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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绉浮觞     联联珍珠贯长丝txt下载     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九章 一点都不好笑

    崔静堂道:“帮主的救命之恩我都没有报答,怎么能再收你的银子。”

    珍珠把银子塞给他:“让你收你就收,婆婆妈妈什么,生病后身体弱得吃点补品,对自己媳妇要好些,家庭主妇不容易。”

    崔静堂听不懂家庭主妇是什么意思,不过觉得应该是指他媳妇:“谢谢帮主,我请帮主吃顿饭。”

    珍珠道:“等嫂子身体好了再说吧,不着急。”她拍了一下魏子规的后背手滑到他腰上,摸着,“我最近和左护法有事忙,不会经常过来。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跟刘川风说。记得,再忙都要去接孩子,不然出事了,有你哭的。”

    崔静堂盯着珍珠的手目瞪口呆。

    魏子规面无表情的把珍珠的手拿开。

    珍珠忽的记起她让刘川风在帮里散播的关于她的故事版本,她在鲸帮的人设是身怀绝世武功,练功走火入魔以至于性别是男外形体征像女的神秘江湖人士。

    崔静堂浑身不自在,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不该知道的。

    珍珠看着崔静堂那一脸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职场骚扰对象的恐惧表情,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你慌什么,我就算真好男色,也看不上你的。”

    崔静堂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应不应该回句谢谢。

    珍珠上了马车立马把面具摘了,热死了,她对魏子规道:“你还要去哪么?不去的话就赶回府了。回去接了子意去秦府,看过秦姑娘后,下午我约了布庄的老板上门,他会拿几匹最新花样的布料来。”

    魏子规道:“你昨日不是才买了衣服首饰么。”

    珍珠道:“昨日被小虎认出来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女人的衣服首饰真不能少,我要是三百六十五日日日穿戴都不重样,就绝不会被认出来了。”

    魏子规揶揄:“你这感悟还真是深刻,只是迟些你会不会又觉得三百六十五日穿得不重样还是不够,得做上十年的衣服。”

    珍珠道:“你能这么想,说明开始能了解晋城女性的消费心理了,常言道人不如旧衣不如新嘛。”赚那么多银子也要适当的花,才能促进社会资源的二次分配。

    珍珠从包里拿出从小虎那得来的帕子:“我昨日研究了一下,这帕子太普通了,你说若是名店出品那还有线索可查,这种,满大街都是,十几文一条。少爷,你闻一闻,看能不能闻出失主身上遗留的什么气味。”

    魏子规眯眼:“你把我当狗么。”

    珍珠道:“我从未这么想过,你何至于如此自贬,上天赋予你敏锐的嗅觉,不要浪费了嘛。”

    她说话之前过脑了么,魏子规道:“晋京府失火到今日过了多久了,即便真有什么气味也早就散了。”

    珍珠道:“这不是没办法,什么都得试试嘛。我又不能贴个失物招领,问是谁掉的。失主要真是做贼心虚,他是不会跑出来认的。”

    不就让他闻一闻嘛,弄得像是她在侮辱他人格似的,她要是有他那样的鼻子,何至于让他试,她包准一马当先。

    珍珠嘟囔道:“闻条手帕而已,你至于嘛。”珍珠用力的闻给他看,“还是有味道的。”

    魏子规问:“什么味道?”

    珍珠晃了一下脑袋,有些晕眩,喉咙里翻起酸水,她形容道,“一种放了许久的酸臭味,我有点想吐。”小虎那孩子居然能一直把它塞书包里,她也是服了,就不怕书本文具都是这味道么。

    魏子规道:“自找的。”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把帘子撩开,让她吸了口新鲜空气,珍珠挨着他肩,咽了几下口水,没那么恶心了。

    魏子规嫌脏,伸出食指勾过她手里的帕子:“这颜色应该是姑娘家会喜欢的。”

    珍珠盯着那鹅黄色手帕,确实是,晋京府阳刚之气旺,清一色的大老爷们,一般会选蓝色灰色那种,这种明亮的颜色,比较像是姑娘用的。

    珍珠道:“莫非是个情种,随身带着情人的手帕睹物思人?”

    魏子规道:“你不觉得这帕子的手感很像并蒂莲么。”

    并蒂莲,他说的是楚天河那女同事送的手帕?“这种手帕的手感都差不多的,诶,其实也不一定要找那丢手帕的人,我可以把手帕给楚天河,让他随便编个说法,比如这手帕上留了什么能证明失主身份的线索,指纹之类的,引那失主去偷,瓮中捉鳖。”

    魏子规道:“你脑子倒是清楚了。”

    他脑子才不清楚呢,她向来就是足智多谋的,珍珠摸出一包蜜饯:“少爷,这阵子王钱荪一直住你静苔院,你有没有旁敲侧击出什么?你可不要藏着掖着,也与我分享一下。”

    魏子规见她要用右手拿杏脯,抓住她的手,她才刚摸过那条手帕,可真是不嫌脏:“你就不能换只手么。”

    珍珠道:“哦。”她改用左手捻了一颗吃,又捻了一颗喂他,她又问了一遍,“有查出什么么?”

    魏子规道:“没有。”

    珍珠不信:“以你的性子,这种显然揣着秘密的人住进了你的院子,你肯定动用关系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来历都给捋清楚。尤其子意又是对他另眼相看,你更不可能不查的。”

    魏子规道:“人是你让我救的,也是你让他住进魏府的,有什么问题你负全部责任。”

    珍珠撇嘴,得,她负责,出了事她切腹自尽得了吧:“我对他有堂主不做却想给你当小弟的行为颇为好奇。要不你牺牲一下美色去套话,等解了我的惑。我们联手把他弄死,肉割下做成叉烧包,一文钱一个,等那些人把他肉吃了,也就毁尸灭迹了。如何,我这提议高明不?”

    魏子规道:“一点都不好笑。”

    珍珠忽的闭上眼睛,魏子规想起她在岳秀庄说过的话,盯着她不知抹了什么娇艳欲滴的唇,想低头亲她。

    珍珠睁开眼,看到他一张放大的像是磨过皮美过白,十级精修过的脸:“干什么?”

    他欲言又止:“你不是让我……”

    珍珠知道他误会什么了:“不是啊,我只是眼睛里进东西了。”她只好不停的眨眼,异物和眼泪一块出来了,“好了,舒服多了。”

    “……”她有时真的很讨打。

    ……

    马车回到魏府接了子意,魏子规下了车,子意道:“哥哥,你不和我们去么?”

    珍珠道:“我们去聊姑娘家的话,他去干什么,总不能站着当壁花吧。”她使唤魏子规道,“你让人把那帕子送去给楚天河吧。”

    魏子规叮嘱道:“若是要晚归,就让人回来通知一声。”

    珍珠道:“行了行了。”罗里吧嗦的,珍珠让小厮出发。

    她们去到秦府报了身份,说明来意,秦府的仆人很快就将她们领了进去。

    服侍秦媛的丫鬟是个忠心的,见这几日也唯有珍珠和子意上门来看秦媛,便大了胆子希望一会儿珍珠和子意能帮忙劝劝。

    丫鬟道:“自那夜在御前出了事,小姐回来就将自己关在屋里,茶饭不进,人都瘦了许多。奴婢实在担心,她身子向来不好,再这样下去,如何撑得住。”

    珍珠问:“她这种情况,你们家秦大人和秦夫人没来安慰几句?”

    丫鬟压低音量,就怕隔墙有耳被别院子的人听了去,生什么事来:“小姐只是庶出,生母又过世得早。都是秦府的小姐,别的院里的都是三四个丫鬟伺候,小姐院子就只有我和一个老婆子。”

    珍珠懂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世上有像子意这般生来就得父母哥哥捧在手心宠着的,也有像秦媛这样缺乏家庭关爱,父亲养而不教,由着自生自灭的孩子。

    丫鬟道:“奴婢本想请大夫来,可夫人不许。说是小姐丢了人,太后没有怪罪已经是万幸了。还连累秦府上下日后只能低头做人,更要收敛些做人。”

    珍珠道:“你家夫人说话还挺过分。”请大夫看病不算高调吧。

    丫鬟很是为秦媛的待遇抱不平,可人微言轻也是无奈:“秦府小姐多,大人向来对后院的事并不怎么关心,一直都是由夫人做主。也就是之前楚大人和楚夫人来府中做客时,楚夫人看着颇喜欢小姐,大人这阵子才对小姐上心了些。”

    珍珠想着这是想把女儿当货物待价而沽,以为能攀上楚府做亲家呢。

    丫鬟恳请道:“所以奴婢斗胆还请公主和魏姑娘看过小姐后,能不能和夫人说请位大夫上门来,若是二位开口,夫人定会允的。”

    珍珠道:“一句话罢了,我们进去看秦媛,你去把你们家夫人喊来。”

    丫鬟高兴道:“奴婢代小姐谢过公主和魏姑娘的恩情。”

    丫鬟开了门,只等珍珠和子意进了屋,便急急往前院去了。

    屋子里暗沉沉的,窗户也不开,子意撩起水晶帘子,“秦姐姐,我来看你了。”

    秦媛面无血色,瘦得脱了相不说,整个人显得病恹恹的。珍珠看她那状态,秦媛的丫鬟真是没有夸大,这一定要看大夫才行。

    秦媛缩在角落里的美人塌上,撑起一个无力的笑:“多些公主和魏姑娘来看我,怕且也只有二位还未将我忘了。”

    珍珠道:“你何必如此呢,一次失败而已。洗个热水澡,睡一觉醒来又是好汉,何苦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你知道今日的天气多好么。”

    珍珠要开窗。

    秦媛激动道:“不要,我只想这样待着。”她低泣,“是我不自量,当初我若是推辞了,也不会害得崔姑娘和魏姑娘被我连累出丑于人前。”

    子意坐到秦媛身边:“秦姐姐,你别这么说。你要不要吃些甜的东西,每次我心情不好,珍珠总会给我做好吃的,我吃了心情就好了。”

    秦媛摇头道:“魏姑娘不怪我,是因为你善良。可我,当初我怎么会就鬼迷心窍的觉得自己能有资格和你们站一块呢。”

    珍珠发现秦媛话里全是自卑自惭自我否定的负面能量,她道:“是不是你府里的那些人跟你说了难听话?你不能这么想,你这种想法很危险的,你知道么。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太后点了你的名,你能说不么?”

    秦媛抱着自己,抽噎道:“是我辜负了太后的期望,我这样的人原也只该躲在角落里发干发臭,可我却以为自己能得到鲜花和掌声。那些不是我的,我却奢望了。”

    珍珠心想这话不是那时她拿来忽悠贾春沁的么,没想到秦媛却记下了,可她的金玉良言不是这么用的呀。

    珍珠忘记哪本书上看的了,说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会这么抱着自己蜷缩在黑暗里。秦媛这样的生长环境,或许她自小就有自卑感。

    跟子意那种轻微的,觉得活在哥哥光环里样样都比不上的自卑不同。

    子意那种很好调理,而秦媛这个是重症。

    缺失爱的环境本来就让她敏感,活得又小心翼翼。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她连自我价值都完全否定了。

    珍珠轻声道:“其实让你最伤心的是楚天河,你最想见的也是楚天河,对么?”

    秦媛把脸埋得更深了。

    珍珠道:“秦媛,感情是该勇敢的时候就要奋勇向前,该放弃的时候就要干脆利落。你只问问你自己,你现在是想要争取还是要放弃?想争取,他不来你可以去找他,想放弃,那就把他忘了,痛痛快快的。”

    秦媛道:“他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了,他对我没有男女之意。我若是去找他,只会让他更厌恶我罢了。在这世上,我最不想被他厌恶。”

    珍珠道:“所以你就在这为难你自己?这是最笨的,一个人如果都不能对自己好,还怎么指望别人对她好呢。”

    秦媛擦了泪,道:“我知道公主和魏姑娘真心想帮我,我很感激。我自小就没有朋友,虽有兄弟姐妹,与我也不亲近。也唯有你们不嫌我平庸。”

    秦媛走到梳妆台那拿出了自己的首饰盒,“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我娘给我留下的两件首饰还能看的。”

第九十章 粽子

    秦媛送了珍珠和子意一人一对耳环:“只希望你们不要嫌弃。谢谢你们让我知道原来还是有人惦记我的,我等了那么几日也还是等到了,虽说不是他。”

    珍珠心想着她连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都不要了,她这无疑是抑郁症了吧。

    秦媛道:“我有些累了,想睡了。”她见珍珠还想劝,幽幽道,“真的好累,真的。”

    珍珠见她说的秦媛一句没听进,任她口才再好,舌灿莲花,都比不上惜字如金,还笨嘴笨舌的楚天河一句话。这种情况只能找秦大人夫妻和楚天河来人为干预。

    珍珠道:“那你好好休息。”

    珍珠和子意离开,两人皆是愁眉紧锁。走出院子时,子意道:“我太笨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珍珠道:“不是这个问题,说再多都没用,她方才都像在交代遗……”珍珠看了眼手里的耳环,反应过来,“不好,她是要轻生。”

    珍珠拉着子意原路返回,破门而入。只见地上倒了张凳子,梁上挂了三尺白绫,秦媛整个人悬在半空,没了意识。

    珍珠赶紧上去抱着秦媛的脚将她往上托,没想到这秦媛看着全身没几两肉,可实际一点不轻。

    珍珠脸都憋红了,她还算有些力气,可也抱不下秦媛,她对子意道:“快喊人来帮忙。”

    子意吓傻了,珍珠这么提醒,她才回过神,跑出去大喊:“快来人。”

    就在这时,梁上的白绫断了,秦媛整个往后倒,珍珠大叫了声啊,成了肉垫。

    这下不用她开口,秦夫人也非得请大夫不可了。

    ……

    珍珠主要是肩膀至两手肌肉肌腱单位急性损伤,简单的说就是肌肉拉伤,原因是她近来运动量不足,为了救轻生的秦媛,双臂持续性的高强度托举造成。

    至于秦媛摔下来时压到珍珠,珍珠只是大腿处淤了两块,奇迹的没什么大碍。

    魏子规让丫鬟煮了银杏粥,珍珠抗议道:“我只是手抬不起来,又不是什么脾胃失调,气血失调,内分泌失调的重伤,不用吃那么清淡吧。我要吃炸鸡块,炸鸡呢?”

    魏子规道:“以后煎炸食物少吃,早起跟我练拳。你平日若有锻炼,也不至于如此。”

    珍珠想着他是不是忘记了她现在已经不是他丫鬟了,他无权安排她的作息表,她爱睡到日上三竿,他也管不着:“谁说我不锻炼,我身轻如燕,掌上能舞,这次只是个意外,意外!”

    身轻如燕,魏子规哼笑:“一个月前或许是掌上能舞吧,现在,你要我拿镜子让你仔细瞧一瞧你下巴处多出的那层肉是怎么回事么。”

    珍珠咬牙切齿道:“你太过分了,魏子规。我用我瘦弱的身躯救下了一条性命,你不夸奖我这种舍身救人的壮举也就罢了,也不该如此嘲讽我。”

    魏子规端起碗要喂她,珍珠扭过头去,她拒绝被这么个不会讲人话的人喂食。

    魏子规道:“不知是谁嚷嚷手抬起来就疼。”

    珍珠很是有志气的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我哪怕饿死,也不要你喂,绝不让你如此看轻我。”

    魏子规把碗搁下,她说的那三样,她一样都没有吧:“那你想如何?”

    珍珠低头,咬住碗,表演了如何不用勺子就能喝粥。

    珍珠把粥喝完,打了个咳。

    魏子规:“……”

    丫鬟领了来探病的于渐白进来,他提了一篮子的肉粽做为探病礼。

    于渐白见珍珠双手垂于两侧,钦佩道:“外头可都传开了,说秦姑娘因为太后寿宴的事,想不开寻了短见,公主为了救秦姑娘,断了双手。舍生而取义,当真难能可贵,渐白自愧不如。”

    珍珠道:“哪个混蛋传的,他才断手断脚。”秦媛寻短的事只有秦府的人知道,那对姓秦的夫妻怎么管束下人的。

    于渐白略微意外,外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还以为是真的:“公主无事?”

    珍珠道:“你是不是要我揍你两拳,你才相信我四肢健全。”

    魏子规道:“她这手过几日就好了。”

    珍珠踢了一下魏子规,这粽子她可喝不了,只能找人暂时充当她的双手:“我想吃粽子,你帮我拨一个。”

    魏子规想着她刚才不是说得挺有骨气,一副死都不用他帮的模样么。

    于渐白道:“这些粽子,一半是给公主,一半是给魏姑娘的。”

    于渐白回去多方打听,知道魏子规喜欢吃食,打算调整策略,投其所好。

    魏子规拿了个粽子,把粽绳扯断,粽叶拨开,糯米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看了看于渐白。

    于渐白笑道:“公主如今手不方便,明白的,明白。”

    珍珠咬了一口粽子,听到于渐白打听道:“我听到秦姑娘寻短时当真是吓了一跳,那夜虽说是有些丢人。但等过一段时日有了别的新鲜事,也就不会再有人提了,她又何苦想不开。不过,秦姑娘真是因为那夜的事想不开的么?”

    珍珠道:“你怎么这么八卦,你是女的么。”毕竟是秦媛的**,她不好讲,便转移话题,“我就要喜事近了,按理应该是吉星高照才对。可我怎么觉得我最近十分倒霉,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天上哪路神仙,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伤的,而且我总感觉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还有什么麻烦事在等我。不得,我得找个算命先生回来给我看看风水。”

    魏子规道:“若是看风水就能趋吉避凶,那你做什么都去求神问卜就好,以后遭了贼便不要去找官府,受了伤也不必找大夫。”

    她倒是宁可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也不肯改一改她那懒惰性子。

    珍珠道:“你这话是要钦天监的那几位大人纷纷下岗的节奏啊。”

    既是能进编制单位,受朝廷俸禄福利,存在,那就是合理。

    于渐白认同道:“风水之事还是宁可信其有的,我爹有阵子也是诸事不顺,也是多得钦天监监正帮他在府中摆了个阵,这才时来运转。只是钦天监现在都在忙明夜皇上鼓楼放灯的事,公主可以等这之后再请监正来帮你看看。”

    珍珠道:“就这么办。”

    于渐白道:“公主这般得皇上宠爱,明夜放灯,是要伴圣驾的吧。”

    珍珠点头,还好不用她干什么,只是陪着就行,不然就她现在这无力的双手,只能请假了。

    魏子规见珍珠粽子吃了一半,便不让她吃了:“糯米不好克化,小心贪嘴肠胃受不住。”

    珍珠道:“你忘了么,我有两个胃,而且两个都是铜墙铁壁,没那么脆弱。”

    她好久好久没吃过猪肉粽了,上辈子特别喜欢吃。

    所以——

    珍珠午餐吃了粽子。

    晚餐吃了粽子。

    夜宵也吃了粽子。

    第二日的早餐吃的还是粽子。

    当轿子接她入宫,她的肚子开始隐隐的疼了。这种疼痛有点熟悉,一阵一阵的,逐级加剧,像是急性肠胃炎。

    小太监掀轿帘请她下轿,结果见她面色白得像鬼,还飙冷汗:“公主,你没事吧。”

    应该吧,珍珠这么想着,眼一翻,直接痛晕过去了。

    等醒来,人躺在床上,公主府的管事女官管姑姑带着珍珠日常饮食的录簿被急急召进宫里,交由长着花白胡子的御医对症下药。

    窗外,天黑了,珍珠想起:“点灯。”

    高邦见她醒了,坐到床边,道:“朕让兴郡王代朕去了,看你日后还敢不敢这样不知节制乱吃东西。”

    珍珠没想到高邦会为了她改变行程,这个点灯活动准备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

    她歉然:“我以后再也不吃粽子了。对不起,皇上。如果不是我贪吃,您现在应该在鼓楼点灯祈福,与民同乐。”

    高邦敲了她的额头一下:“又忘了么,叫父皇。”

    珍珠低头,这次她是真的反省自己的不懂分寸了,明明第二日有重要的事就应该管好自己的嘴。魏子规有提醒过她的,是她没听。

    高邦道:“从前你生病时,朕没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亏欠你的,朕都会弥补给你。”

    高邦摸摸她的头,没有责备,只有关爱,她却更愧疚:“从前您的生辰我也没能给您送礼物,要不我也弥补给您?”

    高邦笑道:“你说的,说了做不到可就是欺君了。”

    御医恭着身递上汤药,珍珠实在不想喝,闻着就苦,奈何这肠胃炎是她自己作的,她认命的接过药。

    陶渊神色凝重的进来禀报道:“皇上,有人在鼓楼那盏长明灯中放置了硝石。”陶渊停顿了一下,“兴郡王受了重伤。”

    珍珠吃惊道:“田政不是被抓了么,怎么会……”

    她把事情想了一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个惊天大阴谋,这是连环计啊,众人以为隐患解除自然放松警惕。谁能想到灯会被人动手脚。

    珍珠能想到这些,更别说自小长在这深宫诡计中的高邦。

    高邦龙颜大怒:“点算好伤亡,让楚子令和钟宁滚进宫来见朕。”

    珍珠想到楚大叔好像说过,这次的守卫布防也就是安保工作好像是他和钟大人负责的,他们两惨了。

    ……

    御医叮嘱珍珠养病期间饮食要清淡,管姑姑一一记下,回府后吩咐全府严格执行和遵守,以至于这两日公主府的吃食都是清汤寡水。

    珍珠原还抱怨魏子规不让她吃炸鸡,现在她估计真有很长很长一段日子不能吃炸鸡了。

    魏子规总说她胖,好了,可以减肥了,不过她胃口确实也受了影响,不想吃东西。

    魏夫人和子意来探望她,子意庆幸道:“珍珠,还好你没去,我听说那日伤了好多人,崔银镜的脸也伤到了,血淋淋的。”

    珍珠奇怪道:“崔银镜那时也在鼓楼上?”

    因为她得了急性肠胃炎,皇上才决定让兴郡王代替他点灯。这个决定是临时的,可是伴圣驾的人员名单是早就定好的。

    她记得没崔银镜名字。

    鼓楼地方就那么大,伴驾人员名额有限。除了她这个正得宠的公主,都是朝廷大臣。当然,皇上没去,一半的人员留守皇宫执勤,这也才减少了伤亡。

    总不会是兴郡王临时起意叫女儿去充场面吧。

    子意见她发呆:“珍珠,珍珠。你在想什么呢。”

    珍珠摇头:“没什么。”

    南宫瑶道:“等好了,要去上香,谢谢菩萨保佑。”

    珍珠点头,要的,不止要好好磕头谢谢菩萨,她还要捐大笔香油钱,希望菩萨能再给她开几个挂。

    魏子规端药进来,南宫瑶嘱咐珍珠好好休息,和子意走了。珍珠接过魏子规递来的药,二话不说皱着脸咕噜咕噜的喝完了。

    魏子规道:“我还以为你会抱怨药苦。要磨蹭半天威逼利诱才肯喝。”

    手背抹了嘴,真的好苦:“谁让我没听你的话吃坏了胃,自作自受。”

    魏子规轻声道:“还好你没听我的话。”

    珍珠知道他是在后怕,她和死神曾经那么近,擦肩而过。要是没得到他的人,她就这么挂了,她会死不瞑目。

    珍珠道:“我都没赚够银子不舍得离开这个花花世界的。少爷,当你以为我在鼓楼上,以为我出事的那一刻,你心里怎么想的?”

    魏子规不语。

    珍珠感叹道:“生命何其脆弱,所以才说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别等到斯人已去,蓦然回首,花依旧人不同,多凄凉啊。”

    魏子规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你若是把话题又引到看那种书上去,我就再塞你十个粽子。”

    珍珠耷拉下脑袋,无精打采。

    魏子规实在不想在她病中训她,可是她的言语行径比离经叛道还要离经叛道:“你若是像钟盛那种人也就罢了,可你是姑娘家,你就从来没有检讨过这有多不合适么。”

    珍珠想了一下根本原因:“可能是因为当时我没看完那书,就被你烧了,你知道那种叛逆的小孩子么,就是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偏偏就越是要去做。我就总觉得没看完,心里有什么在挠。何况那种书,其实真没什么,画得挺含蓄的,如果不……”

    魏子规在狠狠的瞪她,用那种会让人晚上做噩梦的眼神,他不想和她讨论这个。

第九十一章 我只知道骨折

    识时务者为俊杰,珍珠耸耸肩:“好吧,话题到此为止。”

    魏子规拿出一支新簪子给她戴上:“你不是嫌上次给你买的簪子难看么。”

    珍珠是挺喜欢这种三天两头有礼物收的小惊喜的,不过他怎么总爱送她簪子呢,不会又是大花的款式吧:“我能照镜子么?”

    魏子规道:“这是你该说的第一句话么。”连句谢都没有,她嫌弃他的眼光,那他以后便都送簪子。

    珍珠想了一会儿,商量道:“要不,下一回折现?”

    魏子规冷笑:“我只知道骨折。”

    这是要挟吧,是要挟吧。算了,这个人没幽默细胞。

    魏子规问:“怎么不见管姑姑?”

    “你找管姑姑做什么?”她还是想照镜子,想知道这簪子多丑,可她要是当着他的面照再次质疑他审美,他估计会翻脸。

    魏子规道:“你这个人自制力极差,有些需要注意的事还是和管姑姑说稳妥些。”

    珍珠道:“皇上之前不是赐了我一支血参么,兴郡王妃让人来求,估计是为了郡王。我让管姑姑送去了。”

    魏子规道:“你舍得?”说她贪财嘛,有时她又大方得很。

    “我有的是银子,还怕买不到更好的么,先救人吧。”珍珠疑惑道,“对了,子意刚才说鼓楼点灯时,崔银镜也在现场,可是伴驾的名单上明明没有她的名字,她怎么会在呢?”

    魏子规问:“你有没有记错?”

    怎么会记错,她又不是不认得崔银镜三个字:“我没到七老八十记性不好的时候,你不信你可以去问楚大叔。”

    魏子规道:“楚大人和钟大人被罚俸禄降官职,闭门谢客了。最惨的是钦天监的监正。”

    安保工作没做好被罚珍珠明白,可是:“关钦天监什么事?”

    魏子规道:“监正测算过那日时运,吉。灯是他挑的,点灯的时辰是他挑的。珍珠,皇上于你是慈爱的父亲,于他人是君王。”

    珍珠明白他想说什么:“说到底都是那个往灯里塞硝石的害人不浅,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我一定把他三刀六洞。”

    她太过激动,身子前倾手一甩撞到了床柱子。可怜她肌肉拉伤没好,又伤上加伤,悲剧的敲到手指骨了。

    她就说嘛,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珍珠嚷:“好痛。”

    魏子规想起了她以前说过的一个词,脑残,她怎么就喜欢做这种脑残的事。

    午后,魏子规去了趟书铺,珍珠让他顺便带份豆腐花回来。等魏子规回来,发现她让丫鬟把手包成了夸张的球状,这远远看就像是拎了个铜锤。

    他真是服了她了:“有这么严重么。”

    珍珠道:“你知道什么,包成这样很有必要,这有很多功能。预防二次伤害,防身,博取同情心兼开龙眼干。”

    魏子规道:“龙眼干?”

    珍珠范给他看,桌上放了几颗晒干的龙眼。

    只见珍珠尽量保持手臂垂直,靠着踮脚使得手和桌面之间出现高度落差,再通过重力转换形成破坏力,手不弯曲就扯不到肌肉,就不疼了。

    只是这开龙眼的方法珍珠头一回用,力道控制得还不够好,干龙眼在外力作用下滚来滚去,几次尝试都未成功。

    魏子规看着她折腾,直到看不下去,她的锲而不舍专用在那种无聊地方,他将桌上的龙眼捏碎,拿了龙眼肉喂她。

    珍珠大方道:“我让人买了很多,你也可以吃。御医说这对脾胃好,能补血气,血气好了面色红润,精神状态也就好了。”

    魏子规知道她所谓的二次伤害是什么意思了,她是把手当锤子么,还是根本懒得拿锤子,她得的不是胃疾,是脑疾吧:“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吃豆腐花?”

    珍珠道:“我还有左手啊,多用左手可以开发右脑。”不对,她好像把两只手都包了,“不是还有你么,你我不分彼此,你就是我的眼睛,我的腿我的手我的心脏。”好了,情话说完了,可以入主题了:“我的豆腐花呢?”

    魏子规叹气,让丫鬟去拿了勺子。

    珍珠张嘴,他就喂一勺,张嘴,他就喂一勺:“少爷,肩有点痒,帮我挠一下呗,力道轻点,不过也不能太轻。”

    她还有要求,魏子规没好气的道:“用你那有很多功能的手去挠。”

    珍珠腹诽包成这样挠不到痒处,不然还用叫他么:“我师父以前说我天庭饱满,日后一定会嫁给一个特别疼我的相公,他肯定会乐意帮我挠痒的。”

    魏子规冷笑,敢情卫仲陵还是个算命的:“你师父是想告诉你你额头凸吧。”

    珍珠婉转动听的唱道:“往后余生,风雪是你,春华是你,夏雨也是你。”她道,“丝萝托乔木,你连如此小小的要求都要拒绝,你听到我心凋零的声音了么?”

    明知她油嘴滑舌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魏子规虽还是板着脸,但还是给她挠痒了。

    往时身体健康,食量佳时,珍珠能吃下两碗豆腐花,现在吃半碗就饱了:“我什么时候能好?我觉得我至少瘦了四斤。”

    魏子规道:“胃疾要养,慢慢调理,少食多餐。”

    珍珠嫌他絮絮叨叨:“御医交代过了,不需要你再重复一遍了,魏大少爷,你买了什么书,有适合我看的么?”

    魏子规连书名都懒得报,直接道:“没有你想看的那种。”

    珍珠道:“哦,那算了。”他看的书通常偏专业些,比如医书比如策论,不适合她,她比较喜欢看那些不用太耗脑细胞的,“本来还想说再去秦府看看秦姑娘的,她这心病实在是严重,若是再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轻生了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魏子规道:“帮人没有错,但不要因为过于同情弱者,带入太多的私人感情去看事情。”

    他这话,话里有话呀,珍珠问:“魏少爷,我现在病着呢,你有话能不能直说,别让我猜来猜去,伤神。”

    魏子规问:“你是不是有让楚天河去看秦媛?”

    珍珠点头:“只是想着让他们好好再把话说一说,做不成情人,或许还能做朋友嘛。”

    魏子规道:“你惜命得很。秦姑娘跟你却不同,她性子软弱,可即便是这样软弱的人,想法一旦偏激起来,也会毫不犹豫走上绝路。可见情便是她的死穴,比所有东西包括她的性命还重要。”

    珍珠想着不奇怪啊,自古痴情女子多嘛,女子一旦陷入爱情,那就是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重情重义不好么,我也很重情重义的,当你需要我时,我也是可以为你两肋插刀的。”

    魏子规道:“这两日楚天河都有去秦府,听闻秦姑娘的情况稳定多了。”

    “那很好啊。”至少秦媛不会像挂腊鸭一样又把自己吊房梁上。

    魏子规举了一个例子:“有一回小子掉了一根羽毛,你见了,站在鸟笼前反反复复的说它可怜,说它什么营养不良之类的,喂的鸟食足足是平日的两倍。此后它总是喜欢啄自己的羽毛,因为它觉得只要羽毛掉了,它就能得到更多好吃的。”

    珍珠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了:“你是说秦姑娘会像小子一样,伤害自己,只为了让楚天河去见她?然后形成一种依赖性,一种恶性的循环?”

    珍珠沉默了。

    她知道魏子规是想告诉她,有些事关心尽到了即可,自己不要过多介入。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好心都能转换成好事,有时促成的可能是一件坏事。

    ……

    金秋临近,梧桐黄了,桂花开了,柿子熟了,婚期近了,魏子规和珍珠更忙了。

    魏子规和珍珠上街采买结婚用品,她回头看了看已经恢复健康上了岗,穿着魏府家丁服跟在身后的王乾荪。

    魏子规让她看路,她是想撞人还是想摔跤。

    珍珠小声问:“你有打探到么?”

    魏子规冷声道:“用美色么。”

    这个梗过时了,能别提了么。她想到了几个新梗,得空与他抬抬杠,练练。

    珍珠连打了两个喷嚏:“晋城的秋还挺凉的。”

    魏子规解下披风给她披上:“谁让你穿那么少。”

    珍珠心想哪是,她都穿了四件了,这才刚入秋,等冬天那得裹几件。

    珍珠道:“不是我穿得少,是这些衣服不保暖。再冷点,还是得穿羽绒。”

    魏子规有点印象:“那件特别丑还特别臭的衣服?”

    珍珠腹诽就他那奇葩审美,还好意思评价她衣服美丑:“第一件成品有些差强人意也能理解的,不是丑,稍稍有些土气罢了。我已经修改过设计,在保暖和美观之间取得了完美的平衡。我让人去教鲸帮和古月教那些妇人怎么裁剪了,肯定很快风靡大晋。”

    魏子规评价:“那衣服确实挺暖和的,塞的鸡毛鸭毛也比狐狸皮熊皮好弄到手。穷苦人家或许会趋之若鹜,可是衣服还是丑。”

    他有听全她的话么:“所以我不是说我已经该过设计了么,你到时别求我给你做一件。”

    魏子规问:“你上哪弄那么多鸡毛鸭毛?”一件衣服一只鸡身上的羽毛不够填充吧。

    珍珠笑,找银子难,找鸡毛还不容易么,她要做的就是变废为宝。

    珍珠道:“晋城那么多富贵人家,日日大鱼大肉,酒楼饭馆林立,每天杀的鸡都不知道有多少只。要鸡毛还不容易么。我让人定时定点收集,还不用花银子。”

    就是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以为公主府的人喜欢收垃圾。

    魏子规总算知道为什么这阵子天天有绒毛飘进他院子了:“难怪我总闻到臭味。”

    珍珠想起他有轻微洁癖,小说的男主好像都逃不过这人设,珍珠让他放心:“暴晒消毒过的,绝对卫生。”

    珍珠见了什么都想买,不知不觉又买了一堆。

    逛着逛着就饿了,他们进了街边的饭馆,奈何正值饭点,人特别多,没空桌了。

    珍珠看到角落里坐着个熟人,拉着魏子规过去了:“钟公子。”

    钟盛正独自买醉,起身敷衍的行了礼数,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又坐回了椅子上:“请坐。”

    珍珠唤来伙计点了菜:“红烧猪蹄、糯米莲藕,清蒸桂鱼。”桌面倒了两空酒壶,她看到钟盛的脸垮成了一个囧字:“钟公子是在借酒消愁?”

    钟盛叹气:“千金买一醉,奈何满腹心事,怎么喝都喝不醉。”

    珍珠心想这种小店的酒通常兑水,喝得醉才怪了。

    钟盛瞟了一眼王乾荪手上的东西:“二位婚期将至,恭喜恭喜。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生四大喜事啊,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多值得高兴,可是你们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位夫人。”

    钟盛语无伦次,悲从中来,忽的伏到魏子规怀里痛哭一场。

    魏子规皱眉。

    钟盛痛苦得不能自已,手拍着魏子规的胸膛,头在他肩上蹭着。

    魏子规极力克制才没有把他拉起来揍。

    珍珠赶紧把钟盛拉开,再不拉开,魏子规就要炸了。

    她安慰道:“我很明白你此刻想借肩膀靠一靠的心情,可是你不要这么悲观嘛。幸福美满的婚姻是需要用心经营的,你们缺乏的是心平气和的沟通。你好歹在这百花群中博得个风流名声,女人都是嘴硬心软的,你该很有经验,发挥一下你的特长嘛。”

    钟盛已经自信心全无,茫茫然的看着她:“特长?我有何特长?”

    珍珠想了想,关于钟盛的都是些负面新闻,什么胆小如鼠,色胆包天,胸无点墨,她又细细的想了想:“你夫人把你看这么紧的情况下你都能逃出来,这就是特长啊,说明你腿脚好。”

    魏子规安静的听她扯,不发言。

    钟盛作势倒进魏子规怀里,又在他胸前摸了一把:“我是钻狗洞出来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钻狗洞,我都瞧不起自己了。”

    魏子规嫌弃的把他推开。

    珍珠道:“你们就没有过快乐的时光么?”

    钟盛摸了一把脸,认真道:“我日日在佛前祷告,希望她早登极乐,这是我每日最快乐的时候。”

第九十二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钟盛抓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一脸视死如归的悲壮:“她不死就我死吧,我现在就去跳桂湖,了断这段虐缘。”

    珍珠拉住他道:“别呀,跳湖死的,身体发肿脸发胀,皮肤发皱死相特别难看。且不说你燕窝白吃了,日后就算想托个梦让你爹娘多烧点纸钱他们都认不出你啰。”

    王乾荪在一旁听着觉得她劝人的方式还真是新颖。

    珍珠道:“你不就是想让她以后不要再揍你,不要对你大呼小叫,还给你尊严尊重,这很容易,不用以死控诉。”

    珍珠小声对他说了几句。

    钟盛眨了眨眼,几次接触下来她觉得这人傻得挺单纯的,估计坏得也挺单纯吧。

    钟盛半信半疑,窃窃私语:“有效么?”

    珍珠郑重的点头:“当然,无效分文不收,还倒贴你二百五。死马当活马医呗,到底也是个希望,反正你现在也半死不活。”

    钟盛觉得甚是有理,起立,抱拳道:“告辞。”

    魏子规见他风风火火的走了,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珍珠道:“我让他上清凉寺带发修行一个月。上次见贾春漫,我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钟盛才会那么紧张。算是提醒她换个方式沟通,别再打骂了,要真把人逼去做了和尚,她就又要改嫁了。”

    魏子规道:“真会有效么。”跟钟盛半信半疑不同,魏子规觉得她纯属忽悠扯淡,也就钟盛信了。

    珍珠道:“搏一搏嘛,好过让他去跳桂湖,那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桂湖里的鱼啊。”她是不是忘了什么,“等等,他结酒钱了么?”

    魏子规反问:“你说呢。”

    亏酒钱了,还亏了三壶。

    珍珠对王乾荪道:“坐下吧。”

    王乾荪不动。

    珍珠道:“这就是普通的小饭馆,你长得人高马大的,就你一个人站着,多扎眼。”

    魏子规极简单的道:“坐下。”

    王乾荪把东西放好,坐下了。

    珍珠心想世态炎凉啊,换了东家,她这个曾经的帮主就再没有江湖地位了,说那么多还不如魏子规说两字有威慑力。

    伙计上了菜,魏子规提醒道:“少食多餐。”

    珍珠现在听到这四个字就心烦,在府里饮食控油控盐控量,连上街都不能随心所欲。

    她抱怨:“我吃得都快和小子一样少了。”

    隔壁桌食客甲和食客乙边吃边聊着高燕皇室八卦。

    食客甲道:“真是没想到高燕的摄政王竟是这般风流,**宫闱,敢跟自己的嫂子暗通款曲。”

    食客乙道:“依我说那皇帝也是个糊涂蛋,自己的兄弟和媳妇就在自己眼皮下偷来摸去他都不知,还要那双眼睛做什么。难怪称病不临朝,估计是他们家的丑事在高燕街知巷闻,他是没脸见人了。”

    珍珠八卦之心被勾起,把凳子转了个方向,笑道:“兄台,我家少爷对你们说的事很感兴趣,不如也说给我们听听,你们这桌酒水我们包了。”

    魏子规斜眼,又拿他来做由头。

    食客甲听到有人愿意请客,很是爽快的分享了八卦:“听说高燕摄政王还是个皇子时就跟自己嫂子有奸情了,哪怕后来出使大晋两人也是偷偷的书信往来,互通消息。可笑那高燕王全然不知,做了十几年傻子,某日偶然发现了未来得及烧毁的书信,才知道自己枕边人早就红杏出墙。他一怒之下将妃子处死,奈何那时摄政王羽翼已丰位高权重。他杀不了,只能忍气吞声将丑事瞒下。”

    食客乙透露:“高燕王和那妃子原有个儿子,妃子私德有亏,高燕王便怀疑这个儿子不是自己的,就命令近身侍卫偷偷把孩子杀掉。”

    珍珠抿了一口酒,接下去道:“结果这侍卫起了恻隐之心,非但没把孩子杀掉还偷偷救了。皇帝知道后,一怒之下灭了侍卫满门,而这个小皇子却不知所踪,是不是?”

    食客甲道:“你怎么知道?”

    魏子规问:“这故事二位从何处听来的?”

    食客乙道:“柳心桥下有个眼瞎的说书先生,他说的。”

    珍珠摇摇头,转了回去继续吃饭。

    魏子规道:“怎么不听下去了。”

    珍珠是没兴趣了,这故事编得,开头还行,虽说也是家长里短,但背景放到高燕皇室,格局立马就不一样了,这争夺的不止是家产、女人和权势,还有命。

    看点还是有的,就是发展有些俗套了。

    珍珠现编道:“这后面估计就是这侍卫虽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招来了灭门之灾,可是他们家族却又有漏网之鱼,他的侄子,儿子或者孙子,反正总有那么一个人是没死成的,带着这个皇子逃了。”

    这种宫斗剧的内容大同小异啦。

    高燕距大晋万里之遥,这高燕的皇帝和摄政王也不可能特意跑来告作者造谣,告他名誉侵权,便由作者如何编排都行。反正越多黑料越多人听,越多人听收益越大。

    珍珠道:“要是故事再继续发展,肯定是这个皇子在仇恨中长大,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报仇雪恨。最后的最后,他也确实回到了高燕,在一番惨烈的皇权争夺战中,他舍弃了良知,残害了手足亲人,他干掉了摄政王,登上皇帝宝座,代价却是忍受一辈子的孤独,剧终。太俗了。”

    魏子规道:“你还有不俗的版本?”

    珍珠想这故事嘛主要看的就是矛盾的激化,**迭起,出人意料的反转再反转的剧情。

    珍珠道:“要是我来编这个故事,我就写这个皇子的确是摄政王的儿子,在他亲手捅死摄政王的一刻,老谋深算隐忍不发的高燕王终于将真相告诉了这个皇子。”

    珍珠喊来店小二加了碟炒花生米,接着说:“原来高燕王等的就是这父子相残的一幕,等着这扬眉吐气的一日,不过命运最终没有放过所有人,高燕王乐极生悲殡天了,而那皇子活在弑杀亲父的痛苦中,也抹脖子自杀了。主角配角统统死光光,你们看我这么编,故事是不是一下就升华了,批判了人性的丑……”

    王乾荪手里的杯子被捏碎了,酒水从他的指缝流出。

    珍珠看着王乾荪,如果是这家店杯子质量差,那她是绝对不会赔钱的,可如果是王乾荪故意人为损坏,那就扣他工钱。

    她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该不会你就是这个皇子吧?”

    王乾荪道:“我若是那个皇子应该想着怎么回高燕报仇,而不是留在魏府做小厮,不是么。”

    珍珠笑,她开玩笑的:“你要是皇子,那我就是公……”原本顺口就想说出公主二字,可她已经是公主了,珍珠改口道,“那我就是天下首富兼任三国武林盟主常驻大晋理事会荣誉会长。”

    魏子规道:“你这张嘴口没遮拦,你就不怕?”

    珍珠笑道:“怕那高燕王有千里眼,高燕摄政王有顺风耳?最初的散播者又不是我,故事接龙知道不?我不过是顺着把故事说下去。”

    魏子规道:“高燕的皇帝和摄政王是不在晋城,可摄政王的儿子,高燕使臣在晋城。”

    珍珠道:“我不就跟你说说,又没到处散播流言。我怕什么,哪怕他现在站我面前我都不怕。”

    话音才落,就见忽弥詹进了饭馆,避过忙碌着来来回回的伙计朝珍珠走来,就停在她旁边。

    珍珠想起了那句说曹操曹操到,真是白日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王乾荪低头。

    珍珠虚以委蛇的笑道:“怎么这么巧。你也来吃饭?不过现在没位置,估计你得等等了。”

    虽是说得含蓄了点,但他应该听得懂吧。他们这桌是还有一个空位,不过她拒绝拼桌。

    珍珠见忽弥詹嫌弃的看了一眼这小饭馆的布置,拥挤摆放的桌椅,这旁白显然是他怎么可能自降身份来这种地方吃饭。

    忽弥詹笑道:“没关系,既没位置我站着也是一样的。”

    魏子规出于礼貌,朝忽弥詹微微点头。

    忽弥詹也点头,然后视线便紧紧锁住珍珠,这种视线很有压迫感,像是债主催债。

    珍珠头皮发紧,想着自己是不是失忆,真于某年某月某日欠过这人银两。

    魏子规对于忽弥詹那放肆的目光很是不悦,但也想弄清楚忽弥詹的目的,于是道:“公子若是也未用膳,一道吧。”

    忽弥詹笑:“那就多谢了。”他坐下,问:“高姑娘收到那个娃娃了?”

    珍珠道:“收到了,谢谢。”

    忽弥詹问:“可喜欢?”

    没吓死已经很不错了,珍珠很怕她若客套回了句喜欢,他下一句会是再送你十个。

    珍珠道:“其实我本人是很尊重各地风俗习惯的,或许高燕有在某个日子派送娃娃的风俗。不过这毕竟是在大晋,入乡随俗嘛,其实在这里比较流行送些实用的。”

    她状似不经意的说起道:“就比如最近晋城里热卖的炭笔,不论灵感何时来,不必担心无砚台。不仅可以自己用,还可以送人,听说买一百支还有批发价。”

    忽弥詹把话题从炭笔那拉了回来:“我见大晋四五岁的小姑娘都喜欢玩这样的娃娃。”

    珍珠道:“我若再年轻个十一二岁,应该也会对此爱不释手。这不是超龄了嘛,不服老不行。我不是说娃娃不好,但毕竟送礼也要看收礼的人年龄段的,研究表明十五岁以后,大部分人更注重的是实用性。而说到实用性,那炭笔真的很好用……”

    珍珠又把话题扯到了炭笔上。

    忽弥詹皱眉:“我们还是说那个娃娃吧。”

    珍珠东拉西扯:“你是不是发现娃娃送错了?放心,我随时可退。”

    忽弥詹问道:“姑娘就不曾想起些什么?”

    珍珠拍了一下手:“啊,确实想起一事。”珍珠和颜悦色道,“之前你同意捐的那笔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结一结,银子银票,或者等价货物都行。”

    忽弥詹若有所思,停顿半响后道:“不如我们换一处说吧。”

    忽弥詹要拉珍珠,魏子规挡下他的手,高冷道:“还请自重。别忘了,这是晋土。”

    忽弥詹又露出毒蛇般的笑来,魏子规这是在警告他异国的使臣若是在他国惹出麻烦,母国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吧:“我与高姑娘有事说,此事与魏公子无关。”

    魏子规慢条斯理的还击道:“大婚之日,还请早些来多喝几杯。”

    魏子规与忽弥詹四目相对,珍珠依稀看到了他们两的视线在空中激烈撞击电闪雷鸣,火星四溅。

    桌子震了起来,连杯中酒都震出涟漪了。珍珠想低头看看他们两是不是在桌下较量腿脚功夫,电视剧里的高手过招都是这么演的,结果她刚要低头,面前的桌子忽的就四分五裂,塌了。

    珍珠瞠目,很快恢复了冷静,她还是回家吃吧,安全些。

    她抬了抬手,在饭馆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淡定的说了句:“结账,谢谢。”

    ……

    公主府和静苔院的那一墙之隔被打通了,珍珠其实还挺怀念爬墙那段日子,浪漫而富有诗意,让她想起小说里罗密欧也是这么冒着摔断脖子的风险爬墙去见朱丽叶的。

    原来挨在墙边的梯子,珍珠本想留下做个纪念,可魏子规却还是让阿九把梯子塞回了小仓库里。

    书房里,魏子规正在读书,珍珠走进去,拿着帕子在他眼前甩来甩去。

    魏子规放下书,一把扯下帕子,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句入骨相思知不知:“不说容易么,都绣了多久了。”

    珍珠笑:“慢工出细活嘛,心情好些没,魏少爷?”

    魏子规道:“笑什么?”

    珍珠拨了一下秀发,反问:“你看不出我在虚荣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即便你成日打击我的自信心,但生而为人,尤其是美人,事实胜于雄辩。我对我由内而外散发的魅力,苦恼,却也无可奈何。”

    魏子规道:“日后不要私下见他。”

    珍珠趴到书桌上,玩笑道:“我知道自己即将是有夫之妇,会注意的,魏少爷。”

    魏子规问:“你被救上山之前的事真的一点不记得了么?”

    要是记得她还用到静苔院伺候他么,早抱皇上大腿了。

第九十三章 小白狗

    珍珠道:“你说他今日一直强调娃娃,四五岁。会不会是我四五岁的时候认识他?”

    魏子规凉凉道:“我怎么知道,我四五岁时又不认得你。”

    珍珠道:“嗯,我回去努力想想看。”

    魏子规决定加强管教:“你想想起些什么?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快嫁人了。”

    珍珠道:“我没忘记啊,所以你看。”她又拿出一物就摆在他书桌正中央,“成亲日倒数日历,从十开始倒数,每过一日撕去一页,看着这牌上的数字慢慢减少,你就发现紧张感和兴奋感与日俱增。送给你的,喜不喜欢。”

    魏子规略微嫌弃她做的这个空白处画满各种粉色爱心的台式日历,总觉得这个东西放在他桌面上十分别扭。

    珍珠问:“你觉得我做得不好看?”

    魏子规原想实话实说,特别难看,可想了想,还是算了,便违心道:“还行吧。”

    珍珠笑道:“这几日我的灵感源源不断,有了许多惊世骇俗的创造,这些创造对于你我婚后和谐的夫妻生活必然是有助益的,我便叫工匠赶工做了出来。”

    魏子规想着她不会是做了些叫人难以启齿的东西吧。

    珍珠往包里摸一粒骰子,掷到桌上。

    魏子规盯着不停旋转的骰子,这就是她说的有助益的创造。

    珍珠问:“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我想吃饺子,你想吃馄饨,你我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谁都不愿迁就对方的口味,差一点就酿成了血案。”

    魏子规忽的意识到她接下去的应该都是些废话,便拿起书,接着看,嘴上应付:“是么,不太记得了。”

    珍珠提醒道:“就是那次我想去金狮巷容记吃虾饺,你想去柳心桥吴记吃馄饨。我提议分开各吃各的,结果你便生气了。”

    珍珠把他的书抽了,她在说话呢,给点尊重好么。

    珍珠道:“你我日后总免不了有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为了和平不伤感情的处理这种矛盾,我让工匠做了这个骰子,上面写有你我的名字。以后再遇到相似情况,我们就投骰子决定吧,转到谁的名字听谁的,公平吧。”

    魏子规太了解她了,当她强调公平时,就肯定是她暗中搞了什么手脚不讲公平的时候。

    魏子规盯着那粒停下的骰子,珍珠眼珠子转了转,想回收。

    魏子规先她一步拿到了手上,他一拿起这东西就知道有问题,虽是不明显,但他分辩得出来比一般骰子要重些。

    珍珠心中忐忑。

    魏子规看了看她,把骰子还她,没说什么。

    珍珠笑道:“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

    就在方才,她的心理经历了心虚侥幸高兴三个层次,生怕被他发现什么,以后就不能拿这骰子讹他了。

    魏子规问她:“礼仪都背熟了么。”

    珍珠心想傻子才背呢,到时候塞点银子,让搀扶她的嬷嬷小声提醒就好了。她这聪明的小脑瓜不是用来背这些的:“明日进宫会复习的。”

    魏子规道:“说到做到才好,否则大喜之日当着宾客某人是要丢脸的。”

    珍珠笑,看来他还是不明白,盖头一遮,她脸都挡了。真要丢脸,丢的也不会是她的脸,是他的。

    ……

    陪她进宫的小丫鬟忽的肚子疼,当众放了一个响屁,自知在宫里失了仪态,回到公主府免不了要被管姑姑责罚,急得都要哭了。

    珍珠道:“人有三急,这不是很正常么,我不说就好了,快去方便吧。”

    她让领路的太监先带小丫鬟去茅房。

    珍珠挨着嶙峋怪石等,脚边忽的窜出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珍珠见它吐着舌头,憨态可掬,也不知是哪位妃嫔养的宠物,勾勾手想逗它。

    没想到那只小狗摇着尾巴,往假山里钻了。珍珠也往里钻,她非要摸到这只小狗不可。

    “改日再说行么。”珍珠听到的忽弥詹刻意压低的声音。

    她想起昨夜才答应魏子规不私下见,今日就在宫里遇见了,这可是意外,可不算她食言。

    “我去你府里找你你却避而不见,要不是我今日特意在这堵你,不知何年何月你才肯见我。这一面见得太艰辛了,我觉得也不必改日了,今日说清楚吧。”这是湖阳的声音。

    珍珠心想这些人什么怪癖,吵架,说秘密,说闲话,说分手都喜欢选在室外,听这两人语气,一会儿这对话内容必是精彩纷呈,绝非她诸事八卦,她是被迫听的。

    湖阳逼问道:“你什么时候向父皇提亲?”

    忽弥詹拉湖阳她的手:“不是与你说过了么,过一阵子再说,我还有几件要紧的事要处理。”

    湖阳甩开他的手,再不信他花言巧语的拖延之计:“我有身孕了。”

    珍珠长大了嘴,心里又再次强调了一遍,她是被迫听到的,这八卦冲击力有些大。

    忽弥詹讶异:“你说什么。”

    湖阳手放在小腹上:“我说我有身孕了,这事瞒不住了,你现在只剩一条路,就是娶我。你若是主动开口,父皇对你或许还会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等御医说,你觉得父皇会怎么看你。”

    忽弥詹道:“这孩子不适合现在来。”

    湖阳闻言,气得甩手便是给了忽弥詹一巴掌,湖阳咬着唇,一脸高傲倔强,眼泪却还是落了:“我是大晋公主,自轻自贱到这般地步,已经是求着你娶我了,你却还是不肯。当初是你和我说此生不会负我,我才和你……如今把我利用干净了,就想将我一脚踹开了么!”

    忽弥詹担心她高声会引来侍卫。

    他柔声安抚道:“我心中只有你一个,此生定不会辜负。只是我和你说过高燕的局势,等尘埃落定,我必定风风光光迎娶你。你的身份尊贵,若是未婚有孕,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我不想你受委屈,你我还年轻,日后再要孩子不是更好么。”

    湖阳哭道:“你昨日与那魏子规在饭馆里大打出手,是因为高珍珠么?”

    忽弥詹皱眉:“你跟踪我。”

    珍珠左眼皮跳,且是狂跳。她赶紧把左眼闭起,命令它不许再跳。他们现在不是在争执是否要结婚么,为何忽的把火往她身上引。

    苍天为证,她可没干那些不道德的事。

    湖阳道:“太后寿宴时我就察觉出你的不对劲,你看她的眼神变了。我是女子,这种事我再清楚不过,你不见我,却是三天两头就往高珍珠那跑。”

    忽弥詹道:“我对她并非你想的那样,我知你不喜欢她,我只是想找机会下手为你出气罢了。可她身边有皇上派去的暗卫,我一直寻不到机会。”

    湖阳激动的逼问道:“你不要再骗我了!你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就是为了骗我帮你换天灯是不是!”

    珍珠震惊。

    忽弥詹道:“你说什么呢。”

    湖阳自嘲:“没人会对大晋的公主设防,不是么。我是挺蠢的,就因为你一句话,跑去钦天监借了灯,我怎么会想得到我心上人会在灯里动手脚,会想到他要对我父皇不利。”

    忽弥詹将湖阳拉近,警告她不要再乱说话:“你可知道因为这件事,牵连了多少人么?你知道钦天监监正受了什么刑责么?你想被牵连进去?谋害一国之君这样的大罪,你我都担当不起,公主,谨言。”

    湖阳冷笑:“太迟了。换灯的事,崔银镜也知道了。”

    忽弥詹冰冷的看着湖阳,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只可惜直到今日湖阳才看清。

    忽弥詹道:“你告诉她的?”

    湖阳道:“她知道我恨高珍珠,她也恨。她主动来找我想要和我联手,那日她来我府上,无意中发现了你换天灯的事,知道她为什么没说么?”

    忽弥詹不语。

    湖阳道:“寿宴后,你曾去过钦天监,你是不是想把灯里的硝石取走却没成功。知道为什么么?也是因为崔银镜,是她用计把离殿的监正又叫回去了。”

    忽弥詹猜测湖阳并无真凭实据,不论崔银镜对她说了什么,也不过是一面之词。她现在或许是在逼他承认。

    忽弥詹平静道:“我真是小看了这位崔姑娘,她到底是和你说了什么,竟会让你觉得我背着你做了那么多事。湖阳,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么。我有什么理由在灯里动手脚,大晋和高燕可是友邦。”

    湖阳道:“或许是你们父子所图的不只是一个高燕吧。”

    忽弥詹道:“我听说崔银镜毁了一张脸,神智已经不清楚了,成日疯疯癫癫,她身边的丫鬟被她打骂折磨,一个个不成人形,这种人说的话,你能信么。”

    湖阳道:“为什么不信。因为她想高珍珠死,所以她明知道你做了什么,她还是帮你瞒下了。只是她运气太不好,高珍珠生病了没去,父皇改让兴郡王去,那夜她忽然出现在鼓楼是要阻止她父亲点灯的,只是晚了一步。”

    忽弥詹轻声哄道:“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你,伤害你父皇。太后寿宴后,我确实是有去过钦天监,只是想叮嘱监正几句,让他行事仔细些,毕竟点灯祈福,事关你大晋的国运。”

    湖阳道:“崔银镜把她知道所有一切告诉我了,她脸毁了,她总要找一个人撒气。她现在来要挟我,我若是不按她说的做,她便把事情捅到父皇那去。我担惊受怕的时候你在哪?你正在饭馆里和魏子规动手!”

    忽弥詹将湖阳抱住:“崔银镜说的都是假的,她就是疯了。你不必担心她,我会处理好的。”

    湖阳挣开他的怀抱:“我今日才明白,我从没有看清楚过你。你觉得我今日找你就是要你把崔银镜杀了,以绝后患?你不见我,我想着今日高珍珠会进宫,或许我在宫里守株待兔就能等到你,果真是。”

    忽弥詹渐渐失了耐心了:“你到底想我如何,你到底要怎么才肯信我?难道真要我将心挖出来么。”

    湖阳冷笑,她说得不够清楚么:“我只要你娶我,只要你娶我,所有的事我一并帮你瞒下。如若你不答应,孩子的事,天灯的事,你都自己想清楚了。”

    忽弥詹冷声道:“你非要如此逼我么。”

    湖阳道:“我让你娶我就是在逼你么?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你才见高珍珠几次?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连尊严就舍弃了,你对我由始至终真的都是虚情假意么?”

    珍珠蹲得腿发麻了,她不敢坐下来,呼吸都尽量放缓放轻,就害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忽弥詹会武功,她想起她家魏少爷耳朵那个厉害,这些练武之人耳力都好。她又听到这么大的秘密,被发现肯定是要被灭口的。

    珍珠苦着脸,脚真的很麻,她心里一边祈祷着他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手一边小心翼翼摸向袋子。

    方才那只对珍珠爱答不理的小白狗,不知什么情况居然钻了回来,迈着优雅的小碎步停在珍珠身边,坐着,抬头仰望珍珠一张仿若便秘般煎熬的脸。

    “汪——”小狗吠了声。

    珍珠心里哀嚎,她没死在自己的粗心大意,压中瓦片,踩中树枝,踢中花盆等等各种发出声音的情节里,却死在了一只狗的叫声里。

    忽弥詹果然走了过来。

    珍珠抬头,对上他那双三角眼,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什么都没听到。”

    湖阳大吃一惊。

    忽弥詹伸手要抓珍珠,珍珠大喊大叫,把手里的麻药撒了出去。她连滚带爬,要逃命。

    湖阳害怕珍珠会去告密,捡起一块石头要往珍珠头上砸,那只小白狗扑上去狠狠咬了湖阳的腿,珍珠躲过这一击,慌乱之下用力推开湖阳,湖阳腹部撞在了假山上,跌倒在地。

    珍珠拔腿就跑,事关小命,速度快得惊人,她边跑边大叫:“杀人害命啦!”

    这一喊叫,引来了宫里的侍卫。

    珍珠看到了陶渊,哭道:“陶叔叔,救命啊!”

    她应该死不去了吧,她就说她府里的风水有问题吧,魏子规还说她feng建迷xin,疑神疑鬼。哪有像她这么倒霉的,进宫学礼仪,都能差点丢了命。

第九十四章 你都教了它什么

    医官端上安神药,珍珠赶紧的拿过药咕噜咕噜就喝了,她现在小心脏还扑腾得厉害,是得安安神压压惊。

    珍珠擦了嘴,差点以为明年今日是她忌日了。她方才逃命时又滚又爬,不必照镜子她都知道现在自己定是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高邦安抚女儿道:“没事了。”

    珍珠问:“还能再喝一碗么?”这种危险事不管经历几次她都做不到像魏子规那样临危不惧,她的心脏比较脆弱。

    高邦道:“你当是茶么。”

    方才救了珍珠一命的小白狗动作灵巧,躲过门外宫女太监的阻拦,窜了进来钻进了珍珠裙底。

    珍珠低头看,居然是这小东西,她把小狗抱了起来,跟它对起话来:“怎么是你呀,大侠,方才多得你相助,我小命才得以保全,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你想吃什么,不要跟我客气。”

    小狗似颇通人性,竟“汪”了一声应她。

    高邦笑问:“哪来的狗?”

    随侍太监回道:“禀皇上,这是宁州进贡的白毛狮子,原本是送给太后做寿礼的,太后嫌它吵闹,转送给了吴妃。可是这畜生喜好啃咬殿中的桌椅。进贡的寿礼又不能打死了,就一直养在御花园里。”

    珍珠抓了抓小狗下巴,抓得小白狗极舒服享受,赖在珍珠怀里不肯走了。

    珍珠道:“白毛狮子?这品种名号当真是响亮啊,咬人时确实像狮子。”缩小版的。

    高邦见珍珠一直逗着那狗玩:“既是无人愿意养它,你若喜欢就领回去。”

    珍珠心下高兴,虽说这可能是只爱拆家的狗,以至人人都不待见它,但她有大把大把的银子,经得住它拆,就是——

    珍珠道:“太后的寿礼,即便我要领走,也要和太后说一声才好。”

    高邦点头:“既进了宫,就去给太后请个安。”

    为湖阳诊治的御医前来报告诊断结果,珍珠见那御医跪着,因有所顾忌,半吞半吐一直没说到重点,想来湖阳说自己有了身孕,十有**是真的,不是她说来吓忽弥詹逼他认账的。

    珍珠已把听到的都跟高邦说了,听到什么说什么绝无添油加醋。至于后续,这事怕是有些难办,牵扯到高燕,处理不好,会演变成国际纠纷。

    高邦道:“今日先休息,规矩不必学了,过两日让人去你府上教你吧。”

    高邦摸了摸女儿的头,起身去处理忽弥詹和湖阳的事了,御医躬着身子跟在皇帝身后走了。

    珍珠低头对小狗道:“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吧,叫大侠怎么样?希望你再接再厉,继续发扬专咬坏人的侠义精神,你若觉得我起的名好,就应一声,我回去给你十根顶级排骨。”

    小狗应道:“汪。”

    珍珠和它握了握爪,再次觉得这只小狗肯定和她合得很来。

    狗腿而不失风骨,高傲中带着个性,卖得了萌咬得了人,很好很好。

    珍珠去了太后的和寿宫,宫女先进去为她通传,珍珠在外等了一会儿,便见那宫女折回了,并带了太后的话:“太后说公主既是喜欢这狗,便带回去养吧。”

    珍珠道:“我想给太后请安。”

    宫女道:“公主来的不是时候,太后斋戒,这两日抄经净心,就是吴妃她们来都不见的。”

    珍珠总觉得这位老太太不太喜欢她,也不知是不是随口掰的理由,不过无所谓,总之她做为小辈该尽的礼数尽了。

    珍珠抱着大侠回家,只是相隔了短短几个时辰,她却是浴火重生历劫归来。

    院中灯火阑珊处有着等待她的人,魏子规和子意正站在廊下说话。

    珍珠放下小狗,张开感动的双臂,可怜无助小跑向前。

    魏子规见珍珠飞奔而来,只当她要如平日情绪一上来,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直接要对他动手动脚,魏子规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纠正她这坏习惯,至少人前不该如此无状。

    珍珠径直避过了他,抱住了子意:“子意呀,我的小天使。”

    子意愣了一下:“珍珠,你怎么了?”

    珍珠长长叹了一声,拍了拍子意的背,将她放开:“一番感触啊,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子意抓了抓头,她一句都没听懂。

    大侠屁颠屁颠的上前,这等天生萌物总是能轻而易举俘获少女的芳心,子意成了大侠出宫后第一个死忠粉。

    子意蹲了下来,欢喜道:“它哪来的?”

    珍珠道:“它叫大侠,以后就住我院里了。你喜欢,随时可以来看它。”

    子意笑道:“好啊好啊。”子意抱起大侠,抚着柔软的狗毛,“哥哥,你看,它好可爱。”

    魏子规微笑,伸出了修长的手,大侠把头歪过一边,拒绝他的抚摸。

    珍珠吃惊道:“它居然抵挡住了你的美色,看来它不是一般的有个性,是非常有个性。”

    大侠朝魏子规吠了声。

    魏子规看向高珍珠,倒是物似主人型,发凶的表情一模一样。

    ……

    魏子规晨练回到房间,发现他的房间乱得跟遭贼了一般。而那个胆大包天的小贼,犯下罪案也不逃跑,还留在第一现场,在撕咬他的衣服。

    魏子规黑着脸,打算保留现场环境要去把狗主人找来讨说法。

    正好,珍珠寻狗寻到他房来了,她扫了一眼这仿若重新装修过的风格,这大侠拆起家来比她想象中更干练几分,难怪只能住御花园。

    珍珠尬笑,走去抱起狗儿,先是当着魏子规的面,厉声厉色狠狠教训:“大侠,你怎么能咬家具呢,你不乖。”

    魏子规道:“为什么不把它关起来。”

    珍珠解释:“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做它的窝么,我昨晚把它留在房里了,早上丫鬟进来忘记关门,它就跑出去了。”

    放心,她是个有爱心、责任心、公德心的主人。

    珍珠保证道,“我一定把你这收拾好,好好教育它不能再乱咬东西。我昨晚教了它一个晚上,发现它的学习能力很强,它是一条非常聪明的小狗,非常聪明。”

    魏子规耐着性子问:“你都教了它什么。”

    珍珠演示给他看:“大侠,快,求饶。”

    大侠得了指令,立了起来,前爪合拢拜了拜。

    珍珠从包里摸出零食奖励它,发出了第二个指令:“大侠,装死。”

    大侠随即倒地不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还真像那么回事。

    珍珠比出v字手势,她的教学还是很成功的,她笑道:“你看,它是不是很聪明,才一个晚上就学会了两个动作。”

    魏子规绷着的那根神经,断开了:“你与其教它这种没用的事情,为什么不教它怎么不要咬别人的东西。”她是觉得她一个人不足以把他气死,才又多养一条狗是么。

    珍珠道:“我现在不是在教它了嘛,动物是有条件反射的。它身为地方进贡给太后的一份寿礼,即便犯了错宫人也不敢打骂它,才会变成这般顽劣。可是它现在还小,本性不坏,只要教给它正确的价值观念,它以后一定会是一条出色的狗的。”

    大侠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边,抬起一条狗腿,瞄准魏子规的鞋撒尿。

    魏子规可以肯定这条狗当真是很不喜欢他,他眼底浮现出杀气。

    珍珠执手、泪眼,可怜无助且柔弱的道:“少爷,我昨夜不是和你秉烛夜谈说过收养它的原因了么。如果不是它,几日后和你拜堂的恐怕就是我的牌位了。我这么说不是要纵着它,惯着它,推卸责任,只是想你再给我多一点点时间,给它,这条救过你媳妇命的忠犬再多一点点时间,行么。”

    宫里发生的事,她只对他一个人说了。

    魏子规道:“我多次救你,倒不见你这般感恩戴德,时刻把我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

    珍珠道:“我这不是对你以身相许了么,你总不会想不开跟一条狗相提并论吧。”

    魏子规咬牙切齿道:“马上把它带出我房间。”

    珍珠道:“好,马上。”她赶紧抱起大侠离开,走出五十米后,才低头对大侠教育了一番,“你怎么能进去咬他的东西呢,真是不怕他把你炖成狗肉锅。看来以后傍晚带着你散步,消耗体力才行了。”

    珍珠回到公主府把大侠交给了丫鬟,然后带齐装备,扫把簸箕抹布去了魏子规的房间。

    既是她要养的大侠,它闯了祸,她也不会假手他人,要丫鬟来收拾。

    她亲力亲为把房间收拾干净,顺便地毯式的又搜了一遍魏子规可能藏私房钱的地方,终还是一无所获。

    珍珠戴着口罩,就是她之前感冒,自制的布口罩。她弯腰打包好了垃圾,魏子规大爷的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看书,他抬头看了一眼梁上,道:“还有蜘蛛丝。”

    珍珠抬头:“哪啊?”

    魏子规指给她看。

    珍珠又仔细看了一遍,一根丝而已,她选择视而不见。

    魏子规道:“你不是说你做什么都很认真,事事要求完美,专业技能过硬么。”

    珍珠痛心且失望的反问:“你看到我这么辛苦,无动于衷也就算了,还吹毛求疵。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面冷心热,看到我有危险会奋不顾身挡在我前面的魏子规么。”

    魏子规道:“是你说要把这打扫干净,是你说要做一个负责任的主人,何况你现在遇到危险了么。”

    珍珠和他理论起来:“我说的是小子弄乱弄脏的我会负责收拾干净,这梁上的蜘蛛网是它弄的么,是它轻功了得蹦上去结的网么,如果不是这关我什么事。你要是嫌这蜘蛛丝碍眼,你自己来扫,还是你魏大少爷连扫蜘蛛网都不会。”

    魏子规放下书,过来拿了珍珠手里的扫把。举手,别说蜘蛛网了,连梁上的灰都给刮下来了。

    珍珠站在底下深受其害,她眯起眼把扫把抢回来,是她的错,明知他干活能力是负值。好了,地白扫了。

    珍珠道:“哪有人像你这样干活的。”地是他弄脏的,她坚决不扫了。

    她坐到椅子上休息,等尘都落了,把口罩摘下:“少爷,我不是跟你说我推了湖阳一下么,我昨夜梦到了一个小婴孩对我哭,你说是不是……”

    魏子规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珍珠趴到桌子上,这个动作能让她放松:“我真的不是故意推她的,我吓到了。”

    魏子规开导道:“你不是总爱提什么因果关系、对立关系、转着关系么。爱人不以理,适是害人;恶人不以理,实是害己。”

    魏子规将她拉进怀里。

    珍珠问:“你说父皇会怎么处置崔银镜?”

    她真的想不到崔银镜恨她恨到想要她的命,哪怕她们两易地而处,抢输男人的是她,她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也就是找个比魏子规更帅身材更好的嫁,做为打击报复的方式。

    魏子规道:“那不是你该关心的,这些事皇上会处置,你不如想想礼仪背了几条吧。”

    珍珠假设道:“如果我一条都记不住怎么办?”

    魏子规认命道:“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是我挑的,我还能说什么。若是学了记不住也算情有可原,但至少前提态度得摆正。”

    珍珠道:“我态度很正啊,一直很正。所以我这不是想办法用钱解决么,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宫里的嬷嬷想来比一般人更知情识趣才是。”

    魏子规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温柔的说她是不会听的,用骂的她嗓门比他更大。

    珍珠道:“不懂说就别说了呗。结个婚而已,宣示,你愿意,我愿意,交换戒指也就礼成了,非把简单的弄麻烦。我也明白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我尊重并理解,现在只是求变通,你也会尊重并理解我的吧。”

    魏子规无语。

    阿九敲了门,在外道:“少爷,隔壁的传话来,说宫里教礼仪的嬷嬷来了,请公主回去。”

    珍珠扁嘴,不是说过两日才来教么,怎么来得如此快。她得快回去准备银子,多少合适?先砸五百试水,不得再见机行事,逐级加价。

    嗯,就这么办。

第九十五章 第一印象

    宫里派来的嬷嬷姓宫,五十多岁,一头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化着淡淡的妆容,身上穿一件合衬的冷色系的宫装。

    珍珠的第一印象,这是位对生活讲究且有着如菊花般淡泊气质的嬷嬷。

    宫嬷嬷行了个标准的礼仪,珍珠笑道:“我天生愚钝,学习能力属低下等,此番嬷嬷来教,怕是少不得要动气。这点小钱,请嬷嬷喝茶。”

    丫鬟递上了漂亮的盒子,宫嬷嬷打开看,里面放了五张银票,每张面额一百。

    珍珠察言观色,想看看她对这个数目是满意呢,还是觉得少了:“小小心意而已。”

    宫嬷嬷不卑不亢道:“公主不必妄自菲薄,若是愚钝是入不了赵先生门下的。既是安邦定国的大学问都学得,应该也没什么是能难倒公主的。老奴奉命来教公主礼仪,做得好实属本分,做不好便是有负圣恩。这些银子,受之有愧,不敢领受。”

    珍珠笑道:“嬷嬷说得实在严重,一点茶水钱而已。”

    宫嬷嬷道:“老奴十五岁入宫,先是教导宫女太监规矩,而后又是教导新入宫的妃嫔娘娘们礼仪。其中不乏许多打着请老奴喝茶名义来贿赂银子,希望老奴能让他们学得轻松些,对他们偷懒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公主知道他们后来怎样么?”

    珍珠心想糟了,她不会遇上一个女版赵先生吧:“打手心?”

    宫嬷嬷道:“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这点赵先生定是有说过的。人若不知礼与禽兽无异,宫女太监不听话的可以打,公主是主子,老奴不敢以下犯上。”

    珍珠闻言松了口气,至少应该不会被体罚。

    宫嬷嬷徐徐道:“隆裕公主成亲时,也是老奴去教导礼仪,她也是送了银子。老奴请她写了五遍婚俗篇。”

    珍珠闻言,随即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我实话说了吧,其实我不过是用这些俗物测试一下嬷嬷你的人品,虽说只是教我几日礼仪,我也是得尊称一声老师的,而能做我老师的人必定是要人品贵重,绝不能见钱眼开。若是方才嬷嬷你收下了银子,那我肯定是要入宫让父皇再换一位嬷嬷来教的。”

    宫嬷嬷不苟言笑:“那老奴现在有资格教公主了么。”

    珍珠钦佩道:“当然有资格了,嬷嬷能说出上述这番道理,我心悦诚服。必定会认真听,努力学,总不能在自己的婚礼上闹出笑话丢了皇室的人。”

    宫嬷嬷点点头:“公主能这般懂事,是再好不过了。”

    宫嬷嬷向身边的另一位小宫女助教使了眼色,小宫女低头上前双手奉上一本教材。那书厚得跟砖头似的,珍珠心想这种就不用从理论学起了吧,能直接实践否?

    宫嬷嬷道:“那我们现在开始吧,大晋的婚俗礼仪是由……”

    珍珠终于知道比赵先生的策论课更难熬的是什么课程了,大晋礼仪篇之婚俗的起源。

    ……

    珍珠趴在桌上,她一进门就这么趴着,趴了许久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书桌前的魏子规先忍不住,走了过去轻轻推了她一下:“喂。”

    珍珠头昏脑胀,精神萎靡眼神空洞:“你不是大夫么,能不能帮我开张大夫证明,感冒发烧,过敏气喘,生理周期紊乱,随便说我有什么毛病都行,再建议我休息个六日七日的。”

    魏子规已经懒得和她辩论他到底是不是算不算大夫:“你不是说要用银子收买宫里来的人么?”

    珍珠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了些精神:“这世上能对银子对权势不低头的真的没几个,可怎么就偏偏都是被我遇上。是我塞的银子还不够多么,我是不是该塞几千两才对?可是就为了逃课塞那么多银子,不值啊。”

    魏子规听懂了,必是那位教她礼仪的嬷嬷没按她预想的走:“你若笨也就罢了,偏你不笨,可你却总把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用在怎么走旁门左道上,而不是认真学。”

    珍珠给他看那教材。

    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这书厚重得能当凶器使用。

    珍珠道:“宫嬷嬷明日要抽查,我认真的翻了第一页和最后一页,来来回回看找了数十次,始终没有找到编写这本著作的作者名字。”

    魏子规拿过书翻看:“抽查是让你找作者名字?”

    珍珠眼露凶光:“我是要买凶杀人,一刀把那作者捅死,也算是造福后世。为千千万万个像我一般被这本书荼毒的女性出一口恶气。”

    魏子规忍俊不禁。

    珍珠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她让他看看,仔细看看:“我只是要成亲,却还得从礼仪的含义开始学起,然后到礼仪的起源,礼仪的发展,礼仪的重要性,我到底是成亲还是找资料写论文?”

    魏子规笑道:“说的什么。”

    听不出来么,她的总结归纳,所有教材的大纲都是一样一样的,为了配合应试教育而生,全篇就没句通俗易懂的人话。

    珍珠狂躁的抓头发,然后发现她的头发掉了,一根,她更狂躁了:“我居然被这本书逼得脱发了,我原本没有婚前恐惧的,硬是被这本书生生逼了出来。我感受到了作者的深深恶意,他必然是对自己的婚姻深恶痛绝,才写了这书劝退那些前仆后继要成亲的,叫他们都孤独终老。”

    魏子规云淡风轻道:“你至于如此反应么。”

    珍珠看着他,他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么:“大哥,你反应也不正常好么,你居然在给我圈重点,我是要你帮我把作者名字找出来。”

    魏子规慢条斯理道:“我知道,你说你要捅死他。”

    珍珠道:“我现在怀疑这个作者到底有没有编写这套教材的资格,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成亲,一个成了亲的人如何写得出如此不实用的书。”

    魏子规道:“那你觉得如何才是实用?”

    珍珠嘴皮掀了掀。

    魏子规用最斯文的外表说着最残暴的话:“你要是给我提春字开头那类书,我就把你吊起来,给你灌水,看能不能把你脑子里那些脏东西冲洗干净。”

第九十六章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珍珠知道从她选择魏子规的那刻开始,就表示她彻彻底底失去读课外书的自由了。她为了爱情,牺牲颇大:“为什么你不用学,我却要学,太不公平了。”

    魏子规道:“因为你是公主。”成亲前一日她便要入宫,到时一系列繁琐的礼仪,梳礼、祭礼是她需要独自完成的,他只是去接亲。

    珍珠嘀咕道:“我下辈子要当男人。”

    魏子规道:“怎么,后悔要成亲了么?”

    他虽问的疑问句,但不代表她能随心所欲的回答,珍珠道:“怎么会呢,发句牢骚,只要想到能嫁给少爷你,无论什么样的困难,我都可以攻克。对了,我的喜服送来了,要不要提前看看我美丽动人的样子?”

    魏子规道:“不必了。”

    口是心非,珍珠兰花指戳了一下魏子规的胸口:“少爷,我要不是知道你闷骚,不,性情内敛。我当真会以为你娶我是迫不得已的,来点热情好不好,给点兴奋行不行。”她把那本教材从魏子规手里抽走,“别看了,书没我好看。”

    魏子规笑,由她拉着走了。

    珍珠拉着他回房,把喜服披上,喜服上的花纹完全是依她的设计绣的,牡丹花、白头翁。珍珠很满意,她转了个圈圈,摆了个自认十分妩媚的姿态,长袖半遮面,挑着眉问魏子规:“我现在是不是很漂亮?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魏子规道:“是挺漂亮的,你的衣服。”怕且她是永远不会懂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珍珠扭着身子,小拳拳打他:“你就甭装了,我都看到你眼睛里的小星星了。”她拉着魏子规走到镜子前,这面全身镜分辨率虽说低了点,但凑合着用吧,朦胧也是美嘛,“你看,郎才女貌。”

    魏子规笑,他从未听过有谁这样不害臊的夸自己的:“顾影自怜,你怕且看到自己的影子都觉极美吧。”

    珍珠本想反驳她本来就很美,只是当看到镜子里的魏子规,真真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好吧,她站开了些,调整了全身镜的角度只照她自己。珍珠道:“少爷,你还是先别入镜吧,让我自己先照一照。”

    魏子规斜眼。

    珍珠道:“我现在需要的是绿叶来衬托我的娇艳,而不是珠玉在侧我给别人当绿叶。都说新娘子是最美的,可我风头都被你抢光了。”

    魏子规没好气道:“那还真是对不住你了。”

    珍珠道:“不用觉得对不住,你再稍稍站开些就好。”她忽的想起一事,道,“夫人有没有写信去梁城?一会儿你外公又觉得不尊重他,不给他面子,外孙成亲都不通知他。”

    魏子规道:“娘写信去了,不过外公和舅舅他们应该不会来。”

    珍珠表示明白,虽说祝福是越多越好,但是她不勉强。

    “自己最心爱的外孙娶了自己不满意的外孙媳妇,对他而言,这哪里是喜酒啊,是苦酒才对。你外公总想着操控子女的婚姻,连孙辈的婚姻都不放过。我与你的结合,就是对他无声的抗议和反击。”珍珠可惜道,“他若是来了,我就能看到行礼时他坐在亲属位,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送羊入虎口痛不欲生的表情。”

    魏子规道:“请问你盖着盖头是打算如何看?”送羊入虎口,她可真会形容自己。

    珍珠想了想,道:“我可以让人描述给我听嘛,加上一点想象,必定也是精彩的。”

    魏子规问:“你还记不记得菀翠来晋城送信?”

    珍珠道:“记得,我本来以为她会多住几日呢,等处理完莫先生的事,我就能一尽地主之谊,带她吃遍晋城,玩遍晋城,买遍晋城。谁想到第二日天都没亮,她就走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晋城,天子所在,怎么也比梁城繁华好玩多了,她还打算报恩呢,带菀翠姐姐逛遍晋城所有热门景点,肯定比南宫家的凉亭好看。

    魏子规道:“菀翠回去的路上遇了些事,耽误了许久才回到梁城,还带着一身的伤。”

    珍珠道:“不会是你舅母不想菀翠姐姐再回到南宫家,故意买通了杀手在半路埋伏,想制造意外吧。”

    魏子规道:“胡说什么。”

    珍珠道:“你舅母对菀翠姐姐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忘了么,你舅舅亲口说的,她怂恿你外公送菀翠姐姐去做卧底。分明就是希望这个继女死在古月教,省得她动手了,她绝对有作案动机。”

    就凭她看过那么多的家庭伦理悬疑古装偶像剧,所有的犯罪在她这都将无所遁形。

    魏子规拍了她额头一下:“舅舅带着菀翠去柏医门治伤了,赶不来了。”

    珍珠揉了揉额头,把腰间位置的衣料折了些,觉得腰这里可以再收一收,柏医门?一听就是个江湖帮派的名字。

    丫鬟在门外道:“公主,楚府的公子倒在了门外,要接进来么?”

    什么!珍珠把喜服脱下折好,放进衣柜里,开门出去道:“快带进来。”

    小厮将楚天河扶了进来,隔着很远珍珠都能闻到酒气,以楚天河那爱岗敬业的个性,不是在晋京府上班就是在楚府待命随时上班,大白日喝成这样,不太正常。

    楚天河后背脏兮兮的,他方才真的就笔直的躺在公主府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实在是不好看,府里的丫鬟才赶紧来通报。

    珍珠对魏子规道:“快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不会哪里不舒服,把酒当麻药了吧。”

    魏子规脉都不必把,结论道:“就只是喝醉了。”

    楚天河睁开了眼,缓了许久眼睛的焦距才对得上人,他挣开小厮的搀扶,踉踉跄跄往魏子规的方向扑。楚天河揪住魏子规的衣服,提了一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要求:“打我。”

    珍珠想着这醉酒的姿态果真是千奇百怪,人人不同啊,魏子规是一副祸水样到处放电,楚天河则是到处讨打:“看来他真的醉得不轻。”

    废话,魏子规道:“你那些特效醒酒药呢?”

    楚天河大声吼道:“我让你打我!”

第九十七章 损失物品价值

    楚天河激动的抡起拳头,一拳打向魏子规,魏子规偏头躲过,两人随即过起招来。

    珍珠没想到啊,楚天河醉后是个暴力狂,她大声喊道:“少爷,小心!”

    声音远远飘来,魏子规扭头看,发现珍珠已经自觉自发自动且速度的找好安全地方蹲着了。

    魏子规心想她也不全然一点武功天份都没有,至少她腿下功夫算得上是天赋异禀,懂轻功的武林人士逃命怕且都没她快。

    珍珠朝魏子规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放心,她懂的,她要做他贴心的大棉袄,男人打架,女人靠边,绝不给他带去后顾之忧。

    珍珠紧急疏散周围不懂拳脚功夫的下人:“一级戒备,怕死的躲开。”

    楚天河根本不是魏子规的对手,魏子规原不想跟个醉汉计较,主要防守。

    楚天河一个扫腿,把为庆祝魏子规和珍珠即将大婚置重金买的几株兰花拦腰弄断了。

    珍珠喊道:“一株二百。”

    架在院子里的烧烤架也被砸了,还有放在架子旁边的各种调味料和串好串的猪肉、鸡肉、虾仁,各类时蔬。

    珍珠及时播报损失物品价值:“猪肉二钱一斤,鸡肉四钱,虾仁……”

    魏子规无语,他在打架,她报菜价。

    魏子规见楚天河这般纠缠不是办法,如楚天河所愿,一拳打在他脸上。楚天河跌倒在地,晕了。

    珍珠惊呼:“你把他打晕了。”

    魏子规反问:“不然呢。”

    魏子规让阿九将人送回楚府,等阿九从楚府回来,珍珠才知道了楚天河这般的原因。

    她让魏子规将小虎捡到的手帕送去晋京府后,忙碌婚事,也没再跟进纵火案的后续,所以中间发生的许多事情她全然不知。

    比如手帕送到晋京府的当日,送给楚天河并蒂莲帕子的方玉便旷工了。

    楚天河寻到方玉家,发现方玉,方玉的爹娘,方玉的妹妹不知所踪,屋中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又是有方家邻居的供词,说是寅时见方家一家子坐马车走了。楚天河当下便断定,方玉就是晋京府的内鬼了,自知东窗事发,才潜逃。

    方家一家离开了晋城,消息石沉大海。

    直到前日,方玉又忽然的出现了,她投案自首,对纵火案供认不讳,说是受了忽弥詹的指使,因高燕一直暗中资助齐王粮草,助齐王谋反,齐王被擒,忽弥詹担心东窗事发,这才要下杀手。

    方玉写下了罪状画了押,在朱焕庐吩咐将方玉收监时,方玉叫住了楚天河,楚天河是个嫉恶如仇,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

    据说当场说了两句难听的话,比如你不配穿上晋京府的这套制服,耻于与你共事多年诸如此类的。连前天夜里方玉托狱卒带话,希望能再见楚天河一面,楚天河都拒绝了。

    而那夜,方玉就在牢中自尽了。

    昨日方玉的爹娘寻到了晋京府要找女儿,楚天河才知方玉纵火,是因为对方拿她家人的性命来做威胁,方玉离开也并不是真的要畏罪潜逃,只是想安顿好家人,再回来承担罪责。

    方家爹娘不见了女儿,猜想方玉是回了晋城,便也赶了回来想求朱焕庐从轻发落,结果听到了女儿死讯,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女儿,当着楚天河的面前自尽了。

    珍珠叹气,猜想道:“少爷,你说那日跟着小虎的会不会是方玉,她想拿回帕子?”

    魏子规道:“人已经死了,不得而知了。”

    是啊,不得而知了。

    珍珠百思不得其解,方玉为何想将爹娘送出晋城,只是担心忽弥詹的权势,怕其灭口?忽弥詹身份再贵重,也不过是个使臣。

    若是一早就得知高燕与齐王有勾结,如此叛国重罪,与其隐瞒不报。不如告诉与她共事多年的楚天河,再借由楚子令出面,庇护方家一门,不是更安全的选择么。为何要选择受威胁去放火?

    她琢磨了一个晚上,都想不通,明知无人可解惑了,再想也不过是自寻烦恼,可还是忍不住想,忍不住想,一直想到了宫嬷嬷来给她上课。

    珍珠面上专注,实际心不在焉。

    宫嬷嬷唤道:“公主。”

    珍珠还算反应得及时:“什么。”

    如何检测课桌前的人有没有认真听讲,那自然是要通过提问了:“老奴刚才说到哪了?”

    珍珠低头,看着书本上魏子规给她圈的重点,不答反问:“嬷嬷,你说人为何要成亲?”

    宫嬷嬷道:“自然是男当婚女大当嫁。”

    珍珠托着腮道:“那又是谁规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呢,父母之命?礼法?纲常?也总有不想婚不想嫁的吧。我在一本杂书上看过一篇礼论篇,礼起于何也?书里说人生来有**,有所求就会有争抢,有争抢就会有祸乱,圣人厌恶祸乱,就用礼来约束人的**。所以有守礼这么个说法。嬷嬷觉得对么?”

    宫嬷嬷道:“自然是对的。”

    珍珠道:“也就是说礼的产生是为了约束这个**,那如果一个人无欲无求,是不是就没有守礼的必要了?那你说如果这个人不想成亲,他没有这个成亲的**,家中爹娘却硬是强人所难的逼迫他成亲,去行这个婚嫁礼。那他爹娘算是有礼还是无礼呢?”

    显然这是应试教育,并不鼓励学生课上做发散性提问。

    宫嬷嬷道:“公主的问题,过了。”

    珍珠也并不真是打算求得个标准答案,就是想自然,不留痕迹的转移这位宫嬷嬷的注意。

    果然,宫嬷嬷一下就忘了珍珠刚才开小差的事了:“这梳礼极重要,我示范一次,请公主仔细看,步骤不能出错。”

    珍珠嘴上应:“好。”

    这么鬼麻烦,她这辈子是再不会成第二次亲了。

    一堂课结束。

    珍珠有一盏茶的休息时间。

    丫鬟端上杏仁糖,珍珠捻起一块往嘴里扔,一脸满足,她就喜欢这甜滋滋的味道:“嬷嬷,你要吃么?”

    宫嬷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珍珠心想,这位是礼仪课老师,吃喝坐卧都得讲礼,讲仪态,估计是刚才她嘴张得太大了。

第九十八章 就不能来个公主抱么

    宫嬷嬷笑了,优雅的捻了糖放进嘴里,咀嚼时还用衣袖遮挡,直到将糖咽下才将衣袖放下。

    珍珠道:“嬷嬷,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笑。”她嘴甜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

    宫嬷嬷又变回一副严肃面孔:“这样轻浮不得体的话,公主日后不要再说。”

    珍珠心想这就算轻浮了?若按这标准,那往日她对魏子规说的那些算是极下流的话了。

    珍珠道:“先前嬷嬷说教过宫里的娘娘们礼仪,那你认识一位叫月娘的妃子么?”

    宫嬷嬷低头道:“不认得。”

    珍珠之所以问只是想了解了解这一世生母的些许过往,后宫嫔妃虽多,但依她所知,她的生母应是位三千宠爱于一身,令六宫粉黛无颜色的人物,该多多少少听过才是。

    珍珠道:“你再仔细想想。”

    宫嬷嬷道:“确实不认得。”

    珍珠又抓了块糖,她记得宫嬷嬷说她是十五岁入宫的,那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真没听过?

    魏子规带着阿九和王乾荪要出门。

    两个院子打通了,静苔院有什么风吹草动,珍珠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珍珠大声道:“魏公子,你要出门么?”

    魏子规转过头来,看到珍珠是一脸的羡慕,同人不同命,同样是成亲,他逍遥快活,她得背书考试,珍珠抓起袖子嫉妒的咬着。

    魏子规走了过来,朝宫嬷嬷作揖。

    宫嬷嬷还了礼。

    珍珠问:“魏公子要去哪?”

    宫里的人在,他们两还是得做做样子的,魏子规道:“回公主,去楚府。”

    珍珠叹气,她也想去,可是去不了。

    宫嬷嬷朝静苔院那望了一样,道:“公主与魏公子虽说即将大婚,但毕竟尚未行礼,按着规矩,婚前这般见面,实不合适。”

    珍珠心想不合适么?可她觉得挺合适,墙拆了,现在住房面积大了,还通风透气了。结婚之前还得隔离,如此不人性才是不合适吧。

    珍珠道:“墙都拆了,等同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总不能为了婚俗规矩把墙又砌回去,或者搬去大厅睡吧。”

    魏子规郑重的做出保证:“嬷嬷请放心,子规不敢损公主清誉,也不敢逾越礼法。”

    珍珠托着腮道:“是啊,魏公子爱惜清誉就如燕雀爱惜羽毛,是位任人如何挑逗,都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只要说话时他不拿正眼瞧我,我也不拿正眼瞧他,便不算见面了。”

    魏子规抬眸看她。

    珍珠心想,她是在夸他冰清玉洁不染纤尘,听不出来么?

    宫嬷嬷道:“皇上疼爱公主,是故破例允公主未行大婚,却可在宫外立府。公主府挨着魏府,如今连一墙之隔都没了。老奴信魏公子是知礼守礼的人,可毕竟是圣贤定的规矩,若不依照恐被人非议。奴婢还是回宫禀明,先接公主回宫里住到大婚那日吧。”

    不用保守到如此吧,只剩七天,也就是一周,还得折腾回宫里住。珍珠道:“嬷嬷不就担心见面的问题么。”珍珠打了个响指。

    丫鬟弯腰听差遣进屋拿了块布。

    珍珠用布把脸包得严严实实,只在眼睛位置留一条缝:“这样不算坏规矩了吧。”

    宫嬷嬷:“……”

    珍珠伸出手小心翼翼摸索着,缝隙留得太小,视野变得极窄。她回到书桌前,好了,可以继续上课了。

    ……

    珍珠摸进魏子规的房,却被门槛绊到跌了一跤,她趴在地上嚷起了疼。

    魏子规看着她五体投地:“你趴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珍珠道:“你现在是在教育孩子如何独立自主,跌倒自己站起来么。你是把我当女儿还是当媳妇,你知道上一个像你这般做出冷漠反应的男人他下场如何了么?”

    她举的那些凭实力单身的案例难道还不足以让他提高警戒么。

    魏子规懒得答,过来要扶她。

    珍珠厚着脸,要求升级服务等级:“就不能来个公主抱么。”

    魏子规嫌她麻烦,却还是无可奈何的如了她的愿,把她抱了起来:“你师父是不是教过你什么蛊术。”

    珍珠道:“你是想说我会妖术,遮了你的眼,你才看上了我是不是?那你就冤枉我了,分明你自己口味重喜欢找虐,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魏子规作势要扔了她。

    吓得珍珠抱紧他的脖子,哇哇叫道:“是我引诱了少爷,少爷年少无知才着了我的道,尽管如此却还是毅然决然的负起了责任,实属是一位有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还有责任心的好青年。”

    魏子规对于这个回答勉强算满意:“你就不能把你脸上的布揭了么。”

    魏子规把珍珠放到椅子上。

    珍珠道:“不是你让我好好学礼仪,免得成亲那日贻笑大方。我现在不就在守礼仪么,嬷嬷说的,不能见面。”

    魏子规道:“那你还过来干什么。”

    珍珠发嗲:“人家想你了嘛。”

    魏子规笑了:“平时让你守礼,倒不见你执行得这般彻底。”

    珍珠想抓痒,奈何布包着脸:“偶尔也还是会守一下的,看心情。其实这样包着脸有点闷热,还有点痒。”

    魏子规看不下去,把她脸上的布扯了。

    珍珠道:“可不是我不守礼,是你不守。”她就知道,在宫嬷嬷面前装模作样,其实他心思跟她一样邪恶,比她藏得好罢了。

    珍珠感觉自己的皮肤终于能呼吸了,她赶紧拿出镜子照了脸,想着改良包脸的方法,比如,她又摸出手绢包住头,在鼻处打了个活结。这样既不影响视野,又不妨碍呼吸。

    魏子规看着她这新造型,把手绢也扯掉了:“贼眉鼠眼。”

    珍珠道:“你今天去楚府有何收获,楚天河怎么样了?”

    魏子规道:“不怎么样。”

    珍珠道:“他是个狠有正义感的人,除了性格跟少爷你有些像,孤僻,不合群,偶尔说话直接得伤人,去掉这些小瑕疵,也算是个完美的人了,这次的事对他打击肯定是很大。”

    魏子规道:“我说话再如何直接,也不及升平公主你说话伤人吧。”

第九十九章 知识果真是笔财富

    珍珠真诚的说道:“若是曾经伤过少爷你的心,我道歉,我有时是太诚实了些。”

    魏子规想问问她是来讨打的么。

    珍珠道:“你明日若还去楚府多开导开导楚天河吧。”

    魏子规道:“我今日是有事找他,已经说完了。”

    他说得这么简单,想来她若问是什么事,他也不会告诉她了。

    珍珠发现他在整理房间,桌上堆了许多杂物,真是难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魏大少爷居然劳动了。

    珍珠道:“这些是都不要了么?”

    魏子规道:“不腾出地方怎么放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珍珠想着他把她的定制大床和梳妆台统称乱七八糟的东西合适么,床他可是要分去一半的。

    珍珠坏笑:“为什么会是你自己收拾,还是大晚上收拾,该不会有些不方便被人发现的东西在里面吧。”

    珍珠赶紧翻找,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便是他的把柄了。

    什么呀,不是字画就是书。

    珍珠翻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什么?论赋制。”

    魏子规道:“去年辩学的题目。”

    珍珠道:“啊,我有印象,子意说你都是得第一的。”

    魏子规注视着她道:“是啊,我每年都是第一,我原以为自己的口才也算不错了。可是碰上了你,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牙尖嘴利连隔壁的狗都怕的,我这等凡夫俗子即便再练十年也办不到。”

    珍珠拍拍魏子规的肩,当心上人缺乏自信时,适当的给他打打气,也是贤惠的她的一项重要工作:“少爷,你不要太谦虚了,要知道太过谦虚就是虚伪了。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今年还会举办么?若还会举办,你要是还参加,肯定蝉联第一。

    珍珠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毕竟我不参加嘛。”

    魏子规确定她真是来讨打的,她还真当他夸她么:“论嘴皮子功夫,你一定是天下第一。”

    珍珠摆摆手,她还不够格担下这个牛掰的称号:“各行各业竞争激烈,那么多泰山北斗,哪到我这黄口小儿妄自尊大。有一位叫苏秦的前辈,凭着一流口才做了六国丞相;还有一位叫诸葛孔明的前辈,舌战群儒,能把人活活气死。他们当初可是我的偶像,因为他们,我才会在口才这方面狠下了一番苦功,有了今日这番成就。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有很大提升空间的,毕竟我一分钟也只能说一百三十二个字。”

    珍珠解释道:“一分钟就是你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数到六十,差不多就是一分钟了。”

    她还想说几个字,魏子规道:“升平公主,你才真是谦虚了。要换作别人,舌头早就打结了。”

    珍珠挑挑眉,记录就是用来打破的嘛,在打破之前,人类永远不知自己的极限在哪:“少爷,要不要我给你来个特训,五两学费,小班……”

    魏子规接话:“小班教学,二十日速成是么,不必了。”

    珍珠自言自语:“你怎么知道,难道我当初也跟你推销过?可是我怎么不记得。”珍珠好奇的问,“辩学赢了有奖金么?”

    魏子规道:“一百金。”

    珍珠想到这个举办方很大方嘛,她家魏少爷年年是魁首,那奖金累计……知识果真是笔财富啊。

    珍珠感兴趣的问道:“比赛是什么时候?参赛有什么要求?单人赛还是可以组队?”

    魏子规见她两眼放光:“女子不能参加。”

    珍珠拍桌子,只因为性别就剥夺参赛资格:“歧视,这是**裸的歧视。我还想着若是能男女组队,我们两就一块上,队名我都想好了,规珠队。”

    魏子规道:“你可真会起名字。”她是什么名字难听就专门起什么么,龟猪,“若是女子能参加,你以一人之力就可立于不败了。”

    珍珠道:“即便我有这般实力,做人还得要谦虚些。谦虚二字,少爷懂么?”

    魏子规笑,全大晋最不谦虚,最自大的人居然和他说起谦虚二字,她总算是成功说了一个让人发笑的笑话了。

    魏子规道:“驿馆已经被封了,街上都是在讨论晋京府纵火案和鼓楼天灯案的,皆说高燕一手策划,一旦皇上出事便要趁机蚕食大晋疆土。”

    珍珠道:“虽说流言传播起来是很快,但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魏子规话里有话:“只要有心,那便是要多快有多快。”

    珍珠道:“你意思是有人意图操纵人言?”

    魏子规道:“你在要卖你那些米,你的那些茶叶时,也会搞你那些哗众取宠的噱头,不是么。”

    珍珠想起高邦,她的父亲是位有雄才大略的皇帝:“你心里想的和我心里想的是一样么?”

    魏子规道:“高燕的摄政王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民间各种苛捐杂税名目繁多,高燕早就是民怨沸腾人心涣散。而观大晋,皇上励精图治,减免赋税与民休养。两国实力早是悬殊可见,只因为早年签订的盟约,这才相安无事。”

    珍珠心想着,所以现在是看谁先捅出第一刀么:“你觉得晋京府的纵火案真和忽弥詹有关么?”

    魏子规道:“今时今日,不论全是他做的,还是只有一件、两件是他做的都不重要了。我与你说这些,是担心不知高燕是不是在晋城还布有暗桩,会生出些什么事情来,这几日你就好好留在府里学礼仪,不要出去。”

    珍珠点头,一脸郁郁。

    魏子规道:“不需杞人忧天,即便天塌下来,就你这个个子也先压到别人,压不到你。”

    珍珠心想可是他个高啊,事物的联系具有客观性普遍性,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真有事,她是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的。

    珍珠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结了婚再说,真有什么事,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们两一块总有办法的。”

    魏子规笑道:“既是我们两个,何来三个臭皮匠?”

    珍珠拍了拍他那可靠的胸膛:“我家少爷自然是一个顶两的。”

第一百章 成亲不容易

    眨眨眼就到十月初七了。

    珍珠得从宫里出嫁,所以进宫住了一夜。寅时起床,在宫女的帮忙下换上喜服,然后就开始进行各种仪式。

    宫嬷嬷跟在后,珍珠感觉后脑勺有道视线紧紧盯着,害得珍珠由不紧张开始变成紧张了,生怕她步骤会错。

    还好,让她顺利通关了。

    最后她三跪九叩拜过高邦和太后,本该磕完了头,由嬷嬷扶她上花轿。

    可高邦步下台阶,走到她面前亲自为她盖上了盖头:“你娘若是还在,这些她必不愿假手于人。”

    高邦送她上花轿。

    珍珠小声道:“欠父皇的礼物忘记带进来了,等我回门再一并带来。”

    高邦笑了,此时没有君臣,此处只是一对寻常父女,再寻常不过的对话。

    珍珠坐上花轿摇摇晃晃出发了。

    轿子到了魏府,拜过堂丫鬟就搀着珍珠进新房了。

    这里成婚仪式没什么互动环节,以致她没有什么参与感,来首摇滚调节一下气氛都好,不过这是不可能。想一想就可以了。

    她和魏子规太熟,新娘子那种娇羞以及对未来相公充满好奇的忐忑感,她一丢丢都没有。

    珍珠坐在床上发呆,觉得无聊,便把红盖头扯下了,盖着这个有点闷。

    丫鬟赶紧劝她把盖头盖回去,这盖头只得魏子规来揭,珍珠道:“好好好,盖上。”

    珍珠把盖头抖了一下,房中伺候的六个丫鬟忽然全倒下,颈处皆刺了根细细的银针。

    珍珠瞠目,发现自己的盖头上也扎了根针,若不是她刚才那么抖了抖,正巧挡下,这群倒下的人里会多加她一个。

    珍珠惊得把红盖头扔了,然后见到丫鬟打扮的木白鱼走了进来。

    今日魏子规和珍珠大婚,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喝喜酒,这些人都带着下人。

    护院是不可能一一认得,又能一一核对真实身份,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便容易出现安保漏洞了。

    “木姐姐。”珍珠戒备起来,她穿这样应该不是来喝喜酒的吧。

    木白鱼娇媚一笑:“恭喜公主与魏公子喜结连理,公主不是一直想见楼主么,楼主命我来请公主。”

    珍珠心想她才觉得婚礼闷,老天立马就给她安排了段刺激的,她能不能请老天爷把这段容易让人血压高的情节删减了,她不嫌闷了,真的。

    珍珠勉强挤出笑:“我今日成亲,还是改日吧。”

    木白鱼道:“只怕改日楼主未必还在晋城,还是今日吧。”

    珍珠暼了眼机关,她得挪过去才能碰的着,可就凭木白鱼的身手,她没信心能快得过她的银针。

    她想起了魏子规说木白鱼懂武。

    原来不止懂武,还是个百步穿杨使暗器的高手,这年头的高手是满大街都是么,怎么总让她碰上。

    珍珠眼珠子转了转,拔下金簪抵住喉咙,示意木白鱼不许再往前,否则就当场自尽。

    木白鱼奉命活捉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公主何必如此,白鱼和你保证绝不会伤你分毫,真的只是请你去坐一坐,品了茶就送回来了。”

    珍珠含着眼泪情绪激动,向左挪了小步:“木姐姐,你可知一个女子心心念念的就是觅得如意郎君白头偕老?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却说要带我走,姐姐知道什么是悲剧么,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

    木白鱼进退两难,她要把珍珠带走可又怕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再拖延下去难免会惊动他人。

    木白鱼也换了对珍珠的称呼,柔声安抚道:“姐姐也不想,我有苦衷,你先把簪子放下,我慢慢说你听好么。”

    珍珠又挪了小步:“我不是三岁的孩童了,没这么好骗。我见都没见过楼主,他为何抓我?”

    木白鱼道:“我只是听命行事,其他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愿如实相告?”

    木白鱼道:“真的不知,我与妹妹虽只见过几面,但妹妹一直以礼相待,不似他人只因我是戏子而轻贱于我。我很喜欢妹妹,若不是不能违抗楼主的命令,我今日绝不会来。”

    珍珠问:“你不会是高燕奸细吧?”

    木白鱼道:“妹妹不如跟我回去,妹妹想知道什么,楼主都会为妹妹解惑。”

    珍珠见套不出话:“你后退。”

    木白鱼道:“好,我后退。”

    木白鱼手背到身后摸出一朵金牡丹,想趁珍珠不备打掉她手里的簪子。

    珍珠拍了床头机关,跳进暗道。

    珍珠滑到底,爬起来提着裙子死命往前跑,到了分叉口她把头上沉甸甸的凤冠故意扔到了左侧通道,自己往右跑,跑得快断气终于到出口了。

    珍珠从假山那钻出来,杀猪似的喊:“救命啊,快来人!”

    她是造了什么孽,拿到的剧本就是三天两头就在喊救命。

    她嘹亮的声音很快引来公主府的护卫,还有原本在魏府招待宾客的魏子规。

    珍珠见到魏子规,便似小鸡仔赶紧躲魏子规这只老母鸡身后。

    在珍珠后面从假山爬出来的木白鱼和护卫打了起来。

    魏子规想上前擒下白木鱼,奈何珍珠抱他抱得死死的。

    珍珠怕道:“你别过去,她要来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擒贼先擒王怎么办?”

    王乾荪上去帮忙,不敌,被木白鱼踢了一脚,压到了那些护卫身上。木白鱼则趁机施轻功逃了。

    魏子规看着一身狼狈的珍珠问:“没事吧。”

    珍珠摇摇头,他现在知道她要求弄逃生出口的决定有多明智了吧。

    魏子规把珍珠送回新房,让人将晕倒的丫鬟抬下去了。

    珍珠可不敢一个人再待着了,她拽着魏子规的袖子不放。

    魏子规对阿九道:“让爹娘帮招呼吧。”

    阿九笑得暧昧:“是。”离去时把房门关上。

    珍珠道:“我的凤冠还在密道里呢,得记得拿回来,可值钱了。”

    魏子规道:“这时候你还想着钱,你没被抓去已该庆幸了。”

    珍珠不解:“之前对我还那么好,说翻脸就翻脸。人心隔肚皮,果然是猜不透的,尤其是女人的心。”

    魏子规道:“抓到人才知道她为什么要抓你,府尹已经让人去封戏楼。不过估计人去楼空了。”

    珍珠也觉得封楼没用了,木姐姐不傻,不可能还回去。她把脚搁到他膝上,大爷般的口气使唤道:“刚才好像扭了一下,给我揉揉。”

    魏子规暼了她一眼,见她方才受惊了,没说什么,脱了她的鞋袜给她揉脚。

    珍珠道:“她是属于反朝廷组织呢?还是哪国的间谍呢?我方才一直想炸她的话,没成功。少爷你分析力不是很强么,推理推理。”

    魏子规道:“这戏楼在晋城经营多年,并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人人都只当他们是一群戏子,若不是这次要抓你暴露了,没人猜的到他们还有其他身份。蛛丝马迹都没有推理什么。”

    珍珠庆幸道:“还好她没用什么蒙汗药,**药的。”

    魏子规道:“她能隐藏得这么好,多年来不露蛛丝马迹,可见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今日却单枪匹马的闯入魏府……”

    珍珠接道:“莫非最近黑市缺货?所以说这种迷药就该家中常备。”

    魏子规:“……”

    珍珠道:“开个玩笑,舒缓一下我自己的情绪,我现在还惊魂未定。”

    魏子规道:“你出行都有高手跟着,不容易下手。之前在岳秀庄倒是次机会,她许是想灌醉你,只是未得逞,万不得已她应该也不想冒险,若是暴露,多年经营付之一炬。”

    不说这些了,越想悬念越多。珍珠抱怨道:“你说我成个亲容易么,还得先八百米长跑,早知道穿什么嫁衣呀,该穿运动衣,没吓死差点累死。”

    魏子规道:“谁让你总惹麻烦。”

    珍珠道:“不是我惹麻烦,是麻烦惹我。你分清楚主语和宾语得么。”要不是她机灵,他没媳妇了。

    魏子规不语。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珍珠轻轻踢了他,道:“少爷,你意思意思抿一下交杯酒,咱们两就洞房吧。”

    魏子规面红耳赤,像是被扔进锅里煮熟的虾:“你说这话都不会难为情么。”

    为何要难为情,珍珠理所当然道:“成亲本来就要洞房,不洞房跟我去饭馆点了份套餐结果光看不吃,浪费钱有什么区别。你去酒楼会只看菜不吃菜么?”

    那也不必这么直接吧:“你就不能含蓄些么。”

    珍珠想了想:“少爷,你意思意思抿一下交杯酒,咱们两就睡吧。”

    够含蓄了么,不过有件事她还是得先问一问。

    珍珠伸出食指戳了他一下:“话说你没看过那种书,你懂步骤么?你别这样瞪我呀,这不是很正常的问题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只是在弄清楚一会儿你我哪一方该主动些罢了。”

    她的话魏子规没一句是接得上的。

    珍珠捧着自己的脸,扭扭捏捏做出娇羞姿态,该装害羞时还是得装一装的。

    她道:“人家虽然也是第一次,但毕竟课外书看得比你多那么一两本还是知道的。不过你懂医,总该有点常识。而且我听说有些人对这种事天性使然,无师自通,是真的么?交流一下。”

    魏子规:“……”

    算了,不问了。珍珠把魏子规扑倒,两人亲得火热,从床头滚到床尾,刚要上演少儿不宜的片段,魏子规的大长腿踢到了机关。

    珍珠大叫了一声:“啊——”

    又掉坑里了。

第一百零一章 他才是不好意思那个

    魏子规喊珍珠起床,起初这声音里倒还有几分柔情蜜意的:“辰时了。”

    珍珠迷迷糊糊道:“哦。”

    也不知她怎么做到即便闭着眼也能一下就定位到魏子规的唇,珍珠凑上去和他亲热。原意是要哄哄他再多争取十分钟睡眠时间,可魏子规的理解与她有些许出入。

    他之前守着礼数,如今再无顾虑,彻底解放了天性倒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们现在是有证开车,可以共同解锁各种没羞没臊的姿势,深入探讨并相互增进技艺。

    一番切磋后,魏子规神清气爽,珍珠则更想睡了,这项运动很耗体力。

    珍珠原想着以后的每一个早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入,魏子规会用饱含深情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语调喊她起床。

    这会是多么悦耳的闹钟铃声,能让她一早就充满活力,精神焕发的迎接每一日的开始。

    可现实当真是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魏子规穿好了衣服,见她不肯动,便没了方才温存时的柔情,她的放纵和散漫,对应的是他的自律和严格。

    魏子规道:“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快起来。”

    珍珠大被蒙头,这厮太过分了,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珍珠磨蹭了许久才起得来床,梳好头上好粉,特意留了眉毛没描,她道:“少爷,闺房之乐,给我画眉吧。”

    魏子规提醒:“你该改口了。”

    珍珠额头抵着魏子规的胸膛,扭扭捏捏矫揉造作,拨弄着他的腰带,娇滴滴道:“诶呀,还是叫少爷吧,叫相公,人家会不好意思嘛。”

    魏子规不知这房内就他们两人,她这是要演给谁看:“不好意思的人会跟我讨论无师自通,课外知识,谁要主动这些事么。”相比之下,他才是不好意思那个吧。

    珍珠抬起头来,刚才蹭他的衣服,把她脸上的粉蹭掉了一块:“拆穿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小拳拳打他的胸口,“少爷,你坏坏。”

    魏子规道:“我还没吃东西。”她是故意想让他吃不下的么。

    魏子规拍了拍衣服上的粉,找来布擦她的脸:“你一大早涂那么厚的粉是要吓谁。”

    珍珠抗拒,可还是被他捏住下巴,把她刚化的妆擦了个干净。

    珍珠道:“你知道什么,这个妆就是要这样的。”好了,她白画了。

    魏子规看了眼她的眉毛,“眉不必画了。”

    珍珠笑道:“你是想说我眉形生得好是不是。”她照了镜子,倒也自恋的觉得她的眉是生得不错的,眉如远山,“这叫远山眉。”

    魏子规道:“你这是一字眉,再怎么画也是那样。”

    珍珠拉长了脸,脂粉可以少涂,可她眉色有点淡,还是得画。珍珠不想在成亲的第二日就因为口角发生血案,她坐到梳妆台前:“算了,我自己画。”

    魏子规拿走她手里的螺子黛,坐到椅子上,事先声明:“画得难看不许抱怨。”

    珍珠笑着传授他画眉的经验:“丹青画得好,画眉也不会画得难看的,你就把我的脸当成画纸,一笔一笔描。”

    魏子规笑道:“哪有像你脸那么厚的纸。”

    珍珠心情好转,不与他计较,她鼓励道:“第一次画就算稍稍不如意也没关系。多练练手,技术就上来了,以后这描眉的活都给少爷,不会有人和你抢。”

    魏子规道:“话是好听,只怕我画得稍丑一下,你就要跟我闹了。”

    珍珠比了个心:“怎么会呢,这是少爷的对我的爱呀。用爱描出来的眉,哪怕再丑,我也不会洗掉。”

    她确定?魏子规道:“好了。”

    珍珠心想书中说张敞给他妻子画眉,画出的眉妩媚得不得了,魏子规即便达不到人家那化妆师的水准,有画画功底在,总也能画出中规中矩的眉形吧。

    她带着期待和幻想照了镜子,想看他怎么锦上添花。

    妈呀,她脸上那两条毛毛虫是怎么回事。

    珍珠扭头,看到魏子规笑着。

    珍珠气道:“你故意的。”

    魏子规确实是故意的,谁让她昨日说那些话,一人气一次,当扯平:“你真的要顶着这张脸出去?”

    珍珠十分平静,山雨来前的平静,要跟她斗是么,她应战:“我就这么出去,反正丢人的也不只我。”

    她说罢起身,魏子规见她真作这般打算。门都开了,一只脚垮出了门槛,便又赶紧去把她抱了回来。

    门外打扫的小厮愣愣看着,魏子规斥道:“看什么。”

    小厮默默把眼移开,这高门大户的小厮不好当啊。

    ……

    魏研上朝去了,珍珠沏了热茶给南宫瑶敬茶。

    南宫瑶道:“你是金枝玉叶,这不合礼数。”

    珍珠笑道:“我只是把茶双手递给夫人,不算是敬茶。”算不算还不是她一张嘴说了算。

    南宫瑶笑着接过茶抿了一口,只是对魏子规和珍珠说了两句夫妻要和和睦睦,互敬互爱诸如此类的相处之道,便是当做新媳进门,长辈训话这步骤了。

    珍珠是最喜欢这种简短而有力的发言的。

    南宫瑶道:“以后不必早起请安了。”

    魏子规道:“娘也实在是太高估她了,她坚持不了三……”最后一个字没出口。

    珍珠笑容满面,一副接受批评和意见的模样,谁能想到她的左手背在后在摸魏子规的臀,她多的是办法叫他不乱说话的。

    子意笑:“我也要喝珍珠给我递的茶。”

    珍珠道:“你这个小姑子给我倒茶还差不多。”

    南宫瑶拉过珍珠的手,关心道:“昨日吓坏了吧,好在是有惊无险。”

    正是会装可怜的孩子有糖吃,珍珠扁嘴:“真的好可怕。”

    南宫瑶道:“我让厨房炖了红枣百合茯苓汤,多喝些。”说完又吩咐丫鬟去收拾南边的小院出来,她对魏子规和魏子意道:“大哥会带莞翠来晋城住一段时日。”

    魏子规问:“只有舅舅和莞翠么?”

    南宫瑶点头。

    请过了安,回了静苔院,魏子规看书,珍珠喂小子。

    她拿了小勺,舀了鸟食进小子的专属饭碗里:“你舅舅只带着莞翠姐姐来晋城,你说是不是南宫家终于爆发家庭战争了。”

    魏子规道:“你八卦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你这奖品当真是有诚意

    珍珠道:“我不过说两句,你就讲我八卦。”

    魏子规反问:“你不八卦么?”

    珍珠纠正道:“我只是好奇心比一般人重那么一点点。”

    大侠用头顶开了门,钻了进来,跑到珍珠脚边蹭着,珍珠蹲下抱起了小家伙,愉快的撸狗:“重了些。我就说嘛,跟着我混,天天吃香喝辣,日子滋润吧。”

    大侠的新狗窝就坐落在静苔院,相当于是独栋别墅,自带小花园。

    魏子规每次进出房间,总觉得这条狗在拿一双狗眼瞪他。

    珍珠提议道:“少爷,你早上晨练一个人也挺孤单的,不如带上大侠吧。”

    魏子规道:“小子是你买的,扔给我养了,大侠是你领回来的,现在又要扔给我,你可真是位尽责的好主人。”

    珍珠道:“我在给你们创造培养感情的机会,大侠喜欢我,我喜欢你,同理可证,只要你花心思在它身上。日子久了,它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什么歪理,魏子规道:“我为何要让一条狗喜欢上不可。”

    珍珠夸道:“它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它有侠义心肠乐于助人,能看家护院保护主人。入府这些日子,它只咬过你的东西,其他人的它都没咬,说明它坚持自己的品味绝不随波逐流。”

    魏子规瞪她,她这是人话么:“你说得这条狗倒是比你还有个性。”

    珍珠道:“要不是昨日来的宾客多。怕它闯祸把它关去别处,想必木姐姐根本靠近不了,它必是一早警觉,汪汪叫提醒我了。”

    魏子规道:“是你带它回来的那你就顾好它,它要是又进房来咬我衣服,咬我的书,我就……”

    珍珠把狗护在怀里:“它这么可爱,你不会说出要扒它的皮这等狠心话吧。”

    魏子规道:“它只是条狗,能懂什么,出了问题,我自然找的是它的主人,看管不利,要扒也是扒你的皮。”

    珍珠难以置信:“新婚燕尔啊,举案齐眉啊,夫妻恩爱啊,才过了第二日,甜言蜜语一句没有开口就是要扒皮,你还能再过份些么。我要听那三个字,你懂的。”

    对于她的要求,魏子规十分痛快的配合了,三个字是么:“去洗手,否则别碰我。”

    珍珠将他上下打量,翻了个白眼,一个窝瓜还当自己是香饽饽了:“不碰就不碰呗,碰你一下能长生不老么。大侠,我请你吃东西,你是想吃猪排呢,还是想吃炸鸡块呢?”

    珍珠抱着大侠去小厨房,魏子规心想她对狗倒是比对他要上心多了,就没见她轻声细语问过他想吃什么。

    ……

    珍珠拿着一盘香喷喷的炸鸡回来,看到魏子还在看书,坐得笔直端正。她走到他身旁,仿若方才就没拌过嘴般,香肩撞了撞他:“你都看不累的么。”

    魏子规斜眼,她方才不是表示不稀罕碰他么,珍珠道:“打是情骂是爱,斗完嘴就过了,你至于这么小家子气么。要吃么?”她抓起一块炸鸡,送到他嘴边。

    魏子规皱眉道:“你洗手了么?”

    珍珠心想她虽不到他爱干净的那种程度,但也不至于邋遢到连这点个人卫生都不讲。

    珍珠道:“魏大少爷,我洗手了,而且用了香皂。这是我在皂角的基础上改良的清洁用品。你闻闻,是不是香香的。”

    魏子规闻言,这才张嘴。

    珍珠把鸡块喂进他嘴里,她道:“我去哪你都是陪着我,耽误了你不少学习时间,不过每每只要得了空闲,少爷你总是争分夺秒的学习,这点我真的很佩服。”

    魏子规慢悠悠的道:“我也佩服你,每每得了空闲,总要想着如何赚银子。”

    “显然少爷注重精神领域,我更注重物质领域,咱们两的三观其实有些不一致,不过爱的力量让我们冲破了一切。所以余生,你我要像夫人说的相亲相爱啊。”珍珠摸摸他的头,脸贴着他的脸说。

    魏子规笑,她这是哄孩子么:“脖子有些酸。”

    珍珠道:“哦。”

    魏子规又暗示了一次:“脖子不舒服。”

    珍珠拉开书桌左侧的抽屉,拿出一物,按摩锤:“别老是低头,对颈椎不好,这个我本来想自己用的,既是你比我更需要,送你了。”

    魏子规不信她听不懂。

    珍珠语重心长道:“我是为你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要总想着别人来伺候,这样你的生活自理能力怎么能提高呢。”

    魏子规心想她使唤他时理所当然得很,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问:“玩扑克么?”

    珍珠道:“不玩,又赢不了。”不过真是难得,他居然主动提要玩游戏,珍珠想了想,“要不玩个新鲜的,我抽你书架上的书考你,看你是不是能答对。这游戏既能娱乐,还能帮你复习,一举两得。你若答错答漏答少都算输,输了你就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比如你的私房钱放哪?”

    魏子规把书合上,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要是你输呢?”

    珍珠抛了个媚眼:“那就给少爷新婚小娇妻甜蜜蜜的亲亲十连发,还让少爷你为所欲为。”

    魏子规道:“你这奖品当真是有诚意,还是算了。”

    珍珠道:“你不会怕输吧,书架上的书那么多,你虽记性很好,但记忆是有时间性的,你怕忘记了是不是?”

    魏子规冷静道:“激将法没用。”

    珍珠心想他有时真的太不可爱了,她连那么羞羞哒,容易被和谐的话都讲了,他却还是不给面子:“那你想要什么奖品?”

    魏子规简单明了的道:“输了给我当一个月丫鬟。”

    珍珠皱起了脸,那不是要她做牛做马一个月,他这是什么新癖好,还玩起角色扮演了:“不是给你做过丫鬟了么,哪有人让自己媳妇当丫鬟的。”

    魏子规道:“那就别玩。”

    珍珠实在是想知道他的私房钱摆哪,一咬牙:“答应你行了吧。”

    魏子规注视珍珠片刻,抓起笔把他们两打赌的内容写了下来:“签字。”

    珍珠道:“还得签字画押,你把我当借钱的,还是当犯人,你我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么。”

第一百零三章 是丫鬟,不是保姆

    魏子规道:“我记得你说过一个词叫破产,你还有信用么?”

    珍珠嘟着嘴,拉着他袖子一角,为了达成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使尽浑身解数,流畅的在各种嗲嗲的腔调中切换:“嗯,人家不就赖过一两……”在魏子规锐利的目光下,她改口道,“四五六回而已嘛,这次不耍赖就是了。”

    魏子规对于她的撒娇攻势无动于衷。

    珍珠只好签了字。

    魏子规笑了,把纸折好放进了荷包里。

    这一幕似曾相识,珍珠道:“我怎么觉得你的笑不怀好意。”

    魏子规道:“是么。”他现在可以好好想想,怎么纠正她身上那一堆毛病了。

    ……

    第二日。

    魏子规喊珍珠起来,珍珠在床上磨磨蹭蹭,许久后,伸出脚,脚趾头夹住床尾的衣服拖进被子里。

    魏子规看着她这番操作,问:“你在干什么?”

    珍珠道:“有点冷。”她完全不想离开被子覆盖的范围,只能缩进被子里穿。

    魏子规道:“你至于如此么。”

    珍珠被子盖过了头,声音闷着,回道:“至于,我怕冷。”她能用这种方法换衣服那是她的本事,不是么,

    魏子规又等了许久,他直接把被子掀了,其实她已经换好衣服了,躲被窝里睡懒觉。

    魏子规直接把她扛上肩,搬运到了梳妆台前。

    珍珠怔怔的看着铜镜里披头散发的自己:“下次麻烦你用抱的行么,你当我是锄头还是麻袋。”

    魏子规没说话,她现在还不怎么清醒,顶撞了她,她疯起来会六亲不认。

    珍珠抹了胭脂,出门那瞬迎面感受到了清晨中带着雾水又冷又湿的风,她打了个哆嗦,完全清醒了。

    珍珠反应过来,不对呀,她为何想不开陪他早起:“你练功又不是我练功,你练完武功再来喊我起床就好了。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珍珠说完想回房,可魏子规揪住她的领子:“你是不是忘了昨日输了,要给我当一个月丫鬟。”

    珍珠抓住门板,抗议道:“对啊,是丫鬟,不是贴身保姆。你几岁了,晨练还要人陪,你想要人陪你去找阿九,你拉我去干嘛,我又不能跟你对打,难道要我跳第九套广播体操给你看么!”

    魏子规道:“趁着这次机会,把你那些不良习性都纠正过来。以后卯时起。”

    好啊,原来他打着这种丧心病狂的主意。珍珠怒道:“纠什么纠,我还在长身体,睡多点怎么了。”

    魏子规道:“你几岁了,还长身体。”

    珍珠道:“我发育晚不行么!你已经剥夺了我看书的自由,如今连我第二爱好都要夺走,做人不要赶尽杀绝的好!”

    魏子规道:“赶尽杀绝这个词是这么用的么。”

    珍珠觉得她用词很贴切啊,一再剥夺她的乐趣就是在赶尽杀绝。

    珍珠道:“你既是爱我,自然不止是看上我的美貌,定是爱我的全部。我若被你改造得不看课外书又不睡懒觉了,那还是我么,还是你爱的那个高珍珠么!”

    魏子规:“……”只要经她的口,不论哪种不良习惯都会变得冠冕堂皇。

    珍珠道:“非整得所有人和你一样才是行为端正么。我没嫌你没吃药呢,你倒嫌我睡懒觉了。我告诉你嫁给你了,货物即出恕不退货。”

    魏子规道:“说什么。”

    她说得那么清楚他还听不懂么,那她总结一下:“我说我要回去睡觉!”

    魏子规道:“醒了还睡什么。”

    瞧他说的,他现在也醒了,今晚还不是一样睡。

    珍珠嚷:“要是冻伤了我,心疼的还不是你,我用尽全力保护你的心免受伤害,你怎么就不懂我的用心良苦!我不要去!”

    一旦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得坚守原则。

    珍珠手脚并用,巴着门框,她不管,反正她死活不会踏出这一步的。

    魏子规把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无情的把她拖走出了小院。

    珍珠警告道:“你是不是真不松手?我告诉你我凶起来即便是我相公我都不给面子。”

    魏子规不语,她有给过他面子么。

    珍珠大喊:“夫人,快救救我!”

    魏子规回头,意识到上当了。

    珍珠趁其不备踩了他一脚,魏子规一疼自然松手,珍珠赶紧跑。

    魏子规打定主意把她抓回来狠狠教训一顿,居然真对他“狠脚”。

    珍珠跑到拐角,撞到了人。

    南宫瑜肩上背着包袱,他扶住差点摔倒的女儿莞翠,珍珠则是屁股着了地,痛。

    魏子规追了上来,把珍珠扶起。

    珍珠道歉:“对不起,我没看路,菀翠姐姐,你没事吧?”

    菀翠摇了摇头,与南宫瑜一同向珍珠行拜见礼。

    珍珠很想揉屁股,可当着他人的面,这动作不太雅观,只好忍着疼道:“自家人不必多礼了,总不能日日见面都行一次礼,麻烦。”

    魏子规唤道:“舅舅。”

    舅甥两人寒暄了几句,珍珠见菀翠瘦了不少,面色苍白。

    南宫瑜道:“我先和菀翠去见你娘。”

    魏子规点头。

    南宫瑜扶着菀翠走了。

    珍珠回头看,她记得魏子规说南宫瑜带着菀翠去那什么带着一个医字的门派治伤去了,现在看来是伤得不轻。

    魏子规对珍珠厉声道:“让你不要横冲直撞,走路看路就这么难做到么。”

    珍珠不语。

    魏子规道:“刚才不是很多话么。”

    珍珠知道魏子规是在关心她,刚才扶她起来时也是先看她伤着了没,伺候他这么久了,这点小动作她看得出来,就是换个温柔的语气,她会更高兴些。

    珍珠道:“有错就认,你若说得在理,我也不会刻意去抬杠。在府里确实不该横冲直撞,毕竟还有年长的仆人,撞着他们怎么办。以后除非逃命,否则尽量不跑就是了。”

    她回去立马写个请勿奔跑的警示标语,就贴这拐角处。

    魏子规见她有真心反省,语气轻了些:“疼么。”

    珍珠心想废话,他屁股着地试试看,她撅着嘴道:“疼死了。”她见魏子规脸上浮现出怜惜,立马打蛇随棍上,“所以给你当丫鬟的事能不能推迟执行,我受伤了。”

    魏子规:“……”她真是无论什么情况都能想到理由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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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像细作了,哪里像?看看她这正直的长相,她拾金不昧见义勇为的高尚品格,是她不允许自己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不然以她的机智和手段,窃取什么情报还不是易如反掌。也就这个无聊中二加生活白痴的魏家大少会以为她是什么王派来的细作处处针对她。针对就针对吧,反正她有他娘做靠山,在魏府那是横着走的,即便他恨她恨得牙痒痒那也是无可奈何。智商高又怎么样,情商太低——……………………沙雕文,有男主,介意勿入坑联联珍珠贯长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联联珍珠贯长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