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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绉浮觞     联联珍珠贯长丝txt下载     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原来会传染

    珍珠问:“你要对王乾荪下手?”她配上一个杀鸡的动作。

    魏子规道:“什么下手,你可真会遣词造句。”他想到易福凛的多疑,“估计晚上她不会让王乾荪来了。”

    珍珠道:“晚上的事晚上再说,要是王乾荪不来……”她让魏子规蹲下,魏子规以为她是又有什么发现与他说,谁知她只是为方便的搂他的肩,这种时候就是要勾肩搭背才有那种密谋的氛围,“或者,我试试。”

    魏子规道:“你试试?”

    珍珠点头:“我试试。”她挑眉,挑完左眉挑右眉,两边眉毛轮着挑。

    魏子规看着看着也不由挑了一下右眉。

    这表情居然还会传染。

    ……

    晚上果然是易福凛来送饭,不是单调的馒头了,还有酱菜、鸡蛋、猪肉。

    珍珠一副肯听意见,他们还有得救的欠揍表情说道:“对嘛,至少该这样才像话。”

    珍珠把馒头掰开,中间塞进酱菜、猪肉和鸡蛋,张大嘴咬了一口,好吃多了,不过这口感能更丰富些。

    她可惜道:“要是能再加两根青菜就好了。”

    易福凛面露不悦,眼神冷冽。

    珍珠害怕:“没青菜就算了,何必目带凶光吓唬人。”

    魏子规像珍珠那般往馒头里加料。

    珍珠发出三连问:“你们交涉得怎样?什么时候换人质?到时是不是又要蒙眼?能换条干净的蒙眼布么,那天你给我蒙的那条有臭味,我倒也不是嫌臭,我主要是担心它不干净。”

    易福凛不搭理她。

    珍珠道:“不干净会容易得红眼病,那病会传染。你们中有没有懂看天象的?最好选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若是下雨,我身体弱淋雨容易生病。”

    易福凛置若罔闻。

    珍珠看着易福凛道:“你跟福姨长得真的太像了,名字里又都有个福字,是不是双生子?”

    当初当古月教教主这事发生得很突然,她接任得也仓促,也没有想过要特意去了解那些教徒更多的信息,她对福姨知之甚少。

    易福凛不应。

    珍珠自言自语:“人有相似也不可能像成这样,照镜子一般。你知道自己身世么?别是仇家抱走其中一个,养大后故意让你们自相残杀。”她总结了一下当前的社会环境,“这年头,傻子多,疯子比傻子更多。”

    易福凛终还是嫌她吵了,不耐烦道:“公主能吃快些么。”

    珍珠道:“我肠胃不好,御医叮嘱过吃饭得细嚼慢咽,要是吃急了胃病犯了,麻烦的还是你们。”

    易福凛道:“那能安静些吃么。”

    珍珠委屈巴巴的道:“又不是让你泄漏高燕机密,聊几句而已。”

    珍珠默默啃馒头,直到把馒头馅给啃完,她朝魏子规那瞅了一眼,魏子规自觉的把肉让给了她。

    珍珠安静片刻,话接上段:“你真的真的能确定自己没有孪生姐姐或者妹妹么?我建议你飞鸽传书问问你爹娘。”

    珍珠喝了水,咽下嘴里的食物继续道:“要知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如果真是双生姐妹,那就是还没出世就已经在母亲肚子里一块待了十个月了,那就是介于……”

    珍珠想了想:“百年到千年之间,四舍五入的就当是修了两百年的缘分吧,你想修了两百年的缘分才能当一世的姐妹,多不容易。”

    易福凛嘲讽道:“想来公主与你宫中的兄弟姐妹一团和气,处得极为融洽。”

    珍珠实话道:“当然也有合不来,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可我也没有因为看对方不顺眼,就对她下毒手。”

    魏子规道:“这算是承认你与福姨是姐妹么。”

    易福凛冷笑。

    珍珠激动道:“我就说你这张脸就是铁证,我建议你快把福姨放了,然后写信问问你爹娘一家团圆这等大喜事要怎么庆祝,至少要买两串鞭炮吧。”

    易福凛用极冰冷,细细品能品出一丝恨意的语气道:“我没有爹娘。”

    珍珠直觉她家庭关系估计不太融洽:“我在你身上看到一颗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心,要不你跟我说说,我在心理方面,就是你们说的医治心病这块略有小成。”

    易福凛催促:“你能不能吃快点。”

    珍珠道:“所以我不是和你解释了么,我也想吃快点,肠胃不允许。你以为我不想有个健康的身体么,多少美食就因为我这不争气的肠胃得忌口。”

    易福凛横眉冷对,态度越来越差:“你到底还吃不吃。”

    珍珠道:“当然吃,只是我习惯吃饭要聊天,你这态度不行啊。你现在是觉得我吵么?”她看向魏子规,“我吵么?”

    魏子规想笑,忍住了,昧着良心一本正经道:“公主素来是文静内向的。”

    珍珠得了魏子规的“认可”后,底气更足了:“对吧,我除了是大晋最好养的公主之外,我还荣获大晋万丰年最恬静高雅的公主的称号。只要不出意外,我有自信未来十年这个称号都会是我蝉联,怎么会有人觉得我吵。”

    易福凛忍。

    珍珠道:“我认为是你自身有问题,我平日吃饭也是这么聊的,就没见王乾荪露出一点不耐烦的表情,你不专业。你知道专业是啥意思么?”

    易福凛眼神中满满的杀气。

    珍珠略怂,不过想到自己有免死金牌,易福凛不能伤她,她胆子又膨胀了:“你这什么眼神,你要不乐意你大可不来,又不是我求你来给我送饭的。”她发脾气道,“不吃了,被瞪得没胃口。”

    易福凛闻言,立马收拾碟子,再待下去她真忍不住杀人了。

    珍珠假意紧张道:“不是,我说你明日不会真不来了吧。没人陪我说话山珍海味都寡淡无味,大不了话题你挑。”

    易福凛瞪她。

    珍珠道:“你明日可要继续来送饭,别想找个不懂晋话的高燕人应付我。我要是有什么吩咐,我跟他沟通不了,出了什么事我投诉你!”

    “啪”地牢的门重重的关上,易福凛把气撒在了无辜的门上。

    魏子规道:“她若不是奉命不能伤你,现在应该把你大卸八块了。”像极当初的他。

    珍珠想起易福凛的眼神,心有余悸:“我也这么觉得。”

    ……

    第二日,又换回王乾荪来送饭了。

第一百二十章 大晋皇帝下得一手好棋

    王乾荪道:“昨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珍珠拿了早餐去一边安静吃,她也不知魏子规想说什么,今日算他主场,由他自由发挥。

    时间紧迫,魏子规也不绕弯子:“忽弥詹一旦平安,你觉得你回高燕的这段路能风平浪静?”

    这点王乾荪不是不知,可这个风险他必须冒:“我母亲在他们手上。”

    魏子规道:“正因为你母亲在他们手上,你只能听命行事,他们才想不到你出卖我们后又会反过来捅他们刀子。”

    这就是为什么易福凛防备着王乾荪的同时,又还是让王乾荪来送饭。一是实在受不了珍珠的聒噪,二是认定王乾荪不会帮他们。

    王乾荪并不觉得如若他调转了手里的刀,他的处境会有什么不同:“我若是落在大晋手上,一样活不了。”

    魏子规斩钉截铁道:“你错了,只有落在大晋手上,你们母子才能活。只要你帮我们,我愿意说服皇上安排人马护送你和忽弥詹回高燕,这难道不比柳行之送你回去更安全么?摄政王不能明目张胆对你下手,只能留着你母亲的命不会轻举妄动,那你便可以回到高燕再好好谋划。”

    王乾荪想起珍珠常挂嘴的那句天下没有白吃的特等五花肉,没有好处,当今皇帝怎么可能放过忽弥詹:“你是想用我和忽弥詹交换什么?不,该说是大晋的皇帝想用我们换什么?”

    魏子规微微一笑,一语中的:“这对你而言重要么?你的目的只是想救你母亲。你该考虑的是到底帮哪一方你们会更安全。”

    王乾荪想了一会儿,心中有了决断:“你想我做什么。”

    魏子规目的很简单:“以你的聪明,定是有办法在他们饭食中下药,而又置身事外不叫他们怀疑到你头上。”

    王乾荪诧异,随即想通了什么,难怪魏子规和高珍珠被抓得这样顺利:“今夜?”

    魏子规道:“今夜。”

    王乾荪这一刻才明白,他们自认为周详的计划从头到尾都被人摆布算计中,如若不是他说破了身份,连他都要被一网打尽。

    王乾荪道:“当今皇上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珍珠心想聪明人对话就是省时,谈话不超过十分钟,完结走人干净利索,这两人心中已把利弊分析透彻了吧。

    珍珠道:“你和父皇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魏子规只是道:“不是万无一失,皇上是不会舍得让你冒险的,等回去,言无不尽有问必答。”

    珍珠心想最好这样,她暂且把心中所有疑惑一一压下,回去他再说一半不说一半,她就让人去买榴莲回来严刑逼供。

    只要王乾荪愿意帮忙,福姨和菀翠姐姐应该也能平安救出来,她心可以放下一半了。

    ……

    珍珠知道夜里有行动,她依偎着魏子规保持清醒撑到了半夜。

    她挥手赶在她耳边嗡嗡嗡飞来飞去烦人的蚊子,不解道:“怎么都是冲我来,都不去叮你。”这里的蚊子也跟魏子规一样挑食的么。

    魏子规道:“那不就证明平日你总往身上涂的那些东西颇有成效么,自然是你脸比较嫩,便都去咬你了。”说着也伸手帮她赶了一下。

    珍珠只当他的风凉话是赞美了,生气伤肝:“我以前在书里看过一段内容,一个男的为了不让他心爱的姑娘被蚊子咬,他把自己衣服都脱了,以身喂蚊。”

    魏子规心想她之所以不正常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以后别再看那种书,看多了伤脑子。”她脑子估计就是这么坏的。

    珍珠评价道:“行为是有点蠢,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些姑娘就吃这套,这份心意还是挺感天动地的。”

    魏子规随口接道:“那你现在是要我脱衣服么。”

    珍珠脑补了一些需打马赛克的画面,他衣服下那可是真材实料,珍珠脸上露出稍稍带了点颜色的笑,还笑出了声,羞羞的打了他一下:“讨厌,回去再约,现在不合适。”

    魏子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说话果真是要三思,尤其是跟她说:“……”

    珍珠认真道:“其实这次被绑架,于我也不是全然无收获。”

    魏子规道:“你还有收获?”他洗耳恭听。

    珍珠小声道:“回去还是得正儿八经的学一门外语,你看门外那些探子,一个个武功好又如何,只能防着我们逃跑,吃了没文化的亏,不懂晋话。当着他们面把他们卖了都听不懂。”

    这样是不行的,不利于帮派或是个人的长远发展,她要再加大教育这块的投资力度,不管是对帮派里的孩子,还是对她自己。

    珍珠道:“回去你就教我高燕话,虽说上辈子学外语没学好,但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也算是积累了学习经验。”为表示她是个有行动力的人,“学习计划表我都拟好了。”

    魏子规觉得很难得,这是她唯一一次主动说要学,还不是那些奇奇怪怪头蒙拐骗的技能。

    魏子规道:“你不是说你成绩一塌糊涂么,你确定你那些学习经验用得上?”

    珍珠道:“你现在是在打击我学习的积极性么。”这么戳她的弱项,过分了。

    魏子规事先声明:“我可是很严厉的,你别学了两日叫苦连天,就跟我说你不学了,我会把你吊起来打。”

    珍珠保证道:“我一旦下了决定,就会认认真真的学。”她去哪找个好用负责,重点还是免费的外语老师。

    外边忽的传来了打斗声,珍珠问:“会是陶叔叔么?”

    魏子规道:“应该是。”

    他起身,珍珠拉住他:“你又要出去跟他们打,留我一个人么。”

    魏子规心想按着布置,陶大人应该是调动少府监的弓弩手,双方人数本就悬殊,在大晋的国土,更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王乾荪下了药,外面的打斗不会太久。

    魏子规道:“皇上交托我的主要任务是护着你毫发无伤,这门只能从外面打开,我去拉紧了,等外头打完了再出去。”

    珍珠道:“只是父皇交托的任务么。”

    魏子规不应,去守门了。

    珍珠心想害羞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瞧他眼睛不是眼睛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小了,有人靠近地牢,先唤了声“公主。”

    珍珠认出是陶渊的声音:“陶叔叔。”

    陶渊拔剑将锁砍断,推开门,见魏子规和珍珠安然无恙,道:“公主受累了。”

    珍珠道:“累倒是不怕,就是有些吓到。”

    魏子规拉着珍珠出去,见王乾荪躺在地上,一副中毒的虚弱样,两人算心照不宣。

    魏子规扫了一眼被抓的高燕探子,发现易福凛、柳行之几人都不在其中。

    ……

    三日后。

    魏子规随魏研进了趟宫,回到静苔院,发现一桌子的金银首饰,他知这些都是皇上赐给珍珠压惊的,她的“新欢”。

    魏子规道:“你再受几次惊,又能多买几间大宅了。”

    珍珠上前帮他把外衣脱了,抖了灰挂到架子上,又从衣柜里挑了干净的衣服,伺候更衣:“我寿命要是吓短了,我要那么多大宅去阴间卖么,鬼跟我买。”

    她去沏了茶,上了花生酥糖。然后坐回凳子上,往一只银制镶玛瑙镯子上呵了口气,仔细擦拭。

    魏子规坐她对面,气定神闲享用起茶点,见她擦镯子擦了好久都没离手:“你很喜欢这只镯子?”

    珍珠道:“我上辈子有个银制镂空香囊,我特别的喜欢,从不离身,这上面的花纹跟那镯子特别像。”

    魏子规拿过镯子看。

    珍珠道:“父皇要拿忽弥詹和王乾荪换什么?我都已经贴心的给了你三日想好如何组织语言跟我说清楚了。”

    魏子规把镯子还给她:“高燕的郜城,出了玉门关过了那滋河就是。”

    珍珠想他讲得还挺详细,还延伸到讲地理课了:“那座城是很有钱还是战略位置很好?”

    魏子规拉过珍珠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一个铁字。

    她点头,明了,原来是有矿。有了铁可以造兵器,造农具,这是极重要的资源。

    珍珠道:“高燕摄政王态度很明显,他不愿拿城来换,才会派出那么多探子来营救。可现在多了一个王乾荪,即便这位摄政王觉得自己老当益壮,以后还能多添几个儿子要舍弃忽弥詹,高燕王却不会舍弃王乾荪。”

    大晋手里现在多了一个人质了,还是比忽弥詹更有价值的人质。

    珍珠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王乾荪的身份?”

    魏子规道:“他自己说了我才知道,我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一开始我也只是觉得他奇怪,怀疑他是否被收买,是高燕安插在你我身边的探子。”

    珍珠心想不奇怪,他只要觉得谁可疑就会从怀疑那人是间谍开始,一开始他也这么怀疑和蔼可亲的她的。

    珍珠不爽道:“你跟父皇就是谋算好的,计中计。包括假意被抓,引出在晋城内所有的高燕探子。”

    这之中唯一的一个意外可能就是王乾荪居然也是个皇子吧,还是高燕皇位第一继承人。

    魏子规道:“一开始不就跟你说过了么,你生什么气。”

    说什么说:“营救时间你就没有告诉我,还有陶叔叔一直掌握我们的情况你也没有告诉我,我以为中途出岔子了,我还傻傻的想着各种办法自救,想着让我们两都要平安。”

    魏子规正想拿出回来时特意去买的胭脂哄哄她,便见珍珠气呼呼的拿出一个本子。

    她边写边说:“越漂亮的男人越会骗人,做了夫妻都一样。我只当为以后再遇上这种危险事积累经验了。”

    魏子规抽走她的本子。

    珍珠嚷:“还我!”她现在正生气,瞧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颜值都直线降低了几分。

    魏子规看了封面,绑架自救十二例,他好笑:“写这个干什么。”

    珍珠道:“我现在发现做公主是高危职业,我为自己设想有问题么!其他富贵子弟有一日或许也会遇到类似的困难,我传授一下经验不行么!”

    魏子规翻到某一页:“传授经验为何写着五两解锁下章。”

    珍珠把本子抽回来:“要你管!”

    她忧心福姨虽被救了回来,但受了伤,得找个可靠的人在福姨养伤期间帮分担一些琐事。

    她也得去看看菀翠姐姐,还好魏大人说菀翠姐姐是跟着她和魏子规又去清凉寺找高人了,顺利把府里所有人瞒过。

    珍珠惩罚道:“我去赋棠居,今日你没有下午茶了。”

    魏子规拉住她,他还有事没说,她要是从别处听来又该说他隐瞒了:“我要去一趟高燕。”

    前面说了那些话,珍珠很容易就想到他这次国外出差的工作内容是什么,看来高燕也是有几手准备,只是高燕这传信速度也太快了,用的什么鸽子,有血统证明的那种么。

    估计高燕王的身体状况真的真的很差了。

    珍珠问:“什么时候去?”

    魏子规道:“明日。”

    真急:“不会就你带人护送吧。”

    魏子规道:“由于彬于大人负责,我和楚天河随行协办。”

    珍珠想着他都没科考做官,就委派工作任务:“我跟你一块去。”

    魏子规不同意:“在大晋,只要你想做的事,就算有些危险,我都会由着你。因为就算我护不了你,还有皇上。在高燕不同。”

    珍珠道:“因为我想做的事你都由着我,所以你想做的事我也不拦你,哪怕我有多不想你去都好,我现在只是要求跟你一起去。”

    魏子规道:“不行。”

    珍珠赌气道:“你把我当累赘么。”

    魏子规道:“你明知道不是,但你非这么想的话,我阻止不了你。”

    这话忒扎心,简直要把她心扎成立体的马蜂窝。

    珍珠忽的很平静:“你还记不记得你喝醉咬了我,你答应我会满足我一个愿望。我的愿望就是要你带我去高燕,我要你兑现你的承诺。”

    魏子规道:“不行,皇上也不会允许。”

    珍珠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魏子规,你言而无信。”

    她生气也是跟刮风下雨一样有等级的,气到极致时话反而是少的。

    珍珠把酥糖没收,他以为他还能有糖吃么,没了!

    她把整盘端走。

    魏子规眼看着她生气离开,他把胭脂放到桌上,最后还是没能送出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这命怎么生得这么苦

    赋棠居内,珍珠眼眶红红的,趴桌上也不说话。

    子意边吃酥糖边担心的问:“珍珠,你哪里不舒服么?”

    莞翠也问:“要不要请大夫?”

    南宫瑶优雅的放下茶杯,看着珍珠默默揉眼睛,轻声问:“子规欺负你了?”

    珍珠点点头,指着心窝道:“这里特别憋屈。”

    南宫瑶笑道:“那夫人替你教训他,或者我喊他来,你自己揍他揍到你心里不觉得憋屈为止。”

    莞翠倒是先笑了:“姑姑舍得?”

    南宫瑶抚着珍珠的头,打趣道:“儿子成了亲就是媳妇的,只要珍珠舍得就行了。”

    珍珠擦了鼻涕,心里暖暖:“还是夫人对我好。”

    南宫瑶见珍珠笑了,才以过来人身份劝慰:“人生这么长,夫妻之间怎么可能不吵架,只是吵完了架要记得和好。有委屈的要说出来,有误会要讲清楚。这样两人的心里才不会留刺。”

    珍珠问:“若是吵架的原因是我与他的意见不一致,我们都不愿妥协怎么办?”

    南宫瑶以为她指甲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情:“一人让一次,你让让他,他让让你,这才公平。”

    珍珠道:“可是这次我不想让步。”

    南宫瑶道:“那就再想想办法。”

    想办法,先斩后奏算不算,珍珠道:“莞翠姐姐,我有事拜托你。”

    ……

    珍珠蹲守在拐角处,等阿九经过,偷偷摸摸做贼一般:“过来。”

    阿九一头雾水,走了过去。

    珍珠严肃的道:“阿九,往日少夫人我对你不错吧。魏子规让你休息日加班,是‘我’……”这个我字得重点强调,“训斥了他这种压榨员工的行为,保住了你弥足珍贵的私人时间。也是‘我’毫无保留的传授你工作经验,应付魏子规这种龟毛的老板,还是‘我’每次带你赚外快,还经常给你小费,让你攒老婆本。”

    阿九道:“公主对阿九恩重如山。”

    珍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你记得我的恩情就好,我知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现在有个小小的忙需要你帮。”

    阿九眼角抽了一下,通常这么说的一般这个忙都不太小:“公主让我帮什么忙。”

    珍珠道:“我要混在去高燕的队伍里,路上需要一个人定时给我送送食物送送水,很容易的。”

    阿九震惊,这个忙他帮了,不知少爷是会剥他的皮还是拆他的骨:“这怎么行。”

    珍珠比出食指那么一小截,以表示这个忙微不足道:“怎么不行,就这么一点小事。”她利诱,“你至今还没有讨媳妇吧。只要你帮了我,我就将我毕生的绝学,爱情三十六计传授于你,保证你马到功成,我只问你你想不想讨媳妇?”

    阿九诚实道:“我想。可是公主您这忙我真帮不了,少爷知道了,我这小命就保不住了。”

    珍珠道:“我且问你娶媳妇和伺候老板哪样重要?”

    阿九不敢答,珍珠帮他作答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娶媳妇重要。媳妇就一个,可是老板,谁知道现在伺候的这个跟以后伺候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

    阿九赶紧表明忠心:“我对少爷绝无二心,此生生是魏府的人,死是魏府的鬼。”

    珍珠道:“你不用紧张,我就打个比方。阿九,府里是夫人最大,你觉得夫人是疼我多些还是疼少爷多些。”

    阿九道:“自然是疼公主多些。”

    珍珠和善的笑着,给他分析了摆在他面前的两条路:“你若是听我的话,等从高燕回来,升职加薪讨媳妇,生活乐无边。要是不听我的……”

    珍珠换了副嘴脸,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我立马去和夫人说,以后魏府洗马桶的活都由你包了,这岗位是终身制的,升迁调岗你也甭指望了。”

    阿九欲哭无泪,濒临绝望:“公主,求您放过小人吧,您换个人去迫害行么。”

    珍珠道:“这不是信任你么。帮不帮就一句。”她威胁,“你得想清楚答,毕竟,这事关你的职业生涯。”

    阿九哀叹,他这命怎么生得这么苦。

    ……

    魏研叮嘱了魏子规一些事情,魏子规有些许心不在焉,连舅舅和菀翠都来送他,可他左等右等,临行还是没等到珍珠。

    公主府的丫鬟匆匆赶至,诚惶诚恐的传话道:“公主说反正驸马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她就不来送了,您爱去哪去哪,去多久都行。”

    魏子规是清醒了,是他想太多,依珍珠的个性,不必指望她会来说些依依不舍含情脉脉的话来,没出现骂得他狗血喷头算给他留面子了。

    昨夜她都是去子意那睡的。

    南宫瑶对儿子道:“路上小心,平安回来。”

    魏子意不舍:“哥哥,你要早点回来。”

    魏子规摸摸妹妹的头,对南宫瑶道:“娘,珍珠那劳您多照顾。”

    南宫瑶调侃道:“放心,娘会帮你多说几句好话的。”

    魏子意点头附和:“我也会多帮哥哥说好话,珍珠很快就不会气你了。”

    阿九看了时辰,提醒魏子规该出发了,魏子规翻身上马,队伍浩浩荡荡往北城门去。

    大队走了四日,路上,这次任务总负责人于彬和魏子规、楚天河商讨了布防问题。

    忽弥詹和王乾荪皆戴着手铐教镣,待在马车里由固定的人看守,逃应该是逃不了,但还要防止路上,高燕那边会生什么事端,饮食也得格外注意。

    等开完会,魏子规发现阿九不见了。

    这几日阿九总是神出鬼没。

    魏子规等阿九自己出现,然后问:“刚才去哪了?”

    阿九眼神游移不定,结结巴巴道:“方便去了。”

    魏子规没再追问,而是等到晚上。

    阿九以为魏子规睡下了,拿了些食物和水偷偷到了队伍最后头。

    阿九把东西塞进物资箱里,害怕道:“少爷可能知道了什么。”

    因为担心被发现,所以也不敢直接将箱子打开,拿了根擀面杖卡着,漏出一条缝让珍珠可以呼吸。

    珍珠的声音从箱子里传出来:“所以我不是教过你么,说谎的时候不能心虚,你得看着他的眼睛,表现得光明磊落。”

    阿九胆怯:“可我就是不敢看少爷的眼睛。”

    “有什么好怕的。”珍珠让他运用想象,“对着他时,你就把他当番薯芋头,把他当猪头,魏子规没你想的那么聪明,就是个憨憨……”

    珍珠认真授课,全然没有感觉到危险在逼近。

    魏子规从箱子后面出现,阿九吓得直接傻了,也忘了提醒珍珠。

    魏子规走去将擀面杆抽走,物资箱一下就关上了,珍珠惊吓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九想应吧,可在魏子规杀人的瞪视下又把嘴闭上了,他就说他不懂撒谎吧。

    魏子规压着箱盖,任珍珠怎么敲怎么拍都没给开。

    珍珠在箱里一吸一顿,抽咽起来。

    本想让她吃教训的魏子规顿时就心软了,把盖打开。

    珍珠见了他,揉揉眼,噙着泪,可怜无助的扑进他怀里。

    魏子规厉声厉色:“谁让你跟来的!这是好玩的事么!”

    珍珠像个孩子哇哇大哭,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委屈道:“我不想跟你分开。”

    阿九看着珍珠用眼泪一点一点把魏子规的怒火给浇灭,心想糟糕了。

    少爷舍不得骂媳妇,那这笔账最后算谁的头上可想而知,他现在跟公主学怎么哭还来得及么?

    他这命怎么生得这么苦。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知她套路深

    魏子规安置了珍珠,提着阿九出去教训了。珍珠喝了水补充水分,调整了一下蜡烛的位置,这个角度打光效果好,显得她比较弱小可怜。

    然后她就盯着门,等魏子规回来,学那我见犹怜的林黛玉侧着身子挨在榻上嘤嘤嘤的哭。

    魏子规依旧板着脸,可语气没那么冲了:“你是打算哭瞎么。”

    珍珠扯了扯他衣袖边边:“不要把我送回晋城,送了我还是会偷偷跑出来。”

    魏子规道:“这又不是游山玩水,有多危险你不清楚么。”

    泪花在她眼眶里打转:“危不危险我都跟着你,风雨同行,生死相随。”

    魏子规心中动容,对于她的情话就是毫无抵抗,哪怕知她套路比井深,撒泼时摁着他打,现在上苦情戏了。

    他强力克制:“不行。”

    珍珠摇着他的手谈条件:“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不给你惹麻烦。”

    魏子规坚决道:“不行。”

    珍珠又道:“一路上我给你做丫鬟,给你端茶倒水。”

    魏子规道:“不行。”

    珍珠难以置信,她都开出这么诱人的条件了,这都无异于亏本甩卖,他占了大便宜了还不答应。

    珍珠悲戚道:“那你不要管我,由着我哭死了一了百吧。”他转身,珍珠向前抱住他的大腿,“你真那么绝情么,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心肝了。”

    魏子规道:“不是你让我不要管你么。”

    她拿出了熊猫抱轮胎的那股劲,死活不松手就对了:“你明知道我口是心非。你明明答应过会满足我一个愿望的,我让你带我去高燕你又反悔了,你知不知道出尔反尔的人得吞一千根针!”

    魏子规道:“那你不是要吞几十万根针。”他尝试抬腿,走不了,除非拖着她走:“松手。”

    珍珠是真的难过了:“你都不知道做望夫石多惨,眼巴巴的数日子。你将心比心,若今日远行的是我,让你在家里等着,还不知归期,你愿不愿意?”

    魏子规低头看她,她眼睛肿成了核桃了,往日用她的哭功软磨硬泡也没哭这么久过:“松手。”

    珍珠耍赖:“不要不要。”

    魏子规无奈道:“你不松手,我怎么去和于大人说明情况,怎么去写折子,至少要让皇上、爹娘知道你在我这吧。”

    珍珠喜出望外,还以为得与他再周旋数回合:“你答应我留下了。”

    魏子规道:“总不能让所有人为了你折回去。”其实他对她是真没办法。

    ……

    珍珠高兴了,因为她目的达到了,她可以跟着去高燕了,还不用躲物资箱了,在箱子里她得缩着手脚,时间久了手脚麻。

    珍珠来得突然,又不好让她和高燕那两位同车,于彬道:“暂且先委屈公主,等到了大城镇再添置马车。”

    珍珠道:“于大人放心,我很吃苦耐劳的,对我一视同仁就行了。甚至要是缺了人手,做饭喂马什么的,只要我力所能及,我愿意帮忙。”

    于彬道:“怎么能让公主做这些。”

    珍珠道:“没什么不能做的。”

    她是丫鬟出身在晋城的贵族圈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迫于她父皇,不敢议论而已。

    魏子规拉珍珠上马。

    珍珠瞥见楚天河剑穗上那小块盘长纹的翡翠,她好像在秦媛那见过。

    楚天河见她目不转睛,以为她喜欢,便把剑穗取下相赠:“之前我喝醉去公主府闹了一场,给公主添麻烦了。”

    珍珠后背一片凉意,魏子规的目光如芒在背,他在看她是不是有胆子收别的男人送的簪子、物饰等贴身物件。

    珍珠知楚天河于男女情爱这块比魏子规还不上道,毕竟是个能把并蒂莲看错的奇男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天河以为她是迫于魏子规的压力不敢收,便把剑穗递给魏子规。

    魏子规道:“何意?”

    楚天河道:“方才是我疏忽,给了你,你再给她,也就不算是我送了,你心里也不会不舒服。”

    魏子规挤出两分略虚伪的笑意,人前自是不会承认这种有失风度的行为:“我怎么可能心里不舒服。”

    珍珠委婉的点拨道:“这是别人送的吧。别人送的,要不就别收,收了你这么随便转送,其实不太好。”

    魏子规明了:“她是说你若无心就不要收姑娘家送的东西,收了就不要随手转赠。至于谁送你的,你心知肚明。”

    珍珠道:“你是不是直白了些。”

    魏子规反问:“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么。”

    楚天河道:“她说这只是普通的东西,没其他意思。”

    珍珠道:“这种话你得反着听,你忘了那条手帕……”不好,哪壶不该提哪壶了,方玉的事也不知他有没有缓过来,“对不起。”

    楚天河道:“没关系,多谢提醒。”

    楚天河把穗子收好,打算回到晋城后物归原主。楚天歌扯了缰绳,绕到队伍后方防守。

    队伍开始前行。

    珍珠懊恼道:“下次你见苗头不对,立马把我嘴捂上,免得伤了人。”

    魏子规道:“他没你想的脆弱。”

    珍珠扭头看了眼沮丧的阿九,那这个应该是真脆弱了吧。她道:“其实阿九是被我逼着才帮我的,你不会降他职停他薪了吧。”

    魏子规道:“我只是告诉他,如若还有下一次,以后魏府的茅房就他来打扫了。”

    珍珠心想这威胁的话内容居然还是一样的,想必当时阿九十分惶恐,因为意识到将来不论得罪哪一边他都逃脱不了扫厕所的命运。

    她还是找个时间多塞阿九些银子填平他的心理阴影。

    珍珠从包里拿出炭笔和笔记本,光阴如梭,不能浪费。

    她道:“你教我高燕话吧,边走边学边背,说不定到了高燕我就能应付一些简单对话了。”

    魏子规问:“你想学什么?”

    珍珠想了想:“学些日常用语。比如,这个多少钱?能便宜些么?先教这两句。”

    魏子规心想:对她而言这两句确实很日常。他念了一遍,珍珠用拼音把发音记下。

    魏子规指了指她本子上的m:“这两个门是什么意思?”

    珍珠道:“这是拉丁字母。”

    魏子规问:“怎么念?”

    珍珠念给他听。

    说好的他教高燕话,结果变成她教了整套拼音,有没搞错。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她的身段是黄金比例

    天色渐晚,走着走着路上竟起了大雾,绕了许久,还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手下人问于彬,是否在原地休息,等天亮雾退再行。

    他们是要绕到梁城走道路好走,最重要是安全的官道去高燕。

    珍珠心想这应该是进燕子岭了吧,她对这地方着实没好感。

    雾真的大,周围花花草草都朦朦胧胧的,右侧有萤萤光点飞过,珍珠正奇怪这时节了居然还有萤火虫,眼睛追逐那光点而去,大雾笼罩下朦胧中现出屋檐一角。

    珍珠指道:“那里好像有屋舍。”

    于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好像是,公主眼力真好。”

    珍珠得意道:“那是。”她就说她视线5.0的,哪怕十米外地上躺着一枚铜钱,她都能发现。

    于彬道:“往前走。”

    他们又行了一段,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方才隐约见到的并不是民宿,而是荒废了很久的一间山神庙。

    魏子规抱着珍珠下了马,珍珠看着眼前破败的残垣断壁有些傻眼,这地方是现成的兰若寺吧,拍鬼片都不用去别处取景了。

    于彬安排了夜里值班站岗的人员。

    忽弥詹和王乾荪被押下车。

    忽弥詹的视线紧紧锁住珍珠,魏子规往前挪一步,挡住珍珠,直到忽弥詹进了山神庙。

    魏子规叮嘱:“不要随意乱走,有什么事得跟我报备,我知道且同意了你才许去。”

    珍珠点头,放心吧,这地方她就算想逛也没这个胆子。

    睡到半夜内急,珍珠把魏子规喊醒,出去找方便处。

    她找了一处草丛,让魏子规走远些,被听到她会不好意思,但又不能走太远,要她唤他时,他得第一时间应她。

    珍珠解决完,轻松了,整理好只想着快点回庙里。结果不知哪窜出一只野猫,眼泛绿光。她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后跟一个踩空,陷进了地下。

    魏子规听到她的惨叫声,心下一紧几欲停掉,他急忙寻她:“珍珠,高珍珠!”可是哪里还有她的影:“高珍珠!”

    珍珠的声音幽幽从地下传来。“我在这——屁股好痛,是谁这么没公德心在这里挖坑。”

    魏子规往前走,见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他跳下去,手中的灯笼一下就灭了,魏子规取出火折子重新把灯笼点燃,见珍珠坐在地上可怜自己掉下来时肉最多的屁股做了缓冲,受了重创。

    魏子规松了一口气,方才呼吸好像都跟着停了。

    他扶起珍珠,骂道:“所以才说让你走路看路,你生的这双眼睛是用来做什么的!”

    珍珠不悦,她都这样了还要挨骂,关心人也麻烦他换个口气,珍珠吼道:“这关看路什么事,明明就该怪那个挖坑的,这是抓猎物还是整人啊。”

    灯笼能照到的面积有限,珍珠感觉这个坑挖得有些大了,拿来做陷阱显然不合适的。上辈子看的盗墓、修仙的小说情节一一浮现脑海。

    虽然知道这有自己吓自己的成分在,但是恐惧是不受控制的呀,跟去电影看恐怖片找虐一样:“……少爷,你听过……”

    魏子规打断道:“我现在不想听你讲故事。”

    他拉着她往前走,举起灯笼照了一下四周。

    昏黄的灯光,所到之处一片金黄闪闪,珍珠瞠目,怀疑刚才是不是不止摔疼了屁股,还摔到了头:“我没有眼花吧,这些是黄金么?”

    走到那数量之多一块一块金砖垒成的黄金墙前,珍珠很想抽出一块看看,可是她若抽出一块,这堆黄金估计就要塌陷把他们两活埋了。

    珍珠想打开挨着黄金墙放着的大木箱,这坑里就唯独这么一只箱子,说不定藏了更贵重的。

    魏子规道:“怎么,不怕里面放了尸首暗器了?”

    珍珠笑道:“你是我的超级英雄,不管是暗器还是尸体,只要你在,定会保护好我,天塌下来我都不怕。”

    不必说得那么好听:“你是看到了银子,勇气倍增吧。”

    珍珠有种摸盲盒的复杂心情,既激动又紧张,她玩笑道:“说不定打开是盏神灯,擦一擦,可以满足我三个愿望。”

    魏子规道:“神灯?”

    珍珠道:“得空再跟你讲一千零一夜。”现在没空。

    她把木箱打开,箱里塞了些珠宝还有一本本册子。

    珍珠看的眼放光,她的终极梦想就是有一日拥有的各种宝石能堆得跟不要钱的地摊货一样多。

    珍珠吃惊的从箱里拿出一个银制香囊,这个跟她上辈子拥有的那个香囊一模一样,就是她的那个有点点瑕疵,面是凹的。

    难道不止她穿越,连香囊都穿越了,还能自动修复?

    魏子规让她拿着灯笼,翻开箱子中一册账簿,里面详细记录了每笔款项的来源和去处:“这可能是田政藏的军饷。”

    珍珠恍然大悟,解谜了:“原来所谓的山不是指高山,而是山神庙。对呀,当初他逃得仓促,这么多的资产,他根本没办法一夕之间转移。所以军饷根本不是藏在他府里,这山神庙应该是他修的,用来掩人耳目。”

    山神庙在梁城地境,虽说离官道不远,可是少有人经过,而且破败成这样,看着怪渗人的,这鬼屋布景就是天然的保护屏障。

    珍珠笑道:“发财了,把这些黄金铺满房间,日日在上面滚来滚去一定很爽。”

    魏子规道:“然后没多久你就会生骨刺了。”他提醒,“这是国库的。”

    珍珠道:“我又不是要知情不报全贪了,只是是我发现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魏子规道:“苦劳?你指找草丛方便么。”

    珍珠指着自己的屁股:“怎么不是苦劳了,现在还痛呢。”

    魏子规道:“先上去吧,明早让人去报梁城太守。”

    珍珠乖巧回应:“哦。”

    魏子规低沉着声音问:“衣服塞了什么?”对她真是半点疏忽不得。

    珍珠面不改色:“没有啊,哪有,你看错了。”

    她当他瞎了么:“衣服都鼓起来了。”

    珍珠道:“我身段本来就这么玲珑有致,黄金比例,八十,六十,八十四。”

    “什么乱七八糟的。”魏子规干脆伸手掏,珍珠死活不让。

    她誓死捍卫藏进衣服里的东西,只有一个香囊:“等回去我亲自跟父皇说……”

    魏子规不听她扯:“你不说路上都听我的么,这还没出大晋。”

    珍珠翻旧账:“你还不是说话不算!”

    魏子规的手在她衣服里摸着,两人衣衫凌乱喘着粗气。忽的察觉头顶有几道视线。

    魏子规抬头,见几个士兵趴在上面呆若木鸡。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有本事就伸手掏

    雾散后,于彬让人去通知了梁城守军。

    事关重大,梁城太守亲自来了,之前的那位太守丢了官,接替上位的是魏子规和珍珠都认识的人——孙名海。

    珍珠笑眯眯的祝贺:“孙大人升官了,恭喜恭喜。”

    孙名海行过礼:“都是托了公主、驸马的福,下官即刻让人清点财物再上折子禀告此事。只是数额巨大,或需要些时日。”

    于彬道:“我已经写了折子命人快马加鞭送回晋城,晋城那边应该很快会来人处理此事,你只需小心谨慎将这笔财物看管好,也算是立下一件功劳。”

    魏子规对孙名海无好感,原梁城太守被撤的确是徇私枉法罪有应得。可孙名海利用珍珠,做了这幕后推手,拉上司下马,这样的手段也不是君子所为。

    珍珠亲切的笑:“孙大人责任重大,你刚接任太守一职,正是你表现的时候。所以你刚刚说先让人来清点,我就觉得很有必要,是个能证明你能力的机会。”

    孙名海道:“下官立马安排人手。”

    珍珠道:“不急,对于记账我有小小的不太成熟的建议,不介意我说几句吧?”

    她开口了,在场自然不敢有人说介意。

    珍珠道:“我昨夜大概也算了一下,心里有个数。等回晋城心血来潮说不定会想翻翻账本,看自己算得对不对。最好账册上玉石玛瑙黄金按种类分开罗列,除了数量,单位也得写上。”

    孙名海不解:“单位?”

    珍珠解释道:“就是两、个、串,用到串时写具体些,比如一串翡翠项链大概几颗珠子。最后清点人、核查人、还有你孙大人一一签上字摁上手印。”

    她从包里拿出她半时辰前画好的记账模板,递给孙名海。

    孙名海恭恭敬敬接过,发现模版下面还有一栏字写着涂改作废。

    珍珠道:“等大晋那边的人来了,他们清点后也签名摁手印。记得一式两份,你们留一本,他们留一本。”她讲解得是不是很通俗易懂,“责任明确,流程简单,对吧?”

    魏子规笑,是挺简单,简单到一下就把修改数量,中饱私囊的机会横腰截断了。

    最后,珍珠以几句官场的客套话结尾:“我看好你孙大人,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孙名海讪然一笑:“下官这就去安排人。”

    说完告退。

    于彬道:“能找到这笔军饷,多亏了公主。公主行事稳妥谨慎,很有皇上年轻时的风范。”

    珍珠道:“这可能就是虎父无犬子,就像于渐白,别看他年轻,行事已很有主见章法,也是因为像于大人吧。”

    这天底下没有听到子女被夸而不开心的父母吧,尽管于彬总训斥儿子不长进,可实际是寄予厚望,于彬笑道:“他还不成气候,日后望公主和驸马多提点提点他。”

    士兵催促着忽弥詹和王乾荪上马车。

    忽弥詹讽刺道:“田政那个窝囊废,到头来这些金子倒是便宜了你们。”

    魏子规想到田政秘密为齐王收集造反的军饷,这批财物中应该不少是高燕摄政王暗中资助的,他道:“金子上好像没刻有高燕二字,即便刻有,大晋内政也不容他国干预,不义之财充入国库,并无不妥。”

    珍珠帮腔道:“就是。”

    士兵将忽弥詹推上马车。

    魏子规问珍珠:“你什么时候点算过?”

    珍珠道:“那些金砖规格重量都一样,堆放得又是整齐,横竖相乘就知道有几块了。至于装珠宝的箱子我随机挑了两箱让人做了记号称了重,到时要是重量不符,我就找负责人。”

    魏子规不知该不该夸她,以免她又得瑟翘起她鼻子:“对于钱银你还真是从不马虎,香囊呢?”

    珍珠小声道:“塞肚兜里了,你有本事就当着他们的面伸手掏吧。”

    大庭广众下,魏子规自然不会。

    珍珠道:“我都说回去我会自己跟父皇说的,你现在是信不过我么。”

    魏子规没再说什么了。

    ……

    高燕的首都叫燕阳,虽比不得晋城街衢宽广,百业兴旺,但怎么也是一国首都,文化经济汇聚之地,十分繁华。

    珍珠扫了一眼巍峨的城墙,开始观察进出城的百姓,从他们的衣着,可以大致的了解此处的消费是什么水平。

    进出城的百姓也纷纷在看珍珠,正确的说是在看她的奇装异服,她穿着羽绒衣。

    魏子规一鼻子的鸭毛味:“你居然把这衣服带出来了。”她把衣服塞在她之前躲的物资箱里,那只箱子现在也全是这股味。

    珍珠了解过高燕的气候:“高燕在大晋以北,入冬早。我当然要挑件最保暖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她穿一件顶别人穿五六件。

    珍珠道:“我不是和你说改良过了么,现在这件选用最好的红缎面料,领口袖口用上皮毛滚边,银线刺绣。既保持了风度又保持了温度。”

    珍珠拨了一下飘逸的秀发,保持微笑。身在异国,她这个大晋公主代表一国形象,时刻保持美丽的容颜,高雅的仪态也是她的工作。

    长发拍在魏子规俊美的脸上,魏子规皱眉,别过脸轻声道:“我只知一样臭。”

    珍珠耸耸肩:“忍忍就好了,对于我,你不也忍着忍着就习惯了么。”

    魏子规道:“你总结得可真到位。”

    高燕这边派出接待他们的人,也是魏子规和珍珠的熟人——柳行之。

    柳行之一身官服,显示他在高燕的身份不同寻常,至少不是个寻常布衣。

    柳行之见到珍珠,微微一笑:“真是意料之外的贵客。”

    魏子规笑道:“看来不止宁慎的腿脚快,柳大人的腿脚更快。”

    柳行之作揖:“各为其主,情非得已。”

    珍珠想说得好听,一句见谅当无事了么,她道:“前债未清,何时还我?”

    柳行之岔开话题:“我领几位去驿馆吧,就不在城门这说了,天冷。”

    柳行之上了马,在前领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入了城。

    魏子规看到街上有铺子挂着买一送一、年末减价等横幅:“这不是你让刘川风搞的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么。”

    珍珠能看懂一些简单的高燕字了,她的那些促销活动完完全全被照搬过来。

    这学习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理由牛啊

    驿馆门前早有一拨人在等着,为首的年轻男子戴着一顶黑冠,穿着黑衣黑靴,披着黑色披风,从头黑到了脚。

    那男子一脸的倨傲,无视于柳行之,扫了一眼,依年纪气度判断出哪个是于彬后,开口便是字正腔圆的晋话:“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在下曹修,奉摄政王之命将忽弥詹带回兵判院受审,随后之事就不劳烦于大人了。”

    曹修挥手,身后下属欲上前抢人。

    柳行之睇了个眼色,他的人唰唰亮出了刀子。

    珍珠看了前后,发现自己处在尴尬的中心位置。高燕的内部矛盾果然尖锐,刚进城就这么白热化。

    魏子规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的剑。

    于彬回头看了楚天河一眼,楚天河微微点头,戒备后方,以防有人趁乱对忽弥詹或王乾荪动手。

    于彬镇定的的表达了立场:“高燕国的国事,我等不便插手。”言下之意,是否能让他们先平安进了驿馆。

    珍珠点头颇为认同,只是柳行之和曹修没有让路。

    柳行之道:“皇上命忽弥詹出使大晋,原是为巩固两国邦交。可忽弥詹违抗圣意,行刺大晋皇帝,更是擅自动用军饷助大晋齐王作乱,使两国关系趋于紧张。皇上下令要将他押至枢密院,审问幕后指使之人,以给大晋皇帝一个交代。”

    曹修问:“可有圣旨?”

    柳行之道:“这就是皇上的意思。”

    曹修拿了弓,又从鞍上挂着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那就是没有圣旨了。柳行之,我是兵判院副使,论官阶要高于你,我今日一定要将人带走,你敢不听令。”

    珍珠判断了形势,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小声对魏子规道:“我觉得应该叫旁边的小哥哥挪一点点,然后我们也往左挪那么一点点。”

    魏子规视线直直落在前方,并未看她:“为什么?”

    珍珠抿了抿嘴,因为她就在柳行之的正后方,她掐指一算,觉得这个位置不太吉利。

    柳行之道:“你官阶是高于我,可我是南护卫府的人,还轮不到曹大人来管。”

    曹修行事狠辣,再不多言,拉弓放了一箭,柳行之早有防备,倾斜了身子,箭朝后方的珍珠射去。

    魏子规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徒手将箭抓住,那银色反光的箭头,离珍珠鼻尖就一丢丢距离。

    她盯着箭头,差点没盯出斗鸡眼来,魏子用力一掐,将箭断成两截。

    柳行之道:“曹大人,这位可是大晋的升平公主,伤了她,皇上怪责下来,别说是你,摄政王都难辞其咎,你真的想清楚要现在动手了么。”

    曹修狐疑的盯着珍珠。

    珍珠是偷偷溜进队伍的,高燕自然不知来访人员里还有个她。

    马背上的珍珠腰背挺得笔直,哪怕方才箭就要刺中她,她也没大喊大叫,依然保持着她的端庄得体。

    柳行之夸道:“公主好胆色。”

    珍珠咽了一下口水,她是没来得及反应。所以说化妆很重要,只要她妆容足够自然,别人就看不出她的花容失色。她结巴道:“小……场面罢了,小场面。”

    ……

    王乾荪被留在了驿馆,珍珠想高燕皇帝若是要恢复王乾荪的身份,他就是大皇子了,得找个隆重的场合,弄得认祖归宗的仪式,昭告天下才合流程。

    柳行之留了人保护驿馆,并告知明晚高燕皇帝在宫里设宴款待他们后就押着忽弥詹离开了。

    待分配好了房间,珍珠也懒得收拾,反正也没带什么行礼,舟车劳顿,她趴到床上睡了半个时辰,直到饭点才醒,狼吞虎咽吃饱喝足后,又呈大字型趴回了床上。

    魏子规把她拉起来:“坐半个时辰才准躺。”

    窗外飘进幽幽琴音,旋律优美。

    珍珠走到窗前,趴在窗台上闻着花香:“这人的琴艺很高啊,快及得上夫人的水平了。”

    魏子规走到她身边:“娘的琴艺是曹家太夫人亲授的。曹太夫人琴艺高超,生前只收过三个弟子,我娘是其中一个。”

    珍珠想曹太夫人是他舅母曹萍娘家亲戚吧,听魏子规这介绍语气,这位曹太夫人应该是俞伯牙那般古典乐领军人物:“其他两个是谁?”

    魏子规道:“一位是曹家二叔,还有一位曹太夫人不愿提及名字,我娘也不知。”

    珍珠道:“这么神秘。”

    魏子规侧耳倾听:“娘说你的琴技虽还比不过我和子意,但悟性还是不错的。”

    珍珠想着他到底是真心夸她,还是用侧面描写的表现手法抬高自己。

    她道:“你那是弹琴么,是炫技。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夫人那才是弹琴,通过琴声抒发感情,能产生共鸣的便叫知己了。你没发现夫人的琴音都很感伤么?”

    魏子规自是发现了,只是从前不懂原因,现在懂了:“你来了以后娘才又开始弹琴的。”

    说起这个珍珠就气:“就因为夫人对我特别,你才怀疑我接近夫人别有目的怀疑我是奸细嘛,变着花样使尽全力的折磨我,精神损失费至今还未赔偿。”

    魏子规道:“过了这么久了,能不提了么。”

    想得美,珍珠道:“不提,我损失找谁要,我这是正当维权。”

    魏子规道:“你踹我一脚害我差点淹死,拽我衣服害我滚下山差点摔死,这些我是不是也要跟你算一算?”

    翻旧账?她心里有个小本本就专门积累翻旧账的素材的:“那还不是你先用银子骗我下水的,你还诓我签卖身契,逼我女扮男装给你当书童,烧我的书。”

    还没完没了了,魏子规道:“能回晋城以后再算么?”

    珍珠想了想,就延后问题达成一致:“行吧,回去再算。”

    珍珠听着琴音,心血来潮拿了桌上的竹筷,敲着窗框打着拍子对月唱道:“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歌声随风散去,飘得极远。琴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她婉转的声音配着这凉凉夜色,无故的透出几分哀怨凄凉。

    魏子规道:“怎么突然唱这么感伤的曲子。”

    珍珠道:“词不是我作的,我给老头子念过一回,他特别有感触,就谱了曲。看着这花啊月啊夜啊,听着琴音我就想起这曲子了,你就当我无病呻吟吧。我觉得弹琴的人也是个有故事的。嗯?怎么不弹了。”

    魏子规道:“怎么弹,你这嗓门这么大,把琴音都盖过了。”

    珍珠想现在未到亥时应该不算扰民吧,不是她自大,她歌唱得还是不错的,直接出道都行:“能弹出这么动人的曲子的人一定拥有一双修长而美丽的手,一颗柔软而敏感的心,不知道……”

    大概是魏子规觉得她老毛病又犯了,黑着脸道:“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样貌生得怎样么?生得好与你何干,生得不好又与你何干,你何时能改一改你这肤浅的毛病。”

    珍珠安静的听他说完,看来先入为主的不止她啊,她在他心里到底是有多好色:“我只是想说听音色就知是把好琴,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割爱把琴卖给我,夫人一定会喜欢。”

    魏子规酸得略微尴尬:“你说话就不能连贯些么。”

    珍珠第一次见到有人硬是打断了别人,还怪对方停顿方式有问题的。这理由牛啊,下次她可以直接拿来用了。

第一百二十七 这个买,那个买

    第二日早上,魏子规问躺在床上睡懒觉的珍珠:“想买东西么?”

    珍珠背后仿若装了个弹簧般,抱着枕头就弹了起来:“好啊。”一提购物她就兴奋,只是她想了想,又摇摇头,“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在外面乱走会不会很危险。这燕阳治安太差,昨日的事要发生在晋城,一个个早被抓回晋京府吃牢饭了。”

    魏子规道:“谁说买东西一定要上街。”

    珍珠道:“你是说把人请来驿馆?可要是我一样都没看上,不想买,这得给上门费才能打发吧。我是带了不少银子来,也不能这么花。”

    魏子规提醒道:“不是有人还欠了你人情债么,本是要他给你介绍人脉,可我看他似乎也没还的打算,不如连本带利转换回银子吧。我让人打听了,柳行之的长兄是南护卫府司空,相当于大晋户部管钱银的,他家中在大晋和高燕都有不少生意。”

    珍珠脑筋飞快的转了起来,露出了狼狈为奸的笑意:“所以说街上的那些促销活动定是他的杰作,跟我学了这么多,交点学费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魏子规笑道:“言之有理。”

    珍珠睨着魏子规,机灵道,“一大清早问我想不想买东西,你不会想借我打掩护干什么事吧。”

    魏子规道:“那你想不想买。”

    珍珠心想当然想,有水鱼不宰天理不容。

    她高兴道:“把卖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的都叫来,好吃好喝好玩的一个都不要放过,最后叫他们去找柳行之买单。不过得分批叫来,方便安保工作。”

    珍珠打了个响指:“就这么办。”她扔了枕头,跳下床精神抖擞的去刷牙洗脸了。

    魏子规接住她的枕头,放回床头。

    ……

    驿馆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来的人领了号码牌,登记好姓名、住址、店铺名称等个人信息后,才能入驿馆,一次只放四人入内。

    珍珠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忙挽救燕阳因权位之争造成的城市治安变差,而日趋萎靡的市场经济的同时,还不忘认真学习,短短一盏茶功夫她又学会了两句新的高燕话:这个要,那个要。

    大晋放在燕阳的探子,借着机会混入驿馆传递了消息——偷偷塞了纸条给阿九。

    珍珠拿了块菱形图案的布料在魏子规身上比划,即使疯狂购物的时候也不忘相公。

    她贤惠道:“好特别的花纹,拿来做夫妻装吧。驸马,喜欢什么尽管拿,统统给你买。”

    魏子规调侃道:“公主好大方。”

    珍珠捏了一下魏子规俊俏的脸蛋,让他不要太感动,她本来就是个富婆,只是在大晋时比较低调。

    珍珠道:“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只是当了公主后送礼的人一个接一个,父皇的赏赐也是源源不断。仓库塞满了没机会,今日机会终于来了。”

    魏子规问:“什么话?”

    珍珠扫一眼玲琅满目的商品,便定定盯着老板,这压迫感叫人以为是她对商品有什么不满之处,结果珍珠指了其中两样:“除了这个和那个,都给我包起来!”

    老板听不懂晋话。

    珍珠手肘撞了撞魏子规:“驸马,帮我翻译。还要跟他们说驸马你于我是无价之宝,吃喝用度都得衬得起你的身份,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意思是还有没有什么贵货,赶紧拿来。

    魏子规含蓄的翘起了嘴角,瞥见阿九和在场的大晋士兵面红耳赤,他咳咳两声,正经道:“公主,注意言行。”

    王乾荪听到吵闹声,走出来看。

    珍珠不计前嫌:“见者有份,过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今日我心情好,送你一件两件还是可以的。”

    门口登记信息的小厮进来禀报:“公主,柳大人来了。”

    珍珠拿起了胭脂试颜色:“让他进来吧。”

    柳行之领着宁慎和一个没见过的帅哥进来。

    这是个和魏子规姿色不相上下的男子,是珍珠见到的第二好看的男子,肤白貌美如庭前玉树,只是她没敢多看,因为她家魏少爷已是寒气逼人。

    珍珠道:“宫里不是晚上才设宴么,你是提前来接人的?”

    柳行之先拜过王乾荪,笑容中带着一丝紧绷:“柳某再不来,怕是要倾家荡产了。要债的人堵在我府外都快要排到城门口了。”

    珍珠让胭脂铺的老板把手里镜子举高点点,她抹了点到脸上看效果:“你也太夸张了,我总共也就见了十来个人,就算个个身高九尺,横着躺也排不到城门口吧。”

    柳行之道:“公主才见了几个人,我却已经不见了几千两银子了。”

    珍珠惊道:“才买了几千两么,你们燕阳的物价不高嘛,看来我这购物速度有待提高,不然会错过很多物廉价美的东西。”珍珠捧着脸笑眯眯的问魏子规,“驸马,你说哪个胭脂的颜色好?”

    魏子规帮她撩了碎发:“都挺好看的。”

    珍珠道:“那就都买了吧。”

    柳行之又听到了银子振翅飞走的声音:“公主买这么多胭脂,用得完么?”

    珍珠道:“你可是个生意人,应该比旁人更了解姑娘家心态,否则怎么做姑娘家的生意。你怎么会问我用不用的完这么可笑的问题,应该问我够不够用,你在晋城可不是这么抠门的。”

    柳行之道:“公主,我在晋城做的一切都是……”

    珍珠打断道:“各为其主,情非得已嘛,一样的话就不要说第二遍了。你的情非得已为的是你的高燕,跟我有什么关系。”

    魏子规慢条斯理道:“柳大人,当初为了救宁慎,公主可是花了许多人力物力,还冒了极大的风险。你人情未还,又做了你所谓情非得已的事。如今公主只是让你破财消灾,这点银子你都不舍得花么。”

    珍珠道:“驸马说得对,何况我花的跟你赚的比起来九牛一毛。”

    柳行之心想这夫妻两一唱一和,怕是要他大出血,他若是不来,估计她会继续买买买,一日他就得损失上万两。

    柳行之道:“公主买了一早上了,应该也累了吧,不如玩个小游戏如何?”

    珍珠看着宁慎道:“不会又要跟我赛跑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这样我心好累

    珍珠知高燕统治阶级的权位之争已经上升为主要矛盾,与大晋的纠纷下降为次要矛盾。

    这些高燕人现在最关心的是怎么把自己心目中的人选扶持上储君的位置,确保日后的荣华富贵甚至阖家平安。

    如无必要不会节外生枝招惹她这个大晋公主,免得造成内忧外患两面夹击的局面。

    所以昨日曹修没把忽弥詹带走,而柳行之必定也不想这时候和她撕破脸。

    柳行之道:“我高燕奇人异士颇多,公主可信有人能折草为马,种瓜移井?”

    珍珠想着这么段开场白,要是她说不信,接下来柳行之是不是就要跟她打赌了,赌输了就让她停止购物。

    世界这么大,神人、牛人、外星人她不敢说绝对没有,只是她觉得应该不会出现在柳行之的圈子里,不然昨日他就和曹修硬杠了。

    珍珠道:“我信啊,是要表演种瓜么?不懂我看了会不会想吃果,现在街上有什么果卖?几钱一斤?”

    “……”柳行之接不下话了。

    王乾荪道:“在大晋他只是听我吩咐行事,他的账公主记在我头上就是,不必再为难他。”

    珍珠道:“他欠我的我拿回来能叫为难人么。”

    宁慎忽然从怀里掏出匕首,惊得在场商贩大呼小叫。

    柳行之对宁慎这忽如其来的举动也惊讶:“宁慎,你做什么!”

    珍珠向左迈三步,藏到魏子规高大身后,只露一双眼,结巴道:“我,我告诉你,冲动是魔鬼,你冷静点。”

    魏子规提醒道:“柳大人,这是驿馆,大晋的公主和你们高燕的皇子都在,你的仆人身藏利器入馆,你也不想有人借题发挥吧。”

    柳行之命令道:“宁慎,把匕首放下!”

    宁慎道:“公主若是觉得当初救我不值,这条命还给公主。”

    宁慎举起匕首就要扎自己。

    魏子规想掷手里的东西打落匕首,不过柳行之身边的男子比他快一步,一把抓住了尖刃,宁慎才没成功。

    男子手被划破,鲜血直流。

    珍珠道:“你至于嘛,就花你主子那么点银子,你就要自杀……”

    话说了一半,一物砸在屋顶上,把屋顶砸出了一个小洞,还带下了几片碎瓦。

    那是一只白色的燕子,就落在珍珠没平移到魏子规身后前站的那个位置。

    珍珠喃道:“天降燕。”是老天要给她加菜的意思么。

    那些高燕商人又惊叫起来,甚至叫得比刚才宁慎拿出匕首时叫得更大声。

    珍珠见柳行之和王乾荪他们也变了脸色,奇怪道:“怎么了?”

    魏子规道:“白色的燕子十分罕见,在高燕,这是代表祥瑞的飞禽。”

    珍珠心想原来如此,看来她吃不上这野味了。

    ……

    原本夜里是有宫廷宴的,可是傍晚有内侍来驿馆传话说是高燕王身体不适,临时取消了。

    珍珠吃了晚餐后,上吐下泻。不止她,于彬和其他士兵,总共十五人也出现了一样的症状。

    不懂是卫生不达标还是水土不服。

    珍珠来回茅房六次,被魏子规灌了两碗药后才没继续拉。

    只是这么来回跑茅房中间受了凉,上吐下泻过后开始猛打喷嚏。

    珍珠裹着棉被,鼻里塞了两管堵鼻涕的纸在缝口罩,魏子规拿了药坐到床边,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喝药。”

    珍珠两腿一伸,躺倒装死。

    魏子规道:“你几岁了。让你喝药怎么就这么费劲。”

    她鼻音很重还伴有几声咳嗽:“都不拉肚子了,现在只是感冒,感冒不吃药也不会死,自己能好。”

    魏子规道:“只是让你喝药,又不是喝砒霜。”

    珍珠扯过被子蒙头:“小时候为了治我身上的毒,为了活命,我天天喝药喝了九年,好苦,我就是不喜欢吃苦。”

    魏子规心疼她儿时的经历,但还是没由着她:“那你还吃苦瓜。”

    珍珠掀被子换气,顺便瞪他一眼又把被子盖上,她现在不想说相声。

    魏子规道:“喝药才能好得快,你不好快点怎么去赚银子。”

    珍珠道:“你想我好快点还不如给我买包呢。包治百病。”

    魏子规只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偏方:“我从未听过包子能治风寒,你缩在被子里不闷么。”

    珍珠慢慢探出头来,睁着水汪汪的眼,因生病面色有些苍白:“我不喝,除非你哄哄我,之前我不喝药,夫人也会温柔的哄我喝。”

    魏子规心想他不已经在哄了么,他软着声道:“你想怎么样?”

    珍珠道:“你至少去给我拿块糖吧,然后说些先苦后甜,若喝完就送小礼物之类的的话。”

    魏子规叹气,把药搁到床头,起身离开。

    珍珠等听到了关门声才从床上爬起来,好机会,她可以把药倒花瓶里,等魏子规回来她就装喝完了。

    珍珠拿起药走到桌前,正要干坏事,就听到长长的一声吱——

    这门开出了鬼片的音效,魏子规跟她来了招虚则实之,一直站在门外将她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

    珍珠并不慌张,被抓包的次数多了,这种小场面她处理起来游刃有余。

    她身体晃了一下,虚弱道:“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产生了幻听,我刚刚听到这只花瓶说它口渴了。”

    魏子规道:“你怎么不说是花瓶要挟你,你是被胁迫的。”

    珍珠从善如流:“我是被胁迫的。”

    魏子规反问:“你觉得我信么。”

    珍珠心想这就是相爱相杀么,为什么要把甜蜜蜜的爱情演得跟侦查与反侦察的谍战剧一样沉重。

    “少爷,人性是最经不得试探的,你这样我心真的好累。”

    魏子规原是打算她今日是若乖乖的,在她病好之前,他对她,有求必应。看来没必要了,就不能对她来软的。

    魏子规道:“我也觉得累,所以我想了个简单有效的办法。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喝,我就去给你多备两碗,你那句话怎么说的,加量不加价。”

    珍珠抗议道:“这是药又不是奶茶,还加量。”

    魏子规开始数数:“一、二……”

    算他狠,珍珠捏住鼻子把药喝了,苦得她面部扭曲,恨不得味觉尽失。

    魏子规监督她把药喝得一滴不剩:“躺好。”

    珍珠放了碗躺回床上,魏子规给她盖好被子。珍珠抱怨:“苦死了。”

    魏子规猝不及防亲了她,随后用拇指擦去嘴角沾上的药汁,不自知的撩人且xing感:“哪里苦了。”

    珍珠心想她现在这不修边幅,鼻子里还塞纸的造型,他都能亲下去,这约莫就是真爱了。

    她道:“会传染的,等好了再亲。”她把塞鼻子的纸取走,口罩戴上。

    口罩上绣了四个字:靠脸吃饭。

    魏子规道:“你就不能缝个素的么。”

    珍珠道:“这是标志,免得有人拿错当抹布,要不我也给你缝一个,绣上帅气逼人?”

    魏子规拒:“不必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这道具不行

    阿九站在门外唤:“少爷。”

    魏子规让珍珠躺好,不然翻来覆去的又受寒。他出去和阿九说了两句,回来后看着珍珠就发笑。

    珍珠打算理性的先问清楚他嘲笑的对象,再决定要不要嘴上还击:“你是在笑我的口罩还是在笑我?”

    魏子规道:“驿馆一池子的锦鲤死了,还有两棵树枯了。”

    珍珠道:“鱼死了,树死了,你看着我笑。”

    她很早就发现他腹黑,还喜欢虐待人,比如喜欢虐待她,难道是她给予的关爱不够多,最终还是使他心理变态了。

    魏子规道:“外头在传王乾荪是灾星,刚入驿馆便殃及周遭,不但高燕皇帝病情加重,连你这位升平公主也受他连累,被落下的瓦片砸中了头成了傻子。”

    珍珠想这是要给王乾荪贴上克父克母克家禽牲口的标签了。

    魏子规越想越好笑,还以为她会抓狂,没想到她格外平静:“外面都在传你变成了傻子,你不生气?”

    珍珠摇摇头,给他剖析了其中的根本原因:“他们的愚昧无知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我不怪他们,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善良。”

    魏子规笑,她说这话认真的么:“什么意思?”

    珍珠道:“外面都传我成了傻子对吧,这时候我要是让人装点雨水井水,包装成聪明药,走出去跟他们说我喝了这个水恢复了神志,你说他们会如何?”

    魏子规:“……”

    珍珠继续:“这些无知的百姓会蜂拥而至,一掷千金购买假药,而我就会大赚一笔,富上加富。可我做不出这么埋没良心的事。”

    她说到激昂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作为一位良心企业家,我义无反顾的用弱小的肩膀担起了社会责任。我预感到自己日后还会面对无数这样的金钱诱惑,但我坚守本心,哪怕损失百万千万,亦不悔矣。”

    她想知道魏子规的听后感,遂请教:“你觉得我把这段写入个人自传里如何?”

    魏子规不作评价:“毕竟不是在大晋,驿馆也不十分安全,入口的食物以后得验过才准吃,你也不要随便捡东西吃。”

    能不能别说得她好像会捡地上东西吃一样:“你怀疑我和于大人他们是被下药了?可我吃的跟你吃的一样。”

    魏子规道:“柳行之不是说了么,高燕奇人异士很多。”

    珍珠拉住他的手。

    魏子规无奈道:“你能不能安静的养病。”

    珍珠只是想到:“王乾荪估计回不去大晋了,子意会伤心吧。”

    魏子规道:“爹和子意说王乾荪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因为是秘密让她不要问。”

    珍珠道:“难怪,王乾荪没回魏府也没见她来问我他的王大哥去哪了。可是纸包不住火,我最怕看到夫人和子意伤心了。”

    魏子规道:“这个等回去了再想,休息吧。”

    她也想睡,可是睡饱了,她舔了一下嘴:“我想吃猪肉包子,最好是热乎乎,新鲜出炉的。”

    魏子规知道她是馋了,也躺闷了,她是个一刻都静不住的:“街对面有摊卖包子的,只是买完立马要回来,不能在街上晃荡,要去么?”

    ……

    珍珠穿上她的羽绒服开心的出门了,尽管目的地就在离驿馆五十米不到的肉包摊子,她还是很开心。

    出了大门走下台阶,步子是轻盈的,连鼻子都感觉不那么塞了。

    魏子规道:“慢点,你是三岁孩童么,只要能上街就高兴。”

    珍珠踩到某硬物,这熟悉的感觉,她挪开脚,是铜钱!赶紧拾起来吹干净灰尘。

    出门就遇好事,看来这个月的运势也很不错。

    魏子规道:“你怎么总是能捡到钱。”虽说都是一文,但这次数也频繁了些。有的人三年五载都不曾捡到过。

    珍珠宝贝的收好:“因为我很爱很爱钱,不会因为它们是金的银的铜的就区别的对待它们。”

    魏子规等着听二者联系:“所以呢?”

    珍珠笑道:“所以钱也很爱很爱我。爱是相互的。”结论就是她和钱相互吸引,“一会儿买包子的时候让我说,语言得多听多练。”

    珍珠跟包子摊老板买了包子。

    “升平公主。”

    珍珠听到有人喊,回头看,是昨天柳行之带来的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帅哥。

    珍珠小声对魏子规道:“燕阳会晋话的人好像不少。”是跟英语一样做为必考科目的么。

    魏子规对她的关注重点常感无语。

    那帅哥看到珍珠的口罩,怔了一下,然后保持风度的露出个礼貌的笑,作揖。

    魏子规回礼。

    珍珠道:“昨日那只燕子掉下来后你们就急匆匆走了,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帅哥自我介绍道:“在下姓江,名浸月,是宫中乐师。”

    江浸月为了救宁慎伤了手,右手上还包着白布,他身后的小厮抱着一把杉木斫制的古琴,样式普通,可魏子规还是一眼看出了那琴的价值。

    魏子规道:“江公子住在附近?前夜的琴声是你弹奏的么?”

    江浸月笑道:“扰到二位了。”

    珍珠夸道:“不扰,特别好听。”

    江浸月道:“公主的歌声也是绕梁三日,十分动人。”

    珍珠道:“你居然听得出是我在唱歌。”这算是社交礼仪中的一种——相互吹捧么,瞧瞧,这才是会聊天,她瞥了眼魏子规,让他学学,“昨日柳行之带你来,说种瓜移井,我还以为你是变法术的。”

    江浸月道:“那些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魏子规道:“江公子过谦了,柳大人特意将你带来,那必定就不会是什么雕虫小技。”

    江浸月道:“柳大人说的折草为马,种瓜移井其实只是障眼法罢了,江某擅长的一是琴,还有就是摄魂。”

    珍珠听着觉得像玄幻小说里某种邪教法术的名字:“吸人魂魄那种?”

    江浸月道:“所谓摄魂是一种治病救人的方法,施展后片刻便可使人精神焕发,忘却病痛。”

    珍珠心想这牛吹得太厉害了,都吹上天了,真这么神奇,高燕的大夫都得转行了。

    魏子规道:“恕在下孤陋寡闻,倒从未听过有这样的治病方法。”

    江浸月道:“二位若不信,不如试试?”

    魏子规看了看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在这?”

    江浸月点头:“在这,不需太久,须臾便可。”

    珍珠好奇道:“行啊,正好我得了风寒病怏怏的,我看看是不是真能片刻恢复精神。”

    江浸月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块水晶,轻声说道:“那二位看着这个,仔细看。”

    魏子规凝着水晶,听着江浸月徐徐的诱导声,声音似近在耳边,又似远在天涯,渐渐的意识竟有些恍惚起来。

    魏子规起了警觉,意志力极强又生生将意识拉了回来。

    他看向珍珠,见她还盯着水晶,痴痴模样,正要把她拉开。

    珍珠用力的拍了一下手:“我觉得你这道具不行,所谓摄魂得让人集中注意力的吧,这水晶看着有些廉价,吸引不了人,正好我这有个更好的道具推荐给你。”

    珍珠神色如常,江浸月微讶。

    珍珠把肉包子递给魏子规,让他先帮拿着。

    然后针对客户需求,从包里拿出一挂件,突出的讲这挂件的价值:“这个经大晋高僧开过光,正所谓佛法无边普度众生。用这个做道具上档次,更能凸显身份。”

    珍珠道:“我与江公子一见如故,本应分文不收赠送与你,但为防别人说高燕人爱占人便宜,要不今日我就象征性的收你点钱如何?”

    江浸月看着她手里的小挂件,就是别在衣服上的普通饰品。

    珍珠又拿出一根红绳把那物件挂好:“今日买,附赠你这根结实好用的红绳,物超所值让你可以挂衣服上挂扇子上挂门窗上,不必担心弄丢,还能辟邪。”

    江浸月让小厮掏了银子,珍珠收钱给货。

    然后继续翻出小商品:“我这还有些大晋特产,你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用来送亲戚送朋友都是极好的。”

    她就说嘛,出门捡钱,好意头啊。

第一百三十章 天神的视角

    今日小赚一笔,珍珠一高兴亲自下了厨,炖了鸡汤给于彬他们送去,还慰问了那十几个和她同病相怜拉肚子的士兵。

    吃过晚饭后,魏子规去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回房便一直练字。

    珍珠关心道:“你怎么了?”

    魏子规道:“没什么,累了你就先睡。”

    珍珠指着自己的火眼金睛道:“我可是最懂察言观色的高珍珠,你有没有事,我会看不出来么。除了私房钱,其他的事我从来没瞒过你,包括开心和不开心的。”

    魏子规道:“我今日太过大意,江浸月若是刺客后果不堪设想。”他在纸上一遍一遍写下慎字,“写上百遍牢牢记下,这是我爹的教诲。”

    珍珠心想所以他是在写检讨?难怪他的字写得工整,都在一条水平线上,像用尺子量过似的。估计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她知他不开心,开导道:“你我是早婚加闪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虽然成了有妇之夫,但还没过二十呢。”

    珍珠使劲夸道:“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不用太逼自己,要是变得更优秀了你还让不让人活。”

    魏子规反省道:“我今日确实是疏忽了,在高燕应时刻警戒,审慎严谨。一个微不足道的疏漏,都有可能害人害己,尤其还带着你。”

    珍珠道:“你还没有一官半职,父皇已经委派任务了,说明你是可造之材,他在打磨你了。你要一开始就像魏大人那么厉害,还打磨啥。”

    珍珠拖了张椅子来,和他排排坐。

    她讲解道:“你今日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因为头一回遇上,其实没什么玄乎的,就是催眠。”

    魏子规:“催眠?”

    珍珠也是看江浸月施展了,才知道的:“就是利用周围环境你自身心理等给你某种暗示,唤醒你某种行为,不懂的人就觉得像是中邪了。”

    她也没系统学过,没办法讲得更细致,不过催眠得诱导人放松和集中精神,破解之法反其道而行就可以了。

    珍珠教道:“下次再遇上你就像上课开小差一样,表面认真的听,心里其实在想别的,比如数钱就行了。”

    魏子规回了句模范生经典语录:“我上课从来不开小差。”

    珍珠道:“没有开过小差的青春是不圆满的。”

    魏子规笑了。

    珍珠道:“少爷还是笑起来好看。”

    只要他不惹她生气,她眼睛向他对焦时,都会开启自带滤镜功能。

    珍珠望了窗外月色:“虽然不能上街乱逛,但是在驿馆里走走应该可以吧?我还睡不着,换换心情怎么样?”

    ……

    魏子规和珍珠到院子里散步。

    珍珠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晋城?”

    魏子规道:“等签了割让郜城的文书就回去。”

    珍珠心想那高燕王的病情反复,不懂什么时候才能推进签约进度,估计得做好延期回晋的心理准备。

    珍珠举头望明月:“人家说月是故乡明,果然大晋的月亮确实是要亮一些。”

    魏子规道:“想家了?”

    珍珠道:“离开久了都会想的,人之常情,你肯定也想夫人和子意了。”

    驿馆里除了有大晋士兵,柳行之留下来保护王乾荪的高燕士兵外,还有少数本来就安排在驿馆打杂的仆役。

    因为各自是统一工服,大晋和高燕士兵穿的盔甲样式不同,驿馆仆役择穿褐色布衣,所以很好辨认所属机构和所处岗位。

    前方有个仆役飘过,之所以用飘这个字,是因为那人走得极快,一下便消失在了拐角。

    魏子规算了时间,现在正是高燕那边换岗的时候。

    ……

    鬼祟的仆役趁着高燕士兵换班的空隙,在王乾荪院子东南角的草丛里埋了什么,然后匆匆离开。

    两国形势现在算不上友好,未免扯不清,魏子规和珍珠把东西挖出来后,把坑埋上,打算找处僻静处先弄清楚那人目的再说。

    他们溜到池边,确定周围没人,才把东西拿出来。

    那人埋的是块玉牌,玉牌正面打了个洞,串了个金环扣,背面刻了高燕字。

    珍珠让魏子规看看,刻的是什么。

    魏子规道:“生辰八字。”

    珍珠道:“我懂了。这肯定是高燕皇帝的生辰八字,等到明日就会来一群人来将驿馆团团围住,说接到密报有人诅咒皇帝,再把这玉牌挖出来人赃并获,到时王乾荪就是百口莫辩,好狠毒的招数。”

    珍珠言之凿凿,如指诸掌。

    魏子规道:“若是要诬陷王乾荪施咒术,埋上贴了高燕皇帝生辰八字的草人不是更像样子么,怎么会埋玉牌。”

    珍珠解释道:“估计是各地文化风俗的差异所造成了形式上的不同,大晋埋草人,高燕埋玉牌。”她边说边点头,觉得这里理由很合理,完全说得通了。

    魏子规沉思。

    珍珠搂过魏子规的腰,他要相信她,智慧如她,一切阴谋诡计到了她这都无所遁形。

    珍珠道:“我读过的宫斗小说上百本,我高珍珠,开启的是天神的视角,对于这些魑魅魍魉会用的招数,了如指掌。”

    魏子规道:“又是那些复杂的她爱他,他不爱她的小说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珍珠担心道:“高燕皇位继承人的位置悬而未决,那摄政王自然不理会我。要是王乾荪被干掉了,牵制提前被打破,他会不会来找我这个大晋公主的麻烦。”

    珍珠忽的觉得魏子规手里玉牌就是道催命符。

    她夺过,被玉牌上的金环割伤了手,见血了。

    魏子规拉过她的手看:“你就不能改掉毛燥的毛病么,还好只是破点皮。”

    珍珠道:“什么叫只是破点皮,是都破皮了。”

    高燕的工匠太没匠人精神了,这么粗制滥造的东西都能交差。”

    魏子规拿过玉牌扔进深池里。

    珍珠错愕:“你就这么扔了?”

    魏子规道:“不然呢,你不说你有天神的视角么,还是你要留着过年送礼。手帕。”

    珍珠摸出帕子给他。

    魏子规帮她包扎好。

    珍珠道:“你这包得太随便了。”她嫌包得难看,就打个活结,“回房给我裹两层纱布吧。”

    “只是伤了一点点,裹什么纱布。”魏子规拉着她走。

    夜风中传来珍珠的吐槽:“不行,真的太丑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看歪

    早晨,魏子规醒了,珍珠也醒了。

    她将白嫩嫩的腿搭到他腰上。

    魏子规道:“干什么。”

    珍珠直言不讳:“干坏事。”

    魏子规一副时刻恪守白日不可宣yin等清规戒条的禁欲系男神姿态:“现在是白日。”

    珍珠道:“有规定大白日不能干坏事么?”

    知道他是欲拒还迎,珍珠扯过被子把两人盖住,打算与他大战数十回合。

    先是一件里衣被扔出被子外,然后是条裤子。

    正要轰轰烈烈的开始,打扰的人出现了。

    “少爷。”阿九的声音。

    魏子规掀开被子一角,他被扒了个光:“什么事?”

    阿九在门外回:“曹修和柳行之领着一群人来了。”

    珍珠像只猫儿从被里钻出来,看,她说对了吧,肯定是来找玉牌的,以后请叫她预言家。

    ……

    曹修的人四处搜索,掘地三尺连锄头都用上了,到处挖坑,东一个西一个。

    于彬和楚天河来查看情况,而柳行之和王乾荪站在树荫下看着。

    魏子规和珍珠穿戴整齐赶来,只当什么都不知,珍珠道:“这是在拆房子么。”

    于彬道:“说是要找什么东西。”

    珍珠道:“难道是丢钱了?”

    曹修瞥了眼珍珠,催促手下动作快点。

    魏子规留意到柳行之有意的朝在东南角挖坑的两个高燕士兵看了眼。

    当那两个高燕士兵什么都没挖到时,柳行之面上闪过讶异,但很快又将情绪调整好了,不动声色。

    魏子规奇怪柳行之是知道玉牌埋藏点么,若是,他断没有害王乾荪的道理。

    魏子规问:“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曹修爱搭不理,认为没有跟他们解释的必要。

    于彬道:“曹大人,我们暂住在驿馆中,有些事说清楚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曹修给了于彬几分薄面,道:“皇上龙体违和,大祭司占卜,得知只有天选贵人入宫为皇上祈福侍药,才能助皇上早占勿药。昨夜大祭司作法,天神显灵,告知贵人在驿馆中,只要找到天神的信物便能找到贵人。”

    魏子规看向那位自称有神之视角的女子。

    珍珠懵,她慢慢举起右手遮住脸,顺便挡挡魏子规的视线,至少有一点她肯定说对了,那八字绝对是高燕皇帝的。

    魏子规猜想会不会是柳行之为了压制住外边关于王乾荪是灾星的流言想的应对之策。

    王乾荪住在驿馆中一是高燕皇帝没有昭告他皇子的身份,名不正。二想必也是受了摄政王等人的阻挠。

    现在终于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能把他送进宫去,入宫侍疾,近水楼台,也全了一个孝字赢得赞誉,于他登上太子位大有助益。

    既是江浸月懂得移井种瓜那些障眼法,把玉牌变走,再寻心腹将玉牌埋到驿馆里也不是不可能。

    魏子规和珍珠心有灵犀装起傻来。

    反正昨夜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第三个人知,没事。

    珍珠这么想着就见一个高燕兵拿着玉牌走开了。

    她彻底傻了眼。

    驿馆的仆役今早将池里的水放了,清走了死去的鱼。就这么巧,放水后就发现了玉牌。

    士兵报告了发现位置。

    柳行之暂且搁下本该埋在王乾荪院里的玉牌为何去了池里的疑惑,他抢先郑重的对王乾荪拜了拜:“请大皇子入宫。”

    曹修道:“柳大人这话是不是说早了。玉牌是在池里发现的,只能说明要寻的人在驿馆,而驿馆不止一位。”

    柳行之道:“天潢贵胄,本就是尊贵无比。”

    曹修冷笑:“柳大人耳聪目明,外头传的流言你不会没听说吧。若是寻错了人,入宫反而冲撞了龙体,柳氏一族担不起。”

    柳行之道:“若耽误了祈福,曹大人是否又担当得起。”

    曹修和柳行之唇枪舌战互不相让,而王乾荪似乎没有插嘴的打算。

    魏子规琢磨着柳行之的所作所为王乾荪是否知情?曹修是绝不会让柳行之如愿的。

    昨夜阴差阳错只是把玉牌挪了个位置,柳行之的精心布局全被打乱。

    魏子规扭头,见珍珠也不知哪摸来的馒头,一边吃一边看,全然一张吃瓜群众的脸。

    珍珠见魏子规在看她,道:“早餐没吃,我有点饿,来一口么?”

    魏子规:“……”

    珍珠可惜自己手里拿的不是爆米花,看这种吵架戏份,就得吃爆米花,再约上三两知己吐槽一下:“他们两个高燕人吵架为什么不说高燕话?”

    举玉牌的高燕士兵举得手发酸,曹修只顾着和柳行之争论,那士兵不得不提醒这贵重的玉牌还在他手上。

    曹修拿走了玉牌,发现玉牌的金扣内槽上沾了血迹。曹修特意看了王乾荪的手,又环视在场所有的人,唯独珍珠手上缠着白布。

    曹修道:“敢问公主如何受的伤。”

    珍珠可是个说假话脸不红心不跳的高手:“昨日下厨时我要切鸡肉,力道没控制好,划了一小口子。”

    曹修问:“可有人能作证?”

    魏子规道:“只是割伤了手,要什么证明?”

    曹修一口咬定:“这个玉牌昨日是在公主手上的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都落珍珠身上。

    珍珠镇定道:“你别胡说八道,不要为了达到你阻挠你们大皇子入宫的目的,就拉我来顶替。”

    曹修让他们看金环内侧的凹槽:“这上边有血迹,显然拿到它的人受了伤。”

    珍珠心想都扔池里了,血不该被洗掉么,难道泡得不够久?

    魏子规道:“公主已经说了,她的手是被刀割伤的。且先不说金环上的血是不是人血。即便是人血,也不能排除拿到它的人手上沾了别人的血,又沾到金环上去,并不能证明是那人受伤了。曹大人只凭一道伤口就妄下结论,儿戏了些吧。”

    珍珠道:“我又不是高燕人,不懂高燕话,你们的天神怎么会选一个沟通不了的外国人做贵人呢。而且我这个人很花心,山神财神水神,什么神我都拜,你们的天神不会喜欢一个用情不专的信徒的。”

    柳行之不想苦心布置的付之东流,道:“曹大人难道是要把所有身上带伤的都送进宫里么。”

    曹修道:“大祭司说过,贵人在驿馆,柳大人若觉得我行事轻率了,我大可将所有人召集起来,查验他们身上是否有伤。总不至于都像公主这般不小心割伤了手。”

    珍珠道:“不都说了这不能证明曾经拿到过玉牌的人受了伤。万一那是个入室盗窃的贼,盗窃的途中顺手救了个受伤的老爷爷,然后进驿馆盗窃,把老爷爷的血沾金环上怎么办?你们的祭司说那贵人在驿馆,或许是曾经在驿馆,而不是现在在驿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

    曹修没兴趣跟珍珠说绕口令,什么曾经现在,他只知道只要有人顶了贵人这个身份,柳行之就没办法在这上头做文章了。

    曹修道:“请公主入宫。”

    魏子规将珍珠护到身后,于彬使眼色让手下去调人。

    王乾荪小声吩咐柳行之:“调人来。”

    柳行之略有些犹豫,于彬不会让高珍珠被带进宫里的,他们大可静观其变再决定要不要帮忙:“摄政王那……”

    王乾荪命令道:“你背着我做的事,随后再与你算,现在调人。”

    王乾荪也不是傻子,看得出今日这出少不得柳行之在背后谋划,事先却把他蒙在鼓里。

    柳行之低声应是,也吩咐手下去调人手。

    曹修道:“公主,两国是友邦,你若愿意相助,高燕百姓必感激你这份情。”

    珍珠心想当她三岁孩子哄么,她又不是国际亲善大使,还要她无私奉献:“忽弥詹为何被遣送回来不用我提醒你吧,你现在还好意思提友邦。你若是念两国情谊,就别找我麻烦。”

    曹修道:“那就得罪了。”

    曹修做了个手势,他那些爪牙一拥而上。楚天河拔了剑,以一敌三应付那些曹修的手下,王乾荪也不再是置身事外的模样,动手帮楚天河。

    眼前一幕简直乱成一锅。

    曹修上前要抓珍珠。

    魏子规革开他的手,两人打了起来。

    若是光明正大,曹修未必能赢,但他使了暗器。

    三根银针,一根打偏,一根从魏子规脸颊划过,还有一根扎在魏子规心口处。

    魏子规将银针拔掉,他穿的是珍珠给他垫了护心镜的那件衣服,所以无事。

    珍珠担心的喊道:“魏子规!”

    曹修停下了,他的手下也跟着停下。他以为这般也叫大晋公主看清了处境,这里不是晋城,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珍珠见魏子规受了伤,暴怒。

    心中熊熊火焰窜起,拿出了在鲸帮训小弟的气势,吼道:“老子说了不去,你是听力不好还是听不懂!高燕那么多人不找非要找我这个晋人,怎么你们燕阳全是八字轻如鸿毛,一钱重都不到是么!”

    曹修黑了脸色:“公主说话是不是该注意分寸。”

    珍珠开骂:“我刚进城你就和柳行之在门口差点打起来,既是国丑就不要外扬,虚假和谐懂不懂。你都不要面子了,还指望我给你面子,凭什么,凭你大爷么!”

    曹修并非笨嘴笨舌的人,看他方才和柳行之吵架口齿伶俐就知,只是这是他第一次被人骂脏话,还是女流之辈,他总不能也用脏话怼回去。

    柳行之火上浇油道:“公主聪慧,曹大人的大爷正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他凭的自然是他大爷。”

    曹修最恨别人讽刺他靠家世坐上今日位置。

    珍珠道:“你要不就现在给我圆润的滚,要不老子今日就跟你斗狠。”

    曹修站在原地不动,显然打定主意今日非要带走她不可。

    珍珠道:“我这个公主当为大晋百姓的表率,威武不能屈。”

    她转身,走到墙壁前,十分决绝的用头撞了墙,以死明志,何其壮烈。

    没人会想到她会有此过激行为,皆是惊愕。

    墙壁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魏子规紧张的奔上前,托住珍珠柔弱的身子,用右手捂住她额头的伤口,血从指缝间流出来。

    只是这血没血腥味,倒是带了点她平日涂指甲用的凤仙花花汁味。

    这一刻,魏子规懂了。

    珍珠含泪道别:“驸马,叹只叹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你我这段情只能来世续了。”

    她抖着手指着曹修,用她哀怨的眼神控诉这个冷漠而绝情的男人把她逼上了绝路。

    她气若游丝:“我誓死不从,做鬼都不放过你……”她停顿了一下,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的补充完最后两字,“全、家。”

    头一歪,眼一闭,手一垂,陷入昏迷。

    魏子规一脸杀气的瞪着曹修:“你最好保佑她平安无事,否则必叫你满门陪葬。”

    说罢抱起珍珠回房,于彬跟上。

    曹修自是知道后果的严重,如若大晋公主真有个三长两短,以柳家为首的政敌怕是群起而攻之,高珍珠可不能死,否则跟皇上,跟大晋都交代不了。

    曹修要跟。

    楚天河拿剑指着他:“你再向前一步试试。”

    大晋的士兵和柳行之的人到了,将曹修一众人前后围住。

    王乾荪冷漠道:“我若是你,我会选择离开,现在。”

    ……

    魏子规抱着珍珠回房,于彬急道:“我那有上好的金疮药。”

    魏子规把珍珠放到床上:“行了,别演了。”

    珍珠盘腿坐起来,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神采奕奕,哪有半分命悬一线的样子。

    于彬道:“那血?”

    珍珠把头上的假血擦干净,解惑道:“姑娘家涂指甲用的凤仙花汁,那日我不是坑了柳行之买了好多胭脂水粉么。”

    珍珠指了指她的梳妆台,台上全套化妆品,不同生厂商各种色系应有尽有。

    魏子规道:“一会儿还要劳烦于大人让人往墙上涂些鸡血盖住花汁,以免事后有人去查。”

    “我知道。”于彬想到方才自己都被珍珠骗过,笑道,“公主果真是有急才。”

    若打下去他们这边难免有死伤,如此倒是争取的时间想想应对之策。

    于彬夸道:“大骂曹修时很有皇上年轻时的风采。”

    珍珠心想皇上年轻时急了不会也说脏话吧,其实她也知这不好,可有时就是克制不住暴脾气。

    珍珠道:“我手下那群兄弟……”

    魏子规咳了一声。

    珍珠改口道:“下人,有时真的牛皮灯笼怎么点都点不着,骂多了也就自成一派风格了。”她心疼的看着魏子规的脸,她都没舍得打过,“让我看看你的伤,疼不疼。”

    于彬也不打扰他们两独处,笑道:“公主好好休息吧。”

    于彬离开时把门关上,最后听到珍珠愤愤道:“迟早有一天要往那姓曹的头上套个麻袋狠狠的踹。”

    他也只当没听见。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上脸会有不同效果

    魏子规熬了红糖水,加了一点点胭脂,一点点墨汁,兑成偏暗的,就类似血干了结块的那种颜色。

    他把假血抹纱布上,然后要给珍珠缠上,珍珠躲开:“我还没化妆。”

    魏子规道:“化什么妆,你当是去参加诗会还是酒会。”

    珍珠轻轻拍拍自己红润细腻有光泽的俏脸蛋:“当然要化妆,你见过昨日才撞了墙头破血流,鬼门关里走一遭又幸运活下来的人,有这么好气色的么。”

    珍珠开始在她一桌子“三千佳丽”胭脂水粉中挑选宠幸对象,然后在两盒颜色相近的脂粉中犹豫不决。

    魏子规不解她为何挑盒水粉能挑那么久:“你就不能随便拿一盒。”

    珍珠道:“亏你还擅丹青,难道看不出这两颜色不同么,这个偏暗些,这个偏灰,上了脸会有不同的效果。”

    魏子规道:“画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对颜色区分得这么细。”

    能一样么,珍珠道:“我现在是要演病人,要演就得演得像,这是一种对细节的把握,一种敬业的态度,一种精益求精的精神。”

    她最后挑了那个偏暗的粉敷上,把刘海拨起来。

    等纱布缠好,她就从不同角度打量镜中的自己,完美。

    魏子规收拾桌面:“有什么好看的。”

    珍珠微微侧头,这角度显脸小:“我这样,有没有觉得我楚楚可怜?特别能激起你的保护欲。”

    魏子规注视着她:“你跟那词不太相称,不说话,勉强还剩那么几分。说完了,这种感觉荡然无存。要不你就少说话吧。”

    珍珠深知自己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为了维护家庭和谐,维系夫妻感情,她耳朵增设了一新功能,就是自动屏蔽他那些会让她不愉悦的话。

    珍珠道:“可有把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迹传遍大街小巷?我要让高燕御史狠狠的参那姓曹的一本。对了,这里有御史么?”

    她还不太懂高燕的官员制度。

    魏子规道:“你虽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又在‘鬼门关’转了一遭,但对外的说法是活下来了。摄政王把持朝政,就算为堵悠悠众口让曹修受些罚,也不会罚得过重,折损自己羽翼。”

    曹家今日还请了几个大夫来,不过都被于大人挡下了。

    珍珠拉开抽屉想取檀香点上,却看到她之前从赛半仙那没收来,又在地牢里被魏子规拿走的那包药:“你带来的?”

    魏子规道:“不是你说未雨绸缪有备无患的么,跟魏少夫人你学的。”

    珍珠的手不规矩的摸向魏子规腰背,对他进行了一番骚扰:“这就对了,跟我多学些,以后在官场中才能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少爷。”阿九唤。

    魏子规把珍珠的手拿开,道:“进来。”

    阿九两手捧着锦盒,盒上搭着一卷轴,进屋后实在腾不出手,只好用脚把门轻轻踢回去。

    阿九道:“曹家方才送了赔罪礼来,人被于大人赶回去了。只是于大人说我们还在高燕,不好和摄政王完全撕破脸,所以礼都收了,放在后院小屋里。于大人怕公主待在房里闷,挑了三样据说是那些赔罪礼里最贵的,让我拿来给公主赏玩。”

    珍珠笑,于大人是官场中的老油条,处事最是八面玲珑,既是觉得这样处置稳妥,那一定是最稳妥的。她搓搓手,“最贵的,让我看看都是什么东西。”

    阿九把礼物都摆上桌。

    珍珠打开第一个锦盒,里面放的是一块水头足,玉质细腻,雕成莲花状的紫色翡翠玉佩。

    她笑眯眯道:“我喜欢。”

    珍珠打开第二个锦盒,里面的是一件绘着鱼藻纹的珐琅彩的首饰盒。

    她乐呵呵道:“我也喜欢。”

    珍珠拿起卷轴,阿九介绍道:“曹家说这幅字是所有礼物里面最贵重的,名师之作,集历代书法于大成,这位大师的书法在燕阳很受追捧,一字千金。”

    珍珠眼放光,慢慢把卷轴打开:“最贵重?字画是最具有收藏价值的,尤其还是大师作品,拿回去放个几十年,价值不可估……”

    阿九还以为珍珠会补一句喜欢,可她定住了,连笑容都定住了。

    珍珠机械的问了阿九一句:“你方才说这幅字一字多少?”

    阿九见珍珠表情好像不太对,但还是回道:“一字千金。”

    珍珠身子晃了一下,有气无力的对魏子规说道:“我突然觉得我头有点晕,会不会其实我昨天真撞到了头,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少爷,快,快扶一扶我。”

    魏子规扶住珍珠,看了一眼那幅字:“这不是你的字迹么。”

    阿九瞄了眼,他事先也没打开过:“还真是公主的字,这些高燕人还挺识货。”

    珍珠喃道:“我的字在晋城也就几百两一个字,跑到燕阳来,翻了几十倍。”这仅仅是加了一个舶来品的标签,她抖了抖手里的卷轴,“在晋城时你还喊我奸商,那这个呢。”

    魏子规看着她气得脸上刚敷的粉都要掉了:“比你更奸的奸商。”

    珍珠跺脚,柳行之那个家伙,靠赚差价就发成了猪头,那天就坑了他那么点银子他还跑来哭穷:“气死我了!”

    珍珠要把手里的字撕了泄愤。

    魏子规提醒道:“最贵的,你要撕银票么。”

    珍珠撕不下手了,在晋城为了维持高价,她的作品一个月就出那么一两幅,每次一出立马被不明买家高价收走,她现在怀疑十幅里至少七幅是柳行之收的。

    她居然在燕阳拿到了晋城制造,还是她制造的奢侈品。她是不是损失了好几万?

    珍珠把卷轴扔回桌上,去趴到床上,扯过被子蒙头,鞋没脱,腿在被子外使劲蹬着,跟蹬三轮车一样,发泄中:“不要喊我吃饭了,我要反省自己。也不要跟我说话,我没心情。”

    她当交学费上了一课,永远不要以为自己最懂赚钱最会算计,因为总有那么一个人是比你更会赚钱更会算计的。

    阿九愣愣看着魏子规,魏子规摆手,让他出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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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像细作了,哪里像?看看她这正直的长相,她拾金不昧见义勇为的高尚品格,是她不允许自己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不然以她的机智和手段,窃取什么情报还不是易如反掌。也就这个无聊中二加生活白痴的魏家大少会以为她是什么王派来的细作处处针对她。针对就针对吧,反正她有他娘做靠山,在魏府那是横着走的,即便他恨她恨得牙痒痒那也是无可奈何。智商高又怎么样,情商太低——……………………沙雕文,有男主,介意勿入坑联联珍珠贯长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联联珍珠贯长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