那时,曹仁一定会大军与他算总帐。

    更怕的是,万一袁尚自思敌不过自己,降了曹操,那就真的糟了!

    袁谭打定了主意,便见了谋士。

    见谋士果是来求和,心下一松,袁谭道:“父亲新丧!为人子者,本该先合心举哀尽丧才是,本为兄弟,更如手足,谭虽与尚不和,然,又怎忍心赶尽杀绝,兄弟相残?!”

    “弟来投,兄岂可不受?!汝回去告知袁尚,兄弟当要齐心,且先退曹兵,夺回邺城,再议其它!”袁谭道。

    这也是有搁置的默契了。

    谋士心中大喜,不安尽去,道:“如此,袁公地下欣慰矣!”

    袁氏兄弟相和,这简真是大新闻,让曹仁格外的震惊,听完斥侯回禀说袁尚已渡过漳水,竟与袁谭欲合营之意,曹仁的脸色就很难看,道:“之前还恨不得杀死对方,斗个你死我活,现在却突然合兵。这里面,必定有事!再去探!”

    斥侯回,道:“是张辽军中去了谋臣,说动了袁谭。”

    曹仁沉吟着,见众人都有焦急之色,道:“原来如此,我便说,一定有第三方推动,不然这袁氏兄弟又怎么会识大体?!”

    不过是有人巧舌如簧说动了袁谭,必是以利驱动。

    “这司马懿果然好计谋,这是转移了目标,是我们逼张辽太甚,他才出此计的吗?!”夏侯渊沉着脸色道。

    曹仁道:“他是欲用袁谭出来当挡箭牌。此人心计极深远,还是要小心。算一算如果三方合力,兵力就不容小觑了。再加上邺城以内,倘也要出手,我军,可能抗住压力?!”

    众将都有点气愤,道:“这袁谭最是背信弃义,无智之徒,至死都是无脑之人。迟早要沦为弃物。人人得以诛之!”

    就是骂袁谭蠢呗,容易被人利用。

    曹仁心道,蠢又能蠢到哪里去呢?!袁谭也不是完全的被司马懿给牵着鼻子走,而是被权衡给牵着鼻子走。

    现在曹军实力雄厚,三方势弱,袁谭刚与曹营翻脸,也怕万一被围攻,他一军抵敌不过,因此这才被说动。

    这世间哪里有真正的蠢人,之所以被人说动,无非是因为被触动了利益。

    “各军都要做准备。”曹仁道:“此番是长久的战争。不得不慎重。否则必失去我军在此地的所有筹谋!”

    “是!”各将士与各谋士都如临大敌。

    许都与主公那里可能会失利,而他们,必要守住一方。否则,这一仗还怎么打?!出许都便成了笑话。

    这是维持威严的战争,这也是筑固既得成功与城池,人心的战争。哪怕僵持,也必须不能怯战!

    曹军上下厉兵秣马,如临大敌,异动频出。

    而此时,身在臧霸营中的满宠见臧霸军中调动频频,竟有拔营举寨之势,心中狐疑不定。

    怎么回事?!臧霸要撤军?!

    难道是要去许都?

    听闻了许都的消息,满宠是焦虑的,嘴上都生了泡,都是急的。既担心曹仁那边的进展,又担心曹操的病情反复,以及许都的状况。

    对于吕布父女取得的胜利,他简直不敢置信,又听了曹公因气急倒下,不知病情,满宠整个人都不太好。虽说曹操一向诡诈,他未必真的病重,可是,他还是很害怕。

    因此盯的臧霸军更紧了,他最怕的就是臧霸此时撤军,若去应援吕布吕娴,直逼许都,那么……就会让曹操慢上一步,失了先机啊。

    这个时机,谁先回到许都很重要。

    这么大的事情,孰轻孰重已经一目了然,曹操是必要回许都的,否则,一旦被吕布父女占得了先机,控制住了汉室,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在袁绍倒下,重新洗牌的现在,许都内风起云涌,一旦惊闻变,会有什么样的发酵,谁能知道?!

    而郭嘉在兵力不足,计算又失去的情景之下,他真的有把握控制住局势吗?!

    满宠真的是满心的焦虑,整个人都很焦躁,他要出帐去,却被亲兵拦住。

    满宠大怒,道:“何故拦我?!”

    “拔营在即,任何人都不能擅离职守!”亲兵冷着脸道。

    满宠冷笑道:“吾是使者,不在汝营之列!”

    亲兵并不理会,满宠气的要跳起脚来骂人。奈何被亲兵押着,不得出来。

    有兵士报与祢衡,祢衡笑道:“就是这样才好。满伯宁急了,曹操又如何不急?!必怕我营果去许都,要么急追我军,要么,急于阻击我军。我军便可出其不意,半道阻击曹军。曹贼再奸猾,他心有所惧,必会犯错。他此时深恨我,必会引我犯错,我何不将计就计?!”

    臧霸道:“只怕已有伏兵在半路上等待我军了。”

    祢衡直笑,“他再老谋深算,此时也是急的。我不怕他有伏兵来击,或是来堵击我军,而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

    比如明面上是要来阻止他们去许都,实际上暗地里,用伏兵引去他们的注意力后,曹操欲神不知鬼不觉的回许都去?!

    赵云秒懂,道:“曹贼一向诡诈,若出此计,倒也并不意外。既是如此,我和正平且去搜罗一二,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大家不都默认假意佯装作战,其实都暗地里用钩子想钩住对方吗?!

    祢衡点头。

    臧霸道:“这般太冒险。之前已说过,子龙与大军暂且不可分开。”

    祢衡急了,难道就眼睁眼的看着曹贼偷回许都而不堵截?!

    “因此无须佯装转道去许都,而是大军开拨,即刻回白马去等。曹操便是要回许都,必经白马!”臧霸道。

    祢衡道:“说来说去,还是要赶路。假回而已,这般急赶慢赶,岂不是成了真的要去许都?!”

    赵云道:“少抱怨,且速行动。”

    祢衡无奈,当下也不得不迫于臧霸之威,不敢再得罪他了。当夜便大军开拨,火速的往前赶路。

    曹操果遣出大军前来追赶,堵截,两军有了默契的围追堵截,你追我赶的厮杀了几场,但最终谁都没落于下风。

    曹操见臧霸完全不中计,心中不由更加焦虑,“他并不遣出赵云,我军不可能分而击之,如何是好?!挑衅祢衡,此贼竟也不中计。倘他们果真往许都赶,吾恐不能在其前也!路上便会相互掣肘。”

    荀攸道:“此时再挑衅祢正平犯错,亦是无用,时间上根本赶不及!”

    这祢衡此时倒是变聪明了。

    曹操虽说装成重病,但还是犯了头风的,赶路而回,哪怕择取的小道,他也是又难受又担忧。

    荀攸却很确定的告诉他,臧霸要去许都是个幌子,然而曹操还是怕他真的要去许都。

    一旦前去,与他厮缠上,少不得要有一场恶战。

    一旦开打,未必能赢不说,最重要的是,曹操拖不起。

    臧霸若是死命拖住他,他还能来得及营救许都吗?!

    曹操心中其实是很焦急的。

    无论如何,得回许都去援奉孝,在他回之前,希望奉孝能挡住吕布父女的步伐,不要太快到达。

    而此时,匣中装着的曹纯,夏侯惇的首级,已被送入许都。

    是快马加鞭,火速的送到的,指名点姓的要送与郭嘉。

    吕娴更是放出狠话:郭奉孝,且静待许都之中,必取汝首级!

    两颗首级是多么骇惧的事情,整个许都都是一片哗然,便是再严苛的军法也治不了许都的议论了。整个许都像被油中泼进了水一样的沸腾。

    包括天子在内的很多文臣武将都很震惊。

    而郭嘉则是面色凝重,文臣武将皆是一脸骇惧。

    而两人的家人族人早已经哭成了一大片。

    死的并非是一般人,而是曹纯与夏侯惇啊,这二人,说是曹操的腹心也不为过,这当真是油泼进了水。

    郭嘉一面安抚人心,而人心根本压不住,一面则是火速的调动兵马前去阻截吕布父女。

    怎么会失利呢?!他想不通,反复推演了整个细节。

    送回曹纯的首级,他还能接受,可是夏侯惇的实力,调兵的能力,又怎么会如此?!

    他急于问斥侯,具体的原因,待问清原因,他的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咳嗽了一声,道:“……如此短时间,从黎阳赶到兖州。这吕娴,果然藏有神异手段,原来如此。万无一失之计,竟失了手……”

    郭嘉心中十分惆怅,最怕的情况出现了,父女戳力同心,共进许都。

    这一计不成,后面之计,有吕娴在,还能拦得住吗?!

    郭嘉一面遣兵马半路防守,一面已经将许都戒严,准备守许都了,是打算死死的用城池将吕娴挡在外。

    被逼到这个程度,也是不得已。

    不然哪一个政权的首都能被逼到这个程度,需要用它作防御的程度,这说明,已经没了别的办法,只能作出最后的防御姿态。

    郭嘉是有些手段的,该用严苛军法治于许都的时刻,他绝对不含糊,整个许都都风声鹤唳,不仅抓杀了一批,甚至还肃清了很多有异心的人,用于稳固人心。

    但既使如此,也还是有消息传递到天子耳边。

    虽然大臣们是没一个能见到天子,然而,大臣们也并非是完全的没有可用的黄门,因此等关键时,也顾不得隐藏了,去与献帝通风报信,喜道:“陛下,久等的吕布父女,已经举兵往许都来矣!”

    献帝微喜,道:“果真?!且细细说来……”

    黄门一一的说了,献帝面色转忧,道:“封匣首级,此等之事,怎么不像是仁厚之辈为者?!”该不会是下一个董卓吧,盼的人终于来了,他又越近越恐惧起来,怕吕布又是下一个残暴的诸侯。毕竟他与董卓还有旧事一二三。

    黄门道:“此类事,与曹丞相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本是诸侯间杀伐之常事。况他们父女送的是郭嘉,点名要郭嘉收,并且吊问郭嘉何日死,言来许都,便是要来给郭嘉办丧……”

    献帝听了不禁笑了笑,道:“这是何等的挑衅与狂妄,郭奉孝如何?!”

    “他向面不改色,然此次也面色凝重,怕是也被气着了,”黄门道:“他曾在徐州被囚过,吕娴来此,怕是要取当日未取之首级。倘真能进许,郭嘉必死。此次之事,事涉吕布性命,吕娴即放出此言,必是言出必行。”

第1073章 曹军死士欲偷营

    献帝来回踱步,帝王的仪态也有点顾不上了,有些焦灼的道:“若郭嘉死,便去曹贼一臂矣。”

    “朕只望她与吕布,并非是董卓之流,只要他们肯奉君尽忠,朕有什么不能给的?!”献帝喃喃着,既充满了期待,也有着胆怯。

    像只被关久了的大鸟,明明有着大翅膀可以翱翔于天,却偏偏不得自由,那股渴望,岂是一般人能知?

    “便是她要做皇后,吕布位列丞相,也无妨,朕只求一忠臣,多年不得……”献帝是真的被搞怕了。来一个是一个国贼。现在的他,至少眼下是盼着只求一忠臣,其它没有奢求的。

    献帝正值青年,正是壮志未酬,一心渴慕着天空能飞的时刻,偏偏一直不得伸展,委委曲曲,这其中的苦涩又岂是一般人能知?!

    黄门看着这样的君主,这样渴望的看着外面的眼神,是很让人心疼的。

    许都因是天子脚下,从不乏对君忠心的人,只是权势乱迷人眼。未得权柄时,心中有忠,而诅咒就是得了权势,无论是黄门还是大臣,或是诸侯,谁又能真正的容得下一个吉祥物压在自己头上呢。因此汉室无不是被压制着,虽是像吉祥物一样的被奉承着,锦衣玉食,然而,若论尊严,可能都不及自由的小民。只是华丽的囚徒,囚住的是自己的意志和灵魂的苦刑。

    名义上坐拥天下,然而这方寸之地也出不得,那种困苦,岂可与外人道?!

    伏皇后来了,献帝急趋向前,因为激动,差点平地摔了一跤,伏皇后道:“陛下不可因此而失了君王礼仪。否则必叫人看出。”

    献帝点首,平复了一下脸色,道:“皇后,吕布父女,果真可信否?!”

    “是忠是奸,进来便知,只是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伏皇后道。如果不可信,也不过是从现在的不自由到另一种不自由。

    献帝点首,眼神之中有着对发妻的亏欠和心疼。

    一旦吕布果真有那心,伏皇后便要让出后位来了。否则,怎么叫吕布放心?!

    贬妻为妾,这是何等的屈辱,献帝却无法硬气的拒绝。

    尊位之上,有的是牺牲,他的妻子,他的臣子,甚至他自己,都可以牺牲。牺牲了皇后,他自己不一样也是献祭一般的分与权柄吗?!

    帝王夫妻本就超出了一般夫妻,而多年的濡沫和承担,也让他们没有那些妄想了。如果牺牲是必要的,他们都可以献出,不惜一切代价。

    献帝的认知错在于,他以为他还可以授与权柄,却不知道,权柄早已不在他的手上。

    吕娴此时正与吕布赶路,她可不知道此时的献帝与伏皇后的心理活动,一心一意的要讨好她,哪怕她要的皇后之位,或者说是一半的权力。

    皇后之位只是后位,它所代表的其实是分权。封建社会的阶段制度,就是分权的制度。这不是一般的封后,而是授与一半权力的象征。

    帝位权柄集中的时候,封后当然只是封一个皇后,但帝位权柄都分散的君王,封与一个强诸侯的女儿为后,实则是一种约定,是一种捆绑。所有的姻亲制度,都是利益的分配与捆绑问题。这是所有诸侯之中十分默契的问题。更是封建社会权力架构的一块基石。

    商王室的瓦解,其实一定意义上来说,与这种权力姻亲的崩溃也有一定的关系。周王室在之前一直都是商王室的一个强诸侯,当时的规则便是,众星如拱月一般,是众多大小诸侯共同拱卫商王室,抵御外敌,并维护商王室的威严。而姻亲制度便是其中一块最重要的基石。

    为了保持商王室与各诸侯的关系,子姓与姬姓世代通婚,永远友好,并且会娶很多小诸侯的妾为侍。生下的血缘也就不会与各诸侯断层。

    直到纣王开始打破了这个基石,他否定了这种利益分配与捆绑,他想的是爱情。他不想掣肘,他自觉才比天高,可以挣脱这种捆绑,当然他的结局是悲剧性的。

    虽然周王室在后期已经大到可以与商王室抗衡,也是一种最重要的因素,但周王室之所以能成事,很大的原因,就是遵循着这个世代遵循的法则在行事,所以,他与其说建立了一种新秩序,不如说是取代了商王室,重新导正了世界秩序。

    在这种关系里,姻亲关系又哪里是他们可以自由选择的?!

    你想要统治,就需要服从,并且引导这种秩序,然后才能在此基础之上建立这样的主张。

    只是现在却是乱世,这种服从与引导,同样的也是另一种吞噬。

    是一种夫权吞噬妻权,或者说是吞噬国岳权柄的一种平衡。

    如同太极图一般,谁能最终胜获,谁也不知,然而一旦在这太极之中,就挣脱不得了。

    当世之人,可能是很难逃脱这种思维的。因为思想的禁锢。

    哪怕是吕布本人也未必能挣脱。

    可是偏偏遇上了吕娴。

    吕娴是不知道献帝在打什么主意,然而,她既使知晓,是连入局都不会入局。她为什么要跳进去受掣肘?她可以重新制造新的权柄。

    此时,她押着大军,与吕布从兖州疾速往许都赶。

    而高顺也已出兵,两方约定将在许都辖外汇合。

    一路上,前来阻挡的曹军有好几拨,俱都难以成势,都用不着吕布亲自出马,很快被虎威军给打散。

    一路疾驰,十分迅疾。

    不愧是平原中心,除了几处大隘关外,其它地方俱都是一马平川之地。一路行来,吕布是十分开阔心胸。

    一眼望不头的平原,迎面再吹来春天和煦的风,春草萌生,动物齐出的情景,极美。尤其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大基建,到处都是野生动物,偶尔还有贪玩的鹿群下山吃草,受了惊狂奔逃跑的情景。

    春天真的太美了。美的让人心动。

    “怪不得天下诸侯都有逐鹿中原的美好愿景。”吕娴笑道:“倘天下承平,可以在此打猎,这样的地方,世代受用不尽。可以牧民养马,种田游猎,马跑在这等的平原上,迎着风,是何等的畅意?!”

    吕布听的哈哈大笑,道:“待来日,布领我儿一并在此逐鹿游玩,如何?!”

    吕娴哈哈大笑,道:“必有来日!”

    晚间休息,吕布果真出去猎了些雄鹿回来犒赏众军将士。

    吕布与吕娴带着诸将烤肉的时候,吕娴笑道:“母鹿和小鹿都逃过了一劫,唯雄鹿死了这许多,难道动物里,雄的都是没用的?!百姓家中养鸡,也是留下母鸡,公鸡只留一只,其它的全给吃掉!”

    吕布大约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噎了一把,道:“雄鹿是保护不了群鹿的,杀了也无妨。只要不阻碍繁衍。死再多也无妨。”

    吕娴听他这歪理,乐道:“那獅群里雄狮的用处也不大。捕猎是母狮,抚育小獅子也是母狮,有了外敌,负责组织战斗的也是母狮,依父亲说,这公狮更该死,要它何用?!”

    吕布呆了呆,果然吃舌,不知如何回答。

    吕娴与诸将哈哈大笑。吕布羞恼道:“它能打败别的公獅,不叫自己的领地和母獅小狮受欺,如何该死!?”

    “是是是,不该死。”吕娴与诸将笑了一通,休息的时候,才说起正事。

    “前方便是一处关隘,这里,必布了兵马和陷阱。郭嘉若有余智与强力,应都布置在此,为了阻止我们靠近许都,他会不遗余力。”吕娴道:“全军上下从此刻起,绝不可鲁莽行事,违者以军法处置!”

    “是!”众将正色听令。

    吕布道:“郭嘉已穷智,便是再有能耐,又如何能挡得住我军入许。”

    “父亲岂不知图穷匕现的道理?!”吕娴道:“对待郭嘉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他为了许都,为了保护他要保护的信仰,到了这种时候,什么手段使不出来?!我军将兵临城下,越逼近,他越疯狂。父亲不要小看别人的能力和疯狂。事涉许都根基,再怎么小心提防都不为过!”

    吕布听了点首,道:“郭嘉急了,是可能什么都做得出来!”

    吕娴道:“正是这个理。他必会坚持到曹操回来的。”

    “倘若一直力竭守城,我军不可入城,当如何?!”吕布道:“围着他?!”

    “我们给与他压力,许都内又如何不会给他压力,这些便足以逼迫他不得好生了,他的身体,未必能撑得住。”吕娴道:“他虽有些纵横心术,谋略于心,然,于战事上,非他专业之事,也非他一人可为也!我军也有我军的优势,只要不要小看他兵马少,我军未必会吃亏!”

    吕布道:“我儿是怕我小看郭嘉现在兵马不多,会吃亏?!”

    吕娴笑道:“父亲不正是如此吗?!吃过他这么大一个亏,差点栽了。还不吃教训。待进了许都,只怕要比在邺城时更为慎重。只是父亲在邺城时十分自律,在许都,肯定不会出差错。只有一点,天子的任何东西,都不可能去谮越,如在邺城时取用袁绍器物一事,绝不可犯。否则,我们就是众矢之的。天下诸侯未平,哪一个是真正的吃素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倘对天子有半分不敬,恐怕,父亲与我便成第二个董卓。当年董卓率强兵依旧覆灭,而我虎威军这才多少?!兵力不足比,然,胜在自律,若己强不失本心,天下又耐我们父女如何?!面上一定要恭敬。至于本心,我父女知便可。此番进许,只说是取郭嘉首级,绝不为旁的!”

    吕布呼出一口气,道:“昔年在洛阳也面见过天子,为父自然恭敬,绝不失礼!”事实上他还怂的有点紧张的。

    吕布是没有袁绍和曹操的自负的,他绝没有把自己摆到汉天子之上,哪怕直到现在,他也依旧只是一个臣子,只认为自己是一个怂怂的诸侯。

    而进了许都,真要面对天子,他还有点紧张。

    这样的人,你要他真的杀了天子,做出残暴不仁之事,他也绝做不出!

    吕娴道:“到了城下,再寻郭嘉说话。只愿他的身体能撑到曹操回来吧。”

    大军开拨,很快到了此处关隘下,早有暗影来禀,道:“前方有伏兵,地面有陷坑,掘有地道。”

    吕布停下大军,慎重的道:“如此易查之事,为何做的明目张胆!”

    吕娴道:“先不急通关,否则,必中埋伏!”

    “父亲,只怕郭嘉还有别的埋伏,晚间扎帐,全军都需警戒。”吕娴道。

    吕布听从,连忙发布军令下去。

    关隘之上,曹军将领一见吕布不来攻打,心中略有焦急,心道吕布一向是个急性子,这般激他,他都不来攻关隘,也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心中自然也很紧张。

    想到曹纯与夏侯惇的首级,那股威慑,谁又真正的轻视于吕布父女!

    “必保此关,保住许都。主公不在,焉能让此贼攻进许都?!”曹军将领道:“依旧计,晚间依计行动!今夜,所有死士皆要出动,事关许都生死存亡之际,绝不可惜命!”

    死士营道:“是!绝不惜命!”

    入夜,篝火升起,营外各处皆响起唿哨声,然后都有马蹄声,仿佛有人要来偷营。

    吕布手按到方天画戟上,意欲起身。

    却被吕娴按住,道:“夜间视物不明,若中埋伏,我营伤亡必重。父亲还记得下邳城一战否?!”

    吕布凛道:“如此深刻,如何能不记得?!我儿以为,郭嘉会派来死士?!”

    吕娴点头,道:“死士用于险时,不可用于常规作战,而他们的弱点就是攻营极难取胜,这绝非他们的长处,只能引我军出去!”

    吕布道:“有埋伏?!”

    “他营中有死士,难道我营中就没有?!专业的人交与专业的事,先让他们去清理,我们再行动。”吕娴不动如山,沉稳的像座山一样可靠。

第1074章 火星入阵燕归巢

    诸将见吕娴都如此稳重,顿时这心里的激动也都散了,本都要上马出去作战的脚也都抬了回来,道:“便依女公子言,静待一二。原来女公子早有安排。”

    “战之道,岂能如无头苍蝇,敌动我军且不动,先弄清局势,不可被其带着节奏走。况且还没打入营呢,急甚?!”吕娴悠然的很。

    这是一种心态上的战争,人都来了,急能改变什么呢?!是会赢得战争,还是会帮助到其它什么。

    吕娴在心态上,未必会输给郭嘉。

    挑选最合适的时机,对战争才最有利。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她现在当然要拿捏好局势,绝不能被人牵着鼻子打。

    斥侯很快来回禀道:“敌军着夜行衣,暗伏钩手,意欲伤及我军之马!眼下四散各处,已四处搜寻作战!”

    吕娴冷笑道:“一个都不放过,全给我找出来,皆有赏!”

    斥侯传令而去。

    吕娴训练的死士营中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若是大军动起来,他们反而会受掣肘,发挥不了大作用,而大军不动,只任由他们来行动,他们就是黑夜中的幽灵。

    这是一场幽灵与幽灵的战争。

    黑夜静静的,然而这黑夜之中藏着的是,曹营的死士与吕营的死士进行的殊死搏斗和生死较量。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轻盈的步伐,如燕过无痕,或是一刀割喉,干净利落,或是徒手直击要害,将人直接放倒,扭断脖颈。

    这是一场没有多余语言,多余动作的战争,人像残影,动作麻利迅速,像一只只在黑夜中绽放奔跑的豹。人的本质是动物,其实也没错。基因的决定就是有很多人本就是天生的猎手天赋,再加以规范的训练,格斗。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是惊人的。这未必是什么神异功能,或是特异功夫,而是人的基因里本就有的改造实体的能力的东西。

    所以,什么气拔山兮力盖世,倒拔垂扬柳,有些更是徒手搏斗虎牛等,这样的虽然少见,但不能因为没见识过就觉得他们不存在,只是一种修辞,其实恰恰反而是这本身就是天生的天赋。

    世间的猛人无奇不有,哪怕只是学个舌,有的人有天赋,能学会八十种语言都十分容易。而有些人只是学个英语,连发音的舌头都缕不明白。

    难道因为那些普通的基因,就去否定那些本就是天赋型的人吗?!

    那是天选之人,倒是不假!

    吕娴所做的只是将这类人给挑选出来,针对性的加以训练,他们就是现成的好手,平日里在各营中与各军也没什么不同,关键时刻,他们的效用就出来了。

    吕布一直执着方天画戟,坐在那里,瞪圆了眼睛,满面愤慨,肌肉鼓鼓的在那蓄着力,抖着腿,十分不耐烦,仿佛随时准备应战。

    吕娴看他如此严肃,上前去捏捏他的手臂,乖乖,跟铁一般。

    吕布道:“布如此英勇,不若我去一战!”

    “父亲虽有勇武大力,却并非用于此处。可曾见过那猛虎能耐牛蝇有什么办法?!”吕娴道:“且稍候吧,这,并不是父亲的主场。”

    郭嘉派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这样。被逼到绝境了,恐惧许都会有闪失,因此也是不得不用非常的手段来攻杀吕布。

    吕娴若不在此处盯着,今天哪里能那么容易收场?!

    除了她能劝住吕布,谁能劝得住。

    郭嘉准备了这么多的埋伏,若是吕布非得去战,不死也得脱层皮,先用陷坑,再用埋伏,再加以死士围攻,如何脱身?!

    吕布听了,果然又耐下了性子。诸将又都去劝,道:“主公,不如且稍候,也许不一会就有回禀!”

    吕布嗯了一声,继续在那抖着腿,哼哼着。

    吕娴却脚步轻盈,往黑夜深处幽幽的盯着。

    过了约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终于有死士拖了十余人左右回来了,对吕布与吕娴道:“幸不辱命,已清理完敌营死士,留下了十来个活口,其余皆已毙命!”

    “好,很好!”吕布哈哈大笑,道:“赏,重赏。且看郭嘉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付我营!”

    吕娴道:“这些人全是死士,审问的意义不大。不如打断了手放回去。叫他们给郭嘉递几句话。”

    吕布道:“可!区区十余个人,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吕娴对他们道:“回去告诉郭嘉,只说吕娴问他,郭奉孝计穷否?!竟用这类亡命手段?!问他可还记得当年徐州之囚,他既不遗余力的如此三番五次的不给我们父女留活路,待进了许都,吕娴必一一加以奉还!今日之事,吕娴记下了,必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叫他还有什么手段,只管放来,再来也挡不住我们父女进许的决心!”

    死士们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吕娴,像个幽灵。

    这样的眼神,很难形容,便是诸将看着都有点发怵。这不是正常培养出来的将士,这样的眼神像毒蛇,像阴暗处呆久了的麻木无神的呆滞又冷血冷酷的神色,这其中甚至不藏有情绪,有的只有任务和目标的直接。

    他们很少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如果形容的话,这眼神比起亡命之徒还要阴森。

    但吕娴什么没见过?!半丝不怯。

    “去吧,”吕娴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吕营中暗影立即将十余人的手腕打断,他们竟都没有发出一声吭气声。

    待人一放,他们得了脱,立即如鹰一般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若不是笃定他们已经断了手不能再做什么,诸将士心都直跳。

    本事再大,也架不住有死士一直盯着啊。

    真是恐怖。

    虽知曹操一向对于这种暗处的情报系统和死士系统培养的强,掌控的严,但是能培养成这样也不容易。估计这些都是最顶级的了。

    见诸将都蹙紧了眉头,吕娴道:“不用惧怕,郭嘉是被逼到无处可退了才用此计。情报与死士皆是暗处的人,从来见不得光,如今光明正大的用上了。若非计穷心有恐惧,岂能如此?!”

    “看来我们能得脱,给与了郭嘉很大的压力!”吕布咬牙切齿道:“待进了许都,布倒要问问他,为何一直与我们父女过不去!”

    吕布在那恨的咬牙切齿的样子,逗乐了诸将,一时都笑起来。压力尽去,便能顽笑了。

    很显然,吕布是个情绪上头的人。他将这一类的针对只当成私仇了。其实,战略上的争霸,是不可避免的,哪里又能与私仇有什么相干呢?!

    这也是吕布在真正的大事上糊涂,反而在小义上大方而与这世界的主流价值格格不入的地方!

    不过有吕娴托底。这就未必是缺点。

    如果两个都是理智的人,那必然都很冷血。有一个有点情绪上的小毛病,反而显得可爱和包容。

    吕布带着诸将去清理战场,然后避开了陷坑,将曹军将士营直接击退,天也亮了。

    吕娴去查看,才发现,陷坑挖了不少,甚至还有不少地道,也不知挖了多久,埋伏了多久。却被吕娴一一击破。

    战场上清扫出不少钩手来,皆收做战利品。

    昨晚若是中计,怕是死伤无数,不光伤到将士们,还会伤到战马。

    本来这一趟来,战马是极其珍贵的战略资源,倘若损失了战马,这长途跋涉还怎么进行?!人会垮掉的。

    所以,全军上下都很心服吕娴,唯命是听!

    曹营的抵挡线路节节败退,不由制造出了很是焦虑和恐惧的气息。这是挡都挡不住的。

    黑云压顶所给与许都的压力可想而知。

    高顺已出彭城,兵分两路,援应于吕娴入许。再加上当初贾诩暗伏的奇兵,一共三支兵马,开始往吕娴身边靠拢。如同火星入阵燕归巢。

    虽还没有汇合,然而只要有所行动,一进入兖州,整个兖州的压力将无比的大。他们还未汇合兵马,就已有如此之势,倘若汇合了兵马,许都还能保得住吗?!

    郭嘉得知战术失败时,脸色已是不好看,再得知高顺已押着彭城兵一半兵马分为三路来寻吕娴。给他所造成的抵御压力都是无比的大。

    他一面将抵挡命令不断的发出去,一面则急与曹操写信。曹操是不得不回了,而且必须要快回。

    否则,许都一旦陷落,后果不堪设想。

    郭嘉对众谋士道:“嘉死不足惜,只是恐连累了主公。因深恨于我,而令吕布父女失去理智,非得攻打许都不可,以致破盟而天下大乱,嘉为罪人矣!”

    谋士们听了面面相觑,一时竟都落下泪来。

    这是何意,这是要背锅的意思了。

    这是要与曹操做切割的意思了。是万一许都没能保住,他要弃卒保帅。牺牲自己保住曹操。若非万不得已,本就是功臣,只是谋略未成而已,而被报复到眼下,也是无奈之事,又哪里能够这般果决的要牺牲自己呢?!

    这是何等的悲壮,叫人不忍卒闻!

    众谋士听了难受极了,道:“万不至此,主公一定能及时回来。”保住郭嘉的。

    郭嘉却摇了摇头,本就是潇洒的人,此时却略有一丝的狼狈。就算主公回来了,吕布若是死不肯退兵,非得面见天子,谁能阻拦得住?!兵临城下不是说笑,就算可以以天子名义让他独自一人进许,吕布又怎么会不反击,必定是要回击说是矫诏的。最终还是归到兵力较量上,一场战争只怕不可避免!

    与其如此,不如舍了自己,避免战争交锋之苦。

    更何况郭嘉现在的身体状况,早就是外强中干了,哪怕有最好的太医用药养着也架不住他禁不住酒色。

    强弩之末不过如此。而很多士人圈子里也沉迷一些修仙养生类的东西,类似于五石散的致迷幻类的麻痹药物,这类的东西就很容易控制不住量。

    郭嘉这一类就更是豪横,潇洒这一类的性格,因此总是加酒以服,一服就服多少,这身体久而久之的就垮了。

    再加上权贵阶层,美人十分易得,什么助兴的药物等,全都是掏空身体本钱的东西。

    郭嘉就算是智计无双,他也是个人,还是个权贵,是曹操身边最重用的谋臣,所被赐与的俱都是华服美人。所以……

    我们并不能用后世人的滤镜去看当世的人,没有人是完美的。就算他是郭嘉,他也是权贵。

    像他这一类还不算夸张的。

    这个时代,美人易得,而奴隶则更易得,更何况是乱世,随便用点粮食就能换来许多的流民当牛马,得到无数的奴隶,不管是主动为奴还是被动为奴的不知道有多少,而权贵也不可能无意义的养活这么多人,留下些能用的,强壮的,剩下的便驱到山林里,用箭射杀来取乐,这样的事情,禁之不绝。门阀世第之族,又没有像后世那样的网上迅速的传播渠道,这样的事,大家都知道,但都没有人去刻意的宣扬。

    像这时候还算好的了,更早一些,便用人为牺牲,为祭品来求雨,更是常事。甚至还有吃人肉过过嘴瘾的。齐桓公就吃过。离这个时代其实也没多少年。

    无不都是从野蛮然后再慢慢的有了些文明。而文明也只是不吃人肉,不吃同类,同姓不婚避免血缘混乱。但文明并不代表不杀人。

    很多权贵的快乐,就是建立于将人当牛马使,将人当猎物射杀而获得满足感的。而很多更高级的变态,则是玩弄别人的情感,以情感为猎网,乍一看,是将人当个人看,其实,很快他就会享受到摧毁一个人灵魂的快乐的过程是多么有趣。他们甚至不像后世隐藏在人中,而是光明正大的。

    没有动手动脚,没有打杀,但这是灵魂的搏杀。

    而这些人站到人前,甚至站到史前,甚至是文学史前,不少都是留有名的。但并不妨碍他们都有恶的一面。他们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作恶,因为他们自觉高人一等。有处置不是人的人的权力。

    比起这些人来,郭嘉算克制的了。糟践的也只是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的确是不行了,本来就垮了的身体,再加上最近急怒攻心,焦虑火热的心滞一上行,怎么都控制不住,甚至还吐了血。

    太医说是血热之症。无解,只能稍缓,慢养。

    而显然,压是压不住了,又不可能慢养。只会烈火烹油,毁于一旦啊。

    郭嘉是真怕自己还没等到曹操回来,人就先没了!这心里就更急,越急就越病。

    他没有隐瞒病情,因为他要钓鱼。把许都的临阵奸细给钓出来!

第1075章 借刀杀人许攸死

    程昱回了兖州以后,得知了吕布吕娴的消息,顿时吃了一惊,这是说在他去攻打冀州的功夫里,吕布吕娴汇合,并往许都去了?!

    程昱甚至都没能回得过神来,他甚至跌足自责,早知如此,还不如跟着吕布堵死他呢。不至于错过了。还遭此大败,让许都遇险。

    程昱现在也深陷此中,陷于两难的境地里。

    现在是带兵回许去救援,还是继续守在这里,是个大问题。以他的心意,他是想要回许的,许都有多重要,根本不言而喻。

    可是,若是回许,这里谁能守得住。之前兵败吃亏,就是在于没有大将的亏。若是有大将能守,他不至于输,眼下若是要回许,也根本不用担心没人可以托付这边守兖州边境的重担。

    就是因为他自身能力有限,分身乏术,再加上无有可以倚重的大将将兵马,他才纠结的如同断了肠子啊。

    否则,何至于此。

    就在程昱不知如何是好,犹豫徘徊的时候,有部将来了,面色难看的道:“大人,许攸那个小人到处在军中散播流言,抵毁大人声誉,言我等无勇无能,累死三军。”

    “散播流言?!”这种时候散播流言,会有什么后果,没人不知道严重性。程昱的脸色当下就沉下来了,道:“他还说了什么?!”

    部将欲言又止。

    “无事,大胆的说,”程昱道。

    “言大人无能,才折兵近过半,嘲讽大人能力不足,不问他如何用计,若非一意孤行,若是问他之计,何至于此败,”部将怒道。

    程昱一听,心中顿时绞痛莫名,又气又怒。

    “这个小人,这种时候不思如何稳固居心,反而借机生事。”程昱大怒。若是平时与他争个长短,打个机锋都没什么。程昱并不是在意这些小节的人。然而,在这种时候,用这种话去动摇军心,去堕及自己的威望而去推高他的聪明才能。让人恶心。

    平时争锋,你踩我一脚,我回你一嘴,全都是小事。可是身为曹营中人,若是不识时务,在大事的时候玩这种心眼,就是有罪!

    曹营的特点就是,平时小事的时候,不管什么纠结,不管什么人才,君子用人只用才,不问德。可是大事的时候,谁都得以大事为准。否则必死无疑。

    程昱此时已生杀心。

    便道:“去寻他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部将愤愤点头,道:“大人,若不杀此人,难以平愤!”

    程昱道:“我自有主张,他要死,也不可死在我营!”

    部将点头去了。

    程昱两侧诸人全都很是郁闷,俱都脸色难看的看着程昱。程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帐内一阵沉默,本就是担心和心事重重的时刻,谁又有心情在许攸这种小人身上花费时间呢?!

    许攸这个人虽然讨厌,然而若是此时,他用计可以献上来,而不是趁机抖机灵,曹营也并非不能容人之人,哪怕他身上是有诸多瑕疵。这都不重要。况且连张绣几叛几降都能容,更何况只是一个爱耍小聪明的谋士。但前提是他务必要用!

    等许攸进来的时候,还有点洋洋得意,看到程昱和诸谋士脸上都有脸色不对之处,竟不疑心,只以为他们为许都之事担忧,故而有此态。

    竟不以为异,等进了帐,拱了拱手,十分随意,道:“事已发生,无可转寰,仲德又何故作出此种脸色!”

    他身后的部将面有愤色,仲德的字是他可以叫的吗?!什么东西!

    程昱面色不改,只道:“听闻子远在营中颇有议论,莫非是对吾在冀州之败有所建议?!”

    “仲德这是未曾带我前去,若是携我同行,何至此败?!”许攸得意的道:“司马懿诡计多端,终究是大意了啊。”

    说的好像你是司马懿的对手似的。

    众谋士对他这个德性都不忍卒看。

    程昱道:“昱折兵过半,本就有罪。待以后回了许都,自会向主公赔罪,只是眼下昱所忧者,子远可知是何事?!”

    许攸道:“吕布父女已逼近许都,自然是忧及此事,仲德是恨不能分身尔!”

    程昱道:“子远可有计策?!还请教我。昱实在不能脱身于此处。本来兵败已有罪,若是因回许都,而叫贼人破了兖州之防。许都更休矣。必兵败如山倒,焉能如此!”

    许攸道:“攸也知也,以我之见,不如仲德继续守此处,且送吾回许,如何?!待与孟德汇合,攸自能助孟德退吕布父女兵马!”

    “果然如此?!”程昱道:“若能得子远助力,昱与众人必感激不尽也!”

    许攸早就想被送回许都了,但是他一个人不敢上路。叫程昱送,程昱一直也不睬他,只是应付着他,却不采取行动。弄的许攸大为恼火,私下一直认为程昱是因为嫉恨他的才能,怕他去了以后,比他更得曹操信任和重用。许攸与曹操本就有旧交,所以许攸深以为然。

    而现在,程昱兵败,戴罪之身。许都又有危险,这种时候,他就不能不送了吧?!生死存亡之际,这些还是大事么?!事涉许都安危,许攸只以为,他必定是以许都安危为重的。

    他这个人就是奇怪,在大事面前,他顾小而放大,却以为别人一定是那种顾大而放小的人。这就是人的双重标准的矛盾之处。

    许攸当然是这么想的,当然与程昱的想法大相径庭。

    许攸道:“你我都是孟德智谋,若此时不当力,何时当力,无妨,交由我。仲德且只安心守此处。才各尽用,许都必然无恙!”

    说罢得意大笑,终于能见到曹操了。他岂能不喜!

    只要见了曹操,这些人都得靠边站!

    看着许攸得意的表情,程昱什么都没再说,只叫人立即送许攸回许都,不得有误!

    许攸早迫不及待的要走了,拱了拱手,竟是失礼至极的去打包行李。连践别也没有。

    正常情形下,若是不匆忙,同事之间关系好的话,这种情况都会道别一番,甚至设个宴践别一番,然而许多人都没有表示,许攸竟也不疑有他。只以为是他们因为兵败而心急所致!

    等人离开以后,程昱才写信与曹操,什么也没说,只说了许攸做过的事,不加个人感**彩的最后一笔是:不得已,无奈杀之!以免后患!

    程昱叫人将信发出,闭了闭眼睛,纵然脸色苍白,以后也可能会有人说他妒才的嫌疑,偏偏在这种时候杀了他。可是,哪怕如此,也必须得杀。之前是没有由头。而现在就有了由头,哪怕他自己兵败是他所没料到的,把自己也给牵扯了进去,可能还要赔了名声。

    可是这样的小人,岂能在这种时候纵容?!

    越是严峻形势的时候,越会坏事的恰恰就是这一类自诩聪明的人。

    “大人,这许攸留在这里,太影响军心了。之前不搭理他也罢了。没料到一败,他就到处煽风点火……”一谋士叹道:“怪不得吕布父女只应付他,绝不愿容。”

    程昱冷笑一声,那两父女多精,这样的小人,岂会看不出来?!

    他揭过许攸的事不提,只问道:“眼下,许都可有解决之法?!”

    众谋士摇头道:“远水救不了近渴啊,只怕现在许都是烈火烹油之势,非我等所以为也。大人一路赶回兖州后一直休息不好,还望珍重身体,以此边境为重,否则,真的两面都失了!许都还有军师祭酒在,必然无恙!”

    众将也都道:“主公必然回援许都,大人就别忧心了!”

    程昱叹气,道:“最怕的莫过于朝中有异心,会在外面策应吕布父女。如果是这样,那就太糟了!”

    “不行,我得写信与奉孝……”程昱连忙写信。

    这种时候,若有兵马能直去徐州,击吕布父女要害,那是最优解,哪怕不能去徐州,去彭城也可,足以令吕布父女心痛而许都危解。

    然而,他脱不开身,借势也难,刘备,孙策?!

    刘备此时都往蜀中去了,哪还能有余力来徐州生死较量?!

    孙策被擒,那边局势一片混乱,哪能顾得上。马腾父子又死跟着徐州混去了。谁能?!

    程昱一时想不到,更心急。

    谁能料到郭嘉这么好的计,怎么就破了呢?!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算算脚程,吕娴根本来不及援。

    想不通,完全的想不通!

    聪明人一想不通就容易与自己过不去!

    如果不能有人以去徐州的方式解许都之危的话,主公回援许都,那么冀州之势,将会在司马懿与张辽的掌控之中……

    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所谓形势一片好,或是一片倒,不过如此!

    这要是让吕布父女抓住了重心,若是司马懿又在一片局势之中依旧倾向于徐州,这对曹氏集团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他也写了封信与司马懿。

    司马懿收到信的时候,只是淡定的看了一眼,却无动于衷。

    什么劝降,或是劝他自立的话,司马懿从不放在心上。他并非是不能思考的人,也并非是没有决断的人。用不着让别人来劝。甚至司马懿都冷笑。这些人从未经历过他所经历的,劝他的时候说什么为他着想,为大义着想,都是扯淡。他司马懿若无全然的把握,就绝不愿意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他从不赌。现在的他,都已暴露了,妄自转变阵营,那是脑抽,以为他是张绣那个反复的人吗?!

    其余人看到,便道:“恐怕程昱是黔驴计穷,这才不得已写信来说服军师。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真以为这样的言语能说动军师?!”

    众谋士都有点无语。

    正说着呢,张辽进来了,道:“程昱派了曹兵将许攸送回了袁尚营中去,现下已被剁成肉酱!”

    众谋士吃了一惊,道:“这么快?!”

    “据斥侯说,是当场就被剁了的。还送了一碗到袁谭营中去。兄弟分而食之了。深恨这许攸。”张辽道:“袁氏诸将都引以为恨!”

    袁氏之败,皆从此人以及邺城事起。

    众谋士听了,不禁十分唏嘘。

    司马懿道:“此事可传至邺城中去!?”

    “辽听闻后立即传至邺城,”张辽笑道。

    淳于琼和高览以及邺城内的人会怎么想?!袁氏兄弟这个时候还不忘报仇,这就让这二人包括邺城内的人都不敢再相信袁氏的胸襟了。虽然许攸是死有余辜,但是,这种时候的残忍,反而只会让本就有异心的人越推越远。

    强权只有在权力稳固的时候才会发生强效。

    而袁尚现在杀许攸,其实不合时宜。

    冀州内外若听闻此事,各有各的想法,谁能控制得住。

    对他们来说,也是百利无一害。

    司马懿笑道:“许攸对我军也有功,当祭之哀之,举兵问袁氏此事,方显胸怀,此事还要劳文远亲自跑一趟了……”

    不得不作出个样子来啊。

    哪怕只是一把用了就废的刀,但是,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

    张辽大笑,道:“我也是此意。这便去。”

    说罢带人出帐离去。

    谋士等人道:“程昱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落下如此把柄?!”

    “必是送许攸回曹营的,只是不巧碰上了袁尚夺去……”另一人笑道:“程昱行事,又怎么会落下把柄?!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他怎么在这种时候要杀许攸?!这不是把冀州这边的人心往我们这边推吗?!”

    “必已是忍无可忍了。他新败,营中必如油烹,这许攸就是一把火,不把他推倒,难道还能任由此人动摇军心?!”谋士道:“偏偏营中又不能杀他,只能借刀杀人了。”

    司马懿只淡笑。比起自己的故意放行,程昱反而显得太急迫了。新败之时,不得不送回许攸,这一事经不起考究。若非被逼无奈,他又何苦搭上自己的名声。

    看来程昱是真的急了,急到不能做什么,只能顾及自身军队的稳固的问题。

    想必曹营军心已经到了一个濒危的程度。

    许都有危,这对曹营军心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天降级别的打击。

    与此对比,袁氏兄弟之势,只是次一等的危害了。

    那么,除打击曹仁的主力,再歼灭袁尚袁谭,这便是最重要的目标。

    暂时与袁氏兄弟配合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事。

第1076章 用心良苦大局势

    现在是几方都兵力在此,不可轻举妄动,而司马懿所做的便是平衡之术。

    而平衡之术最重要的就是绝不能轻举妄动,现在除了张辽和己方人马,谁都不可信。包括邺城内的张郃淳于琼和高览。

    所以,绝不能急着就进邺城。而须在外防守以应变,主动的寻找出击。

    为将之事,绝不可懒惰,若有什么一劳永逸,进城驻守便高枕无忧的想法,还不如早早回家去种地。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只说张辽渐往袁尚和袁谭的大营的途中的时候,斥侯来报道:“许攸在半道上发现了不对,就逃了,听闻他在半道听到郭图之死,心中忧惧,不敢逃往袁营,而是欲往我虎威军来。心知曹营必不肯容他,一心一意的要来我徐州营,只是,被通知到的袁尚堵住,拖回营就杀了。”

    张辽听了,道:“是曹营给他通风报了信?!”

    “应是如此。许攸既在半道发现不对,恐怕一开始就是两营要准备交接此人的了。”斥侯道。

    张辽道:“借刀杀人至此也不甚高明。不过许攸既是要来我营中,倒有了理由去吊祭一二。”

    “将军,恐怕袁谭袁尚不会太高兴。”部将道。

    “人都已杀了,再不高兴又能如何?!也拦不住我军吊祭。”张辽道。

    许攸虽然该死,然而,毕竟当初邺城之事,是有着他的功劳的。他突然死了,徐州营却毫无动静,多多少少的说不过去,不免令天下人齿寒。

    其实很多聪明人未必猜不出来徐州也容不下许攸。

    但哪怕假仁假义,做也做个样子来。宁愿被人说假惺惺,也不能不做。

    就像很多的套路,比如女朋友来了例假,什么嘘寒问暖,虽然也知道未必有用,然而,连问都不问,未免也太令人齿寒,也像很多事业单位,什么会议,什么乱七八糟的套路也是一堆,但若是没有,就失了常法,是要出问题的。是绝对也很难维持下去的。

    所以甭管别人信不信,嘲不嘲讽,样子也得做出来。

    张辽到了袁营十里外的时候,早已有袁谭袁尚营的斥侯禀报了回去。这两人的大营当然不可能扎在一处。虽然两人面上已然和好,但若说完全的合兵,用脚都不可能。

    袁谭听闻张辽前来,已是大怒,道:“他来作甚?!取我兵甲来,若为战,岂惧他一区区张辽!?”

    “将军三思,此人力斩颜良,十分勇武,不可莽撞对付,不如且遣人问问他所为何来!?”谋士道:“也许是为了袁尚而非主公!”

    袁谭听了,这才叫人去问。

    他却并不安宁,来回踱步。张辽给与他的压力还是很明显的,有力斩颜良的前仇在这里,岂能安心?!他又不是普通战将,威猛无比。有勇有谋。

    众谋士见他沉吟,道:“许是为许攸而来。”

    袁谭只冷笑。

    “或是为袁尚而来,吕娴与袁尚之怨,张辽岂能不知?”另一人道:“然,也有可能为劝降主公而来!”

    “痴人说梦,我是袁氏正统,又非袁耀那认贼作父的贼子,便是要低头,又岂会向徐州俯首?!”袁谭冷笑连连。若非实力不济,不能轻易与徐州动手,此时他已然带兵去与张辽一战,懒得与此人说废话了。

    当年父亲就是太相信吕娴无害,又是一个女子,作不得祸害,生生的错过了斩草除根的最佳时机。否则,哪有今日之惨败?!也不至于让颜良折于这等人之手。

    一想都后悔不迭。

    父亲在时,他身为人子,子不言父过。然而现在,作主之人已是他自己,他自然绝不会犯父亲犯过的错!

    正在杀念起复之间,斥侯来回禀道:“张辽言是为吊祭许攸而来!”

    袁谭闻言恶心的不行,道:“猫哭耗子假慈悲,来我营中假惺惺的作甚?!恶心!”

    人都死了,你来作甚,作秀吗?!

    “主公……”谋士难为的道:“恐怕这是借我营之势而来营造他徐州营仁义之名。他为义,便是宣扬我袁营不仁。”

    袁谭一惊,也明白过来了,也正因为明白,才更愤怒。

    “许攸此贼,作乱为小人,难道不该杀?!”袁谭道:“难道杀了人还叫天下人说我营不仁?!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话虽如此,可是禁不住天下人会怎么想啊。

    很明显,道理当然是这么个道理,然而,主导舆论的却不是袁氏。要命的就在这里。主动权并不在袁营手上。

    所以才有,忍一时风平浪静之说,说的就是这种时候。当你不能掌握主动权的时候,哪怕杀一个人再容易,也要忍耐。

    袁谭此时也有点反应过来了。杀许攸一时爽,然而,事后想一想,的确有点鲁莽了。哪怕许攸真的十恶不赦,然而此时只顾泄愤慑人,只怕会起到反效果。

    泄愤是图了一个爽,但是慑人,恐怕只会将人心给推远吧。

    这才是最操淡的地方。袁谭并不是不聪明,而是气愤上头的时候,想不到。等到想明白的时候,已经后悔不迭了。

    他咬牙,道:“袁尚这事办砸了,把我也赔了进去!”

    谁叫这货送了一碗肉来与他呢,虽然袁谭没吃,但对外宣称已经吃了泄愤。

    袁尚这货坑爹坑自己就算了,现在连自己都坑。袁谭想一想都后悔的不行。

    正说着呢,张辽已经到了营外了,袁谭不得不出外来,看着张辽道:“张将军来者何为?!莫非是意欲又来佯降耶?!家父,为你所骗,为汝所苦,还敢前来!颜良地下可能饶你这不义小人?!”

    张辽根本不理会他这废话,道:“前来吊祭许子远。便要杀之,为何不留一体面,连遗体都无,辽不忍,前来吊祭一二。”

    袁谭咬牙切齿,大骂道:“已在吾腹中耶,你又吊问何人?!与其如此,不如吊问家父与颜良将军。若非是许攸叛出邺城,邺城何至于被汝所取?!人已杀了,城已得了……现在来此吊祭,真是假惺惺。你与那吕布父女一样,都是恶心之徒!”

    说罢率先带人冲出来要与张辽交战,大喝道:“小人!看招!”

    张辽讶道:“只是前来吊祭一二故恩人,何苦要喊厮杀?!”

    张辽这话实在是激的人够呛,袁谭哪受得了这个气,一时冲上来便要厮杀。

    张辽不得不与他交了个手,也无意与他再交手,目的达到了,交手一番便立即就撤退了。

    袁谭追赶了一阵,心知他的伎俩,一时气的吐血,脸色铁青。

    “贱人!”袁谭大骂道:“徐州之将,比那最低等的伎子还低贱,下流。呸!什么东西!要他来假惺惺的装仁义!”

    张辽跑了一阵,就到了袁尚营外,又是同样的一番话。

    袁尚一听是他来,脸都绿了。

    新怨旧恨堆积在一块,一想起赵云和吕娴,悲愤一起涌上心头,竟是二话不说便出来战张辽。

    张辽道:“辽此来不过是为吊祭一番许子远,袁将军何故如此?!”

    厮杀一通,张辽且退且走,便道:“吾力能战颜良,非汝等所能杀也。也罢了,为报昔日袁本初收留之恩,今日便饶过其二子一命,也算全了辽之义。唉。各为其主,也是逼不得已!”

    直把袁尚给气的七窍生烟。

    “卑鄙!明明是假惺惺前来,却装作是为报旧恩才不杀我兄弟二人!”袁尚道:“此等不要脸面之徒,天下绝不曾有!”

    一时越想越气,他袁氏若非此人,岂会有一败涂地的时候,想到袁绍当初是多么强壮,如今一死,他身为人子,被人欺到这种程度,不禁悲从中来,哭道:“……佯降的小人,汝不配提我父亲!该死的小人!往后若杀汝,必如许攸一般剁成肉酱,与我袁氏分而食之,方解恨!”

    他追杀了一阵,实在没能追得上,便停了下来,喘着气一面哭一面气。想到如今的狼狈,再对比起当初袁绍在时,他是何等的风光,哪里会沦落至此,这一对比,岂能释怀?!

    “父亲……”袁尚喃喃道:“吾无用之人也,父亲一去,被这小人欺至营前而不能报仇,身为人子,对不住父亲……”

    难免也有崩溃大哭的时候。成年人的土崩瓦解,天崩地裂,天地皆悲!

    张辽营中人也都惊了,跑出老远还处于震惊之中。一面惊愕于袁尚的悲哀,一面则震惊于张辽的骚操作。

    张辽解释道:“当初佯降,后又杀了颜良,实属不义。今日之事,也算稍解一二吧。”

    为许攸吊祭赢得名声的同时,还能洗一洗白。虽是顺便,然而张辽身为徐州营中人,便是不为自己的名声作想,也要为徐州的名声着想一二。虽然是把袁尚给气了个半死。

    诸将都竖着大拇指,道:“一箭双雕啊……”

    何止啊。是既为许攸吊祭,也为自己洗一洗白,同时也探了探两营的虚实,更是,展现了一种胸怀和实力。

    张辽等斥侯回来,便头也不回的回营去了。

    曹仁一直盯着呢,听闻此信,冷冷一笑,道:“张辽身为武将,如今竟也有如此多的套路。果然与司马懿是学坏了!必是此人之计。这计虽不毒,却极为恶心人!”

    他若是袁谭袁尚,只怕已经吐出血来了。

    “将军,张辽此举甚为古怪,只怕还有深意。”左右谋士道:“之前的行为,是以为袁谭袁尚,以及张辽将合力抗我军。然而张辽此去却拉了一番仇恨,是何为?!那么之前说动袁谭与袁尚合兵,又有何意义?!文,武,两面埋伏?!”

    曹仁也紧紧的拧了眉头,道:“司马懿诡计多端,要小心!”

    他也能猜得到,怕是要驱使二袁兄弟为主力,自己则在后方配合,存着保存实力的意思。好家伙,这是要拿袁氏兄弟当刀用,以后再灭刀的意思喽?!

    曹仁偏偏不如他的意。

    “他们想要躲在后方,偏不如他的意,此番必定是要将他们拉下战场,以免他们在后方袭我!”曹仁道。

    众将面面相觑,可是这样会不会压力俱增?!三方都下场的话,真的合力,他们会吃不消啊。

    也许这本身就是激他们的阴谋呢?!

    就是为了拉他们也下战场!

    曹仁已经无路可退了,若是司马懿与张辽不出动,他怕是会更焦虑,自己与袁氏兄弟斗的你死我活,结果他们实力全无损,曹仁能睡得着觉吗?!

    现在袁氏兄弟是一定要赶走自己,不得不战,那么,拉张辽下场也放心点。

    打两个是打,打三个虽然难了点,但局势已经到了这地步,就不得不打了。

    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事已至此,便已绝无退路!

    宁愿一打三,也不要司马懿隐在后面,然后冷不丁来咬上一口,那样在疲惫的时候,恐怕伤害更大!

    既如此阴险,不如正面相对!

    张辽回营就开始备战。

    四方的战争,或者说三对一的战争,一触即发!

    而许攸死的消息也传到了邺城,同时到的还有司马懿的信。

    许攸死不足惜,可是他未免死的太惨了,以至于叫人不寒而栗,背后发凉。

    像吕营和曹营这种逼迫的他无路可走,至少还有条命,假如以后他们也不得不被逼成这样,大不了,就当孙子,还能苟活。便是被借刀杀人,只要肯苟,还是能活下去的。

    但是这袁氏兄弟一个个的,太让人震惊了。

    先是辛评,再是许攸……

    虽然许攸是死有余辜吧,但是,让他们也难免有点令人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之感。

    司马懿在信中也写明了,袁氏兄弟比袁绍更不堪,绝非仁主,更非良主。

    此时二人哪还剩一丝一毫的对袁氏的犹豫和愧疚。

    淳于琼对高览道:“……军师之意,怕是要用我们。却怕我们还对袁氏兄弟存有幻想,故来此信。”

    “是否已促成合力搞曹仁的局势?!”高览感慨的道:“能把局面弄到这个地步,司马军师是了不得的人。”

    二人都感慨,对视一眼,道:“你我可不出城,然而可以给与兵力和粮草补充。”

    哪怕是三方抗曹仁,压力也是很大的,毕竟曹仁的兵马真的是庞然大物。都是精锐。而司马懿与张辽手上的兵不多,多数都跟着吕布跑了。为了保持赢面,为了防备袁氏兄弟和曹仁,不得不多筹谋一二。可谓用心良苦!

第1077章 悲而有时大丈夫

    哪怕有马腾和张杨,这两个只是打酱油的,胜的时候他们是助力,但若是有败,指望他们能力挽狂澜?恐怕不可能!

    二人在袁营混的都是老油子了,哪里不懂这意思?!

    不用司马懿主动要兵马,他们便能主动给。

    因此便去寻张郃商量了。

    张郃道:“既是如此,若军师有用吾之处,自然无不尽力,到时带兵出城可也。”

    若他只带本部兵马走,是绝对不能走的,若是一走,这二人一旦改旗易帜,那他来这邺城不就成了白费功夫?!那他辛苦到现在是为哪般?!

    但是带了高览和淳于琼的一半人马走,这意义就不一样了。一则这么多人马跟他而出城,他们为了避免损失都不会再改旗易帜。二则他们出了人马,就代表了他们的态度,既出人马又出粮草,这本身就已经是深度绑定。改旗易帜哪个又肯信?!

    因此张郃是真服气了司马懿。他审时度势,看事行事的能力是真的太强大了!

    其实他明白,也无怪乎司马懿会惦记着邺城的人马。高览与淳于琼手上足有两万五千人马。而司马懿和张辽手上的人手是远远不够的,再加上自己带来的这点人也难以应对更复杂的战场变化。所以,惦记上邺城这个大本营的人马实在正常不过!

    只是张郃更明白,必须要挑好人。否则带出去的人马中,有袁谭和袁尚的忠心之人,若出现临阵而叛的事,问题就比较大了。

    “将军,任务艰臣啊。”张郃部下道:“邺城外,四方兵马聚集,要一决生死。而邺城内,各方势力人心都各有所执,而有些甚至都看不出来,若是挑错了人,出了差错,只怕会出大事。”

    “这两日就要劳你们费心了。务必根据这些时日来的观察,吸纳有才有能有投靠之心的人一并随我们出城,宁愿少而精,也不要多而不忠。可明?!便依此来挑人。”张郃道。

    众将都觉责任重大,道:“是!”

    张郃开始回信与司马懿。怎么用兵,他还得问一问他才心安。

    臧霸行军假装要转道去许都,大军已经速至白马,东郡太守刘延听闻此信,心中大为焦急,若是臧霸前来攻打白马,他如何抵敌得住。

    因此十分心急,便急发信与曹真。

    急急急,急求来助!

    曹真说实话,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信件也很蒙,因为他一直在寻找吕娴,然而虽然抓到了不少徐州兵,却没有一个是吕娴,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已是得知了吕布吕娴的消息。

    他真的是有点怀疑人生,百思不得其解。

    吕娴到底是怎么到达兖州的?!

    他之前一直紧紧的跟着她,结果,他拦来拦去的只拦个了寂寞,吕娴早就直逼许都了。曹真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再加上夏侯惇和曹纯之死,曹真就很悲愤,他将那天射下来的无人机找了出来,仔细观看,然后再看天上,喃喃道:“她究竟是什么人?!真的是飞过去的?!”

    心中戾气升起,就叫人去严刑拷打,审问徐州兵,要问问吕娴,到底有哪几种本事,怎么能够这么逆天的飞过去呢。

    他带着人追来追去,堵来堵去的像个被玩的傻子。这一点,不可原谅!

    只是他亲自带着连续审问了两天,打死了好一些人,都没能审得出一句话来。让曹真反而变得更加的暴怒和暴躁。

    部下道:“只怕是吕娴的亲信无疑了。否则不可能如此忠心!既俱都是精锐,不如杀之。以免将来逃出而祸害我军。”

    曹真想了想,道:“可!未曾抓到的约还有多少人?!”

    部下道:“不好说,俱都分散在外,神出鬼没的,抓并不好抓。虽说一直用抓到的人布置了陷阱让他们进来救援,然而他们并没有中计,一直不肯出现!”

    曹真眼皮子跳了跳,来回踱步道:“今晚,将死囚架在火上烤。且看有没有来救的。若有来之,布置弓箭手全部射杀!”

    “是!”曹真道:“为免他们被救,将大部分都给杀了再绑上去,只留几个活口在外围引人耳目。能引出来更好,若引不出来,他们晚上也全部化成灰。我们已经没有精力再放在这些人身上了。必须得尽快解决,等待命令是回许或是接应主公,这才是重中之重!”

    部下们全都应下了。

    是夜,月明星稀,曹真也收到了曹操的信,叫他到达白马前去接应,曹真将信烧了,道:“待今夜事毕,明日一早,秘密去白马!”

    心腹们俱都应了。无论如何要接应到曹操回许的。否则若被臧霸堵住,少不得一番厮杀,还未必能解决得了问题!

    木柴堆的高高的,被抓的人俱都已被害,而被绑着架到了柴火之上,似乎只要一点火就能全部焚烧而死。唯有在边缘的几人还留有性命,却全部都奄奄一息,身上俱都是伤口,明显是受刑过度的情景。

    曹真亲自看着,骑在马上,他手上执了一支燃烧的木箭,只要发出,便能点燃柴火堆,将眼前一切都焚之待尽!

    突然空气中响起了尖哨之声。

    “来了!全军戒备。”曹真大喝一声,已将手上点燃了的木箭利落的发出。

    只听见嘭的一声,那柴火堆一遇火便剧烈的开始火速蔓延,有余火烧着上面人的衣角,烈火之中,却无片生机,没有一个人还有余力求救!

    “将军,好几角都遇袭,他们并非为救人质而来,而是为了攻关!”部下道:“俱都是死士之气,恐怕难以阻止。如今已是手段尽上了。”

    曹真吃了一惊,道:“这种时候了还想攻关!”

    徐州兵不是自诩不弃同袍之谊吗,为何不来救人质!

    “恐怕他们已知晓,人质已死。”部下道:“这是要弃卒保帅了。若叫他们去与吕娴汇合,这……”

    “将军,当全力阻止!”谋士道。

    曹真也知事关重大,忙带着精锐回到关隘上,急令弓箭手排开阵势,进行盲射。晚上视线很差。而火光大多数都集中了死囚那里,因此,一明一暗之下,反而令他们看不清分散开的人手的位置,只能进行盲射。

    而他们在城隘上,反而挡不住那突然的冷箭。

    底下人仿佛都有着极为隐蔽的态度,根本不着急攻关,反而在那时不时的射上一箭,根本没有火速来打一场的意思。

    “不对!”曹真汗流如曝,道:“他们在拖延时间!”

    为何早早不行动,偏偏现在行动。曹真暴怒道:“是否是料到我军要去白马?!是人所谋,等待的正是这个时机,还是掐准了我军的行踪?!”

    曹真是怕有人泄密!

    部下们脸色难看,面面相觑,道:“将军,恐怕是有人泄密。主公调将军去白马之事,除了我等又有谁知?!除非在路上早就……”

    曹真脸色一变,终日打雁,结果被雁啄伤了眼睛,岂不是羞愧莫名。

    这些人在外面也没白瞎着啊,这是截了他们曹军的信了。只怕把他们的军事步署都弄明白了。

    曹真一时大急,大恨,道:“出关,去杀,杀一个是一个,杀一双是一双。吕娴这祸害,便是走了,她的人在此,也是祸端,不得不除!否则主公还怎么过白马回许?!”

    众将已经无有别的选择,不得不听军令,当下组织了人手,火速出关,盾在前,弓箭手在后,骑兵穿插在其中,拿着火把,准备近距离的杀一个是一个!

    直到此时,徐州散兵一样的存在,一个个这才如火光一样火速聚拢,成一军势,并且无声的急速的冲杀过来。

    “放箭!”曹真举刀高喊道:“杀!”

    两方相遇,如同是刀对剑,厮杀的如火如荼!

    就在这时,火刑场上的柴堆突然倒塌了。

    曹真脸色一变,不好,真有人分了兵去救援死囚。还好几乎全杀了,否则若叫他们解救成功,岂不是费了这些时日的功夫。

    等亲兵们将上面绑着的人拖出来,再一探脉象,俱都脸色难看的对彼此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寻到几个还活着的,一摸骨象,都已被打断了骨头,也基本不可能再活了。便是华佗在这,也难以解救。

    他们眼睛通红,狠狠的捶地,喃喃道:“……是我们来晚了!”

    活着的几人,只有两个人还能说得了话,看到他们想要拼命的展现一个笑容,奈何却是笑的比哭还难看,脸上青白已有死气,浑身是血,道:“……我等死得其所,无悔矣,汝等不可耽误,要速往与女公子汇合啊……”

    “一定!”亲兵营的人哭了,道:“待进许都,定为你们报仇!曹真下手太狠了!他既不留情面,将来,必血债血偿!”

    “不可……意气用事,多劝女公子不可为我等而误公,不然难免有报私仇之嫌……”那人低声道:“……此生能得女公子教导,服侍女公子至今,已是大幸。我死而无憾,只是你们活着的……务必保证女公子安全,将来必要保她走上至尊之位,方能匹配她的才能……不要报私仇。多想想大势大业。方为正道!不然,格局终究是小了……女公子非吴越王之格局,而是中原之主啊,你们切莫推女公子,反而需要多加劝导,方能成就霸业……吴越小国,江湖义气之争,终是灭亡之向。”

    亲兵营的人泣不成声,道:“……我们记下了!”

    “勿以我等死而悔之……”那几人释然一笑,眼中有泪,也有欣慰。

    意思很明白了,等到了该等到的人,只求速死,而不求活!

    亲兵营的人手微抖,却还是蒙上了他的眼睛,切断了他的气管!

    众人一时泣不成声。

    “大丈夫悲而有时。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做!”亲兵营的人有男兵,也有女兵,此时他们都团结成了一股最重要的力量。

    “去与女公子汇合!”众人小声却坚定的道。

    “走!”他们又像影子一样撤了。

    而他们的身后,是死去的被囚的同袍,他们在火中得到永生。不能亲手所葬。然而脚下这片土,终究会变成徐州之土。他日天下承平,他们一定亲手抷土为他们遮挡白骨!

    “杀!”坚定拥护的力量,让人不畏死,因为他们都是拥护吕娴最中坚的力量,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突围战事。这也是第一次向外界展现他们的信仰。

    因为他们坚信着的是,吕娴将来一定是天下之主。不是那种只顾私仇而成就威名的天下之主,而是成就霸业,诸侯威服的天下之主。

    为此,他们愿意放下执念,放下仇恨,可以牺牲而献出生命和信仰。

    这是超越了信念,生命,是一种飞跃的信仰。

    “杀!”为此他们愿以生命为盾,愿以生命为箭,而化作可以超越实力的力量,付出隐忍而达到最终的目标。

    他们必须要攻关,谁都挡不住!

    厮杀遍野,到处是血,到处都是如狼虎一般扑上来根本不知道退的徐州亲兵。打的曹兵十分狼狈,心生十足的惧意。

    纵然是曹真一直叫他们进,再进,不许撤退。杀了一个又一个因恐怕而后撤的曹兵,也挡不住这压倒般的力量。

    不知道他们到底筹划了多久,等着的就是这一刻。

    曹真满眼通红,满脸是血,他却也坚持不住了,他纵然不甘心,却还是不得不宣道:“撤,转攻为守,马上守关!”

    说罢便撤兵,带着兵马往关上跑!

    有斥侯急怒而回,来禀道:“将军,有兵马悄已入关,将守关军士俱已杀尽!眼下我军已入不了关了!”

    “什么?!”曹真大怒,道:“怎么之前不曾通报?!他们是怎么摸到我军身后无声无息的上关的?!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一鞭子过去,一时血流如注。

    曹真大骂道:“狗攮的东西!玩暗渡陈仓这一套!”

    “将军,只怕我们回去还有陷阱等着我们,不如且走,否则前后皆是敌,我军军心会乱啊,届时就控制不住了。”身后左右道。

    曹真不得不被迫狼狈先择路奔走。

    待走出老远,才得知那报信说通关的人是计策,眼下他们才真正的攻了关。

第1078章 白马城下骂张绣

    曹真一时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处于不敢置信之中。这是渗透成什么样了,才会有这样的传达失误?!精准打击军心?!连曹真也信了。

    一时丧的不行,破口大骂道:“吕娴这小儿也不在,竟也被她玩于股掌之中,真几十年白活矣!为何我军之人如此不中用?!吕娴这小儿当真是小奸贼!”

    曹真反思,只怕是见到他们的死战之意,再加上这出其不意的样子,自心心疑才会轻意的就信了。否则,怎么会中计呢?!

    那袁尚有后遗症,曹真这一路来就没吗?有的,这就是后遗症留下来的麻烦。

    曹真见此哪里甘心又让那关隘让于那些徐州亲兵,当即跑去便要夺回。

    “将军,只怕有埋伏啊,他们一向诡计多端,切勿中计!”部将道。

    曹真气势汹汹道:“若走,岂不是如丧家之犬一般无用?!若不奋力一战而夺回,死也不甘!”

    说罢竟是一意要去夺回。

    徐州亲兵恨他恨的要死,知道他可能会回,在拿下关隘以后,当然设下了陷阱。

    曹真的兵马近了,更近了,一时弓矢如雨,曹真避无可避,顿时不少死伤,不得不后退。

    心中恨的不行,这些射出来的箭可都是他曹营的箭,竟都被他们用来给射杀自己的人马,曹真是真的目眦欲裂。

    等退了以后,他就在喘着气,一面是不能接受,一面则是深深的怨恨。也不知是怨自己还是怨徐州亲兵太狠辣。

    两方都有损伤,而且都不轻。

    一时在关隘下都僵持了。

    只是攻守之势逆转。

    曹真之前是凭着这关隘方才能凭着这不多的人马守住了这里,拦住了这里。而现在,攻守之势一逆转,曹真就失去了优势。仅凭这点人马,是夺不回关隘的。若只是一般的兵马便罢了,凭着智勇也能一试。可是,这些人都和吕娴一样的奸诈,而且悍不畏死,现在他们占优势,还有着之前的仇,怎么可能拿得下来。必定防范严密。

    曹真便远远的围着这关隘打转。

    其实这关隘也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山,因为地势险要,是唯一的坦途可以通过,所以建造了一个关卡,也不是正经的城镇,只是用寨栅等物将山上给堆砌了一通,当成一个可以临时作为军用的据点,这样的据点便是当作大战的基地都是不够格的,唯一的用处只是临时阻碍通行之处。

    像这样的据点根本拦不住大队军兵的攻击,想要拿下来,只要有人手,实在太容易。

    而曹真根本没有办法拿下来,因为他的人手现在根本不够。

    “他们守着关不走,难道不想与吕娴汇合吗?!”曹真道:“我料他们会落后是为了带走辎重。”

    所以他们还会出来寻辎重的了?!

    “将军,我们果真要在此处与他们胶着不放吗?!别忘了主公的信。”众将道。

    曹真当然记挂,心里也一直在警醒,道:“只是此关不拿下,便是接应到主公又如何通过,谁又能知他们不会在设关卡为阻碍呢?!”

    “他们寻吕娴急切,只怕绝不会久留。”众人道。

    曹真来回徘徊了一阵,作了一番权衡,道:“那就留今天一晚。倘若他们出来取辎重,便击之,若无出,我军明日一早且速去白马。”

    众将应了。

    关上徐州亲兵早就心急如焚的要去与吕娴汇合了,然而却没有马上就走,倒不是为了取辎重,他们知道要速行,辎重反而会碍事,还不如弃之。

    他们之所以未走,是因为知道,一旦走人,曹真若是急追不休,将是个大麻烦。

    因此便沉静了下来,道:“可作一番布置,倘若他们舍不下关隘不放,不如与他一战。如今我们并未占劣势。”

    众人一想,便同意了。

    当晚,关上灯火通明,点了很多的灯火,可见他们都未曾走人。

    曹真拎着刀,趁着黑夜,骑着马渐渐的靠近。

    风呼呼的吹过,带过来浮躁的风,曹军上下都带着蠢蠢欲动的心思。

    突然,寨栅的门打开了。吱呀呀的声音,黑夜之中听起来特别的刺耳。

    曹真却没见人出来,一时曹营上下都面面相觑。

    “曹真!有种,就进关,我们尽力厮杀一阵分个胜负,如何?!我等皆是徐州亲兵,无名人也,莫非汝等也惧怕不成?想你也是曹营虎豹骑中名将,何不进关一决雌雄,是看看是你虎豹骑厉害,还是我徐州亲兵营的兵更威猛。曹真,若你非弃而不走,有种就进来!”关上徐州一将道。

    曹真大骂道:“败类,安敢以陷阱而激我?!休得用此等话术,若论话术,我是你们爷爷,龟孙!有种出来,堂堂正正一战,莫非跟着吕娴久了,也没了没卵蛋的玩意?!下来!”

    关上什么声音也没了,只余下风呼呼的吹过。

    上面阴森森的,仿佛都没人。

    “竟敢小我,为何不语?!”曹真大怒,骂道:“一群龟孙!快出来!休得无视我!”

    然而,只剩下风声唳气,曹真见此,更是气的七窍生烟。

    然而无论他怎么骂,关上的人都在无视着他。

    那风吹在脸上都冷的疼,再加上风呛进嘴里,喉咙都难受,又骂累了,一时气急交加。

    怎敢如此无视于人,徐州俱都是无礼之人!

    就这么骂着骂着,天就亮了。

    风吹的上面曹营的旗帜猎猎作响,却没有一点点人声。

    “不对劲啊。”曹真骑着马靠近了一瞬,身后部将紧张的道:“将军,他们只怕是故意不出声,引我军入关。切不可中计。以防冷箭。”

    也许要的就是他们这么想。

    可是曹真不甘心就此离去。

    他便指了一个斥侯道:“且带人进关一探。若一个时辰不出,便是在埋伏。”

    斥侯领命,带了十来个人,直接从大喇喇开着的大门给进去了。

    曹真等的心焦,他是既怕人出不来,也怕人出来。

    他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若是出不来,就是真的陷阱,他守了一夜,骂了一夜,结果还是进不去。

    若是出来了,岂不是说明,他守了一夜,是个傻子?!

    然而,就在他不知道该盼着人出来还是不出来的时候,太阳升的高了,斥侯面色为难的出来了,道:“……禀将军,已人去关空了!”

    “……”曹真的面色扭曲了。他握着鞭子,顿时指着关上一阵乱码输出,“#¥¥……”

    曹兵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丧气和郁气。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闷棍。整个军中都蒙了。

    曹真大怒,带着人立即进关搜索,果然,小破关里哪还有人在。甚至还有乌鸦出现嘲笑他,飞到了那飘扬的曹营的旗帜上,让曹真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恨恨的朝着乌鸦射了一箭,乌鸦飞走了,却只在附近徘徊。死了太多人的腐臭味太多,它们是绝不会离开的。

    若非那旗帜是曹营的,曹真都恨不得把它给削了泄愤!

    曹真心中有一口老血,吐不出咽不下,仿佛是被耍弄了一通的憋闷。

    也难怪他想不通。自从跟随着吕娴从官渡出来,就一直在被戏弄。现在连亲兵营的人他都没能堵得住,这心里难高兴才怪。

    设了陷阱去捉贼,结果自己反被耍。

    曹真心里是真的有一股说不出的郁闷和挫败感。

    如果不是他本身有问题,那么就是真的有奸细。

    那么连他曹营中都有这样的人,那么许都呢?!主公身边呢?!

    倘若许都内都是奸细,这后果……不堪设想。

    等吕布父女过了明路,到达许都外,这些奸细会做出什么来?!

    一想都睡不着觉。

    曹真清理了一下关隘,一刻也耽误不得了,当下草草用了午饭,便分了一点兵马守关,这才带着余部火速的往白马赶!

    至于追逃走的徐州亲兵营的人?!追什么,分身乏术了。

    况且一旦通关,如泥鱼入海,哪里追去,他们再一散开行动,还追个屁!

    曹真虽郁卒的吐血,然而,也是敢舍,能权衡的人。

    只说亲兵营的人奔跑了一夜,也并不敢确定曹真会不会追来,有人问小将道:“曹真会追来吗?!”

    “拦截未成,此时还怎么追我们?!”小将道:“不用再担心曹真,反而要担心这一路的隐蔽和危险。不能因为通了关就大意。越近许都,这样的拦截一定会越来越多。我们,分散行动,切记,务必要与女公子汇合。”

    众人都点了点头。

    当下四散分开,像一团团火一样朝着吕娴聚拢。

    不知不觉间,已经积聚了很多看不清的人心和力量。

    他们不报私仇,只想要保有有生力量,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只要没死绝,就永远是吕娴的拥护。可若是他们死了,火源就灭了。他们不能心里只有私恨!

    亲兵营的人无论男兵女兵俱都火速的往许都赶。

    曹真急往白马,因为耽误了些时间,又接到了第二封信,却是曹仁的信。

    曹真一见,已是变色,大骂道:“张绣这匹夫,又反复而叛亡……”

    众将都吃了一惊,道:“张绣他不是献出了嫂子与主公得了封赏和爵位吗,为何要叛?!”

    “见许都危,便有了异心。这贼人……枉主公愿意信任他,重用他,还拨了兵马与他,他却枉顾恩义。此等贼人,还不如杀之。早知如此,在我们拦到他的时候就杀了他才好!”曹真骂道。

    “他往兖州来了?!”众将道:“曹仁将军可是要将军拦截此贼?!”

    曹真阴着脸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挂着黑眼圈,可见疲惫,充血的眼球可见愤怒!

    “那就要先知道这贼人的消息才好,否则只怕错过。”众将道:“如今这边乱糟糟的,未必能堵到他杀了他。倘若他撞上了主公的兵马,被杀了还算了,可是他若投了臧霸,这……”

    哪个不忧心忡忡?!都担心这个问题。

    如果变成这样,这将变成一个大麻烦!

    “这贼深恨吕布父女,恐怕未必是来投奔臧霸,而是来兖州想要去阻截吕布父女的。”曹真冷笑道:“许都如此之危,焉知他没有投机之意?!”

    “他?就凭他。疯了吗?!他凭什么敢投机许都,撬曹营之基,而与吕布虎口夺食?!”众将嘴角一抽,都不太敢相信。

    这张绣若是自负到这种程度,认不清自己到这种程度,那他也太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了。这个时候,谁敢去许都掺合一脚,这张绣他脑子坑了吗?!

    曹真冷笑道:“美人计都能利用的人,心中之邪,岂能用疯魔来形容?!”

    当下曹真也没有大意,火速的往白马赶。

    奈何一路阻截吕娴亲兵,再加上耽误了两日,等他赶到白马的时候,才知道白马竟被先一步赶到的张绣给夺了。

    斥侯回禀道:“因东郡太守先前颇对他不敬,此贼便怀恨在心,一径直来白马,一进城便斩杀了东郡太守刘延,并屠之满门,这白马上下内外的有名之士,俱都杀尽,取了城中财物和辎重粮草,如今拥着兵马意欲往许都去。”

    曹真一听大怒,道:“好狗胆!胆敢杀朝廷太守!”

    说罢便带着人到了白马城下叫战。

    张绣一听是曹真来搦战,也不下马而战,只在城上冷笑骂道:“刘延不敬于我,我杀之如何?!什么朝廷太守,绣杀之亦如杀鸡!便是你这匹夫,也不过是一走狗尔。绣不屑与犬猪交战,汝一走狗不去奉迎曹操,还在此处作甚?!滚!”

    曹真气的七窍生烟,大骂道:“献出美人,方得此封赏,得以列侯位,为何还不满足?!像你这贪得无厌而轻于易叛之徒,早晚必死无疑。曹公有何负你之处?!你不思回报,竟还恩将仇报。小人。”

    张绣默然一瞬,当然也不可能承认,道:“屁话!曹贼夺吾寡嫂,此等劣贼,人人得而诛之!曹姓人安敢言说不负天下人?!当年曹贼不是亲口言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吗?!便是不肯认,那陈宫还有徐州为证。若非如此,这陈宫为何当年弃曹贼而去,因他不义也!这样的人,也敢说不负于我?!”

    曹真大怒,喘着气道:“狗贼!吾便知当初贾诩为何要弃你而去了!”

第1079章 十支军接应曹真

    张绣不能提这个,一提这个就要炸,不过与曹贼相比嘛,这气就小了许多,相互揭短道:“彼此彼此,半斤八两……都是乌龟王八蛋!既是都不一样,曹贼何德何能能得我拥护,叫我臣服?!呸!绣虽不敢称强雄,但,绝不事于国贼!”

    曹真是真的气的几乎从马上跌下来,整个人都气的发抖!

    施恩于人,结果被施恩过的人反过来咬了一大口,那种感觉,堪比吃了屎味的饭!

    曹真大怒,此贼竟然还敢提这些事情。低头的时候恨不得施以美人计,做出卑躬屈膝之态,一旦有变,立即反复,便是无耻的小人,也要脸面,这张绣,哪里要脸面?!简直脸皮比城墙还厚。

    这个时候倒摆出一副白莲花的姿态来,之前从他这通关的时候,怎么不翻脸?!

    “张绣,下来一战,立分生死,若不杀你,如何平我军军心!”曹真大怒道:“狗贼,休在城中作缩头乌龟!”

    张绣听的心中火热,也有欲下城一战之心,然而,却被左右人拉住。

    “我们知将军恨他前番刁难之事,然而,将军所将之军,俱都是曹兵,倘若此时下城,若有人发变,反而开了白马城,将军便立成无城可守的孤军,若手上无兵,如何前去许都拱卫汉帝?!”左右劝道。

    张绣一直苦于无兵,如今有了兵马,最怕的就是手上无人可用。

    听了这话,自然有所顾忌,便忍住了怒气,道:“用箭将他逼退,在那骂人,实在恼人!”

    “是!”众将听从,松了一口气,自去了。

    他们还真怕张绣不听,虽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白马还有手上的兵马,但这支兵马的确是曹营给出来的,若遇曹真,说不定真压不住那些欲回曹营之心的兵马。

    所以他不仅不能交战,还得忍耐。避城不出。方才能够做好隔离。

    顺便还能将有想开城门的人给拉出来处置了。不然怎么控制得住人心?!

    将兵不易,张绣失去过,才知道,养活一只兵马的不易。

    白马虽小,却是有补给的,张绣打算据守两日,再赶在曹操之前往许都赶。或许是不甘心的吧。尤其是他心中明白,他是留有了余地的。

    虽杀了刘延,然而却没有与曹真交手。

    他想要有一地可以割据称雄。然而天下之大,已经暂时没有他可以称雄之地了。

    唯有许都可以一赌,只要赌赢了,便是天子之臣。

    如今曹操被吕布势头压住,也许,他回了许都,未必能得到曹操的报复。曹操无论如何都要顾忌着吕布的实力,能不与他动刀兵,估计未必动。

    去别的地方,是可以占据城池而发展,然而,终究逃脱不了再被翦灭的命运,重复之前的路,无一例外!

    唯有许都,在危机之中,他看到了希望的可能!

    无论如何,他都要赌一赌。

    曹真见城上发箭,张绣却守城不出,一时破口大骂,却无可奈何!

    “叵耐此贼,最是无信!”曹真唾骂,不得不退兵。

    “白马丢失了,若要强行攻破,怕是要有攻城器械方可!”部将们一路行来,处处遇挫,是真的心灰的很,就怕折在这里,若死在张绣这小人手上,那此生英名,就真的见了鬼了!

    曹真来回徘徊,道:“也罢了,先设法接应主公要紧!”

    说罢不甘心的咬牙,“此贼,他日必枭其首!”

    而此时的臧霸作出一副要去许都之架势,已经接近白马。

    “报将军!曹营分出十支兵分头行动,皆有曹操之旗,已往白马去了。”斥侯来禀臧霸,道:“可要出兵拦截?!”

    “十支兵马!?”臧霸沉吟,心道这曹操果然计策良多,心知自己不会分兵,便分出兵马来,让他们根本不知曹操究竟藏在了哪一支兵马之中。

    所以,拦不拦截是个问题。

    若是拦截必要分兵,可能会中曹操之计,若不拦截,曹操必定如漏网之鱼一样的越过他们离去。

    只怕他是笃定他未必肯去许都,所以在赌而已。

    枭雄不愧是枭雄!

    “曹贼必藏于其中一支,”祢衡道:“若分兵一一击破,恐怕就中了他的计了!”

    “不如且速去白马,倒也未必非得堵住曹操不可,只要能消灭他的大部实力,便已达到目的!”祢衡道:“去把白马率先拿下,在白马据城,与曹操一战!可占天时地利。”

    “便依此计!”臧霸下令加速行军。竟不理会曹军的十兵分支。

    曹兵见他们只加速行军而不理会自己,心中便已有慌乱之意。他们目的就是要让臧霸分兵,他们可以合而攻之,才能寻到生机,可是臧霸不为所动,依旧只行军,这就让他们很是被动了。

    “他们必是要占白马城,绝不可叫他们打下白马城!”曹军一将领想了想,又心安,道:“无妨,他们敲不开白马城的城门,想要拿下,一时怎么可行?!有刘延据守,定无恙!”

    正说着呢,就有坏消息来了,“张绣转道绕去白马,用主公手令骗开了城门,杀了刘延,尽屠其门,已经叛了!”

    曹军上下一时大惊。

    “主公不是令他去阻击袁谭吗,此贼为何到了白马,他怎么到的?!”曹军将领百思不得其解,怒道。

    “只怕是抄了近路,直接抄到我军背后了。”另一将领道:“这一路,我军追击袁尚,本就离的远了,他早有叛心,只怕早就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回去报复刘延。听闻之前他与刘延的确有些龃龉。”

    “此贼报复心如此之强,瑕庛必报啊。”战将冷笑道:“他敢往虎狼窝里闯,便让他闯。迟早要被撕碎。娘的!他这一占白马,让情况更复杂了。”

    “不如报信与臧霸军,他未必知张绣已叛我军,若要得白马,必击之。两军相合,我军可取便利通过。”

    “把水弄混,可便宜行事,我军必能通过!”曹军上下都作出决策。

    要回许都,是重中之重,可是被臧霸军挡在前面,如何能够迅速通过,少不得要交战一场,他们也是怕拖的久了,许都会出大变故。

    所以这个消息,就到了臧霸军中,臧霸蹙眉思索。觉得古怪。并未轻信。

    “张绣怎么会绕道来了白马?!”赵云道:“必有讲究。”

    “行军途中,也无法细细探明,不如直接去围了白马城,一探究竟。”臧霸道:“这张绣虽不知何故,然而他若再挡我军行路,只怕便是看着贾文和之颜面,也无法绕过了。”

    “贾大人会明白的。虽是其旧主,然,大敌当道,不得不斩。”赵云也有斩张绣之意。

    “这张绣敢在这当口往这里闯,只怕是我军几次三番放过他,他便以为凭着是贾诩之旧主故,而令我军每每放过。”祢衡冷笑道:“事不过三。此贼非杀不可。然而,曹军也欲借我军之手斩此贼。吾料这张绣已叛曹操。”

    臧霸没有下定论,继续急行往白马。

    却路遇曹真。

    两军交手,曹真眼神复杂,道:“臧将军这是欲将何往,一路从兖州来到黎阳,却并未交战,现在又回,莫非是要回泰山吗?!”

    臧霸道:“曹真跟随我军一路,却未曾往黎阳汇合,敢问这一路可有堵住女公子之军?!”

    “早打杀尽了,”曹真道:“汝军莫非也要去与吕娴汇合?!”

    “然也,还请曹将军且让路。”臧霸道。

    “若不让呢?!”曹真冷笑道:“今日赌上我的性命,也必要斩汝军一将首级。”

    说罢拍马而来战。

    祢衡骂道:“你只这点人马,能有何为,还不速速让开道,否则生死见话!”

    赵云意欲出战。臧霸道:“子龙胁从,若有助其的兵马,且去挑开。”

    这是说曹真可能要与曹军汇合了。

    赵云听从。

    臧霸拎着刀上前。

    曹真拍马而来,两人都使刀,当下便沉沉的一相击,俱都感觉到压力。心中俱都是一沉!

    臧霸很少出战,一直押着大军,很少出手,如今却愿出战。曹真本就心中狐疑。现在只一着交手,便已经明白是为什么了。

    因为臧霸也是力量型战将。

    能挑选进虎豹骑,并且能独领一军的人,都个个是力量型,而且还有领导力,以及灵活敏捷的那一类。

    一直以来,臧霸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看着有点沉稳,便如一座可以凌踏的山,山虽高,却难免可以让轻易攀岩。

    然而,这一交手,才知他出刀不仅极稳,而且力极大,并且有巧劲。

    曹真收了轻视之心,正色与之交战。

    两人战了三合,竟是不相上下。

    曹真打量着他,拎着马徘徊着寻找着可隙之处,臧霸却浑然攻守一体,气定神闲,只是表情不变的拎着大刀,仿佛可以随时交手。

    曹真阴着脸,看着他,突然暴起,抬刀便是往臧霸头上劈。这是借重力而力能达千钧之力。多少人因为顶不住这一个压力,而失手被劈成两半的,数不可胜数!

    臧霸已是双手持刀,重重往上一推,竟是狠狠的一掼,借着他的力量,压制回去,将他给推了回去。

    曹真不仅没有压折臧霸马下之腿,反而被推的往后退了两步,马吃不住力,也受了惊,竟嘶鸣起来。

    臧霸持刀顺势横切过来,曹真额上出了些汗,忙用全力去挡!

    两人在场上拉距,仿佛在拔河,拼着实力。

    这不单单是一场战斗,更是力与力的角逐和较量。

    只需要一个破绽,只要有一个空隙,生命便会献祭给他们手上的刀。

    曹真呼喝起来,显然很是吃力,却在拼死抵挡,意欲压回去。

    臧霸手上的青筋都突出来,鼻头上也出了些汗,只是眼神却锐利的一直盯在曹真的眼睛里。曹真哪肯示弱,只是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臧霸。

    高手较量,已经无法分心说话了。

    两边都很紧张。

    就在两方交战的时候,突然有两支曹军出现,扛着旗,打着鼓朝着臧霸军攻了过来。

    赵云拎枪带了一支去抵挡,祢衡也另令一支去打。一面打,一面骂,混水摸鱼之计,果然,这是两方汇合了。

    祢衡诈道:“张绣已叛,曹真将军既有实力,为何不杀此贼,反倒与我军胶着不堪?!内患不除,可安心否?!”

    曹真心中一动,怒道:“祢狗贼,休得诈我!待汝军回白马,真与张绣二人合力,必将汝军绞杀,休想进许都一步!”

    祢衡冷笑一声,果然。一诈就诈出来了。

    若是平时,曹真身为曹操亲信怎么可能看得上张绣,更何提要与他合作。

    他这么说,只怕是张绣来这里,是曹操意料之外的。

    这张绣怕是已经叛变了,而且是又叛变了。

    祢衡嘲笑道:“……张绣寡嫂美否?!一美人而换一叛将,哈哈哈,汝主果然不愧是英雄啊,难过美人关!”

    曹真料他已识破,心中大恨。见臧霸压制的狠,也不战了,调头便跑。

    臧霸紧跟而上,遇上来接应他的曹军,臧霸驱兵厮杀一阵,两方打的不可开交。直到都力尽,方才各自收兵。

    臧霸也没有紧随不舍。

    这一战,算是将两方所谓的盟友和旧好关系彻底的撕破。

    已然为敌,表面上的友好也已维持不住了。

    臧霸也没耽误,见曹真与曹兵汇合跑了,便道:“速去白马。得赶在曹军赶到之前。”

    赵云与祢衡点头,紧紧的跟着大军火速的赶到了白马城下。正遇着前来的曹军,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是混战一番。两方在白马城下胶着,对峙,火药味很浓。

    张绣在城上观战,看了看曹军,又看了看臧霸军,道:“怎么到处都是曹操的旗帜……”

    “曹操恐怕是在耍诈。真正的人到底在哪儿,恐怕不知呢。”部将道:“曹贼一向诡计多端,将军也需小心。”

    张绣琢磨了一会,道:“所以臧霸根本就不是去许都的意思,而是堵在这里,打算尽力的消灭曹军?!”

    “应是如此。”部将们道:“这白马恐怕就成了争夺的焦点了。许都被吕布父女逼近,而曹操必要速回许都,臧霸大军岂能让曹操回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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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一睁眼,成了吕布之女。吕娴:……盖世英雄,当世飞将,是他;勇而无谋,轻于去就,是他;猜忌无信,三姓家奴,是他;无忠无德,无义刚直,也是他……他的缺点如同他的优点一样耀目。而吕娴不得不过上了替爹擦屁股,疯狂打补丁的乱世生涯。严氏:“嘤嘤嘤,女儿如此刚勇,如何嫁得出去?!”“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无奈】张飞:“身为女儿家,为何如此刚勇好斗?!”“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得意】吕布:“吾儿为何总是黑我?!”“谁叫我是吕布之女呢!”【幽怨】三国吕布之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吕布之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