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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80章 许褚曹真杀张绣

    “有机可趁啊。”张绣哈哈大笑,眼睛闪烁着,咬牙道,“我有城可据,为何不能据城而混水摸鱼,消耗这两方力量?!”

    可是,城中都是曹军啊,万一没摸着鱼,倒把网给破了,这……

    将军是不是想太多了。

    众将面面相觑。心内都有些忧心忡忡。

    而此时的曹操看到白马这等情景,这心中便很是恍惚,当然还有愤怒。

    荀攸在后押着大军,而崔琰则跟随着曹操,隐于其中一支之中。

    崔琰道:“张绣必要除,若叫他回到许都,局势只会更加混乱。他手上虽无多少兵马,然而,也有主公加与之权,若去了许都,后果不堪设想。许都只怕此时局势更为复杂,倘若有人趁机胁持天子而走,主公如何还能号令天下群雄?!这便是将脖颈受制于人了。”

    曹操道:“我恨此贼几番叛我,无论如何待他,他都一心思叛。极欲杀之,只是,如何杀他?!”

    曹操是极恨张绣的,尤其是听到许都有变的时候,立即就变了一副嘴脸。这种总是游走在叛与降之间的将领,曹操是恨不得撕碎了他吞下去。

    崔琰道:“白马城中太守刘延是已经没了。然而张绣残暴,杀了白马城中诸多将领,焉能不得报怨?!主公只命人前去,白马城内必有人破开城门,张绣必走,再叫人守着城外杀之可也!这张绣绝对不能再留。”

    曹操点头,便对许褚道:“此事便交由仲康!”

    许褚道:“定不负主公所托,必提此贼首级见主公。”

    说罢领军而去。

    “事不宜迟,要速回许都啊,只是臧霸军挡在前,本就存有与我军厮杀之心,只怕要过去不容易。所以需分军而行,越多越好,只能委屈主公藏身于其中,速隐回许都了。”崔琰道。

    曹操道:“委屈一二倒无妨,有典韦助吾,必能得脱,只是此处,还要交由季珪。望先生,协助军事,保我军实力。”

    崔琰道:“得主公所托,必尽余力,尽量保存实力,琰必随以后至。”

    曹操点头,将此间交由崔琰与徐晃,自己带着典韦,分兵蜇伏而去。

    只说许褚领着兵马一径到了白马城下,与曹真汇合,许褚道明本意,道:“主公必要除此贼,不如我且扮成兵士去叫城门,以寻时机,子丹且匿于其外,倘城门得开,只竭力杀之!”

    曹真果然点头,道:“真恨不得生啖此贼之肉,若他出城,必杀之而后快!”

    许褚去了城下。

    而徐晃则与崔琰见臧霸军也来阻杀,忙迎了上去,徐晃拎着大刀,看着前来的赵云,道:“吾主欲除白马之贼,难道赵将军要阻拦?!意欲救张绣不成?!”

    赵云不语,只拎着枪与徐晃战成了一团。

    崔琰在后面观战,祢衡骂道:“崔琰!为何事贼?!”

    崔琰淡淡一笑,道:“曹丞相是天下枭雄,倒是汝,不为其所容,倒骂人是贼。可是怀私仇否?!”

    祢衡冷笑一声,道:“事与袁公时,汝也认为袁绍为豪杰英雄,如今袁绍一败,骇骨未寒,汝便事与杀旧主之贼,这便是臣之忠者?!崔琰,你可以骂我怀私恨而抱怨曹操。只是你,也算不上忠臣吧?!汝旧主可怀恨否?!”

    崔琰不想提袁绍,只道:“曹公待汝并不薄,为何不尊?既已在许都事于天子臣下,为何还要投效徐州?!助纣作乱?!吕布父女发兵许都,威胁天子,你不思解救,反而欲在此阻拦吗?!卖弄口舌之徒,休得多言!”

    祢衡心中恼怒,示意身后诸将去冲杀。两军便都驱区冲杀,混战一阵。

    待都各自退开以后,诸将才对祢衡道:“未曾见到曹操。”

    “曹操不与崔琰和徐晃在一处了。”祢衡道:“且各散去,若遇曹军兵马,只杀退杀散可也,若能抓到曹操,便是大功一件,若抓不着,也不妨事。”

    诸将听从,各领兵前去。

    “曹军兵马分散四处,这明显就是为了掩护曹操回许。”祢衡张目一望,对赵云道:“可惜不知哪支小卒队伍中有此贼了。”

    赵云道:“曹孟德向来慎重行事,想到堵到他哪里容易?!且战且碰吧。”

    祢衡无奈,也知现在这混乱的局面,完全的控制住局面,抓到曹操的可能性并不大。因此也不贪心。只是与赵云二人各领军见到曹军就杀散,但并未离大军太远,以免被单独袭击的可能。

    许褚在白马城下晃着,到了下午,便有一箭扔了下来,他不动声色的捡起,然后悄悄看了。又徘徊了几圈,然后耐心等到了晚上,又来到了城下。

    久等,里面响起厮杀之声,然后是城门吱嗄的开了,里面拥出三十多人出来,“迎将军入城,还请将军为我东郡太守报仇。”

    许褚道:“汝等是何人?!”

    “是刘太守的家臣,事出紧急,避出太守府,方才得脱。大人被诛后,一直寻机欲刺张绣,然我等无能,不能近身,如今总算等到了将军入城!”众人泣道。

    许褚道:“且莫声张。我且先入城。”

    众人点首。

    许褚十分慎重,并没有第一个入城,倒不是疑心这开城门的人,而是,他早已经慎重习惯了。更何况是对张绣,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曹兵慢慢的在黑夜之下开始入城。许褚随后。

    突然听到踏踏踏的声音,声音略显惊慌,然后是一堆的火把出现,是张绣部将们听到动静,急急的来挡,一见城门开了,脸色便是一变。当下拎着兵器与许褚的兵马战成了一团。

    许褚骑在马上,拎着兵器,一抡一个,振臂高呼道:“吾是许褚,本是曹兵儿郎,丞相麾下之兵者,且放下兵器投降。褚进城是为诛灭张绣叛贼,此贼已叛变曹丞相,赦汝等不知情由,才跟随叛贼来此,放下兵器,可不杀,赦无罪!”

    这话一出,哪里还能有任何抵抗之心,一时之间,弃兵者无数。

    张绣部将一见此,脸色就是一变,心知不好,也无有战心,当下调头就跑。

    许褚赶上,当下抡杀捶死两个!

    见余下人要往巷子里跑,他追不上了,当下弃锤,取了弓箭射死两个!

    其余人全部跑了。

    许褚冷着脸,道:“封闭城门,追!此贼休想活着离开。”

    当下驱着曹兵火速的去追,还有跟随张绣的曹兵重新拿起了兵器加入的,还给他们指了路,示意张绣住在何处!

    张绣的部将拼了命的跑,跑着跑着就遇着了听见动静跑出来的张绣,张绣见众将神色不属,十分昏乱的样子,便道:“出了何事?!”

    “有人开了城门,曹兵已经进来了,为首之人正是许褚!”部将们慌张的道。

    张绣一听是许褚,本来要战一番的心也淡了,当下神色慌张起来,见兵马都叛了,重新跟了曹军,哪里还有心思去阻挡,心知阻挡不住,便调头便要往其它城门跑。在白马夺下的粮草,美人,财物也都全舍弃了!

    跑了两个城门,却都被曹兵控制住,当下只能跑最后一个城门。心中却暗暗焦急。

    倘最后一个城门也出不去,恐怕今日必死无疑,因此十分慌张。

    还没赶到最后一个城门时的时候,许褚已经赶到,见到张绣,顿时大喝骂道:“张绣老贼,休走!”

    当下对着他的后背便嗖嗖放出一箭。

    张绣心下慌乱,伏低身子去躲。然而慌乱之中,那箭还是正中肩膀。

    “啊!”张绣大叫一声,吃痛的捂着手臂,手上的兵器差点都没能拎得住。

    张绣眼见城门越来越近,什么都顾不得了,拼命的跑,一面回首骂道:“许褚,吾也是曹军将领,为何要杀吾!?”

    一副好像从未叛过曹操的样子。有事曹丞相,无事曹国贼。呵!

    许褚冷笑不已,道:“……杀刘太守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曹军将领,今日,褚必杀汝!为主公诛逆贼!”

    张绣咬牙,什么也不说了,拼命往城门处狂奔。许褚死追不放!

    眼见着城门是越来越近了,许褚连放出两支冷箭。张绣皆躲过。

    咴!

    眼见城门就在眼前,张绣大喜,就在要出城门的时候,不禁呼喝道:“……天不亡绣!”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曹真早守在城门外,一见张绣马近,竟是拎着大刀,眼疾手快横往张绣而去。

    张绣大惊失色,手中一慌,想要再拎起刀来反抗时已经来不及了!

    “老贼,去死吧!”曹真暴喝一声,将张绣砍成两截。

    血,流如注!

    张绣部将们都已经慌了神,个个都顾不上去看张绣了,只想要奔逃。惊慌的像四散的象群。到处都是杂乱的脚步声。被追上来的许褚赶上,带着曹兵尽皆杀死余众。

    许褚回首时,只见曹真已将张绣连续砍成了肉泥。见他腥红着眼睛,许褚劝道:“子丹住手!”

    曹真吐着浊气,眼睛通红,像个杀人恶魔。

    这一路来,曹真连番受挫,还要被这张绣所欺,这心中的压抑,谁人不知?!

    许褚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路来,先是被颜良压的不能寸进,后来就惊闻吕娴与吕布汇合往许都去了。

    那种心情,难以言喻。

    他上前挑起了张绣的首级,道:“叛逆张绣已伏诛!白马城内若有余孽,当速速肃清。为刘延太守报仇!”

    曹军得令,火速的入了城,开始在白马城内肃清余孽。

    就在这空隙的时候,斥侯急来禀道:“禀两位将军,臧霸率大军已麾至白马城下,将城给围了!”

    曹真一听大怒!

    当即到了城墙上去看,一看果然如此,一时大怒骂道:“臧霸,为何围我白马!?”

    臧霸道:“来汇合曹丞相,不知丞相何在?!”

    “狗贼安敢问丞相所在?!”曹真拿着箭朝着臧霸放了一箭。

    臧霸避开,道:“曹子丹,是否是你杀了张绣?!此人前番还是你们曹营功臣,为何现在却杀之?!”

    曹真连连冷笑,道:“我曹营诛逆贼,关汝何事?!难道你们还要为他报仇吗?!少假惺惺在此,张绣与吕布各不相容,倘若你们为他报仇,才是故意寻找名目与我营作对。千万别说,张绣叛乱,本是你徐州之意。这张绣若与吕布勾结在一起,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休得在城下叫嚣,且速退去,否则,必出战取汝首级!”

    臧霸也不怒,道:“郭嘉几次三番算计我主与女公子,霸为主而问寻曹丞相,难道不能问?!你要下城一战便战,我军并不怯你!”

    曹真咬着牙,不说话了,只在城上看着他。

    正说着,许褚从侧门冲出,意欲突围出去。

    曹真对左右道:“弓箭手放箭,速速掩护许将军撤离白马!”

    当下,白马城墙上箭矢如雨。

    臧霸行军用盾牌挡过,见城上掩护许褚要走,便急令人去围许褚,祢衡道:“去追他,他必要去寻曹贼!”

    赵云道:“宣高,云且带人去追追看。”

    臧霸却极冷静,道:“不宜久追,也许会有陷阱。许褚已是穷寇,况又有勇力,子龙只审度一二,不可硬挡。”

    赵云拱手道:“云知,且试追一二,绝不会耽误。若见不对,便会回转。”

    臧霸点头,赵云和祢衡带了兵马且追去。

    追了约有十里,许褚停了下来,道:“赵云,为何非得追吾不可?!褚在此,焉能令汝追到吾主?!你们徐州兵,实在欺人太甚!”

    祢衡大骂道:“若非曹贼用计算计温侯,焉有眼下曹贼迫不及待的要去救援许都之急忙?!不思反省你们逼人太紧,反倒骂我们欺人太甚?!”

    许褚眼底沉沉的,拎了铁锤出来,道:“今日必锤杀你这卖弄口舌的祢狗贼!”

    赵云隐隐的觉得不对劲。

    许褚似有死志。难道是为了引走自己,给曹操争取时间,所以,把自己给缠在这里的意图?!

    糟了!曹操必已渗透而过。就趁着白马城乱的时候,在他和臧霸将注意力都集中在白马城和张绣的身上的时机。

第1081章 天克地克荀攸忧

    他与臧霸一直未曾分兵,为的就是被拆散,以免有陷入孤军作战的可能。

    而现在,尽管一直在堵,却根本没堵到曹操真正的所在。他将兵力分散,又用许褚,张绣还有曹真来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恐怕已经错过了真正的曹操!

    这曹操怕是已穿过白马,前往许都了。

    就在赵云隐隐觉得不对的时候,许褚已经引着马朝赵云冲杀过来!

    赵云只好提起最大的精力去应付许褚。

    许褚的铁锤似有千斤之力,这是想要将赵云往死里打。赵云一直灵巧卸力,然而面对许褚也依旧有些吃力。

    许褚连连冷笑,道:“徐州无有英雄,才叫竖子成名!在褚面前安敢逞英勇。赵云,今日必叫你有去无回。”

    赵云更觉得他不对劲了,这是同归于尽的意思啊,就是哪怕他今日只要不死,就一定会缠死自己。

    臧霸想要消耗掉曹军的主力,而许褚显然也有着同归于尽的同样的心思。

    这是哪怕赌上自己也要把他消灭,以消抵一个对抗曹军的有生力量。让臧霸军失去一最重要的助力之意。

    祢衡也听出不对来。

    什么意思?!

    他这是想臧霸军失去赵云这一员大将,然后进不了许都,也不能祸害这兖州和他们夺得的地界,宁愿消耗殆尽,也不愿意总是逃跑撤退了。

    存有死志,是很恐怖的,因为哪怕再强力的对手,如果打不过,战不过,看着情景不对,也就不再打了,可是,只要宁死也要分个生死的程度的话,那么就一定死缠住赵云,不管他实力如何,哪怕赵云能缠得过,他就像是水底的水草一样,只要缠住了人,就绝对不会松手。

    那么就算尽力,保住自己不死,也一定会被水给呛个半死。

    祢衡心里有点焦虑。觉得这样追过来,的确是有点鲁莽了。

    他就算想要助赵云,却苦于不是得力的战将,只能在一边着急,叹自己无用不能拎着刀去助赵云一臂之力。

    许褚冷峻的眼一直紧紧的盯着赵云,道:“褚成名时,汝还为小生。竟敢小我。今日,不分生死,便不算完!”

    赵云吃力,拉开距离,一直用巧力寻着许褚的空隙。

    然而许褚紧追而上,根本不给他任何空隙的可能。一直死死的盯着他,铁锤挥来抡去,每次都被赵云巧力避过,然而许褚仿佛是不知疲累一般,却是一下又一下,片刻也不停!

    赵云额上也微微出了些汗,他知道一旦被许褚这个状态缠住,就很难抵挡,因此便不急躁,只是一心的拉开距离,许褚紧贴而上。

    两人相互消耗着体力,仿佛不知疲累。

    许褚见赵云一直在躲闪,不禁暴怒,道:“休躲,堂堂正正与褚一战!”

    就是现在!

    赵云突然在马上伏低身体,急转身,拎着长枪,往斜后方一刺,直取许褚手腕,一挑!

    当!的一声,是枪尖与许褚手上铁锤去挡的尖锐刺耳的声音。

    纵然许褚有所防范,也差一点被刺到了手腕,许褚心中狂跳,急勒马后撤。

    赵云转守为攻,趁他未曾反应过来,已是收回长枪,拍马赶上,第二枪也径往许褚而来,直取他的下腋,这个角度十分刁钻,让人躲都不好躲。

    许褚吓了一大跳,在马上伏低了身体,往后去躲,急勒马后撤,背后也出了一身汗来!

    赵云连续赶上,第三枪,直取他的马,是朝着马的眼睛去的!

    许褚生恐马受伤,若陷入狂躁,必定是要将他掀于马下,因此急往后撤的同时,挥着铁锤,狠狠的往赵云的枪头上一砸。

    赵云手腕一翻,险险避过,三取不得,不得不拉开了距离。

    许褚也紧张的心跳不止,只差一点,倘被赵云刺中他的马,恐怕他已经坠于马下,到时他再来补上一枪,居高临下之势,他如何抵挡?!

    因此也不敢逞强,谨慎的往后撤了,两人都往对方拉开了距离。

    这个赵云虽然力可能不及自己,然而这冷静的寻找空隙时机的睿智,不能让人轻忽,否则是要吃他的亏的。

    许褚一向拥有蛮力,然而,他也知道他在这一类人面前,未必就一定能取得巧。

    一般而言,不甚厉害的战将,他若三合内能取人性命,全赖力之功。若不能,就得慎重。

    像赵云这一类长处比较明显的,就不能存有侥幸心理了。否则必定是要吃他的大亏的。

    许褚不敢再轻忽他,两人还在寻找着对方的隙处,准备再一击。

    祢衡怕赵云真被他给缠住,当下趁此时机,亲自驱兵朝着许褚的兵马掩杀过去。

    两军相遇,又是厮杀一阵,混乱一番,赵云与许褚又交手一通,发现都不能取对方性命,便开始拼命掩杀对方。

    赵云军人多,许褚的兵少,一时竟不敌。许褚见此,已知事不可为,不得不带着余下兵马残部逃窜。

    赵云和祢衡追杀了一阵,赵云止住祢衡道:“穷寇莫追!”

    “他可能会去寻曹操汇合,”祢衡有点不甘,却忍了下来,道:“也有可能是故意引我军深入!”

    “罢了,摆脱了他就好!”祢衡道:“且速回去与臧将军汇合!”

    赵云点首,二人领军回白马城下,路遇三军曹军人马,俱都去厮杀杀散,都没有找到曹操的影子,祢衡便有些闷闷不乐!

    待与臧霸汇合,说明情由,臧霸蹙了一下眉头,良久道:“倒不必刻意再寻曹操,只是近几日,若遇到曹军人马,必去杀散。只要能尽量的消灭些他们的主力,便少有人回到许都。便是助了女公子一臂之力!”

    “算算时日,女公子去许都必有所成,我军在此也不必耽误过久,待做完这些事后,还需返回!”臧霸道:“这袁绍的残余势力依旧在,少了曹操在此,我军可趁便利。”

    就算不能亲去许都援助,却也能够遥遥牵制这边。便给与了吕娴在许都的更多的筹码!

    赵云点首,道:“这白马当如何?!要夺下来吗?!”

    “白马必有人据守,”臧霸道:“夺之无益。不必在白马城耽误太多时间。他们若出城来阻拦我们,我军再与之战,可也!”

    祢衡道:“便宜这曹贼了!”

    而此时,曹操与崔琰已经越过二人的视线,急速往白马,这是多数人马掩护,方才达到这目的。曹操根本不敢停,他必须回到许都去控制局势。

    倘若他不在许,压不住人心,一旦吕布父女兵临城下,恐怕许都就要改姓了。

    他辛苦积累的一切,岂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这是万万不可原谅之事。许都终究是他的根基啊。

    而此时的荀攸率着大部人马也到达了白马城下。

    两军在白马城下对峙。

    臧霸率先出阵,道:“曹丞相何在?!”

    荀攸坐阵其中,徐晃出列道:“丞相岂是汝这泰山贼人可问的?!”

    臧霸便心知,恐怕已经料中了。

    曹操果然已不在大军之中。

    祢衡临阵骂道:“好一个奸诈国贼,装病,却暗渡回许都,天下再无人可以及得上这份奸诈!天若知晓,早晚必劈死此贼!”

    徐晃大怒,拎着大刀道:“有胆便来战,泰山贼,且出来一战!”

    赵云拎枪出阵,道:“何需宣高出战,云且一试徐公明身手!”

    徐晃咬牙,冷笑道:“无名小卒,何敢提试吾身手?!”

    两人出阵,一人持刀,一人持枪,一时打的不可开交。

    此时白马城门开,曹真率着曹军人马冲了出来,臧霸见状,率着徐州兵狠狠的压制回去,荀攸见状,也不得不压军赶上。

    两军陷入混乱厮杀之中。

    曹真战臧霸,徐晃与赵云杀了一阵,白马城下当真是血流成河。

    曹军略有些势弱,一是士气低靡,二是徐州兵是真的很强,这种大战,他们的实力是辗压性的存在。

    若是曹军没有徐晃和曹真二人能够挡住臧霸和赵云,勉力一撑,只怕早已败了。

    见势不对,荀攸急速鸣金收兵,当下大军一军撤回白马,一军则挑选了一难攻之处驻扎下来,牢牢的盯着臧霸军。

    荀攸清点完伤亡,有点苦恼,道:“这臧霸军明显是要拖住我军之意。眼下不是与他分生死的时候,是要速率大军回许都去啊。否则只许都那点人力,如何能抵挡得住吕布的大军?!”

    这是二选一的问题,是选着打下来的城池和地盘,还是回去保卫许都。

    若是臧霸很弱,他们也就顺手灭了,也免了后患,但显然,臧霸军实力很强,一直存有消灭他们的心思,明显是一定要与他们消耗不休,若是与他僵持,是前后都得不到。

    所以,必须要二选一,必须要做出取舍了。

    否则,是两边都保不住。

    有时候争霸就是这样,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未肯有认全输的勇气,又怎么敢与天下群诸侯争雄呢?!

    至少要保住最基本的盘。否则,就是连根基也失去了。

    这是绝对不可容忍的。

    “公明可有计,能率大军离开白马,速往许都?!”荀攸问徐晃。

    徐晃道:“若强行突破,臧霸必率军追杀,只怕会拖垮我军。若是悄悄离去,这么多人马,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晃,一时也无策。”

    荀攸听了便苦恼不已。

    “时不利兮……”荀攸喃喃道:“此番出征真是天克地克之境。”

    进退两难,就是他们大军的处境。

    如何就到这种局面了?!荀攸真的不能理解,这一切都是从吕布父女出徐州开始的。

    本来郭嘉之计,是绝妙之计,只要能成,天下大势,一切尽在掌握。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形势一下大逆转。以至于连他们得到的盘和赢面也全部失去了。

    直击要害,胁制许都。何等的强势!

    而这盘棋,在于吕布父女的强壮,在于他们的运势,更在于吕娴的能力,足以把这盘棋给下活了!

    荀攸对着烛火,蹙着眉头,道:“且让我思虑一二。公明不如且去观察一番敌军军情。”

    徐晃也压抑的很,当下出帐,便带着人马出野外,去看看臧霸扎下的大营所在的情报。

    臧霸将大营扎成三处,一座居中,一座则拦在往许都的道上,另一座,则在侧后方,三座大营形成半包之势。

    若是小队人马突破,也许可以突破,但是大队人马突破,他们三营合力来挡,必不能轻易过去。

    曹军的确可以做出鱼死网破的决心,可是就算存有鱼死网破的决心又能如何?!

    若是大军实力被消耗了,那么,回许都又能做到什么呢?!

    所以竟是两难境地。

    徐晃对着臧霸大营苦恼,恨不得把他们都给烧了。

    烧了……对,火!若能把他们大营烧没了,便有了生机。

    徐晃拧眉思索着可能性。

    而此时的臧霸也出来察看了一下军情,道:“曹真坐阵白马城,人马虽不多,却有城池为据守。而荀攸率大军在外驻扎,两方互为对应,若是苦力征战,我军也未必能讨到好处!对阵厮杀,我军还是吃亏。若是把他们逼急了,存有鱼死网破之意,我军也未必能全身而退!穷途末路的兵马,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来,若真有死志,恐怕我军也会有大损伤。所以此事,还需要灵活应战。我军与曹操,还未必最后决战之时,游刃有余的消耗,才是正理。否则,便是失了本质了。”

    保存实力的同时,尽力的拖住他们,并且消耗他们。如果代价是,他们的军队也死伤惨重,这就不妥当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绝对不可取!

    祢衡站在沙盘前,道:“我有一计,名为滴水放鱼之计!”

    赵云听的莫名其妙,道:“何为滴水放鱼之计?!”

    “此名是我自创,”祢衡笑道:“子龙可曾见过村民夏季的时候放水捞鱼,几不废吹灰之力,便有现成的鱼出来……”

    他在沙盘上圈了圈,道:“这是我营,这是曹营,这里是大军必经之路,若是全不放,他们必要鱼死网破也要攻打我们,但若是开一个小口子,一个小破绽,便必定有鱼迫不及待的从此而过,我们只需在此安排一个篓子,就能得到不少鱼。”

第1082章 当断则断荀攸计

    “见缺口渐大,又是小陷阱,他们必怒而攻之,到时只盯着这个口子包住打,可以拖延很久。这个口子可收可放。”祢衡道:“能拖多久,就看我们如何作为了!”

    臧霸道:“可以一试!”

    赵云想了想,道:“若是水泄不通,他们必拼死抵抗,留一活口,的确是可以一试!”

    “这叫围鱼打援!若是能抓到大鱼,嘿嘿,”祢衡笑道:“岂不是很便宜的事情?!”

    臧霸若有所思,良久道:“若守着这个口子,唯子龙可行。”

    “我军可在后方多布陷阱,只要鱼进了口子,除非鱼死网破,否则很难出去。”祢衡道:“就算出去了也无妨,最重要的是,一旦被从中掐断,孤立无援之境,又能如何?!我军最重要的则是打后面来的援军。从这里包住,可便宜行事!”

    这是战术牵制。

    赵云道:“正平所言有理,宣高,我军但可一试。云愿守此口!”

    “若行,便依此布置。”臧霸道:“军机万变,事不宜迟,子龙且速去。”

    赵云依命领军而去密行事。

    “曹军急于寻找突破口,今晚,必会袭营。”祢衡道:“将军可将计用计!”

    臧霸道:“可,你我二人且守营,今夜,加紧警惕。”

    而此时徐晃察看了一下敌情,便去寻荀攸,道:“可能用火烧营之计?!”

    荀攸见他将敌军的营帐画了出来,便道:“只看可会起北风,若起北风,点火后顺势而烧去,自然可以连营带马的全烧完,然而,这个天气……”

    荀攸蹙着眉头,有些担心,道:“已至开春,多起南风,而非北风。若妄然点火,可能殃及的并非是敌营,而是我营。他们军中只怕会有将计用计的对策!”

    徐晃一听,便有点难受,道:“这可如何是好,天时都不应我军,如何突破?!”

    难免丧气和急躁,这一路来,有多憋屈和焦躁就不用言说了。眼下曹操已去许都,倘他们大军赶不上,这可大不妙,孙策的先例还在眼前呢!

    荀攸心中苦闷,出帐来看夜空,大约也是指望着能起北风的。

    然而,他们心中都清楚,这个季节想要起北风,很难。除非天气异常的时候。

    秋冬季节,在北方,多数都是西北风多,一旦开了春,西南来的暖流,给大地带来气候的变化,万物复苏的力量。

    除非降温的时候,春季会起蝗灾来,或是沙尘天气,才会有北方肆虐而来。

    季节不对,偏偏还要指着马上就起他们想要的风,哪里就能如此的容易?!

    因此荀攸和徐晃都十分苦闷。

    徐晃见此计不行,便回帐饮酒去了,虽不至饮醉,但至少可以借酒浇浇愁。

    荀攸正在看天色的时候,斥侯来禀道:“敌军频频调动,将必经之路用砂土堆砌起来,留了一条仅能一人一马通过的窄道,不知何故!”

    说罢献上画好的地图。

    荀攸接过一看,便知道臧霸军在打着什么主意了。

    他思忖良久,来寻徐晃道:“虽知是计,但却不得不一试,我军,不能再拖延了,需要突破,速回许都!而且要快,容不得迟疑!”

    徐晃面色一凛,眼含凶气,道:“便是与他们拼了,也一定要给他们些颜色看看,他们太嚣张!”

    “公明勿急躁,虽然要行动,却也稍可布置一番。”荀攸道:“我将大营空出,只留下空营帐,然后去点火敌营,敌营若见南风顺意,正知不会将计就计的来烧我营,偷袭我营?!将敌军力量引来此处,我军可寻出生机,趁机突破。此番,公明为先锋,攸且押后,倘他们有精锐来袭营,也许会有反击之机也未可知!”

    徐晃点首。这便去准备。

    荀攸急令人往白马城送信与曹真,以便曹真随时可以策应。

    倘若徐晃能突破过去就好,他有曹真策应,还能有所倚仗。若是不能,荀攸心中也带着不确定,若是如此,只能决一死战,不怕死的与臧霸军一拼了。

    不然能怎么办?!

    荀攸是万万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可是当不得不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他也必须要做出取舍和决断!

    星夜,三更半。

    徐晃带着人马,马裹蹄摘铃,慢慢的逼近了臧霸大营的一角。

    夜,暗的有点令人心惊和惶恐。

    似乎什么声音也没听得到。

    南风带来的是温暖的力量,而此时却令徐晃十分不安。若是起北风多好,从这里点火,就可以把臧霸大营整个连营都能烧了!

    可惜了!

    “点火!”徐晃怕迟则生变,便急命点火。

    众兵士立即都将所有的火把给点燃,然后火速的去点臧霸军的大营。

    偏僻的一角因为火光的升起,才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不好!有敌军烧营,速通知将军!”当下有徐州兵很快就反应过来,一面命人报信,一面组织人手前来阻挠厮杀。

    徐晃大喝道:“汝等且去烧营,晃来抵挡!”

    徐州兵已经涌了上来,人未至,箭已至,徐晃本意是收割人命,奈何被箭逼的不能近前,一时大为恼怒,一面掩护点火的兵士,一面安排着路线准备撤退!

    徐晃刚撤退,只见臧霸已经驱使着人马跟杀了过来,道:“徐公明,哪里去?!偷摸烧我军大营,却不敢留下一战吗?!”

    徐晃一听臧霸的声音,就来气,咬着牙,想一想还得回营去,一时也不想只争意气之争,便冷笑道:“烧你营又怎的?!有本事且来追,晃自有掏心的箭等着你这泰山贼!”

    臧霸见他并无战意,便朝他放了几箭,皆未中,便驱兵赶杀一阵,便折道返回。

    而祢衡也已摸到了曹营的边边角角,恶狠狠的道:“放火烧营,他们欲烧我营,奈何风不趁他意,我军何不放火,趁他们大营着火,驱兵赶杀?!”

    一时也都烧起营来。

    祢衡本来是很畅快的,尤其是看着燃烧起来的火,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然而,眼见南风刮着风一片片的大营都烧着了,他却感觉到一种古怪的感觉。

    因为并没有曹兵出来厮杀,他在这守了个寂寞。

    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身边两个部将道:“竟久不出,会不会有陷阱?还要往里面冲吗!?”

    祢衡眼跳了跳,道:“不好,只怕都是空营。且随我进去一看!速。”

    两将领一听也是神色微变,当下什么也不顾了,便分散冲入已烧着的各营之中去,然而则他们显然是想多了,这哪里有什么陷阱和伏兵,根本就已经是空营了。

    眼见着曹军竟然弃营而走,祢衡心中便有预感,曹军上下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倘若硬拼,只怕徐州兵也会有损失啊。

    不留后路至此,荀攸够狠!

    “且速回!”祢衡道:“押后之人把曹营所有大帐全给烧了。余下者,且速随我去援赵将军!”

    “是!”徐州兵跟着祢衡久了也渐渐的有了很大的默契,当下便不用说,自行分兵,各自行军。

    火光熊熊燃起,如此的触目惊心。

    整个曹营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荀攸带着曹军上下诸人看着,良久传令于各营兵士道:“大营已毁,今晚。非死既出。”

    因为他们回不去了。所以今晚就是决战,一鼓作气而战,要么死,要么离开这里。

    士气不能拖延,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消耗。

    荀攸想明白了这一点,根本就没想过再用第二次来突破。效仿当年楚霸王,直接就是破釜沉舟。因为荀攸很清楚,若是今晚不胜,只能困在这里,一点点的被消耗死。他知道臧霸的目的,也知道臧霸军的陷阱和计策,可是他没得选择。

    与其再战而被耗死不能突破,不如,就择日不如撞日,拼死一搏!

    什么叫不顾余效,什么叫不得一拼死而战,现在就是。就是现在!

    其它的战争,还有的拖延,可是他们不能,他们也绝对没的选择。这就是现实。

    哪怕死一半人,只剩下一半回许都去,也必须回去!

    否则,这些人全部会死,而许都所拥有的基业也会崩塌,甚至可能被人摘了果子,取而代之!

    荀攸没有退路,所以他给全军将士所展现的也是没有后路的样子!

    看吧,所有辎重都甩了,所有大营都烧了,身上的干粮只有今天的。轻装简行,只有马匹和兵器弓箭。

    要么被杀死在这里,要么,就不顾一切的冲杀过去!

    没有别的路!

    冲天的火光,一点点的印照到了曹军将士的眼中,一簇簇的惊心动魄。

    这是生死之战,活着,回许都去,若是死,就是今晚了。

    他们不想回到许都吗?!想回的,也必须要回的!

    所以,先是茫然,然后因为绝望无奈,反而从心底里涌起无限的勇气来。既没了退路,那就拼命的往前冲杀吧。

    曹真站在白马城墙上,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冲天的黑烟,浓烈的呛鼻。他也是懂荀攸的。

    这是唯一的选择,也是不得不选的选择。

    曹真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哀痛,像胸口被扎进一个钝刀子,慢慢的拉扯,那种疼痛,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么会懂?!

    这火光,何止进了他的眼中,更在他的心中。

    如果今夜不得不死,那么,就拼命的往前冲。哪怕骨肉无存。

    哪怕是趟着火走过去,也非得走不可!

    曹真道:“准备兵马,以便策应!”

    左右心中俱都有着必死的哀色和决心,道:“是!”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不普通。

    徐晃已经与曹军汇合。荀攸道:“公明,无论带多少人出去,不要回头,径去寻主公!”

    徐晃眼露决心,点首,又面有忧色,道:“大人呢?!”

    荀攸笑道:“若死得其所,无憾也。若幸而不死,尚有子丹援应我,我自避回白马,可也!公明,只一心往前,无论如何,不要拼意气之力,若遇赵云,不必与他交生死之战。回到主公身边去,主公需要你,也需要这些人马!”

    徐晃眼睛胀痛,郑重的点了点头,到了这种时候,还需要多言吗,不需要了。他们都了解彼此的信仰。有些话都不必再说出口。他们有为他们坚信的而随时准备付出生命的觉悟。

    这种真正的东西,甚至根本都无需个人的心意,或是平时的关系。他们无论平时会不会有相处间的嫌隙都不要紧。到了这个时刻,都有一种大的东西在撑着他们。

    为此,他们甚至可以放下一切。

    是呢,连生命都能豁出去的人,平时无论关系如何还重要吗?!好或不好,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主公赏识他们,他们到了时机回报以忠心。

    徐晃抱拳,道:“保重!”

    当下便策马带着人离去。

    荀攸则摆开了阵势,等了等,果然见到了祢衡领军而来。祢衡看到荀攸严阵以待,心中突了一下,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看来他之前的预感,没错!

    祢衡勒马咬牙道:“荀攸!汝欲今夜死矣?!”

    荀攸淡淡的道:“祢正平,休以为只你徐州军有悍不畏死之心。我军也有!天下难道只有吕氏一家否?!我军非袁军,纵然死,也绝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被许都逐出犬马之徒,如今倒是借着吕氏兵马而风光,以你的水平,若无强军支撑,如何与我曹军上下相比?!主公当初说你无才,半点也没有说错。你之才,是卖弄之才,非真才实学。如今跟了赵云,实是沾了他的光。你便以为以你的水平,真能左右战争之势吗?!”

    这话实在难听至极。

    祢衡哈哈大笑,道:“休想激怒于我,我不中你的计。我想要阻截我,给徐晃以时间,我偏不如你之意。你欲决一死战,那便决一死战吧。荀攸,你虽骂我,然而,我依旧服你,有这份魄力!”

    “你既不想拖延,被我的计拖累,衡又如何能够抵挡!”?祢衡道:“那便以实力而定。只你拦着我,也阻拦不了我!

    荀攸道:“休得再上前一步,否则,弓箭营伺候!”

第1083章 徐晃突围四千众

    唰唰唰,曹军弓箭营已经出列并摆开了阵势!

    祢衡没有准备,而荀攸早就已经在这里候着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他上前一步,箭雨便会齐发。

    祢衡明白了,道:“你在给徐晃争取时间!然否?!”

    荀攸冷笑道:“可惜你终究是慢了一步!”

    祢衡哈哈大笑,嘲笑他道:“荀攸啊荀攸,枉你自以为是,原来也是个蠢笨的,天底下只你一人是聪明人?天底下也只有你一人有忠心?!你不怕死要断后为徐晃争取时间,怎么就能小看吾也非惧死之人?!”

    说罢也不退,只一径往前。

    荀攸眼神微厉,看着谈笑自若的祢衡。

    祢衡身后的战将已经拉起了盾牌,但祢衡并不在他们的保护范围内,一时急了,道:“大人,速往后退!”

    祢衡却是哈哈笑道:“大丈夫何患一死?!我若是惧死之人,当初在堂上也不会当众骂曹操与汝等酸腐之流!”

    荀攸冷笑着,也不与他们多说了,只下令道:“放箭,射死这狂悖之徒!”

    一排的箭朝着祢衡射过来。祢衡被身后战将一扯,就被徒手给带到他的马后去了。祢衡差点没颠死,便紧紧的抱住了马身来平衡身体。

    赵云军部将仿佛也习惯了这般的作死的祢衡,好几回他都差点死于这狂妄之下,全军上下都已经渐渐习惯了随时把他从作死的边缘捞回来的反应能力。

    这等的保护的反应能力,全都是被祢衡所训练出来的。

    人才刚扶稳,部将已带着他后撤,其它人默契的掩护在前,先是盾牌挡箭,然后就开始反击了。

    借着盾牌,先稳稳的往前推,拉近着与曹军的距离,待在弓箭远程攻击范围外时,反击开始了!

    祢衡说的的确没错,若说不惧死,徐州兵马首当其冲。

    曹军现在生死一线,自然也不遑多让。

    两军很快短兵相接,血流成河,厮杀的不可开交。都拿出拼死一般的勇力来打杀对方。

    “杀!”

    “杀!”

    一方要往前冲,一方则拼命的阻截,陷入胶着。

    祢衡见此情景,暗暗心急。

    正说着,有斥侯来禀道:“大人,臧将军得知大人受阻,已亲领人来解救!”

    “将军怎么会来此?!”祢衡急道:“当速去接应子龙要紧。不然只怕中荀攸的计了。他是必要徐晃突破回许的。”

    臧霸押着重兵来此,一时与祢衡二军汇合,将荀攸包在中间打。

    而这时曹真也已领军赶至,一面撕开包围的口子,一面则找到了臧霸,厮打在一处。

    臧霸此时也觉有些不对,正欲与祢衡一并撤兵,曹真却死缠了上来,道:“泰山贼,为何逃焉!”

    臧霸的眼底沉了下来,道:“汝与荀攸欲保徐晃军,然否?!”

    曹真冷笑不答。

    “就怕子龙不肯答应!”臧霸道。

    曹真心中一凛,若是许褚战赵云,也许他不必担心什么。无非是被缠上,要付出很大代价的问题,但一定会出去的。

    可是徐晃对赵云,曹真也不知道徐晃有没有胜算。

    倘若失利,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曹真开始率军边走边打,一面缠着臧霸想要甩开徐州兵在后,一面则往前去接应。

    然而臧霸也有此意,因此竟是边打边移动的步伐,就拼谁更狠,谁能甩开谁,更先到了。

    两人率军离去,只剩下了荀攸和祢衡的人马在厮杀。

    祢衡被人护着,依旧还要骂人,道:“荀攸,惜你无能。拦不住我军!”

    荀攸冷笑,那就一起死在这吧!

    祢衡嘴上虽骂着,眼里却有着焦虑。因为曹军已经没了退路,这一仗打的无比的强势,仿佛根本不怕死一样!想要围这样的曹军,只怕不容易。

    二人依旧胶着厮杀,每每祢衡带着人想要突围,却依旧被荀攸给拉回来一些。

    荀攸就是铁了心要死缠着他,气的祢衡破口大骂。然而,骂并没有什么用。

    两方陷入胶着状态。

    徐晃领着大部人马,已到了设置的口袋处,看着窄小的出入口,徐晃冷笑一声,道:“赵云,这就是我设置的陷阱吗?!你的人马可能抵挡得过我的大军?!”

    赵云拎枪出来,道:“唯尽力而已。徐将军,得罪了!”

    说罢径自过来要取徐晃,徐晃大怒,见他竟敢主动,冷笑骂道:“匹夫稚儿,安敢先我!且引颈受死!”

    一面来战赵云,一面驱兵道:“儿郎们,杀过去!今夜,我军必要离此处。”

    “杀!”曹军等待良久,为的就是这一刻,冲杀过去的这一刻,为此不惜冲锋陷阵,哪怕死在这里,也比没有退路的好!

    赵云身后将士们俱都一凛,没想到他们直接就冲破过来。

    人马众多,只怕他们的计策是失败了啊。

    篓子安置的再好,若是遇上大鱼,存着鱼死网破之心的话,他们这计就是无效的。因为再强的堤坝也必挡不住更高的洪水的冲击,一定会冲垮的。况且这徐晃的兵马根本不畏死。

    赵云也有所觉,一面与徐晃交战,一面寻找着徐晃的空隙,是准备取兵取将,务必尽力要将徐晃给挡在这前的。

    徐晃冷笑道:“狗贼,只以为我军会按你军之计而行事吗?!焉敢小我军抱必死突破之心!”

    赵云一面挡着的他的大刀,一面道:“是未曾料到。然而,这不正好说明,汝军已经没有了别的良计,这才不得已用蛮力而突围吗?!”

    徐晃闻听,立即咬牙,一面要杀了赵云的狠辣之心,下刀越发的快狠准。赵云也死缠着他,枪使的如有残影!

    蹬蹬蹬传来的是巨大的马蹄震动的声响!却不知来的是何人。

    原来是臧霸军赶到了,因为人马众多,连地都在震动,一点一点的在靠近。

    而曹真则一直拖着他,似乎在拖延他靠近。

    徐晃见臧霸军赶到,顿时眉露忧虑之色,他一刀挥开赵云,大吼道:“儿郎们,敌军援军赶至矣,若不急走,今日死于此地,可甘心否?!”

    曹军上下一听,士气大振,如有神勇,不要命的开始冲口子。

    杀,推进,不断的推进。

    赵云见徐晃跑远了,本欲追,此时见口子有些守不住,一时也大急,忙去带着人马开始堵。

    但人数终究受限,以至于堵的再厉害,也有疏漏而离开的曹军,他们甚至开始自发的守着出口的窄道,为大军继续而不惜用性命去挡赵云军的堵截。

    见其势不可挡,赵云心知怕是挡不住了。一旦形成了势,必是溃而守不住!

    因此转守为攻,干脆撤出人手来,全力的开始消灭曹军的主力。

    曹军上下急于脱困,奔走如犬,因此反击反而弱了。赵云带着人赶在后,一刀一个,他的部将也反应过来了,跟着赵云尽量的消灭曹军的力量。

    过了关的依旧可观,但每杀一个,都仿佛少了曹操的助力。因此,没有人手软,抓紧着时间,仿佛拼命完成绩效一样,下手如砍瓜砍菜。

    出入口边上已经血流成河。而曹军上下已经顾不得许多,不得不踩踏着同袍的身体,尽量的离开,脱困!

    两方的士气都丝毫不弱。

    就在这几乎已经溃而挡不住的时候,臧霸军已经赶到了,见势如此,与赵云汇合也开始驱兵厮杀,尽力的阻挡。

    曹真也驱兵赶上,缠着徐州兵,仿佛不知疲累的举刀,下刀。

    人人都已杀红了眼。

    曹真欲扯着徐州军的后腿,臧霸不得不分力来战他,赵云则得到了援应,仿佛争取时间一样的对着慢了一些的曹军下手。

    几乎是一枪一个的挑。

    纵然知道已经挡不住,可是在没有力尽的时候,岂能认输,岂能轻意放过呢?!

    徐晃已经跑的没了影子,骑着马过了这谷,甚至都没有往后看,带着人,去追曹操。

    他的身后是无数同袍的骸骨,可是,他必须不能回头,他必须要到主公身边去。

    风吹到了他的鼻腔里,带来无尽寒凉,让他的眼睛仿佛流鼻涕似的,都几控制不住。

    战场之上,少有的不是怕死的不敢尽力,而少有的是为了大局不得不抛弃后面的同袍的狠心。这种狠心,有的时候比无尽的不惧死的勇气更难得。带着无尽的从鼻腔里的悲壮!

    天渐渐亮了,有更多的曹军勇士们逃了出来,九死一生,有些受了伤,却依旧脚步不停的追随着徐晃,他们必须要回到许都去。唯此而已。方不负身后同袍的牺牲。

    天边已经起了鱼肚白,赵云与臧霸也杀累了,便开始集中力量去堵曹真。

    曹真也力竭,见已经差不多,不敢看满地血红的战场,只能嘶哑着声音,赶紧的带着人撤退,竟带着残余的人马,往白马跑。

    臧霸亲自带人追了一会,后又碰到被缠着的祢衡,结果就没能堵到曹真,不得不先顾自己人马。

    荀攸也早带不多的人马去追曹真,两人双双回白马去了。

    祢衡跺脚道:“是我无能,若早早安排人马在他们回白马的路上,趁其疲惫,尽可杀之。”

    臧霸道:“莫要追了。“

    祢衡却依旧不能释怀,道:“……是我没有料到他们竟有壁虎断尾的决心。终究还是没料到荀攸的能力。此人若论计,是有,若论决意与取舍,他更有。不愧是辅佐着曹贼至今的人。”

    “我军已然尽力,余下的交给主公和女公子吧,我会尽快发信去。”臧霸道:“休得再追,倘有所失,岂不是白送命。随我回营,且叫人打扫战场,清点伤亡!”

    天已经亮了。

    到了中午才有斥侯来禀道:“歼敌有二千余众,我军伤亡八百余……”

    这个代价还是很高昂。徐州兵经过训练,个个都身强体强的,若是只是日常的交战,就算是英勇的曹军,也未必能让他们损失这么多人手。

    这一次,是因为没有料到荀攸会这么快下定决心断尾,也是因为荀攸让曹军有着必死的决心,哪怕死也要往前突破的渴望。

    由此可见,人的意志和毅力,或者说是精神都是有着巨大的潜力的,一旦被激发出来,依旧能够有着无穷的爆发力。

    在这种鱼死网破的局面下,逃亡为先的情况下,依旧让他们军伤亡足有八百余,已经很厉害了。

    最重要的是荀攸的目的是虽然败了,但目的也达到了。

    曹军哪怕伤亡更多些,也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目标!

    赵云过来了,道:“突去曹军约四千余众。”

    四千人马,也很多了。一旦与曹操,许褚汇合,足以令曹操回许都。

    在这个有个三五百人就能成立一个小军阀的乱世里,四千人马,只要有机会,有智谋,又能打,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臧霸蹙眉道:“我即刻发信与女公子。提醒防范。”

    祢衡在那闷闷不乐,赵云知道他的心思,道:“此事也非你我所愿!事已至此,就不必再纠结了。”

    赵云不是那种事过了以后就悔恨的人。他是在当下的时候,必尽全力。就算事不如人意,他也绝不会回头去看,只看后面的目标。

    而祢衡不是,他内心有着自责与自我厌弃的心理,道:“吾不如荀攸多也。他所言不错,终究是我小看了曹军。才没有想到。只以为拖着打。他们却知根本拖不起。决断如此之快的行动。”

    赵云道:“悔之无益,且思下一步的行动,荀攸与曹真还在白马,我们若回去,他们必会设法稳定此地局势。”

    祢衡正色道:“正是此理。我不敢再大意,轻视旁人!”

    赵云与众将开始去打扫战场了。

    忙了一整天才重新扎营,开始休息,一面治伤者,一面处理死者,祭哀一番。

    而荀攸与曹真回到白马以后,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感觉。

    荀攸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公明且去,吾心稍安也。也是幸运,竟还能捡回一条命。”

    曹真道:“惜我无能,否则必杀一个。”

    “赵云和臧霸实力都很强,眼下只有子丹一将在此,力不能敌二将,以免有所闪失,还是以守为主。”荀攸道:“先看看他们如何行动再说。子丹还请勿躁,当此之时,可不是计较爱恨之时。今日之仇,日后再报。”

第1084章 臧霸军围困白马

    曹真虽恨不得臧霸和赵云死,但也知道不能如此任性,白马兵少,而这二人所将之军足有万余,倘若任性,代价必是更巨大的。

    死了如此多的人,才有了这突围的局,曹真不敢,也不能任性。

    忍!

    现在也唯有忍耐而已,曹真去巡视城墙,而荀攸则内视白马城内的粮草和人手。经过张绣祸害一番,里面得力的人都被屠的几殆尽,荀攸亲自为东郡太守刘延设祭一番,代曹操安抚刘延不在白马的家属,因为刘延的下属等人尽皆心安,痛哭过后,也都聚在荀攸周围,开始整理白马城的内务,布署等。

    幸亏当时张绣出城的急,没有带走或是烧掉粮草,否则,这白马城内仅供的粮草都成为问题。也幸亏有些余粮,虽然不太够,但守上半个月一个月也差不多了。

    曹真去巡视了城墙,又远远的看着臧霸军很久,眼底沉沉的,下城以后来与荀攸商议道:“可能守住?!”

    荀攸道:“粮草能供这许多兵马仅食半月左右。若他们围半个月以上,恐怕我军不战也得战。”

    曹真来回踱步,道:“若是半月后,他们还是围住城,我军现在岂不是在坐以待毙?!若他往许都,或是回黎阳去,那么,我军也进退两难。到时当如何?!将这白马城拱手相让吗?!”

    荀攸道:“白马城中依旧有众多兵马,臧霸军必不会轻易离去,因怕我军会去追随主公,因此,只会困住我们。然,我料他们不过围超过十日,必后撤去黎阳。”

    现在就是堵住他们,僵住他们,叫他们不能动弹。

    曹真道:“那时就算他们不围超过十日,又如何?!我军依旧进退两难,去许都,已来不及,而这边不守,也必失。若去追他们,粮草也不足以供应大战。而先前所战之利,皆会失。便是将所有全部拱手让于臧霸军……”

    这样子真的比噎住在原地更难受。

    曹真有一种特别憋屈的感觉。

    他和荀攸二人心中无敌的惆怅,他们料到了这局面,然而却无力改变什么。尽力突围一事,已经让他们用尽了全力了。

    多余的,实在支撑不起。

    荀攸道:“子丹需打起精神来,哪怕是十日,是十五日,也需要子丹激励士气,以守白马城为主。至少这个据点,绝不能叫他们所占。否则就算主公回到了许都,也只会因在许都而不能得出了。当初出徐州出征,与之前征伐袁绍之功,皆已失效。”

    “当年秦不能出函谷,为晋楚所扼,也只是小秦而已。而这一带的城池,皆为许都之函谷。”荀攸沉住气道:“许都纵然有天子,也要有主公有实力,方才能制衡诸侯,否则,便是有天子之威,天子之令,主公也无法再号令群雄。我们必须要守住这里。不能有失。若被吕布父女掐住了命脉,主公终身之志,也终不得伸展,只能被困于许都,再不能出……”

    这就像是围棋,很多地方,本身已经拿下了,然而,终不能得保的情况下,至少要保住几个要紧的据点。否则就真的失去了制衡天下的机会了。

    曹真收起自怨自艾的郁闷之意,吸了几口气,道:“为将者,的确不可以意气用事!为了主公,为了许都,为了至今所受之苦闷憋屈,必须得忍。”

    只是比起荀攸文人的自我调整的迅速,身为武将的曹真,终究是热血之人,这心中含着的这口气,还有这一身的热血,难免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力气才能调整过来。

    不过荀攸是知道他的。

    要以大局为重,哪怕再艰难,也会很快调整好。这是他们身为人臣必备的素质。要成大业,哪一个能任性行事?自来创业者,无不都是在曲折和危机之中,一次次的委屈而隐忍,这其中之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跟着曹丞相创业,若无需要一个强大的心脏和内心。否则又怎么能与曹操并行共远呢?!

    要共享荣誉,更要共担屈辱。

    臧霸已经将兵马分成三拨人,然后扎营在白马外三处,形成犄角之势。

    又入夜了,臧霸来察看城上局势,见城中并没有出战之意,只有示警和严备,便心中明白荀攸和曹真已决心以守城为主!

    赵云道:“需要攻打吗?!”

    “子龙盘算着他们城中约有多少人马?!”臧霸道。

    “荀攸所带来的人中,约万余人,走了四千,死伤二千余,余下者,约四到六千之数。”赵云道:“再加上白马原来的守军,七千人左右。不过云以为,跟着徐公明走者,皆为精锐,余下者,多为步兵,若与我军战,他们出城战,没有胜算,必会以守为主!”

    “先前张绣进城搜刮过一番,可惜没有烧掉粮草,否则无需攻城,他们可自溃也!”臧霸道:“不过粮草既使有,只怕也不多了。”

    臧霸沉吟了一番后,道:“那便先围上几日。困住他们再说。”

    赵云点首。

    现在是绝不可能立即就回转的。不然荀攸带着人再去找曹操,那他们堵来堵去堵个寂寞吗?!

    赵云和臧霸在城下巡示一二,似乎在寻找着破绽。很久都没有离去。

    城上曹兵紧张,速去回禀曹真。

    曹真冷笑道:“狼形环顾!徐州之人,皆是贪婪之类。与那祢狗贼为伍之人,皆为此类,不独为英雄。”

    他亲自上城看了看,却没有急着骂人,只是冷冷的睃视着。直到看到他们离去回营了。他才下了城。

    这些狗贼果然扎下三座大营,一副要围的样子。虽早料到他们会这么做,然而,曹真依旧心烦意乱。

    只是衡量一二实力,曹真一将,再加上兵马不众,实比不上徐州兵,他也不能冲动!

    其实曹真一直搞不懂,徐州兵到底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光吸纳流民吗,然后呢,挑身强体壮的。这些都是所有军队挑人的准则,这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徐州军不光数目上上来了,而且军队的整体作战能力都很强。

    曹真一直观察过他们,也吃过他们军队的伙食,是知道他们是有那种压缩过的肉靡可以吃的,甚至还有肉干,肉饼。

    这在任何军队之中都是奢侈品。

    曹真是武将,不懂什么经济,可是,现在他也不得不说,徐州是真的把经济玩活了,才能让军队中人吃上肉,保证有体能可以高强度训练。

    对比起来,曹军这一次出征,总是粮草不足,有时候人还得与马抢食吃。

    虽然地处中原之便,可是,却是一直受限制的,至少在经济上,是无法与外界完全的交流,因为身处乱世,盗贼太多,或是所经过之处的诸侯能抢掠,所以中原与各地做生意就很难。而中原真正的能力是自给自足。这是他的优势,但自给自足是需要有时间的。

    但是显然徐州并没有给中原这个时间。

    吕娴自曹吕之战以后,就成立了个小型的商队,说是商队,其实就是军队,而且是有船的那一种,在中原她是讲礼仪,所以她的军队不叫军队,叫商队,其实就是为了方便抢掠,到了海上,因为有军队的规模,那些零散作乱的海贼哪个是对手,很快就把那边沿海给清理出来了,然后很快就收拢了很多来投靠的商队,把生意扩大。

    享受着鱼盐之利,有着泰山之便,却并不妨碍他们能够用盐赚来的钱财,去购得牛羊等物,这一贸易,省下了多少发展的时间。她很快就用商队来反哺军队,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悄咪米的,因为中原的文化就是以商为耻,你可以闷声发大财,但不能天天挂在嘴上发了什么财,那与暴发户有什么区别?!

    而诸侯是要鄙视这一类人的。

    就这样,徐州军越来越强,偏偏人数的规模一直没有大的扩张,在一种精兵作战的控制以内。没有像袁绍一样不停的扩充,然后也没有精编,到最后,还是一盘散沙。

    比起徐州军的伙食,曹军真的吃的是猪食。

    而袁绍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人太多,除了少数能天天有酒肉以外,其它的普通兵士能吃到干粮就算不错了。也就只有碳水的水准。

    徐州这个地方,以往诸侯想要,但如果实力不济,是很难守得住,因为守不住,所以也无法发展。但这个地方的神奇在于,只要你有实力能守住,发展可以用飞速来形容。沿海伸出去,有无尽的小岛屿,上面住着无数的原住民,他们需要盐,需要糖,需要布,而他们拥有的便是粮草,因为岛上虽受风暴影响,但是因为苦寒,啥都没有,有点本事的人都不留在那,因此,地就多,这种起粮食来,就多了。

    以前种的多了,多被海贼们给抢了去,现在有人愿意与他们做生意,那基本上一万个愿意,用粮草换来布匹,盐糖之类的东西它不香吗?!

    更何况商队还带去了食种,说是种出来了,他们还要来买。若是要海贼来作战,等他们来了一并清剿。

    很多小岛都恨不得感恩戴德。很多海岛上别的没有,但是热带水果对他们来说,是真的不值钱,到处都是,海鱼,虾之类的海货,一年到头的也不知道晒多少,他们本身以此为食,天天吃,也早就吃吐了,现在就拿来换布匹,食器,它不香吗?!

    铁类是不可能往这种岛上输送,但是什么瓷器,这玩意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不是像贵族那样要求极好窑的,就是普通百姓搭个窑,天天烧个千百八个粗制的,那不要太容易。

    因此,往外一卖,那普通的货色,到了那,得用金属来换,徐州啥都收。就跟打劫一样,什么铜,铁,金,银,只要是金属,先拉回来再说,到了徐州卖给那些匠坊,他们自能分离打造兵器。

    徐州这一切就像飞一样的在默默的发展,曹真也读过徐州的探子递回来的简报,那种感觉,是很复杂的。

    中原的文化是鄙视与蛮夷做生意的,尤其是商这种行为,十分不耻。那是不要脸的混不下去的被中原驱逐出去的人才会与蛮夷打交道。

    而中原也一直是很排外的。所以多数这样的人以贼海的形式一直在沿海活动,一般只要不太过份,中原也懒得认真去剿灭他们。一般他们也没有很猖狂。主要是他们自己也不形成规模。内斗也多。

    而吕娴,以一支军队扮成商队的形式,把这一切纳入其中,像管理经济,管理军队一样,重新梳理进来。纳入经济系统中,等于无形之中给徐州造成了无数的输血系统。

    这在讲究自给自足的中原,简直是在作弊。

    本来徐州这个地方实在是好地方,但也实在不是个好地方。它能发展,而且极快,这是一定的。但它因为地形平坦,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能守得住,你经济再好,也照样被一马平定。就是这么残酷。

    本来,徐州是不足为惧的,给与中原以时间,中原的自我修复能力,甚至是远超有外在输血的能力。然而,问题是,现在徐州根本已经不愿意再给中原任何时间了。

    当年齐鲁两国占据着这里,因为享受了太多的经济发展所带来的好处,那是中原带不来的好处,因此贵族渐渐腐化,慢慢的就搞不定艰苦卓绝的秦国了。秦国的地境是真的很差很差,吃的最差,用的最差,比起其它大国,如晋国,齐国,那简直是天时也不如,地利也不如……晋,齐,楚三国强的时候,连它说话的地方都没有,春秋早期,它就是隐形的国家,连话语权也没有。

    可是只凭着人和,就凭着人和,它最终还是突破了函谷关的限制,一统六国。

    函谷关是秦国的守关,然而也同样的被困在内不得出好几百年。那个时候中原腹心几国谁会将它这个国家当回事?!

    可是现在这徐州,既享受着地利之便,又有人和之争,这样好的生活也没有叫军队生出傲慢轻骄之心来。

    这一切,都很可怕。

第1085章 白马受困雨水欺

    人的意志是可以克服一切困难,这是不假。然而若有地利之便,便更是美上加好。这样强大的敌人,怎不令人心惊呢。倘能真的制住了许都,凭着她背后的这一切,她真的还有叫中原发展起来的机会吗,她不想要天下吗?!

    吕娴不死,天下难安。所以曹丞相一直视她为眼中钉,是视为不得不除的存在。

    因为徐州的这一切,除了她,没有人能玩得转。叫刘备来玩,他虽自诩是汉室后族,可是叫他遣人去与蛮夷做生意,呵呵,他身边的哪个文人屑于此道,精通此道就已经是很少有的了,而文人多清高,根本不屑于去做这个,真去做了,那也是十分做成了三分,而刘备也不可能天天盯着手下的人问他挣了多少了,因为这样会显得不高贵,很贪婪,这是绝对不符合这个时代对于公卿大族的德行要求的。

    中原默认的文化是可以多种地,多征税,但是绝对不可以去做生意,那是自取耻辱的事情。你要是太重视这个,甚至会让跟随你创业的人看不起。

    反正文化就是这么个文化。

    而探子回过来的消息,就是吕娴虽没有亲自弄这个,却会用人,她用的却不是被这种文化所束缚的人,而是底层的善于钻营的人。

    这类人,出身低,一心要往上爬,有大腿递过来能抱,还不得尽心尽力的为徐州尽力行事?!

    人嘛,只要钱多,也未必能活得好,像钱挣的够多了,他就会想着怎么能活的贵,突破阶级的限制,获得民爵,这就是他们毕生想要跨的门槛。而这个门槛已经放开限制了,什么蛇鼠类的有专长的人全都去了,就进了这种商务小部门,别看是小部门,架不住利大!

    而吕娴更招安了不少那种海贼,只要肯来投靠的,都能入编,因为有他们的便利指引,出海是一去一个准。

    而这些人钻营起来,比不擅长,或是不屑于此道的人能玩出花来。他们只一心搞钱,然后得到功劳。

    而不屑于这类的人,既使要他去做,他也能将一个小小的部门弄成一个勾心斗角的场所,天天争辩意识形态和文化鄙夷链。

    这里面的差别就是指数级别的差别。

    所以,看到徐州的发展,所反哺回来的东西,是极为可怕的。

    这才多久,他们的财政就能支付得起如此多的大军出外征战这么久的时间。

    哪怕是曹操也是做不到的,没钱甚至还得去敲诈一下那些大豪族,名为捐钱,然后赐个什么爵位什么的,甚至难的时候,还得叫军队去挖墓,虽有天子,可是富贵是在表面,穷酸是在内心。

    就好比虽守着中原这个金山,但奈何没有时间去挖矿开发,只能表面光鲜,暗地里哪怕是军中支出,也是捉襟见肘,惨兮兮。

    而对面来的暴发户,虽然没有金山,可是人家的现金流是活的,那水流里流的都是金水,都不用挖,自动淌来取用不竭……

    那种感觉,是真的很令人暴躁!

    曹真一觉睡的并不踏实,一会儿是徐州的消息,一会又仿佛在梦中到了徐州考场去,什么分类都能参加个考试,一会儿又恍恍惚惚的想到了吕娴实在奸贼,又会哄吕布,把他弄的一愣一愣的,以吕布的本性,若是过上奢侈的生活,他哪有什么意志来中原争霸?!可见她是个会装穷的,会说危机的,会打鸡血的,还会驱动吕布的,甚至还能哄着吕布奋进的。

    脑子里就没有一个消停的时候,然后就是一身冷汗的醒了。

    外面是轰隆隆的雷声。

    “将军,天阴下来,怕是要下暴雨了。”亲兵进来道。

    “春雷乍响,暴雨如瀑……”曹真喃喃道:“……春天的雨应该不会太大吧。”

    不知道啊。

    关键是这雨说不好,有时候春秋两季都会雨特别多,春秋两季虽少有河水暴涨的,但是,一旦雨大,内城可是会有内涝的。城内的人就会比较受罪!

    真是一刻都不得歇,曹真下了榻,道:“安排人轮流来排城内内涝。叫百姓们各家各户把集水的盆都拿出来多装上点。”

    亲兵去了。

    内城就是这样,古时代的城池,一则小,二则,是真的排水系统很差,春秋天还好些,一旦入夏,那雨水连下几天的话,城外没涝,但城内绝对是淹了。

    所以还得排涝,排就排吧,关键是人受罪。

    当然水多会烦,缺水也烦。一则街巷子上是一定会有很多的水缸的,百姓的住宅多为木制,为了防火的需求,所以要求五步就要有一个大水缸存水,不能叫它空了,城内居民也早早就有存水的习惯,二则是吃水也会受限制。若是缺水,城内百姓若是井水不足吃的话,就只能依靠百姓们自家水缸和木桶里的水活了。所以这种特殊的时刻,水,是个问题,没水会出事,水太多了也会出事。

    曹真就很心烦,穿上蓑衣出去,看着天阴沉沉的,雨水一直倾泄而下,这心中的压抑就很黑暗。

    而这种压抑是说不出来的,他必须得在全军上下摆出一切无事的脸色,否则军心就会因他而陷入惶恐。

    他想,他是真的陷入一种焦虑症中。如果他知道这叫焦虑症的话。

    他只是不住的想到曹公,想到吕娴,想到许都,就想到徐州。

    他站到了城墙上,看着臧霸军的大营,因为雨幕看的不是太清楚。

    郭嘉计杀吕布父女的事已败,如果吕娴没死,这天下,究竟谁主,还能说得准吗?!

    徐州如今已经有了地利和人和,倘若再进许都,占了天时,又哄住了天子,控制了天下的局势,那么,曹公当如何?!

    曹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怕。

    怪不得曹公一心一意的只以吕娴为心腹大患,而她也真的做到了成为心腹大患的程度,马上连许都的根基都能撬起来了!

    吕娴化解了这份危机,后面的许都之行,会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谁又能知道?!

    只是曹真止不住的担忧,倘若曹公回去没能控制住局势,当如何破局。

    袁绍已破,眼下已分崩离析,袁氏余孽,包括二袁,都已不足为惧。那么,这中原,这北境的争霸,便是曹公与吕布父女的事了……

    突下暴雨,臧霸军也不好受,在外行军就是怕涝。幸而扎营的时候选了高处,否则,积水多了,帐营里都是水沟。根本无法坐下来休息。

    就算人能在帐中避雨,马也受罪,它们踩在水里,不停的踢踏着。

    春天作战,极易生病,是因为雨水中,野外也带了很多的病菌。再加上死伤的人多,死者若不及时焚烧,可能会让全军上下都得上疫病,会生病。

    臧霸道:“先转移伤员到干躁的营帐之中去,用点彭城来的药,这个天气,若是伤口感染,是活受罪了。”

    活受罪也未必能活得下来。就算是死,还得遭受一番非人之痛才能死。更痛苦。

    这个时候的伤口感染,若没有抗生素的话,只能看着受伤的部分一点点的臭掉腐烂掉,然后一时也不得死,只能十分痛苦恐惧的活着,若是运气好,挖去腐肉,伤口不再腐烂的话,也许还能活下来,哪怕残疾,若是运气不好,霉菌没有完全去除,就算截了肢没有死于伤口感染,也可能因为失血多而死。

    幸而华佗送来了药剂,虽然不多,但对伤口感染有奇效,一般不会过敏的,只要不出现呼吸困难,基本有很高的生存率。

    因为不多,所以基本就是给有大创伤的伤员优先使用的。

    春雨有很多细菌生存的环境,人也变得浮躁。

    祢衡道:“我军受罪,他们城内也未必不受罪,一旦内涝,呵呵。挪都没地方挪。听到哭声了吗?!很多百姓看着家中进了水,坐到了桌子上哭呢。”

    赵云道:“你积点口德吧,百姓受苦,何喜之有?!”

    祢衡无语,心道,你就这圣母吧。对他这种冷酷的人来说,只要还不是徐州的百姓,那也是敌人的百姓。

    不过知道赵云不爱听这个话,他也没有说出口。

    许褚一路潜出,先跟上了曹操。

    曹操看到许褚到来,心中一松,道:“有仲康在,操心安也!”

    许褚道:“张绣夺了白马,刘延已经死了。此贼实可恨也。褚与子丹已杀之。”

    曹操想到张绣轻于叛道,道:“其贼骨久不驯,待他再有仁心,他也反口咬,这类人,非操不能容,而是不得不杀!”

    曹操是松了一口气的,若是他能把住大势,留张绣还没什么,动摇不了他的根本。但是眼前明显危机的时候,张绣留着,就是大患了。

    若他去了许都,若是趁机作世,曹操只怕得大头疼。

    现下得知张绣已死,曹操心中稍安。

    又道:“刘延尽忠职守,待过后再为其嘉奖。”

    当下也不及多叙,火速的往许都赶。赶了两日,徐晃没日没夜的带着疲累的四千人马赶到了,曹操得到徐晃来,眼中一热,哭着扶起惭愧的徐晃,道:“若无公明拼死前来,操只身如何回许援救?!”

    徐晃也落泪,主臣二人心里有无限的感慨和憋屈,然而情感都是真的,浓烈的。

    人与人之间,因为共同的志向,和艰难的际遇而极易产生革命般的友谊。

    这样的情感,是超脱了一切亲情,爱情,友情,甚至是生死的力量。这是超脱和超越。

    这样的大情大感,已经不能用私人的那种小情小爱去想象了,因为人设限于自己的时候,是很难想象有这种东西存在的。

    曹操心内十分感慨,道:“惜公达不在吾身侧。”

    “公达必能为主公守住白马,扼住要害。”崔琰道:“主公当回许要紧,只要许都安稳,再遣兵马援应白马不迟。倘许都失利,恐怕守住了白马也无益矣。根深才能树大啊。主公!”

    曹操道:“有季珪在吾侧,劳多多为操分忧,共担吕布父女之害!”

    “琰从命。”崔琰自然听从。

    曹操便带着大军,几乎少眠不休的往许都急赶。

    虽然已经不抱希望说能在吕布父女之前到达,但至少,要在许都被破前到达。否则,许都内的那些暗藏祸心的人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夭蛾子。所以为啥说山不能一日无王呢,曹操不在,许都可以想见,各种思潮,小心思,都已经开始暗搓搓的准备反他了……

    这是曹操绝不能容许的。

    这来自内部的甚至比吕布父女的压力更大。他为主多年,太知道那种墙头草的尿性。更深恨一直反对自己,只一心拥护天子的臣子。

    本来若是顺,那些暗中与徐州和袁绍勾勾缠缠的宵小之辈,他都能放过。

    然而当此之时,曹操是真的恨不得全部把他们弃市。

    可是曹操也知道,眼下并非泄愤之时。只能忍耐。但,如果驱逐出吕布父女,他自有一一报复之时。

    现在他只希望,在他到达许都之前,局面不要太坏,至少别到最不可挽回的程度!

    而此时的幽州,焦触和张南就比较不上不下的了。因为降了曹操,得了幽州刺史的职位,然而,万万没料到,曹操这么快就遭遇了危机。

    他们倒是没有像张绣一样马上就叛。然而听闻张绣若死,只怕也给他们提了个醒,他们可以见袁绍而叛袁投曹,可是曹操不死,他们是不能叛的,否则曹操回过神,他们要付出的代价,比张绣能好到哪里去?!

    曹操如此,他们内心忧虑归忧虑,然而也有担着这名,实际上能当地方军阀的心思就升了起来。自己作主,这幽州的一切,这样的诱惑,它不香吗?!

    没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

    可是当乌桓带着兵马,以袁尚的名义,前来抢夺攻打幽州的时候,那种恶心感就涌了上来。

    曹操才刚刚出了点危机,这乌桓便像见了血一般的扑了上来要咬上一大块,恶不恶心?!

    竟还借着袁尚的大旗前来。

第1086章 乌桓各部抢幽州

    焦触和张南小心思还没香上两天呢,就面临着乌桓的骑兵来扰,这心里就像哔了狗一般。

    说是攻打,这种游牧的骑兵哪里会有像模像样的攻城方式,他们只在各城,各镇去抢掠,去扫荡,然后再把你恶心够呛,等你来打的时候,他们又扑上来,恨不得咬下你一块肉来。

    因此,焦触和张南竟是吃亏的!

    对这种不讲武德的游牧民族的攻打方式,他们据城而守而出战的方式,是真的很吃亏!

    时值春季,正是要准备春种之时,这些人什么都贪,牛羊要抢,春种都要抢掠,恨不得把整个幽州给吞下来。

    焦触带了些兵出去抵御几回,却因为不及乌桓兵善于野战,而总是吃亏。每次都弄的灰头土脸的回城,特别的狼狈。

    张南道:“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得设法要赶走这些骑兵才是,否则整个幽州各城池都得倒向乌桓。”

    真打不过,又不得不被抢掠,为了活命,又没有军队可以指望的时候,不就只能投降屈于乌桓之下?!否则,只有死一条路的下场。

    史上一直以来,与外族的关系就是这样,你弱,你乱,他们就来,你强,你已经拨乱反正,有空去处理的时候,他们就走。一窜入大草原,就没影没踪,你不追吧,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关键是他们每次都来,不是抢一回就会作罢的存在。你追吧,又劳师动众。没有财力支撑。

    至少焦触和张南就是不足以有实力将整个乌桓兵都给打出去的。更何况是深入乌桓去剿灭他们的大部军队了!

    焦触道:“他们手上有袁熙,又打着袁尚的名义大旗,我们当如何?!”

    幽州叛了袁熙,他们赶走了袁熙,所以乌桓在得到了袁熙以后,便举着袁尚的名义前来为袁熙夺取幽州了。这个说法,在这个名义上是没什么毛病的。尽管他们根本不可能是为了袁尚,或是袁熙而来,他们只是为了抢而来!

    出师就得有名,乌桓等到了这个机会,岂能放过?!

    此时指望曹操解围,是做不到的。

    毕竟曹操也已受困,他们现在是独木难支。

    只能先与乌桓相互消耗。

    之前降了曹操,主要是为了背后有靠山,又有相当于番王的事实,可以坐守幽州,这等的好处,他们享受到了,又岂能放过。

    可是万万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曹操现在自顾不暇,是无空来支援幽州的了。

    那么一切就得靠他们自己。可是独木难支的滋味,让他们心里十分焦虑。这幽州就像是一座孤岛,把他们困在岛上,既靠不了岸,也无法完全的自救。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张南讷讷,道:“……若是请袁谭相助,可行吗?!听闻袁谭与袁尚已和解。”

    焦触摇头道:“袁谭看似有人主之象,实则并无英主之明,其心过窄,岂会轻易助我等?能不追究我们的过错,就很难。况且,他眼下也是自顾不暇。”

    “那便写信与曹仁,叫他遣兵前来相助。否则幽州还能被曹公所得吗?!他应也有所顾虑!”张南道。

    “只怕他们也自顾不暇啊。”焦触无奈的道:“不过,姑且一试。若有效果更好,若无,我等再别寻他法。”

    焦触与了信刚发出,就听到外面的鼓声擂动,是乌桓的将领又在城下骂战了。

    焦触意欲出兵去会一会。张南却摇了摇头,道:“他们来城下激怒我军,待我军出去,他们又都走,如此反复,何必理会他。且叫他去骂战,不理会便是。”

    张南吃过好几次亏了,不由骂道:“这些外贼,实在可恨!他们先来挑衅,待引出我们去打他,他们就都走人,引了我们只能打野战,屡屡吃亏,实在让人心里愤怒!”

    若是正儿八经的攻城战,他们都不至于会这般的狼狈,正因为不能依靠城池而战,所以才没有优势。

    而被引出城池去打,他们根本不愿,一是不想兴兵动众,二是怕有折损,三是被围而入了陷阱,一点点的消耗了他们,这幽州就更坚持不住了。

    可是不出去打,也很为难,因为他们一直来,也一直在外面抢掠,除了他们本身据守的大城池,其余城镇尽皆遭殃,若是不救,这幽州被蚕食只剩下这一座孤城,又能怎么办!?

    就很狼狈,也很进退两难!

    就在他们焦急的等待着曹仁回应的时候,乌桓的兵马又来了。

    他们高声在外面嘶吼,而且发出一种有节奏的声调,像草原的一种歌声,特别高亢,叫人听着特别心烦意乱。

    二人对视一眼,咬紧牙关道:“没完没了,怎么又来?!”

    如同狼群,去而复返,驱散过后,又重新聚集而来,而且越来越频繁,让城内都人心惶惶。

    再这样下去,哪里还有战心?!

    张南跑到了城墙上,看着城下的乌桓兵马,命弓箭手发出一波弓箭,却没料到他们也反击回来,城墙之上立即引盾而防。

    那箭术十分高,入城墙上都能扎出一个坑来。

    张南黑了脸,道:“还不速退去,否则我中原调来大军,必倾巢而出,叫汝乌桓部落尽皆烧毁!”

    乌桓将领中也有通汉话的人,顿时哈哈大笑,道:“汝这幽州各城池,只是孤城一座,还有什么中原大军,哈哈哈,若是聪明,还不速速投降,否则等打下城池,城中人口必一个不留!”

    “无礼无义的狗贼。安敢在幽州如此嚣张。”张南大怒,道:“幽州非汝等放肆之处。天子之威辐射之地,区区外族,怎敢多番来此挑衅?!我大汉之军,曾入毁汝部落,可曾记得否?!”

    底下的乌桓兵马顿时哈哈大笑,十分夸张,狂妄,然后笑道:“……汉天子?!哈哈哈,汉室犹有汉武之威否?!汝等莫非自诩是卫青,冠军侯?!来啊,有种就下城一战,叫我部落人瞧瞧你们可有当年冠军侯的本事!”

    张南气的七窍生烟。

    每每都被激怒,然后下城去战,却总是落败,而陷入狼狈之境。

    现在的张南已经不愿意再中计了。

    他黑着脸,听着这些乌桓狗贼在城下骂他们是狗怯狗辈,岂敢与当初卫青,霍去病在世时相比。又嘲笑现在的汉室,不过是人手中的傀儡,也敢拿出来现眼?!

    又嘲笑当初周王室,至少还剩一座城,还算一个小国,算是有点点最后的名号的体面,而汉室还有什么?!长安,洛阳都烧了,只寄居在许都,为人所控制,这样的所谓汉室,也敢拿出来震慑威望。

    当真是可笑至极!

    虽然都是事实,可是听着却是令人那么的烦躁,恨不得撕了他们的嘴。

    焦触与张南当然算是军阀,可是他们在外族面前,也是有着中原将领的荣誉心和羞耻感的。汉室他们可以无视,但被他们拿出来调笑,他们的中原是一团糟,就很憋屈和愤怒。

    我们中原的事,轮得到你们乌桓来说?!

    二人很是愤怒。

    底下又在骂战,“……你们投靠的曹丞相怎么不来兵马相救啊?!哈哈哈,只怕是自顾不暇了吧?!等汉天子被吕布所劫,他这个丞相也没得做了。即时尔又能指望谁来援救?!不如且出城投降我乌桓大汗。大汗可以封你们一个大官做做。”

    “狗贼,我为中原将领,宁死也不服你们这些茹毛饮血的乌桓人!”张南气的咬牙,放出一箭。

    乌桓军果然大怒,道:“再不降,也不出城战。我军定先将你们这城打成一座孤城。有种,就永远别出来,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说罢也不守了,顿时呼啸而去,显然是去幽州其它地方开始造孽了。

    “来了一群狼心狗肺的外族贼子!”张南咬牙道:“袁熙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要引来他们?!”

    这事也不怪袁熙,袁熙一去投奔乌桓,乌桓大汗和各部都喜疯了,自然拿出最高规格来招待,当然说是招待,其实算是限制了人身自由,哪怕是嫁过去的袁氏女,也只叫见了一面,又有诸多人在,只是痛哭一阵,根本说不了什么话。

    后来就用锦衣玉食的把袁熙给包裹住了,看似金玉满堂,要好好的养着他的意思,其实盯的他极紧,然后就火速的察看了中原的情况,见如此良机,哪能忍得住不来?!

    刚入了一个寒冬,乌桓资源馈乏,很多牛羊都被冻死,甚至人口也如是。一场风雪就能带走无数的老人孩子,包括青壮的生命。所以他们的人口一直不丰。

    不仅仅是受限于地理位置,也受限于生活方式。在这地界,就只能依靠养牛马生活,然而牛羊是需要气候条件的,有时候草原上的水草不美,或是有什么疫病,人口就根本不可能长的起来。再加上他们并不能耕地作战的养民养兵,就只能走游牧民族的方式,青壮无战时,可回家放牛羊,一旦交战,各部落就得集合,然后听从可汗的命令,去行军打仗。

    这一点,虽与当年秦兵有点相似,然而,其实根本有着大不同。秦国兴兵,是有着强烈的奖励机制,只要有军功,就有回报,就一定有赏赐。因此可以火速调集力量,让军心升起热血。

    但是乌桓与秦国十分不同,秦国是郡县制,所有的军队全是听从中央统一指挥的,只以荣誉与赏赐为荣,而以犯军法为罪。必得严刑。

    可是乌桓各部落,与联邦制有点类似,或者说是与周王室那一种有点类似,各部落平常是听可汗的,但也并不是什么都听可汗的。

    想要调动他们出征出力,就得有可靠的利益,并且是大利益才成。

    他们来了也并非一统一行动或是指挥的。甚至可能会各自为战,甚至相争。

    他们的奖励激制,有点类似于海盗文明,就是到了中原,你们只要进了城池,或是村镇,抢到了的财宝,牛马,女人,牲畜,甚至奴隶,你们都不必上交,可以各部落占有。

    这样当然有利处,因为可以最大可能的调动起所有的部落来行动。

    但这也必定造成相争,为利所驱的军队,是不可能真正的协调一致的。

    他们的行动多数时候只看利所争,而不是统一的行动或是战略眼光。

    所以进了中原,中原各地是真的像遇到了杀人狂魔,十分遭殃,他们不光抢掠,还杀人,然后还烧光。所过之处,皆化为灰土。

    但是,他们根本也不可能有什么统一的行动,这样的军队,其实只要有实力,打出去并不难。

    而真正治这顽固的癣疾的方法,是要去根,就是打入他们的腹地,将他们各个部落都消灭。否则既使赶出去了,还得再来。灭之不绝。十分恼人!

    乌桓的这次行动,把袁熙也给惊到了。

    袁熙是没料到乌桓会这么快抓紧时间就行动了,而给他报信的人,便是袁氏女。

    得知消息的时候,袁熙懊悔不迭。

    他本身伤才刚养好,心里更添一层郁闷和后悔,道:“是吾连累幽州百姓多矣,我,为罪人矣!”

    “将军轻声!”甄宓紧张的道:“若叫他们听见,只怕我们夫妻不保。”

    正说着呢,外面有乌桓的使臣哈哈笑着进来了。

    甄宓马上就皱眉,这些无礼无义的外族人,从来都不知道礼,也不叫通报,直接就进来说话,也从不避讳有女眷在,让她十分烦恼。

    偏他们还是个不知道不能直视女眷的,撞到好几次,看到她就直勾勾的盯着看。甄宓几次三番都想挖了他们的眼睛。

    她知道,如果他不是袁熙的妻室,而是妾可是奴婢的话,早已经被人抢了。

    正因为袁熙还有可利用之处,所以才没有明目张胆的对她做什么。

    可是甄宓自那以后就十分防备,开始戴着面巾。

    当初被吕布盯着看,算吕布还有点中原人的良心和体面,没有做什么。可是这些外族人,她对他们的教养和文化是没有半点的信心!

    逃离了虎窝,又来了狼窝。好生苦也!

第1087章 乌桓招袁熙为婿

    甄宓心里顿时心急如焚。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马上把面巾戴上,转到后室去了。

    “哈哈哈……”使臣大笑着进来,看到袁熙道:“恭喜将军,不日将有大喜。”

    袁熙莫名其妙,道:“熙是无家而投奔之人,何喜之有?!”

    使臣笑道:“大汗有一爱女,今岁十八,正是妙龄,大汗意欲招将军为婿,以后翁婿一心,必能夺回袁氏之基业。将军,若有我乌桓各部全力协助,袁氏之基业,年内可得。这岂不是喜事?!”

    袁熙呆了呆,表情有点僵硬。

    甄密在后面听着,脸色也僵了。气的直抖。

    “怎么?!将军不高兴?!”使臣观察着他的面色,道:“难道对可汗爱女有所迟疑,将军可放心,若非美女,岂敢匹配将军?!莫非是对我乌桓实力没有信心?!这就更可放心了,我乌桓各部人马,以后只听将军与可汗调令,翁婿齐心,南下之战,易也!”

    袁熙不敢再露出不好的面色,调整了调整,忙重谢道:“得可汗器重,愿匹配得爱女,熙怀念不已,只是没想到可汗竟舍得。熙是无家可归之人,唯恐怠慢了公主,不若且让熙稍准备一二,方才迎娶公主,可否?!”

    “此,自是皆大欢喜。恭喜袁将军了。得我乌桓可汗爱女,便是得我乌桓兵马之重。有我乌桓帮助将军,他日便护送将军南下,得袁本初之基业,届时为四州主,公主为夫人,可汗为翁,共同统治四州,其它诸侯,岂敢寸进?!”使臣哈哈大笑。

    袁熙面上露出高兴的样子,心里却哂笑,我中原的事情,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参与的!?还说什么统治,呵!

    他努力维持着笑容,然而内心的警惕已经升到了极致。

    使臣走后,甄宓哭道:“将军将迎新夫人,妾将何往?!定被人所取也。”

    “哪里有什么新夫人?!”袁熙道:“这哪里是叫我迎娶他的女儿,是想将我控制在手里。熙,怎么能被这外族之人宰割与玩弄?!”

    袁熙见甄宓止了哭,便来回踱步,很是焦虑,道:“乌桓内定有高人支招,这是效仿曹操代天子行使号令。现在我是为婿,看似风光,是借了他们的光,其实,久之,我比汉天子还要更惨淡。汉天子虽受屈辱,然而终究不会太过份。面上的风光还是有的。可是乌桓人是什么?!与野兽无异。待吞噬婿家基业,利用殆尽后,弃我如牛马而杀之,旦夕之间矣。熙虽无能,也可死,然,绝不愿被人操控至此,沦为玩物。熙是中原人,更是袁氏人,可以败,可以死,可以逃,然而,绝不愿意沦落到那种不如娼优的境地。以后仰人鼻息以活着,算是什么男儿英雄?!”

    “将军,可是这婚事,并不能拒绝。”甄宓道。

    若是拒绝,必有大祸。

    袁熙道:“国不可共存二君,夫不可有二妻室。那公主若来,必先杀汝。”

    “妾死可也……”甄宓心酸道:“只是这般任人宰割,可有出头之日?!”

    袁熙冷笑道:“哪有什么出头之日,杀了汝,便是吓住了我。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以便如玩物一样服侍公主。不过是慢刀子割肉,早死晚死而已。与其受尽屈辱而死,不如且逃!纵然不能行,熙也死无憾也。宓儿……”

    “妾自生死相随!”甄宓道:“与其沦落于此,为禽兽所利用,还不如拼死一逃!”

    “好!”袁熙咬牙道:“只是能去往何处?!”

    甄宓道:“将军,昨日,妾在卧室有看到一封信。落款是司马懿。是徐州中人。信中说,会协助将军离开乌桓。”

    袁熙吃了一惊,面色犹豫不定,道:“可信吗?!”

    “不知,正因不知,因怕有诈,才没有告诉将军。妾也怕是乌桓的计谋。按理说,司马懿的手应该不至伸到乌桓来……”甄宓迟疑的道:“将军可是对此人主动相助,有所迟疑?!”

    “这司马懿岂会没有所图,所谋者,亦不过是如乌桓一般,熙,岂能事于吕布那贼人?!”袁熙一提到吕布,心情就不好!

    他根本不相信司马懿没有所图。

    甄宓道:“信中言,不忍见袁本初之子沦落到乌桓为俘虏,而为中原之走狗,故而一心解救之,也是为解救四州之危。并无所图。待将军脱困后,去往何处,他并不理会。也并不会以恩胁报。说是非为将军,而是司马氏与袁氏皆为汉臣,岂能坐视被外族所辱而不理。非为助将军,而是为助中原也!”

    袁熙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道:“他若果真不求回报还好。只怕他也是个贼人。也罢了。便受他这个人情。”

    说到底虽然司马懿不可信,然而在外族方面,司马氏与袁氏的态度是一样的。

    与外族联姻来往,是一回事,但是真的当走狗俘虏利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袁熙之间是没料到乌桓的动作这么快,或者是因为曹操与吕布都去了许都,他们见有机可趁,会动作的这么快。

    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以至于计划全部落空。

    这哪里是收留,这分明是榨干他身上的价值。

    与其如此,还不如欠那司马懿一个人情。

    袁熙很快就想明白了,便取了司马懿的信看了一遍,然后回了封信,道:“怎么与之联络呢?!”

    “不若放到来信处,也许会有人来取!”甄宓道。

    袁熙道:“试一试吧。”

    甄宓点首,很快就回到了后宅。

    来了乌桓后,可汗给了一座仿中原的住宅给他们住。然后将袁熙的人手都安排在宅子以外,叫他们轻易无法相互联络。

    这就是一种控制。

    甄宓并不是第一回与司马懿联络了,司马懿也正是因为甄宓可以说服,才一直从她身上下手,这书信的劝说就从未少过。

    其实甄宓早就已经动心,因为天下无处可容,她有心想让袁熙去投奔徐州。虽然吕布当初对她无礼,眼神也赤果果的十分让人不喜,但当时他占了邺城,一人独大,也没有对她做什么。之前没有,以后就更不可能有,不管吕布是怎么想的,甄宓因此反而放下了心!

    与其到处浪荡,无处容身,被人一直惦记,还不如跟着一个实力强大的主公。

    至于曹操,她没想过,不是说她的美貌被人惦记的问题,而是曹操本身就是逼死袁绍的人,她知道袁熙绝不可能会投降于曹操。

    她也知道,时机不到,袁熙根本也不可能接受投降于吕布。

    所以,她一直与司马懿联络着,却根本没有正式的劝说袁熙,因为她知道没有到时机,袁熙是不可能答应的,与其失了将军的心,还不如耐心的等着。

    自从刘氏死后,甄宓知道,袁尚那是不可能回得去了。袁尚岂不恨当初幽州之事和刘氏之死。他不怨自己无能,却只怨兄弟不助。有的人就是那样,令人厌恶。

    而袁谭那里,又哪里有什么好去处?!

    也是不能去的,袁谭绝不是能容忍兄弟的人。若是袁熙还好好的守着幽州便罢了。现在幽州失了,因为他们逃了,还引去了乌桓的兵马,谁知道袁谭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么,除了徐州还能往何处奔往?!

    这是唯一的路了。

    幸亏当初甄宓留了心眼,没有断然的拒绝与司马懿的联系。就是怕走投无路时,连个生路都没有。

    现在她甚至有点庆幸,当初自己的坚持。否则,她与袁熙已是走向绝路。

    无论如何,先不提去投奔徐州之事,让袁熙先领了人情,离开这虎狼之地,然后到了中原以后,再看着安排。

    到了时机,尤其是袁尚和袁谭败了,或是不成事的时机,袁熙看着他们一事无成,自然也就认命了。

    那时,有她力劝丈夫,顺势而降,没什么了不得。

    只要,不是利用他们夫妻,只要,俯首投降,有什么低不了头的。那袁术之子袁耀也照样活的好好的,还领了侯位,与抚南将军的职责,还能领军守南。又是吕娴义兄。

    虽然这里面,肯定有着什么政治的考量,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虽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但是比起招为女婿的事高明多了,不至于像这样恶心人。

    这是甄宓自回幽州以后就一直在考虑的事情,尤其是奔逃到乌桓以后就想的更多,天下之大,唯有徐州可以容身,可以免一死。否则在别处,只有死路一条。

    而不想被人宰割,就得主动筹谋啊。

    至少不用担心的是,吕布绝不会嫁女于袁熙。

    对于吕娴,他宝贝的很,便是天子求娶,曹操求娶为儿妇,也都被拒绝。吕布根本连这些都看不上,更何况是袁熙了。

    甄宓是对于继嗣之事不太懂,然而,她心里隐隐的知道,吕娴对于徐州的重要性,而吕布是让她当继嗣之人来培养的。

    那么,她能不能继嗣是一回事,她是不懂。她只知道,就算吕娴当权,徐州不乏有青年才俊,听闻那马超,赵云,臧霸之流,都年纪匹配,她又何苦找上袁熙,想都不可能看得上……

    都说齐大非偶,如果真看上,必定是容不得她活着的。

    只有徐州可以了。

    在这乌桓,一旦公主嫁来,她要么死,要么被人取去。取,不是娶,取就是抢去。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蛮人能知道尊重女人吗?!

    他们连妻子都未必尊重,父之妾都可以让子继承的风俗,她若是到这一步,还不如死。

    而局面也的确逼的她只剩下这唯一的路了。

    她将信放到了书案上,手都有点出汗,十分紧张。

    侍女扶住她。担忧的看着她一眼。侍女随她一道长大,情份不同,而又为奴,自然贴心,不可能叛,所有荣辱全在她身上,所以,甄宓的所有,她全是知道的。

    她低声劝解道:“夫人勿忧,且耐心等消息,也许未必会死,定有转机也未可知。”

    甄宓道:“你哪里知道我的焦心,倘若来不及,那公主一嫁来,你我所有女眷,只有沦为牛马一途……”

    侍女的脸色也有点白,道:“无论如何,奴婢是死,也会帮助夫人和将军离开这虎狼之地。”

    乌桓人粗俗,侍女先前还听闻过,那公主上马征战,下马杀人,样样都行。是个特别横的人。这样的人,又有权势,哪个能斗得过她。

    若是袁熙还有兵马便罢了,现在有什么?!她若果真不能容,说杀来就杀来,谁能拦得住?!

    虽是女子,可是女子与女子也有不同,比起那些有权有势有地位,杀人如砍菜的女子来说,甄宓这一类的只依夫权而生,夫权又有所瓦解,就真的是连依靠都可能会被人夺去。

    甄宓这心里就没有一刻安定的时候。

    甄宓苦笑,道:“听天由命,权且一试而已,倘若不能,你我主仆,唯吊死在这客寝之处罢了。总好过去为人牛马。”

    只是客死他乡,甚至连中原都算不上的地方,她实在是不甘心!

    甄宓离开卧室后,很久都心神不宁,再忍不住回来看的时候,信已经消失了。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担忧,怕不是被司马懿的人取走的,而是被乌桓所取,那就也太……

    眼皮直跳着候到了晚上,熟悉的又来了一封信,她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将信往袖中一塞,急来寻袁熙,正欲告知他,哪知那使臣又来了,送来了不少财宝,说是要迎娶公主,不可慢待,因此特设珍宝前来摆设。

    甄宓正好撞进去,满心不愉,她忘了戴面巾,那使臣便笑嘻嘻的盯着她瞧。袁熙很不高兴,却忍着,上前拉了甄宓,护在了身后,“使臣看甚?!”

    “袁将军勿恼,只是感叹甄夫人之美,可汗后院数名美人,加起来也不及一也……”使臣哈哈大笑。

    甄宓听的不寒而栗。

    袁熙也听的皮不笑肉笑,道:“是吗,是使臣太谦虚了,拙内不过是一寻常妇人而已。”

    使臣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将东西送完就离去了。

第1088章 袁熙脱身往辽东

    袁熙心中恼怒不堪,甄宓道:“将军,这是回信!”

    袁熙离去之心已坚定不已,忙拿过来看,道:“约定了时间,夜间就能配合着离去。”

    “只是没料到徐州之手,已能伸到此处,”袁熙道:“便是当年父亲在时,也不曾能做到如此。”

    甄宓道:“司马懿断断不能做到如此。早先便听闻徐州密探十分强大,如今在他手中支配调度,自然更胜一筹。来乌桓所布置,绝非一日之功,只怕徐州人早先就已经有所布置。否则,怎么能在旦夕之间做到如此?!万万不可能!”

    自袁绍死后,袁熙心中哪里还有一丝的傲气?!仅剩的那些也如飞灰一般无了,狼狈来此,还要被乌桓逼到这种程度。

    此时听了甄宓的话以后,这心里是五味杂陈,百般的滋味,低声道:“中原向来轻视外族,没想到徐州连乌桓的消息也不错过。看这般情形是早就已经渗透进来了。便是当初父亲也只是安排联姻,方便监视与互通消息,实则是并没有将乌桓很放在眼中。而徐州这一举,却是早早就已重视和布局渗透。这一点,比起单纯的联姻要困难的多。”

    在外族做消息的渠道,比起中原各地都难得多。

    尤其是在相貌上,语言习俗和文化上,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来,所以这里面所下的功夫,管中可窥见一二!

    袁熙虽然对吕娴一点好感也没有,可是此时此刻,心灰的却无法言语。

    因为对比起来,这个徐州所能做到的实在太可怕了,它的能量不在于直接给人的压力,比如强势与强权,借天子之名行使威仪的曹操,难免令人生惧。吕娴所给与人的压力是另一种,那就是渗透的恐惧。

    这种恐惧就仿佛是,你根本也不知道身边什么人是她的人,有她的眼睛,有她的手段。

    就算明知道,她不是以此为主要的手段,而只是作为辅助的手腕来行使徐州的权力,可是,你还是害怕那种渗透进来的恐惧。

    像什么呢?!如果形容的话,就像是水。一开始你毫不在意它,觉得它是那么柔软,温柔,好欺!可是慢慢的,你越不在意它,它就越是无形无声的开始漫延出去,还是不在意,直到它慢慢的升高,淹没你的膝盖,等你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它甚至已经到了你的胸口,很快就将堵住你的呼吸……而这一切,甚至是无法避免,无法去躲避的存在。

    那种心里的麻痹感,还有无所适从感,让袁熙心里对于袁氏的骄傲已经灰飞烟灭。

    自邺城一败后,自袁绍死后,幽州又有所叛后,再加上在乌桓所遭遇的一切,让他感觉连容身之处都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根本无路可去。像是随波逐流的浮木,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倚靠那漫延而来的水,而去寻找一线生机。

    那种感觉,让袁熙心里不知道是何种的滋味。

    甄宓知道他心情复杂,这种时候,也不可能劝。她还是会看眼色的。要劝,绝不是现在!

    “但愿,能顺利离去……”甄宓忐忑的道:“妾虽不怕死,然而,却绝不愿客死异乡。宁愿在中原流落,也不想在此处设坟茔,荒草一堆!”

    袁熙揽住她,这种时候,他也无法保证,一定能顺利的离开!

    夜不安的来了,到了后半夜,已有人潜入二人寝室之中,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夜行衣之类的。而是两个人,一个侍女打扮,一个则是家中小奴打扮,两个相貌尽皆平平!

    那侍女平静的告知他们要换上他们的衣物,先行脱身。

    甄宓道:“我的侍女等人,会如何?!”

    “你们走后,自有人带他们离开,你们走不脱,他们也会死。”侍女平静的道。

    甄宓点首,要去与她们说话,却被那侍女拦住,道:“吾闻事行不秘,必丧身!事涉大要,便是最亲近的身边人,也未必可尽信!”

    甄宓的心砰砰直跳,眼泪汪汪的,她似乎是想问,那你们又怎么证明你们可信呢!?

    可是她也知道事已至此,有些话已经完全没有必要的说出来。

    现在,除了相信他们,还能怎么办?!

    哪怕这些人真的是乌桓人来诈他们的,他们也认命了。

    袁熙换上衣物,拉上甄宓的手,道:“莫慌!”便是死,死于一处,也罢了!

    甄宓的心很快安定下来。

    那侍女穿上了她的衣服,对她道:“劳夫人低头!”

    甄宓低头,感觉她在自己脸上抹了点东西。

    她估计是为了遮掩自己的容貌的。当下也没顾得上照镜子什么的,便出去了。

    那侍女道:“莫耽误,赶紧从后门走,那里自有人接应!注意仪态,低头弯腰!轻声。否则就不像奴婢了。”

    甄宓紧张的点头,看着后面的寝室的门被关上了。

    天明之前的夜黑的有点可怕。

    袁熙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走!”

    二人同行,轻声疾步往后门走去,到了后门,果然有人看到了他们,无声的打开了一道门,二话不说,将二人的嘴巴用布一塞,然后将他们二人直接拖到一个夜香车中去了。

    这……怪不得要堵嘴,这尼玛的滋味实在太臭,要是忍不住,真的会呼叫的!

    甄宓与袁熙被堵的严严实实,头脑也是一阵阵的发晕,为什么都堵嘴了,就不能堵住鼻子呢?!太臭了!

    甄宓在车中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只是感受到袁熙同样的快速的心跳,她的心才稍安稳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变得更加颠了起来,颠的人七上八下。

    袁熙心中清楚,怕是已经出了城了。

    他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此时此刻也不敢丝毫放松。因为车子并未停下来。

    等到了天明,车子才停了,二人一下车,就恨不得吐出胆汁来。

    车上的人给他们换上了平民装扮,然后给他们换了马,道:“跑,到了时候,会有人与你们汇合,并随时会有接应。多避着点人!”

    袁熙忍着脸上的青气,点了点头,扶着甄宓上了马,二人并行一骑开始朝着他们指着的方向狂奔。

    虽然坐马上也颠的要死,但至少比起在夜香车中的臭味就好的多了。

    二人根本都来不及多说话,逃命嘛,那就是恨不得长出翅膀来飞的,越快越好!

    天微明,城中的二人依旧未起,等天大亮,府中的乌桓人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马上就去踹门,入寝室一搜,哪里还有人在?!

    当下乌桓人已是脸色大变,大怒道:“竟然跑了?!快找,必然已出城,快去找!”

    当下整个府中都乱了起来,因为府中下人都在准备着公主的婚事,白日布置本就杂乱,因此竟无人知道到底是何时,或是从哪里逃跑的。

    因此,乌桓虽然慌乱却根本无从找起。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先像没头苍蝇一般的去城外疯找了一通。

    乌桓虽有铸城居住,然而这城池的防守与中原真的不同,根本城门如同虚设,因为他们是部落制,与其说是怕有敌人来攻城,他们更怕的是部落内部的敌人,所以他们的城,与其说是军事防御的军镇,倒不如说是为了商贸而设置的,更多的时候,他们依赖这个城池,对于商贸上是多于防御的。

    所以此时到哪里去寻找什么线索?!

    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时候再去找线索,极难。只能一通乱找,若是找的早,还有可能找到,但是眼下,哪里找去!?

    等他们乱起来,府中的人手才安排甄宓的侍女们撤退。当初进来,也只是让甄宓的几个侍女跟着进了府,而袁熙的人手此时全在外头,此时见府中乱起来,还以为出了大事。待得知是袁熙不见了,也是面面相觑,自准备也逃了去找袁熙,但又不确定袁熙到底是否已出城,因此很是犹豫。

    恰此时,甄宓的侍女已出了府,趁乱来寻他们道:“还请速速召集所有人马,火速离开城,昨夜将军与夫人已经先行出城了,此时身边正无人防护之时。”

    众人一听,当下立即召集所有人马,二话不说的就往城外冲。

    等乌桓想起来要关城门,搜城和搜府的时候,府中的侍女与城中的袁熙的为数不多的人马已经出了城,什么都迟了。

    当下乱糟糟的便安排人手去追,这部落追一支,那部落追一支,以至于人杂乱而出现纷争。

    他们眼见着乌桓遣了人马来追,心中也有点慌乱。最怕什么?!就怕人手不够,还不够乌桓人追杀一阵的。

    在乌桓的这些日子,他们深知他们的野蛮和不讲理。你在中原的那一套,人家根本就不认同,连沟通都很难。动不动就推推搡搡,若是一言不和就要拔刀当街决斗。生死不论。

    这一类,在乌桓的生存方式中很常见,可是他们却极受不了。

    有时候是那种抓住仇人,就能当街杀掉,甚至是玩射杀游戏的那一类,直到把人给弄的不成形,才与以毙命。那种野蛮,有时候让人不寒而栗。

    可以想见,在他们疲惫的时候,他们的人马多,玩起追逐射杀的游戏来,能把他们给玩死。

    因此都很紧张。

    跑了大半天,方才看到不知哪里跑来一群牛羊,散乱的奔跑着在草原上。

    袁熙的人没顾得上去管这个,直接路过牛羊群,很快的逃去了。

    然而乌桓人却乱成了一团,看到牛羊,已有各部人马眼睛放光,乱成了一团,由于抢到就是谁的传统,因此,人也不追,立即就去抢牛羊。

    这里面必然有所争斗,这个部说是他们先看到的,先追的,那个部说什么先后,谁抢到了才论先后。

    因此这乱斗竟然升级,他们内部自相残杀起来。

    看的袁熙的人是目瞪口呆。

    虽然中原也有暗搓搓的争斗的事,进了城池,为谁得到了赏赐多,为谁得到的财宝多而有所争斗,可这种公然的争斗,他们是不可能有的,否则就无法管理军队。

    到了这个程度,简直难以想象。而且这些牛羊还是他们乌桓的土地上出现的,也就是说他们乌桓子民的财产,竟就这么无所谓的抢吗?!

    这样的传统,杂乱无序,甚至连追人也不顾了,任务也不管了。

    竟叫袁熙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啊,反正就是异族,果然不可理喻。当下抓紧时机,赶紧的去找袁熙去吧。

    跑了一天一夜,才算是把所有的乌桓人给远远的甩在身后了。

    他们也终于见到了袁熙,顿时全都上前,道:“将军!幸而将军脱身而出。否则必身陷乌桓,终生不得出也!”得知乌桓要嫁公主与他,他们着急的都说不出话来。

    袁熙也有些热泪盈眶,道:“此等贼窝,再不敢来。幸而得脱,否则,熙宁死也不愿事一异族之女。那与牛马奴婢有何区别?!幸上天垂怜。让熙保有些许尊严!”

    当下也顾不得多说了,抓紧赶路吧,先离开了乌桓的领地再说。

    可是往哪儿去呢,乌桓已经驱兵南下幽州,若往幽州去,一来无处容身,二来也易见到叛将人马和乌桓人,无论落到谁的手中,都可不是好事。

    想了想,便往辽东跑。

    不然真的是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一路不停的奔逃,偶尔歇下来的时候,诸将与袁熙说了乌桓争夺牛马的事情,道:“他们的所谓城防与府的管理,混乱无秩序,若非靠着各部,这个乌桓早难以维持了。”

    乌桓向来如此,若是可汗得力,自然能对各部有一定的号召力,倘若压不住各部族,那么,就是部族为大了。

    只是不管如何,可以想见,乌桓的防御是一坨屎也差不多的。

    他们的进攻是很强,但是防御,真的是搞笑的么。

    若非乌桓这一块地易攻难守,中原早就已经将这统一了,正因为在农业时代中,这块地的价值实在不高,也就很少主动来打他们,他们才有生存的空间。草原虽好,但是军事价值和农业价值对于农耕文明来说,都不高!

第1089章 徐州兵攻曹仁营

    中原农耕文明,对于一切能种的地,那是多多益善。但若是不能种地的地,打下来还要花大代价,成本高昂。甚至他们的原始部落又难以开化,因此,放弃一块地,也很容易。

    就是依着这个思维,所以对于北边的地,还有南边的岛屿,障气横生之地,就很是不在意。

    这是农业社会的眼界所决定的,也无可厚非!

    也就只有在他们骚扰的实在受不了,才会一次打服,但也管用不了多少年,最多三五十年顶天了。

    所以,问题一直存在。

    袁熙当然明白这一点,可是他更是心灰,他对袁氏内部的事都搞不定,还能有什么心思对付乌桓?!别提深入到乌桓去打残他们了,连将他们赶出幽州也做不到。

    现在的他,如同一个丧家之犬,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便是赶往辽东,他也恐惧公孙度会不会收留。

    辽东一直孤悬于那,基本上他是不参与中原的事情的。但并不代表中原对他没有威慑力。

    倘若他被中原所威慑,袁熙能不能在那有个可以存活之地,都未可知。

    一时之间,那种丧气,无以复加。

    袁熙部将问袁熙是如何逃出来的。

    袁熙想了想道:“你们跟随我出生入死,我也无意瞒你们,我能得出,是司马懿之计。”

    众部将算是袁熙的心腹,是跟着他最重要的支撑了,若非是死忠,在袁熙落败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跟随着到这到那,宁愿护着他献出生命的程度。

    当然,这前提是他是袁氏的公子。但是这个前提之上,他们照样有他们的诉求和忠心。

    他们面面相觑,思忖了一下道:“司马懿是何意?!莫非是欲招降将军?!”

    “未曾。”甄宓道:“只言不忍将军落入乌桓手中为俘虏,只将送出。将军何往,与他并不相干,他不会干涉。”

    “如此大的人情,又如何做到不干涉?!”部将喃喃道。

    袁熙苦笑道:“熙如今无家可归之人,又能往何处去呢?!他便是帮了我,也是无用的。熙已是无用之人!”

    也许只是一步步的引着他不得不去徐州。这也许正是司马懿的高明之处。袁熙已经无路可去,到最后除了落入他的网中,还能去往何方呢?!

    这是部将们的心思。

    只是他们不忍戳破。说到底袁绍之死,与徐州也脱不了干系的。

    袁熙继续赶路,难免有点沮丧和灰头土脸。父死母亡,他邺城又败战,连幽州都丢了,如今只身只剩下这点人马,还能做什么?!连收留之地都苦难寻。

    还能往哪投靠去?!

    他是想去青州,可是,袁熙自己也有自己的顾虑,他倒不是防备着袁谭不容自己,而是自己搞到这个地步,把幽州丢了还引来了乌桓攻打,他自觉是无颜面对兄弟的,因此想去青州,但绝不敢去投靠,因为他本身就觉得颜面无存,除了给袁谭增添负担以外,可能一点用处也没有。

    去找袁尚?!他也想去,可是现在跑到冀州和邺城去,又算什么呢!?

    所以袁熙真的无路可走了,只寄希望于到了辽东,能被公孙度所收留。

    甄宓忍着,什么都没劝。她知道,现在还远不到时机。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甩脱了乌桓人,也知道了吕娴逼近了许都,曹操折道回许都援救的事实。

    袁熙抱以希望的道:“曹军退去,想必大哥必能击退曹仁,那时冀州和邺城必能回收袁氏!”

    甄密心中冷笑了一声,袁谭若能这么能耐,他就不叫袁谭了。

    可到底是不忍心泼冷水,便生生的忍着。

    袁熙很是欣慰的样子,心道袁谭与袁尚若能将四州拿回,那么公孙度看在袁氏的面上也不敢得罪,也就不敢不收留自己了。

    这也算是给自己多了一条生路。

    因此,竟是一门心思的往辽东赶。

    幽州的事,瞒不过司马懿的掌控,现在空出兵力去打乌桓是根本不可能,然而,想要把人给弄出来,是不难。

    而幽州现在被乌桓所扰,也是他现在无法去解救的。目前也只能先这么着吧。总不能让袁熙真死在了乌桓,或是被控制。

    至于什么时候能来,他不介意风筝的线慢一点,只要不会缠绕,就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烦恼!

    司马懿只是以吕布的名义,写了封信给辽东的公孙度。

    想必看到许都的形势,此人本身也会有所忖度和考虑。写信是务必叫他知道,徐州要保袁熙,这公孙度自然心中也有所衡量。意思表达到了,也就可以了。

    他相信以公孙度不干涉中原,也不想得罪中原的态度,他会如何选择。

    本来现在中原乱成一锅粥,公孙度也是在观望,他既指着这继续乱,又怕这太乱波及到他。他现在在辽东孤悬而统治,其实相当于一番王,这个真实的权力,它不香吗?!

    他除非脑残了,才会作死。所以,只要表达了意思。公孙度必定会好好安置袁熙。

    这就是一张恩惠的网。

    此人,是可以用的,也可以留的。但前提是,他不要跟袁谭和袁尚搅合在一块。

    司马懿也不想他现在来,当然袁熙也不可能放下袁氏子的骄傲,现在就来,必定是要等袁氏彻底覆灭,毫无希望的时候才会发生的。

    现在他若来,这袁谭与袁尚一招手,袁熙必然还是个大麻烦。

    此人要用,必定要剪除了袁氏的其余势力以后才能招安。以示徐州之温柔包涵。显示胸怀用的。

    现在他与张辽要做的,是要慢慢的消耗掉曹仁的兵马。这才是重中之重,这也是牵制之道。

    想到吕娴只怕已兵临许都城下。司马懿其实心中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无法阻止吕娴的壮大。

    既然如此,他就在此尽力做到最好。以牵制曹仁。而远远步署着天下的局势,助吕娴一臂之力。

    吕娴得势,与他而言,是好事,但同样的也是一种制衡和震慑。她若败了,必是另一番场景。

    可是她已做到了如此,那么司马懿的所有的小心思也都收敛了个干净。

    他其实是个极识时务的人。

    吕娴既然已经做到了此种地步,那么摒弃过去,一切也该平息了。包括他心内的一切,以及曾发生过的龃龉。

    也许,人应该学会认命。而吕娴就是他的命。她不死,他还能怎么着?!

    反抗命运的代价,恐怕是被碾死,而不是自以为自己能够与她抗衡。

    罢了,每一个人都应该顺应天命。

    如果这就是他的命,无论他内心是何想法,他服从命运便是。

    已走到此,懒得再挣扎了!

    他想,每一个人应该都曾经历过这样的时刻。这种,心灰意冷,不得不屈从于命运的时刻。这种屈从,不是那种天克地克的暂时的忍受憋屈的隐忍,而是人已经知道能力有限,此生,再无能力能够反抗于它。

    到那个时候,学会与它共处,而不是一直在抵抗,也许日子就好过的多。

    而遇到吕娴,被她制服,就是他的命运。

    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尽力争功,让她消气,也让吕布放过之前与他产生过的不愉快。

    甘心与不甘心也都无所谓了。

    谁又能真正的甘心过呢?!

    只不过认清自己,认清外面局势更迫切!

    “军师,幽州送信至曹营,曹仁遣出一支急行军欲去平幽州。”斥侯道。

    司马懿起了身,思索着没有当下就做出决定。

    “且去寻张文远将军来!”司马懿道。

    斥侯领命去了。

    “军师可是有所迟疑?!”左右谋士道:“若曹仁分兵去幽州解危,或许对于击败乌桓是好事。不过,他说是遣兵去幽州,也许会往许都增援也未可知!”

    司马懿点首道:“正是因此,就算真去解救幽州,恐怕也不能让他成行。虽说有些残忍,然而若曹仁还有能力助幽州,焦触与张南必屈于实力而更忠于曹操。这可不利!倘若许都那边要援,这二人幽州出兵,无论对于这里,还是对于许都都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所以,不能让幽州这么快的平定之意了。

    这,的确是有点冷血。

    苦的怕是幽州的百姓了。

    可是,有时候政治的衡量就是冷血的。

    谁先心软,谁就先输。而一败涂地!

    现在幽州乱起来,反而是对他们极有利的。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张辽很快就来了,道:“吾已听闻,曹仁急遣出一支军队出了大本营。军师可是意欲让我去阻拦?!”

    “正是!”司马懿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也许曹仁可能故意遣出这人马当饵,文远此去当小心应对,若是有陷阱,只跟随之,看准时机再攻打也无妨,只是不能令他们离开这冀州!”

    张辽大气的道:“好,此事交由我去。只是军中军务调度,全靠军师!”

    “懿正有此意,此时当驱兵去正面攻打曹仁,以免他有兵马去援反而乱了文远的步伐。懿会辅助于你。文远此去必用心!”司马懿道。

    张辽道:“军师放心,无论多远,必不叫他们一人离开冀州!”

    张辽说罢便去了。

    “升帐!”司马懿每天有例行升帐,是管理军务,大多数时候只是与谋士团的人在一块商议处事事宜。而一般再升帐时,就是要有军令发出了。

    所以很快各将已经集结。

    张虎,张杨,马腾,与诸将都已来齐。

    司马懿道:“今日攻营便是良时。诸将听吾之令,张虎领一军从左翼,去攻打曹仁大营,马腾率西凉兵从右翼去骚扰曹仁大营。张杨与吾押后,率本部兵马准备防御。”

    “是!”众将听从。

    “见吾军有所行动,袁谭与袁尚必勇扑而上,趁机攻伐曹营,那时,只听我军营中号角之声,准备进攻,或是撤退事宜。”司马懿道:“与曹营之战,非一战之功也。诸位将军还望惜身,尽力骚扰,可尽量斩敌,然,必要保存自身。且都保重,自去衡量而去吧!”

    “是,明白!”众将领命而去。

    马腾与张虎也二话不说,带着人马,从两个方位朝着曹仁的大营而去。

    曹仁接到焦触与张南的信,自然也是心急如焚,心知远水救不了近渴,可若是置之不理也不妥当,这二人必然心冷而又叛,那么幽州的局势将又有所变更!

    因此曹仁没有多思,当下便令遣出一支军队,火速去幽州支援。表达许都的态度,是一定会保幽州的。

    只是他也知道,司马懿可能会阻拦,但却是万万没料到,派出的人是张辽。

    曹仁得知消息,正欲再遣一军前去截杀张辽。斥侯却急来禀道:“徐州军已遣出两军前来攻打我大营。眼下已经击溃东西各营的栅栏,还请将军立即遣人去支援厮杀!”

    曹仁更没有想到,先来攻打自己的会是司马懿。

    他一直以为会是袁谭。

    他便明白了,是见袁谭一直未动,他便先入场,无论如何也要搅乱这局面。

    “岂能让他如意?!”曹仁怒道。

    曹军诸将已是义愤填膺,纷纷请麾道:“将军,吾等愿去击退马腾与张虎!”

    曹仁道:“曹洪且去击退张虎,击退便可,不要深追,如今我军是群狼环伺,袁谭若知我军被围,一定会来攻打,防御大营要紧!反击不可急于一时!”

    “是!”曹洪咬着牙,领着本部人马去会张虎。

    “曹休,汝且去击退马腾,西凉兵悍勇,务必小心!”曹仁道。

    曹休道:“是!休必叫这马腾好瞧!”

    说罢咬牙离去。

    想到已死的曹纯,曹仁心里一阵剧痛,各部将领也都深恨徐州兵。恨不得要为曹纯报仇!

    整个曹营火速的行动起来。

    曹洪领着人马前来阻击张虎,见张虎带着兵马将他大营踏的一塌糊涂,心中顿时大恨,道:“竖子,安敢犯我曹营!?活的不耐烦了?!”

    “吃你爷爷一刀!”曹洪拍马直取张虎,气势如虎奔狼驱!直朝着张虎杀来!

    张虎也使刀,胆色十分过人,见曹洪声势如洪,完全不惧,拍马便来挡曹洪,与之缠斗!

第1090章 年少用计擒曹洪

    “乳臭未干的竖子!”曹洪道:“也敢欺你爷爷?!便是你父在此,也得叫吾一声爹!今日先杀你这竖子,再寻你父厮杀!”

    “哼,汝也比与颜良矣?!”张虎道:“想要杀我父亲,痴人做梦!”

    曹洪大怒,带着援兵朝着张虎冲杀来,两军对阵,本来不防的曹军有了支援,很快反扑,战场到处都是狼藉,火光,混乱的帐蓬,被马践踏的伤亡兵士,人践如泥,便是此等的情景。

    张虎哪里会惧这曹洪,他虽年少,然而却是好胆色,使着刀与曹洪打的虎虎生风。

    两人缠斗,越发的胶着。

    张虎知道曹洪怒从心头起,便暗使一计,道:“曹洪,你敢来追我么?!”

    曹洪冷笑,道:“怎么?贼子!?莫非是怕冲不破我的支援,意欲逃路么?!”

    张虎冷冷一笑,道:“便是要逃跑又怎的,就怕你不来追!”

    张虎对于人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张辽,这曹洪必定会更慎重。然而,来的是自己,他一则欺他年少,二则,其实整个曹军人马打心眼里都是瞧不起徐州人的,包括兵将等。

    这个原因,就在于吕布声名一向不好,他给人的坏印象,以至于让人都很难去想象他底下的部将会有多英雄。二则是徐州发展的太快了,快到天下人很难转换视角来重新看待,审视或是正视徐州。曹操是枭雄,他当然有这个视角,去衡量徐州的威胁。当然是重之又重都不为过。但并不代表他的曹氏集团内部的人能看得徐州。

    比如曹洪等人,其实是非常看不上徐州的一切的,轻视他们的所有年轻部将,认为他们都不堪用,绣花枕头。

    再加上当年曹吕之战,他们始终认为是耻辱,那种雪耻的念头也一直在心头,此时此刻,面对挑衅,是很难保持理智的思考的。

    更何况张虎冒犯在前,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拼杀?!他的父亲张辽他们不能拿他怎么,但这个小子,难道还不能追逐而杀之吗?!

    所以,曹洪几乎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紧紧的跟着张虎的背影。

    “竖子,休得再逃。堂堂正正的受我一刀!”曹洪怒骂道:“汝父尚有胆色,难道虎父生下犬子不成?!”

    说罢朝着张虎放了一冷箭!

    张虎避过,冷笑道:“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曹洪冷笑,他伤的哪里是人,分明是狗贼,因此竟不理会,又朝着张虎放了两箭。

    第三箭时,张虎啊大叫一声,假装中箭落马,从马上跌落下来,马受惊,反倒跑的远了。

    曹洪急速赶上,拎着大刀便要来补刀。

    张虎看准时机,突然从地上翻滚而起,横扫一刀,正中曹洪座下马的腹部,马受惊,嘶鸣抬脚将曹洪摔下马来。曹洪不防,面朝下,狼狈的滚下马!那马飞一般的冲跑出去了。

    张虎早在候着,一见曹洪落马,已是火速的抱着刀上前,曹洪大怒,仓促用随身的短剑来挡。

    两剑相击,发出锵锵的击鸣声。

    但曹洪最终还是因为落地未能站起身,而被张虎击落了短剑,一把大刀便横到了他的脖颈上。

    曹洪道:“有种就杀了我!就怕你这个野狗不敢!”

    张虎也不怒,听他怒骂,只还嘴道:“手下败将,焉敢狂吠?!”

    曹洪大怒,是既弊屈又怒,分明是这个狗贼使计诈他!

    他便用眼死死的瞪着他。正欲将他活捉,用手来缚他的双手时,曹洪却开始反抗,道:“与其被小子所俘,不如奋起而死之!想要缚我,你又何德何能?!”

    张虎吃了一惊,见他力大竟与自己来抢刀,两人一时徒手缠斗起来。

    拳拳相击,张虎也吃了几拳,自然也下手不轻,已生杀意,便往死里揍曹洪了。

    年少将领的蛮力,又居上锋,曹洪也险些吃不住,腹胃部挨了狠狠的几拳,差点将胃都给呕出来,拉扯刀也没能得逞,最后还将自己的手臂给割伤了,流了很多的血。再碰上火辣辣的草,疼的撕心裂肺一般。

    张虎哪里还敢再轻视他,已是下了死手,直到彻底制服了他,才将他给绑了,而且捆的严严实实的,知道他大力,捆的像猪一样,根本就没有松懈!

    张虎召来自己的马,将曹洪扛到马后去,堵住了嘴,这才与自己的兵马汇合得新杀了回去,待把曹营这一边踏了个遍,方才离去寻马腾。

    而此时的马腾带着西凉兵正在攻营的时候,曹休赶到了。

    曹休二话不说,朝着马腾就放冷箭,马腾慢了一步,用手上兵器去挡的时候,手臂上中了一箭,马腾当下就慌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年纪到了,四十边上的体力,早就不如年轻将领那样能够冲锋陷阵,在心态上,也略逊一筹。此时遇上二话不说就放箭的曹休,也是没能防备上。

    当下他心中一慌,竟调头就跑。

    西凉兵马见马腾中箭,忙都涌过来掩护马腾。

    曹休见此,便驱着援兵来厮杀,两军对阵,一时杀的血流成河!

    曹休带着精锐死追马腾,见马腾被诸将拥在其中,不禁怒骂道:“老匹夫!为何被人护如稚儿?!如此胆色,亦敢与曹公作对矣?!汝且出来一战,休得再逃!”

    马腾心中暗暗叫苦,竟是一声都没吱,哪里理会他。

    以为他是马超那二愣子吗?!他一把年纪了,才不会像青壮那样不顾一切的往前冲。还不许他一个中年的投机男人怂一点了?!

    谁说来打仗就一定要拼命了?!

    他不过是来中原捡漏的,没必要搭上命!

    马腾的性格与马超是完全不同的。马超年少,又气盛,遇到事二话不说就往前冲,先冲了再说。管他三七二十一,凭着一腔锐气,虽说没啥脑子吧,但基本上短期目标上,他是能达到的。马腾却完全不同,衡量的多,考虑的多,顾虑的也多。遇到好处就想沾一点,遇到不好,先怂了往后退。

    更何况是拼命的事情,他可不愿意把命搭上。

    因此闷不吭声的只逃。还好西凉兵向来悍勇,再加上司马懿布署也给力,因此实力在,曹休也没占着便宜。到底是把马腾给护住了。然后两方厮杀了一阵。

    如同血海。

    曹休见曹营中一片狼藉,心中是真的特别愤怒,是真的恨不得吃了马腾的,因此逮着他不放的绕,追,困,堵……

    还要骂,“老匹夫,焉敢助纣为虐?!还敢助徐州反抗曹公。待此间事毕,吾必定领兵前去踏平西凉……”

    马腾哼哧哼哧的当个乌龟,啥话也不接。娘的,伤口真疼!至于脸面,那算个屁!

    这话倒把西凉兵给激怒了,西凉本就血性之人,一听这话还了得,道:“宦官之后,安敢称什么曹公?!这天下是你们姓曹的天下么?!竟敢口出狂言。西凉马氏,受封于汉室,还轮不到你们姓曹的来踏平。倒是曹操,才是真国贼!”

    曹休大怒,带着弓箭手那箭放的像不要钱似的。

    偏偏西凉兵也向来不惧弓箭,论比箭术,谁又比谁差了?!

    当下两方你追我逐,陷入急箭之战。

    那箭如雨一般从天下落下,稍不注意,就得吃上一箭。

    真是人仰马嘶,谁也没讨着便宜。

    马腾心中叫苦不迭!自己都受伤了,还不撤退,这些傻部下还往上冲,脑子秀逗了?!为司马懿干活,那么拼命干吗?!没忘了他们是来打酱油的吧?!

    他们只是来串个场,可不是来当什么主力使的。主力使的不好,就可能折半,或是全军覆没。

    他马腾没了,或是马腾没了兵马,还叫西凉一霸吗?!

    没看到张杨现在损失了人马,只能在后面搞后勤打酱油,不得不卖些笑脸当陪衬。

    实力是最重要的啊,保存实力啊,傻子们!

    马腾一时大叫道:“敌军人众,且速撤退!”

    当下,也不顾正在胶着而战了,急速鸣金撤退!

    自己呢,则带头跑。

    马腾向来是这个德性,西凉兵都习惯了。

    但这一幕,可把曹兵们给弄的特别无语,十分不屑于马腾,然后血性上来,哪能说不打就不打,当下就急驱而上要厮打。

    一方要血战,一方急于撤退。这就像赌桌上的两方,一方输红了眼,死不肯放,那另一方是也休想脱身的。

    因此现在这局面,也不是说马腾能撤退的,反而因为他急于想跑反而落了下风。曹兵一驱而上,西凉兵死伤无数。

    马腾一见此景,眼睛也红了,现在是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

    难道真的只能被逼而血战了!?

    正说着呢,那边旗鼓擂动,原来是张虎带着兵马赶来了,从另一角驱杀而上,将曹休给包住了打。曹休顿时被分去了精力,分散了余力,马腾这边才稍稍有点歇了口气的感觉。

    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曹军为什么这么猛?!

    曹仁的兵马多数如此吗?!如果都是这样,这一仗可不好打啊。自己就不说了,司马懿和张辽才多少人马?!

    现在这一战,就算占了上锋又怎么?等曹仁大军来到,全压下来的时候,便是张辽与司马懿这点人马又能抵挡个什么?!

    所以马腾很是郁闷。

    这一仗先开了头,压力很大。

    但不管如此,此时想多了也没用,先率着西凉兵反杀回去,配合着张虎合力战曹休吧。

    三方杀的你死我活。

    曹休见曹洪迟迟未曾出现,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不由暗暗焦虑。

    张虎知道曹休箭术很好,便道:“曹洪已被俘,若叫他活命,且速退兵,再言后。”

    曹休大惊,与曹部各部将怒骂道:“竖子,安敢诈我?!”

    “汝不信也可,只叫曹仁前来赎人洽谈,否则,必送曹洪首级与之!”张虎道。

    曹休心中既恨又怒,道:“为何你们非要与我曹军作对?!如此来攻,莫非是真欲与曹军撕破脸矣?!不顾盟友之约尔?!”

    张虎冷笑道:“汝军军师用计陷害我主与女公子之时,哪里还有盟约之好?!汝等不早就已经证明了,根本不在乎所谓盟约?!难道曹纯与夏侯惇的首级还不足以证明吗?!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谈什么盟好?!若要保曹洪活命,拿出诚意来!我且去回军师,等着曹仁的应对!汝等立即退回去!”

    曹休心中大恨,张虎淡定的带着人开始撤退了。

    曹军没有再追杀。

    马腾带着西凉兵也开始撤退。心中却有点愕然。

    张虎生擒了曹洪?!

    这也太意外了。

    他听说过曹洪的名声,他勇武皆过人,少年时便以好义成有名。若论勇武实力。甚至可以与马超比一比。一直以来都是曹操的左膀右臂。

    现在被张虎所擒,他越想越奇怪。这徐州好奇怪,年少将领,还能这么给力吗?!

    只怕他的父亲张辽与曹洪交手,也未必能做到。

    也许,这就叫老马失前蹄,大意了啊。所以有些老将,输的并不是经验能力,而是轻敌。

    越是瞧不起少年将领,越会吃亏。

    马腾想了想,幸而自己十分认怂,不然这个时候也已经成了曹休的刀下鬼了。

    现在的天下,真的是年青将领的天下了,便是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曹休正准备急去报告曹仁,一面打扫战场,却听见斥侯急来禀道:“袁谭袁尚听闻徐州营来攻我曹营,现下已经兵分两路从后方攻杀来了,还请将军速结束此处之处去回援!”

    曹休大怒,一时大恨。真是群狼来嘶咬。他曹军猛兽之躯,何时能叫什么人都敢来咬上一口了!

    这就是威严减损后的后果之一。

    当实力不足以支撑到不战而屈人之兵时,哪怕是个大象,也会被群咬来的蚂蚁而咬死。

    曹休命收拾营地,又带人去援。

    司马懿得知袁谭与袁尚已出兵,点了点头。

    待斥侯禀回张虎生擒了曹洪,一时都大惊喜。

    谋士团们笑道:“好,好!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张虎此儿,当真叫人高看!张氏一门,将来必定是一门双侯,父子皆荣,这是何等的大功?!”

    一时都喜色不已。

第1091章 父子双勇阻曹军

    张杨带着人忙来营外迎接,见到张虎,大喜道:“将军年少,却颇有张辽将军的勇武啊,竟能喜获重俘。”

    张虎对张杨很是客气,并没有倨傲,笑道:“张太守谬赞,使了计方才得此俘,侥幸而已!”

    张杨心内佩服不已,心道这父子二人不光有功不傲,还很谦逊,就这等的魅力,将来必能稳居上首,位于前列的,与他们父子打好关系,一定是有利的。因此更有交好之意。

    马腾瞧见了他这谄媚样,不禁冷哼了一声。

    张杨见马腾受了伤,本来想嘲两句,想了想实在没有必要这种时候得罪他,便也没再说难听话,而是叫来了军医,忙前忙后的给马腾治伤。左一句马将军辛苦了,右一句西凉各将受劳了。

    反而让他没有出战,而收获了人心暖暖。

    这叫马腾心里十分不得用,本来想讽刺几句,想一想他河内的人马也只这么点,到底也没有逞强的资本,想了想便没有那般的刻薄说话。

    罢了!

    反正是大巫见小巫,自己也没有强到哪儿去。

    反而比起张虎来,的确逊色很多,风头都被这谦逊的小将给压住了。

    马腾看到鼻青脸肿的曹洪时,倒有点恍然大悟,原来生擒倒也不是一下子就生擒,而是经过搏斗的。但张虎没输,这一点就很令人惊讶。

    马腾颇有些同情的看向曹洪。一世英名啊,毁于一个少年之手。用他积累的名气,成就了又一个少年名将。岂不令人同情?!

    司马懿看了看曹洪,笑道:“子廉为何鼻青脸肿,如此狼狈?!”

    曹洪呜呜着,瞪着大眼睛恨不得要吃了司马懿一般。

    张虎道:“倒是我下手重了,怕擒不住他,不得不下手尔。军师与此人有旧?!”

    “曾有一面之缘。”司马懿道,“算是故交。”

    张虎已将曹洪口中的布给取了出来。

    曹洪便大骂道:“什么一面之缘,你这匹夫自负有才,便瞧不起才疏之人,我求上门去要与你一道学习,也不曾理会与我。什么故交?!呸!洪不曾与汝这人有什么故旧之谊,汝事于吕布贼人,与我有什么故旧?!本就陌路。”

    曹洪大骂道:“原来是高看了你,当年是响誉河内的世家之子,不料不思事贤,反而事于贼人与曹公作对。当年,洪还曾向曹公推荐过你。现在看来是眼瞎了!”

    “是告状吧,分明是你记恨于我不曾理你,便向曹孟德告状。心眼如此窄小,难怪今天会被一少年将领所擒,一生勇武名毁了。可惜否?!”司马懿补刀。

    曹洪大怒。

    若非他心眼小,瞧不上张虎,怎么会轻易中计呢?!

    司马懿心道,不愧是莽夫,当年终究是耻于与此人为伍。如今看来,倒是半点不差。

    曹洪身为曹仁最重要的战将之一,此时折损,或是被擒,干系重大,可是这些他都忘了,只作意气之争,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可见莽撞之人,总会落入陷阱,或早或晚而已。

    此人,司马懿就是当初看到他的性情与自己实属不同。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与他来往呢?!

    事行不慎,必不保身。

    说的就是这一类人。

    司马懿在心底里是极瞧不上他的。

    他不保便罢了,可是在这种局势之下,他被生擒,这对整个曹仁的军心而言,是多大的折损?!这些,他当时就想不到?!

    所以为何还要赌呢?!热血有时候就是赌就是不顾一切!

    怂一点,乌龟一点没什么不好。看势才做事啊。

    曹洪这个人,勇则勇矣,可惜。

    若是曹操形势一片大好,这样的人是能得大用的。可是,曹操一旦有所败象,或是有所危险,他这样的人,若是用时用意气之争,便未必是好处了。

    司马懿道:“懿当初若有人荐,也不该是你荐。正因是你这般告状,懿才更有所惶恐,不敢遵曹公命而进许。”

    “狡辩!你现在跟了吕布助纣为虐,自然说什么都成了!不思事明公,而助徐州为虐,司马懿,天下人都看错你司马氏了。你们司马氏都是狼子野心,我便要看看将来你会有什么好下场!”曹洪咬牙道。

    以为我是你么?!司马懿心道。

    “可惜,恐怕你是看不到了……”司马懿道。

    “杀了我!”曹洪咬牙道,以为他的意思是要杀了他,便道:“与其为俘,且杀了我!”

    “若斩之,岂不辜负张虎一番生擒你之心?!”司马懿道。

    什么意思?!还要俘着他不放的意思?!

    曹洪正欲咬舌自尽,张虎已眼疾手快,很快的将布巾重新塞回了他的口中。

    曹洪怒目而视,最后被五花大绑的给抬下去看押起来。

    司马懿心情很愉快,他虽不会刻意的去报复什么得罪过自己的人,然而,若是看到令自己不愉快的人落到自己手中,这心里也依旧会有一种爽感的。

    人再克制,再理智,再会衡量,也先是人!

    当下马腾包扎了手臂,下去休养。

    张虎则警备大营,以防曹仁来索要曹洪。

    司马懿却是写了封信与曹仁。伤人之后,再将人气吐血,也是他的擅长。乐趣无穷。

    且说袁谭与袁尚见曹营被攻,当下哪肯错过这个时机,兵分两路便急来攻曹仁大营,曹仁急遣兵应付,四顾不暇,经过一番混战,等袁谭和袁尚各自退去,才收拾兵马,准备反击事宜。

    得知曹洪被俘,曹仁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曹休很是惭愧,道:“休无能,那马腾极怂,躲入人群之中不肯出。否则若能斩之,也能一挫敌军锐气!”

    这司马懿果然发疯,是要与他们决裂,真正的撕破脸的意思了。

    曹仁虽清楚,袁谭与袁尚怕也是被他说动了,他们会配合行动,可是,看到这一幕幕还是很头疼。

    恰司马懿的信来了,曹仁打开看,气的不轻,各将领看了也都义愤填膺,“欺人太甚!”

    信中写的是什么呢?!司马懿问曹子廉为何送上门?莫非是曹营粮尽,才来讨粮吃?!子孝啊,你苦苦支撑着曹营,实在苦了你了。若是缺粮,大可来说一声,便是挤也会挤出来送与食之。总不能见盟友受苦而无动于衷,可就背负了当初的盟约之好了……

    都已经开打了,还提什么盟约之好。

    曹仁心中恼恨,当下也写了封信送与司马懿。

    司马懿收到的时候,也乐了,曹仁回的什么呢?!

    骂他也曾是世家高门,为何却行贼盗之事,竟要胁人要赎,岂不是与污同流?!堂堂司马氏淖于污泥,如此同黑,当真是令天下侧目。

    司马懿只笑,半点都没有生气。

    真以为他是仁人义士,听了这话就能放回曹洪?!

    司马懿只写信与曹仁,说曹洪分明来作客,哪里是什么被擒,子孝实在多心。懿只静待子孝前来,接回曹子廉。若能也能赏脸前来,懿必扫席以嘉宾礼而候之……说了一通。虽是废话一堆,却是气的曹仁胸口疼的慌。

    见曹仁愤怒,诸将道:“将军,司马懿这是什么意思?!”

    “要胁着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之意。”曹仁冷笑道:“这贼实在是可恨。得了胜算,还要气恼人。诸将不可中计,这是激我军出战之意。若去,必中埋伏!”

    “可是子廉不能不救!”诸将急道:“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徐州营受辱吗?!他如何受得了?!”

    什么作客,那是放屁的话。

    倘若曹洪是被关到徐州去,也许是真的作客,只是不得自由。但在军中,能不受刑便算不错,还能得到什么善待?!

    “他们若对子廉用刑,逼迫他说出我军实情,只怕子廉必受不住!将军,还是要给个策方好。不如末将领命前去攻打,也擒他一将,与他们换回子廉,如何?!”诸将纷纷道。

    “不可妄动,岂能因子廉而自乱阵脚,那便是中了司马懿的计了。我们怎知他是否正等着我们送上门去交手?!”曹仁道:“这司马懿诡计多端,不可被他牵着鼻子走!”

    “那当如何是好?!”诸将心中焦急。

    “我只写信探探他,到底想要什么赎人。”曹仁道。

    说罢送了封信去。

    “最怕的不是他要什么去赎,而是在故意用此事拖着我们。”曹仁道:“如此我军才真正的陷入了被动。万万不可!当采取主动。”

    当下曹仁便安排人马去接应出去的援军,以免被张辽所伏。

    而此时张辽已经急追上了那支兵马。

    这支人马不多,约有二千余人,因是急行军,所以辎重也不多,多是负马轻骑。

    张辽追上的时候,挑准了时机,从中俯冲,将之拦腰冲断,叫他们前后不能相顾,便开始厮杀。

    张辽带的人不多,只有六百余人。

    然而张辽盛名于外,待大喝一声报出名姓,曹军果然现出一二慌乱之象,张辽趁其势弱,掩住厮杀。

    曹军不得不再战再逃,一时逃乱出去。

    张辽追着不止,时紧时驰,待他们疲惫便掩杀一阵,待他们四散跑了,便又歇下来。很是游刃有余。

    就这么追了两日功夫,曹仁的援军来了,见到张辽如此不讲武德,二话不说,便恨恨的前来要杀张辽。

    张辽见他们跟要吃了自己似的不要命的攻打自己,有点吃惊。

    这个状态,像是充血,像是吃了秋药似的。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杀了张辽!儿郎们,若能围住张辽,我军可扮回一局矣!”曹军将领大喊道:“谁能俘获张辽,或斩其首级者,有重赏!”

    “杀!”曹军凶猛,凶恨意与赏例激励之下,其势如虹,朝着张辽的兵马猛扑过来。

    “杀!儿郎们,杀出去!”张辽暴喝一声,率先冲入曹军之中,其势冲的几乎让曹军上下不能靠近!

    咴!

    骏马腾蹄而起,张辽撕开一个口子,带着六百余勇士火速撤离包围圈。

    要想把住局面就一定要脱困,否则被人包着打,再猛,也是徒消耗战。十分不利!

    曹军如蛇形围攻上来,哪肯轻易的叫张辽跑了,极猛的围了上来,就想要咬死张辽。

    就在张辽与曹军上下疲劳应付的时候,突然,一箭嗖的一下发来,正中一曹兵。

    张辽看箭来的方位,心中大喜,道:“是吾徐州兵,必是有变,军师潜军来援矣!”

    待更近了,为首之人正是张虎,张虎见此情形,十分紧张的道:“父亲,无事否?!可有受伤!”

    “并无,我儿来的正好,且与吾一并杀敌!”张辽道。

    张虎应声,父子二人很快反抄回去,与曹军上下厮杀成一团。各有死伤,直到形势逆转,曹军节节败退,这才各自收兵。

    曹军疲惫不堪,张辽父子也疲惫不堪。

    这种战争,对于体力是真的一种消耗,再强的人,若得不到休息,也够呛。

    他们也没急着回营,寻了地方先行扎营休息。张辽才得空问出心中疑惑,为何曹军气势都变了。如此的愤恨。

    张虎这才说出曹洪之事。

    “原来如此,他们是欲擒杀于辽,而换赎人回营,怪不得如此迫切!”张辽哈哈笑着拍了拍张虎的肩道:“有子如此,辽此生有后矣。”

    张虎腼腆而笑。眼睛很亮。

    没有比父亲的认可,更值得儿子高兴的了。更何况父亲不止是父亲,更是榜样和老师。不负期望在则有功劳,得到认可,张虎十分高兴。

    当下休息半夜,到了后半夜便收拾了兵马,寻着曹营歇脚的地方摸过去,趁着黑,两军又是一阵厮杀。

    曹军疲惫不堪,这样的消耗,不光人马消耗的过份,更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离开冀州么?!什么援应幽州,怕是痴人说梦了,若是他们走人,只怕张辽必定会死咬不放。到时候能有多少人到达幽州都不知道。

    援救部队折于半道,岂不令人更沮丧。

    因此他们也不去幽州了,折转道火速的回曹仁大营去。

    张辽与张虎兵分两路劫杀一阵,总算是把他们都给堵了回去。一个都没能放出冀州。

第1092章 曹仁欲破局围城

    对现在的曹仁来说,除非在这冀州能有胜面,否则,想要离开,难,然而,想要把住这里的局势,也是危机重重。

    四面是敌,便是他也没有把握。

    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曹仁闻听张辽父子已经将遣出的兵马击败,并将援兵也一并驱散,心中更是焦虑,当下再不可迟疑,立即率大部兵马往邺城去了。

    这是准备立即就包围邺城!

    曹军频频出动,斥侯立即就回禀说曹军大部兵马行动,竟往邺城而去。

    “军师……”谋士团们道:“这曹仁怕是存着围城打援之意!”

    “无妨,懿已有所料!”司马懿道:“想必此时也已有所应对矣,且静等消息。”

    众谋士便知他有破局之策,心都定了下来。

    邺城内,斥侯通禀说眼见有大部人马前来邺城,张郃便心知已经到了时机,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先前司马懿早就有信,他心中反而更服气此人,只怕是早料到了这个局势,所以让他已经有所应对。

    “集结人马,立即随郃出城,痛击敌军!”张郃道。

    “是!”副将等人都领命,火速的调集了人马,准备随时出城!

    高览和淳于琼也都上了城墙,三人此时也都有了默契。因为之前的种种,已经划定了他们的职责范围,反正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了,此时还能有什么小心思,分什么你我和私心呢?!

    为了关系的信任绑定,原先的袁兵足有二万五千人,尽分精锐兵一半与张郃,张郃自部下也有几千,这些加起来,便足有万余人,要随张郃出去。形成犄角之势,以免被曹仁所围困而不得脱。

    什么是绑定?这就是绑定。

    只有将兵马尽付与一半而随张郃出城,调遣,这份信任的基石和基础才足够稳固。

    张郃道:“郃出城后,烦请两位将军务必好好守好邺城,城墙大事,当慎重。”

    “自然一心,”高览与淳于琼道:“张将军放心,吾二人必以项上人头保得城池安全。只是曹军勇猛,张将军也须小心!”

    张郃点首,当下也没再说什么,见人马齐了,带着长长的军队从邺城四门开始出城,足像几条长长的游龙!

    待人马全出以后,高览与淳于琼方才下令命人关闭四城门,并且严守,任何人都不能出!

    二人心中有点慌乱,又跑到城墙上来遥看曹仁军的兵马。只见浩浩荡荡,远远瞧着像是蚂蚁大军,或是像极了洪水,滔天一般的密密麻麻的渐渐靠近。那震的地面都在响!

    淳于琼的脸色都微微有点变了。

    与高览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十分忧虑。

    因为曹仁的大军真的太多了,这么多的人马,一旦攻城,光采取人海战术,这邺城再有人能守还能守得住吗?!

    被攻破了是什么后果,他们用脚想都能想得到!

    别说攻城之战不可能发生。曹仁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攻城而令城自溃的话,那么,不惜一切代价的来攻城,而欲反转局势,那么人海战术就是可能会发生的。

    密密麻麻如同蝼蚁,是一定能攻破城池的。

    到时候,又该如此是何?!

    这么多人马,哪怕是叠罗汉,也能把城给挤垮了,那么,到时候守这城池又有何意义?!

    高览甚至怀疑都是司马懿的阴谋,张郃带走了他们的一半人马,倘若,城守不住,怎么办?!

    降曹仁?!或是带兵马逃跑?!可是外面全是曹军中人,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高览脸色有点难看,道:“……先前张郃佯装攻城时,曾挖过河道,倘若这曹军效仿之……”

    淳于琼闭上眼睛,道:“我等只尽人事,听天命。在事变之前,绝不宜轻率做决定。”

    这是他们二人能保命至今的秘决!

    高览点点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去安抚城中的军民百姓了。

    曹军如此庞大的前来,邺城内的民众都很恐惧,不用上城墙去看,光听着这震动声,呼喝声,就感觉末日已然来临。

    邺城虽是大城,城中也有水井,水源也暂时充足,可是,一旦封城,那么物资的匮乏将是迟早之事,哪怕能守得住,这资源也未必能守得住。

    更何况这些多的人马,万一守不住呢,那是血流成河啊。都不用想曹军进了城会做什么。

    一定会做出令人骇惧的事,然后震慑整个冀州。

    这些都是套路了。

    所以可以想见,百姓们有多恐惧,这种时候,自然更人心惶惶,淳于琼和高览需要花很大的精力才能安抚好城中的人心。

    “幽州已成孤岛,那焦触张南叛后所面临的局面更无助。与之相比,也许我们邺城还算有所依恃。”淳于琼道:“所以,为谨慎起见,我们需要更笃定,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我们后悔了。”

    高览点了点头,当然明白淳于琼的意思。

    幽州的事,其实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的。焦触张南降了曹操,结果,袁熙引来了乌桓人,他们要求救,然而曹操与曹仁也无力去救,眼下的他们只能孤悬于那,独自的面对乌桓人。

    想必焦触张南二人在叛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过会是这么个结果。哪里能料得到曹操不得不去驰援许都,根本都顾不上他们呢。

    如果他们在这种时候还胡思乱想,到最后,恐怕连焦触与张南也不如。

    反正已经被深度绑定在了司马懿的船上,他们只怕恐惧,也得硬着头皮面对。而不是在昏馈之下做出错误的决策。或是因为贪心而做出找死的事情。

    一个错误的决策,严重的将用生命来偿还,哪怕侥幸能逃脱,余生也不得不为错误的决策买单。人的结局必定是悲剧性的。

    二人还是笃定了默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现在虽然眼看着是曹仁占优势,然而,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很多的胜况都是说不准的,史上以少胜多的事情还少吗?!

    就算他们觉得司马懿没有胜算,他们也不敢肯定的说,最后一定是曹仁赢。

    二人紧守住邺城不提,只说张郃,率着大部队迎头便来战曹仁主力军!

    曹仁大军是分批前来的,眼见邺城城门开了,远远的出来了很多兵马,一时擂动着战鼓很快的摆开阵势,朝着张郃冲了过来。

    张郃拍马迎上,两军主力很快厮杀在一块,密密麻麻的人,像是彼此闯入的乌云,遮天蔽日,都分不清谁是谁的人马。

    曹军是仓促应战,根本不防邺城以内会出人马来战,因此都没来得及应对措施。

    当下曹仁不得不亲自督战,迅疾的安排人马,准备包围张郃。

    然而张郃早将人马分成四军,相互援应着,曹仁一时想要包围他们所有人都不能得逞。

    不得不弃全部,而取重点,竟亲自带着精锐前来准备包住张郃……

    张郃一面厮杀,一面带人脱围,又见曹仁亲自来堵截,当下,奋力拍马径取曹仁,曹仁朝着他的面门先射出一箭。未中。

    张郃避过之后,便要来取曹仁性命。

    曹仁拎着大刀赶上,两人相击,一副你死我活的情境。

    曹仁怒骂道:“卖主求荣之徒,安敢在仁面前摆弄刀法?!”

    张郃见他左右诸将都很紧张,急来护卫曹仁,激道:“大将左右,为何不见主力得用将领?!难道是无将可用了?!曹军何以沦落至此!悲哉!”

    曹仁闻言大怒,冷笑道:“取你这贼子,何须我得力左右?!仁十合而取矣。”

    张郃大笑,道:“原来如此,真的无人可用了,竟劳曹子孝亲自出马上阵杀敌!如你所言,取吾性命,又何须一军之帅亲自出兵?!可见曹军上下已是失了得力将领,有兵而无将可用了吧?!”

    曹仁心中懊恼不已,恨不得斩了这胡言乱语的狗贼!

    张郃攻势越强,正在胶着间,从右翼突然突出一军来,正是夏侯渊,他带着兵马朝着张郃狂奔而来,大骂道:“卖主之徒,安敢小我曹军无将可用?!看刀!”

    说罢便朝着张郃奋力杀来。

    张郃见势不对,哪里还会再死拼。一个曹仁,他是可以努把力的。但是来了夏侯渊,二人若合力,他只怕难以脱身。因此一见夏侯渊来的方向,二话不说,带着兵马甩开曹仁的纠缠,火速的开始脱围。

    曹仁紧紧缠上,两军交战,杀的如火如荼。

    夏侯渊哪肯叫这张郃跑了,奋力直追,一面大骂道:“张郃狗贼,一见不对,立即就要跑,这就是你这匹夫的胆量?!拿命来!看汝这狗头被斩,还会不会口出狂言!”

    张郃哪肯理会他,当下只奋力逃脱。

    然而夏侯渊是咬死了他,一定要将他斩尽杀绝的。

    正在混战间,又有两队赶到,正是张辽张虎父子二人率军赶到,分为两支,当下便与张郃军汇合,张辽先赶到张郃身边,张郃见之大喜,当下不及多言,调头便来与夏侯渊交手。

    张辽哈哈大笑,道:“只你曹军有将,欺我营中无人矣?!辽在此,夏侯妙才,有种来送人头!”

    夏侯渊恨的牙痒痒,看到张辽,眼睛都杀红了,拍马就赶来与张辽交手,大骂道:“狗贼!渊必先杀汝,再杀汝子!还我子廉来!”

    张辽哈哈大笑,道:“能擒曹洪,是吾子本事,而你生气,也是你的权利。只是要杀我父子,怕是不能够!”

    张郃听这话,便道:“曹洪竟被张虎所擒?!”

    “正是……”张辽笑道:“侥幸尔!”

    “虎父无犬子。文远此子,叫人刮目相看!”张郃服气道。

    见他们还聊上了,很是有荣的样子,夏侯渊大怒,道:“分明是使诈而擒,汝子与你这狗贼一般,当初是怎么斩杀颜良的?!欺天下人都没数吗?!”

    张辽对于颜良是理亏,但不至于迂腐到自我责怪而不可自拔的程度,因此便冷笑道:“汝主曹贼是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欺天下人都没数吗?!”

    夏侯渊大怒,拍马便来斩张辽,张辽哪里惧他,拍着马便来猛攻夏侯渊。张郃时不时的补上一刀,夏侯渊哪怕三头六臂也渐渐吃不住二人的攻击了。

    好在曹仁赶上,二人合力,方才能合力交战一二。

    张虎被几个曹营的将领缠住,一个个的红着眼睛要为曹洪报仇,混乱的如火如荼。

    正在这时,袁谭和袁尚的兵马又趁乱来了,两方对着曹军便是一顿厮杀。

    直混战了大半日,方才各自退兵。

    邺城外当真是人仰马嘶,血流成河!

    谁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而这一幕反正是看的淳于琼和高览目瞪口呆。听到战报,一时间诧异不已。他们是没有料到袁谭与袁尚二人竟然暂时和解了,然后与司马懿达成了共识。

    曹军再庞大,也架不住你来咬一口,我来咬一口的分食啊。

    这一下下的,也怪痛的!

    淳于琼道:“张郃将兵马扎到河上去了……”

    他遥遥一指,心中松了一口气,道:“这是坚定要守城之意,守住了河上,便是堵住了用水淹计攻城的可能!”

    高览也狠狠的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之前还后怕的很,生恐自己和邺城成了牺牲品。

    高览想了一下,眼下曹仁是率大军把邺城围了,但是他的人马怕是支撑不了多久。想要破他的人马,在粮草和水源上下功夫,比起真正的消耗战要精的多。

    但曹仁铁定了心要久战的意思。

    所以司马懿肯定也是这个意思。

    就看谁能耗得久了。

    袁谭,袁尚,司马懿,马腾,再加上张辽,张郃,分兵六支军,分别散落在各角各落的死死的钉住了曹军。

    若曹军拿不下邺城,就得被这些群狼给咬死了!

    原来如此!

    邺城就是块肉,司马懿不急着取,反而用它为饵,把曹仁急急的钓在这里,困在了这里。而曹仁需要逆转局势,就必须要拿下邺城,才能翻盘,否则就一定有很大的消耗战,他耗不起。

    高览道:“我城中也需要准备守城了!恐怕曹仁攻城在即!”

第1093章 油锅之上是邺城

    他们邺城内便是第七支军。

    这分明就是七星阵。司马懿利用了所有资源为己所用,并且优化了所有资源。

    现在看下去,谁能扛到最后,说不准!

    淳于琼与高览开始准备守城事宜,城中百姓虽然恐惧,然而也渐渐的开始有序的帮助军队准备些守城器械。

    这个时候是生死的关头,哪还有顾及到彼此立场的时候?!事涉生死,再吵什么意识形态,那就是脑子有坑。

    因此,守住城池才是关键。

    曹仁和夏侯渊率着大军狼狈的回营,开始清点伤亡和损失,然后人就很阴郁,很焦躁。面对如此的伤亡,如此难缠的局面,这种被克住而不能动弹的感觉,是很糟的!

    他们虽是庞然大物,然而,也绝对禁不住这么的消耗,这么的死缠。

    曹仁直到此时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司马懿这个人的棘手。

    他是如何预想到的他的行为呢?!是因为自己的军队有他们的奸细,还是,司马懿是真正的有才之人,能够料中那么多的他们的计划,是否此人,果真就对战场形势和各个局面都有预想于心?!

    这个人,是如此的棘手。

    “子孝,”夏侯渊道:“司马懿不死,我军恐怕很难突破,一直被他所困!”

    “妙才是想要除司马懿?!”曹仁摇摇头道:“他被重兵围在其中,如何除?!此人又极为诡诈,想要除他,谈何容易?!”

    夏侯渊道:“可此人不死,我军如何发挥实力?所行所动,皆被其所预测,如同被绑住了手脚,如何施展?!”

    “不可冒险!”曹仁道:“张辽父子甚勇,再加上张郃也已出城而防备于我军,倘若去围司马懿,人没杀死,却冲入陷阱,落入他们的手中,又当如何?!张辽虽说话难听,然而,所言不差,我军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还算能够领兵了。倘若有什么闪失,我军上下,当彻底被司马懿所废,便只是等死而已!”

    夏侯渊的脸色很难看,道:“渊愿一赌,也不愿被司马懿如此制衡。于万军丛中取之首级,渊愿拼死一战!”

    曹仁苦劝道:“子廉已身陷敌营,若妙才也陷入,便要叫仁率军投降吗?!我军几十万大军,莫非是要无将可将兵,无人可用,落得赵国的下场?!如此,我军若自毁实力,主公,哪还有所依恃!若足不鼎,主公在许都,必将成为吕氏父女盘中食,只能任人宰割,妙才,多想一想主公吧!”

    夏侯渊丧气的将兵器一扔,坐在一边开始生闷气!

    他当然知道要忍辱负重,可是,这个憋屈的局面,让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若依子孝所言,此时当如何?!”夏侯渊道:“司马懿不死,我军一直被制,还能有什么突破?!”

    曹仁苦笑道:“司马懿是当世奇才,他既已笃定要守在这里,焉能没有防备,想要入敌营去杀他,哪那么容易,只会人没杀死,倒入了陷阱。”

    夏侯渊还要犟,道:“他又非神,难道还能料中我必去寻他?!”

    虽说这么说,其实这心思也淡了。他是有这个不惧死的勇气,敢闯一闯,赌一把,可是,曹仁所言也不错。

    他们不得不顾全大局。

    这里的大军,哪能就没有将去率领他们呢,光靠曹仁一人,实在是独木难支。

    这里的军队,是曹操的根基啊。现在许都这个局面,若是连外面的大军也丧失了,那么,曹操就彻底的被动了。

    所以,哪怕憋屈,有时候是真的很愤怒,很无奈,也无能为力。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令人丧气!

    曹仁见他渐渐冷静下来,心里也挺难受的。他心里不狼狈吗,不憋屈吗?!当然也是。只是身为主帅,很多时候,不过是含着苦与酸,负重前行罢了。

    曹洪眼下还在敌营,可是他却无法被司马懿牵着鼻子走。他不能去救。也顾不上去救!

    因为对比起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带领着这么多的大军突破。

    如果,连突破也做不到,他就只能保存实力,带兵离去了,将要放弃这里的一切。

    如果不得不走到这一步,这对曹操来说,对整个许都来说,是丧失了多大的赢面和局面?!

    带着大军不得不撤退,这将是一种失败。一种战略上的失败,这甚至是比战争本身的失败更可怕!

    所以现在的他,心急如焚,焦虑不堪,也就无法去救曹洪。

    大局让他已经顾不上了。

    “为今之计,是包围邺城,攻打邺城!”曹仁道:“只要攻破了邺城,我军,便有了驻防之地,便能与司马懿久耗!”

    “倘若打不下来,”曹仁道:“我军还能支撑多久,妙才想必也清楚。到那时,只能奔回兖州去。就只能保许都而已了……”

    这就很狼狈。而且一旦回去,就等于彻底的放弃了这里,再想来争,再出许都而争这天下,哪里还能有更好的机会?!

    没有了!

    司马懿得了这里,必收拢好这里的人心,到时想攻破这里的代价,是现在的十倍百倍之难。

    夏侯渊道:“我军率全军之力,必能攻破邺城!”

    “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破邺城!”曹仁看着不远处的邺城城墙道:“有了这里,就有了制衡的据点。这冀州就还有主公的一席之地。”

    只要有这里,便是放弃许都,其实都不要紧!

    所以,这一战,太重要了!

    夏侯渊一咬牙,道:“子孝领兵攻城,渊则防备外围。无论是谁来咬,必定将他们挡于其外!”

    曹仁点首。

    二人计议定了。曹休回来了,禀道:“司马懿又来了信,言若不去赎人,必不保曹洪生死。”

    夏侯渊怒从心头起,道:“此贼当真可恶!”

    曹仁冷笑道:“只怕他也料中了我军必用全部精力攻城,所以才急了,要引起我军的注意力。”

    曹休道:“子廉若不救,恐怕必死。”一想,竟悲从中来。

    曹仁与夏侯渊心中酸涩,默然无言,心中剧痛。

    倘若曹洪在战场上是被张虎杀死的,他们必定悲痛欲裂,然后是下定决心为曹洪报仇。可是这被生擒而不能救,那种惨烈,那种隐忍和痛意是尖锐而彻骨的。

    看着同袍而忍痛而弃之,那无异于割心之痛。

    所以,人不能落得任人宰割的局面,一旦如此,就很糟糕,很多的时候,连这也不能自主。

    三人心情很差,却只能忍着痛,压抑着苦楚,而去准备攻城之战。

    曹军疲惫,士气也不怎么高,刚经历一场消耗战,此时又需备战,当然是怨气载道。士气跌入低谷。三人少不得要去激励士气。

    见曹军并不理会自己,司马懿却并不生气,道:“曹仁已陷入困局,久之,必自乱阵脚。只要制住他们的势头,内部自溃,有何可救?!”

    曹仁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无将可用,兵马纵多,却无法自由调度,任性而肆意的攻打!

    再有便是粮草的问题了。只是粮草他们守的很严实,司马懿想釜底抽薪也没有找到机会。他向来是没有几分把握,他是不会轻易行动的。因此不确定粮草究竟何在,他便半点也不着急。

    无非是长久战,消耗战,也正合他意。

    要一战而胜,司马懿所拥有的兵力也不足以满足这样的硬拼实力。再则便是袁谭袁尚,马腾,张杨等,本就是散装兵马,若是叫他们拼死一战,谁掉个链子,问题都会变得很大,可能会累及全局而陷入溃败。

    所以,这样慢慢的钓着打,慢慢的打,才合他的心意。

    司马懿从不贪大,他利于从小处而达到目的。

    “军师,曹洪如何处置?!”左右谋士道:“杀之如何?!”

    司马懿踱步想了想,道:“不可,杀之送敌,反而激敌军之怒。于此时,可不利。他们既不救,曹洪留之活命也无妨!”

    谋士等人道:“也罢,就先留在手中关押。也许以后自有用处!”

    “只看邺城一战了。”司马懿道:“我军必要在后方尽力的牵制与消耗曹军。疲其军。只是,就算如此,也未必能保证邺城一定能守得住。”但是利用邺城拖死曹军,就值了!

    淳于琼与高览的能力先不说,只说这么多的人马,若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取城,那么,司马懿也未必能挡得住!

    谋士道:“如果守不住就要淡化他们的得到邺城的价值。”

    “曹仁以为得到了城池,便能稳住了这冀州,然而,若得一空城,又能改变什么?!”谋士道:“曹军若攻下城池,占了邺城,我军便围之!一直与他们耗着。”

    司马懿道:“就要看淳于琼和高览,还有张郃的觉悟了!”

    他想了想,等张辽父子进来,便道:“曹军必有兵去击张郃,他们若要城池,必要占据河上。张将军可安排去支援张郃,务必守住河上!”

    张辽应下,道:“倘曹军入城,邺城内百姓可能保得住!?”

    司马懿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只有与城俱焚的结果。”

    张辽听着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这就是乱世人的命运,一旦卷入其中,对小民都是一场生死大灾,半点都不由自己。

    司马懿没再说话。张辽沉了沉心,也没多纠结。很多时候,不是他们没有保民之心,只是,更难的时候,他们先保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军队,自己的民。

    只有拿下了这里,冀州的百姓,才真的算是保下来了。以后也能安居乐业。

    陷入战争的城池,最终都不可避免的成为炮灰。百姓小民,甚至都不如一粒灰。

    曹军开始布下阵势,频频出动,然后推出拔城器械,开始推到了城下去。而工兵也开始在挖坑洞,准备防御。一看工程如此浩大,只怕是铁了心一定要将邺城拿下。

    这个阵势,如何抵挡?!

    淳于琼越看越心惊。

    这等的兵力而成就的防御工事,光看着都令人胆战心惊。

    “高将来且来看……”淳于琼对高览道:“他们在做防御工事。”

    高览一看也急了,道:“是怕我城上有火攻,用土坑掩护所用。他们这是准备填多少?!他们的兵马无穷无尽的往里面填,我军城墙却只有一层,哪里架得住他们一直的攻打?!”

    淳于琼心中迅速的沉了下去。

    这是曹仁军的全部实力,他们准备上全部实力来拔城了。拔城是什么,是硬打下来啊。历来拔城之战都是死伤无数,十分惨烈,必会以一方的胜利而告终。

    史上有多少城池,一旦被拔,必定是鸡犬不留。

    拔城军牺牲的越多,代价越高,他们的愤怒就越积累,一旦拿下城池,会留活口吗?!那是屠之待尽,民兵之血可以汇聚成河。

    这一种事,向来毫不夸张。

    二人对视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如果守不住……”淳于琼道:“烧掉城中粮草,当撤离。先做两手准备吧。”

    “城中百姓会如何?!”高览道:“……我二人莫非要将邺城焚之一炬!?”

    “你以为,司马懿还会在乎城中百姓或是邺城存亡与否?!”淳于琼道:“府库早就被他搬空了。于他来说,邺城中的很多人甚至是他的阻碍。这里多少根深大族,将来对徐州都是祸患,若是能连根拔起,烧光,对徐州更有利,他们能重新扎根。这时代,从来不缺封赏的英雄,新的大族,要取代旧的大族,这一类,岂会鲜见?!”

    这是要灰飞烟灭啊。

    “司马氏真狠,”高览苦笑道:“这里离河内如此之近,司马氏取冀有功,将来在此地,必能盘锯而壮大。这些袁氏旧贵,于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切莫低估此人的野心。”

    不拔掉旧的,怎么用新的取代?!

    府库中关于冀州的一切,全都在司马懿手中,将来怎么安排,必是明明白白。

    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一条路走到黑吧。

    尽力的去守,如果守不住,便烧了城,就立即撤出去。

第1094章 惨烈攻邺城之战

    至于城中百姓,则自求多福吧。

    他们也是人,如果守不住,也已尽力!

    天已近暮,二人看着曹军在伐树,敲敲打打的就地取材,准备攻城的器械,以便作长竿,以及箭身,这是要做很多的火把等物。

    一般大城池附近是绝对开阔,不给种树的。不是古人不想要绿化,而是,城外若生长了太多的树木,尤其是大树木,在古代那个自然条件下,不用几十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一旦开战的时候,这个玩意,就可能会被围城之人取用,用来攻击城门。

    尤其是几人合抱的那种大树,一旦伐下来,合力而抬去撞城门的话,纵然城门是铜铁钢壁,又哪能经得住这样的撞击?!

    不过也并非完全的开阔,一般在十里开外,五里开外就会有小树苗之类的,再有,但是农田了。每一年入夏,入秋,都利用城中百姓去砍伐用作柴火之用。城中不仅奖励砍伐树木,还会鼓励砍伐大树木。尤其是长的极高,一看就成柴,特别直的那一类,砍伐回了城,卖给大贵族用作梁屋之用,还能赚上一笔。

    所以,古城池也并非是一木一林没有的。

    他的外围没有参天大树,但是小树林,草丛也极多。为着的就是军事防御,还有民用互济。就是控制在一定的变量以内。

    防止树林太密而影响百姓生活,也是为了防止大型野兽在城外驻扎栖息地。不然人类居住地与野兽群靠的太近,这还怎么生活?!

    这种就算是隔离带。有鸟类和小型动物栖息,但也不妨碍人类的生活痕迹,这才是一座大城池该有的平衡。

    否则一点树都不见,在农业社会,高度依赖着树木取火的生存方式里,又怎么保障整座城池对于柴火的需求,怎么低成本的运转呢?!

    古城池是既需要水源,也需要火。所以家家户户都要备柴,而这,平时则需要防火。就需要备水。所以大街小巷子都有水缸,用来万一着火就能够灭火用。

    大多数房屋都是木制的时代,水很重要。

    有些城池的井多,甚至还有挖上蓄水池的,就是一道弯曲的穿城而过的小弯道,引入护城河中的水源在其中,偶尔雨季的时候,水源丰足充沛,水源也新鲜,都是活水,百姓们甚至可以拿它们洗菜洗衣。

    一座城池,有这些才是活的。

    而这些,足以让一座城在特殊时期,拥有一些战略物资。

    囤货是中原人民的本能,因为自然灾害多,因为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什么暴雨,暴雪等极端天气,或是灾年的时候没米下锅,甚至是局势有变,只要有条件的,家家户户都会挖一个地窖,或是准备一个柴房,用来储备粮食。

    因为穷怕了,也饿怕了。

    人类的本质,与仓鼠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囤这一种病,它甚至不足以成为一种病,它是一种生活方式和状态。

    中原人也因为多次有这个能力而活下来。囤物资,能让人尽量的可以脱离自然环境的束缚,一些特殊条件的制约,而能够活的稍稍自由。

    所以城外是基本都没有大树的。而曹军准备这些,是为了什么,怕是要彻底的准备攻城了。哪怕没有攻城可用的大树木,却有着可以取之不尽的木柴可照明。

    高览也没闲着,这种时刻,哪里还能顾得上百姓,必须要采取一级的军事管制,就是要进民家中开始搜刮物资,准备持久战了。

    邺城百姓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他们不得已交出粮食,只剩下一点点的时候,那种悲痛,无异于把一生的命运和积蓄交给了守城的兵士。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

    高览也没有丧心病狂,虽在搜刮粮草,然而,也叫百姓们收拾好家中财物戴在身上,以免有人趁乱抢劫杀人,叫百姓们准备些农具等物,以免有人作乱祸害,一旦真的开战的时候,他们可能是顾不上城中的安全的。

    人心惶恐而无所依,便是,邺城内百姓的状态。

    这个状态,甚至是不如吕布进城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恨此贼,但至少还算安全的。

    跟生命比起来,他们此时更想要的是苟活与和平。至少邺城到底谁主,随便吧,只要能保住命,管它是英雄还是狗贼。

    人,就是如此的卑微,生死之际,所想到的并非是那种笃定的尊严和喜恶,而是最基本的本能。

    高览将搜刮来的粮草封在府库中,将搜来的柴火堆放在一边,他的心神十分复杂,道:“……若守不住城,这些必要烧了……”

    一想到这,就开始痛心。

    反正不能给曹军一点一丁的粮草。

    “另外,倘若城破,开了后城门,让百姓自散而逃去避险吧……能否逃难而活命,只看各自的造化了……”反正那时,他们估计也顾不上了。

    真正的到了那一步,连百姓也不放出,那他与淳于琼也就真的是半点良心都没了!

    诸将应了,这心也一点一丁的沉下去!

    “曹仁必要此城,那费力所攻打下来的,也必是残城!”高览咬牙道:“他想要在此处占得一席之位,只怕很难!”

    司马懿,袁谭,袁尚哪一个肯?!

    现在他实力最强,都死咬住他不放。曹仁拿下城池,也必是惨烈的代价。

    然而拿下城池就万事大吉了吗?!

    也许,是困局中的困局而已!

    眼见曹军在邺城外敲敲打打,这么准备攻城事宜,袁谭听了不禁冷笑不已,何时这邺城,沦落到被曹军如此惦记的时候了。父亲在时,名士趋之若鹜,天下战将与诸侯投奔者如许。岂是这曹军能够觊觎的?!

    袁谭发狠道:“待吾青州兵集结,定诛曹仁。”

    他是有一股恼意的。这冀州还能入别人手中吗,在他看来,这冀州本来就是他的。现在曹仁将兵力集结着对准了邺城,明显是非取之不可,这袁谭心里能高兴才怪!

    因此也厉兵秣马,做准备要给与曹仁军一举重击。

    相比而言,损失了大部实力,只余下名份的袁尚却现实冷酷的多。残酷的现实,已经将他心中的骄傲给狠狠的击碎,恨下的只余仓惶还有明显变得客观的观察的眼神。

    他不再如以往那么盲目自负。

    开始变得忧心忡忡。

    “曹仁若铁了心要攻城,只怕邺城是保不住了……”袁尚心中挺哀痛的,失败的代价就是成为废墟吗?!汉室如此,父亲也是如此!

    邺城代表着什么,其它对于四州而言,很清楚。除了幽州叛了以外,其余三州虽入战火而仓惶,但其实都在看着呢!

    当年吴拔楚都郢,楚国几十年都没能缓过来。差一点点,就连国家都没有了,若非令尹去秦国哭了几天,求着秦国出兵保下社稷,只怕楚国得灭国亡种。

    一个大国被一个小小的吴国欺到这种程度,是何等的悲伤。

    楚国向来是春秋实力最强者之一,他的国力虽有盛衰,然而君权从未旁落过,不像晋国,被士大夫所瓜分,他是君强则国强,君弱则国弱的国家。他当然是骄傲的,那个时候经常到中原把各国打的哇哇叫,中原各国恨死了他,表面上也不得不与他友好往来。虽然也不由他作主中原之事,也没让他当上过霸主,然而,若是中原的事情漏了他,那也得怯怯的怕被楚攻打。

    可就是这样的楚国,在后期被吴国差点灭国的程度。难道是因为他不强么?!

    都城对于一个权力中心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自那以后,虽然楚国还是强国,但却慢慢的开始往下走了。

    而邺城,先是落入吕布手中,现在又被曹仁所围,一旦陷落,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袁氏的权威,将彻底的被击碎。天下便不再对袁氏拥有信心。

    什么袁氏重新拿回了邺城就能恢复到以往的实力和盛况,这是想屁吃呢。

    袁尚隐隐的有所预感,父亲一败,一死,已经是大败了。

    倘若袁氏子弟不能再拿回邺城,只有被驱逐的命运。或早或晚而已。

    就算侥幸拿回了邺城,又能有什么能力去守得住,并重立威望?!

    别说天下诸侯对袁氏没有信心,连百姓和四州都对袁氏子弟没有信心!

    从来失败不是一点一点的垮掉的,而是摧枯拉朽般一下子就崩塌的。

    袁绍一死,已经崩塌过一次了。

    邺城若真成为了废墟,这袁氏……还能有什么威望?!

    没见汉天子失了长安以后,只能沦落在许都吗?!哪怕汉室的班底还在,然而,汉早已经不是早先的汉室。

    虽有其形,却再无那个能力去号令群雄与天下了!

    袁尚想到袁绍那时的盛况,与今对比,连邺城也保不住,那种感伤,不禁泪如雨下。

    悲从中来。再想到那时在黎阳坐拥多少人马,而今跟随自己的只有些残兵,那种狼狈,那种落差感,让他十分难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不能往后退。因为他是袁绍指定的继承人,不管袁谭认不认,他都得为袁氏保有最后的尊严!

    袁尚心中却十分冷静清楚,如果,不能拿回邺城,袁氏身上的光芒就会半点不剩,完全的褪去不说,甚至是变得斑驳褪色,直至完全的消弥。

    到那时,他又如何能保得住呢?!无非是逃亡的命运。

    而袁谭,就算拥有青州,大势之下,他也必保不住青州的。

    这就像是火,火如势而蔓延,当邺城都没了,青州哪一个不心思浮动,叛变如云,而投靠新的英主?!

    到时候,袁谭才知道,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大势已去的真正滋味。

    袁尚是不得不与袁谭求和,不得不低头俯首。他甚至是知道,司马懿现在不过是依赖他们和利用他们。

    就这个人,能叫袁谭而得到邺城吗?!

    最终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

    可是,袁尚就算心中隐隐的有所预感,却早已经无法决定事情的走向了!

    实力不济,以至沦落至此,这才是现实!

    夜幕已升,然而邺城外却亮如白昼,火把如云,从城墙上远远的看出去,那火光仿佛与天连成一线,没有尽头。

    这些都是敌军,都是曹军的火把。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因为他们知道,攻城之战,随时将会开始!

    城上也早已布置妥当了投石机,淳于琼与高览严阵以待,可还是很紧张。虽然投石机的打击能力也很强,可是曹仁如此众军,力压全城,这样的实力对比,只怕再厚的城墙也受不住。

    一个城池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曹仁的眼中有火光印亮着邺城的动向。

    全军上下都在等着他一声令下!

    那是热血之中伴随着的一点点对于胜利的渴望。全寄于这邺城之战。

    几方荣辱皆在于此。四州之土的归属也开始于此。自袁绍败之后的割裂的归并也开始于此!

    这是一场注定写于史书的最大的一场战争,开始了!

    曹仁亲自下了马,到了鼓上开始击鼓,发出军令,“进攻!”

    “攻城!”

    “杀!”

    投石机,登云梯,火石漫天飞砸到人,马,墙,还有漫天的弓箭雨开始了!

    惨烈而冷酷,火光印着血色,弥漫着黑暗的夜!

    “守城!”淳于琼撕心裂肺的发布军令,道:“放箭!”

    火油带着箭朝着像蚂蚁一群群的曹军而去,投石机带着石块,投入他们预定的范围。

    砰,砰……

    然而还是有更多的石块砸中城墙,砸中他们的士兵,砸的他们头破血流,城墙坑坑洼洼。

    这是不惜代价的拿城填的战争。

    赌上性命的战争。

    对于两方来说都是如此!

    张辽亲自来接应张郃。夏侯渊早料到张辽会来接应张郃,冷笑道:“岂叫你如意?!早知你必来此,张辽,受死!”

    竟是早早的就埋伏在必经之路上!

    张辽便知道,曹仁这不仅是要夺城,更要控制城外的水源。他是准备将邺城死拿在手里的意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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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吕布之女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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