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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绉浮觞     联联珍珠贯长丝txt下载     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损失

    子意是第一次见莞翠,听得舅舅介绍这也是她表姐。

    子意心下奇怪舅舅和舅母什么时候又添了一个女儿,且看着年纪好像还比绿滟表姐大,子意热情好客邀莞翠住她的悔杏斋,南宫瑜则住进了南边的客房。

    珍珠去看望莞翠,莞翠请子意去帮她拿点心,把子意支开后求道:“我知道公主已经安置好古月教一众老弱,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们?”

    珍珠犹豫:“这不太好吧。”古月教的人都知道莞翠是卧底了,再见面要是双方出现什么过激行为怎么办?尤其莞翠现在身体又不怎么好,打起来,吃亏。

    莞翠知她的顾虑,道:“我真的想见见他们,他们待我像家人一样,是我对不起他们,即便被打骂也是我活该。”

    珍珠见莞翠红了眼眶,可强忍着不哭,江湖侠女不能轻易在人前示弱,她懂:“这种江湖纷争,很难说谁对谁错,老一辈造下的孽。只是你心不安是因为他们待你像家人么?那么说你回到南宫家后,怕是真没感受过一丝家庭温暖了。”

    莞翠沉默。

    珍珠道:“我也是问傻话了。”莞翠日子若是好过的,南宫瑜不会带她躲到晋城来了,“你若是真的真的想去,那就男扮女装,戴上面具,再戴上纱帽,不讲话,他们应该认不住来。”

    莞翠点头。

    莞翠隐瞒了南宫瑜,只说是想和珍珠上街看看。南宫瑜见女儿一直以来郁郁寡欢,难得她主动说想出外走走,转换心情,便立马就答应了。

    珍珠喊了魏子规,魏子规则把阿九和王乾荪带上了。

    珍珠心里奇怪得很,魏子规不是对王乾荪提防着么,带上王乾荪干嘛,不会是担心他们走了,子意跑来静苔院找王乾荪,两人独处吧。

    到了目的地,魏子规扶着珍珠下马车。

    珍珠听到了刘川风的大嗓门,前方围了好些人,她走近发现全是鲸帮兄弟。

    刘川风一脚将一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踹倒,珍珠道:“这人是犯了什么事?你们可别滥用私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用平和文明的手段解决。”

    众人听到珍珠的声音,齐声喊道:“帮主。”

    是珍珠让刘川风帮顾着古月教这边,固定时间送些物资来,刘川风出现在这,珍珠不奇怪。

    刘川风禀报:“前几日有人来这闹事,我有些担心就安排了几个兄弟来守着,今日就遇上有人来纵火,烧了好几棵果树,逃了三个,抓得了一个,现在正在审问。只是这人嘴硬,如何都不肯说。”

    珍珠激动道:“什么!”

    那可是她花重金跨省份运来的。

    珍珠一双铜铃大瞬间窜出了熊熊烈火,死死瞪着那个男人:“你知道大晋律法损害他人财产如何判么,你知道我那些果树有多贵么,我看你也是赔不上银子了,你是有权保持沉默,我也有权把你剁成肉酱埋了做肥料补偿我的损失。”

    魏子规心想方才是谁说要用平和手段来着。

    男人面上闪过惊惧,可又尚且存着一丝侥幸,这是晋城,他们不敢杀人,只要闭口不说,问不出什么自会放了他。

    珍珠瞪,就他这一头冷汗,浑身哆嗦,还和她玩心理防线,她大声道:“一会儿我数到五,要是不说,也不用再审了,拖下去直接剁了!”珍珠开始数数:“一、二、五。”

    男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内心正是在说与不说中挣扎,没想到就听到珍珠从二直接跳到了五。

    男人惊恐道:“你怎么不数三四!”

    珍珠道:“我喜欢怎么数数,你管得着么。好了,机会给了,你自己不珍惜,把他拖下去埋了,垂直埋,让他死得好看些。”

    男人嚷道:“我说我说,我是张三公子雇来的。”

    魏子规皱眉:“张府那位张三公子?”

    男人点头:“正是。”

    珍珠心里琢磨着怎么又是那芋头,自从那次诬告她和魏子规杀人,张大人夫妇带着这个张府庶子亲自登门赔罪后,那张府庶子倒是安分了的,怎么又出来兴风作浪了,还是来这作妖,不会知道了什么吧。

    珍珠想诈出更多信息,便故意吓唬道:“你可别胡说,张府不是普通人家,不缺金子银子,他特意雇你来这么偏远的地方烧几棵树?怎么,难道这些树碍着他风水了。你要是骗我,我先把你削成人彘再埋。”

    男人道:“张府是不缺金子银子,可是张三公子缺。听闻这张府不知何原因断了他的月例银子,张三公子平日里铺张惯了,又是认识些三教九流的人。他跟益昌门一开钱庄的何老板合伙做买卖。”

    珍珠道:“停了月例还有银子,他私房钱还挺多嘛。”

    男人道:“何老板看上的是张大人的关系,张三公子虽是庶子,仗着他父亲,晋城之中还是有人给面子的。说是合作,其实张三公子一文钱都没出。”

    魏子规问:“做的什么买卖?”

    男人道:“何老板认识一卢胡的商人,能进到些便宜的果。”

    珍珠懂了:“所以这些水果树碍着他生意了,他就指使你们来烧树。”她抱着手道,“这位张三公子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唯独不干好事。”

    她从包里拿出纸笔,把男人方才说的作案动机,作案过程,时间地点,又问了男人的住址姓名,一一写好,让刘川风松绑,让其画押。

    男人求道:“我已都老实交代了,不过是收人钱财为人消灾。各位好汉放过我吧,我家中还有八十老父需要养活,我若画押。一旦那张三公子知道我供出了他,必定不会让我好过。”

    珍珠道:“你说得好像就你有爹娘要养活似的,这里干活的都是老弱妇孺,就指望着来年收成了,你放了火。这几个月是白忙活了,来年他们是不是你来养?”

    男人哑口无言。

    珍珠又道:“你要是不肯摁手指印,那就埋了。”鲸帮的兄弟手指关节摁得咔咔响,男人吓得画了押。珍珠把这份口供收好,随便挑了个胸肌发达的兄弟,“送他回去,记得,送到家门口看着他进了屋再走。”

    她得核实他是不是乱写。

第一百零五章 醉后还有模仿功能

    刘川风愤愤道:“帮主,就这么让这孙子走了么。”

    珍珠淡定的道:“放心,这里的损失会有人负责的。先看看有没有人受伤,还有财物损失也要统计一下,去帮我喊福姨过来。”

    刘川风道:“阿福姑娘不在,我今早来时去她小屋找过她,她好像是出去了。”

    珍珠道:“出去了。”她看向魏子规,“去哪了?”

    魏子规回道:“我怎么知道。”她真当他无所不知么。

    福姨不在,珍珠还得处理树苗损失,也只得带菀翠逛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珍珠让魏子规帮她查了这位钱庄何老板的底细,发现这人开钱庄吸纳储蓄是用来放高利贷的。九出十三归,一两银子五两息,还是复利,利滚利,利滚利,做的是最后让人还不上银子只能卖儿卖女的黑心生意。

    估计是本金多了,就想向暴利的水果行业发展了,看来大晋这金融业也是很有搞头的。

    珍珠托着腮,右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小酒,心里琢磨着要是能弄到钱庄的账本,知道钱庄负债情况和资金流量就好了。

    屏风后的魏子规咳了两声,珍珠没理,他提醒道:“一个月。”

    珍珠啧了一声,把酒壶酒杯收好,绕到屏风后,先是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看,表明她的态度,这才开始伺候魏子规沐浴。

    珍珠抱怨道:“别人疼媳妇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早上送胭脂,下午送首饰,媳妇提一块豆腐,做相公的都要担心会不会累着她,少爷您倒好,可真是不走寻常路。”

    魏子规笑。

    珍珠嘀咕道:“你到底是娶了媳妇还是又招了个丫鬟,想想我还挺吃亏的,以前被使唤时还有月钱,现在我是个免费劳工分文不收不说,还得陪吃陪喝陪……”

    算了,那个字眼容易惹人浮想联翩,会被禁的,还是别说了。

    魏子规拍了拍肩膀,要求还挺多,珍珠真暴打他一顿,只她是文明人不推崇家暴。

    珍珠给他捏肩,魏子规道:“当初不是你说怕会便宜别人么。”

    珍珠感慨道:“年轻啊,太年轻,人生规划欠缺考虑。这碧玉年华,还未感受过众星捧月,被四五个帅哥争来抢去为我寻死觅活的虚荣,就吊死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这不符合剧情设定。”

    魏子规道:“感恩吧,有棵歪脖子树给你吊死就不错了,不是人人像我这般,有眼疾,品味还差。”

    珍珠瞪他后脑勺,话题终结者:“少爷,你把阿九和王乾荪借我两日。”

    魏子规道:“你看上那间钱庄了。”

    珍珠心想她该说他和她心有灵犀,还是说他太了解她:“像这种恶人,赚的都是些不义之财。我心怀正义,不能坐视不管,只有把他的全部家当占为己有,方能彰显天道报应。”

    魏子规道:“那还真是劳烦你替天行道了。”

    魏子规闭眼享受她的按摩,指尖在他肩上来回摩挲,耳鬓厮磨,她调戏:“要不要奴家与你共谱一曲鸳鸯戏水,给你擦擦背。”

    魏子规从容道:“那你进来吧。”

    珍珠忽的生出吾家有儿已长成的感慨:“遥想几个月前,你还是个青涩的小青年,我不过言语调戏一番,你脸就成了红苹果,才过多久却成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了。”

    珍珠对他信心满满:“不枉费我对少爷你亲身指导,相信日后再有人对你用美人计,你也能叫他无功而返。”

    魏子规道:“别以为趁机说些疯言疯语,就可以不用按摩了,没喊停不许停。”

    一直到水凉了,魏子规才从浴桶里起来。

    魏子规拿过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看到某人色眯眯的眼睛从他结实的胸膛到毫无赘肉的腹部一路向下,他把浴巾罩到珍珠脸上:“看什么。”

    珍珠把浴巾扯下来:“是你让我服侍的,又不许我看。若是下一回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比如要我蒙着眼服侍的,麻烦少爷提前说。”她嘟囔,“都拆封使用过了,矫什么情。”

    魏子规用力掐她的脸,什么拆封。

    珍珠伺候他穿衣,魏子规凑近她嗅了嗅,“怎么有酒味?”

    珍珠镇定自若,她被粽子弄得肠胃炎后,脾胃就一直不太好,魏子规给她调理,顺便把她心肝也给调了。

    对于伤肝的酒,除了逢年过节,要喝不是不可以,喝之前得他同意,对于这个量他是有严格规定的。

    珍珠道:“你闻错了。”

    魏子规眯眼,绕过屏风,顺着酒味走到桌前摸出一壶黄酒:“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只是闻着像酒,其实是水。”

    珍珠道:“一点点有什么关系,喝一点酒能促进血液循环。”

    魏子规晃了晃酒壶:“这壶都要空了,你跟我说只是一点点么。”

    珍珠把酒夺回:“本来就是一点点。”

    魏子规道:“给我。”他知她不怕他,“若是不听话,我去找娘。”

    珍珠道:“你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要找夫人告状,丢不丢人。”给他他肯定拿去倒掉,“我不给。”

    魏子规动手抢,珍珠一不做二不休喝了一口,跳到他身上,魏子规怕她摔了只能抱着她。

    珍珠捧着他的脸,嘴对嘴喂给他:“有本事你就去告发我,你现在也喝了,大不了……”

    她嚣张的警告都没说完,魏子规就直接栽到了地上。还好地上有毯子,他们才没摔疼。

    珍珠推了推魏子规,一米八的大个,她花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推开,见他脸颊绯红,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少爷。”

    魏子规眼神迷离的看着她:“嗯。”

    珍珠抿了抿嘴,她忘了他的体质对酒精的抵抗力是负数,酒醉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珍珠测试道:“少爷。”

    魏子规眨了一下眼:“嗯。”

    她调戏道:“我漂亮么?”

    魏子规呵呵笑:“漂亮。”

    珍珠心想对嘛,这才是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最好诠释,总打击她的长相,说她丑,有个丑媳妇他很自豪么:“我聪明么?”

    魏子规道:“聪明。”

    珍珠抓起头发搔他的脸:“你是不是很爱我?”

    魏子规抿着笑,这时候的他,没有腹黑没有直男没有毒舌,年龄一下退化到了三岁,乍一看还有子意纯真暖心的惹人怜爱的天使模样,他点点头。

    珍珠一颗心都化了,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摸摸魏子规的头,酒后吐真言啊:“老实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

    魏子规醉眼朦胧,像是一台老旧的电脑因处理过长的指令而卡顿了。

    珍珠自言自语:“看来不能问得太复杂,只能是问客观题,不能问主观题。”

    她要不要趁机写张欠条哄他画押,也让他给她做牛做马,不过他醒了估计也不会认的。

    珍珠趁机洗脑:“以后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向左你就向左,向右你就向右。我说什么你不能反驳,让你做什么你得照做。最重要的,不要说我胖说我丑,记住了么?”

    魏子规还是点头。

    珍珠笑道:“比上次在客栈吐我一身可爱多了。乖,姐姐明天给你吃糖果。告诉我你的私房钱是藏在钱庄还是屋里?”

    魏子规一个翻身压到她身上,亲吻着,吻得她有些喘不上气,她也只好奋力从他嘴里抢夺空气。

    沐浴过后的清新香味叫人闻着心驰荡漾,魏子规开始扯她的腰带。

    珍珠狐疑这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醉了应该不懂干这个吧,正要进一步试探他的私房钱藏在哪个旮旯。

    魏子规用力一咬。

    “啊——”屋里响起了珍珠的惨叫,原来他醉后还有模仿功能,只是模仿得太过了。

第一百零六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魏子规免费给珍珠做了场“丰唇手术”,丑得珍珠照了一次镜子差点照出心理阴影来。

    魏子规酒醒后,看着她的香肠嘴,忍俊不禁。

    珍珠道:“你还笑,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都成猪嘴了,我哪还有脸见人,我还怎么入宫见父皇,怎么参加那些夫人办的诗会酒会推销产品。”

    魏子规道:“谁让你灌我酒。”

    珍珠道:“灌你酒你就能咬人么,你是大侠么。还咬了我两口,现在还疼。”她说着揉起了胸口。

    魏子规耳根泛红。

    珍珠翻了个白眼,他想哪去了,她是被气得心跳加速,顺一下气而已:“第二口咬的是我的脚,我的纤纤玉足。”

    珍珠抬起左脚给他看看他的罪证,看看这牙印,这是多深的恩怨才能把她的脚当成红烧猪蹄咬成这样。

    珍珠道:“不要以为你是醉酒行凶就能逍遥法外,这已经是对我的**和精神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了,说不定我一辈子都会留有阴影,以后看到酒壶酒瓶酒杯都会诱发恐惧,做出些不可控的行为。”

    魏子规道:“不可控行为?”

    珍珠道:“比如说手脚不受控制,把你的狼毫笔都掰断。”

    她可真是会颠倒是非,谁对谁错她心里有数还反过来要挟他,魏子规先是顺着她的话问:“那你想怎样?”

    珍珠道:“你得补偿我的精神损失费,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不管是让你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魏子规道:“你明知我酒量,你把我灌醉,有这样的结果你自作自受。我没说你,你倒是倒打一耙把责任推我身上,你还讲不讲道理。”

    珍珠心想他又不是第一日认识她了,她是个女无赖,无赖用什么讲道理。他当是协商么,是强制性的赔偿。

    珍珠本来想干嚎的,结果扯到嘴上的伤,疼得真哭了:“我太惨了,我的美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以后早中晚三餐每咬一下就要疼一下,我得疼多少次,我太惨了。”

    她嚎得魏子规耳朵疼,总是和他来这招,魏子规本不打算纵容她这种无理取闹的行径,只是看到她的猪嘴又忍不住笑了。

    他想了想:“我答应你行了吧。”但约法三章,“以后不许灌我酒。”

    珍珠立马停止哭泣,强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了就不能赖。”

    魏子规帮她擦了眼泪,“你的眼泪真是收放自如,到底怎么练的?”

    珍珠道:“这是天赋,你当人人都会啊。我懂得十八种不同的花式哭法,下次换种哭法给你开开眼界。”

    魏子规道:“不必了。”

    丫鬟在房外道:“公主,您之前让工匠做的桌子做好了,您要看看么?”

    珍珠道:“要,等等。”她找了口罩戴上,在嘴巴恢复之前她下半张脸都不要见人了,她吩咐魏子规,“帮我剥个橘子,我一会儿回来吃。”

    魏子规心想她是不是忘了,她得做一个月丫鬟。

    珍珠去了棋牌室,仔细的看过麻将桌的棱棱角角,这纹路这漆面这手感,她对工匠的手艺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做得很好,很完美,你去账房领赏吧。”

    工匠喜滋滋的道了谢,去账房领赏银了。

    珍珠扫了一眼房间,打算让人把库房里那青铜烛台搬来,那么以后就算是在夜里打麻将,光线也是够了。

    珍珠道:“这墙怎么好像湿的。黄一块白一块的,漏水了吧,得叫人来补一下。”

    丫鬟道:“是。”

    珍珠仔细看着,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好让人一并处理了。她走到角落,见墙面多了个洞。

    珍珠道:“不会有老鼠搬家过来了吧。”是可就麻烦了,老鼠繁殖能力很强的,很快就会一只变两只两只变四只,子子孙孙都在这安营扎寨了。

    珍珠让丫鬟找了根棍子来。

    府里的女眷除了她,九成九都怕那种啮齿小动物,那丫鬟缩着肩,珍珠见状道:“你到门口那站着吧,一会儿别让老鼠窜出去就行了。”

    珍珠撩起袖子拿棍子往洞里面捅,看能不能先把老鼠赶出来。然后捅着捅着,就捅到什么硬物了。再然后,棍子抽出来,还勾出了一缕头发。

    珍珠目不转睛,仔细辨认,她确定这的确是头发,那么问题来了,这是一面墙壁,墙壁潮湿长蘑菇她听过,可她没听过墙壁会长头发的。

    珍珠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一部鬼片,凶手把人杀了以后就封在墙壁里。

    她花容失色,以横跨八个八度的高音惊声尖叫起来。

    魏子规在隔壁听到叫声,跑了过来,珍珠吓得一蹦三尺高,跳到魏子规身上,抖着手指指着那个洞:“里面……里面。”

    魏子规无奈的道:“你不下去我怎么看。”

    她腿勾着他的腰,手勒着他的脖子,让他怎么动。

    珍珠从他身上下来,躲到魏子规身后,魏子规趴下往洞里看了一眼,叫了人来把墙拆了。

    珍珠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第一次踏进这间房时会觉得怪怪的,因为这间寝室在外面看面积挺大的,可是进了房内使用面积变小了。

    原来是因为房里又多砌了一堵墙,而这墙与墙之间藏了一副白骨。

    魏子规派人通知了晋京府,楚天河带了几个同僚来,问过话就把白骨抬走了。

    珍珠录完口供就躲回房了,关门关窗裹了棉被还是觉得阴风阵阵。

    魏子规坐到床边,见她裹得只露一张脸便要把她被子拿开,珍珠抵死不让。魏子规调侃道:“有这么可怕么,你不常说自己是女汉子,从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么。”

    珍珠道:“那原来是我的寝室。”

    因为有床挡着,才一直没有发现有问题,成亲后她把寝室改成了棋牌室,家具挪了,估计是先前下雨,墙壁掉了灰,那个洞才显露出来。

    珍珠哆嗦道:“我的床之前就挨着那面墙,我等于夜夜跟他同床共枕。我在那间房睡了多久了,说不定每晚熄了蜡烛后,他就是透过那个洞在看我的。”

    珍珠神经质的猛然回头。

    魏子规问:“你干什么?”

    珍珠小声道:“我在看这间房的墙壁是不是也有洞,会不会缝隙里也塞了一缕头发,一扯,墙就塌了,然后一具具森森白骨被钉在里面。”

    她是在讲鬼故事么,魏子规道:“那只是一具白骨。”

    废话,她又没瞎。珍珠道:“这里面要是塞的是鸡鸭鱼骨什么的我都没这么害怕,这是人骨!什么仇什么怨啊,死了还要塞墙里,这明显就不是单纯的谋杀。这种含冤而死的怨气最重了,他要是来找我帮他伸冤怎么办?”

    魏子规笑道:“你和它做了那么久的邻居,它要是想让你帮她伸冤,早就给你托梦了。不过你睡觉时脾气那么大,或者它托梦了又被你骂回去,你不记得了。”

    珍珠打了他后背一掌,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魏子规道:“我不是和你说过那位高燕世子妃在你院里失踪的么?”

    珍珠道:“你怀疑是那位?”

    魏子规分析道:“高燕世子妃是在要回高燕前不久忽然不见的,听闻当时晋京府还派了很多人手帮忙找都没有消息。那具白骨手骨和脚骨都被折断了,死前肯定是受过折磨,砌墙会有多大的动静,下人做不来。”

    珍珠道:“你是说那世子把自己媳妇杀了封到墙里?”

    人家说无仇不成父子,无冤不成夫妻。这种虐杀藏尸的程度上辈子至少是灭门等级的深仇大恨。

    魏子规道:“不确定是不是,不过不管是不是,高燕那边是都不会认的了。”

    珍珠心想如果真是他们推理的,当初那位高燕世子下的毒手,如此残忍手段对付自己结发妻子,肯定遭人非议,为了一国颜面,就算尸骨真是高燕世子妃的,当初的高燕世子,如今的摄政王也不会认的。

    珍珠道:“我得抱着什么睡才能有安全感,否则今夜铁定失眠。”

    魏子规叹气,对她没辙得很,他朝珍珠伸出双臂,却没想到珍珠一把推开他的手,下床去抱了五六锭金元宝上来。

    魏子规凝着她:“这就是你说的能给你安全感的。”

    珍珠一脸你不懂的样子:“有钱能使鬼推磨听过么。。”

    魏子规道:“我且先不与你讨论世上有没有鬼,即便有鬼怎么会用阳间人用的钱,难道你觉得银子是万能的么,还能当驱鬼灵符用。”

    珍珠道:“银子当然不是万能的,可是你不能否认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比不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多,何况都没见过鬼,怎么就知道它们不爱阳间的银子。说不定,下面有兑换机构。”

    魏子规又叹了一声气,把她手里的金元宝全扔了。

    “你干什么。”珍珠要下床捡回来。

    魏子规抱住她躺下:“闭嘴,睡觉。”

    珍珠试图和他谈判,好歹这张床她有一半所有权,带几锭金子上床不过分吧:“真不能抱着金子睡么。”

    抱着睡,她是打算硌他还是硌她。魏子规威胁道:“你再不闭嘴,我不敢保证会不会突然有魂游症,半夜起来把这些金子扔进桂湖里。”

    好吧,她闭嘴。

第一百零七章 大师

    魏子规和珍珠入宫,按风俗讲,相当于新娘子回门。

    高邦赏赐了一对玉佩,玉上雕着藕,寓意佳偶天成,太后则赐了一对如意,珍珠看到赏赐心里十分欢喜。

    进宫不能戴口罩,好在涂了两日的消肿药后,嘴巴没那么肿了。珍珠特意选了颜色最红艳的口脂涂上,好掩盖嘴上的伤。

    高邦对魏子规道:“朕的掌珠交到了你的手上,此后她便是你的责任,好好待她,她若是受了委屈,朕唯你是问。”

    魏子规恭敬道:“是。”

    太后留了他们用膳。

    在太后殿里珍珠很是拘束,因为食不言寝不语,这顿饭吃得静悄悄的。举手投足,放杯子放碗喝汤吃菜都不能发出声音,这是规矩,她连想吃得快点都不能,得小口小口吃,闭着嘴嚼不能砸吧嘴,这也是规矩。

    好不容易终于吃完了,太后又留他们赏花。

    高邦在御花园逛了一会儿,就要回御书房处理政事,走时还把魏子规给带走了,就剩心里哀嚎着为何独留她一人,她不太会应付这位老太太的珍珠陪太后了。

    太后问珍珠:“方才的饭菜不合口味么?哀家看你吃得不多。”

    珍珠想着总不能说是守规矩守得她没了胃口,她笑着小心谨慎的回:“回太后,饭菜很好吃。只是我进宫前贪嘴吃了些点心。”

    太后道,“过犹不及。吃东西也是如此,那些糕点味道虽好,但吃多了吃不下饭,反而有害。”

    珍珠道:“我知道了太后,日后会注意。”

    在御花园赏花,赏着赏着就遇到隆裕和后宫那群妃子了。这是珍珠最糟心的一刻,比吃饭时还糟心。

    众人向太后行过礼,加入了这庞大的赏花队伍。

    隆裕刻意放慢了脚步,与珍珠并肩走,隆裕小声道:“你可真是厉害,先是把贾春沁逼得在晋城待不下去,现在又把湖阳赶出宫去了。看来得罪你的都没好下场。”

    湖阳未婚先孕,这是宫廷丑闻,自然不会宣扬。太后以湖阳身体不适为由,把她送去避暑山庄去了。那些不明真相,想象力又丰富的,比如隆裕就把锅扣到珍珠头上,认为是珍珠背后尽谗言了。

    珍珠也小声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要实在是无聊,我给你个建议,去绣绣花写写字,发展一下正常的兴趣爱好,别吃饱了没事干整日到处造谣。”

    隆裕道:“你敢发誓湖阳离宫难道跟你没有关系么。”

    珍珠道:“你若是想为湖阳出头,你现在应该去求父皇或者求太后把湖阳接回来,而不是来找我吵架。不要打着姐妹情深的旗号,实则是嫉妒我得宠言语挑衅让我不痛快,你不觉得虚伪么。”

    隆裕生气,故意踩住珍珠的裙子,珍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回头瞪隆裕,见隆裕笑得得意洋洋。

    于是珍珠伸腿拌了她一脚,隆裕失足,脸先着地,当场演了出恶狗吃屎。

    回去的路上,珍珠想起隆裕四脚朝天的姿势不由捧腹大笑。

    魏子规问:“笑什么?”

    珍珠道:“隆裕想让我摔倒当众出丑,我就以牙还牙绊倒她让她吃了一嘴的泥。”

    魏子规道:“还真是没什么你不敢做的,太后眼皮子底下都敢如此。”

    珍珠用无比真诚的表情,扑闪她的大眼,嘟嘟嘴道:“她先踩我的,我裙子上还有她鞋印留着,她是故意的,可人家是不小心的啦。”

    魏子规想到她今日定又是装无辜装可怜,可她不会以为太后这么容易蒙骗吧。

    魏子规道:“曾经安远将军带着夫人回晋城述职,太后召见安远将军夫人,哪知那位夫人在殿中失仪,太后便安排了身边女官去了将军府教了足足半月的礼仪。”

    珍珠道:“安远将军?不是我们隔壁邻居么。”

    安远将军镇守西北,他们隔壁的宅子一跟空置没两样,就留几个仆人打扫。

    珍珠有恃无恐道:“若是太后要人来教我礼仪便教呗。宫嬷嬷教的婚俗课我都熬过来了,我不信还有比那更难熬的。”她好奇道,“父皇把你叫去说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不会说不出的。”

    魏子规嘴紧得很:“若是皇上想让你知道,就不会只是单独把我叫去了。”

    珍珠心想不说就算,她从包里拿出高邦送的玉佩,朝玉佩上呵了口气,爱惜的擦着,越看越漂亮。

    两人回到魏府,进了大门,魏子规就见墙上贴了好几道黄符,他唤来丫鬟问:“这是什么?”

    丫鬟道:“昨夜有人在院里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夫人就让管家请了位大师回府做法,这是大师贴的。”

    珍珠下意识抱住了魏子规的胳膊,有些担心道:“不会是我房里请出去的那位冤魂不散吧。”

    魏子规笑道:“你不是整日跟我提什么科学科学的么。”

    珍珠辩道:“我这并不是宣扬迷信,只是对于未知的领域保持一种严谨敬畏的态度,不要一下把话说死了。”

    丫鬟道:“那位大师特别厉害,方才还显露了神通,不过念了两句咒语,便召了一室的红霞来,我们都看到了。”

    丫鬟说得神乎其神,叹为观止,珍珠道:“这么厉害。”她曾在书中看过唐朝有种幻术能召龙致雨,点石成金,预知过去未来。唐朝叶法善、罗公远等著名人物,都是使幻术的高手,不会这晋城中也有这样的高人吧,若有,那她可就大开眼界了,“大师在哪?”

    丫鬟道:“后院。”

    珍珠兴奋的问魏子规:“要不要去看看。”

    魏子规不感兴趣:“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他是不信这些的,只是府中发现了尸骨,人心惶惶,若是做场法事能安定人心,花些银子倒是无所谓。

    珍珠笑道:“你不去我去。”她把包取下,里面放了皇上和太后的赏赐有点沉,她垫脚把包挂他脖子上,魏子规皱眉,她是把他当她衣柜那些架子么,珍珠道,“帮我拿回房。”说完,便往后院跑了。

    珍珠去到后院,这廊下站满了人,魏子意也挤在人群里看着,空旷处摆了张桌子,点了香烛,奉了佛像,一和尚身披袈裟背对着他们嘴里念念有词。

    珍珠走到子意身边:“这是在召风唤雨么?”

    子意看得聚精会神,耳边忽的冒出一道声,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嘘了声,让珍珠保持安静,子意低声道:“大师正在施法抓鬼。”

    珍珠见那和尚翻了两个跟斗,拿着一串木佛珠甩了两下,一转身露了脸。

    珍珠眉毛垮成了八字,浪费表情,这不就是寺门口摆摊的神棍赛半仙么。

    珍珠只等赛半仙“施完法”,“除完鬼”,让两家丁把他悄悄领进屋里。

    赛半仙以为是要领尾款,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却依旧面无表情装一副高深莫测姿态。

    珍珠坐在凳子上,吃着花生,道:“大师可真是太神通广大,方才有幸得见你那抓鬼的本事。想来这魏府里即便真藏了什么妖魔鬼怪,也都被你打得魂飞魄散了。我得谢谢你,还了魏府太平。

    赛半仙双手合十,念了句:“无量寿佛。”

    珍珠道:“对了,大师你会算命么?我近来觉得运气不好,要不你给我看看面相,说得准的,我就赏你一锭金子。”

    赛半仙抬头,盯着珍珠看了一会儿,道:“施主印堂发黑,想来是被邪物纠缠上了,待我开天眼看一看。”

    珍珠心想他是骗过的人太多才认不出她了么:“你怎么连台词都不换,演技能走点心么,害得我都演不下去了。赛半仙,什么时候转行当抓鬼大师了?”

    赛半仙心停了半拍,第一反应是赶紧低头:“施主认错人了。”

    珍珠道:“我当初在医馆被隔离,千辛万苦跑去找你给我续命,结果你见死不救拔腿就跑,真是太过分了。”

    珍珠这么一提醒,赛半仙终于认出她了,回头,门被家丁堵着,逃不了。

    珍珠拍桌子道:“招摇撞骗跑到我家来了,知道魏府是什么地方么,你这么会算命,有没有算出自己今日会有牢狱之灾,余生将在牢房里度过!”

    赛半仙吓得双膝跪地,赶紧把骗来的银子交还,哭求道:“求姑娘饶过我吧,我家中上有卧病在床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家里已是揭不开锅了,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来行骗。”

    珍珠道:“是你那卧病在床的父母,嗷嗷待哺的孩子让你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么。”她拿花生壳扔他,一个个全拿父母孩子卖惨,“你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是我思虑不周,当初就该早早报官把你关牢里,也不知后来你还祸害了多少人。”

    赛半仙道:“我原只是给人解签算命糊口饭吃,自从姑娘在我摊子那闹过,我那名号用不下去了,这才装起了和尚。”

    珍珠眯眼:“敢情这一切还怪我了是么。”

    赛半仙吓得面发青,摇头道:“我不敢有那个意思。”

    珍珠道:“我拆穿了你,你非但没悔改,这行骗手段还升级了,行骗金额巨大。原先借着算命占姑娘家便宜,现在扮大师连我家的银子都敢骗,也不知是不是还做过其他更恶劣的事。把你送牢里那是为民除害了。”

    赛半仙道:“我今日是第一回扮和尚,就被姑娘抓了正着。从前摆摊算命时,见到年轻貌美的姑娘确实动过些不该有的心思,可也只是敢摸一下她们的手,其他事不敢做了。你的那位朋友,也是她让我给她瞧瞧手上的姻缘线。”

    珍珠眼珠子转了转:“她是去算姻缘的?”

    赛半仙道:“来找我算命的人形形色色,像那样年轻貌美的姑娘穿得又是富贵不像会缺衣少食,去寺里求的多半是姻缘。”

    珍珠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赛半仙回忆了一下,事情过去都许久了,不过那位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叫人见了魂牵梦绕念念不忘,所以他倒也还记得。

    赛半仙道:“她倒也没说太多。不过那日她从寺里出来,我一看她表情便猜她是为情所困。我说她姻缘不顺遂时,她虽没有点头承认,但也没有起身离开,可见我是说中了的。”

    珍珠继续问:“那她有没有提到她心上人?”

第一百零八章 她想表达什么

    赛半仙摇头:“没有。”

    珍珠抓起花生壳,捏碎,吓唬他道:“真的没提?”

    赛半仙道:“我哪还敢骗您,她拿的那支签是下下签。我说给她测字,当时她写了个封字,我拆了字给她解说了一番后,便要给她看手相,然后您就来了。真的就这么多了。”

    珍珠观察了一下赛半仙的怂样,量他应该不敢欺瞒她什么:“听说你今日露了一手,召了一室的红霞来,怎么弄的?”

    赛半仙从怀里摸出一包药:“这个只要放到香炉里点上,会生出一股香味,人闻了就会看到异象。”

    珍珠拿过那包药,小心翼翼打开,纸里包的红色药粉,她不懂药理,不知是什么药,便又小心翼翼包回去,加热后会产生致幻气体:“不会是五石散吧?”

    赛半仙道:“小的哪有那个胆量私藏五石散,这是用一种叫死藤的草药炼出来的。”

    珍珠问:“闻了会让人产生幻觉,可你能保持清醒,肯定是有解药的吧,解药呢?”

    赛半仙从怀里摸出解药,珍珠一并拿走,充公。

    赛半仙哀求道:“姑娘问的,我都知无不言。日后一定改邪归正,再不干这种偷蒙拐骗的事,能不能饶过我这次。”

    珍珠对家丁道:“把他送去晋京府,让官差查查他的底细,如果真像他说的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就放了。”

    家丁把赛半仙拉了起来,赛半仙哭道:“姑娘,我家中真有父母在等,我若拿不到银子回去,他们怕是要饿死了。”

    珍珠想了想,补了一句:“把他送官后,去他家看看,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给他父母留些银子。如果他是骗人的,多加一条诈欺罪。”

    家丁道是,把赛半仙拖走了。

    珍珠回到静苔院,见魏子规蹲在狗窝前掰了半个肉包子在喂大侠。

    珍珠走过去,蹲下摸了摸大侠的头,道:“这样做就对了,多么和谐友爱的画面。只要你放下偏见,你就会发现大侠真的很有魅力,它的魅力是跨越了性别种族和年龄的,府里男女老少都喜欢它。”

    魏子规道:“我对它没有偏见,是对把它领回来没管好它,任它乱咬东西的某人有意见。”

    珍珠无声的学着他的神态,对某人有意见,她朝他拱了拱鼻子。

    魏子规转头,正好捕捉到她的表情:“你是猪么,拱什么鼻子。”

    珍珠道:“大侠,鞋子。”

    大侠得了令,跑进了他们房间里咬了只鞋子出来,是魏子规的鞋。

    鞋面上沾了大侠的口水,魏子规可是有洁癖的,他道:“你幼不幼稚。”

    珍珠道:“谁让你说我是猪。”魏子规目不转睛的看她,这压迫感……珍珠道,“给你做了双新鞋子。”

    魏子规嘴角微微上扬。

    珍珠心想不知道是谁幼稚。她抢了魏子规手里的包子喂大侠:“你知道么狗的嗅觉特别灵敏,据说是人的四十倍,我打算把它训练成寻找失物的小能手。”

    魏子规低沉着声音道:“第一步就是让它咬我的衣服鞋子么。”

    珍珠道:“我又不是有意的,只是它好像特别喜欢你的味道。”

    魏子规道:“益昌门的钱庄就要关张了。”

    珍珠给大侠挠痒痒:“我说过我的损失总要有人赔的,想不想知道我怎么做的?”

    珍珠朝他伸手,解释费。

    魏子规道:“你花了点银子收买了钱庄的伙计,偷看了账本知道了钱庄可动用的银两有多少后,就让阿九去存了笔银子,拿到凭证,又让王乾荪去借银子,不论对方开的利息多高,都让王乾荪答应,立下字据。接着又让阿九去提前取银子,此时对方肯定是拿不出银两了,你就让鲸帮的人到处散布消息,说钱庄要倒了,那些存了银子的百姓便急忙去要银子。”

    所以那时即便抓到了纵火的人,有了人证、证词。她也没有送官处置,为的是不打草惊蛇叫对方有了警觉。

    纵火之人害怕被报复,是绝不敢把出卖张三公子的事说出去的。对方见手下回来了,以为事情还未败露,她再不动声色推动计划。

    珍珠心想肯定是阿九跟他禀报的:“这叫挤兑,那个黑心老板现在肯定是焦头烂额,只盼着有神仙搭救,明日我就让刘川风去把钱庄买下来。这种情况,只要有人肯接手债务,不要钱他都肯转卖。”

    珍珠道:“你不问问我若储户都去挤兑了,我一文钱不花得到了那间钱庄又有什么用么?”

    魏子规道:“百姓害怕钱庄关张,银子要不回来,才会着急想要拿回银子。一旦鲸帮把钱庄买了,你只要让刘川风扬铃打鼓要多张扬有多张扬的运去好几箱银子存到钱庄,百姓也不会再急着要回银子了。”

    珍珠侧着头看他道:“少爷,你很有做生意的头脑,要不要和我联手做生意?”

    魏子规重申了一遍:“我没兴趣,我也不缺……”

    珍珠接道:“不缺银子。”算了,这种事勉强不来。

    半夜,珍珠醒来了。

    她朝窗外望了一眼,黑乎乎的。想着憋一憋忍着继续睡吧,可感觉要憋到天亮有点点困难。

    珍珠轻声唤道:“少爷,少爷。”

    拖长的尾音,叫魂似的,魏子规翻了个身,皱着眉头看她。

    珍珠捂着肚子道:“我想上茅房。”

    魏子规道:“房里有恭桶。”

    珍珠揪住他的里衣:“我用不习惯用那个,自从墙里挖出那具白骨后,我总想到那些鬼片,就是鬼故事。你知道鬼故事里最常出现的场景是哪么?”魏子规并没有配合她的问答式对话,她只好自问自答,“是厕所,也就是茅房!”

    魏子规注视着她,她想表达什么?“……鬼喜欢上茅房?”

    珍珠道:“你想象一下,在你蹲着的时候,突然从茅坑里伸出一只鬼手,红色的指甲,指甲像葱那么长,抓住你的腿把你往下拖。”珍珠加上了动作,说得绘声绘色,“大哥,你给点反应好不好,一个人唱独角戏很累的。”

    魏子规平静的道:“你再说下去我就不用睡了。”

    珍珠道:“你也觉得恐怖了是不是?”终于和她感同身受了,终于明白她现在急得不得了却又不得不忍着的痛苦了。

    魏子规道:“说完天都亮了,还用睡么。”

    魏子规穿上外衣,套上鞋子,下了床,珍珠笑着抓了件厚外套跟上。

第一百零九章 让她注意分寸有那么难么

    珍珠解决完了“急事”,真是浑身轻松。魏子规一直在外等着,虽说嫌弃茅房那味站得老远,但珍珠还是感动道:“这时候觉得有你真好。”

    魏子规皱眉:“你可真会说话。这时候?你跟我成亲就是为了夜里不敢一个人去茅房时有人陪么。”

    珍珠指着天道:“天地良心,怎么能这么误会我呢。少爷,你抬头看看这片星空,星点点,月团团。倒流河汉入杯盘。多美啊,要不是我把你喊起来你都看不到这么美的景色。”

    魏子规道:“你倒是来精神了。”

    珍珠睁着明亮的大眼,点头:“嗯,将体内的污浊排泄干净后,现在的我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一点都不困了。”跟喝了一整壶茶一样提神醒脑,她摆动手臂,原地踏步,“少爷,晨练么?”

    魏子规送她白眼,平时她想睡懒觉叫她起来锻炼跟要她命一样,现在她不想睡了,就来祸害人了是吧:“你自己去吧。”

    魏子规提着灯笼回房。

    珍珠跟上。

    珍珠笑道:“若是等你我白了头,你还能像今日一样陪着我上厕所,想想不也挺浪漫么。下一次,若是你尿频尿急,记得把我喊上,不管子时丑时,什么时候我肯定二话不说陪你来的。”

    魏子规可丝毫不觉得她所描述的有什么浪漫的,只感觉她是皮痒了刻意讨打。

    珍珠笑道:“别这么看我,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她伸手拍了魏子规的翘臀,还捏了捏,嗯,手感饱满有弹性。

    魏子规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这种不检点的行为举止,他都已经不奢望她能改正了,只让她注意分寸有那么难么:“高珍珠,你能看一下场合么。”

    珍珠前后看了一下:“这不是四下无人么。”见他瞪着,她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珍珠拢了衣服,夜里气温低,长廊静悄悄的,脚步声格外清楚,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哆嗦,要让她一个人走,真不太敢。

    珍珠往魏子规那靠,先是抱住他胳膊,可还是觉得后背阴风阵阵,便干脆抱着他腰走,她小声道:“不是说有人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么。”

    魏子规无奈,活像腰上挂了个妨碍走路的大型物件:“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你若行得端正,有什么好怕。”

    珍珠心想能别随时随地都跟她进行思想教育么:“我知道少爷你一身浩然正气,俯仰无愧,鬼魅见了都会绕道行。你就当我干过很多亏心事,我怕吧。”

    魏子规轻笑:“只是当么?”

    珍珠气道:“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行了……”

    魏子规一把捂住她的嘴。

    珍珠闻到了股烧东西的味道。

    魏子规拉着她寻着味去,就见假山后边闪出一道黑影,天太黑,也看不清是谁,人咻一下就不见了。

    地上放着个盆,盆里还有未烧尽的冥钱和香烛。魏子规提起手里的灯笼照着地面,发现了一个鞋印。他扭头,见珍珠乌黑的头发披在前,盖住了脸,她疯狂的在甩头发。

    魏子规怔了一下:“你干什么,疯症发作?”

    珍珠揭开盖住眼睛的长发,别说得她像疯人院里逃出来的行么:“这灰飘到我头上了,我才刚洗的头。”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珍珠回头看。

    值夜的丫鬟大叫了一声,翻了白眼,晕了。巡逻的护院听到叫喊声,赶了过来,看到了珍珠的造型,七尺大汉,又倒地两个。

    魏子规把她头发往后拨,露出脸来。她刚才那样确实挺像鬼的,都不用特意上妆了。

    ……

    珍珠夜里没睡好,等吃过早膳就开始困了,她要去补眠。

    魏子规拉住她:“你现在睡睡到下午,晚上还睡不睡?你是打算晚上又跑出去吓人是么。”

    珍珠揉揉眼,她觉得眼皮重,她有气无力道:“我昨晚又不是故意的,你不会让我刺股来提神吧,这么虐待自己的事我是坚决不会干的。”

    魏子规道:“伴读,伺候笔墨,端茶倒水,干活提神。”

    珍珠被拽到书桌前,她也不反抗,她知魏子规只要打开书本,像这种学霸,精神很快会集中到书里,不论风声雨声打呼噜声,声声都入不了他的耳。

    她偷偷挪了桌角的书来垫在下巴下,高度正正好。

    魏子规读了十来页,提笔要在书本空白处写批注:“研磨。”

    身边的人没动,他扭头看,她把他的书当枕头,睡得正香。

    魏子规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他撑着额看了一会儿她的睡脸。拇指轻轻描过她画得精致的眉毛,这张圆脸上也就这眼睛生得还可以。

    魏子规从笔架上取了支新的狼毫笔,笔头搔她的鼻子。

    珍珠打了个喷嚏,喷了他一脸口水。

    珍珠睁眼,见魏子规黑着脸瞪她,她不解道:“干么又拿我扒你裤子时那种眼神看我,我最怕你拿这种眼神看我了,打了个盹不至于如此吧。”

    魏子规不语,起身去洗脸。

    阿九进来道:“公主,刘川风让人来传话,说福姨不见了。”

    珍珠吃惊:“什么!”

    魏子规和珍珠去了鲸帮问情况。

    刘川风道:“自那日张三公子的人去闹了以后,阿福姑娘就不见了。平日里都是阿福姑娘和我联系,她不见了,村里其他人也不知如何找我。一直到今日去送种子,我才知道情况,我已经让兄弟去找了,可就怕是被张府的人掳了去。”

    魏子规道:“不会。张三公子派去的只是普通的地痞流氓,以福姨的武功不至于会被他们抓住。先去问问有没有收到勒索信。”

    刘川风道:“我已经问了,没有。”

    珍珠推理道:“他们刚搬来晋城,我又叮嘱过他们行事要低调,除了与张三公子有利益冲突,应该不至于与其他本地人有矛盾。只是古月教名声太臭,以前在江湖上的仇家不知十个手指数不数得过来,就怕来寻仇的。”

    珍珠开始担心了。

    她想起了那夜看见莫弈跟踪福姨,她与魏子规对上了眼,异口同声道:“莫先生。”

第一百一十章 问清楚

    这是珍珠第一次来学校,她看了操场上的各种运动设施,要不是还要找莫先生问话,她还真想到处参观参观:“看着还行,是按我的设计稿设计了。”

    魏子规问:“你一次都没来过?”

    她道:“若是事事亲力亲为三头六臂都不够用。一位成功的领导者……”她指了一下自己,比如她,“得会分配工作,找人来监督施工就行了。”

    珍珠对工程质量还是放心的,楚大叔是奉旨出钱建设,既是奉旨必不敢吝啬克扣工程款项。

    魏子规好笑,她夸起自己向来不害臊的,他看着空旷处立着的一张网问:“那是干什么的?”

    珍珠道:“打排球的,那边是蹴鞠的。我已经让人购买了一批图书,到时再扩建一间图书室,小朋友可以自由借阅。若是少爷有不看的旧书文具,也可以捐过来,献献爱心。”

    可惜了忽弥詹那笔银子,估计是收不到了,现在这学校的所有支出都是她一个人掏钱,她要想办法多拉些有钱的赞助人。

    魏子规道:“找个人问问莫先生在哪。”

    珍珠摇手道:“不用,课程表是我编的,这个时辰应该在上思想课。你知道么,思想课的教材我也有份参与编写。”珍珠手舞足蹈,兴奋且热血的说着,“没想到有一日我的名字也能被写到课本第二页上,虽说用了假名,但这也代表了我曾经为大晋的教育事业做出过一份贡献。”

    魏子规愣了一下,连跟来的王乾荪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

    魏子规道:“莫先生看过么?就你的道德情操,你确定你不是来祸害那些孩子的。”

    珍珠瞪他,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珍珠顺着朗朗读书声走到窗前,她朝正在讲课的莫先生挥了挥手。

    莫先生看见了,放下手中的书,让孩子们先自习。

    他走了出来问道:“怎么过来了?”

    魏子规和王乾荪行礼。

    珍珠单刀直入:“福姨不见了,先生知道她去哪了么?”

    莫弈将衣袖上的褶皱扯平整:“人不见了,应该去官府报官,怎么会来问我。”

    珍珠道:“那夜我和魏子规看到先生偷偷跟着福姨,就在寅阙巷那,我问过你有没有去过,你撒谎了。”

    莫弈笑,原来那日她在套他话:“若是觉得我有问题,怎么一直隐忍不言?”

    珍珠道:“我是觉得我爹和赵先生都看中的人,人品自然差不到哪。犯法的事你应该不会干,可能是有什么苦衷才选择骗我,我原也不想逼先生,可现在福姨不见了,若知道什么线索,就告诉我们吧。”

    莫弈沉思,良久后,坦白道:“先前跟踪她是因为怀疑是她杀了我义兄。”

    珍珠有想过各种莫先生跟踪福姨又不好启齿的理由,比如一见钟情,又比如债主追债,可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

    莫弈道:“当年我考上功名,在晋城待了一小段日子对官场尔虞我诈阿阿谀奉承那套心生厌倦,便直接弃了官印辞了官游山玩水周游各地。”

    珍珠道:“看来莫先生家中就算不是有万顷良田万贯家财的大富之家,也是不愁衣食的殷实家庭。”

    莫弈道:“你查过我?”

    珍珠喃道:“哪用查。”

    不用上班,环游世界,没厚实的经济基础,一般人敢想也不敢付诸行动,难道一路就喝西北风么,游山玩水衣食住行全是钱钱钱。

    魏子规想起初见莫弈时便觉得他有事隐瞒:“先生一开始就是奔着福姨去的。”

    莫弈点头:“辞了官离开了晋城我结识了一位朋友,名叫郑宁,我与他一见如故,结为异姓兄弟结伴同行,经过玉门关时我们却遭了埋伏。”

    魏子规问:“那您是如何会怀疑到福姨身上?”

    莫道弈:“打斗时我扯下凶徒的面纱,认得她的长相。年初我回到晋城,某一日在街上遇见她。便跟着她,然后在那又遇到了你们两。”

    珍珠小碎步往魏子规那挪,挪到他身后,这不会莫先生的义兄又是哪个名门正派的英雄好汉,江湖仇杀吧,古月教犯下的血案太多,不知道会不会也算到她这个无辜的教主头上。

    莫弈道:“你们来找我教书,我顺水推舟应下,那夜跟着她到寅阙巷附近与她交了手,却发现她和杀我义兄的那个女人使的武功路数是不同的。”

    珍珠听出莫弈言语中有认错了仇人的意思,又从魏子规身后站出来:“我还以为你答应来教书是被我的话打动了呢。”

    还拒绝了他们那么多回,她以为是在考验他们的诚意,原来一开始就打算答应了,只是不想答应得太容易,怕他们怀疑他下山目的吧。

    莫弈道:“世间之大,或许真是人有相似吧,只是,真的太像了。发现是一场误会后,我就没去找过她,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哪。”

    珍珠失望,还以为莫先生这会有线索,晋城这么大,从何找起,珍珠道:“先回去吧,我写寻人启事,多给些酬金或许会有消息。”

    珍珠要走,莫弈让她留步,有件事还得告诉她。

    莫弈道:“我擅自做主收了几个孩子入学,他们的爹娘并不是鲸帮或古月教的人,只是寻常百姓,家境贫寒,付不起银两……”

    珍珠道:“我是喜欢银子,可也不至于在教书育人这一块上动歪脑筋。若是以后有家境不好的孩子上进好学想来念书的,先生都可以收下,回头报个人数给我就行了。”

    莫弈笑道:“我原是想说他们的爹娘不是你的手下,于你并无责任,那几个孩子入学所需的开销我来负责,倒没想到你这样大方。”

    珍珠笑:“那先生下回说话语速快些,害得我话出了口,覆水难收。要不,当我刚才没说。”

    魏子规调侃道:“除了对她那些胭脂水粉,她难得这般不图回报的大方。”

    珍珠道:“一位姓梁的先生说过兴亡之责不在他人,而在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之国富。什么都能省,可教育是不能省的。”

    魏子规算是明白了当初她如何说服皇上建学校,容下这些家庭背景复杂的孩子,想必也是说了这番话吧。

    莫弈道:“听闻你在拜入赵先生门下前就已经受过不少名师指点,看来教你的先生都不是普通人。”

    珍珠心想那些都是名留青史,曾在文坛政坛发光发热的人物,影响了一个时代,能是普通人么:“先不与先生聊了,找人要紧,等找到福姨,再请先生吃饭。”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你手抖什么

    回到府里,珍珠立马写了寻人启事。

    魏子规看了上面的文字描述,写了失踪时间、地点,失踪当日穿着,这是刘川风问了村里人得来的信息,珍珠还用大一号字体写了若有消息者联系鲸帮有重酬等等,内容没什么问题。就是上面的画像……

    魏子规问:“你画的是谁?”

    珍珠没抬头,仔细回忆着人物特征,在画上的美人眼睑处点上一颗美人痣,两侧脸颊补上阴影:“这是福姨,你看不出来么。”

    魏子规从她手里拿走了笔,另找了张白纸,画成这样看得出才怪:“你画过画么。”

    没礼貌,珍珠道:“我可是画过四年画的。”虽说是漫画吧,但触类旁通,对于工笔画国画她自认也是画得不错的。

    魏子规道:“画了四年就画成这样,四年里你糟蹋了多少纸墨。”

    珍珠道:“我已经模仿你的画法描了,我觉得我的画技跟你的其实也没差太多。你不要总拿你的高标准来要求别人的作品。”

    魏子规咀嚼着差不多三个字:“你说得我以后都不敢提笔了。”

    珍珠左手摁压住躁动握拳的右手。

    魏子规瞟她一眼:“怎么,想打我?”

    珍珠心想到她是个有大局观的人,这厮还有利用价值,等找到了人,看她怎么收拾他。

    珍珠咧嘴笑,轻声细语的哄道:“怎么会呢,妇道人家,出嫁从夫,以夫为尊,我怎么会打你。你继续。”

    阿九进了书房,交给珍珠一封信:“守门的小厮说这是一个孩子送来的,给公主的。”

    珍珠心想她的朋友圈里除了小虎好像就没低龄段的了,可小虎也不知道她在魏府,不会是忽悠她中奖让她寄钱的信吧。

    珍珠拆开信封,信封里还附带一小块碎布料,正是福姨失踪时穿的蓝色小碎花样式的。她看完信急忙问:“孩子呢?”

    阿九道:“已经走了。”

    魏子规见她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珍珠把信递给魏子规:“写信的人说福姨在他手上,让我明晚一个人去西郊的城隍庙,只要我去了他就放人。”

    魏子规看了信,问:“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阿九道:“刚刚。”

    魏子规道:“或许孩子没走远,去找找,不过动静要小些。”

    ……

    夜里,魏子规放下帐幔准备就寝。往时亥时一到珍珠准时跳上床,今夜却反常坐桌前写着什么。

    魏子规走近,问:“在干什么?”

    珍珠已换了睡衣,笔杆子抵着下巴,抬手让他先别说话,她现在要集中精神,想象自己是位名侦探,将事情由头到尾再细想一遍抽丝剥茧。

    过了一会儿,她道:“寻人启事都没贴,信就送来魏府了,显然对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把知道我身份的人名字都写下来,一一排查,说不定有所发现。”

    魏子规敲了敲纸上第一行,磨着牙道:“为什么有我的名字,还排在第一个,你是要说我有重大嫌疑么。”

    珍珠平心静气道:“我不是说么,把知道我身份的人名字写上去,这就是顺手写上去的,排列顺序是没有任何意义,你不要这么敏感。”

    她大笔一挥,画出一道特别难看的横杠将他名字划去。

    魏子规脸黑黑。

    珍珠心想怎么还不满意,莫非嫌弃她画的线不够直?她道:“少爷,不是我说你,你不要总往这种无关紧要的小点上钻牛角尖,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以后是要做大事的。”

    魏子规坐到她对面:“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是小点什么是大点。”

    “现在找人是大,其他是小。”珍珠边说边把把刘川风的名字也划掉。

    魏子规道:“你倒是很信任他。”

    珍珠想她确实信任刘川风,不过这不是她作为判断的主要依据:“这种需要谋划的案子,是智商低于一百的他们想不出来的。”

    珍珠把陶大叔楚大叔名字划掉,又把莫先生子意名字划掉。

    她停住了笔,叹了第一声。

    魏子规问:“怎么了?”

    珍珠道:“我忽的发现知道我身份的人其实还挺多,这跟昭告天下好像也没差了。”

    魏子规笑:“你才知道么,是不是迟钝了些。”

    珍珠道:“原本让你们帮我隐瞒就是担心夫人受不了。等这事情结束,还是找个时间和夫人说吧。我怕有一日东窗事发,从我嘴里知道总比从别人嘴里知道要好。”

    魏子规拿起剪子剪了灯芯,烛光亮了许多。

    珍珠叹了第二声。

    魏子规问:“又怎么了?”

    珍珠道:“送信的孩子没找到,唯一的线索只有城隍庙了。”

    魏子规道:“害怕了。”

    珍珠直起了身子,好歹也是一帮之主一教之主,面子还是得摆出来的,她装出英勇无比的模样:“我自出生起就不知怕字怎么写。”

    魏子规拆穿道:“那你手抖什么。”

    珍珠趴下压住那只不争气的右手:“我最近缺钙,容易抽筋。”

    魏子规凝着她:“这又没其他人,你装什么。”

    也是,珍珠脑袋垂到桌上,扯住魏子规的衣袖:“好吧,我承认,我害怕。对方显然冲我来的,订好时间订好地点等着我,摆明就有陷阱。明晚会不会埋伏了一堆人,等我出现就把我咔嚓了。”

    魏子规把她的手从他袖子上扒下来,握在手里:“害怕就别去,我去处理就行。”

    珍珠抬起头看他,魏子规一脸认真。珍珠感动道:“少爷你知道么,这是成亲后,第二次我觉得其实你还是挺疼我的。”

    他这个相公做得有如此失败么,魏子规问:“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珍珠道:“陪我去茅房的时候。”

    “……”

    珍珠一本正经的道:“对方认得我,如果我不出现,他可能也不会出现。和你怎么撒娇诉苦抱怨都行,可是完了,该我做的我还是得做。”

    她这正经坚持不过三秒,眉毛一垮,嘴皮子一扁,脸瞬间成了个囧字:“谁让我当初脑子一热,就当了这个教主呢。自己选的路,哪怕地上全是狗屎,也要踩过去。”

    魏子规道:“你这什么比喻。”

    珍珠吸了一下鼻子:“不是让你别关注这种小点么,记得明晚多安排些高手。若打起来,人数绝不能落了下风。”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只有永恒利益

    魏子规道:“你的暗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以一抵十。”

    珍珠心想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小心驶得万年船,掉以轻心极易致命,她之所以能雄霸魏府,靠的就是她事事谨小慎微的做事态度。

    珍珠道:“你外公不是武林世家的泰山北斗么,有没有收藏什么武林至宝,无坚不摧的大刀,刀枪不入的背心之类的?”

    魏子规笑道:“又是从哪本杂书上看来的?你说的东西我是闻所未闻的。就算有,你是想今夜飞鸽传书去借?你觉得明日到得了你手上么。”

    珍珠心想在这交通运输不便利,快递行业还未起步的年代,她确实是问了傻话了,她咬着手指盘算着。

    魏子规轻轻打了她的手一下,几岁了还咬手,什么坏毛病。纸上还剩一个人的名字没被划掉,只是显然珍珠的心思不在排查名字上了,他家这位只有涉及钱银时脑子才会格外的灵光。

    魏子规道:“那回入宫,皇上把我叫去,你不是想知道皇上对我说了什么么。”

    珍珠撇嘴,他又不肯告诉她,做什么又要提起这个话题勾她的瘾。

    魏子规道:“皇上知你胆小,担心你害怕,让我先不要与你说。本来也是不想告诉你的,可看你这没出息的模样,若是不说,不知你今夜会不会被吓死。”

    珍珠腹诽她是胆小,可也没他说的那么怂:“怎么,你要告诉我?父皇让你保密,你要是说了算不算抗旨?”

    魏子规见她明明想听得不得,还要口是心非,行,他伸了懒腰要去睡:“当我没说。”

    珍珠一把抱住他的腰,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或许跟福姨失踪的事有关:“我说错话了,你告诉我吧,我演技一流,就算知道了也能演出不知道的样。”

    魏子规道:“皇上……”

    珍珠忽的打断:“等等。”她神经兮兮的出了房门把周围扫视了一遍,还特意看了屋顶,回到房中把门窗关上,拉着魏子规上了床,扯过一床被子裹住,小小声道,“可以说了。”

    魏子规道:“你这是准备听鬼故事么。”

    珍珠一脸他江湖阅历太浅的模样:“你不懂,讲秘密的时候就怕隔墙有耳,那些打探情报的,就是晚上穿着夜行衣巴在人家屋顶上窃听的。”

    魏子规戳了一下她脑门,她闯过江湖么。魏子规道:“晋城混进了高燕的暗探。”

    珍珠问:“救忽弥詹的?”忽弥詹好像已经不在驿馆了,不过被关在了哪她不知道,她也不想打听。

    魏子规道:“一拨是,另一拨似乎不是。”

    单位用拨,珍珠道:“这是来了多少人?不会倾巢出动吧。”

    魏子规道:“皇上一直让人在查高燕安插在晋城的暗探,只是那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行事谨慎混迹于市井,想要都揪出来不容易。却没想到因为你,有了进展。”

    珍珠道:“关我什么事?”他接下来不会告诉她她身边四个丫鬟里三个是暗探吧。

    魏子规道:“皇上爱女心切,你待在鲸帮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自是不放心,总要排查清楚与你接触的那些人对你有没有威胁。这么一细查,就把人扯出来了。”

    接触过的高燕人,范围一缩小,很容易就猜出来了,珍珠道:“柳行之?”

    魏子规道:“还不算太笨。”

    珍珠拿起枕头打他,试图用暴力让他改口:“我本来就冰雪聪明。柳行之若是一拨,那另一拨呢?”

    魏子规道:“不知道。”

    珍珠起身勒住他的脖子:“怎么会不知道,你又要吊我胃口。”

    魏子规道:“是真不知,消息是我们安插在高燕的探子传回来的,高燕的摄政王为了救忽弥詹派了人来。”

    珍珠心想国与国之间果真只有永恒利益,没什么友情可言。两国没正式撕破脸之前,便已相互安插探子了。

    珍珠分析道:“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柳行之的身份被识破了,想救人下命令给柳行之就好了,为何又千里迢迢重新派人来。显然不是怀疑他的能力,就是怀疑他的忠诚。所以福姨是被高燕探子绑了么?”

    魏子规道:“不能确定,不过以时机看,可能性很大。”

    珍珠把几件事关联起来,高燕的探子九成是为忽弥詹来的,绑了福姨让她明晚一个人赴约:“他们不会想绑架我,交换人质吧。”

    魏子规道:“极有可能。若真是高燕的探子所为,正好是一网打尽的机会。对方既然清楚你是公主,应该也会知道你有暗卫,绝不可能单枪匹马行事,总要联络晋城里其他探子。所以明晚的事陶大人已经安排好了。”

    珍珠听到明夜的行动由陶渊全权负责,瞬间觉得安全等级噌噌噌提高了:“那就太好了。”

    魏子规道:“所以我陪着不如陶大人陪着是么。”

    珍珠拉起魏子规的手道:“少爷,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你是我心目中顶天立地的英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心就无比的平静。不过陶叔叔是金执吾,多年来保护我父皇的安全,保安队队长,他处理那些刺杀暗杀绑架下毒什么的,应该经验丰富。”

    魏子规道:“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不信任。”

    珍珠面不改色:“没有,绝对没有。”她转移话题,“说起信任,你明明知道内情,还刻意瞒着看我担惊受怕,看我笑话,你对我又有信任可言么。”

    魏子规道:“你自己都会说知道你是公主又知道你是古月教的教主的,定是你我认识的人,这中间出了内鬼,你知道得早了,露出破绽怎么办。”

    “怎么可能有破绽。”珍珠再次强调,“我的演技是可以拿奖的,你可以瞧不起我的人品,瞧不起我的智慧谋略,但不能瞧不起质疑我的演技。”

    魏子规沉默,她不觉得她这话怪么,演技倒是比她的人品智谋份量还重。

    珍珠将枕头抱在怀里,哭哭滴滴的道:“才做了几日夫妻呀,你就这样瞒我,夫妻间那点难能可贵的信任感呢。”

    魏子规拿出了一锭金子。

    珍珠捂着胸口道:“我的心好疼,我的相公,我的伴侣,我此生的依托竟如此待我,下半辈子还那么长,那么长,可怎么过。”

    魏子规见她还在演,没有停下的趋势:“不要算了。”他作势要把金子收回去。

    珍珠快狠准的抢走,这世上就没有比她抢钱更快的了。

    珍珠道:“给了我就是我的。”

第一百零三章 叫我大人

    珍珠破涕为笑,要把金子收好。

    魏子规知她有在房里藏私房钱的习惯,花瓶里,桌子下,还有这床头褥子下面就放有一锭金子。

    珍珠往褥子下摸,摸着摸着发现原来藏的金子没了,她怔了一下,看向眼手里的金元宝。

    魏子规笑出了声。

    珍珠反应过来,拿她的钱封她的嘴,他就是故意玩弄她的感情,想收集她各种犯傻又可笑的表情包是吧。

    “少爷,欺负我好玩么。”

    魏子规笑着回了她:“还行吧。”

    珍珠想到他爱好倒也专一,从前现在都喜欢花样作死,怎么,他以前斗不过她,以为现在就能翻身把歌唱了么。

    魏子规见她面部表情起了变化,往外挪了些:“你不说找人是大点,其他都是小点么。”

    “大你个菠萝派。”她把魏子规扑倒,本想找到人再修理他的,她改主意了,现在就让他好好回忆回忆,他和她谁才是站在食物链上层的那个。

    珍珠先用她新发明的绝招剪刀脚夹他的头,再凶残的抱住魏子规的腿,用力压。

    魏子规吃疼,警告道:“高珍珠。”

    她今日非让他求饶不可道:“叫我大人。”

    魏子规翻身压住她要让她安分些,只是珍珠从来不是个乖顺的,窝里横,知道他不会对她动真格,肆无忌惮。

    两人就这样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最后,滚下了床。

    珍珠哀嚎,所以才说床不能订制得太小,知道为什么了吧。

    这下她有正当理由换新床了。

    ……

    魏子规换上衣服,发现胸口处贴着硬物。

    珍珠嫌他笨手笨脚,帮他翻了领子,小声道:“我在衣服里缝了块护心镜,一点都看不出来吧,我的手艺是不是很厉害。虽说有陶叔叔在,但防护措施还是得做好。”

    魏子规关心问:“你的衣服呢?”

    珍珠道:“也缝了。”

    魏子规伸手触碰。

    珍珠低头盯着他的大手,这查证的方式简单大胆,成了亲的人行事作风果然是不一样的开放。

    珍珠调侃道:“少爷,看来你跟我混久了,不可同日而语了。”

    魏子规轻咳了一声,把手收了回来。

    珍珠道:“你担心什么,担心护心镜就一块,我为了证明对你的爱,给你用了,自己没用。然后夜里发生意外,一把长剑刺穿我的心脏,你抱憾终身?拜托,这种烂俗桥段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行么。”

    魏子规道:“还不是你整日讲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珍珠假笑:“是奴婢的错,少爷永远是对的。”她拿出一香包要挂到他腰上。

    魏子规闻了闻,有股奇怪的味道:“这是什么?”

    珍珠见他闻得仔细,希望自己接下来的话不会让他作呕:“里面塞了你两日没洗的袜子。”

    魏子规第一个动作就是扯下,扔了。

    珍珠捡了回来,硬是挂到他腰上,凶神恶煞的道:“就这么挂着,敢扯下来试试。”她给自己也挂了一个。

    他这个洁癖怪,他以为找一件沾染他这么浓郁味道的物件容易么。

    魏子规道:“挂这个做什么。”

    珍珠道:“凡事要做两手准备,事情若是顺利当然是皆大欢喜,可若不顺利呢。就跟投资一个项目,不论说得风险多低,都要做好坏账准备一样的道理。这个就是我留的后手,你不是有个狗鼻……”

    在魏子规的瞪视下,她从善如流,改口道:“嗅觉灵敏的鼻子么,哪怕你发挥失常,还能再请高手。”

    魏子规想了想:“大侠?”

    珍珠踮起脚来轻轻拍拍他的头,这么快猜到,聪明。

    她道:“大侠对你的气味敏感,大侠就是王牌,它可是我教出来的灵犬,若有万一肯定可以搜索定位到我们的位置。”

    魏子规笑。

    珍珠道:“笑什么,你是觉得我做的多余了。”

    魏子规抱住她,他是想夸她做得好的,只是夸奖的话当着她面说,她会得瑟。他面上的担忧没让珍珠看见,手上动作不由收紧。

    珍珠难受:“少爷,我喘不上气了。”魏子规松开手,她叮嘱道,“记得,陶叔叔他们负责抓探子,你只盯着我,注意我的安全。”

    魏子规蒙着她的眼,讲那些肉麻兮兮的话,他可没法像珍珠一样说得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就算舍了性命也不会叫你伤着分毫的。”

    珍珠心想他要是以前就这么会撩,她也不会说他是直男,真是撩得人心花怒放,她笑道:“以后这种话要常讲,本姑娘爱听。”

    魏子规笑:“姑娘?”

    珍珠拿开他覆在她眼上的手,卖萌:“对啊,我是个年年十六岁的姑娘。”

    魏子规道:“你这算不算自欺欺人。”

    珍珠微笑着,笑容中带着强硬,威胁,不容反驳:“我说的是实话,实话呀,大实话!”

    实话二字说得一次比一次声音高昂。

    魏子规满脸的敷衍:“嗯,实话。”

    珍珠想到若是他们大晚上不回,夫人肯定知道,“夫人那……”

    魏子规道:“爹会应付。”

    珍珠暗自神伤,发表了一番爱情感言:“少爷,你也要护好自己,我担心自己,也担心你。感情真是笔赔钱买卖,投入越多,损失越大。想及时止损吧,心不由己了。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做了这么亏本的买卖呢。”

    魏子规弹了珍珠的额头,他亏损的比她多多了,倾家荡产能找谁抱怨。

    ……

    路上,珍珠从包里拿出馒头啃,她递给魏子规一个。

    魏子规道:“我以为你会怕得吃不下。”

    珍珠道:“是有些没食欲,可吃不下也得吃,不管做什么都得有体力。”

    她发现阿九和王乾荪没跟来,这两人可是魏府里身手能评得上a等级的。

    珍珠问:“阿九和王乾荪呢?”

    魏子规道:“阿九另有任务,至于王乾荪,是我让他别跟来的。”

    珍珠道:“为什么?平日里我不想带着他时,你总让他跟,像个一百瓦灯泡似的。这种关键时刻,怎么又不带他了。”

    魏子规道:“你不是想知道他的秘密么?还让我用美色。”

    珍珠道:“说说而已,你的所有权归我了,你吃亏就等于我吃亏,我怎么可能干让自己吃亏的事。”她震惊,“你不会……”

    魏子规捏住她的圆脸,等回去立马让她念二十遍道经,洗一洗她脑子里的污秽。

    到了绑匪指定地点,天已经黑了。

    珍珠拿着灯笼一个人进了城隍庙。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午夜惊魂(上)

    她包里还藏了些小道具。

    比如特效蒙汗药,珍珠琢磨着要不要点上往庙里扔点,只是她不确定绑匪是不是真在庙里,若对方故布迷阵,实则虚之声东击西躲在其他旮旯里观察,那她就是打草惊蛇。

    所以,还是得进去。

    珍珠戴上口罩,做好准备。这时候若带酒来了就好了,酒壮怂人胆。

    她吞了口水:“我来了,有人么?”

    后背凉飕飕的吹进一阵冷风,她打了一个哆嗦,门啪的一声关上,灯笼灭了,四周陷入黑暗。

    她现在能确定庙里有人了,这恐怖的氛围渲染得恰如其分,有够惊悚刺激。

    珍珠迅速把一物扣在头上,只听到“咚”,特别大声。

    原以为对方会先出来个人和她交涉,她还能尝试用钞能力诱导对方堕……呸,弃暗投明。

    没想到来的是狠人,一声不吭直接瞄准她的脖子就想把她打晕,还好她把魏府的铁锅也搬来护体。

    对方有没有手骨骨折她不知道,但她感觉她的铁锅是凹了,这深厚的功力叫她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她平日数钱算账的手速,往包里摸出一包包包装好的辣椒粉,分不清东南西北,索性随手扔:“看暗器!”

    随后,打喷嚏的声音起起落落,声音有大有小有高有低,音色不同,显然庙里藏了十人以上。

    珍珠扔的是指天椒粉,特别辣,吸进一点都有他们好受的。打喷嚏和打嗝一样,自控能力再好也难止住。

    珍珠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虽比不上那些功力深厚的高手夜能视物,但模模糊糊的大致能看到近处的障碍物。

    珍珠顶着锅跨越障碍物蹲到角落去。

    没一会儿,陶渊带着人破门而入。

    魏子规闻到呛辣的味道把鼻子捂上,珍珠进庙后一系列的行动,事先是没跟魏子规说的,这靠的是现场的随机应变,没法事先商量。

    喷嚏声倒是帮了他们,能更好确定敌方的位置。

    珍珠听到刀剑碰击声,还有不知是敌方还是友方哀嚎倒地的声音,她正担心魏子规,忽的听到左手方向传来女子的呻吟声。

    福姨。

    珍珠小心翼翼顶着锅往左挪。

    一人被绑在柱子上,看身形脸蛋轮廓应该是女的,只是黑灯瞎火珍珠看不清容貌,为防有诈,她不得不谨慎验证:“你几月生的?”

    女人道:“此处危险,他们埋了火药,后面有个后门。”

    珍珠听到是福姨的声音,赶紧松绑。珍珠先是大声提醒陶渊他们:“这里有火药,快走!”然后扶着福姨从后门逃。

    福姨腿上有伤,她们走得不快。珍珠三步一回头,担心魏子规有没有出来。

    福姨一个踉跄,跌了一跤连带珍珠也跟着跌了,手臂擦破了皮。

    福姨道:“教主,你没事吧?”

    珍珠怔了一下,在她印象里福姨是个极中规中矩的人,只要是她这个教主下达的命令,福姨绝对会照做。她记得她说过要统一称谓,喊她老大的。

    这事她后来忘记在鲸帮例会上说了,以至现在鲸帮上下还是喊她帮主,可她是和福姨提过,福姨不可能忘的。

    今夜天无云,松间有月明。

    珍珠借着月色细看福姨,虽是出于年龄辈分尊重,她喊姨,但福姨保养得极好,看着不过二十多,肤若凝脂,是个美人。

    是福姨没错。

    莫先生的话在脑中闪过,他说他的仇人不是福姨,却长得极像福姨。

    珍珠额头沁出冷汗。

    “教主,你怎么了?”

    珍珠不露半点怀疑神色,只用再自然不过的语气道:“我是惊魂未定,福姨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平安回去。你被绑架之前可是打了欠条,欠了我三百两的,你还记得么,回去还得我呢。”

    眼前的福姨笑道:“自是记得的。”

    珍珠心想果然是假的。

    这假福姨模样,神态,声音,无一不装得惟妙惟肖,可对于她和真福姨之间发生过的事不可能也都知道,一试就试出来了。

    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一人更比一人奸。这些人怕且猜到他们今晚的行动,干脆来招将计就计,弄来个假福姨,降低她的防备,想办法让她落单,倒时对付她这个不懂武的易如反掌。

    珍珠心里哀嚎,还不如留庙里安全呢。眼角瞥见假福姨的手慢慢举起,糟糕,不会是要暗算她了吧。

    珍珠眼珠子转了转,煞有其事的道:“我时刻谨记着古月教教主的做人宗旨,损人利己。我早就猜到了他们想做什么,事先在脖子处涂了层隔离油,又涂了一层新研制的毒。只要偷袭我的人碰到了我身上的毒,立马毒发归天。我是不是很英明?”

    假福姨闻言,将手放下了:“教主英明。”

    珍珠拖时间:“那是,我记得福姨你跟我详细说过古月教的创教史,说我是历任教主中最年轻有为的一个。我跟你讲,不出五年,我绝对带你们脱贫致富。你们就是一直窝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没银子没见识,才容易被前任教主洗脑……”

    假福姨打断道:“教主,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吧。”

    珍珠点头:“说得有道理。”她起身,没站稳,晃了两下又跌回地上,“好像跌倒时扭到脚了,怎么办。”

    珍珠抱着腿呜呜哭了起来。

    假福姨道:“方才怎么没事?”

    珍珠道:“人家方才不是惊魂未定没察觉到疼么,现在来感觉了,真的好痛,不会伤到骨头了吧。”

    假福姨哄道:“教主先忍一忍,得逃回城里才安全。到时我找个大夫为教主看看。”

    珍珠猜想她应该是要骗她去他们的窝藏据点,她真要被骗去了还能一根头发不少出的来么:“魏府有个小厮就是扭了脚,不重视。大夫让他卧床他偏不,跑了两天步,最后截肢了。”

    假福姨道:“扭伤脚而已怎么可能截肢。”

    珍珠道:“怎么不可能,你们一直窝在那种山旮旯里见识浅薄,自然不知道扭伤脚可大可小。我却是亲眼所见难道还能骗你不成,怎么办,我要是不能走了,还怎么带你们脱贫致富,让你们重新做人!”

    假福姨扭头看了一眼,观察了环境,看陶渊他们是否追来了:“其实我略懂些医术,要不我给教主先看看。”

    珍珠吸了鼻涕:“你懂医术你早说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午夜惊魂(下)

    珍珠伸脚。

    假福姨捏了一下珍珠的脚踝,珍珠龇牙咧嘴装疼,实则手偷偷摸进包里,摸了包辣椒粉撒向假福姨的眼睛,然后爬起来往回跑。

    魏子规施着轻功,寻到珍珠的位置。他手握长剑从天而降,一身黑衣,冰冷的清辉撒在他身上,谪仙一般的人物。

    这美色赏心悦目,只是珍珠清楚现在不是花痴的时候,她气喘吁吁长话短说,一句话概括:“这个福姨是假的。”

    假福姨遭了暗算,眼睛辣得睁不开,便闭着眼慢慢站起来。

    珍珠感觉她这反应过于平静了,既不逃跑也不进攻,光这么站着,这不会还有什么后招吧。

    魏子规将珍珠拉到身后,珍珠道:“怎么就你一个。”

    魏子规道:“你当那些都是普通人,一两下便能制服么。我摆脱了两个探子,立马出来寻你了。”

    魏子规环视四周,从容道:“出来吧。”

    珍珠左顾右盼,他是对空气说话?

    树干后走出六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珍珠看着站在最前面两个黑衣人,是不是所有人觉得只要蒙了脸,即便亲爹亲妈也认不出来。

    魏子规道:“都是熟人了,不必这般遮遮掩掩了吧。”

    珍珠掐了魏子规的腰:“你说出来做什么,那些绑匪就是被看到脸才撕票的。”

    黑衣人将面巾扯下。

    那两个熟人就是王乾荪和宁慎。

    王乾荪道:“我知魏公子武艺高强,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刀剑无眼,双方若是动起手,难顾及公主的安危。”

    珍珠心想对方总共七个人,他们两个,而她是个战斗力为零的包袱。

    还是继续拖时间吧,说不定拖着拖着陶叔叔他们就到了,何况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珍珠掷地有声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王乾荪,你自己算算我帮过你几次。不指望你涌泉相报了,你居然还背后捅我刀子。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仇老爷子,对得起黎民百姓么!”

    魏子规瞥她一眼。

    干什么,她又没说错:“他带坏了社会有恩必报的纯朴风气,以后百姓都学他以怨报德。他就是个该做反面教材的罪人,受人唾弃。还有你!”她指着宁慎道,“我也救过你的,白眼狼。”

    宁慎低头。

    王乾荪道:“我不想伤害二位,只要二位顺从,事后必定放二位平安归去。”

    这话王乾荪是看着魏子规说的,珍珠生气,显然在他看来不懂武功的她,她整个人的份量、她的意见统统可以跟空气一样忽略不计。

    王乾荪从怀中取出一支发簪:“莞翠姑娘听到福姨出了事,随我一同出了府。”

    魏子规讥讽道:“你果真是个做大事的人。”

    王乾荪道:“彼此彼此。我本就不是好人,只是连我这样的人公主都愿救,更不会对莞翠姑娘见死不救的。”

    珍珠不语,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呢,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手势,这是她在大晋第一次朝人竖了中指。

    ……

    宁慎把魏子规的剑和珍珠的包都收了,蒙了他们两的眼,到了藏身处才把他们的眼罩取下。

    假福姨已经用水洗过眼,不过眼眶处还是红红的:“二位,进去吧。”

    魏子规进了地牢,珍珠实在不想进去,磨蹭了些,她身后的小喽啰用力推了她一把。

    魏子规扶住珍珠,杀气腾腾的瞪着那小喽啰。

    假福姨严肃的说了几句高燕话,珍珠听不懂,却见那小喽啰面上多了惊恐。

    珍珠大声道:“福姨呢!”

    假福姨道:“只要大晋皇帝答应我们的要求,公主自会见到想见的人。”她好奇问,“公主如何看出我是假的。”

    珍珠不答,她为什么要告诉她。

    假福姨笑了笑,扔了一瓷瓶进地牢,关上门离开了。

    魏子规捡起瓷瓶,拔了塞子辨认药性,他对珍珠道:“过来。”

    珍珠听话的走过去,魏子规把她袖子掀起,帮她简单清理了伤口,倒了些药粉在她手臂上,珍珠捏住鼻子,“这药好臭,像是臭鸡蛋的味。”

    她一脸期盼的盯着他,魏子规低头帮她轻轻吹了伤口:“这里面加了白芩草。”

    药材名么?魏子规说了珍珠也不认识,她只想知道:“贵么?”

    他猜到她会这么问了:“只生在高燕的祁山上,数量稀少非常珍贵,止血定痛有奇效,只供给高燕的皇室。”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药冰冰凉凉的,敷上后伤口感觉是不太疼了,珍珠道:“你这么一解释我就知道了,一分钱一分货。”

    魏子规道:“你知道她方才说什么么。”

    鬼知道说了什么,唔里呱啦:“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懂外语。”

    魏子规撕下一块布料给她包扎,给她翻译道:“她方才说主人有令,不可伤你否则按圣规处置。”

    珍珠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要拿我换忽弥詹,我就是个等价物,金贵得很。当然伤不得。”

    魏子规道:“若是如此,这等皮外伤,何须拿这么名贵的药给你用,一般的金创药能止血的即可。”

    珍珠闻言,觉得也对:“我朝她撒辣椒粉,她还给我用这么贵的药,她该不会是个m吧。”

    魏子规听着她自言自语,她到底有没有听全他的话:“她是受了她主子的令,不敢为难你。除了王乾荪、柳行之他们,你可还认识其他的高燕人?”

    珍珠道:“我下山后就去魏府了,就连我亲爹都是下山后认识的,我认识的人你都认识。”她反问,“你认识她主子么?”

    魏子规不语,珍珠心想是吧,他也不知道。

    珍珠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猜想道:“晋城有很多仰慕我才华的粉丝,或许有一两个偷偷画下了我的画像,然后我的画像传到了高燕,她的主子见我生得活泼可爱,也就不舍得虐待我了。”

    魏子规真不知她这自信哪来的:“若真是如此,画你画像的人画技估计跟你差不多,那你还是祈祷她的主子永远不要见到你真面目的好,不然我担心他会叫你十倍还他药钱。”

    珍珠斜眼,什么意思,说她见光死么。

    魏子规问:“你朝王乾荪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珍珠确认:“你真想知道?”魏子规点头,她让他附耳过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只要我不死,就轮到他们死了

    不出魏子规所料,果然是种极粗鄙的手势。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珍珠也知这不文明,这不是佛都有火嘛:“我是个至情至性的人,生气的时候总要通过某种方式调节一下,不然会憋出内伤。不说了,我先眯一会儿。”

    魏子规道:“你还睡得着。”

    珍珠本来还挺害怕,这不是听他说,那些高燕探子不敢动她么。紧迫感一解除,她就觉得累了。

    她道:“你忘了我的优点么。”

    魏子规道:“你那么多优点,你说哪一个,狐假虎威还是欺善怕恶。”

    珍珠道:“你能分清褒义词和贬义词么,我说的是我临危不惧的英雄气概。”

    她刻意往地牢外瞥了眼,见没人监听,才小声说了番狠话,“我告诉你,只要我不死,就轮到他们死了。”

    珍珠走到角落靠着墙壁坐下,墙壁好硬,她拍了拍旁边位置,她需要一个人肉枕头。

    魏子规自觉的坐到她身边,让她挨着他睡了。

    ……

    第二日早上,珍珠睡醒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看守他们的高燕探子甲嘘了两声,把他引过来。

    不论面对多糟糕的处境,她的求生欲永远是满格的,她想了几个计划,打算一一尝试。

    第一个就是洗脑计划。

    珍珠露出亲切的笑容:“好汉,可听的懂晋话?”

    探子甲先是一脸懵,然后思索片刻,点了头。

    珍珠语重心长道:“好汉,这种禁锢人身自由的行为真的不好,做这种事损阴德。哪怕你主子给你再高的酬劳,这种刀口舔血伴着高风险的工作,赚再多银子也未必有命花。”

    探子甲未打断她。

    珍珠心喜,说不定有戏,真能策反。

    她道:“你想想当你的父母妻儿问起你做什么工作时,你敢堂堂正正告诉他们你是靠绑架勒索发家致富的么。你怎么舍得让他们去承受左邻右舍异样眼光,怎么舍得让他们为你担惊受怕。”

    探子甲依旧不说话。

    她更卖力了:“与其做这种危险、缺德、见不得光的工作,不如换一份正常人干的工作。我这就有份工,工钱多,主子好,辰时上班,申时下班,包吃包住。良禽择木而栖,只要你回头是岸,我保证你日后定会混得风生水起。”

    魏子规道:“你不口渴么?”

    珍珠回头,对魏子规挥了一下手,让他安静点,没看到她在做正经事么。

    魏子规道:“你确定他真的能听懂晋话?”

    珍珠道:“他自己说他听得懂。”

    魏子规反问:“他有说么,从头到尾我只听到你一个人在说。”

    珍珠又问了探子甲一遍:“你听得懂晋话么?”

    探子甲点头,做了一个吃饭的手势,他是误会珍珠饿了,在跟他要早餐吃。

    珍珠盯着探子甲,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听不懂你乱点什么头。”

    珍珠回到角落里蹲着,探子甲一头雾水,以为珍珠又不要吃的了,便走了。

    魏子规笑道:“不继续了?”

    珍珠道:“语言不通怎么继续,我就算能把天上的月亮说下来,听不懂也是白搭。要不,你给我做翻译。”

    魏子规戏谑道:“话能讲得一样,只是我没你那蛊惑人心的本事。”

    珍珠颇为认同:“真不是我说你,少爷,你的语调太平了,你得代入感情,感情!懂么,这样听的人才能有共鸣。”

    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珍珠认真的问,“你说我现在学高燕话来得及么,师父?”

    魏子规想着她对他称呼还挺多,就是没一次正正经经喊过他相公的:“我什么时候收徒了。”

    这不是重点,珍珠跳过他的话,又问:“有没有一日速成的办法,师父?”

    魏子规嘴皮子掀了掀。

    珍珠打断他:“算了,你不用答我了,我要是有学外语的天份,考试时就不会是那种分数。”

    魏子规道:“很差么?”

    珍珠捂住脸,勾起她不好的回忆了,人生污点,她四字总结:“惨不忍睹。”

    魏子规倒是很感兴趣那些关于她的,他不知道的过去:“你不说自己冰雪聪明,没有什么是不擅长的么。还有什么糗事?”

    珍珠没心情说这个,她怎么觉得只有她一个在认真想着逃命计划。

    既然洗脑不成功,只能用药。

    她让魏子规别动,借着他一米八的身材做掩护,转了个方向面对墙,往衣服里掏出一小包药,这是塞暗袋的。

    珍珠道:“这是我从赛半仙,就来我们府里行骗那个骗子手里缴来的。”边说又边又偷偷摸摸从裙下摸出火折子,这是绑小腿上的,她阴险笑道,“以为收了我的包包我就没辙了么,太小看我了。”

    魏子规仔细打量她,想知道她是怎么在身上塞下那么多东西还看不出来:“你上辈子真是人,不是老鼠?这么能藏东西。”

    珍珠道:“不要大惊小怪。这药说是致幻,加热就能用。说不定还能趁机问出福姨她们的位置。对了,还有解药。”

    她摸向后领。

    魏子规拉住她的手且把药没收了:“你就这么待着就行了,什么都不用做。”

    珍珠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她压低音量:“难道那些高燕探子里又有你们的卧底,又要演一出里应外合?”

    魏子规道:“哪那么多卧底。”

    魏子规听到脚步声,把药收好。地牢的门开了,是王乾荪送早点来了。

    珍珠知他们不会对她如何,丝毫掩饰情绪:“白眼狼。”

    王乾荪拿出干巴巴的馒头:“公主若心中不痛快,尽管骂。”

    珍珠道:“你以为我不敢,先吃饱再骂。”

    魏子规见珍珠摸向发上银簪,想来又要验毒。

    他可不想再尝到她的洗头水味,趁着珍珠没用簪子戳,先拿了个馒头吃,只是吃了两口嫌难吃又放下了。

    魏子规对王乾荪道:“那夜在府中祭拜的人是你吧。地上留下了脚印,府中与我身高差不多的没几人。”

    珍珠半是佩服她家少爷明察秋毫,刑侦能力高,半是讶异那晚院里烧纸钱的人居然是王乾荪。

    她道:“装神弄鬼,非奸即盗。”

    魏子规道:“他不是要装神弄鬼,是在祭拜高燕世子妃。”

第一百一十七章 鲸帮的风评

    珍珠狐疑:“高燕世子妃?”

    魏子规继续道:“之前刺杀你的是忽弥詹的人吧?道不同为何还要与虎谋皮。”

    王乾荪清楚魏子规行事虽不会刻意避讳他,但对他是保有警戒心的:“你既知道这么多,为何还把我留在身边?”

    魏子规看了眼珍珠:“有好奇心的不止魏少夫人,不过会让自己相公用美色换的世上怕且独她一个。”

    珍珠想拜托他忘了吧,小肚鸡肠,反反复复提有意思么。

    能不能别在这种正经时候提些无关紧要的事。

    珍珠讽刺道:“王乾荪,要杀你的人,你救他。救了你的人,你害他。你有这种需求你直说嘛,奴役虐待我擅长,你何必舍近求远。”

    王乾荪道:“我欠公主一条命,这次出卖你,公主生气理所应当。”

    珍珠怒极反笑:“真难得你有这眼力,看的出我生气。”她抓起一撮头发给他看,“我现在气得发尾都开叉了。”

    真是越骂越饿。

    珍珠抓起馒头边吃边说:“我以为鲸帮出来的,多少讲些义气,良心未泯。可你现在绑了福姨和莞翠姐姐,你居然绑架两个无辜的女人当人质,你以后别说你在鲸帮混过,我鲸帮的风评都被你搞臭了。”

    魏子规好奇她是如何练出边吃东西还边把字咬得这么清楚的,还有她鲸帮什么时候有过好风评了。

    魏子规道:“忽弥詹睚眦必报,并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他既是想杀你,你想过救他出来的后果么?”

    王乾荪并不在意,淡淡道:“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救他。”

    魏子规问:“为什么?”

    王乾荪有所顾忌,不愿再说。

    魏子规笑道:“我们如今都是阶下囚,插翅难飞,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告诉我们原因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王乾荪思索许久,道:“我母亲在摄政王手里。”

    珍珠曾向刘川风打听过王乾荪的身世,版本不同啊,她道:“你不是个孤儿么。”

    魏子规直接问重点:“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乾荪苦笑,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谁:“我父亲怀疑我不是亲生的,便让属下把我这个奇耻大辱抹去,是仇老爷子救了我,带我来了大晋。”

    珍珠想起了高燕皇室野史:“这个设定,耳熟。”

    魏子规想问珍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任武林盟主之位?她嘴巴是开过光的吧。

    珍珠也没想到自己胡诌都能说中,怎么猜彩票时就没这么准过呢,她知道魏子规心里想什么,嘟囔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那我让老天爷掉点银子给我花,也没见它掉过。”

    魏子规问王乾荪:“柳行之是专程来寻你的?”

    这也算是第一次,他们开诚布公。

    王乾荪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当初一口咬定我是孽种,痛下杀手,如今又相信我是他儿子,或许帝王心都是反复无常吧。高燕的形势不必我说二位也清楚,柳行之是来带我回去的,只是当时我拒绝了。”

    魏子规道:“为何不回去,高燕王子嗣本就不多,如今只剩一位年幼的皇子。一旦你回去,名正言顺,无人能与你争这个皇位了。”

    王乾荪坐下,秘密说出口后,要全倒出来容易多了:“因为我恨他,我早就不把自己当高燕人了,谁做皇帝我也不在乎。”

    珍珠继续啃她的馒头,她一直觉得王乾荪隐藏的多,城府深,今日发现到底也是年轻气盛。

    她随口道:“你恨他更应该回去继承皇位,努力花光他的银子,败光他江山,全捐了回赠社会。”她小小声道,“还有剩的扶贫我一下也行啊。”

    魏子规和王乾荪不约而同看向她,珍珠觉得自己说得挺有道理的,她道:“当我没说,我不插话就是了。”

    魏子规问:“五石散的事是谁做的?”

    王乾荪道:“柳行之觉得我不跟他回去是因为我在大晋有倚仗,一旦鲸帮坐实了售卖五石散的罪名,我走投无路,为了保堂下兄弟的性命自然只能听他的。”

    珍珠明白为何当初仇老爷子不让她查五石散的事了:“仇老爷子为了保住你一个,才会想让朱静堂背锅。”

    王乾荪道:“那时虽知道魏公子被招为了驸马,但先前也未曾想到你会是升平公主,毕竟你的的确确是魏府丫鬟。原以为你不过是……”王乾荪欲言又止。

    珍珠挑眉,怎么不说了,她帮着接下去:“以为我不过是少爷院里的下人,凭借着有那么点姿色,勾引了主子,日后是要做人妾的是么?真谢谢你们对我姿色的认可。”

    王乾荪没什么好辩,因为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魏大人权势再大,手也伸不到晋京府去,五石散的事解决后,老爷子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也是因为这件事,忽弥詹发现了我还活着。”

    魏子规分析道:“忽弥詹杀你是怕你回高燕。”

    王乾荪摇头,不止:“他母亲算是被我母亲害死的,母债子偿。”

    魏子规想到这般也就说的通他为何要祭拜高燕世子妃了,因为愧疚:“所以仇老爷子让你离开鲸帮,只要你进了公主府或是魏府,不论是柳行之还是忽弥詹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珍珠心里有些难过有些失望,还有些生气,反正很复杂的心情。她还以为仇老爷子弥留之际对她说的那番话,也是有几分惜英雄重英雄之情的。

    她道:“曾经我问老爷子为什么不把帮主之位给你,老爷子说你不合适。现在想来,我怎么觉得他是担心有一日高燕的人找到你,整个鲸帮都会成为你的拖累,才不让你做帮主。由始至终他都在为你想,不止在利用我保鲸帮,还是利用我保你加保鲸帮。”

    王乾荪道:“并非全然如此。”

    珍珠道:“并非全然如此,那就是九成九是这么盘算了。”

    王乾荪换了个话题:“和福姨容貌相似的那个女人叫易福凛,虽是摄政王派来大晋的,但真正的主子另有其人。公主可认识?”

    珍珠心想他会不会看气氛,还是她现在的脸色不够黑,这时候还要套她话:“是不是全高燕的人我都得认识,我说那人是我舅你信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酱菜都买不起

    珍珠发飙,王乾荪看她的反应觉得她应该不知情。

    魏子规道:“你如何确定摄政王没有骗你,或许你母亲已……”

    王乾荪从怀里拿出两块玉佩,这两块玉佩正好能合成一个圆,他把玉佩紧紧握在手里:“我没有选择。”

    魏子规问:“这是你之前连命都不要回鲸帮去取的东西?”

    王乾荪不语,魏子规却知道自己说对了,怕且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信物。摄政王或许也是用这物件来要挟他。

    魏子规道:“你对摄政王而言是个威胁,他欲除之而后快,现在不动手是要利用你救忽弥詹,一旦救出忽弥詹,你没了利用价值,你觉得他会容你活在世上么。即便你母亲尚在人世,怕你们母子也永无相见之日。”

    王乾荪道:“高燕的形势波谲云诡,让我回去何尝不也是没得选择,无奈之举。柳行之必会尽全力保住我。”

    珍珠吐槽道:“你可拉倒吧,他连自己的手下都保不住。还得来找我帮忙,我也懒得问宁慎是被谁伤的,反正肯定是你们高燕那些狗血宫斗。”

    魏子规上前,压低声音对王乾荪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大晋可以帮你。”

    珍珠吃完手里的馒头,拿了魏子规吃剩的馒头继续啃,她比魏子规好养,肚子饿什么都肯吃。

    她心想还不是跟她一样玩策反计,对象不同而已。

    王乾荪疑忌:“帮我?”

    魏子规道:“我一直想弄清楚为何高燕忽然派出了这么多探子,现在明白了。你若只是想救你母亲,与谁合作难倒不是一样的么。”

    王乾荪与魏子规四目相对,揣测着魏子规的动机。门外传来动静,两人对话到此中断。

    易福凛走近,视线在地牢中的三人身上来回逡巡,她与柳行之他们虽暂且合作,但显然彼此并不信任,各怀鬼胎。

    易福凛道:“几位在聊什么?”

    魏子规从容道:“自然是在说他的忘恩负义,怎么,你是不放心么,他若是个念旧知感恩的人,一开始就不会抓我们了。”

    易福凛笑道:“我只是觉得这顿早膳送得有些久了。

    珍珠决定了,即便坐牢也要坐出个人风格来,她这个阶下囚现在要当大爷。

    珍珠以极傲慢嚣张的态度道:“你现在是嫌我吃得慢么,你能不能发扬一下仁道精神,就算我是被你们绑架了,稍微给予我些关怀和方便,你能损失什么。我只是想平平静静悠悠闲闲的吃个早餐,你难道还要计时么。”

    易福凛道:“我得小心些,毕竟我是领教过公主的机智聪慧的。”

    珍珠道:“我说你……”她瞥见易福凛头发上的荷花金簪,这簪子的样式跟木白鱼的牡丹金簪很像,只是花不同而已,珍珠不动声色的把话接上,“怎么这么没有人情味,我晚上要吃猪肉。”

    易福凛冷笑,她还点菜:“公主是不是忘记现在的处境了。”

    珍珠回道:“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否则我就点鲍参翅肚了。”

    易福凛并不打算搭理她的要求,她是不是太没有当阶下囚的自觉:“公主,这里不是酒楼。”

    珍珠道:“我只是要求你稍稍改善一下伙食,又不是要吃岳秀庄的功夫菜,我自认是大晋最好养的公主,你不加油盐白灼给我总行吧。”

    易福凛看着光洁的盘子,早膳吃得很干净,连点屑都没剩:“我觉得馒头也挺合公主口味。”

    珍珠心想她不会打算三餐都拿馒头打发她吧。

    珍珠道:“有的人光吃素就能活,有的人还得吃肉,我不吃肉我浑身难受,营养不良会死人的。你绑架我,我的吃住是不是该你负责,你别以为包吃包住就行了……”

    整个地牢就珍珠一个人的声音,噼里啪啦放炮一样的吵。

    “晋京府的犯人伙食再差还有酱菜和鸡蛋,你好歹是高燕的探子,别人要知道你们只供应馒头,你有想过别人会怎么评价高燕的国力么,他们会说你们穷得连酱菜都买不起……”

    说了半柱香还没停的趋势,听得易福凛莫名烦躁,实在想拿封条把珍珠嘴巴封上。

    王乾荪收拾了碟子,对易福凛道:“你若信不过我,晚上就换个人来送饭。”

    王乾荪走了,易福凛并不想跟珍珠待一处,吵,还不能动手让她安静些,只能忍,所以她也选择走了。

    珍珠追到门口提醒:“记得我要吃猪肉,你们要是嫌麻烦,烫熟了就行,一定要烫熟,不然有寄生虫。”

    魏子规笑道:“怕你了。”这也算是不战而驱人之兵了。

    珍珠道:“嫌我难伺候可以不伺候的,放了我们就是了,我是真的想吃猪肉。”她扁嘴,饿出的委屈。

    魏子规道:“回去让厨子给你做全猪宴,吃到你腻。”

    “少爷——”珍珠勾勾手,让他附耳过来。

    她跟他分享她的发现:“那女的发上的簪子跟木姐姐的牡丹金簪是同一个匠人打制的。”

    魏子规并没有留意到易福凛的发饰:“你确定?”

    珍珠道:“胭脂水粉首饰包包,这些我是行家。”一看就是同一个生产商,“有没什么帮派组织给成员发首饰的?”

    魏子规一时也想不到:“回去再查。”

    珍珠拍了拍胸口,魏子规轻声道:“怎么了。”

    珍珠指着心脏部位:“这里堵得慌,我一开始是知道仇老爷子在利用我,可是我以为他多少也看到我的才能。他把鲸帮托付于我,是因为相处下来,我们也勉强能算得上忘年交。”

    魏子规道:“仇老爷子见多识广阅人无数,你若只是个草包,他想利用也利用不上。怪只怪你惊才绝艳。他是相信你,才把自己一手创立的鲸帮给你。”

    珍珠捏住他的脸,扯了扯,她笑道:“你该不会是别人易容的吧。少爷,你居然会哄人了,什么时候开发的新技能?”

    魏子规见她笑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念了她的口头禅:“技多不压身。”

    珍珠笑道:“这项技能只能用我身上,可不能用来哄别的姑娘。”

    魏子规道:“还堵么?”

    珍珠道:“真神奇,没那么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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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像细作了,哪里像?看看她这正直的长相,她拾金不昧见义勇为的高尚品格,是她不允许自己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不然以她的机智和手段,窃取什么情报还不是易如反掌。也就这个无聊中二加生活白痴的魏家大少会以为她是什么王派来的细作处处针对她。针对就针对吧,反正她有他娘做靠山,在魏府那是横着走的,即便他恨她恨得牙痒痒那也是无可奈何。智商高又怎么样,情商太低——……………………沙雕文,有男主,介意勿入坑联联珍珠贯长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联联珍珠贯长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