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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绉浮觞     联联珍珠贯长丝txt下载     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按时吃饭的坏处(上)

    夜里,魏子规放下帐幔要入睡。

    珍珠趴着,闷闷不乐。

    魏子规道:“你都赚了多少银子了,如今不过少赚了些,至于如此么。而且你不是说过赚银子各凭本事么,他拿你的字卖,又不是偷蒙拐骗,凭的也是他的本事。”

    珍珠深知对于钱这方面,他们的价值观分歧较大,他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珍珠悲伤道:“银子是我的执念,知道什么叫执念么,放不下的就是执念。我就是心疼,感觉自己损失了好几万,不必理会我,让我疼着疼着就好了。”

    魏子规认真道:“我问你,若有一日我和银子掉水里,你是救我还是捞银子。”

    珍珠心想这种通过二选一来证明自己份量的幼稚问题通常不都是姑娘家问的么:“大哥,你是忘记我不懂水性么。”

    魏子规假设道:“如果你懂水性呢,别跟我说什么人生不是选择题,你都选。”

    珍珠反问:“那若有一日我和你书房那些经史子集一起掉水里,你救我还是捞书。”

    魏子规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珍珠道:“那你不也是明知故问嘛,银子再重要也是有价的,你是无价的。”

    魏子规笑了,珍珠心想嘀咕他怎么就喜欢听这种土味情话。

    魏子规躺下,听到珍珠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她晚饭没吃。

    他盯着她咕咕叫的肚子。

    珍珠感觉自己的腰细了几寸,胃是空的,她现在对食物有一种强烈的***,一整只烤乳猪都能吃得下。

    “这是正常反应,我控制不了它不叫。”她抱着肚子道,“少爷,帮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饭剩菜吧,我得装伤患,不好出房间乱晃。”

    魏子规学她语气:“你不是坚决不吃的么。”

    珍珠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这两样我今日都受了,我突然想通了,一时成败不足以论输赢。”

    魏子规道:“你想通得还挺快,转瞬便放下了你的执念。”

    先前没放下这不是因为没有饿到极致么,珍珠发下伟愿:“区区柳行之,终有一日我会堂堂正正把天下第一奸商的称号夺回来。”

    魏子规心想这种称号不要也罢,他摆起了宛如教导主任般严肃的表情开始训话:“告诉过你三餐按时,养好脾胃,你非要闹脾气,跟自己过不去。”

    珍珠嘟嘴撒娇:“诶呀,我知道错了,你先帮我解决吃饭问题,回来再批评,行么。”

    魏子规穿上鞋子,叮嘱道:“躺着,除非我回来,否则谁敲门都别应。”

    她知道,珍珠唱道:“少爷没回来,门儿不能开。”

    魏子规认命的要去给她拿吃的,一开门,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魏子规习武多年,应对这种突发情况,身体自然而然就做出了反应,直接将对方摁倒在地,黑衣人毫无招架之力。

    魏子规低头,发现对方受了伤。

    珍珠速度的穿上羽绒服,抓起瓷枕当兵器,她下床道:“老实些别乱动,不然砸死你。”

    珍珠心中庆幸,还好魏子规没离开房间,不然她这弱女子不懂怎么对付。不是她说,这驿馆的安保工作是形同虚设么。

    黑衣人道:“是我。”

    魏子规将黑衣人的面巾扯下,见是王乾荪,赶紧将门关上。

    珍珠看到王乾荪身上的血和他惨白的面色,一身夜行衣肯定不是去散步了:“你这又是被谁捅了。”

    王乾荪道:“摄政王府里的侍卫。”

    珍珠心想他这伤不好和别人说,一时半会估计能想到懂医术口风又紧的就是魏子规了,所以直奔这来了。

    事实上魏子规也确实不能见死不救,王乾荪是高燕大皇子,人现在在他们房里,出了什么事撇不干净。

    魏子规去拿药箱。

    珍珠道:“你一个人去的?”

    王乾荪痛得冷汗直流:“曹修因你的事,今日在朝堂上被罚了五十棍,摄政王必要去曹府安抚。”

    珍珠猜想他可能是去查探他娘是不是被关在摄政王府,趁着摄政王不在府里,就孤身犯险。

    她道:“你在晋城时,我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你回到老家,才智蹭蹭蹭往下滑。你至少拉几个小弟跟你里应外合吧。”

    王乾荪不语。

    珍珠想着有些话还是得先说:“你知道我这伤是假的,我也知道你秘密。你最好三缄其口,否则两败俱伤。”

    王乾荪冷笑:“公主放心,我若想说早就说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以死明志的事你是绝做不出的。”

    珍珠不悦,什么意思,说她贪生怕死么,虽是实话,但怎么就这么逆耳呢。

    魏子规拿了药箱过来,蹲下:“帮你止血后,你立马回你院子,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将你这伤势糊弄过去,我不过问,今夜的事我们也只当不知。”

    王乾荪道:“不会连累你们的。”

    魏子规要先查看王乾荪的伤口,他对珍珠道:“转过去。”

    珍珠心里念了两字醋王,背过身去。

    魏子规扯破王乾荪的衣服给他先清理伤口。

    外头喧闹起来,珍珠跑到窗前,把窗开了条小缝偷偷观察。

    院子里来了好多人,拿着火把,挨间挨间房在搜查。

    珍珠把窗关好,回到魏子规身边:“肯定是来找他的。”

    真的是两难,不救王乾荪不行,救了他,要是被发现,还不知那摄政王会怎么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摄政王一心想弄死王乾荪,要是他诬赖王乾荪是刺客,他们是同党怎么办。

    珍珠当机立断道:“得把他藏起来。”

    魏子规给王乾荪止血,即便火烧眉毛了依旧保持冷静:“能藏哪。”

    珍珠想了想,或许有些桥段她能借用:“我继续装昏迷不醒,让他躲被窝里,那些人总不至于掀我被子吧。”

    魏子规抬头瞪她,她一有夫之妇还真敢想。

    珍珠见他不明摆的不答应,那只是提第二个方案了,就是通过制造另一个博人眼球的时事件来转移众人注意力:“要不你假装沐浴,让他躲你浴桶里。那些人总不好意思连你洗澡水都检查。”

    魏子规还是瞪。

    珍珠道:“那你说怎么办。”

    魏子规思索片刻,看向梳妆台的抽屉。

    珍珠道:“你不会是想……”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按时吃饭的坏处(下)

    魏子规问:“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

    珍珠心想她的“其他办法”,也要他肯用才行啊。

    ……

    魏子规擦干净手上的血,随后去开门,门外于彬正与一人僵持着。

    那人约四十来岁,披着一件灰色的裘衣,腰间挂着剑。面容冷峻,眼神锐利,五官与忽弥詹并不相似,但静静站着尤其目不转睛凝视着你时,那神态却会让人联想起忽弥詹。

    他身上散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叫人不寒而栗,左右侍卫皆是毕恭毕敬,一动不动等其命令。

    于彬道:“摄政王深夜造访不知是所为何事?”

    摄政王忽延道:“本王在追捕刺客。”

    “刺客?”于彬不经意瞥见地上几滴血,扭头看了魏子规一眼,不露痕迹的向前小步踩住血迹,帮忙遮掩:“追刺客怎么会追到驿馆来了。”

    摄政王道:“刺客逃进来了。”

    于彬道:“不会是弄错了吧。今夜驿馆风平浪静。拜贵国曹大人所赐,升平公主伤重未愈,至今仍在昏迷,需要静养。”

    摄政王上前。

    于彬横手拦下:“摄政王不会也要硬闯吧,若公主伤势加重,叫我回大晋后如何向皇上交代。”

    摄政王道:“刺客躲进了驿馆中,我入内搜查也是为贵国公主的安危着想,那刺客穷凶极恶,若穷途末路发起狠来害了公主,于大人更交代不了。”

    于彬担心珍珠假受伤的事暴露,自是千方百计阻拦人进房:“摄政王也看到了,驸马才从房中出来,刺客又怎么会在里头,你还是赶紧带人去别处找,免得让人逃了。”

    摄政王盯着紧闭的门窗:“这可不好说。许躲在了房中某个角落你们没有留意,还是仔细搜查小心为上。”

    于彬板起脸,气势上毫不退让,话里有话道:“摄政王何意,莫非觉得刺客与我们是一伙的?我们只是奉命将高燕的皇子送回,无意干涉高燕内政纷争,你要搜查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摄政王道:“别处我已经搜过,只剩这了,于大人难道不想求份心安么。”

    魏子规开口道:“摄政王若是想搜便进去搜吧,只是公主在养伤,太多人进去恐不方便,摄政王若不放心,可独自进去。”

    于彬小声道:“这怎么可以。”这位高燕摄政王城能爬到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手段之高城府之深,可不像曹修年轻气盛好糊弄。

    魏子规道:“清者自清,再说了。这是高燕,摄政王真要硬闯,我们拦不住。”

    于彬看了一眼摄政王带来的那些精悍的侍卫,审时度势将手放下。

    摄政王若有所思。

    魏子规道:“不会是担心我们会对摄政王不利吧。”

    摄政王道:“驿馆内外都是我的人,我想几位还未蠢笨到以卵击石。”

    摄政王吩咐手下在屋外守着,跟着魏子规进了房。

    他戒心重,特意未将房门掩上,若房中有异样,大呼一声,手下便可冲入房内。

    房间不大,一眼可看尽。

    珍珠躺在床上,床边小凳上点着香炉,香烟袅袅。

    摄政王道:“这时辰了还点香。”

    魏子规道:“来到高燕后不论吃穿用度,条件皆不能与在大晋时相比。公主不喜房中异味,只能点香遮盖。即便现在昏迷不醒,照顾上也不能应付了事,应一如往常。”

    摄政王抬头看了房梁,再看房中摆设,可藏人的大件也就角落的一梨花木柜子。

    摄政王慢慢走了过去,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抓住柜子上的铜环,眼看就要打开。

    “咕——”

    珍珠屏住了呼吸,这位摄政王可是心狠手辣的将自己媳妇虐待致死还封进墙里的人物。

    完全将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要是被他知道她骗他,她会怎么死?

    她这不争气的肚子哟,就不能等人走了再叫么。

    摄政王回头,皱眉道:“什么声音?”

    “这个是……”魏子规正不知如何答。

    摄政王忽见云雾蒸腾,珍珠身上散出一团红光照得整间房都亮堂起来,叫人睁不开眼,她好似躺在一片红霞之上,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

    外头的人见房内红光大盛,便冲了进来,皆被眼前诡异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摄政王其中一名手下恐是鬼神作祟,劝说主子不宜久留。

    摄政王想了想,带着人撤了。

    魏子规松了一口气,等人都走了,拿起一杯茶倒进香炉里将香灭了。再把柜子打开,让王乾荪出来。

    魏子规看向床上十分敬业只要他不说行了,她就继续躺着装重度昏迷的珍珠,看她下次还敢不敢不按时吃饭。

    ……

    珍珠起了大早。没办法,她这个伤员妆打扮起来要花点时间。

    魏子规道:“你不洗掉脸上的粉不就好了么。”

    珍珠道:“那怎么行,塞住毛孔毛孔呼吸不了,皮肤会变差,你难道想看到我毛孔粗大,皮肤暗沉,一脸黑斑的样子么。这张脸我得用一辈子,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是要好好爱护保养的。”

    魏子规不回应,应了她话更多,他还想多享受片刻这个宁静的早晨。

    阿九送早膳来。

    珍珠用力嗅:“怎么有香的味道。”

    阿九举起手来嗅了嗅自己,味道很重么:“也不知是谁把昨夜的事传出去了。先前曹修来闹说公主你是贵人,昨夜又是那么多人看到公主显露神迹,外面的百姓当你是神仙转世,在驿馆门口插起了香,这不刚去清理嘛。”

    珍珠叹气,抓起馒头咬了一口,分析起这种愚昧的社会现象头头是道。

    “所以说封建迷信害死人啊,遇到未知现象,不从理性去分析,而是归咎于神仙显灵。再来说说这个摄政王,手里估计有不少人命,可即便如此狠毒的人,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恐惧于报应的,人性啊……”

    阿九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那些人还往驿馆扔铜钱,许是当香火钱吧。于大人让我问问公主,这钱如何处理。”

    珍珠笑道:“我一直觉得人还是得有信仰的,若是心中那份信仰能约束他们不行恶,多做好事修福报那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真是虔诚。”

    她伸手要拿。

    魏子规盯着,他每时每刻都在看到人性的贪婪:“你现在是要和菩萨抢生意么,以后打雷闪电你可千万别拉着我出门,我怕雷劈错我。”

    珍珠把手缩了回来,万幸,她差点就放弃底线堕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了,好在她及时回头是岸,菩萨应该不会怪她吧。

    珍珠道:“拿去换馒头分给燕阳的百姓吧。”

    “是。”阿九把钱收好。

    珍珠道:“那个神棍的药粉还挺好用,等回大晋我把他找出来让他量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咒得还挺押韵

    魏子规道:“你是打算回去后招摇撞骗么,还量产。”

    珍珠道:“这世上作恶多端又怕报应的坏人还是很多的,这种药粉可家中常备。就是那解药有点难吃,味道能甜些就好了。”

    珍珠学起赛半仙装神弄鬼那模样,做了九字真言手印:“既然外面的人都当我是神仙转世,下次那个曹修再来闹事,且看本大仙如何施法咒他,我看他怕不怕。”

    魏子规笑,还挺像那么回事,活脱脱一个大神棍,他抓起筷子,随口一问:“咒他什么,又是不放过他全家么。”

    珍珠道:“可恶毒了,轻则咒他日后上街走三步摔一下,重则咒他看上的姑娘全被人捷足先登。”

    阿九哈哈笑道:“公主的嘴真是很灵验,当初和少爷不对付时,就咒过少爷吃饭找不到成双的筷子,结果好一阵子少爷你的筷子都是单的,都是我凑成对的。”

    魏子规夹菜的动作停住,阿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魏子规看着珍珠道:“你还咒过我。”

    珍珠打哈哈,想着三言两语带过去:“你以前那么欺负我,背后骂过你两句,发泄一下,不走心的那种,不算咒。”

    魏子规轻飘飘的问:“那你还在背后骂过我什么?不走心的那种。”

    珍珠道:“量小非君子,你不是君子么。过去我年少无知,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口不择言童言无忌,就别计较了吧。”

    魏子规冷笑,孩子二字她也好意思用自己身上:“阿九,你是不是想回去后被分派去刷粪桶。”

    阿九左右为难,很害怕自己说与不说日后回魏府都得去镇守茅房。

    珍珠敢作敢当道:“咒过你吃饭找不到筷子,想坐时找不到椅子,上茅房找不到草纸,就这么多了。”

    魏子规不相信的眼神。

    珍珠道:“真的,你是夫人的儿子,我也不可能咒得太狠。”

    也还好没咒他一辈子泡不上妞,不然等于反噬到她自己身上,还好。

    魏子规讽刺道:“我还要谢谢你看在我娘的面子上嘴上留情了,咒得还挺押韵。

    桌下珍珠踩掉左脚的鞋子隔着柔软的衣料蹭魏子规的小腿,蹭啊蹭啊,像有只蚂蚁在慢慢往上爬:“你要是生气,骂回我我不还口就是了。”

    魏子规僵住。

    阿九惊道:“少爷,你脸怎么红了。”不会气出毛病了吧。

    魏子规瞪着珍珠:“天热。”

    阿九喃喃道:“……好像快下雪了。”

    珍珠不由提点了一下阿九所谓的职场规则:“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指鹿为马,那也是他对。”

    魏子规只觉得珍珠是八成是欠收拾了,刚要让阿九出去,打算训她一两个时辰。

    于彬敲门进来,珍珠把鞋穿好。

    珍珠邀道:“于大人用早膳了么?若没有,就一起吧。”

    于彬哪里还有用膳的心情:“高燕皇帝让人来传话,想见见公主。”

    珍珠诧异:“见我?他醒了不是应该先找儿子么,见我干什么?”不会真想让她做宫女,伺候服药吧。

    魏子规道:“不能以公主尚在昏迷中推了么。”

    于彬也觉得难办:“事关郜城的文书,高燕的皇帝让公主亲自去取。”

    珍珠心想魏子规来高燕的任务就是要取文书,想回家就要拿到文书,看来她不去不行了。

    ……

    来接人的是柳行之。

    珍珠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头上还戴了顶纱帽,魏子规抱着她,她偎在他怀里只用负责扮虚弱就行。

    柳行之对于彬和魏子规道:“皇上想见的只有公主一人,二位送到此就行了。”

    随行一个身形健硕的老婆子上前要将珍珠抱走。

    珍珠揪住魏子规的衣服,若就她一个打死都不能去,谁知道她会被拐去哪按斤卖掉。

    魏子规侧过身,一个瞪视,那老婆子怯于他的气势,再不敢动作。

    于彬道:“柳大人应该清楚,我们是绝不会许公主一个人前去的。”

    柳行之不语。

    珍珠有气无力、声情并茂:“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与驸马分离,他们若敢用强,大不了我再撞一次客死异乡。你们也不需救我,就让我的鲜血染红脚下这片土地,只记得将我的骨灰带回故乡洒在星空下。”

    柳行之思索后,做了个请的动作:“那就请驸马和公主一同入宫吧。”于彬不同意,柳行之劝道,“我已是让了一步,还请于大人也不要难为我,你们来高燕是为了郜城的文书,如今要功亏一篑么。”

    魏子规对于彬道:“于大人放心,只是去取文书,想来黄昏前柳大人定会平安送我和公主回来。”

    于彬听懂了暗示,黄昏前他们若是没回驿馆,再联系潜伏在燕阳的探子做下一步打算。

    于彬道:“万事小心。”

    魏子规点点头,上马车时用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珍珠道:“能不能少说话。”

    珍珠小声回:“我说得不好么。”

    多感人肺腑的一段,她忠勇的人物形象一下就立住了脚,差一点连她自己都要热泪盈眶。

    魏子规道:“哪有伤重之人话这么多的。”

    珍珠心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是没有看过电视上那些将死之人,一段遗言可说十分钟,她才说了多久,很节约时间了。

    ……

    珍珠戴着纱帽,不能窥得这皇宫全貌。

    柳行之领着他们到了殿前。

    珍珠对魏子规小声道:“要不你先放我下来吧。”他可是一直抱着她走,她担心他手抽筋。

    魏子规低声道:“别动。”

    珍珠心想这真是强健的臂弯,也是,夜里黑灯瞎火她对他上下其手时,可是清楚的感受过他衣服下结实的线条,那腹肌,那手臂真是很有安全感。

    这也从侧面证明她真的很苗条对吧,否则他也抱不长久。

    魏子规留意着四周:“小时练武,外公会让我蹲马步举半个时辰麻袋。”

    珍珠不知他这话有心还是无意,反正不管哪种她都高兴不起来,所以她是用来练举重的麻袋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这种的就叫杠精

    殿内走出一个太监,柳行之告知了为何去请的是珍珠,带回的却是两个人。

    太监进殿禀报,出来便请魏子规和珍珠入内,唯独把柳行之拦了下来。

    柳行之错愕,魏子规耳力好,听到柳行之小声的旁敲侧击打探高燕皇帝召见珍珠的原因,显然柳行之只是奉命接人,其余并不知晓。只是那太监守口如瓶,只言片语都无。

    魏子规和珍珠入内。

    他把珍珠放下。

    大殿里黑乎乎的,光线特别不好,大白日都要点蜡烛。中间还用布帘隔着,只能隐约能看到帘子后面躺着人。

    魏子规是晋人,自不会向他国的君主行跪拜礼数,只是作揖以表尊敬。

    高燕皇帝声音沙哑:“赐座。”

    太监搬来两张椅子。

    珍珠坐下,听到皇帝道:“本该在太和宫以国礼相待,只是太医叮嘱这几日不能吹风,只好委屈二位要这般见面了。”

    珍珠想这样挺好的,中间隔着帘子彼此看不到脸,不知高矮胖瘦,只能听到绵软无力的声音,没那么大压力。

    皇帝道:“驿馆的事朕听说了,让公主受惊了。曹修已受了惩处,也算还公主一个公道。”

    珍珠客套道:“多谢皇上关心。皇上龙体不适,病中还要忧心我的事,我也真是过意不去。”

    皇帝抬了抬手,太监捧着一卷文书来到魏子规和珍珠面前,珍珠心想这高燕的贵族们似乎都精通外语,可朝廷的公文总不会也用外语写。

    她认不得高燕文,只能等魏子规辨认真假。

    魏子规打开看,确实是割让文书,右下角还盖了玉玺。

    魏子规道:“多谢皇上。”

    皇帝道:“我听柳行之的形容,驸马也是聪明人。应该知你们从晋城到燕阳之所以一路平安,是因为扣着高燕两位皇子。如今这两道平安符没了,你们确定回去这一路也会平安无事么?”

    魏子规道:“将两位皇子送回的条件是您愿意割让郜城,这是一开始便说好的,我大晋信守承诺,您这话是要出尔反尔么。”

    皇帝道:“若是,你们能如何。”

    魏子规道:“我等既是奉命要将文书带回大晋,自是不计代价,不计生死。”

    短短几句,语调平平,却说出了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的感觉。

    皇帝夸道:“驸马好胆色,只是不是朕要出尔反尔。摄政王一开始便不同意让出郜城,尽管朕力排众议,却难保他不会阳奉阴违。”

    珍珠想是有些道理。

    皇帝先是给他们分析了一番:“你们是带了人马,只是就这么些人,确定敌得过摄政王底下那些精兵强将么。”

    分析完后,他提出了条件,“但如果你们答应朕一件事,这一路朕会帮你们打点好。”

    珍珠想谈买卖么?交易双方强弱悬殊,和皇帝做买卖绝不会是什么公平公正的买卖,若是要他们去刺杀那摄政王怎么办。

    皇帝笑道:“放心,不会是叫你们去刺杀摄政王。”

    珍珠打了个冷颤,是做皇帝的都擅长猜人心么,这话接得太巧了。

    魏子规问:“皇上想要我们答应什么?”

    皇帝道:“柳行之告诉朕,升平公主是鲸帮帮主,对于仇忠,公主了解多少?”

    珍珠眼珠子贼溜溜转了转,可不能让这皇帝知道她还听过高燕皇室丑闻,恼羞成怒怎么办:“仇老爷子身体不好,我接任帮主后,见他的次数还不足五次,并没多了解。”

    皇帝道:“朕的孩子为何会流落到晋城由仇忠带大,公主真的不好奇么。”显然高燕的皇帝并不全然相信珍珠的话,他顿了顿,“罢了,公主知与不知都好,仇忠离开燕阳时拿走了朕的一样东西,朕希望公主代他还回来。”

    珍珠紧张的咬了一下手指,这种该正经的时候,她脑中却不合适的冒出一句不会偷走了心吧,这样不正经的话:“是什么?”

    皇帝道:“一块牌,像铁又不是铁。”

    高燕皇帝给的信息很少,可珍珠一下就想到了鲸帮门令。

    皇帝问:“可有印象?”

    珍珠心想如果她撒谎说没印象,这个皇帝会不会觉得她没了利用价值,连宫门都不让他们出,让人布置好现场,给他们两来个意外身亡。

    珍珠道:“皇上,其实这次出使本来是没我名字的,可我和驸马新婚燕尔不舍得分开偷偷跟来,我走得很匆忙,您说的那东西应该还在鲸帮。不如您先送我们回大晋,等我回到晋城给您……”

    快递这个词怎么翻译?

    她抓了抓头:“八百里日夜兼程送来。”

    皇帝道:“朕可以让你们的人带着文书平安的回到晋城,等他们去鲸帮拿到朕要的东西,再带着那东西回到燕阳来接公主和驸马,如何?”

    珍珠看了看魏子规,这不是让他们做人质么。

    魏子规道:“若是不答应呢?”

    皇帝道:“你们依然可以把文书拿走,只是出不出得了高燕,只能看天意了。”

    珍珠琢磨着自古皇帝多小气,嘴上这么说,谁知若是不顺从,他会不会暗中派人助那摄政王一臂之力联手弄死他们,正好罪名还能推给那摄政王。

    珍珠重重叹气:“……”她太难了,太难了呀。

    ……

    回到驿馆,魏子规将文书交给于彬,开了个临时会议。

    亥时回到房间,珍珠让他把门窗关好,快上床。

    她把帐幔放下,把自己厚厚的外衣脱了。

    魏子规道:“你是不是太猴急……”

    珍珠把里衣里的东西掏了出来,衣服穿太厚实在不好拿。

    魏子规的话她没听仔细:“猴什么?”

    魏子规道:“没什么。”他看着她手里的门令,“你居然把它带出来了。”

    珍珠道:“这是我身份的象征,就跟父皇的玉玺一样。贵重物品随身携带,这是常识好么。”

    珍珠拿一个粉色牌套来装鲸帮门令,牌套上点缀了粉色和白色的小花。

    原来挂净珠的绳子被剪掉了,配上手工编织的中国结一起挂在牌套下,这全新的搭配,整体呈现出粉嫩粉嫩的梦幻色系。

    魏子规道:“你就这么对待你的身份象征。”他都几乎认不出来了。

    珍珠道:“多好看呀。”

    完全满足了她的少女心。她拿起门令敲了敲,当初就觉得这东西材质奇怪,手感特别轻。

    珍珠道:“你说高燕皇帝为什么会想要这个。总不至于想不开好好的皇帝不做,想混个江湖帮派的头目吧。”

    可别跟她说这位高燕皇帝儿时有个梦想想做江湖大佬,临死想圆一圆梦。

    魏子规道:“定是有什么秘密。”

    珍珠觉得也是,堂堂一国之君,宫里什么贵重的宝贝没有,却对这个感兴趣,看来这门令不是简单的门令。

    珍珠道:“我觉得在未摸清秘密之前,这个一定不能落到高燕皇帝手上。当得了皇帝的都是心狠手辣的,六亲不认,无情无义,一肚子花花肠子。”

    魏子规提醒道:“你父皇不巧也是皇上。”所以她这么说好么。

    珍珠脑子灵,一下把话圆了回去:“除了我父皇之外。”

    明明说好大晋给人,高燕给城。

    现在这高燕皇帝却临时加条款要她给门令,才保他们全体平安。

    也不是什么诚实守信的主。

    要是他拿了这个也没打算放过他们,那真就是亏大发了。

    珍珠道:“其实只要不影响到世界和平,不影响到你我。给他就给他了,反正我也想换个金的,比较上档次。”

    魏子规知道她是说认真的,她是生怕人家不知她鲸帮财大气粗是么:“俗不俗。”

    珍珠心想俗什么,用金的才能衬起她价值不菲的身价:“就怕这个门令藏着什么能影响到国际局势的东西。”

    珍珠研究了一下令牌,看能不能掰开之类的。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了些不愉快的了,随手扔到了被子上:“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否则仇老爷子就不会给我了,该是留给王乾荪。”

    魏子规知她还在生气仇老爷子算计她保王乾荪的事:“这是鲸帮帮主的信物,你是帮主,不给你给谁。或者老爷子觉得这东西给你比给王乾荪适合,就如同帮主之位。”

    珍珠抱怨道:“得了吧,他就想给他的鲸帮,尤其给王乾荪找个任劳任怨,诚实可靠,还爱岗敬业的保姆加保镖照顾帮中的老弱病残孕。”

    魏子规道:“你还真是会夸自己。”

    珍珠气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要是老爷子还活着,我肯定当着他面扔了这门令,大大声说一句我不干了。我做个养尊处优,游手好闲的公主不好么。非要自贱做牛做马。”

    魏子规道:“你舍得?要我算算一年不到你从鲸帮捞了多少银子么?”

    他竖了五根手指。

    珍珠握住他的手指,她的私房钱还有**可言么:“少爷,你知道么你有时真的很讨厌,我说什么你都要抬杠,你这种的就叫杠精。”

    魏子规道:“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胡说,她哪有像他这么讨厌,珍珠盘腿,叹:“以为能回家了,谁曾想要留在高燕做人质了。”

    魏子规拉过她的手:“还有我呢。”

    珍珠烦恼道:“东西就在我身上,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东西交出去,那拿什么来换我们?要是能做个假的就好了,可这不知是什么材质。”

    魏子规道:“先把文书送回晋城,随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珍珠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做为一个合格的相公

    于彬和楚天河要将文书送回大晋,高燕皇帝也按约定安排了人马护送。

    驿馆门口临别之际,于彬实在放心不下魏子规和珍珠两人,道:“还是多留些人手给你们。”

    楚天河想了想,道:“我留下好了。”

    魏子规摇头:“将文书送回大晋才是要紧的,我们这暂时不用担心。”

    珍珠拿出她绣了靠脸吃饭那四个大字的口罩,道:“大晋那天也该凉了,还请于大人帮我把这个口罩交给父皇,戴上它呼吸时就不会觉得那么凉了,这是我一针一线绣的,里头是我满满的孝心。”

    她暗示着,点了点口罩中间位置。

    于彬接过,摸了一下便感觉到内有乾坤,珍珠应该是在里面塞了纸条,再加缝上一层布料。她当着高燕皇帝的人的面将东西给出,他们便不容易对这东西起疑。

    于彬道:“公主放心,我一定亲手转交给皇上。”

    珍珠挥挥手,目送于彬他们离开,也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救兵。

    魏子规见不得她郁郁寡欢的小模样,遂哄:“要上街血拼么?”

    珍珠无精打采踢着地上的小石头,有气无力道:“这么快连血拼这个词你都学会了,我怕我上了街,不知会从哪个角落飞出暗器要了我的小命。”

    魏子规摸摸珍珠的头:“高燕皇帝又没禁锢我们,只是不许我们出城。你如今可是神仙下凡的贵人,先不说日后,至少眼前皇帝必保你平安。而你和曹修起冲突的事燕阳城中无人不知,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大家必定先怀疑到曹修牵连到摄政王,人言可畏。”

    珍珠挑了挑眉,小声嘟囔:“也就是说只要我不参与高燕的内政,不论我干什么,皇帝和摄政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珍珠笑了,那还等什么,何以解忧,唯有购物啊。

    ……

    珍珠来了燕阳好几日,今日终于能上街转转了。她东瞧瞧西瞧瞧,异国风貌,人事物对她而言皆新奇有趣得很。

    大街上很热闹,男男女女手里都拿着一朵花。

    魏子规道:“这高燕已是鱼枯生蠹,百姓却依旧醉生梦死。”

    珍珠买了两串烤肉,尝了口,这不放辣椒粉的烧烤是缺失灵魂的,一点不好吃:“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嘛。醉生梦死灯红酒绿的好日子过惯了,只要不到兵临城下国破家亡的地步,大多数的人是没那么高的觉悟居安思危的。”

    她自己也是贪图享乐的人,这种心情最明白了。

    珍珠看到有间卖瓷器的铺子,走了进去。

    货架上陈列的是远销国外的大晋瓷器,铺子里静悄悄,除了她和魏子规,没其他客人了。

    老板上前来招呼,用高燕话问:“二位想买什么?”

    珍珠问魏子规:“先看看用高燕话怎么讲?”

    老板听到他们说晋话,一脸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二位是晋人?”

    珍珠道:“对,老板你也是?”

    老板点头。

    珍珠笑道:“这叫缘分,既是同胞,便帮衬支持一下你的生意吧。”她从货架上拿了个瓷的镇纸,也不问价格,直接就道,“包起来。”

    “那可就多谢了。”老板眉开眼笑,将镇纸拿到柜台前包装,“小店开张八日,姑娘是第一个客人,这个送给姑娘。”

    老板送了珍珠两件不值钱的小物件,就小孩子玩的那种瓷做的小人,

    珍珠奇怪道:“八日才卖出第一件?我听说大晋的瓷器在燕阳很受欢迎,是不是你这瓷器价钱高?”

    老板呻苦:“我这里的瓷器都是从柳家拿的,柳家订什么价,我就按什么价要货。这售价也就是加了二十来文罢了。”

    珍珠道:“你这么卖东西,租金伙计工钱够付么。”

    老板道:“没办法,柳家虽把瓷器卖给我们,可他们自己也有经营瓷器铺,比同行的都便宜,我这价格不低些就真的没生意了。”

    珍珠想这老板也是老实,这么直白,他也不怕她听到便宜二字,改去柳家铺子买。

    珍珠道:“你卖的不是晋瓷么,直接从大晋那找货源不就行了么。”

    何必还要经过柳家这中间商被剥一层。

    老板道:“姑娘不知,这衣食住行的生意柳家在燕阳占了七成,像我们这些异乡人想要在燕阳开铺子,要想安稳,货源只能从柳家拿,不然容易出事。”

    珍珠道:“怎么,不拿柳家的货,还会被打砸封铺各种意外?”

    老板默认。

    珍珠心想她还真是低估柳行之的黑心了,一边搜刮大晋自由的经济市场环境,福利政策给他带去的巨大财富,一边在高燕搞霸权垄断排挤外国生意人。

    好不要脸的操作,比她还不要脸。

    老板递上打包好的商品,魏子规买单。

    珍珠问:“我看街上的人都拿着花,是为什么?”

    老板笑道:“今日是鱼孃节,但凡未婚的男女,若有意中人就送一朵花,对方若是接受了,也就是答应了。”

    珍珠想这不就情人节嘛,高燕果然民风开放,放在大晋,这种自由求爱的事想都不敢想。

    买完东西走出瓷器铺。

    魏子规道:“你追着我来高燕是舍不得我,还是来图谋生意的。”

    珍珠道:“你能不能别总把我想那么坏,是真的舍不得你,就是来到燕阳后我觉得可以顺便考察一下国外市场。”

    句句真话。

    一男子走到珍珠面前,递上手里的鲜花,叽里咕噜的说着。

    珍珠先是想着这男的是不是在对她示爱,可是记起在晋城时出过的那次洋相,以为对方对她有意思,结果人家冲着魏子规的盛世美颜去的。

    只要有魏子规这颗发光发亮的珠玉在侧,她被人看上调戏非礼的风险都会降低很多。

    珍珠问魏子规:“他说什么?”她只听懂了花这个单词。

    魏子规直接把对方那句“能否接受我的花”翻译成:“他问你要不要买花。”

    珍珠疑惑:“买这个单词不是这么发音的吧。”她最先学会的就是买和卖这两个字。

    魏子规道:“话连起来就是这个意思。”

    他说得认真,她没理由不信。珍珠奇了怪了,她看起来像缺人送花,还得自己买来送自己的人么。

    她用蹩脚的高燕话回:“不用了。”

    对方失落的走开了。

    珍珠扭头,捕捉到魏子规没来得及完全收敛的笑:“我觉得你做为一个合格的相公,此时不应该笑话我。”

    魏子规问:“那我该做什么?”

    珍珠教道:“比如把你身上的银票拿出来折成花,然后告诉我你对我的爱可不像那些鲜花没几日就凋零了,它会像银票花永永远远的存在。”

    魏子规看到路边还有两名男子盯着珍珠。

    他牵起珍珠的手示主权,成功赶走那两名伺机而动的男子:“别松开,走丢了,我可不会回头找。”

    珍珠瞅了路边给媳妇买花的男人们:“别人家的相公呀。”接着是瞅魏子规,失望的摇头加重重叹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魏子规捏住她的脸,她这是特意做给谁看,他瞟了眼旁边卖首饰的小摊位:“行,那就买簪子吧,簪上也有花。”

    珍珠心里哀嚎,不是吧,公主府里他送的那些风格迥异的簪子,戴不出去,留着还占地方。

    千不怕万不怕,就怕魏子规给她买簪子。

    珍珠抱住他的腰:“我跟你开玩笑的,咱两哪还用搞这种浮于表面的形式主义。”

    魏子规道:“不行,日后你要是说我这个相公不合格怎么办,还是得买。”

    这厮开始于她玩套路与反套路了:“我错了,少爷,血汗钱来之不易,咱们还得存养老钱,就别买了。”

    大庭广众,魏子规见引来了别人侧目,撂下一句没什么威严也没什么用处的狠话:“回去收拾你。”赶紧拉着珍珠走了。

    只是走到某处,珍珠又停下了,因为她看到了眼中钉曹修陪着一姑娘进了某小楼。

第一百四十章 魏少夫人还是很聪明的

    珍珠喃:“看到这姓曹的后脑气就不打一处来。”

    魏子规道:“他已经挨了顿打。”

    他以为她是在为自己生气么,她是在为他生气:“这坏人的身体素质都这么好么,好得这么快,估计又要作妖了。你是我罩的,除了我谁敢伤你,那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给我等着。”

    魏子规弹她额头,说不准她还真是天生当流氓头的料,一说话就是浓浓一股江湖味:“魏少夫人,难道你还真想套他麻袋拉到小巷子里揍一顿。”

    珍珠道:“要是被我抓到把柄,立马写匿名信给柳行之举报这姓曹的,让他们窝里斗。”

    珍珠拉着魏子规要进楼。

    在门口处被拦下来了,珍珠从钱袋里摸出银子。

    小厮摇摇头,说了几句高燕话,指了指门口旁边立着的牌子,又敲了敲桌上的纸笔。

    魏子规笑道:“有意思。”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字。

    小厮便放魏子规和珍珠进去了。

    珍珠好奇问:“你写了什么?”外语不好真的很吃亏,在高燕跟文盲差不多。

    魏子规道:“是个字谜,牌子上写着罪该斩首。”

    珍珠想了想:“罪字去了首,非?”

    魏子规笑着摸了摸珍珠的头:“魏少夫人还是很聪明的。”

    珍珠拨了头发,在外面呢发脾气,不雅。遂她心平气和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弄乱我的发型。也不要动不动捏我的脸,瓜子脸都被你捏变形了,你难道想我的脸看着不对称么。”

    魏子规让她放心,且还坏心的又捏了一下她饱满的脸颊:“我是左右轮着捏的,捏得很匀称,一样圆。”

    珍珠瞪他。

    ……

    展示架上挂着一幅幅字画,供来人品鉴欣赏,有人观展品后兴致所至现场挥毫,楼内能闻到淡淡的墨香,艺术氛围浓厚。

    珍珠失望,原来是字画展览,她还以为曹修进的是青字开头那种提供有偿服务的成人场所,心中还泛起一丝抑制不住的小激动。

    举报信的草稿她都在心里打好了,白想了。

    魏子规是文艺青年,对于字画展颇感兴趣,拉着珍珠逛了一圈,然后发现珍珠的字挂在中央醒目位置。

    他道:“你的字。”

    珍珠抬头,是她写的李商隐《锦瑟》最后两句。

    两个书生摇头晃脑的把“只是当时已惘然”诵读了一遍,开始点评珍珠的字。

    一个书生指着然字最后一笔,写得特别长的那个点:“这一点当真是神来之笔,只把追悔莫及那份怅然若失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另一书生颇认同:“大师不愧是大师,若有幸能见一面,此生无憾。”

    那两人说的高燕话,珍珠听不懂。

    魏子规问珍珠:“这然字一点为何这么写?”

    珍珠道:“快写完时突然肚子疼,手一抖就写叉了。”

    魏子规忍俊不禁。

    珍珠觉得他这笑来得莫名其妙:“我肚子疼很好笑么,你难道就不会肚子疼么。我说你今日的笑点怎么都这么清奇。”

    魏子规笑道:“他们在夸你的字。”

    珍珠极度自信,她的字能卖那么贵还供不应求,足够证明它的艺术价值:“夸我的字很正常,不夸才不正常。”她看向那些在墙上题字的书生,后悔道,“当初老头子要教我轻功,我不该怕辛苦不肯学的。”

    魏子规道:“怎么突然有这番感悟?”

    珍珠眉飞色舞,配合手部动作绘声绘色道:“我要是会轻功,就可以唰唰唰飞到房梁上倒挂金钩写篇《将进酒》,再唰唰唰飞回地上,左右开弓再写篇《洛神赋》,多帅啊,肯定是全场焦点。”

    她当她是猴子么,还倒挂房梁写字:“你后悔没学轻功就为了这个。”

    珍珠耸耸肩,反问:“这个理由不足够么。”

    魏子规无言以对。

    “升平公主。”耳边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珍珠扭头看,是曹修。珍珠装偶遇:“哟,这不是曹大人么。”

    曹修一脸的怒气,吓得珍珠旁边鉴赏字画的书生都跑了。

    曹修盯着珍珠的额头,意识到上当受骗,自己白白因为珍珠寻短的事挨了打:“公主恢复得倒是快,两日前还昏迷不醒,今日已经能下床逛街了。”

    珍珠道:“我听说曹大人也受伤了,你不也好得挺快的么。说来也是神奇,那一日我血浆迸溅,血流不止,就在昏迷不醒之际,忽的听到遥远的彼端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一双手抚过我的伤口,这伤便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了,一点疤都没留。”

    珍珠说罢,轻轻拍了拍自己光洁的额头,让他都看看,所言非虚。

    曹修气道:“公主当我是三岁的孩童哄骗么。”

    珍珠道:“怎么会把你当三岁孩子呢,哪会七尺高的三岁孩子。好事做多了神仙真的会保佑,我在家乡就经常修桥铺路,帮扶贫困。”

    曹修要拔剑。

    魏子规护住珍珠,提醒道:“这些字画价值不菲,想必主人身份也不一般,砸了场子,不知用钱能不能了事。”

    “当然不能了事。”柳行之的声音插了进来。

    身后走来的是柳行之、江浸月和王乾荪三人。

    江浸月道:“这可是一年一次的玲珑宴,若是被破坏了,代国公主会很不高兴的。”

    曹修记起家中叮嘱过别再跟这个大晋公主起冲突,虽不甘愿,但到底也还是没动手。曹修往后面走,懒得跟这些人再接触。

    柳行之调侃道:“公主的伤好得可真快,入宫时还得驸马抱着。”他压低声音吓唬道,“这可是欺君之罪。”

    珍珠回道:“秀恩爱不行么,驸马就喜欢抱我,我就喜欢让驸马抱。我由始至终都没说我伤没好吧。”

    珍珠忽的张开双臂,魏子规偏了一下身子,差点打到他。

    珍珠学赛半仙那神棍谎称与天地沟通的嘴脸,朝着天神神叨叨的:“感谢大晋的神明,感谢高燕的神明赐予我神奇的力量。”

    珍珠看着柳行之道:“你们高燕的神明说了,见我心底善良,所以给我治了伤。我不像那些专赚黑心钱,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损害别人利益的那种人,小心晚年有报应。”

    柳行之不说话了。

    江浸月为缓和气氛,岔开话:“二位来参加玲珑宴,是有看上的画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刺客,杀人啦

    珍珠道:“画?”

    江浸月见她不知,解释道:“每年鱼孃节,代国公主都会将收藏的字画拿到这满月楼来展出。午时她会出一道题,若有人能猜对,就可以从这些字画中任选一幅带走。”

    珍珠心想这位代国公主应该是位随心所欲的人物,只要高兴,再值钱的字画也是说送就送,一点不心疼。

    珍珠扯了扯魏子规的袖子,他搞情报的,多多少少知道些吧,她小声问:“这位代国公主什么背景?”

    魏子规低头在她耳边道:“高燕皇帝的胞妹,已故飞耀将军的夫人,年轻时是高燕第一美人,无子,传闻她在府中养有二十八个面首。”

    他的气息吹得珍珠耳朵痒痒的,只是她的关注点更倾向面首二字:“二十八。”

    魏子规尾音下沉:“怎么,羡慕么。”

    珍珠感觉他的目光似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赶紧摇头,她瞧见柳行之下意识的正了冠帽。

    看来,有的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现在她更好奇这位公主有多美了。

    珍珠让魏子规看看喜欢哪幅,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一笑,今有她高珍珠借花献佛为博子规一笑。

    她拍拍魏子规的背,豪气道:“说,想要哪幅?我的字就不必了,回去想要多少幅都给你写。”

    魏子规笑道:“你倒是胸有成竹,题都未出就知答案了?”

    珍珠眨眨眼,他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强,可是女人的心思有时是无法用逻辑推理的,所以才有海底针这么一说法。她是女的,当然清楚女性心理。

    情人节搞艺术展,左右逃不开一个情字。

    魏子规看向王乾荪小声道:“还是不要硬撑的好。”

    王乾荪掩饰得极好:“我没事。”

    摄政王怀疑那晚潜入王府的是他,为了打消怀疑,他也只能想办法瞒天过海忍着伤痛,跟着柳行之来满月楼。

    怎么也不能叫摄政王的眼线瞧出他身上带了伤。

    珍珠就这么站着等,一直到站到脚板疼,过了午时也没见人出场,她挨到魏子规身上,重量往他身上压。

    公共场合,这站姿毕竟不雅,魏子规道:“站好。”

    珍珠心想又没搂搂抱抱,稍稍挨一下而已,她嘟嘴道:“脚酸。”跟罚站一样。

    魏子规道:“要不就别等了,回去吧。”

    珍珠道:“美人都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迟到越久说明越美,我等得起。”

    魏子规不知她这结论哪得来的,迟到只说明这人没时间观念,跟美丑有何关联。

    柳行之道:“先前在大晋身不由己,与二位闹得不甚愉快,过几日我在府中设酒宴,还请二位赏脸,也当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魏子规猜测他的目的,倒也没一下便拒绝。忽的,魏子规将珍珠拉进怀中,原是她身后有人飞了过来,重重跌在地上。

    珍珠受了惊,见那人捂住肚子,衣服上印了个脚印,显然是被踹飞的。他手脚都被锁链锁着,吃了施展不开的亏。

    那人一抬头,与珍珠打了照面,彼此皆是一愣。

    此时,珍珠左等右等的代国公主终于登场了,只是她已没功夫欣赏美色。那代国公主吩咐手下关闭出口,这是要搜查现场的节奏。

    这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找的肯定是这个闯祸精。

    珍珠灵机一动,着急且小声问魏子规:“有刺客,杀人啦,快跑!怎么说?”

    魏子规不解,不过还是教了她。

    珍珠于是扯开嗓子大喊。

    楼里人如鸟兽散,纷纷往出口逃,场面十分混乱。

    珍珠见那人趁乱混在人群中逃了,自己也赶紧拉着魏子规溜。

    魏子规问:“你认识那人?”

    珍珠道:“老头子。”

    魏子规诧异,卫仲陵!

    ……

    珍珠在满月楼外墙上用拼音留了“驿馆”这条线索,她教过老头子拼音的,只是不确定他会不会折返看到。先留了再说,反正别人看不懂。

    夜里珍珠在房里来回踱步。

    魏子规道:“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珍珠摇摇头,不饿。

    窗户被推开,有人翻了进来。

    四目相对,卫仲陵惊喜道:“珍珠。”

    珍珠先是高兴,久别重逢看他安然无恙,她也安心了。等安心过后心境中便风起云涌,雷电交加。

    她脸色开始暗沉,撩起袖子,四处找顺手可用的东西,最后她右手抓起桌上的筷子,指着卫仲陵道:“你站着,别动。”

    卫仲陵心一惊,跟她以桌子为中心,绕起了圈圈。她现在手拿武器,不动就是傻了。

    卫仲陵道:“我可是你师父,你即便不念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也该念念养育之恩。我将你一个女娃娃拉扯大不容易,九年里你我相依为命,你统统不记得了。”

    珍珠怒火中烧,他居然还有脸提:“你知道下山后我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么,拜您老所赐,我做了鲸帮帮主,又当了古月教教主,就快要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了!”

    卫仲陵惊讶,随后大笑:“你接手了鲸帮和古月教?那是好事啊。”

    珍珠吼道:“好你的头,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是好事,这个教主你怎么不做。你拍拍屁股倒是一走了之,想过其他人么,你现在还去招惹那代国公主,你还有没有底线。”

    魏子规站在角落里看着,听着,从珍珠嘴里说出底线二字,他觉得有些好笑。

    珍珠追,卫仲陵跑:“不,这真是好事。我一直觉得古月教的人该换一种活法,可是我没这个本事,丫头你就不同了,你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珍珠气喘吁吁:“化你大爷的腐朽。”

    卫仲陵道:“你先冷静冷静,我从前不是对你说过生气对身体不好。”

    珍珠想着自己今日要是气死,他就是杀人凶手:“你站住,让我打一顿我就能冷静了。我保证不打死你,最多把你打成半身不遂。”

    卫仲陵苦着脸,她都说要打得他半身不遂了,让他怎么停。

    珍珠踢到了桌脚,跌坐在地,魏子规一个箭步上前查看她有没有伤着,神色关切。

    卫仲陵回头,蹲下紧张的问:“没事吧?”

    珍珠一把揪住卫仲陵的衣服,看他还怎么跑。

    卫仲陵道:“你假摔。”他忘了这丫头从小到大都这么狡猾。

    珍珠道:“仇老爷子过世了。”

    卫仲陵怔了一下,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未曾长久相处过,但仇忠对他这个弟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只因为这层血缘,帮了他多年。

    卫仲陵感伤道:“他走时可有什么遗言,未了的心愿?”

    珍珠摇头。

    卫仲陵把脸歪过一边,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抹了眼角,转过脸来摸摸珍珠的头:“说明他对你很放心,多谢你帮我这个不成器的师父尽了心意,送他最后一程。”

    珍珠红着眼眶倾身抱住卫仲陵,气他是真的,想他也是真的。

    卫仲陵轻轻拍了拍她后背,看了一眼没出声的魏子规,他看得出这小子吃味了,忍着没说而已。

    卫仲陵柔声哄:“像个小孩子,当着外人的面,你也不怕人笑话。”

    珍珠带着哭腔道:“什么外人,他是我相公。”

    卫仲陵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晚他们师徒喝酒道别,她还是他那个脾气大,没长大的小徒弟。

    卫仲陵吃惊:“假的相公?”

    什么真的假的,珍珠道:“拜过堂的合法相公。”

    卫仲陵惊道:“什么!”卫仲陵瞪着魏子规,似要在他身上看出两个窟窿。方才觉得这小子生得还算不错,现在再看,就是一张小白脸模样,“从前告诉过你做人不可这般肤浅,显然你是没听进去。”

    珍珠放开了怀抱,挽住魏子规的手:“他是瑶姨的儿子。”

    卫仲陵喃喃道:“阿瑶。”他盯着魏子规,方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和阿瑶生得真像。

    魏子规行礼,规规矩矩的唤了一声:“前辈。”

    卫仲陵问:“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家锁你干什么

    魏子规恭敬道:“晚辈魏子规。”

    珍珠扯了一下卫仲陵的锁链,麻烦他先暂停他那慈母般关爱的眼神:“你老实跟我说现在什么情况,你还被人锁了,你是不是作奸犯科了。”

    卫仲陵道:“你这话也太伤人了。”

    她还有更狠的话没说呢:“那人家为什么锁你。”

    卫仲陵一屁股坐到地上,说了苦衷:“还不是因为阿宝么。”

    珍珠问:“阿宝?”这名字耳熟。

    魏子规也觉得耳熟,回想了一下:“关念一的侄儿就叫阿宝。”

    珍珠道:“关念一的侄儿不是被徐红抓走,不知下落么。”

    卫仲陵道:“说来话长。”珍珠恶狠狠的瞪他,他便道,“我长话短说。其实我回过古月教,在燕子岭那间茅草屋,我还见到了你们两。”

    珍珠心想原来当时她在茅屋外见的鬼影不是眼花,她考虑着要不要重新捡起筷子,这次毫不犹豫的把他戳死:“你见到我们为什么不救我们,你知不知道我当时被你那好兄弟绑架,要拿我们换净珠,他差点就把我杀了。”

    卫仲陵道:“他若是见到我肯定会拉我回去做教主,我不能现身。我盯着的,你若真到了生死一线,我定会出手。不过后来他知道你的身份,以他和我的交情,我料定他不会伤你。”

    珍珠抓住他的衣襟使劲摇:“所以你就把我们扔在古月教了,你知不知道你那老相好徐教主就是个神经病,我差一点点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魏子规让珍珠先松手。

    卫仲陵本来想回她这不是没死么,她从小机灵最懂随机应变,可是一想他若真这么说了,她估计会真把他脑门砸了。

    卫仲陵道:“我和徐红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怎么能算我老相好。”

    魏子规问:“前辈是在哪救出关念一的侄儿的?”

    卫仲陵道:“我毕竟也曾经是古月教教主……”

    珍珠瞪,得了吧,他有当过教主么:“没接任就跑了,准教主。”

    卫仲陵识相的改口:“我毕竟也差点当过古月教教主,教中那些机密地方我都知道,徐红将阿宝关在暗牢足足关了半月,那地方暗无天日。阿宝是关念一唯一一个亲人了,徐红心思歹毒,给那孩子喂了毒,我找到他时他只剩一口气。我一急就抱着他去了柏医门。”

    珍珠喃:“柏医门?听着也很耳熟。”

    魏子规再次提醒:“舅舅带菀翠去柏医门治的伤。”

    珍珠记起来了,她对卫仲陵道:“你把孩子带走,麻烦你也匿名留个言,你知不知道关念一找不到他侄子有多担心,就怕徐红下了毒手。”

    卫仲陵道:“那孩子当时命在旦夕,我下山时就带了瓶保心丸,只能暂时保他心脉,心下着急没来得及想其他。柏医门的门主与我是旧交,倒也倾尽全力相助,只是解药中唯独还缺一味青黛,这位药材十分珍贵,打听后得知高燕的代国公主府上有,这不就来了高燕。”

    卫仲陵停下,珍珠催他快说:“然后呢。”

    卫仲陵继续道:“说来也巧,这位代国公主与我也是认识的,我年轻时闯荡江湖,救过来大晋游历的她,不过当时她是女扮男装,我也没认出她是个姑娘。”

    珍珠心想这段怎么这么像某些言情剧的开始:“她不会知道你身份吧。”

    卫仲陵摇头:“我当时用的是假名,我告诉她我叫卫林。她知道我想要青黛,很是爽快的给了,我只当她是要报当年的救命之恩。要离开高燕的前一夜,她带着酒来找我叙旧,我喝了两坛,醒来手脚就被铐上了。”

    最关键的他还是没说,珍珠道:“人家锁你干什么,总有个原因,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

    卫仲陵道:“她逼我跟她成亲。”

    珍珠消化了一下信息,想起古月教那盒放着各门各派女侠们送给卫仲陵的相思之物,她是不是该找把刀架他脖子上:“你当初用卫林这个小号骗过多少无知妇女。我总要知道有多少受害者,以后才不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卫仲陵喊冤道:“我没骗过她,除了名字。我也不知她为何非要嫁给我不可。”

    魏子规问:“那阿宝和柏医门门主还在代国公主府上?”

    卫仲陵道:“她要的只是我,阿宝的毒既然解了,我就诓骗那代国公主先把门主和阿宝放回大晋,我无后顾之忧也好伺机逃跑,然后就遇上你们了。”

    珍珠凶巴巴的道:“就这么多了么,还有没有隐瞒的。”

    卫仲陵道:“没了。丫头,你怎么来高燕了?”

    珍珠道:“一时半会讲不清楚,先想办法把你的锁链打开。”

    魏子规抓过锁链研究。

    卫仲陵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是代国公主特意找人打制的,得用专用的钥匙才能打开。”

    珍珠道:“那可不一定,我下山后又学了几项新的本事,其中一项就是开锁。前不久我还刷新了我的个人记录,仅凭一根簪子,一分钟开了七把锁。”

    卫仲陵看着她骄傲的小模样,尽管不知值得她骄傲的点在哪,还是道:“那你试试。”

    珍珠点头,拔下簪子捣鼓起来。

    魏子规道:“前辈应该还没用膳,我帮前辈去热一热饭菜。”

    魏子规去热了饭菜。

    卫仲陵边吃边偷偷打量魏子规,他那相貌气质跟阿瑶真的太像了。

    魏子规夹了些菜,走到珍珠身边:“张嘴。”

    珍珠眼睛依然盯着锁,自动张嘴等待投食,魏子规喂了她一口,接着又是一口。

    卫仲陵就这么看着魏子规喂食,直到喂完碗里的菜。

    两刻过去了——

    卫仲陵道:“丫头,打不开就算了吧。”

    珍珠烦躁的抓了抓她平日里最宝贝的头发,批评道:“做人怎么能这么容易放弃呢,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又两刻过去了——

    卫仲陵有些犯困了:“要不明日再试吧。”

    经过一番折腾,珍珠终于豁然大悟,不由与他们分享心得:“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从前是我太过自负了。这么坚固耐用的锁,有商铺地址么?我觉得还是请专业人士来更合适些。”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珍珠早起做早餐,熬了老头子喜欢的鸡丝栗子粥。魏子规道:“倒没见你起过这么早为我做顿饭。”

    珍珠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做你丫鬟时,你的一日三餐还有宵夜都是我负责的。”

    她舀了小勺粥,吹凉喂到魏子规嘴边,用饱含感情的播音腔打起了广告:“来,新鲜鸡肉搭配香甜栗子熬制出来的第一口粥,我最爱的你值得拥有。”

    魏子规低头尝。

    珍珠问:“好吃么?”

    魏子规道:“还行吧。”

    按他的标准,还行二字就表示味道很好了,珍珠放下勺子,揉着魏子规那张好看的脸:“我家少爷怎么会这么可爱,来,亲一个。”

    珍珠踮脚抬头抱住他的脖子,撅嘴。

    魏子规看到她那张嘴撅得跟猪嘴似的觉得好笑,搂住她的腰刚要低头盖个章。

    阿九进来了,眼前一幕叫他当场石化。

    珍珠嘴还撅着,魏子规又默默把她嘴摁了回去。

    珍珠深知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怎么了?”

    阿九慢慢的转过身去,背对他们:“代国公主来了。”

    珍珠眉毛垮成八字:“怎么这么早,就不能等我吃完再来么。”尽管嘴上在抱怨,可还是认命的去给卫仲陵去收拾烂摊子了。

    ……

    代国公主忽琪正低头转着食指上的白玉戒指,听到脚步声微微抬起浅棕色的眸子,那风情万种的娇媚似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跟瑶姨一样的好看,不过是两种风姿两种美态,看得珍珠目不转睛。

    珍珠嘴甜道:“姐姐好漂亮。”

    忽琪笑道:“升平公主说笑了,我若是有孩子也该像你一样大了。”

    珍珠道:“漂亮跟年龄是没有关系的,有的人就是天生丽质,哪怕七老八十都一样好看。”

    忽琪玩笑道:“要说漂亮,驸马不是更漂亮么。这般精致的一张脸蛋,可惜是男儿身。”

    魏子规并不喜欢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又不好发作,只好一语不发。

    珍珠想起魏子规说过这位代国公主有收集面首的兴趣爱好,下回这位再来,是不是让魏少爷别出来了。

    忽琪道:“今日来是有事请教。”忽琪的丫鬟展开手里的画像,珍珠瞄了一眼,画的是老头子,忽琪问,“公主有见过这个人么?”

    珍珠迅速作答:“没见过。”

    忽琪道:“公主不妨再仔细看看。”

    珍珠按她要求的,视线在画像上多停留了半分钟:“真的没见过,这么猥琐的一张脸,我要是见过肯定有印象。”

    忽琪问:“公主在满月楼时为何大喊有刺客?”

    珍珠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姐姐,实在是我胆子太小。我是大晋公主里最受宠的一个,也就惹得不少人眼红嫉妒,总有一群刁民无时无刻想害我,我被暗杀过几次,死里逃生,这不杯弓蛇影,如惊弓之鸟么。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想到有刺客,在满月楼时有人摔了过来,我就吓到了。”

    忽琪道:“在满月楼摔倒的就是这个人,公主不是说没见过么。”

    珍珠装傻:“是这个人么?我没仔细看,原来长得这么猥琐。对了,我好奇问一句,他犯了什么事?”

    忽琪道:“偷了我东西。”

    珍珠问:“是什么?”

    忽琪落落大方道:“我的心。”

    珍珠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位代国公主说起老头子时,神态语气跟方才调戏魏子规的完全不一样,她对老头子是认真的?

    忽琪看向要进内堂的入口:“所以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珍珠道:“这又是要搜驿馆么,搜吧搜吧。反正曹大人带人来搜过,摄政王也带人来搜过。”珍珠扑进魏子规怀里,委屈巴巴,“这驿馆就跟饭馆酒馆似的,谁都搜得,我也习惯了。”

    忽琪看着珍珠揉揉眼,可怜的掉了眼泪:“升平公主说得好像受了我的欺负似的。“

    珍珠道:“我这个大晋公主背井离乡,人在屋檐下本来就是人人都欺负得的。”

    代国公主的奴仆急匆匆进来道:“主子,皇上请您入宫。”

    忽琪沉默半响,总不能抗旨不遵。

    终于是走了。

    珍珠把眼泪擦了,这粉不防水,一哭妆容就毁:“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魏子规道:“在大晋谁敢不给升平公主面子,你自然事事顺意。来到高燕,毕竟不是你的地盘,也就处处受掣肘了。”

    珍珠竖起大拇指夸道:“少爷,连我这女的看到代国公主都不由多看两眼,你居然能目不斜视,厉害啊。”

    魏子规用她的话回她:“谁让我天生审美有缺陷。”

    珍珠听着觉得不太对,这是不是在变相说她长得丑。

    ……

    进房,卫仲陵已经开吃了,粥是阿九送进来的。

    珍珠坐下,无力的靠到椅背上:“帮你把那代国公主挡回去了。”

    卫仲陵道:“你这丫头鬼主意多,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他比了一下桌子腿,对魏子规笑道,“我刚把这丫头捡回来的时候,她才这么高。一说话跟个大人似的,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妖怪回来。”

    珍珠让他先别高兴太早了:“我只怕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老卫啊……”

    卫仲陵道:“叫师父。”

    珍珠想不通,真的想不通:“老卫师父,我就纳闷了,怎么什么类型的女人都喜欢你。还统统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她们到底图你什么,是图你不爱讲个人卫生,一件衣服能正面反面连穿七日么?”

    卫仲陵看着魏子规道:“你娶了这个丫头,下半辈子怕是不得安宁了。”

    魏子规笑道:“娶之前做好准备了。”

    珍珠对于这种挑拨她夫妻关系的可恶行径,直接给予最严厉的反击:“你信不信我立马卖师求荣,把你捆成粽子打包好,送到代国公主府去做她面首,排行二十九。”

    卫仲陵认错:“师父错了。”

    魏子规笑,以前珍珠说她师父怕她生气,现在看确实是真的。

    卫仲陵道:“不过她府中没有面首,谣言。”

    珍珠头疼:“若是平民百姓,我还能以权相圧。”或者学那电视里的恶婆婆扔个几万两让人家离开,问题人家不是平民百姓。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负责嘴巴输出

    卫仲陵道:“你不也是公主么。”他刚才问了阿九,知道她为何住在驿馆里了,“反正你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活了,下次她再来,要不你试试把我说得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珍珠道:“我要是说你坏话,你又要说我不懂尊师重道了。”

    反正她也没尊师重道过,卫仲陵道:“只要你能说动她放过我,就算把我贬得一文不值也没关系。”

    珍珠让他牢记今日的话:“这可是你说的。”

    她跟卫仲陵说起了古月教那群老弱妇孺的情况,他们如今有了容身之所。小孩子有书念,有劳动力的成年人可以耕种自给自足或是做绣品换钱,反正是能自力更生了。

    卫仲陵道:“这般很好,不必再躲在燕子岭里,与世隔绝,也能真的看看这天地是什么样的了。”

    他从前就是不愿受束缚,不想躲藏在燕子岭里终老,才不愿当这个教主。只是没想到,离开了燕子岭,没得享受几年自由,他又上山把自己关起来了。

    人生有时容不得自己做主,注定的。

    珍珠自嘲道:“我应该是古月教有史以来最弱的教主吧。”

    卫仲陵道:“你做教主很好,不必再想着什么光复本教那种不切实际的事情,能带着他们好好活着就足够了。”卫仲陵喝了口粥,考虑再三,道,“你既是接任了教主之位,武功还是要传授于你。”

    珍珠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教了我数年,我连扎马步都还摇摇晃晃的。还是你已经研究出手心对手心就能传功的办法了?”

    若是,她可以一试,零风险就行,她可不想走火入魔成徐红那样。

    卫仲陵道:“这世上哪有这种吃白食的功夫,有也轮不上你。”

    珍珠翻白眼,她知道,他先排第一嘛:“那你还说传授给我,我又学不会,拿这武功心法干什么?印刷成册,去各门各派兜售,一两一本?有人会买么。”

    珍珠咬勺子,魏子规拍了一下她的手,各种坏习惯。

    卫仲陵心想当年各门派人人惊惧的绝世功夫到她嘴里就值这一两银子,古月教历代教主泉下有知,怕且是死不瞑目。

    卫仲陵道:“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会不知道你。学什么都快,唯独武功医术,我的两样绝学你是没有半点天分的。我原想着既是上天注定,失传了也就失传了。可你现在继任了教主,武功还是要传给你的,这是古月教的规矩。”

    珍珠嘀咕他一不守规矩传统的人跟她讲规矩传统,有信服力么。

    珍珠道:“老头子,你要弄清楚现在的重点,我拿那心法真没用。不仅是没用,若是哪天被人知道我有这绝世武功秘籍,他们绑架我去给他们默写怎么办?难道我还要倒着写,让他们练功练得走火入魔来脱身么?”

    这样数年之后,社会上就会出现许多类似于欧阳锋那样的武功高强的疯子,社会治安一片混乱,试问她怎么能生活在那么危险的环境里。

    卫仲陵此时终于说出他真正的目的:“你是练不了,可子规可以练。”

    魏子规微讶:“我?前辈莫不是在玩笑吧。这武功不是只能传古月教教主么?”

    卫仲陵看了眼珍珠这懒散样,没眼看了:“她这根骨资质,除非重新投胎,否则没办法了。你却不同,你武学底子本就好,能吃苦,天分高,教你,相信很快有所成。再说你与珍珠成了亲,夫妻一体,她做教主便是你做教主。”

    珍珠好奇:“学了这功夫,能成武林第一么?”

    卫仲陵道:“有谁敢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的,就是封一颂他们都不敢如此大言不惭。”

    珍珠道:“我听过这个名字,关念一跟我说过,说是武功和你一样好的,就四个,陶叔叔,封一颂还有裴勇俊。”

    魏子规提醒道:“胡永聚。”

    珍珠一脸没念错的样子:“对啊,裴勇俊嘛。”

    魏子规心想着她是故意的,还是他说得不清楚:“胡永聚。”

    珍珠道:“哦,胡永聚。”

    魏子规道:“裴勇俊。”他怔了一下,发现自己被她带进去了。

    珍珠哈哈大笑。

    卫仲陵道:“他若是学了,同辈之中应该难逢敌手了。”

    珍珠担忧道:“会不会成徐红那样?”

    卫仲陵道:“徐红那是强行去练招式,没有心法。一知半解的全靠蒙才会如此。再说他是阿瑶……我是说是你相公,我怎可能害他。我亲自教导万无一失。”

    珍珠看了魏子规一眼,听着好像不吃亏,不过还是得看他个人意愿:“你想学么。”

    魏子规提醒道:“你是忘了外公么。”

    珍珠心想是啊,他那迂腐的外公,但凡跟卫仲陵、古月教扯上关系的人,他巴不得三刀六洞,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魏子规婉拒道:“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

    卫仲陵指着珍珠道:“这丫头是个惹祸精,接管了鲸帮和古月教,若有一日有仇家知道了她的身份去寻仇。她身边虽有高手,但也不能十二个时辰都跟着。”

    珍珠拍桌子,他信不信她把粥扔他饼大的脸上:“我的麻烦是拜谁所赐?”

    卫仲陵识时务的改口:“是为师,为师对不起你。可我说的也确实没错,你已经是古月教教主,当初那些仇家可不止是南宫世家。我一直想化解仇怨,可不知怎么的,他们都觉得我毫无诚意,这误解反而像雪球越滚越大。”

    不知是么,那她好心告诉他原因:“一看你就长着一张不诚恳的脸。”像他这种到处偷女人心的登徒子不砍他砍谁。

    魏子规看了看珍珠:“前辈可否容我想想。”

    卫仲陵也不逼他:“好。”

    ……

    珍珠拉着魏子规陪午睡,睡前,她觉得应该和魏子规来一场有深度的夫妻谈心。

    她侧身,问魏子规:“少爷,你想学那套功夫么?只是说想或不想,不考虑你外公也不考虑我。”

    魏子规想了想,道:“学武之人武艺更进一层是好事。”

    那就是想了,珍珠道:“那你就学吧,不到紧要关头不显露古月教的武功就好。我不说你不说,没人知道。”

    魏子规道:“你师父倒是处处为你着想,我若学了,确实能更好的保护你。”

    珍珠撇嘴:“和他一起生活九年了,他撅起屁股我就知道……”这话有些粗俗了,她要是说了完整的,免不了又要被魏子规教育,她可不想睡觉前还要聆听教诲,“他确实有为我着想,不过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想找人继承他的医术和武功,他是看上你了。”

    魏子规听着很是别扭:“你能换个词么。”

    珍珠心想有必要么,她觉得她用词挺精准的:“你日后要是入官场,遇上政敌,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若是暗算你,有一身好武功也会安全些。而且我们两的分工能更明确。”

    魏子规道:“分工?”

    珍珠点头:“你负责武力输出,保护自己保护我。”

    魏子规问:“那你呢?”

    珍珠道:“我负责嘴巴输出,保护自己保护你。”

    魏子规心想果真是很明确的分工。

    “少爷,你如果跟老头子学武功,那也就是他徒弟了,那我就算你师姐了。做师弟的是不是应该孝敬一下师姐?”

    他还没决定要不要学,她就打起坏主意了,魏子规道:“孝敬这个词是用在晚辈对长辈,而不是平辈身上。”

    “是么。”珍珠趴到他身上,“其实我也挺能理解他的,他的医术和武功若就此失传,也是医学界和武学界一大损失。少爷,你就跟老头子学吧,他人是不靠谱,不过教学能力还是可以的。”

    魏子规笑道:“怎么突然帮你师父说这么多好话,你收你师父银子了?”

    珍珠道:“我不是说了原因么,他的武功、医术也算非物质文化遗产,失传可惜。所以少爷,你有没有打算为你的掷骰子术找个传人?”

    她毛遂自荐,“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就是对开锁,掷骰子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感兴趣,魏子规道:“不怎么样。”

    珍珠觉得他没眼光:“怎么会呢,我心灵手巧,你看我这双手,天生就是投骰子的巧手。”

    魏子规将她抱进怀里:“睡觉。”

    珍珠尚且不死心,她真的觉得自己很有天分,只要他愿意教,她很快就能青出于蓝:“……那睡醒考虑考虑吧,考虑考虑。”

    魏子规抱着她翻进床铺内侧,她既不想睡那就干些别的事吧。

    珍珠心想这厮果真被她带坏了。

    真是学坏三天学好三年啊,她边这么想着边奋力的把他扒光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叫侵犯知情权

    “少爷。”

    珍珠不懂为什么阿九掐点总掐得这么准,她和魏子规亲得难舍难分,这都热完身了,并不想理会其他。然而——

    “少爷。”第二次。

    “少爷。”第三次。

    熄火了,她得考虑考虑做个请勿打扰的牌子下次亲热时切记挂门上。

    ……

    代国公主让人在驿馆周围发悬赏告示,阿九在门口捡了一张回来给魏子规和珍珠看。

    珍珠看了内容,立马又拿去给卫仲陵看,她指着赏金那栏,真是好大的手笔:“老头子,这么些年了我才知道你居然这么值钱,三千金。要是把你卖了,我估计可以在高燕最贵的地段买上一间大豪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卫仲陵道:“怎么说话呢。”

    珍珠奇怪:“我感觉她是怀疑你躲在驿馆里的,若她对你志在必得,怎么不来搜驿馆,反而在发这个。”

    魏子规猜测:“或许和早上高燕皇帝召见她有关。她特意让人在附近发悬赏,前辈若真躲在驿馆,就不好离开这了,踏出门口就有暴露的危险,毕竟这锁链太显眼。”

    珍珠拍拍卫仲陵的肩,让他安心待着,她保证好吃好喝的把他像菩萨那么供着:“不出去就不出去呗,她不进来要搜馆就行,否则人家地盘我真拦不住,走一步是一步吧。对了——”

    珍珠摸出门令,老头子是仇老爷子的弟弟,或许知道内幕,“忘记问你,高燕皇帝想要这个鲸帮门令,你知道为什么么?”

    卫仲陵拿起粉红色的令牌,令牌下挂着的是他藏了多年的净珠,他和魏子规初见这重新组合过的信物的反应是一样一样的:“你怎么能把它们弄成这样。”

    珍珠心想这个问题有一而再问的必要么:“因为我喜欢。”

    卫仲陵重申了一遍净珠的意义:“这可是教主信物,你知道当年有多少人为了这个而死么。”

    珍珠抓了抓鼻子,他若看不惯很简单:“要不你把它拿回去,重新回去做古月教教主。”

    卫仲陵沉默了半响,把门令交还给珍珠:“其实弄成这样也挺好看的。”

    珍珠催道:“你快说,你知不知道这个门令还有什么特别的?”

    仇忠生前确实在书信中有告诉过卫仲陵这个秘密,只是卫仲陵没想到因缘际会,在最后他这位兄长会把这个留给珍珠:“卫家在高燕也曾是显赫一时的权贵,高祖那辈得高燕皇帝的宠信位极人臣,明着是枢密使,暗地里其实是在帮皇帝训练暗卫。”

    珍珠道:“暗卫我知道,我在大晋也有暗卫,只要我出门他们就跟在后面保护我。”私人保镖嘛。

    卫仲陵道:“卫家训练的暗卫跟你说的那种不太一样,他们是在暗处帮皇帝处理掉一些他不想见到,又不好下旨处死怕惹非议的人。”

    珍珠呐呐:“杀手?”

    魏子规换了个更贴切的叫法:“死士。”

    卫仲陵点头:“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精通下毒暗器,可以一敌百。由于受的是卫家的门规训练,渐渐的说是奉皇命行事,实则却是听卫家的号令。”

    珍珠道:“这么厉害,那为何当初仇老爷子还要离开故土去到大晋隐姓埋名?”

    这仇老爷子原应该也是姓卫,只是身负血海深仇,所以改了姓氏。

    卫仲陵道:“皇权争斗中能独善其身的本就少之又少。君要臣死,臣不死视为不忠。皇帝要赶尽杀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想要保全除非造反。可若是走了造反的路,卫家世代忠良之名要受损,而燕阳也免不了血流成河。”

    魏子规惋惜道:“所以卫氏一门宁可赴死么?”

    珍珠想起关念一说过是因为高燕出了什么变故,老头子的娘才把他寄养在古月教,只身去了高燕,跟这有关么?

    他娘后来一直没回去接他,估计也是凶多……

    珍珠不懂该怎么安慰他:“老头子。”

    卫仲陵摸摸珍珠的头,他养大的丫头是个懂得心疼人的:“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兄长不想我背负太多仇恨,他觉得他一个人记住就够了。可尽管他再恨,最终也还是没有选择回高燕报仇,他到底是姓卫,犯上作乱祸及百姓的事他不会做。”

    珍珠知道仇老爷子临死时其实是想念故土的,谁都想落叶归根,只是他清楚他回不来了。

    卫仲陵指着门令道:“这个能调动卫家暗卫。”

    珍珠吓一跳,她终于知道为何高燕皇帝想要这个东西了,她把门令扔给卫仲陵:“坑我坑上瘾了是吧,这种烫手山芋我不要,还给你!”

    卫仲陵接住,扔回给珍珠:“给了你了就是你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珍珠又扔回给卫仲陵:“怎么不能了,我是工具人么。你们把东西强塞给我却什么都不跟我说,问过我想不想要么,这叫侵犯知情权,是欺诈。”

    卫仲陵扔:“这又不是我给你的。”

    珍珠扔:“仇老爷子不是你哥么,你不姓卫么,你们卫家的东西让我一个外人继承,你对得起你列祖列宗么。”

    “你这个丫头,就不能好好说么,小时候就教过你,不要朝人扔东西。”卫仲陵又扔回。

    “你懂不懂什么叫言传身教,你让我不扔,你自己还不是用扔的。”

    魏子规就看着门令这么在这两师徒手上扔来扔去,反正谁都不想要就是。

    卫仲陵把门令一抛,珍珠屁股还贴椅子上,连人带椅挪位。最后是魏子规伸手,把门令接了。

    卫仲陵道:“其实卫家被灭门,想来暗卫也做鸟兽散了,我这个生养在大晋的庶子也不懂这门令怎么用。如今兄长走了,更没人知道了,你就当留个纪念。”

    真的无人知道么?魏子规琢磨着:“皇帝想要门令,必然是清楚如何使用,才会把我和珍珠扣在高燕。前辈知道仇老爷子是被谁所伤么?”

    卫仲陵摇头。

    魏子规看了眼珍珠,下了决定,他起身对卫仲陵郑重一拜:“还请前辈授我武功心法。”

    卫仲陵高兴道:“你这是答应了,早上你说要考虑,我还以为至少得考虑个三四日。”这还没几个时辰呢。

    珍珠斜眼:“你还嫌快是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么站着怪冷的

    卫仲陵也是得偿所愿了,他的武功和医术终于有传人了,今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他的好心情。

    ……

    每晚用饭后,魏子规都会拉珍珠散散步。消消积食,锻炼身体。

    珍珠道:“你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老头子学武功,可是知道了门令的秘密,担心我身边的麻烦越来越多,担心我的安全,才会那么快又改了主意。对不对?”

    魏子规道:“我只是想多学些罢了。”

    珍珠注视着他,她家少爷就喜欢默默付出,爱就要大大声喊出来,不要藏着掖着嘛。

    魏子规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珍珠眨眨她灵动的大眼,他再仔细看看,有没有透过心灵的窗口看到她满满的感动。

    珍珠拉着魏子规两只大手,摇晃道:“人家就喜欢这么看着你,一辈子都看不够,想一直看到沧海桑田,看到海枯石烂。”

    一阵冷风刮过,珍珠抖了三抖。

    别说,这么站着怪冷的,她道:“还是等回房再继续看吧。”

    听到她的情话真不能欢喜太早,因为下一句她有可能来个峰回路转把你气死,魏子规帮她暖手:“你若肯早上起来随我练武,也不至于有气虚血弱手脚冰凉畏寒的毛病。”

    珍珠道:“大部分姑娘都是贫血畏寒,毕竟每个月总会有固定几天犯血光之灾。”

    魏子规道:“我跟你说练武,你跟我说这个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告诉他姑娘家的不容易,得先知道她的不容易,才能心疼她,才不会在这冷飕飕的冬日里硬拉她起来晨练,她真起不来。

    她道:“我觉得我的运动量已经够了。这不陪着你饭后散步,每天晚上还跟你做运动。”

    魏子规脸红:“这种话能拿出房外说么。”

    珍珠道:“我指的是让你给我压腿,我做仰卧起坐锻炼腹部的那项运动,不是你想的那项运动。”

    珍珠瞧见前方柳行之与王乾荪正交谈着,仆人们捧着金银衣物进进出出。

    她和魏子规上前。

    珍珠道:“柳大人好舍得。”

    柳行之笑道:“这不是我买的,都是皇上所赐,等明日皇上当着文武百官宣布恢复大皇子的身份,大皇子便能搬去城东的府邸了。”

    珍珠看王乾荪面无喜色,怎么看都是柳行之比较高兴,不知情的估计还以为即将恢复皇子身份的是柳行之,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说恭喜了。

    柳行之拿出一卷画,笑道:“那日在满月楼见大皇子喜欢无为先生的画作,正好我这有一幅丹青也是出自无为先生,是侄女柳……”

    珍珠心想这柳家见王乾荪恢复身份的事十拿九稳了,紧锣密鼓,政治联姻就给安排上了。

    绑架她,利用她牵制曹修收手不能带走忽弥詹,用她点子垄断市场搞利己主义坑害大晋商人,使得那些晋商只能从他那进货,无形中断了她的财路,正是新仇旧恨。

    她不搞搞破坏都对不起自己:“不会是柳大人侄女的人物画像吧,这画一股仙气扑面而来,就算没打开,我都敢断言画里画的肯定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

    柳行之笑道:“公主缪赞,她也就是寻常养在闺阁中的姑娘,不及公主貌美聪慧。”

    珍珠笑得整个身体左摇右摆的,连发上的步摇都跟着乱颤,她笑声像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一样,尖锐过了头。

    魏子规想她这笑太假。

    珍珠捂着嘴笑不露齿:“真的不及我么?”

    柳行之客套道:“确实如此。”

    珍珠笑问:“才貌都不及?不会是柳大人你太谦虚了,或者为了哄我高兴说的假话吧。”

    柳行之道:“自然不是。”

    珍珠站直,笑容消失,一脸严肃:“那你怎么还能介绍给你们大皇子,就算想在高燕年龄相仿的姑娘里找到一个比我更漂亮更聪明的很困难,也不能随便塞吧,显得他很没要求!”

    柳行之道:“公主说的是哪里话。”

    珍珠比了一下王乾荪:“看看你们大皇子,一表人才,从前在鲸帮时就是能文能武鹤立鸡群,我当时一眼就看出他绝非普通人。”

    王乾荪:“……”

    魏子规捏了一下鼻梁。

    珍珠激动道:“如今他就快要恢复身份了,即将是高燕朝堂上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是你们高燕万千少女眼中的如意郎君,万千女儿奴眼中的乘龙快婿。这么优秀,这么抢手的人,你给他介绍朋友至少得筛选一下,怎么也得找像我这种标准的吧。”

    柳行之道:“像公主这等条件的怕是难找第二个,只可惜公主早早成了亲,与驸马更是琴瑟和鸣。”

    珍珠假装没听出柳行之嘴上说着漂亮话,话里隐隐藏了讽刺之意:“难找不表示没有,何况你家没有不表示别人家没。就算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也不能做得这般明显,你私心很重。”

    柳行之偷偷看了看王乾荪,担心王乾荪会受珍珠的话影响:“公主说笑了,我不过是想赠画,却被公主说出了私心来。”

    珍珠板着脸:“谁跟你说笑了,那画师难道是你侄女的专属画师,只为你侄女一人作画么。若不是你偏偏挑你侄女画像送来不是私心是什么,你要不想别人闲话,建议你改送黑白两色的山水画,这才叫品味。”

    柳行之道:“大皇子……”

    王乾荪打断:“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被搅混了:“……是。”柳行之带来的画像连打开都没打开又带回去了。

    王乾荪等柳行之走后:“二位这般挑拨我和柳家关系,何意?”

    魏子规道:“你和柳家若是一条心,就不会连闯摄政王府这样的大事都瞒着柳行之了。”

    王乾荪不反驳,回房了。

    珍珠见周围没外人了,她坏了柳行之的好事乐得转了个圈圈,一字概括她此刻心情:“爽!”

    魏子规道:“你知道高燕皇帝暂时不会对你如何,你就逮着机会伺机报复,真是维持一贯的小人作风。”

    娶她之前不就知道她记仇么:“谁得罪过我,我不会放过他的,我已经抓到这姓柳的第一个弱点了,很快会抓到第二第三个。”

    魏子规道:“弱点?”

    珍珠告诉他:“他暗恋代国公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又加锁怎么办

    魏子规半信半疑的看她。

    珍珠正儿八经道:“不要不相信。爱情不是你想藏就能藏,任他伪装得再好,只要留下一点点蛛丝马迹,我便能抽丝剥茧,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

    魏子规道:“你这口吻像是在说什么杀人命案。”她之前还说她有天神视角,结果呢?她这天神视角还不是歪了。

    ……

    两日后。

    珍珠做了拿手小吃,炸鸡和奶茶,房中,卫仲陵正在教魏子规怎么运气。

    珍珠道:“吃点再学吧。”

    卫仲陵闻到香味:“练武得专心致志,让你不要进来打扰,你有没有记在心里。”

    嘴上这么训斥,屁股却诚实的粘到了椅子上,抓起一只炸鸡腿就啃。

    珍珠心想辛辛苦苦做给他吃,还那么多话,是不是想以后只能看着他们吃。

    珍珠掏出手帕帮魏子规擦汗:“累不累?”

    魏子规目光温柔,摇了摇头。

    卫仲陵看着他两腻腻歪歪:“当初我背心法用了五日,而子规短短两日便已烂熟于胸又能举一反三,我果真没看走眼,子规确实天赋极高。”

    魏子规谦虚道:“是前辈教得好。”

    卫仲陵道:“得了吧,我也教过这丫头,教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会教,她才怎么学都学不会。”

    珍珠腹诽怪得了谁,她早说过自己不是那块料,是他自己不死心一次次尝试,非要把她这块不适合的木料雕出花。

    难为她,白白扎了几年马步。

    珍珠就跟开家长会自家孩子被班主任点名表扬似的得意骄傲:“我家子规脑子好使过目不忘,想当初段誉一下就把六脉神剑剑谱背下来了,我家子规不比段誉差,背武功秘籍那还不是小意思么。”

    魏子规问:“段誉是谁?”

    珍珠想了想:“一个小说人物,不愿继承家业的富二代。”

    卫仲陵听到外头的搬抬声,大早上吵到现在了:“外面是在做什么?”

    珍珠道:“王乾荪要搬府邸了,他是高燕的皇子,也是仇老爷子的养子,要不要见一见?按辈分,还得喊你一声叔。”

    卫仲陵道:“高燕的什么皇子、公主,我都不想见。”

    珍珠逗他:“你是被代国公主吓出阴影了吧。”她抓了块炸鸡蘸了点酱料,“下午我去买东西,再找找看有没有锁匠能弄开这锁。”

    卫仲陵抓抓腰背:“不急。”只要不被逼婚,没事。

    珍珠道:“你当然不急,你十天半月不洗澡也能忍,可熏我鼻子。”可怜的摸摸魏子规的高挺的鼻子,“也熏我家子规。”

    卫仲陵装聋。

    珍珠太了解卫仲陵,推一推动一动:“吃完以后洗头刮胡子,洗不了澡换不了衣服至少擦一下,个人卫生总要讲的。从前到现在,卫生问题强调过多少次了,你不要让我像个老婆子一样啰嗦,你不烦我也烦,你听到没有,老卫。”

    卫仲陵毫无师父威严的嘟囔了一句听到了,魏子规觉得好笑。

    珍珠让卫仲陵做好打算,如若最后怎么找都找不到能给他开锁的工匠,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行的就只能还从代国公主那下手,要不你花言巧语骗她先把锁开开。”

    卫仲陵道:“我要是见了她她又给我加把锁怎么办?”

    珍珠支招:“你假意从了她,等她想占你便宜,必然是要开锁的。”

    卫仲陵瞪:“出的什么馊主意,我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传出去颜面何存。钥匙应该在忽琪身上,要不是我被锁着,要取易如反掌。”

    珍珠道:“你要是没被锁着,还取什么钥匙。”

    阿九进房来递上张帖子。

    魏子规看了帖:“柳府的酒宴。”

    阿九道:“我问过送帖的小厮,好像还请了王乾荪还有其他官员。”

    珍珠夸道:“行啊,阿九。懂探口风了,这个奖励你。”

    她拿了卫仲陵面前没喝过的那杯奶茶,送阿九了。

    珍珠瞥眼帖子:“做买卖的什么都是精打细算,肯定是帮王乾荪拉关系,想在朝廷中拉党羽,我们是顺便请的。”

    卫仲陵道:“你不是说高燕的皇帝扣下你要门令么,怎么没有软禁你们,还由着你们在城里乱逛,不怕你们逃跑?”

    珍珠让卫仲陵面向窗口方向,闻一闻:“闻到什么味没?”

    卫仲陵道:“鸡肉味。”

    珍珠道:“不是房内,是房外。”右手在卫仲陵鼻前扇了扇,“那是香的味道,燕阳的百姓专门给我烧的香,把我当神仙转世,虔诚供奉。”

    卫仲陵讶异:“真的?”他看向魏子规,魏子规点头,卫仲陵道,“荒诞到这般地步,这都能信,怕是离亡国不远了。”

    珍珠道:“高燕皇帝要是软禁了我,怎么跟我的信众交代。”

    她如今也是个有外国粉丝的人了,名人!

    珍珠喝口奶茶:“再说了我怎么也是大晋公主,他也得考虑我的身份。”

    魏子规道:“驿馆里不知有多少眼线,只要确保我们出不了城即可。”他问珍珠,“想去么?”

    珍珠不怎么想去:“感觉没什么油水能捞。”她突然想到,“如果钥匙真在代国公主身上,下下策我可以接近她,找机会拿钥匙。”

    卫仲陵担心她要做什么危险事。制止道:“她身边随时跟着人,你可别犯傻。”

    珍珠心想是时候该露一手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的勤奋练习终于换来了收获:“看!”她举高手里的帕子,“妙手空空,厉害吧。”

    魏子规不知怀里藏的帕子何时被她摸了去,就是她送他的那条绣着情诗的帕子,他不好意思的抢了回来。

    卫仲陵心想:果然,除了武功医术,这丫头学什么都快,现在连偷都学会了。

    ……

    卫仲陵取消了下午的课,让魏子规陪着珍珠上街了。

    一是不放心珍珠的安全,二是他要搞卫生,他是真的怕这个徒弟的唠叨,简直就是魔音绕耳。

    魏子规画下锁的样式,标准了尺寸。

    珍珠苦恼道:“我总不能拿着图纸进去就问老板能不能做出钥匙打开这锁,很容易引起怀疑,你说我要不要迂回点问。”

第一百四十八章 贼心和贼胆

    魏子规道:“你想怎么迂回?请老板喝茶,从今日天晴无风开始聊么。”

    “你这个提议很好。”她先夸,然后一个转折,“不过效率听着有点慢,所以不采纳,容我细想。”

    珍珠站在大街上思考着。

    魏子规发现了什么,捏住她下巴,让她脸转了个方向,珍珠看到代国公主带着侍女进了首饰铺。

    珍珠思考道:“要不改变计划,就不去找什么锁匠了,让你知道知道当初我要跟胡四学这个有多明智。”

    她能练得这妙手空空,也有魏子规当初给她练手的一份功劳。

    魏子规见珍珠要跟进铺子,拉住她道:“你真的要偷,你可想过后果?不成功怎么办,不是你说过做什么事都有风险么。”

    珍珠想了想:“要是不幸失手,倒也有几招可应对。”

    魏子规道:“比如?”

    珍珠心想他既是她相公,她今日就不藏私把她拿手绝招传授于他吧:“首先装惨。”

    魏子规道:“你是公主能装什么惨。”

    珍珠道:“惨跟你是平民还是贵族没有关系,每个人总有一段不想回首的过往。像我,自小流落民间,尝遍了人间疾苦酸甜苦辣,你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么?你知道树皮和草根是什么滋味么?”

    魏子规闻言,轻抚她的脸,心疼道:“你还吃过那些么。”

    珍珠摇头:“没吃过,其实我也不懂是什么滋味。”

    魏子规眉梢扬起,手上的动作由温柔的抚变凶残的掐:“那你说来干什么。”

    珍珠道:“卖惨三分真七分假。卖完惨如果效果不好,就拉关系,这个拉关系……”

    魏子规打断:“不用说了。”他并不想听。他拉着珍珠进铺子,见机行事吧。

    珍珠在心里拟订计划,一会儿先假意看首饰,再假意偶遇,然后上前跟代国公主搭讪,趁对方松懈偷她钥匙。

    天衣无缝。

    铺子里,珍珠看到一个男人跪在地上猛磕头,不停求饶:“是小人一时贪心,小人再不敢了。”

    忽琪挑着柜台上的首饰,漫不经心道:“你刚刚可是想偷我的东西,一句以后不敢就想我放过你么。”

    男人哭诉:“小人身负顽疾,为了医治家财耗尽,米缸早空了,饿了多日,迫不得已才生了歪念。”

    忽琪轻声道:“挺可怜的,那就砍掉他左手吧。”

    珍珠默默把左手背到身后。

    男人爬上前哭道:“公主饶了小的一回吧,小人叔父是公主府管事,父亲一脉只余我一个……”

    忽琪反问:“这跟我有关系么。”她厌烦道,“拉下去把他右手也砍掉。”

    珍珠默默把右手也背到身后。

    魏子规见她明显怂了,真是有贼心没贼胆。这是不是她刚才说的卖惨和拉关系,看来也没什么用处。

    珍珠看着魏子规小声道:“要不还是去找开锁匠吧。”

    忽琪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斜眼瞧见了魏子规和珍珠。珍珠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姐姐。”

    忽琪任由那男人如何哭闹都无动于衷,她的手下要将男人拉下去处置。

    魏子规道:“在高燕偷盗是要砍手么?我怎么记得我看过高燕的法典,偷盗送官是判归还财物和二十板子。”

    忽琪手如柔荑,拿起一只玉镯套到腕上,抬眸:“驸马爷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珍珠道:“佛家有云相由心生,像姐姐这样的大美人,人美心更美,肯定只是吓唬吓唬这个小偷,让他记住教训,幡然改途。”

    珍珠笑起来眼儿弯弯,脸儿圆圆,还有两个酒窝,有点像过年时年画里画的抱着大鲤鱼的讨喜小丫头。

    忽琪笑道:“既是公主开口了,就把这人送官吧。”

    男人被拖走。

    忽琪道:“升平公主也是来买首饰的?”

    珍珠在忽琪身边坐下,套近乎从直呼名字开始:“就是和驸马随便逛逛的,姐姐叫我珍珠吧。”

    忽琪笑道:“那我便唤你珍珠了。”

    珍珠做了个小动作,让魏子规也坐下。

    忽琪道:“难得来一次燕阳,好好玩吧,吃喝玩乐,晋城有的燕阳也有。东有源阁寺,西有醉仙居。”

    珍珠道:“醉仙居,卖酒的?”

    忽琪笑得花枝乱颤,顾盼生辉:“是燕阳最大的歌坊。”

    珍珠心想真是一位热心肠的好导游,直接推荐了当地最具人文特色和研究价值的热门景点,只是她是在暗示他们两夫妻携手同游么。

    珍珠尬笑,看到魏子规时,他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写着反正她敢去他就把她腿打断。

    忽琪道:“我刚买了些糕点,送你一些带回去尝尝,也算我尽地主之谊了。”

    忽琪的侍女送上食盒。珍珠打开看,是老头子喜欢吃的芋头糕。

    应该没有糕点铺会用这么高级的食盒做打包盒吧,这食盒应该是自带的,那就是特意去买的了。

    这是想送她还是想送老头子?如果不在首饰铺遇见,这盒点心会不会也会送去驿馆,以尽地主之谊的名义送她,其实送的不是她。

    珍珠把食盒盖上:“姐姐,其实我认识你想找的那个人。”

    魏子规诧异。

    忽琪对珍珠从隐瞒到坦诚,这突然转变态度也很诧异:“那为何那日说不认识。”

    “因为……因为……他是我失散多年的……”情绪涌了上来,珍珠几度哽咽,一句话断断续续,句不成句。

    眼前一幕颇有几分戏中父女失散,多年后相认的感觉,忽琪狐疑道:“你不是大晋公主么?”

    珍珠扯过魏子规的衣袖擦了泪,终是把话说完:“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师父。”

    忽琪道:“师父?”

    珍珠点头:“我小时候身中剧毒,是师父把我救活恩同再造,我们名为师徒,却情同父女。就为这份救命之恩授业之恩,我明知他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还是一一为他瞒下了。”

    忽琪问:“他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珍珠欲言又止,几番思想挣扎后道:“我再不说恐就是助纣为虐,好吧。今日我只能大义灭亲了。”

    珍珠挨近了忽琪些,小声道:“我师父他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感情骗子,被他玩弄过的女子不计其数,相信我,姐姐你绝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耗到他死或者我死

    忽琪道:“他若想骗我感情,那还逃跑做什么。”

    珍珠道:“他最擅长的就是欲擒故纵,别看他仪表堂堂,内里一肚子坏水。都这把岁数了,没轿子没宅子,连份像样的活儿都没,逢年过节我都不好意思带他走门窜户。没银子就伸手向我要,好吃懒做好逸恶劳。姐姐,你说你图他什么?”

    忽琪不在乎的笑道:“没轿子我给他轿子,没宅子我送他宅子,他想干活我可以在朝中为他谋差事,若不想我养着他养他一辈子,我就图他这个人。”

    珍珠瞠目,这都得?“他这个人没有心,任别人怎么付出他都不会感动的。花花公子,从不以成亲为目的四处留情耍流氓,私生子都不知有多少个,隔三差五就有女人大着肚子上门讨公道。”

    忽琪笑魇如花:“反正我膝下无子,日后他的骨肉我自会视如己出。我的公主府够大,他有再多私生子我那都容得下,我也养得起。”

    珍珠眼睛瞪得更圆,她使出杀手锏:“他爱记仇爱邋遢,好勇斗狠无事生非,关键他还打人,不论你是男是女,一言不合拳脚相向。我帮他赔医药费都不知赔了多少。”

    忽琪无所谓道:“在外惹祸我心甘情愿为他收拾,我府中仆人无数,他想打谁便打谁,哪怕他打的人是我。”

    珍珠头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几乎败阵,魏子规在她背后托住她,可是她自己说她负责嘴巴输出,他小声道:“顶住。”

    忽琪突然认真道:“我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喜欢的人不是你说的这般不堪。是他为了摆脱我,让你来说这样一番话羞辱自己,也羞辱我的么。”

    珍珠坐直,话说开了,干脆摊牌:“姐姐若是真的喜欢他,就不该锁着他。他又不是为非作歹的囚犯,又不是耍杂耍的猴子,他是个有尊严活生生的人。你这样非法拘禁你就不怕他郁郁而终,到时不管你是图他的心还是图他的身子,你一样都得不到。”

    魏子规摁着太阳穴,不知道卫仲陵若是听到这么一段话会是什么反应。

    忽琪道:“那是因为他要跑,我好不容易又见了他,我是不会让他又一次消失不见的。”

    珍珠问:“如果他一直想跑,你要锁他一辈子么?”

    忽琪道:“那我就跟他耗着,耗一年耗两年,耗到他死或者我死。”

    珍珠心想怎么爱上老头子的女人都这么有个性:“他是我师父,我敢说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吃软不吃硬,你这般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珍珠握住小拳头,铿锵有力道:“你即便能锁住他的手脚,他的心他的魂魄也依然是自由的,你锁不住。”

    忽琪猜测珍珠的意图:“你是想要钥匙吧,既然你说他心是自由的那也不必要钥匙了,就让他这么着吧。”

    珍珠拉住忽琪的袖子一角角,改了策略,涕泪纵横。

    “好姐姐——你就把钥匙给我吧,我师父他被锁着洗不了澡,浑身发痒,一直不停的挠,皮都挠破了。现在的他身上就跟块地图似的,纵的伤疤像山横的伤疤像河,纵横交错密密麻麻,你于心何忍啊。”

    忽琪道:“我可以把钥匙给你。”

    珍珠怔了一下,这么干脆。难道突然就顿悟爱的真谛是放手成全了么。

    魏子规问:“什么条件?”

    忽琪笑了笑,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慢条斯理道:“我们打个赌吧,如何?”

    珍珠问:“赌什么?”

    忽琪道:“他拿了我府里的药材,还在我府里吃吃喝喝。我喜欢他自当不跟他计较,可是他各种拒绝我,如今还让你来我这演这么一出,我有些恼了,要钥匙就把在我府中的花费结一结。”

    珍珠心里的大石落下,她还担心忽琪也知道门令的事呢,要用来打赌,原来就是要银子。

    没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珍珠掏钱袋:“他花了多少?”

    忽琪道:“五万两。”

    珍珠再次确认:“多少?”

    忽琪道:“五万两。他朋友拿走的药材本就罕见珍贵,在我府里吃的不是山珍就是海味,喝的茶是用玉灵山山泉泡的,糕点吃的是芙蓉台的芋头糕,你回去也可以问问他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珍珠心想这老头子被抓期间过得比她还滋润富贵,他这是度假的吧。

    珍珠商量道:“我这次来高燕来的匆忙,身上就带了三万两银票。能不能算便宜些,或者剩下的等我回晋城再还?”

    忽琪道:“五日后我要收到银子。”

    魏子规道:“五日太短。”

    忽琪道:“你们也可以不赌。”

    珍珠想了一会儿:“五日就五日吧。”

    忽琪道:“你方才说,你和你师父情同父女,那想必你的话他是能听进去的。如果你输了,那就说服你师父娶我。”

    珍珠果断道:“那我不赌了。”天底下哪有那么美的事,赌输得钱。赌赢得人。便宜全她占了。

    忽琪笑道:“你怕输么?”

    珍珠点头:“对呀,我怕输。”

    魏子规看着魏少夫人认怂都认得堂堂正正俯仰无愧的样子。

    珍珠道:“我要是答应了,就跟进赌场赌输了,卖女儿给债主做小老婆的赌徒没区别了。”

    珍珠停顿了下,继续道:“再说了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情由心生又不是人为可控,怎么能拿来赌。若非要拿来当赌资,最后也只会输得一无所有。”

    忽琪不语。

    珍珠道:“这样吧,如果姐姐赢了,我就输你一件由我师父亲手写满我爱你,还印有他唇印做图案的贴身里衣。”

    忽琪支着下巴道:“我要这个干什么?”

    珍珠道:“你也可以不赌的。”

    忽琪轻笑,从柜台上拿了支镶了珍珠的金钗插到珍珠发上,起身道:“记得五日。”她扭头吩咐老板,“东西都送公主府,连她头上的钗一并入账。”

    老板点头哈腰把忽琪送走。

    魏子规问珍珠:“五日你有办法能凑够银子么?”

    珍珠哭丧着脸道:“只好把之前曹家赔我的那些礼物拿去典当凑一凑了。”她忍不住吐槽,“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中老头子的情毒,还全是晚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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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像细作了,哪里像?看看她这正直的长相,她拾金不昧见义勇为的高尚品格,是她不允许自己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不然以她的机智和手段,窃取什么情报还不是易如反掌。也就这个无聊中二加生活白痴的魏家大少会以为她是什么王派来的细作处处针对她。针对就针对吧,反正她有他娘做靠山,在魏府那是横着走的,即便他恨她恨得牙痒痒那也是无可奈何。智商高又怎么样,情商太低——……………………沙雕文,有男主,介意勿入坑联联珍珠贯长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联联珍珠贯长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