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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禾全文阅读

作者:逆琳南舒     家禾txt下载     家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大乱

    夕阳的余辉顺着敞开的店门洒了进来,甄琢模糊的视线也在此时此刻再度清晰了起来,耳边传来玉琼的询问声。

    “公子,这个丫头咱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十分为难,依着自家公子的性子,压根就不应该理会此事才对,可偏偏公子却半天都没有看口,搞得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甄琢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脑海里那个不断闪动的影像终于渐渐消失,斗笠轻纱下的脸也恢复了往昔的淡漠。

    “不必理会,我们走吧。”他刻意忽略掉心中的异样,起身便要走。

    好容易有人出现,她又怎么肯轻易放过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于是女孩死命抱紧了玉琼的腿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嘴里还哭道:“二位公子行行好,救救我这个可怜人吧,他们抢了我的东西,又强扣我下来帮工,你们若是走了,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玉琼跟着甄琢久了,对方凉薄的个性学了个十成十,玩味的勾起唇角不客气的一把将衣衫褴褛的女孩推开,冷哼:“哦?即便如此,又与我们何干,更何况……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闻言,女孩眼底胡划过一抹浓烈的恨意,但却不敢表露,只能咬牙冲着甄琢的方向吼道:“公子,您若是肯救我,佳荷日后就是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没想到此言一出,前面的人影竟然真的转过头来,狐疑的看着她道:“你说什么?”

    佳荷见有戏,眼前不由得一亮,连忙答道:“我所您今日若是肯救佳荷,佳荷日后一定会千百倍回报您的恩情!”

    “你这小丫头,竟然这么有自信?”甄琢嘴上如此说,心里却不禁想起了阿禾,一模一样的名字,使他不由得改变了主意。罢了罢了,看她们年纪相仿,自己就当为她积些福德吧。

    于是乎,在玉琼诧异之下,甄琢吩咐他去跟那店老板结清了佳荷的欠款,终于帮她逃出了这魔窟。

    “公子大恩,佳荷没齿难忘!”佳荷感激的跪在地上,玉琼连忙将她扶起来,嫌弃的开口道:“得了得了,我们家公子最是菩萨心肠的,平日里看了个阿猫阿狗受了伤都会动恻隐之心,何况是你个活人,你既然已经自由了,就哪凉快儿哪儿呆着去吧,别影响我们赶路。”

    甄琢一听这话心知玉琼是在讽刺自己多管闲事,他也不恼,只是起身上马。

    佳荷好容易脱离虎口,怎么肯放他们轻易离开,连忙表示要追随甄琢,报答他的恩情。

    甄琢果断摇头道:“不必如此,你应当谢谢你父母才是。”谢谢他们给你起了个好名字,后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诶?”佳荷不解,甄琢但笑不语,转身就要同玉琼疾驰而去。

    佳荷连忙不顾一切的拦在马前,苦苦哀求道:“公子,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您若是将我丢在这儿没多久他们便会追上的,不如您行行好,送我去京都,到了那儿我找到了熟人,绝对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得寸进尺呢!”不等甄琢发话,玉琼首先不满了,谁知他正准备将这小丫头甩开的时候,甄琢却突然发话:“让她上你的马吧。”

    “凭……”什么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就感觉到似乎有两道犀利的目光扫向自己,玉琼只好尴尬的又吞回了肚子。

    佳荷喜出望外,麻利的爬上了玉琼的马,甄琢看着她娴熟的动作眯了眯眼,轻声问道:“你是西域人?”

    闻言,佳荷原本麻利的动作突然一僵,勉强挤出一声“恩”,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副皮囊!尤其是来到大虞之后,别人一见她西域人的相貌便立刻起了戒备,还有不少人对自己心怀歹意,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兄长能遗传的母亲汉人的长相,而她却偏偏长得酷似西蛮人的父亲。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能告人的秘密,也是她极端讨厌这副面容的原因。

    见这小丫头突然出乎意料的沉默了,甄琢便也没有追问,只管用力夹紧马腹,带着玉琼继续急匆匆的向前赶路。

    夜凉如水,京都城东的一处小院里,秦显正斜靠在窗台上,抬头凝视着月朗星稀的天幕,蓦地,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嘴中喃喃自语道:“果然这月光太盛,任凭繁星如何流光溢彩都变得黯然失色,眼中也只看得这一轮明月了。”

    “哦?不知道表哥看到的是谁家的月亮?”窗下传来一串儿银铃般的笑声,秦显连忙低头,只见到家禾笑嘻嘻的探出了小脑袋。

    “呵呵,真不知道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怎么给我这冰雪聪明的表妹吹过来了?”

    “表哥别以为你拍我的马屁,我就不追究昨晚的事儿了。”家禾撇嘴,斜睨了他一眼。

    秦显不以为意,只管欠扁的笑道:“哦,原来我刚刚拍的是马屁。”

    “你!”知道自己依据不慎落入了他的语言陷阱,家禾虽然恼火,却也不打算表露出来,,深吸一口气,旋即又恢复了刚刚笑靥。

    “你大晚上的偷跑过来,该不会仅仅是想要问昨晚的事情吧?”秦显勾起食指,轻轻在她的脑门儿上叩了几下。

    家禾连忙撇开头,不满的哼道:“放心,我不是来问你这事儿的,其实我已经猜出了来了,你昨日肯定是在琴弦上动了手脚对不对?否则我后头也不会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我说表哥啊,您老人家这是留着算计哪家千金的,结果人家没算计上,倒反而给你自己表妹坑了?”

    秦显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起身就要关窗。

    “哎等等!”家禾见对方是打算给自己关在外头,连忙抬手飞快扒住窗台,急匆匆的脱口而出道:“表哥,您先听我说完,我可是有个惊天秘闻的要告诉你呢!”

    “阿禾,你可听过狼来了的故事?”秦显挑眉,一副完全不相信她的模样。

    家禾撇嘴,心中直到对方已是对自己存了忌惮之意,情急之下不得不提醒了一句:“此事非同小可,事关陛下安危!”

    此言一出,秦显骤然变色,连忙俯身捂住她的嘴巴,责备道;“怪不得姚嬷嬷天天叫你小祖宗,我是服了,这样掉脑袋的话,你也敢随便乱说!”

    被堵住了嘴巴的家禾不甘心,狠命的冲着秦显眨眼睛,秦显俯身伸出长长的胳膊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向上一用力的便将她直接从窗台处带入屋子,家禾一落地立刻转身将窗户关上,坏笑的看着秦显道:“表哥让阿禾好生失望,我还以为你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秦显不客气的向她飞来一记眼刀,咬牙切齿道:“只可惜我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惧了你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冤家!”

    见到对方真的动了火气,家禾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终于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模样,认真聊起了今日在景王府的见闻。

    谁知秦显听了这话,第一反应竟是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顿。

    “你说什么?!你今日竟然去景王府了?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么!”

    家禾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无心的一句,竟然引起了秦显这么大反应,虽然被这样质问,她多少难免心虚,但很快的这种心虚就被取代,家禾心必须要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的,否则对方毫无准备,很有可能事情的走向就会超脱她的掌控。

    打定了主意,家禾故意忽略掉秦显的质问,开门见山地说:“表哥是否还记得上次您告诉我,景王其人似乎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

    秦显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半晌又皱着眉头犹豫道:“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证据也没有,只是儿时曾听父亲说起过景王,听说他少年时代也是很得文帝看重,只是不知道为何后来竟是行事越来越荒唐,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母妃出身并没有多高贵,但似乎深的惠帝喜爱,只是诞下崇阳公主之后便早早的去了。”

    家禾点了点头,一时间竟也不着急了,示意秦显继续,似乎是对他的话非常感兴趣。

    秦显斟酌片刻,终于继续开口道:“至于二叔的事儿……”他一边说一边皱眉:“我听父亲说,当年陛下曾经想要他娶右相之女为王妃,却不料这个关键时刻竟然爆出他有断袖分桃只好,结果后来右相之女嫁做了太子侧妃,文帝顾忌皇家的香火,便胡乱安排了一个落魄侯爷的嫡女做了景王妃,而那女人过门没多久便也去了。”

    “竟然还有这回事儿?”家禾没想到这中间又有这么多细枝末节,那如此说来,难道当初景王故意放出同文二爷的谣言难道是为了避开太子的锋芒,不想同他抢右相之女么?那若文二爷仅仅是个挡箭牌,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怨恨呢?

    也许这些话只有景王自己心里清楚了,只是想到兄长如今在他府上,家禾又忍不住一阵心烦意乱。

    “我骗你作甚,话已至此,你怎么还不告诉我到底要说什么事情?”秦显凝视着家禾的一举一动,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家禾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终于压低声音十分谨慎的开口:“中秋之后,京都恐怕要大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杀机

    红烛的微光盈盈跃动在家禾漆黑的瞳仁中,像是埋藏在眼底的一束火焰。

    秦显凝眉看着她,只觉得心脏的跳动也伴随着烛光的跃动而渐渐加速,他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忐忑不安的开口:“你是说,景王有不轨之心?”

    家禾并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一切仅仅是她的猜测而已,她不认为哥哥是那种心甘情愿会去做男宠的人,特别是他擦拭剑身时候的动作以及眼神,那是他在大战前养成的习惯,自己绝不会看错。

    只是不知哥哥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呢?景王又是以何种手段才将他留下来的?这些问题,一时半刻,她恐怕是难以找出答案了。

    “是,我今日趁着送货的机会悄悄溜进景王府,只觉得王府中戒备很是森严,不仅如此,我还见到了那位穆公子,我并不觉得他是供人取乐的男宠之流。”

    秦显陷入沉思,他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位穆公子,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一些以讹传讹的谣言,不过现在听家禾如此说,他倒也信了五成。

    “那现在你的打算是?”秦显挑了挑眉,毫不掩饰问了一句。

    “打算?”家禾一怔,旋即竟然笑道:“我要是说了,表哥你可不许责怪我。”

    “责怪你?”秦显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说,认真思考了一番答道:“责怪倒不至于,不过数落一番到还有可能 。”

    “这有区别么?”家禾知道对方又在跟自己玩文字游戏,便也不准备再卖关子,当机立断道:“这可是赚财发家的大好时机啊,只是我人微言轻,若是表哥您肯信我我们一同去说服爹爹还有云表哥,到时候趁乱低价收购几块地皮,再或者囤积些粮草什么的到时候再高价售出,岂不是赚个盆满钵满?!”

    谁知秦显听了这话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玩味的看着她挑了挑眉:“听你这口气,似乎料定陛下稳操胜券啊。”

    糟糕!她激动之下一不留神将内心的想法都说出来了,以她前世的经验来看的,这件事定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没有酿成大祸就被惠帝扼杀在萌芽之中了,不过一旦景王起兵,人心惶惶是必不可少的,自己的确目的不纯,想要发一笔国难财来解一解燃眉之急。

    不过被秦显这样一说,家禾只好掩饰掉心虚,陪笑道:“表哥难道不是这么想的么,我是觉得那景王虽然是个谨慎之人,但有所谓积重难返,他荒唐之名在外已久,恐难以服众,所以……”

    却不料秦显却突然抢白道:“所以说,他未必是想要起兵造反,不过是想要自保罢了!”

    此言一出,家禾后面的话都吞回了肚子,的确,她当时看到哥哥的动作习惯性以为成了要有战事,但却忽略掉了景王的动机。

    那听秦显的意思,莫不是景王察觉到惠帝要对他下手,所以想要先下手为强,又或者说是想趁此机会金蝉脱壳?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想到这里,家禾暗自庆幸自己谨慎的来找秦显商量,对方考虑的的确要比自己更加周全。

    秦显见这小家伙不说话了,莞尔一笑,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话在懊恼,随即立刻安慰道:“这也不过是我的胡乱猜测,要想知道真正的情况如何,恐怕还是要等他的到了京都再说。”

    “他?”家禾不解,反问出声。

    谁知秦显的笑容陡然变得苦涩,抬头看向窗外,正是皓月当空,他长叹一声,感慨道:“是啊,他,某人眼中唯一看得见的那轮明月啊……呵呵。”

    家禾微微蹙眉,总觉得秦显此时的神情带着莫名的伤感,同时忍不住猜测他这一番话中的含义,见秦显没有要解释的样子,便也不好再问,只管道:“不论是表哥说的那种可能,还是我的猜测,归根结底京都都必然会发生大乱,我方才的提议,表哥不妨考虑考虑。”

    秦显眸光移向家禾,叹道:“你这个小财迷,当真是舍命不舍财,我原本以为你是想要趁乱逃离此地的。”

    谁知家禾压根没有将这个可能考虑在内,不以为意道:“表哥是负皇命而来,又怎可轻易离开,而我们那一家离了此地又能去哪儿,回去继续受老太太的白眼不成,文府出来容易想要再进去可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若是惠帝真的处置了景王,我们在京都的日子岂不是就更好过了。”

    秦显苦笑:“我看未必,不过出来容易回去难你算是说对了,以老太太的个性,你们若是示弱,她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利用一番才是。”

    家禾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微微的愧疚,毕竟,她在这里见到了兄长,这也是她不肯轻易离开京都的一个原因。

    就像是走在漫长山洞里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此时此刻她又怎么肯放弃转身回到黑暗之中呢?!

    只盼着那一丝希望,不要最后变成绝望才好。

    夜幕之下,皓月当空,然而寂静的皇城之中,却隐藏着一丝隐隐的杀机。

    眼看着中秋将至,京都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家禾靠在店门口,乌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巷口,要知道这些日子哥哥有事儿没事儿总会刻意的从这里经过,她知道对方是想要在找谁,只是自己没办法帮他如愿罢了,好再她这招欲擒故纵用的还不凑,每次含糊的话语都让穆佳英认定她知道佳荷的下落,一来二去两人也熟络了几分,家禾便每天候在店里头等待等着他从此地经过。

    云氏见小家伙这几天竟然都消停的呆在店里,心中不免疑惑,但她忙着依照家禾的办法来调|教店里头不听话的伙计,一时间也顾不上家禾。好再家禾的办法很有效,那两个最喜欢嚼舌根的伙计原本关系不错,但因为互相猜忌对方是不是在东家面前得了宠,很快就疏远了彼此,卯着劲儿对干,倒完全不见了往日的惫懒之相。

    铺子的生意也因为物美价廉渐渐有了起色,云氏手里头也多了不少闲钱,便琢磨着是不是要再盘一个地段再好些的店面。

    家禾看在眼里,便和秦显一同商量着说服了云表哥,三个人先稳住了云氏,只等着京都之变,再谋生财之道。

    家禾心事重重的守了一天,却压根连穆佳英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心中不免忐忑,难道说自己估算错了,景王并不是想要在中秋宴上各藩王到场的时候再动手,而是提前遁逃除京都?

    不应该啊,因为此时京都戒备森严,他要是有所异动肯定会被惠帝察觉,哪里比得上中秋宴时拿众藩王和大臣等人的性命相要挟来的更稳妥。

    就在家禾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等待的焦头烂耳之际,巷口高挂的大红灯笼底下,终于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她默默的在心中低叫一声,飞跑过去,果然看到穆佳英身着石青色龟甲花的长袍站在原地,见到自己时,深邃的瞳仁深处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穆佳英抱着肩膀,看着家禾期待的目光,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一种酸涩之感。

    “恩……东家要清点仓库,自然还走不脱的。”家禾胡乱解释了一句,真假参半。

    “你啊,”穆佳英无奈的摇了摇头,厚实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脑门,熟悉的动作让家禾眼眶泛酸。

    “你这小东西就莫要再撒谎了,我已经知道你是这东家的女儿,上头也根本没有什么姐姐。”

    家禾一时语塞,旋即苦笑,是啊,这附近的人都知道实情,只要稍稍打听便会知晓,想要期满下去,也只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为何撒谎骗我?”穆佳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得知真相之后竟没有生气,反而是被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所取代,而且他鬼使神差的仍旧保留了经常路过此地的习惯,原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小丫头竟莫名给自己一种熟悉之感,仿佛……他们认识了许多年一样。

    家禾心里也很不好受,她并没有直接回答穆佳英的问话,而是涩然道:“我很羡慕你妹妹,若是我也能有像你这样一个哥哥就好了。”

    穆佳英没有往深处想,只以为这店铺老板娘孤儿寡母拉扯着孩子不容易,所以小孩子想要有个哥哥也是情有可原,于是笑道:“有什么好的,我妹妹她可是很不喜欢我呢。”

    他越说,笑容就越发的苦涩。

    家禾心念一动,眸底划过一丝异样,这……岂不是一个了解佳荷的大好时机?!

    想到这里,家禾稳下心神,试探道:“为什么?有穆大哥这样好的哥哥,她为什么会不喜欢?”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穆佳英叹息,“我妹妹小时候也似你这般活泼开,鬼灵精似的,只可惜她七岁那年大病了一场,醒来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见谁也不说话,爹和娘都被吓坏了,就带着她四处求医,却也总不见好。”

    难不成,这就是为什么自己让师傅去父亲戍边的地方寻人,却没有半点踪迹的原因?

    在穆佳英的只言片语中,家禾凝神屏息,将一条条线索联系起来,徐徐解开埋藏在心中的种种疑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追魂

    “然后呢?”

    家禾见穆佳英说到一半便突然沉默,心中不免有几分焦急,连忙出声追问。

    穆佳英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并没有完全注意到家禾神情的异样,停顿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后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的病突然就好了,只是性情却变得内敛了许多。”

    闻言,家禾狐疑的嘟囔了一句:“既然是如此内向的性格,又怎会随随便便的从家中出走呢?”

    谁知听闻此言,穆佳英的面色竟是立刻严肃起来,紧锁的眉头挤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反问道:“谁说她是离家出走了!”

    家禾被这句话一噎,立刻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言,连忙掩饰:“我也不过是瞎猜的,难不成我说错了,大哥哥的妹妹是被贼人掳走的?”

    穆佳英立刻苦笑,终于承认道:“你猜的不算对,也不能算错,她并非有意离家,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这里,家禾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穆佳英十分无奈的开口:“只是我娘,我娘已是容不下她。”

    家禾心下一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怎么会,她再了解娘亲不过,从来是刀子嘴豆腐心,怎么会容不下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中间到底是隔了怎样的误会?!家禾咬了咬唇,努力将到了嘴边的“胡说”二字吞了回去。

    穆佳英的话此时还没有说完,只听她继续道:“千错万错其实都是我的错,若是当时我不帮着父亲偏袒妹妹就好了,我娘这人向来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所以当时说话便重了一些,妹妹她不想我同父亲难做,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

    听到此处,家禾心中已是清明了大半,若她真的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还好,但自重生以来,她也在这深宅大院中浸淫许久,联想到娘亲心直口快的性子,立刻就明白了。

    那个占了她身体的佳荷绝对有问题!

    她太了解父亲和哥哥了,这两个人的个性说好听一点是豪爽单纯,难听一点点就是一个是呆子一个是傻子,依照刚刚穆佳英所说的时间,那个女孩只怕是在她魂魄离体的时候住了进去,面对陌生的家人自然心怀芥蒂,又或者说是敏感的娘亲察觉到异样,她变干脆想办法挑拨了家人的关系,然后得以脱身?

    只是……她又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那……穆大哥为什么要来这里?听您的口音,并不似京都之人,难道说,是您的妹妹她?”

    “你的问题还真多,”穆佳英宠溺的看了一眼家禾,也不知为何,这小丫头竟给了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想到她不过是个寻常商户女,即便是说了此事,应当也无妨,于是就干脆和盘托出。

    “不瞒你说,我们家有一种祖传的追踪秘术,可以闻香识人,我便是靠着这个,一直追踪她到京都。”

    说到这追魂香,家禾并不陌生,他们幼时一直用追魂香化成的水来沐浴,所以这追魂香的味道自然而然的常年留在了身上,想当年她还亲自训练了不少小蛇,这种特殊的蛇便可的用来追踪追魂香的味道。但这法子也并非不可破解,当初她经常和环佩互换衣物,短时间内衣服上的香气不会淡去,便可以拖延数日,但时日一多,追魂香的味道自然又会再度浮现。

    果不其然,家禾正想到这里,就听到穆佳英十分遗憾的说:“只可惜我没想到妹妹有所察觉,跟她的贴身侍婢互换了衣物,待我找到她时候,才知道她早已不知去向。”

    “那环……呃……她的贴身侍婢现在人在何处呢?”家禾眼前一亮,难道环佩现在人在京都么?

    “在景王府。”穆佳英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的神色异常凝重,家禾暗暗心惊,难怪外面会传出他做了景王男宠之事,原来竟是为了环佩!

    环佩打小就跟她一起长大,两个人名义上虽只是主仆,但是实际上却早已将对方视为亲人。

    “是景王抓走的?”家禾一提起景王这两个字就恨得咬牙切齿,怎么但凡是跟自己亲近的人,他怎么就一个都不放过呢!

    “呵呵……说来还是景王救了环佩,所以我也要履行诺言,助他一臂之力。”穆佳英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对景王十分不满。

    家禾默默腹诽,就知道那个变|态喜欢给自己伪装成正人君子。

    “助他一臂之力,这么说来,穆大哥是不准备再找你妹妹了么?”她知道以哥哥的个性,决定了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尤其一个“义”字更是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既然已经被景王迷惑,自己眼下外人的身份绝对不能直接相劝。

    “找,自然要找。”穆佳英眼底划过一丝伤痛:“只是现在我还未能等到追魂香气再现,所以眼下,只好暂时将此事搁置。”

    原来如此,家禾撇了撇嘴,如此说来就是一旦找到那个佳荷,哥哥就不会在趟这趟浑水喽?可是……景王会这么容易就放过环佩么?

    什么救了环佩,只怕是哥哥自从踏入京都的那一刻起,景王就早已经调查好了他的背景,兴许是以环佩为诱饵骗他上钩的也未可说呢。

    她一向不愿意以恶意揣度别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碰上景王都忍不住,也许是因为这家伙是个有断袖之癖的十足变|态吧!

    家禾默默找了个理由给自己开脱,正准备再和穆佳英多聊一会儿的时候对方却突然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应当回去了。”

    心中顿时一阵伤感,家禾想了想突然叫住穆佳英转身离去的背影:“等一等!”

    “哦?”穆佳英回眸,旋即笑道:“你可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家禾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穆大哥不介意的话,可否教我追踪那追魂香的方法?我来帮你一起找你妹妹岂不更好?”

    闻言,穆佳英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家禾心下也是一沉,本以为他要拒绝,谁知道隔了半晌却听他道:“不是不能教,只是这追踪要用的蛇,你可害怕?”

    她当然不怕!

    不过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于是家禾便半推半就的提议道自己可以试一试,穆佳英见她面上果然没有露出半点怯色,便伸出右手,只见那袖口之中突然蜿蜒爬出了一条黑漆漆拇指粗细的小蛇。

    家禾缩了缩瞳孔,立刻认出这正是自己当初饲养的那条黑龙,想当初哥哥还笑话过自己,说明明是一只蛇,却偏偏要叫龙的名字,羞是不羞。

    现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热泪盈眶。

    昏暗的光线下,穆佳英看不太清楚家禾此时此刻的表情,只管将手中的小蛇试探性的向前递了出去。

    “这条是我妹妹当初养的,你若是找到了她,就连这个一并交给她吧,若你真的办成此事,日后我必有重谢。”

    “恩。”家禾应声接过,又听穆佳英交代了一些如何饲养如何如何追踪的事项,这才依依不舍的同他告别。

    冰凉的蛇身“刺溜”一声钻进了她的袖口中,手腕上沉甸甸的感觉告诉她那里确确实实的缠着一个东西,乖巧的黑龙没有半分躁动,就像是认出了主人一般的乖巧安静。

    也许它记得的,不是她身上的味道,而是她的魂魄。

    夜风吹起高大的灯笼,灯影轻轻晃动,而她视线里那个修长挺拔的背影也在影影绰绰的光线之中渐行渐远。

    “幺妹儿?”熟悉的声音来自身后的姚嬷嬷,家禾侧了一半的身子,却没有完全移开看向穆佳英的视线。

    此时此刻,她的身子一半被灯笼昏黄的光线打亮,另一半还笼罩在黑暗里。

    就像是前生今世的交替,一时间,她也不禁迷茫了。

    自己……到底是谁呢?

    “幺妹儿!”此时此刻,姚嬷嬷的声音已经从刚刚的试探变成了肯定,陡然变得急促的脚步声使家禾意识到对方已经来寻自己了,她这才中臆想中回过神儿来,连忙扭头对着姚嬷嬷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的小祖宗,我们都快给后院翻个底儿朝天了,你怎么在这里?!”她抬手就要来拉家禾,却被对方巧妙的避开,闪身到另一边之后,这才用没有藏蛇的那双手拉着姚嬷嬷道:“刚刚阿禾瞧见这件挂着的大灯灯笼特别漂亮,就忍不住跑过来看了,谁知道看着看着竟然忘记了时间的,阿禾知错了,嬷嬷您就放过阿禾这一次吧。”

    姚嬷嬷无法,宠溺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责怪道:“不过是个灯笼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今儿个回去告诉二爷,让他明天买个比这个大十倍的多好。”

    “恩!”家禾顺水推舟,见姚嬷嬷不再怀疑,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借机岔开话题。

    “嬷嬷,娘亲现在是准备回去了么?”

    “是啊,你也不瞧瞧是什么时辰了。”姚嬷嬷点了点头,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过了方才决明送信儿时说过的话,笑容渐渐凝固。

    家禾眯着眼睛不解的望着她,看姚嬷嬷这神情,难道是出什么事了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逼婚

    家禾不安的预感果然应验!

    她跟随着姚嬷嬷刚上了马车,就听到马车中传来云氏的嘤嘤啜泣之声,旁边还不时伴随着德沉香的安慰。

    “太太莫急,六爷现在不是已经拦下来老太太的人了么,景王殿下那边应当还不会知道。”

    “我不是急的,”家禾听到云氏颤抖着声线道:“我是气,我气老太太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欣儿可是她的亲孙女啊,她就这么急着送去给景王那个禽兽!”

    “气大伤身,太太即便是不为了自己,也应当考虑一下七姑娘和小少爷,他们还都小,你若是气出个好歹,他们岂不是更加伤心?”沉香并不善言谈,但每一句话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云氏又岂不知她忠心耿耿,但是有道是情到深处难自已,她只得用力咬了咬唇,直到品尝到舌尖之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蔓延才稳定下来。

    此时家禾已经掀开帘子迈步上了马车,云氏一见她来,立刻飞快的抹了抹面颊,想要掩饰掉自己刚刚哭过的痕迹,家禾心知肚明,但顾忌到云氏的面子,佯装撒娇的蹭到她怀里,这样一来,云氏虽气,见到娇憨的女儿便也消散了大半。

    在回府的路上,家禾从沉香同云氏交谈的只言片语中大致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原来文六爷见秦显等人已到,便放心的准备回安康,谁知到了城门口,就跟文老太太派来的管家碰个正着,原来文老太太见他们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便派人来京都向景王索要聘礼,文六爷见管家向路人打听景王府,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趁机将他拐到酒楼灌醉,这才阻止了他去见景王。

    家禾听了简直是气笑了,八字还划不出来一撇儿的事儿文老太太就已经惦记上了,恐怕是担心文二爷这边收了聘礼独吞吧。

    “沉香,谁说老六拦下了那人,但我还是不放心,眼皮总是突突的跳个不停。”云氏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隐隐的担心,因为崇阳公主吩咐守城的士卒,一定要多留意出入城门有江陵口音的外乡人,所以她很怕文老太太派来的人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家禾自然明白云氏的担心是什么,但眼下,她只能寄希望于景王一心图谋篡位或者逃脱大计,顾不上她们了。

    可惜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家禾一行人忐忑不安的回道宅邸时,停在狭窄巷子里一辆镀金马车正在灯笼晕黄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一看这马车的造型和质地,就知道它的主人大有来头,但此时此刻,那耀眼夺目的金光却仿佛大山一般的压在云氏等人的心头,家禾不由自主的向云氏怀里缩了缩,耳边贴在云氏的胸口,连她上下起伏的心跳声都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云氏连忙拉着家禾下了马车,直奔前堂而去,走在抄手游廊里时就依稀传来堂中的对话声。

    “旧友来访,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本王一声,我就说怎么派去江陵的人扑了个空,弄了半天,子陵兄是来了京城啊。”

    傲慢轻蔑的语调幽幽的传入云氏同家禾的耳膜,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景王戏虐的笑容,二人心下均是一沉。

    “幺妹儿,你先回房去。”云氏停下脚步,附身在家禾身边低语,却见到小女儿倔强的摇头。

    “乖,听话。”家禾听得出云氏声音里的颤抖,眼看她用手势招呼姚嬷嬷过来想给自己拉开,家禾暗叹一声,只好点头:“我就在外头,不进去,好么?”

    云氏想了想终于妥协,又叮嘱她务必不要出现在景王面前,这才起身进了前堂。

    红木雕花椅上的文二爷见到云氏进门,惊的登时坐直了身子,眼前却是人影一晃,只见景王骤然上前。

    “景仪!”文二爷面色大变,暗恼自己因为太过慌张,忘了让下人先拦住云氏,此时此刻,看到景王面上诡谲的笑容,文二爷心中不住打鼓。

    “文二太太,咱们又见面了。”

    云氏闻言深吸一口气,却没有依照礼数行礼,冷冷的应道:“不知景王殿下来此,是为何事?”

    “你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景王危险的眯起眼睛,冷冷的扫向文二爷,沉声道:“我来此处,自然是为了接我的王妃了。”言罢,他立刻猖狂的大笑起来,文二爷气的攥紧了拳头,却不敢轻举妄动。

    景王说毕,就从怀中掏出一纸契约,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文二爷飞快的扫过的,只见落款处竟然按着一个红彤彤的手印儿。

    “这是……”文二爷狐疑的皱起眉,只听景王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本来是想着派人去江陵接文姑娘来京都,却不料你们竟来了个金蝉脱壳,好再你们家老太太是个懂事的,写了这婚书与我,承诺定会将文姑娘送到我府上,若是你们敢失言……”景王挑了挑眉,毫不犹豫的继续道:“我就只能将这一纸婚书送到陛下面前,让他来评评理了!”

    “切莫不可!”文二爷脱口而出,心中无比悔恨,想到文老太太的所作所为,更觉一阵凄凉。

    景王嗤笑一声,看着文二爷懊恼的样子,冷冷道:“子陵兄这是何必,你我好歹也是朋友一场,将爱女托付给我,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听闻此言,文二爷号只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半晌才冷哼道:“你要如何报复,便只管冲着我来好了,莫要找我女儿的麻烦,贱命一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子陵!”云氏心中一阵慌乱,连忙冲过来拉住文二爷,不住的对他摇头。

    “呵……”景王轻蔑的笑声徐徐传来,“你自己都说是贱命一条,我还要他作甚。”

    “你!那你到底想怎样!”明知道他是故意羞辱自己,但文二爷为了妻女不得不勉强忍下来,一双充血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只恨不得在那张俊美的容颜上烧穿出两个洞来。

    桃花眼轻轻的眯起,景王不紧不慢的应声道:“何必如此,这本应当时喜事一桩,子陵兄这一番话,说的还真是让我这个旧友心寒。”

    “你少假惺惺了!”文二爷出喝止,赤红的双目瞪着他道:“不错,我知你当年怨我,可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是还顾忌当年的半点情分,就放过我的家人!”

    “子陵!”云氏站在文二爷身边,只觉得被他刚刚那一番话震的耳膜生疼,心知他如今已是被逼到极限,干脆一咬牙,含恨道:“景王殿下,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强求我们欣儿,可有先问过我们夫妻二人?”

    “父母之命?呵……”景王耻笑一声,看着云氏道:“本王想要的东西,从不需要问任何人!”

    “好!既然如此,你就先从我们夫妻二人的尸首上踏过去,否则休想带走欣儿!”云氏也被逼急了,脱口而出,一时间三人僵持不下。

    家禾在外面听得干着急,紫草悄悄来告诉她说家欣已经被文六爷和云岭表哥悄悄带走了,只要先拖过今晚,明日一早,秦显便能等到回京的右相,此人因女儿之死一直同景王势同水火,兴许可以求他助一臂之力。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这局面恐怕是难以善终,家禾正在纠结,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时,一个声音惊诧道:“怎么是你?”

    “哥……穆大哥?”家禾结舌,没想到景王竟然带了他出来,心中顿时一阵慌乱。

    “你怎么会在这里?”穆佳英面色凝重,深邃的星眸中写满了不安。

    “这里是我家。”家禾索性不再隐瞒,却不料对方立刻变了颜色:“什么?你说你是这家的姑娘……你姓文?”

    家禾无奈点头德,眼睛一转,登时涌上点点泪光:“穆大哥,你也直到景王殿下要强抢我姐姐么?”

    “原来你真的有个姐姐……”穆佳英此时此刻纠结的神色全然落入家禾眼中,她立刻点头:“不错,我是有个姐姐,只是她不叫佳荷,家禾是我的名字。”她涩然一笑,说出了实情。

    “你的名字?”

    “不错,只是并非‘佳人’之‘佳’,‘荷花’之‘荷’。”家禾叹息一声,突然话锋一转道:“穆大哥,您能否劝一劝景王殿下,让他放过我姐姐可好?”

    看着小姑娘此时此刻含着眼泪楚楚可怜的模样,穆佳英心中也是一阵难过,无奈摇头道:“抱歉,这件事情,我着实无能为力。”

    家禾咬了咬唇,又道:“那穆大哥,可否请您劝住景王,过了今晚,我们一定会将人送到府上。”

    “这……”

    见穆佳英有了片刻迟疑,家禾一咬牙,狠心道:“您若是肯答应我,我便一定会说出真正穆佳荷的下落。”

    “你真的知道?!”穆佳英连连摇头,显然是不肯再信家禾的话。

    家禾深吸一口气,颤声开口:“令妹左耳后有一颗红色胎记,我可有说错?”

    穆佳英顿时呼吸一紧,要知道佳荷一向不喜欢那个胎记,每次都会涂抹东西遮掩,一般人绝不会知晓此事。

    “原来你居然一直都在骗我。”穆佳英看向家禾的眸光陡然冷了下来,苦笑道:“好,既然如此,我帮你这个忙便是。”

    “多谢……”家禾声音哽咽,看着对方那失望的眼神,一声“哥哥”哽咽在喉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叫出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信任

    穆佳英果然言出必行,立刻推门而入。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他进来之后顿时缓和了不少,云氏和文二爷对望一眼,都在揣度他的身份,只听穆佳英对景王道:“殿下,时候不早了。”

    景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要知道这位穆公子向来寡言少语,更不会多管闲事,现在怎么突然在这样的场合提醒他要回去了?

    穆佳英说完便大步走近,在景王的耳边悄声道:“殿下,听说崇阳公主现在正在您府上呢。”

    崇阳怎么来了?难道是事情有变?这个念头在景王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他面上的笑容不由得渐渐消失,斜睨着看了一眼文氏夫妇,冷哼道:“也罢!我就再宽限你们一晚,明日一早,若是我没等到你们文府的轿子,就休要怪我,不顾及往昔的情份了!”

    “你!”文二爷急火攻心,喉头顿时有一阵腥甜之气翻涌而上,云氏连忙将他扶住,二人再度抬头时,景王已是摔门离去。

    家禾这才匆匆进门,焦急的问道:“爹爹,娘亲,你们没事吧?”

    云氏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告诉家禾自己无碍,只是柳眉紧锁,怎么看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家禾暗自叹息一声,硬着头皮开口:“娘,姐姐现在是不是在表哥那儿?”

    云氏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嘴里一直不断的叨念:“我苦命的欣儿……”反复念了几遍,杏眸突然闪过一道厉色:“不行……我是绝对不会让那个禽兽糟蹋我女儿的!”

    文二爷也是不住的唉声叹气,文老太太这是在逼他,签下那封婚书之后,这件事就成了死局,除非景王妥协,否则他们没有半点转寰的余地。

    此时此刻,他无比痛恨自己,若非是自己当年犯下大错,又怎么会祸及儿女?不仅如此,他还后悔没有早些认清云氏的好,委屈了她那么多年,如今好容易想通了,决定善待妻女,竟然又遭此劫难。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对他识人不清的报应么。

    家禾看着这两个人灰败的面色,心里隐隐担忧,她很怕这样下去他们会来个鱼死网破,做出蠢事来。对付景王这样的人,不仅不管用,更是不值得。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女子清脆的声线,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不必如此,我、嫁!”

    竟然是家欣?!

    家禾惊讶的看着姐姐,只见她面颊带着跑动后的红晕,鬓发也是无比凌乱,跟在她身后的正是云岭。

    “表妹你……唉!”云岭叹息一声,只恨自己一时疏忽,让家欣逃了出来。

    “欣儿!”云氏一见女儿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顷刻间流了下来,家禾也走过去拉住姐姐的手,半是埋怨半是伤心:“你啊,何苦回来,幸好晚了一些,否则若是被那个禽兽撞见了,今晚就难得善了了。”

    谁知家欣闻言却冷笑道:“我只恨没再快一步,老太太不是想我做景王妃么,那就遂了她的心愿吧,只是……她日后切莫要后悔!”

    家禾鲜少见到家欣这样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得悲从中来。云氏也是伤心的不行,伸手将家欣抱紧。

    “欣儿妹妹……”云岭站在她们身后,眸光也隐含着痛楚,听到他的声音,云氏抬起头,含泪道:“岭儿,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怜了我们欣儿,没有福气。”

    家禾听闻这话一怔,看了一眼云岭表哥伤心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姐姐愤怒的表情,立刻有所顿悟。

    难怪每次只有他们家有难表哥都会雪中送炭,原来不仅仅是因为舅父同母亲的关系,恐怕在表哥心中,早就对姐姐心存爱慕了吧?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佩服云氏,到底是过来人,果然比她要敏感的多,只是眼下这情况……家禾皱眉,难道要活活将他们拆散么?

    绝对不行!家禾在心中默念,现如今她在文府呆了这几年,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心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请,更何况她还被文二爷云氏他们宠爱了这么久,即便是还记挂着前世的亲人,但今生的也绝难以割舍。

    只是,该如何破了这个死局呢?

    家禾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此时家欣却反而冷静下来了,她一边安慰云氏一边对文二爷道:“爹爹,是女儿不孝,这么大了还让您和娘提心吊胆,您若是真的疼我,就让我去吧,我知道您一心一意的想护着我,但是女儿也……也想竭尽所能的护着您和娘亲。”

    家欣这一番话可谓是发自肺腑,文二爷和云氏见女儿如此懂事,不免更加伤心。

    “不行,表妹,那个景王一向行事荒唐,更何况民间还多有传他有……”说到这里云岭声音不自觉的降低了八度:“有断……断袖之癖,你若是嫁了,那就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可惜家欣仍旧无动于衷,面无表情道:“那又如何,他既然敢娶,我就敢嫁!到时候,大不了……”她本想说鱼死网破,但看到文二爷同云氏那担忧的目光,又咬了咬唇改口道:“大不了让他休了我出门!”

    “胡闹!”文二爷连忙出声呵斥,可是这话听在家禾的耳中却让她眼底精光一闪。

    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休妻一事呢,若是犯了七出之罪,就有理由被休弃!

    只是家欣如今已快到了嫁龄,若是被休弃,日后让她如何自处?倒不如换成自己,一则可以趁机帮哥哥脱离景王,二则自己年纪尚小,景王若是真的敢将自己怎样,定会落人诟病。

    思前想后,她朗声将文二爷打断:“爹爹,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妨一试。”

    闻言,众人立刻抬头,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家禾身上。

    家禾直到此话不能这样直白的说,于是眼睛一转,笑道:“要是爹爹和娘亲敢的话,咱们不如与放手一搏。”

    “此话怎讲?!”文二爷急匆匆的问道,心中无比焦急,此时也顾不上思忖家禾的年纪,认真的等着她的下文。

    只听家禾继续道:“我朋友之前曾送过我几张人皮面具,我们倒不如以假乱真的试一试。”

    “可……可是若被发现了,这罪名可就大了”家欣没想到妹妹会这么说,心中非常感激,但是她又怎么牵连家人犯下欺君之罪呢。

    家禾神秘一笑拍了拍对家欣的肩膀道:“姐姐就放心吧,只是你身边的白芨,恐怕要稍稍牺牲一下。”

    “不可!”家欣于心不忍,谁知白芨却一直在堂后,听到这话立刻跑出来跪在家欣面前哭道:“姑娘不必管我,白芨的命是姑娘给的,白芨愿意为姑娘替嫁!”

    家禾微微一笑,拍了拍家欣的肩膀道:“姐姐若是肯信我,等中秋一过,我一定会完璧归赵。”

    文二爷和云氏连连摇头,果断拒绝道:“不可,若是此事不被发现还好,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不仅毁了欣儿同白芨,整个府上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家禾何尝不知如此,所以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并非如此,只是若说出来,文二爷反对的只怕是更加强烈,就在她捉摸着该如何劝服他们的时候,忽听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额先动,大家都将目光齐齐移向了门口……

    是秦显?!

    家禾眼前一亮,秦显也悄悄递给她一个眼神,然后对文二爷同云氏道:“方才阿禾表妹的话我已在外面听到了,我倒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可以暂时拖延一阵子时间,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机会在中秋宴上找机会疏通关系,到时候再想办法救人也不迟。”

    文氏夫妇原本心中还有疑虑,但见到秦显都这么说了便对视一眼,不免有些迟疑。

    秦显趁热打铁:“二叔不必担心,此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办好,当务之急是要将大表妹好好藏起来,这样一来景王找不到真的,便也验证不了假的,只可惜,要委屈表妹了。”

    “可是白芨她……”家欣自然白芨,家禾也料定会如此,便笑道:“姐姐放心,说好了完璧归赵,就决不食言!”

    “这……”

    见家欣还在迟疑,家禾连忙补充道:“姐姐尽管放心,只要您不出现,景王不会将白芨姐姐怎样的。”

    看着妹妹同白芨笃定的神情,家欣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家禾心思重重的走在小路上,秦显突然从后方追了上来,毫不犹豫的拦在了她的面前。

    “这么晚了,表哥还不休息?”

    秦显叹息一声,无奈道:“不听你说实话,今晚我怕是难以睡个好觉了。”

    家禾抖了抖唇,心中不由得暗惊:“实话?”

    “是啊,我想你是绝对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让白芨冒名顶替的,说吧,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家禾苦笑,没想到还是被看穿了。

    “表哥既然明知道我在撒谎,又为何不拆穿我?”

    “因为我信你!”

    低沉却十分有力的声音瞬间穿透家禾的耳膜,她讶然的抬起头,只见秦显一字一顿郑重的开口:“我相信你会有办法,也会无条件的帮你,但是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的计划!”

    家禾心中骤然一暖,为了这份信任,终于用力的点下了头。

    “好,因为那份婚书,上面只写了文氏女,却并没有说清,到底是文家的哪一位。”

    “什么?!”秦显倒抽一口冷气,瞬间瞪圆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你要替欣儿她……”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家禾的笑容闪过一丝狡黠。(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仇人

    素白的手指轻轻撩起遮挡着车窗的帘幕,一双漆黑的眸子从里面探出,凝视着前方高挂的牌匾,苍劲有力的镀金字体正是“景王府”三字!

    “七姑娘,”白芨担忧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家禾,忐忑不安的开口:“您为什么非要骗大家呢。”

    家禾这才收回了目光,望着白芨笑道:“骗?我只说是顶替,又没说是谁来顶替,怎么能说得上是骗呢。”

    “姑娘!”白芨有些焦急,她做梦也没想到家禾竟然在马车离开文府之前就悄悄摸了上来,并且告诉自己她会以文氏女的身份进入景王府。

    “白芨,你只需要好好当我的婢女就行,你放心,中秋之后,我一定会依照诺言将你归还给姐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芨见家禾还在说这件事,终于忍不住开口:“七姑娘,你年纪还小不懂事,难道不知道这是给自己往火坑里送么,白芨天生命贱,可是您不一样,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白芨可怎么跟太太和二爷交代……”

    白芨的个性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现在却是满眼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眸底也是难以化开的浓浓愁绪,

    “白芨,”家禾幽幽叹息一声,反握住笔记抓住自己的手。

    “这世上没有谁是天生命贱,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替姐姐遭此劫难,更何况此事一旦被拆穿,恐难以善终。”

    “可是你呢,你怎么办!七姑娘,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退路?”白芨连连摇头,眼看着景王府的大门徐徐打开,门后男子挺拔的身影也逐渐显现。

    家禾安似的摸了摸她的手背:“你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可是太太和二爷若是发现了真相,会不会?”

    “表哥已经找人来假充我在家中,到时候他会找借口带我去姑母那里,父亲他们就应当会放心了。”

    见她安排的竟是如此周密,白芨不得不无奈的点下头,将她扶下马车。

    门后,那一双明媚的桃花眼正轻轻弯起,漆黑的瞳仁流露出点点笑意,然而在看清楚从马车上走下来人的刹那,所有的情绪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抿着的薄唇仿佛昭示着风雨欲来。

    家禾感觉到周遭的空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毫无畏惧的抬起头,含着浅浅笑意的眸子正对上景王阴沉的目光,恭敬行礼道:“小女文氏,见过景王殿下。”

    “文氏……呵呵……好一个文氏!”景王冷哼一声,大步迈到家禾面前,犀利的眸光仿佛是要将她烧穿。

    “好!真好!文二爷果断手段了得,舍不得大女儿,竟然将将小女儿的送过来充数,文二爷如此手段,本王还真是佩服!佩服!”

    他可以加重的语气透露出心中隐隐埋藏着的怒火,家禾早就料定了他会迁怒自己,面不改色的淡然回答道:“景王这话说的可不对,当初老太给您签下婚书的时候可并没有说明到底是文家的那一位女儿啊。”

    “休要狡辩,你们家适龄的姑娘只有你那大姐,你又凭什么替她出头?!”

    “听殿下的意思是嫌弃阿禾了,也好,既然如此便是殿下出尔反尔,日后莫要再找我们文府的麻烦.”

    “你!你竟然敢!”景王恼羞成怒,但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这丫头分明就是在钻他的空子,可是这回要是他松了口,一怒之下将人赶走,日后文府护着女儿就将护的更加了理直气壮,自己也就在没有理由上本要人了。

    思及至此,景王恨得压根直痒痒,阴郁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家禾,半晌竟是仰天长笑。

    “好啊!没想到到了最后,我竟然是被你这个小丫头给愚弄了。”

    家禾一言不发,眼中的笑意也不曾褪去。

    景王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笑道:“既然你来了,那就得能承担的了后果。”

    家禾眉头轻蹙两下,不紧不慢的开口:“愿闻其详。”

    然而景王却没有直接回答,只管对身边的人说:“去,重新给文七姑娘备好后天陛下中秋宴上的衣裳。”

    中秋宴?家禾心念一动,再抬头看的时候,景王已经转身离去,两个嬷嬷上前给家禾行礼道:“姑娘今晚就先歇在碧初池旁边的静华苑吧。”

    家禾点了点头,但目光却不曾从景王的身上移开。

    难道说,他急着要将姐姐带到王府,难道就是为了陛下的中秋宴?

    这样似乎就说通了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此事,可是目的又在何处呢?家禾思绪飞快的旋转,冥冥中总觉得自己似乎不小心错过了什么……

    就在这时,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的,家禾努力对准焦距,只见穆佳英正一脸肃穆的望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的声音中难掩惊讶。

    家禾这才回神,应道:“我要是说来告诉你你妹妹的下落,你信是不信?”

    此言一出,穆佳英瞬间变了颜色,语气十分不确定的道:“我以为,你那番话不过是用来诓骗我的。”

    不愧是她哥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了解她。

    只是明明猜到她在撒谎,但还是愿意帮忙……家禾抿唇,心中更加感激,同时也更觉愧疚。

    “她现在人应该在西南方位,只是距离较远,黑龙它只有在子夜时才有所动静。”她对黑龙的习性十分了解,所以即便躁动不明显也能立即察觉,想必是佳荷夜宿时不得不除尽衣物,追魂香的味道便难以掩盖。

    “当真如此?”穆佳英顿时眼前一亮,凝望着家禾漆黑的双眸,确定她没有半点装假。

    “自然是真的,不信穆大哥可以在子夜时用您的药蛇向西南是方向一试。”

    穆佳英点了点头,心知因为黑龙是佳荷亲手养大,所以要比他手中的药蛇敏锐许多,只是……他眼底寒光一闪,眯起眼睛狐疑的看着佳荷道:“还有一事,不知文姑娘可否解答?”

    “请讲,”家禾摊开手,示意穆佳英尽管问来,只听颇有深意的问道:“我似乎,并没有告诉过你这条蛇的名字。”

    家禾呼吸一紧,脑中顿时嗡鸣一声,旋即立刻强作镇定道:“哦?是么,我也不过是随口叫来玩的,难道这本来就是它的名字么?”

    穆佳英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突然又道:“我听说,景王是你们家的仇人?”

    话题跳转的太快,以至于家禾还来不及反应,愣在当场。

    “怎么,我可有说错?”穆佳英压低声音,眼角的余光扫向不远处站着的仆从,心底暗暗叹息。

    “仇人?”家禾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这两个字,似乎那些错过了的事情瞬间被抓住。

    是啊,前世文府被惠帝折腾的家破人亡,是因为御用的丝织品褪色,还有当年秋闱之事的东窗事发所买下的祸根。

    这些事看似巧合实则人为,但惠帝为何会将矛盾指向他们家,其中一定是因为有人在暗中破坏,甚至悄悄告发。

    想到景王一心想带着大姐去中秋宴,是不是也想借此机会让惠帝将矛头转移到文府身上,以便金蝉脱壳。

    只是……他空口无凭,惠帝如何相信呢?!

    除非,除非是文二爷亲口认下,若是姐姐在他手中做了人质,文二爷又怎么能不亲口承认。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此人哪里是任性妄为,根本就是蓄意图谋啊!

    家禾心下一惊,恐怕这会子景王的用来威胁文二爷的信件已经送得到了文府,文二爷很有可能为了救她出去认下秋闱告密之事。

    可恶!若是甄琢此刻在京都就好了,这样一来就能替她洗脱罪名,可是即便如此,文二爷一旦认下,也会涉嫌欺君,而且文家原本是文帝放在江陵的探子,惠帝怎么会不心生忌惮。

    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前世的文二爷很有可能并非抛弃云氏母女,而是因高密一事获罪而亡,自此文府上下被牵连,驱逐流放。

    她的闺中姐妹,到底……还是对她撒了谎啊。

    “姑娘,裁缝已经来了,您还是赶紧去量尺寸吧。”景王府的嬷嬷见到穆佳英竟然跟这丫头聊了这么久,终于按捺不住上前将他们二人打断。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家禾对着穆佳英轻轻颔首,转身欲走。

    “等一等!”不知为何,穆佳英只觉得她刚刚的哀伤的神情半点不似一个十来岁少女应有的模样,心中不免隐隐担忧。

    “穆大哥还有什么话说?”家禾此时已经无心其他,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文二爷为了自己应下高密一事。

    “若……若是殿下对你有非分之举,务必告知与我,我……我会护你周全。”

    谁知家禾只是冷冷一笑,叹道:“呵……放心吧,他不会。”

    姑且不论他是个断袖,就以他对文二爷的怨恨,肯定也是对自己厌恶至极。

    语毕,家禾转身离去,只留下穆佳英看着她寂寞的背影暗自神伤。

    “心疼了?”揶揄的笑声从回廊里传来,穆佳英回头,正对上景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论看着谁都似乎饱含着一汪深情。

    明明涨了一双多情的眼,却也最是无情。

    “你何必,她还不过是个孩子。”

    “我本来也没打算利用她的,可谁让她自己送上门来,还那么自信,哼……”景王轻蔑的一笑,走到穆佳英的面前,冷声道:“这是他们文家欠我的,这么多年,也该还了!”

    穆佳英疲惫的扶额,心知自己不该为一个外人来反驳他,揉了揉眉心,他才哑声开口:“好,我会助你,只是事成之后,务必放了环佩。”

    闻言,景王邪魅一笑,幽幽开口。

    “放心,那么漂亮的丫头,我可是舍不得伤她分毫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噩梦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在寂静无声的夜半时分响起,催命一般的感觉让人心中发慌。

    “谁啊!”客栈里守夜的伙计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呢惊醒,十分不情愿的趿拉上鞋子,睡眼蒙眬的从桌子拼成的临时床铺上跳下,直奔门口,嘴里不满的嘟囔道:“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伙计无奈的将门拉开,本想怒骂那不识好歹的敲门人一顿,谁知门刚一拉开,就见到一身黑衣的男子笔直的站在门口,阴沉的面色以及冲吗煞气的眼神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位客官……您……”他的话还不等说完,就听到耳边风声一过,男人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势离弦之箭似的冲了进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就不见了踪影。

    只见那黑影直奔楼上甄琢的卧房,睡梦中感觉到周遭有异常响动的少年猛的睁开了凤眸。

    “谁?!”他警觉的问了一句,突然感觉来人的脚步频率有几分熟悉。

    “是我,殿下!”

    玉琼带着紧张的的声线钻入甄琢的耳膜,使得他浑身一凛。

    “出什么事了?”甄琢对玉琼的个性了如指掌,他向来处惊不变,可是眼下……

    甄琢心中正在打鼓,便听玉琼焦急的说:“公子,贵妃娘娘密报,让咱们中秋之间,不可进京!”

    “什么?!”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甄琢不禁到凑一口凉气,他条件反射的问道:“为什么,姑母可有说明原因?”

    “贵妃娘娘说,中秋之后,京都恐有大变,所以以防公子您出意外,要求您在城外待命。”

    “可是我父亲他还在城中!不仅如此,还有瑾儿……”甄琢只觉得一阵凉风飙过,霎时心中冰凉一片。

    “正是因为如此,公子才更应该在城外接应,这样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不受其所制。”玉琼的家族世代只为南擎皇室效命,所以自然将他的安危放在首位,眼下接到了良贵妃的指示,自然要竭尽所能保护甄琢的安全。

    “姑母可曾讲过到底此事因何人而起?”甄琢嘴上虽这么问,心中却已隐隐有了答案,要知道眼下京都的太子党已尽数被除尽,偶尔几个漏网之鱼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剩下的便是皇后乌氏一族还有他姑母以及背后代表的卫国公府,十一王爷虞期年纪还小,尚未受封,惠帝对他十分信任,眼下绝不可能有什么大动作。

    至于皇后同良贵妃之间的战争,更不可能在惠帝帝位尚稳前就开始。

    剩下的……似乎就只有那个被逼无奈,不得已临阵倒戈的景王以及他的胞妹崇阳公主了。

    提及这两个人,甄琢忍不住皱眉,联想到之前家禾口中景王向文府求亲一事,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如果他们要在近期有所行动,之前为何又要招惹文家呢?景王做事向来不会无缘无故,那么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不行!”甄琢深吸一口气:“我必须要进京都!”

    “为什么?贵妃娘娘已经告诉咱们……”玉琼十分不解,转念一想突然道:“公子,这几天贵妃娘娘叫我们在此待命,您就表现得十分着急,您……之所以这么着急着进京,是不是为了文七姑娘?”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甄琢抬头看了玉琼一眼,却见到对方眸底满满都是担忧。

    “公子,您应当知道,您这几天状态越发的不好,可是奇怪的是大夫来看竟然找不到病源,也查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现如今,您还是留在城外更安全。”

    提及此事,甄琢神色不禁有些黯然,他如何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想要去见家禾一面,自从见到那个叫穆佳荷的女孩以后,他连夜以来都被一个不断重复的噩梦所困,梦里有女子血肉模糊的尸身,还有一双修长素白的手指拿着汤匙,一下下搅动着浓黑的药汁……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每次做了这个噩梦醒来,他就好长时间目不能视,耳朵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原本他以为是祖母暗下毒手,可是找遍了名医,都查不出任何被下毒的迹象。

    思及至此,甄琢瞳孔猛地一缩,抓着被子的手指也用力收紧。

    “砰砰砰……”木门突然被敲响,紧随其后是少女小心翼翼的声线:“公子?”

    玉琼眉心一皱,压低声音问道:“公子,是否要开门?”

    甄琢心中正烦乱不堪,果断摇了摇头。

    “公子?”穆佳荷连续叫了两声,见房中都无人应答,不由得有些疑惑,忍不住嘟囔道:“我刚刚……明明听到有动静的,奇怪……”

    门外的呼吸声又停留了一会儿,终于传来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甄琢这才松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看向玉琼:“这丫头总跟着我们不是个事儿,不如这样,我可以不入城,你先将她送到城中吧。”

    “这……”玉琼狐疑的盯着甄琢,有些犹豫:“我不在您的身边……”

    “你当我还是瑾儿那个小孩子?”甄琢不由得失笑,显然想要玉琼宽心。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公子,您现在病因未明,我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离开您。”

    “那你就带我一同入京。”甄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凌厉的目光使得玉琼心中不免一凛,斟酌半晌,只好无奈回道:“好,既然如此,公子就在此地静候玉琼归来。”

    “天一亮你就去吧,速去速回。”甄琢摆了摆手,玉琼无法,只好领命退下。

    与此同时,刚回到房中歇下的穆佳荷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难道是那个救了自己的公子?穆佳荷心中疑惑,连忙起身披了衣服走向门口,然而当她拉开木门,冷清的月色映在来人脸上时候,竟然是那位公子身边的随侍。

    “怎么是你?”穆佳荷有些惊讶,要知道自打那个带着斗笠的公子自打救了她,就一直安顿在这客栈中,平日里根本见不着半个人影,这也是她被救以后第一次跟他们接触。

    “你不是要去京都么,现在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走!”玉琼的语气不容半分质疑,穆佳荷被吓了一跳。

    “呃,公子他也跟我们同去么?”虽然从未看清他的长相,但是穆佳荷就是莫名生了一种好感,而且这种异样的感觉,还是自那人以后第一次有。

    想到那人……穆佳荷只觉得心口一阵揪痛,过了这么久,她竟然有些记不清他的样貌了,愈发清晰的倒反而是那把插入胸口的利剑。

    毫不犹豫,顷刻间将她贯穿。

    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穆姑娘,你到底走不走?”玉琼显然有些不耐烦,他还是放心不下甄琢,所以想尽快完成他交代的事情,这样就能今早赶回。

    “哦哦,好!我们现在走!”虽然一直没有见到那个恩公的长相,但是她不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要见到那个人。

    她在西蛮等了那么久,却一直都没有等到,所以就不顾一切的来了。

    思及至此,她不情不自禁的摸上自己的面颊,不论有多讨厌,但是那人深爱着的,就是这样一张脸吧?

    穆佳荷深吸一口气,返身去那行囊,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脸笑得愈发狰狞。

    淡紫蹙金云纹褙衣,鹅黄色抹胸织锦罗裙……家禾看着丫鬟呈上的华服,嘴角勾起,讽刺一笑。

    “呵呵,还真是让景王殿下破费了。”

    那丫鬟是个机灵的,听到这话立刻笑着应道:“姑娘可是喜欢?要知道这样式是王爷亲自选的呢,他还说这个花色很衬您。”

    “哦?景王殿下这么了解我,我怎么不知道?”家禾冷哼一声,那丫鬟眼睛一转,立刻赔笑。

    “姑娘可是我们王府最尊贵的客人,怎么能妄自菲薄呢。”

    “姐姐这番话说得家禾羞愧难当啊,不如这样,您去告诉景王,若是他真心为我好,不如先送我回府,让我陪家人过中秋岂不更好?”

    闻言,那丫鬟脸上的笑意立刻淡去,上前两步低声劝慰:“姑娘,能够参加陛下的中秋宴可是您前世修来的福分,这样的机会,您怎么能错过呢。”

    “修来的福分?”家禾嗤笑一声,“既然你们不肯放我走,总该允许他们来见我吧?你们一天到晚就给我软禁在这屋子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姑娘这话可就错了,咱们王府这么大,您逛个一天恐怕也逛不完,您若是想逛园子,我随时跟当值的嬷嬷说。”

    “行了!别假惺惺了。”家禾没想到景王对她这个孩子竟是如此忌惮,秦显在外面一直等着自己的消息,现如今恐怕早已是焦急万分,穆佳英这几日一直见不到人影,难道非得等到中秋宴那一天,她才能有机会见到父亲么?

    家禾深吸一口气,转眸望向那华美的衣裙,缩在袖中的手指用力的攥紧,手背上的青筋也随之渐渐凸显……

    若是父亲真的认了,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不论如何,她都必须化解这次危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盛宴

    京都皇城,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盛景。

    “你应当是第一次来此吧?”景王厚重的手掌用力紧攥着家禾的柔荑,透过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尖儿一颤。

    “这紫禁城,岂是谁人都能随意出入的。”家禾抬起头,正对上景王风流多情的桃花眼。

    “是啊,的确不是谁人都能随意出入,不过,要我说,是进去容易,出来难。”他说着说着完美的唇线轻轻划出一个微笑的弧度,看在家禾的眼中却觉得异常刺目。

    是啊,进去容易出来难,说的不就是自己么?

    没想到她自替家欣进了景王府,就被严密看守,压根见不到任何人,更别说想要送信去提醒文二爷了。

    “怎么?你不开心?”景王看着小家伙板着一张脸,笑容愈发扩大。

    “放心,这宴会上的山珍海味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等宴会结束,我自然便会放你归家的。”

    “你会有这么好心?”家禾反问一声,却见对方的笑容渐渐转冷。

    “是啊,我的的确确是个黑了心肠的,所以,你千万别想耍什么小聪明,否则别说宴会之后,此生你都休想再见到你的家人了!”

    家禾当然知道景王这是在恐吓自己,因为他不过是想利用献出父亲来赢得惠帝的信任,然后意图逼宫或者金蝉脱壳,所以到时候他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来管自己的。

    “等会儿见到陛下,你只管老老实实的呆着便好,要是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是,可千万不要怪我。”

    景王恶狠狠的威胁完,见对方一语不发,小脸面色惨白,心中暗想。

    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自己何必如此。

    思及至此,又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语气柔和了些许:“听话,你若是肯乖乖呆上这一晚,我一定会放你自由。”语毕,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其中的药丸飞快的塞入了家禾的口中。

    家禾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那药丸顺着食道直坠入腹中,不免暗道不妙。

    “你喂了我什么?”家禾的声音有些颤抖。

    果然是小孩子,这就怕了,景王得意一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放心,一时半刻的还死不了人,只是若今晚你父亲不来,你的小命保不保得住,可就难说了。”

    景王做事还真是不留一丝纰漏,家禾虽然心中恨意十足,但也不敢轻易表露,以免再吃他的亏。

    “走吧,想来太后娘娘他们,一定是等不及了。”

    景王说完,抓着家禾的手的更紧,不由分说的拉着她一步一步迈上石阶。

    “景王殿下到!”

    当值的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家禾循声向大殿之中望去,只见……

    舞池之中,宫人翩跹起舞,舞池之外,众宾觥筹交错。

    盈盈的烛光伴随着舞姬轻快地步伐一起跃动,丝竹之声徐徐传入家禾的耳膜,音调陡然转低,池中的舞姬也俯下了柔软的腰肢,视野顿时扩大,家禾终于看清楚那个高坐在龙椅上一脸威严的男人。

    这……恐怕就是虞惠帝了。

    虽然是兄弟,但龙椅上的这位却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脸帝王之相。

    反观景王,一双桃花眼加之紧抿的薄唇,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红颜薄命之感。

    家禾恶趣味的想着,不由得轻笑出声,却偏巧在此时乐声戛然而止,寂静的大殿中,笑声显得尤为突兀。

    “你笑什么?”景王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这小丫头,暗暗嫌弃这厮太能惹麻烦。

    “诶?”家禾这才发现大家果然将目光都投到了她身上。

    “姨母,她是谁?”说话的人是个豆蔻之年的少女,身着大红色的富贵牡丹拽地裙,头顶的金步摇在烛光的映衬下一闪一闪。

    她是镇国大将军卓勇的嫡长女,单名一个兰字,而被她唤作姨母的女人,则是当朝皇后乌氏。

    听到外甥女的疑问,乌氏忍不住皱眉,轻轻眯了眯眼睛,她发现眼前的少女竟是异常的眼生。

    然而这场上却是有人识得家禾得,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时坐在良贵妃身边的甄瑾。

    眼前这个小姑娘生的好生眼熟,仿佛是在哪里见过,甄昭良心念一动,却还不等想起来,就听到耳边传来甄瑾兴奋的声音。

    “阿禾姐姐!”好在他的声音不大,良妃见状连忙赶在他起身之前将其按住,压低声音道:“陛下在此,不可轻易造次。”

    甄瑾吐了吐舌头,乌溜溜的大眼睛流露出不甘心的神情,但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

    奇怪,这不是江陵文府的七姑娘,她如今怎么会在京都,又是如何同景王搅在一起的。

    提起这个丫头,良妃心中五味杂陈,因为当初老国公夫人的有意陷害,她对眼前这丫头心中不免多了一层愧疚之感。

    与此同时,站在大厅中的家禾正低着头,即便如此,她还是能够感觉周遭的灼热视线。

    “呵呵,九弟带来的这位小姑娘不知是何人,刚才又为何会发笑啊?”

    终于,尴尬的气氛被惠帝低沉有力的嗓音所打破,家禾听到对方问话,这才想起来跪地行礼。

    “免礼平身。”惠帝大手一挥,免去了景王同家禾的礼数。

    “谢陛下。”景王说完,旋即笑着回答道:“说到我身边这丫头,想来提到她的祖父,陛下应当不会陌生。”

    “哦?”惠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家禾,突然笑道:“哦,我想起来,听说你前阵子要求娶文氏女,莫不是身边的这位便是?”

    景王哂然一笑,不紧不慢的答道:“陛下只猜对了一半,我身边的这位在文府排行第七,是我旧友的次女。”

    “原理如此。”惠帝点了点头,又看向家禾。

    “不知刚刚你为何有此一笑啊?”

    家禾心中一凛,暗骂惠帝多事,竟然还没忘了刚刚自己进殿笑场一事。

    “陛下先恕我无罪,阿禾才敢说。”

    “喂!不可胡言乱语!”景王压低声音,却发现家禾置若罔闻。

    “好好好,朕不会治你的罪,你尽管说便是。”虞惠帝并没有在意她的话,只是笑着随口敷衍。

    家禾不顾景王警告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回道:“阿禾是在笑那个舞姬姐姐俯身的时候故意扯开了另一位姐姐的腰带,害得她差一点丢跌出舞池了。”

    “竟有此事?”虞惠帝眉峰一挑,斜睨向舞池中的舞姬,果然见到有一个人正哆哆嗦嗦的用手指捂着腰带。见状,他顿时缩了缩瞳孔。

    惠帝身边的老太监最会察言观色,见到此情此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呵斥一声,立刻命侍卫将那个被解了腰带的舞姬带了下去,至于是谁下的黑手,家禾只谎称没有看清。

    景王狐疑的看了家禾一眼,却迎上对方野葡萄似的眸子,此时此刻正天真无邪的望着自己。

    看来这丫头并没有在玩什么花样,应当是自己想多了才是的。

    见他移开了眼,家禾也敛眸,遮掩了瞳孔中一闪而逝的狡黠之色。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眼力到挺不错,倒是和崇阳很像呢。

    说到这里,惠帝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徐徐开口:“说道崇阳,难得一次的中秋宴,怎么不见她的人影,说起来,她可是最喜欢凑热闹的。”

    听到惠帝就这样提起崇阳,家禾感觉到景王抓着自己的手猛的用力收紧,面色也不由得渐渐阴沉下来。

    “陛下说的是,只可惜崇阳她没这个福分。”

    “哦?何出此言啊?”见惠帝继续装傻,景王用力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冷笑道:“陛下难道忘了,崇阳因为前些日子意外伤了尚书大人家的千金,正被您关在长生殿思过呢。”

    “还有此事,哎呀呀,瞧朕的记性,若非看到了九弟,差一点就将她给忘了,来人啊!快去长生殿,命他们速速放崇阳出来。”

    听了这话,景王心中不仅没有半点感激,反而更加痛恨惠帝的不择手段。

    太后也罢、崇阳也罢甚至于太子,惠帝总能抓住他的软肋,尤其是太子一事,正因为惠帝在背后使手段,才使得太子对他不再信任,这一出反间计唱的惟妙惟肖,果然逼迫得他不得不另谋出路。

    现如今,处置完了太后之后,这个魔鬼竟然又将黑手伸向了他的胞妹崇阳……简直太心狠手毒。

    景王咬牙,自己必须赶在对方一步步瓦解掉自己的全部势力之前,找到出路。

    这一会功夫,拍去叫崇阳的小太监已经回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解释道:“陛下,崇阳公主殿下她说……今日不便来此,还请陛下及诸君尽兴。

    此时,家禾已然落座,看着身边一脸心事重重的景王,她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令你彻底崩溃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美酒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绕梁三日的丝竹声也徐徐传入耳膜,家禾抬起头,看向舞池的角落,在那里,赫然放着一个锋利的碎瓷片。

    方才,就是这个东西,从修长有力的手指中飞出,直奔那个歌姬的腰部,轻而易举割断了她的腰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变故

    一身华服的少女此时此刻正专注于满桌的玉盘珍羞,头都不抬一下,专心致志的品尝着美味。

    景王好笑的看着身边的吃货,却惊讶的发现她虽然嘴巴不停,但是吃相却并不难看,相反,反倒令人觉得赏心悦目,景王看得入神,一时间竟然忘记将目光移开。

    家禾感觉到一道逼人的视线,疑惑的抬眼扫向景王,只见对方此时嘴角正隐隐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对上家禾茫然的大眼睛,景王笑意更深,调侃道:“看来这几日府上的奴才们照顾不周,竟然给文七姑娘饿成了这样。”

    狠狠地送了他一记白眼,家禾用力咬了一口鸡腿,满不在乎的说:“景王您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现在放了我也不迟。”

    “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景王故意阴沉下脸色,却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半点惧色,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她面前的鸡腿上。

    见状,他也有些忍俊不禁,目光飘向大殿的门口,似乎在随时等待着某人一样。

    “景王殿下难道就不好奇,刚刚陛下问话时,阿禾原本想说的是什么么?”家禾心知他在等什么,抬起头,故意岔开了话题。

    景王果然再度将目光投射过来,冷声道:“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言罢,眸子还危险的眯了眯。

    家禾好整以暇的望着他,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殿下若是想知道,不如跟阿禾打个赌好了。”

    “打赌?”景王轻念着这两个字,挑了挑眉:“你觉得你现在有这个资格跟我谈条件么?”

    “并非谈条件,殿下误会阿禾了,我并没有谈条件的意思,但有一点您应当明白,即便眼下我的小命就掌控在您的手中,但我还是有权利选择缄默的。”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死心,想做垂死挣扎?”景王知道这小丫头不会无缘无故团说出这样一番话,肯定是又有什么图谋。

    察觉到景王的戒备,家和不紧不慢的继续道:“垂死挣扎,恐怕也不见得,我一向认为殿下胆大心细,怎么这回却怕了个小小的赌约。”

    “激将法对我没用,不过……我倒是的确想知道你这小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答应你的提议,现在,你可以说赌注是什么了吧?”

    早就猜到他会答应,家禾心中暗喜,面上却丝毫不曾表露。

    “若是殿下您赢了,那么我就会如实奉告方才没有在陛下面前说的话,若是我赢了,日后您不可再动我的家人。”

    “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景王子自然觉得此事十分不划算。

    “阿禾可不觉得这是几句话的事情呢,殿下难道真的没有这个胆量同阿禾打赌么?”

    “呵……赌就赌,谁怕谁,你且说是什么赌法?!”

    家禾面上的笑扩大,压低声音开口:“不如,我们就赌一赌,今晚我父亲他到底会不会来。”

    闻言,景王立刻冷哼一声:“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赌约,原来不过是你在套我的话,好,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告诉你,他今晚不仅会来,还会给陛下带点小惊喜。”

    “这么说来,殿下是赌父亲他会来了?”

    “那还用说么,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看看不透彻也无可厚非。”

    “好,既然如此,我就赌父亲他今晚一定不会出现!”家禾如此笃定的语气让景王眉心微蹙,不知为何竟然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但他仔细想来,又绝对以文二爷的心性,应当不会不顾亲生女儿的死活。

    但是……为何家禾却认定他不会来呢?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蹊跷?就在景王心神不宁的时候,突然见到门口的小太监“蹭蹭蹭”几声,疾步泡跑进店内,对着惠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低声说了些什么。

    随后,老太监又将事情转述给惠帝,只见坐上男人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似嘲弄,又似无奈的苦笑。

    景王又将目光转向门口,正好瞥见身着太监服的穆佳英站在殿门外,心中暗喜,看来事情已经办成了!

    他转头看向家禾,得意的说:“看来这个赌约,你已经输了。”

    “哦?是么?”家禾无动于衷,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笑吟吟的望着他。

    “我骗你作甚,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陛下问话时,你原本想要说的是什么了吧?”景王一边说,目光还一直留意着前方惠帝的动态,与此同时,乌皇后同良贵妃也一样,全都将目光集中在陛下的身上。

    果然,陛下突然起身,只带着随侍的太监走向殿外,景王心里清楚,他应该是去赶着见文二爷,从他口中套出秋闱一事到底是何人告密。

    其实他的打算很简单,不过是想借机挑起乌皇后同良贵妃的矛盾,早在宴会之前,他就悄悄派人送信给良妃,说乌皇后欲对她不利,想要将秋闱告密之事借由文二爷之口栽赃给卫国公府,这样一来,陛下就势必会对卫国公府心存忌惮。

    果然如他所料,良贵妃得知此事立刻让他想办法封住文二爷的嘴,所以才有了之后他以续弦为名,借机求取文二爷长女,想要将她变为人质一事,只是没想到会被家禾掺了一脚。

    思及至此,景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耳边传来家禾的声音。

    “殿下现在就下定论,恐怕为时尚早。”

    果然是个孩子而已,景王不以为意,现如今陛下已经依照他的计划去见文二爷,到时候穆佳英就会帮他暂时将陛下困住,良贵妃此时会找机会将他放走去救崇阳,并将从出城的金牌交给他们,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相应的,自己也会将惠帝同文二爷交由她处置,到时候她大可以先杀文二爷灭口,然后以乌皇后同自己勾结为名反将一军。

    这样诱人的条件,他觉得良贵妃没有理由不答应,而他之所以找良贵妃做盟友的原因,也是因为对方在惠帝登基之际替自己求了情。

    看着景王眼中闪动着的火焰,家禾冷笑一声,将他的思绪打断:“殿下若是认定阿禾输了,那阿禾就告诉你那些话也无妨,想来您听了以后,便不会这么想了。”

    闻言,景王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说来听听。”

    家禾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方才陛下问我话的时候,我本想着是否要提醒他宫中恐怕起兵变之事,不过没想到危机已然化解,所以我才会临时改了口。”

    “你什么么意思?!”景王陡然变色,瞪圆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家禾,咬牙道:“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天你明明一直在府中……”

    “是啊,景王殿下好手段,的确是派人将我盯的很紧,所以我真的是半点报信的机会也没有,不过好在,在入府之前,我做了些准备,虽说人无法随意出入,但是不等于其他东西不能。”

    说到这儿,还要感谢穆佳英将黑龙送给她,她进景王府的前一天晚上,便将吸引黑龙的追魂香配方写给了秦显,并教他一些简单的驱蛇之术,于是乎消息就这样被黑龙带了出来。秦显一听说景王的真正目的是想利用家禾逼迫文二爷认罪,便立即和文六爷商议,让他乔装打扮成文二爷,穆佳英不知其有武功,自然会放松警惕,到时候再派人盯紧,想要将文六爷重新救出也不难。若是此事不成,家禾就打算豁出来一切,在殿上提醒陛下宫中可能生变。可惜为了防止黑龙回到穆佳英手中,秦显不能提前将安排和结果告知,好再家禾让她在自己进殿时示警,于是秦显才想到了用瓷片割裂歌姬腰带的法子。一来还算显眼,二来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至于为什么会笑场……

    家禾表示,她家表哥这示警的方法也着实奇葩了点,幸亏那瓷片的力道掌握的不错,否则万一裙子也给割破了……

    好吧,她就知道那家伙早就想看舞姬的美腿了。

    言罢,家禾清了清嗓子,从容不迫的看着景王,果然见到对方额角已经是青筋毕露。

    事已至此,他当然明白了家禾的意思,可若是文二爷得以脱身,他同良妃之事岂不是要泄露?

    心下猛地一沉,景王猛地抬头看向良妃,只见对方正举起酒杯,还未饮下就不小心手一倾斜,淋湿了袖口。

    “娘娘!您的衣裳!”身边的宫婢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掏出帕子,却见良贵妃轻轻摆了摆手。

    “无碍,回去换一件便是。”她一边说一边对乌皇后笑道:“皇后娘娘,请容许妹妹失陪,回去换身衣裳。”

    乌皇后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方点下头来。

    良妃起身时立刻对景王使了个眼色,景王知道,这是给他机会去长生殿带崇阳离开。

    可是眼下文二爷之事已生了变故,难道良贵妃就毫无所觉么,而且如今陛下已不为自己所制,自己若是贸然去了长生殿,会不会落入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无比悔恨,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在关键时刻摆了他一道。

    “景王殿下,这回,您该认输了吧?”

    家禾莞尔一笑,明眸皓齿,娇俏可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毒发

    “认输?哼!”景王的桃花眼中划过一抹不屑之色,冷笑道:“我从不认输,若是你今天不使这些小动作,我还想着冤有头债有主,只找文二爷一个人算账,但是现在看来……文家人,日后我见到一个杀一个,见到两个杀一双!”

    竟是这么强烈的恨意!

    家禾不解,突然胸口一痛,眼前也是一黑。

    糟了,她差点忘记景王之前给她喂下了毒药。

    “不好啦!着火了!着火了!长生殿起火了!”

    “什么?”景王面色一变,心中暗道不妙,他们的确是准备放火烧了长生殿然后趁乱离开,可是眼瞎自己还没去救出崇阳,怎么长生殿就着火了?

    “可恶!”景王低咒一句,大手用力拉起家禾,趁着堂中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带着她从侧门溜走,直奔长生殿的方向。

    “阿禾!”秦显见一个转身的功夫,家禾就不见了踪影,心中不免打鼓,长生殿为什么会突然起火?这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显哥哥……显哥哥……”稚子清脆的声音吸引了秦显的注意力,他匆忙回头,却被甄瑾一把抱住大腿。

    “阿禾姐姐被景王带走了,显哥哥快跟我去救他!”

    被景王带走了?!秦显暗道不妙,要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景王见计划不成,很有可能要迁怒家禾,若是一时冲动杀了她……

    秦显不敢再想,救人要紧,连忙拔足狂奔而出。

    甄瑾本来也想跟上,却被良贵妃派来的人死死看住的:“二少爷,贵妃娘娘说了,若是您离开这大殿一步,即便文七姑娘有难,她也绝不会施以援手。”

    甄瑾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也知道姑母向来说到做到,若是她真的站到祖母那一边去,不仅是家禾,就连哥哥也有危险,小家伙没有作声,但娇软的唇瓣上却留下了一排排带着血丝的牙印。

    与此同时,挟持着家禾的景王一路直奔长生殿而去,他的薄唇金紧抿,眼中含着一抹浓烈的恨意。

    家禾焦急的看向后方,并没有看到秦显的人追上来……不行,她得想办法拖延时间。

    强忍着喉头翻滚的腥甜之气,家禾咬牙道:“景王殿下,既然您并不打算遵守约定,那可否告诉我原因,为何非要置我父亲于死地?”难道说这人真的是爱上了文二爷,所以因爱生恨?

    可是冥冥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景王心系着妹妹崇阳的安危,根本不想理睬她,可是对方却没有放弃的意思,哪怕嘴角都渗出了血丝,也还在坚持着追问。

    “你话太多,就不怕毒血攻心么1”景王终于忍不住将她打断,视线里已经隐约可见长生殿的匾额。

    “反正你喂了毒药给我,早死晚死横竖都是一死,我干嘛不死的明白一些!”家禾没好气的开口,却发现景王突然沉默。

    他竟无从反驳!

    景王眯起眼睛看着自己拦腰抱住的人,只见她此时此刻面颊已经是惨无血色,但是那野葡萄似的大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自己,似乎非要刨根究底不可。

    “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等我救了崇阳,就立刻告诉你。”

    还是不上当啊!家禾有些闷,却发现周遭的景物飞快变换,转眼间已是到了长生大殿中。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景王毫不客气的点了家禾的哑穴,带着她在殿中焦急的巡视,却无论如何都找不见崇阳。

    “糟了!难道是被的惠帝那个老狐狸藏到别的地方去了?”他正兀自心慌,却突然见到家禾投来一个奇怪的眼神。

    难道是有埋伏?察觉到家禾的眸光有示警之意,他连忙顺她的目光向上看去,只见银光一闪,一个黑衣人冲着他直扑下来。

    果真是埋伏!

    景王冷笑,一个闪身灵活地避开黑衣人的攻击,袖中飞出精巧的暗器银针,正中那人裸露在外的额头。

    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黑衣人就觉得额头一阵巨痛,顷刻间七巧流血而亡。

    这一幕看的家禾忍不住皱眉,虽然她前世也见惯了血雨腥风尸横遍野的战争场面,但是杀人这般狠戾且毫不留情,她还是第一次见。

    思及至此,她幽幽叹息,看来自己这回多半是性命难保。

    景王见她肯帮助自己,又想到反正解药在他手中,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解开了她的穴道,勒令道:“不许轻易发出任何响动,助我逃走,否则就休想拿到解药。”

    眼下情势危急,家禾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只管点了点头。

    四周渐渐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景王心中冷笑,看来陛下果然是对自己不放心,竟然在这里设好了埋伏,好再……他早有准备。

    景王掏出怀中的口哨,放在唇边轻轻吹响,埋伏在长生殿外面的侍不多时也冲了进来,两队人马缠斗在一起,给了景王逃脱的空隙。

    这些侍卫原本是他安插在外面接应他同崇阳离去的,但现如今情势危急,他不得不提前唤他们出来帮自己脱身。

    心知此时再逗留下去也绝无可能找到崇阳的踪迹,情急之下,景王只好向外遁逃。

    二人一出殿门,家禾就立即问道:“殿下现在是否可以说了,若是您肯说,或许我还能给您指一条生路”

    “就凭你?!”景王不屑一顾,但终是依照诺言告诉家禾。

    “你问我为何如此恨你父亲,我告诉你。”说到此处,他眼底划过一丝隐痛:“他当年为了讨好我父皇,便告诉他我有断袖之癖,父皇一怒之下斩杀我府中所有伶人,其中……还包括我的一个贴身侍卫,此人是我乳兄。”

    怎么会这样?!

    家禾闻言顿时愕然睁大了眼睛,看在景王的眼中却以为她对自己心存忌惮,于是冷笑道:“怎么?你不相信你父亲他是这样的人品?”

    “不可能,爹爹他绝不会说这样的话,肯定是他人谣言。”

    “是啊,无凭无据我自然不能污蔑他,而且不过死几个伶人而已我也不该如此小题大做,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利用我的信任,将我早年同乳兄之间的书信献给陛下,害得他被父亲处死。”

    看着景王从未露出过如此悲恸的目光,家禾咬唇,原来当年的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可是父亲为何又是另一番说辞呢,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有人撒了谎?

    家禾摇了摇头,看到景王涩然一笑:“可笑我当初还视他为知己,没想到却被他这样背叛,更可笑的是父皇,表面上宠爱我和崇阳,可是却一样一样夺走我们的东西,先是母妃,随后又是亲近的乳母和侍婢……可笑,当真可笑!”

    看来又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前尘往事,家禾忍不住叹息,还是坚持道:“父亲绝对不是为了讨好先帝,你应该知道,他当年被你所迫不得已诈死躲避,若是他真的有意向陛下告发你,又怎么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

    “哼!那是他心虚,又或者是怕我有一天,把他也做成美味佳肴供人享用吧。”

    家禾无奈,看来父亲说的的确是真的,景王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变态。

    “你瞪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从你开始,今日若我成功脱身,就要将你们文府的人一个个都解决掉!”

    他不甘心,凭什么文子陵在背叛他之后过得如此滋润,他也要对方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家禾暗道不妙,却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有兵器的响动。

    她和景王齐齐回眸,视线里立刻出现了良贵妃的身影,只见她淡然而立,禁军侍卫紧随其后。

    “你!”看到良贵妃身后的侍卫,景王冷笑:“看贵妃娘娘这架势,是不准备被放本王走了。”

    “景王这是何必,本宫知道你担心崇阳的安危才会如此,只要王爷和陛下禀明实情,他也一定会谅解的。”

    面对良贵妃的劝阻,景王却无动于衷,他太了解他四哥的为人了,太子事败之后被软禁,最终还是不堪折磨自裁于东宫,何况他如今已经被他抓到把柄,惠帝怎么会放弃这个名正言顺斩草除根的机会。

    他不愿再听,伸手掐住家禾的脖子道:“你们若是再进一步,我就立刻取了这丫头性命。”

    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那些禁军侍卫不为所动,纷纷举起弓弩,良贵妃看了一眼家禾,眸中神色复杂。

    家禾也回望了她一眼,并没有做声,若她是个深明大义的或许应该高喊一句“不必管我”之类的,但是她仔细考虑了一下,她还是很惜命的,更何况这景王……或许也是个可怜之人。

    但她若是高喊救命,以良贵妃的心性肯定不会相救,那应该怎么让这个冷静的女人下决心搭救自己呢?

    家禾深吸一口气,艰难的说道:“贵妃娘娘,请您转告世子爷,景王府上那位姓穆的公子,可解他身上之毒。”

    如此一来,即便是穆佳英落到了良贵妃的手里,也可暂时保住其性命,当真是一举两得。

    果然,良贵妃听到她这句话,立刻抬手阻止了弓弩手。

    “不许放箭!”

    家禾和景王皆是长舒一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们悬着的心放下,就突然听到了乌皇后尖叫道:“陛下有令,放箭!射杀他们!”

    糟糕!景王心知不好,连忙暗自运动轻功。

    电光火石的瞬间,他曾想要丢下阿禾,但是一看到那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他一咬牙,还是拦腰将她抱起,在那些箭矢离弦之际飞身一跃而上屋顶。(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诈死

    凛冽的夜风刮过脸侧,刀割似的生疼。

    家禾牢牢抓住景王的手臂,突然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淌到她的手上,鼻间也隐约嗅到了血腥味的气息。

    怎么回事?家禾心头一凛,连忙探头去看,原来景王的速度虽然够快,但箭雨之中难免有所纰漏,一根箭矢狠狠的插入了他的肩胛骨中。

    “你没事吧?”家禾忐忑不安地询问了一声,却发现对方面色惨白,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似是在勉力维持。

    看来情况的确不好,家禾皱眉,事到如今,她和对方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景王就这样死了,她的解药也便没有了着落。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担忧和不安,景王突然冷笑着开口:“怎么?怕我死了没人给你解药了不成?”

    家禾抬眸砍了她一眼,应声:“恩,不错,除非你现在愿意给我解药。”

    “做梦!”景王回答的毫不犹豫,眼底也划过一丝狠戾:“不过有一点你尽管放心,文家人还都好好地活着,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好歹也要多拉几个来做垫背。”

    家禾知道他这话绝不装假,只要他想,临死前随便留个什么讯息就可能让惠帝怀疑文府同他有勾结,到时候就更不知道事态会向怎样的方向发展了。虽然她曾经对眼前这人恨之入骨,但她不希望他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文二爷。

    因为她知道,文二爷虽然做事并不果决,但绝不会做出这样背弃朋友的事,若是有朝一日,文二爷知道景王怨恨自己的真相,恐怕余生都不会安稳。

    除此之外,她也不能让景王死,因为有他在,至少还可以转移一下惠帝的视线,乌家和甄家的争斗也不会立刻摆到明面上来。

    说到底,她是存了自己的私心。

    家禾叹息一声,应道:“是,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景王一愣,冷冷的看向她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家禾扬了扬唇角,异常自信,旋即继续道:“你安排在城内的人恐怕已经所剩无多了,城外的援军等不到你也不会轻举妄动,所以眼下你是进退两难,倒不如现在去良宵宫,我有办法保你一命。”

    景王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肩胛骨处的伤痛已经让他觉得双目发黑,若是再这样拖延下去,即便是不被发现,他也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为……为什么是良宵宫?”景王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咙早已干涩不堪。

    家禾知道若是自己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景王必不会听从于她,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今晚宴会上坐在良贵妃身边的那个男孩,我曾救过他一命,他一定会帮我这个忙。”

    “你说的是卫国公的二儿子甄瑾?”景王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思索家禾这番话的可信度。

    “不错,你放心,我不会骗你,否则你死了,我也会毒发身亡。”

    这倒的确,景王知道当然知道他下的毒天底下除了他没有别人能解,只是……这小丫头诡计多端,真的能信她么?

    家禾就知道他会这么想,但是她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再多说下去也无益,漆黑的眸子只是望着景王,那意思似乎是——你自己看着办!

    景王犹豫再三,知道自己眼下的情况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于是只好直奔良贵妃的良宵宫而去。

    果然如家禾所料,起火之后,甄瑾很快就被送回了良宵宫,家禾让景王暂时躲在屋顶,自己则假装受伤,失魂落魄的跑了进去。

    “阿禾姐姐!”甄瑾眼睛一亮,立刻甩开给他检查伤势的宫女飞扑过来。

    “好多血!姐姐你受伤了?是不是景王伤得你?”甄瑾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愤怒,白皙的小脸蛋也气得通红。

    家禾并没有回答,而是艰难地说:“快……快去抓他,他现在就在旁边的御花园里,若是再晚一些,可能就找不到人了。”

    在场的宫女还有太监面面相觑,都犹豫着是否要行动。

    “文七姑娘,娘娘吩咐我们务必要留在这里照看好二少爷。”为首的女官开口,面露难色。

    “可是若是再拖下去,他肯定就跑了。”家禾焦急的神色看到众人眼中,都不觉得她是在装假,只是碍着良贵妃的命令不能行动,心中无限惆怅。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人要紧,否则万一陛下知道了再怪罪下来,岂不是要牵连我姑母。”甄瑾见家禾受伤,心中只恨不得将景王大卸八块,现在看这些人明明知道景王身在何处,却迟迟不肯动,不由得勃然大怒。

    那些人自然也怕陛下怪罪此事,只好商量着派大部分去御花园,只留下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婢照看甄瑾。

    待到众人离去 ,家禾见时机成熟,立刻吹了声口哨告知景王,景王立刻点了那四人的穴道将他们放倒。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甄瑾还来不及反应,还以为是景王偷袭,连忙跑过去挡在家禾面前。

    “姐姐你快走!”听着他稚嫩的嗓音,家禾不免心生愧疚,刚想开口解释,却不料被景王抢白:“亏你这小东西还记挂着她,啧啧……你难道不知道正是这丫头引狼入室么?”

    甄瑾疑惑的看了一眼家禾,只见对方并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眸光瞬间一黯,拉着家禾的手蹑嚅道:“姐姐……他说的是真的么?”

    并不像欺骗他,家禾只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对不起,瑾儿,我必须得救他,你愿意帮我吗?”

    原本她以为还要费上一番口舌,谁知道甄瑾只是愣了两秒,立刻用力点了点头:“好,既然是姐姐说要救的人,那瑾儿一定会帮你。”

    “呵呵,没想到你的人缘还不错。”景王撇嘴,明明应当是高兴才对,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涩。

    似乎命运总是更眷顾文家人。

    家禾无奈,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家伙还有心置气,于是乎也不理他,只管对甄瑾道:“瑾儿,我要借两件衣裳,不知可否?”

    “好!”甄瑾答应的干脆利落,似乎不论家禾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景王有些讶异,不仅仅是因为家禾没有骗自己,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出了名嚣张跋扈的卫国公的二子,竟然会对这个小丫头言听计从?!

    自己之前还真是看走眼了。

    就在景王愣神的功夫,家禾已经飞快的换了一身宫女的衣服,然后扒下太监的外袍扔到景王怀里。

    “快换上!”

    景王立刻将衣服脱下,此时此刻那箭矢已经被他拔出,但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家禾连忙阻止了他,让甄瑾先拿来金疮药。

    甄瑾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见到家禾严肃的表情,只好委屈的将药瓶递给了她。

    见到家禾准备亲自为景王清理伤口,小家伙立刻上前阻止。

    “我来吧!我行的。”

    景王见状轻蔑的扫了他一眼,一把夺过家禾手中的药瓶,飞快的洒在伤口上,又用撕掉的衣摆随便缠了两下,就干脆利落的穿上了衣服。

    家禾无奈,只好叮嘱他:“动作小心些,若是伤口再裂开,就不好了。”

    景王并没有回答,而是玩味的看了一眼甄瑾同家禾,低声道:“接下来,文七姑娘如何打算?”

    听到他的声音,家禾立刻调转头看向甄瑾,有些抱歉道:“瑾儿,可否由你带我们去顺承门,表哥他们会在那边接应。”

    “阿禾姐姐,你真的要去?”甄瑾一边说一边对家禾使眼色,他很担心家禾的安慰,但又害怕自己表现太明显被景王发现。

    “她自然要去,你这小东西要么听话,要么就跟这几个太监宫女一样,乖乖地闭上嘴巴。”景王说完,吹了吹手指,似乎随时准备点住他的穴道。

    甄瑾怒目圆睁,显然是十分生气,但是看到家禾对自己摇头,他只好无奈妥协,带着他们直奔向南的顺承门。

    果然,这一路上十分不太平,几次都差点撞见巡查的士兵,好再有甄瑾在,他平日又骄横惯了,众人都知道他是良贵妃的侄子,谁都不敢得罪,于是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到了顺承门。

    没有等到家禾,文六爷果然还没有走,但是令景王无比惊讶的是,崇阳居然也在,只是和同穆佳英被绑在一起。

    “阿禾!”文六爷一见是家禾,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在他身边还有家禾的师傅,两个人还不等开心,定睛一看突然发现跟在家禾身后那个公公打扮的人竟然是景王。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文六爷一愣,立刻起了戒心。

    景王看他的穿着打扮,竟是文二爷平时的装扮,心中已然明了了大半,不免有些生气,他筹备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六叔先别激动!”家禾连忙伸出手拦在他们面前,压低声音道:“景王给我喂下了毒药,我须得救他才能戒毒。”

    文六爷同家禾的师傅任逵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还不等他们二人开口,家禾就听到身后的景王突然笑着抢白道:“好一个救我,那我问你,现如今这局面,你打算如何救我?”

    他本以为家禾但刚刚夸下海口不过是为了骗取解药,便索性接了这么一句,谁知道听闻此言,家禾竟然毫不犹豫的吐出两个字。

    “诈、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异动

    “诈、死?!”文六爷倒抽一口冷气,要知道这话是他想都不敢想,可是她这个小侄女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说出口。

    “阿禾……阿禾姐姐……”这回就连甄瑾也呆了,他没想到家禾竟然是真的要帮景王。

    景王的讶异程度也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几个人,他的桃花眼眯了眯,迟疑着开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我若是做了,就是欺君之罪?”

    “景王殿下是怀疑我故意坑你?”

    “不然呢?”他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这丫头改变主意帮助自己。

    “您若是死了,我的毒也没人能解,这样的蠢事,我不会去做的。”家禾说完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胸口的腥甜之气,毒气怕是很快就要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景王见状,从怀中又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她:“这药可以暂时压制毒性,半月之内你送我出城,我会给你解药,否则的话,你就为我陪葬吧。”

    “你!”文二爷一听这话立刻眼红了,欺身上前想要给景王点厉害看看,身边的任逵见状赶忙将他拦住。

    甄瑾则快步跳起一把抢下他手中的药瓶,立刻送到家禾手中。

    “阿禾姐姐,不必理会这人,哥哥手底下的大夫很多,一定能有人解你身上之毒的。”

    家禾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仰头吞下了药丸,对着景王点了点头。

    “成交。”

    “阿禾!”文六爷眉心一皱,目光担忧的看向家禾,似乎是明白他心中的不安,家禾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文六爷安心。

    景王看了一眼被绑着送进马车里的崇阳和穆佳英,立刻开口:“既然你决定帮我,那现在就带我出城。”

    谁知家禾听闻此言,竟然毫不犹豫的反驳道:“不行!”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要出尔反尔么?”景王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自然不是,但我必须要提醒您一下,您觉得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的能走得脱么?”

    果然,听闻此言景王立刻陷入了沉默,他轻轻地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可能存在的风险。

    家禾自然没有耐心等他衡量清楚,有道是旁观者清,景王这个当局者自然没有她看的清楚。

    “想来现在陛下早已经在各个城门都加派了人手,相信即便是您侥幸出去,怕也多半是他们借机诱敌之际,到时候万一有什么闪失,不仅景王殿下您休想脱身,恐怕城外的那些亲信们也会惨遭暗算。”

    景王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家禾这一番话说的颇有道理,只是眼下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便忍不住赌气道:“好,既然你说这个法子不可行,那我倒要问问你准备怎么办?”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呵呵……文七姑娘不要太天真了,这时间可是从来不等人的。”

    “你这家伙不要打断阿禾姐姐的话!”甄瑾华丽丽的飞来一记眼刀,那神情,那摸样简直是霸气十足。

    景王哭笑不得,在这节骨眼上也把不想跟个小毛孩子计较,只好转头看向家禾,似乎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想景王您并非鲁莽之人,要是依照先前那个法子,你倒不如现在回宫立刻给陛下道歉,然后按照您原本的打算,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乌皇后的身上,就说您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救出崇阳公主,却不料在半路被乌后所阻拦的,这样一来,这箭伤似乎也更好解释了些。”

    “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好。”看到家禾分析的有条有理,景王又问:“可若是陛下不信呢?”

    “陛下自然不信!”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回答的理直气壮,景王心中不悦,暗道你这小丫头难不成是在玩儿我?

    谁知家禾话锋一转,又立马接道:“陛下为何不信呢,是因为您还活着,只要您活着,他就觉不会安心,一定会想法设法的除掉您。而这一次,他的理由还不够充分。”

    不错,景王也知道自己虽然动了些小手段,但因为在宴会上及时意识到了事态不对,他便留了个心眼,没有使出全力,也没有做出任何逼宫的举动,所以惠帝即便对他再不放心,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将他置于死地。

    “不过他现在不痛下杀手,不等于以后不会,所以我才想提醒景王,您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让陛下以为您必死无疑,到时候再让城外的亲信要人,陛下为了解除京都的围困,定会命人将奄奄一息的您送还好打发他们离去,到时候您离开京都也罢,回到封底也罢, 都是名正言顺的。”

    “你说得到不错,只是你怎么就知道比陛下他会如你所说那般去做?”

    “我想软禁太子一事陛下已经落天下人诟病,若是您再死在他手中,他百年之后该如何被计入史册?所以……我相信他这次不会赶尽杀绝,不过眼下最难是……如何让他相信,您已经命不久矣。”

    景王陷入沉默,明显是已然动心。

    果不其然,须臾之后,他很快给出了答复——就这么办!

    如此一来,后续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的,文六爷只好带着崇阳以及穆佳英先撤,到时就让景王宣称崇阳已葬身大火之中,如此一来崇阳虽日后失去公主身份,但却也能换来自由之身。

    二人商议完毕,说做就做,最后景王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当时你还要带我去良宵宫?你对良贵妃就这么放心?”

    家禾淡然一笑,说出她在宴会上看到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徐徐回道:“以良贵妃的性格,既然当时她没有在我们被围之时杀我们灭口,应当心中就已默许放您一条生路,自然会是安全的。”

    闻声,景王忍不住感慨:“想当初你来我府上,我还当你是孩子义气自投罗网,没想到真正自投罗网的,竟然是我。”

    还不等家禾答话,他又立刻接道:“莫要以为这次你肯帮我,日后我就能放过文家人,若是有朝一日谁落入我手中,我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家禾耸了耸肩,心知他向来嘴硬,并未反驳。

    于是乎,景王依照她所说,带伤去陛下面前谢罪,甄瑾也被安然无恙送回良贵妃的居所,正好带信给她,让她以乌后放箭做文章,使得陛下无能重罚景王。

    至于后续如何……家禾也是捏了一把冷汗,但愿陛下能如她所料,顾忌自己的面子,从而暂且留下景王一命。

    眼下,他们分头行事,自己也先随同文六爷悄悄将穆佳英同崇阳带走,交予接应景王的亲信。

    后来家禾问起此事,才知道原来是装成文二爷的文六爷趁穆佳英不备偷袭成功,熟料对方一直恳请他放自己去救人,文六爷无奈,便令任逵先守住他,自己则去长生殿救人,这才有了后面景王看到的一幕。

    令家禾还没有想到的是,崇阳临走之前,竟一改平日里的骄横跋扈,甚至十分认真地向文六爷道谢。

    事到如今,家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同文六爷连夜赶回家去,谁知道她刚在马车中坐稳,就感觉到袖中的黑龙有所异动。

    黑龙之前一直被文六爷装在笼子里,穆佳英临走的时候她曾经问过他是否要收回,谁知穆佳英竟然说送给她了,惊喜之余她心中不免也有几分苦涩,加之得到环佩如今在城外接应的消息更觉伤感。

    难道说哥哥会准备就此离开京都么?

    她原本还烦心此事,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黑龙竟然发现了佳荷的气息!

    家禾又是欣喜又是忐忑,欣喜的是隔了这么久,终于能够找到前世的自己了,但忐忑的则是……现如今的穆佳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从马车中探出头,对正在赶车的任逵低声道:“师傅,我怕万一有人去家中搜查,若是就这样找到我如何是好,不如今夜我先避开,在外面借宿一宿如何?”

    家禾说完,文六爷他们不疑有他,想了想都答应了她帮忙圆谎,于是乎家禾心急火燎的赶到了那个使得黑龙有所异动的客栈,试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果然,一到客栈,那袖中的黑龙就立刻变得不安分起来,家禾心中又是期待兴奋又有几分隐隐的忐忑不安。

    然而随着她在客栈中简单走了一圈之后,家禾惊讶的发现,似乎这追魂香的味道并不是佳荷身上的,而是被人家新种下的感觉的,如此说来,难道是穆佳荷做的?

    怀着满腹的疑问,家禾觉决定务必要先会一会这个身上带着追魂香气息的客人,这样一来好推断出他是否见到过穆佳荷。

    熟料当她循着黑龙的足迹停在一个房间门口时,里面突然传来了熟悉的笑声,家禾心中一凛,脚步也不由得停伫在原地。

    似乎是察觉到了房门外面有响动,屋中人忍不住推门来查看,大门被推开的刹那,家禾恰巧抬眸,正撞上了那一双无比熟悉的凤眸。(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解药

    伴随着木门的开合声,一张清俊的容颜猛的撞入家禾视线,望着那双无比熟悉的凤眸,家禾呆立在原地。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对方笑盈盈的接过话茬,反问道:“倒是你,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为什么还不肯归家?”

    家禾一愣,暗自思量听甄琢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已经知道宫中的异变,可是为什么之前没有露面呢?

    甄琢早就猜到她心中所想,便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幸好景王对你并无歹意,否则玉琼便不会让他安然去见陛下。”

    “玉琼他在?”家禾有些惊讶,却见甄琢笑道:“是啊,只是我不方便让他路露面,前些日子我便接到姑母送来的消息说不准我入京,当时我还在猜测为何缘由,如今算是明白了,原来她是想让我留在城外随时留心景王的动态,以备不时之需。”

    “那你怎么还是来了?”家禾迈步进门,反手将木门带上,对面甄琢狡黠一笑。

    “文七姑娘,这深更半夜你随便闯入男子房间,恐怕有失体统吧。”

    家禾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冷哼道:“现在世子爷知道有失体统了,那当初在安康,你每每要我去溪边相陪,难道不是登徒子的作为?”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真生气了。”甄琢笑着走到家禾身边,修长的手指捻起她的鬓发,仔细辨认还可以看出上面粘着血迹。

    “你啊,既然想要干坏事儿这么马虎可不行,来,我帮你擦干净了。”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怀中的锦帕,擦着擦着就移动到底家禾的面颊,此时此刻她的脸上还隐约能够看到可疑的红晕。不知为何,那原本萦绕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的画面,还有莫名纠缠他的思绪在见到家禾以后,全都烟消云散了,视野也变得清晰许多,耳中的嗡鸣也渐渐淡去,听见的全是她温柔的声线。

    看来即便是中了毒,那她也将是他的解药。

    甄琢自嘲的笑了笑,伸出手探向家禾的脉搏。

    “瑾儿说景王他给你下毒了?”

    家禾自知瞒不过去,便只好点了点头。

    “你放心,他若是想顺利离开京都这一带,还须得有我帮忙,到时我一定会从他手中,夺回解药。”

    “若是能最好,若是不能也不必强求,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别人有办法解这个毒药。”家禾之所以这么自信,自然是因为见到了穆佳英,她始终相信,有穆佳英在那父母一定也在附近。

    只是母亲为止,即便穆佳英被六叔所抓身陷危难却都没有见到他们出现。

    思及至此,家禾心中不免有几分忐忑。

    正巧这时甄琢伸手要探向她的脉搏,谁知道刚碰到袖口,就听到“嘶嘶”两声,一个滑溜溜脑袋乌黑的东西突然从家禾的手腕处探出头来。

    这是什么东西?!

    甄琢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想要将它擒住,家禾这才想起来黑龙还挂在她的手腕上,连忙缩回手朗声道:“且慢!”言罢,她对着一脸疑惑的甄琢解释道:“这条蛇是我特意放在手上的,不会伤害到我。”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甄琢紧锁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因为他心中清楚,文府中绝对不会有人允许家禾养着这种东西,虽然他刚刚看的不清楚,却也知道的那隐匿在她袖中的东西不似善类,看形状和模样,似乎是一种毒蛇。

    “呃…… 别人送的。”家禾硬着头皮回应,旋即想到自己之所以来此的缘由,立刻问道:“世子爷,此处就只有你一个人么。”

    “阿禾叫我叫的这么身份,我记性都一下子变差了好多呢。”

    家禾:“……”

    罢了罢了,许久不见,就姑且先顺着他好了,谁让自己的心理年龄比他大不少呢。

    于是乎,家禾只好皮笑肉不笑的说:“甄琢哥,除了你还有玉琼,还有别人同行么?”

    甄琢这才点了点头,正色道:“因为此行慢着姑母,我自然不敢让太多的人知晓,所以行动自然是万分小心,不过今夜即便是你不来,明日也我会想办法去见你一面。”

    “原来如此。”家禾听了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忍不住轻声叹息,但转念一想,又意识到他还一直记挂着自己,心中又不免骤然一暖。

    “自然是这样。”甄琢笑着开口,手指轻轻在她面颊两侧摩挲几下,随口问道:“不过,你为何要这样问我?可是遇上了什么人。”

    家禾张了张口,原本想说出实情,但转念一想,穆佳英毕竟是西蛮人,在大虞身份多有尴尬,万一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就得不偿失了,于是立刻改口道:“当然不是,只是想着甄瑾那个小鬼头居然也在这里,看来是没有和你在一起了。”

    甄琢不疑有他,点头笑了笑:“姨母怕她闯祸,所以放在了身边,要知道三年前我们两个可是这京城里有名的混世魔王。”

    经他这么一提醒,家禾才想起来,自己初识他们,还是因为这兄弟二人陪当时还是惠王侧妃的甄昭良回家省亲,而那个时候,自己还纠结于文二爷和刁氏的私情上头。

    一转眼,时间竟然过的是这样快了……

    似乎前世,也是在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时间,她在西蛮遇见了狼狈不堪正在逃难的文家禾。

    那这一世,她们会不会也在这个时间重逢呢?命运的轨迹一向顽固,家禾冥冥中总有这样的预感。

    “想什么呢?”甄琢伸出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听到清脆的声响这才笑道:“都说平日里让你多读些书,这不,也省的日后这里头空空如也啊。”

    “你才空空如也!”家禾飞来一记眼刀,突然严肃道:“对了,你这一路上,有没有遇见过一个和我一般年纪的的姑娘?”

    甄琢面色一变,立刻回道:“你问这做什么?”

    看他这样的神情,似乎真的给自己问着了?家禾心中莫名有些忐忑的,她吞了吞口水,努力使声音听起来十分自然:“自然是随口问问了,我之前在店里给娘亲帮忙,有个外地的顾客走失了妹妹,所以来问过几次,都让我们帮忙留意着,我娘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又是老顾客的请托,自然要帮忙了。”

    家禾含糊不清的说着,只见甄琢笑着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放心,我也会帮你留意着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说出自己见到穆佳荷的事情,毕竟,有些事情太过蹊跷,连他都解释不清楚缘由,特别是每每她眼中流露出的忧伤,总让自己莫名的心痛,好再他做了决断,让玉琼尽快将她送走。

    家禾也没觉得对方隐瞒什么,心里还想着景王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劝他回去向陛下请罪,到底能不能达到应有的效果。

    事实证明家禾的担心纯属多余,惠帝开始的确是勃然大怒,但在后来得知箭矢上淬了毒药以后态度立刻来了个急转弯,并且在良贵妃吹了吹枕边风之后将射伤景王的责任转而推倒的乌后头上。

    城外景王的亲信左等右盼见不到主子,军心不免有些涣散,但好在为首的几人得到崇阳授意,都早有准备,将惠帝囚禁太子的旧账翻出,散步惠帝伪造圣旨,想要弑兄杀弟巩固帝位的谣言。

    这样的谣言一传出,大家又始终不见景王露面,便都以为皇宫的大火以及所谓的擅闯长生殿全都是惠帝自导自演。不仅如此,许多立场尚未坚定的大臣心中不免也有所动摇,太子余孽更是趁此机会大肆作乱,惠帝一时间头疼不已。

    正如家禾当初所料,京都七分一时间紧张无比,都认为战事在即,人心惶惶的。有些在京的外地商贾甚至开始花银钱打点守城的将士想要尽早脱离这个是非之地,家禾趁此机会同云岭秦显商量着合伙低价收购了许多地产。

    此外,因为出入城的不便,粮草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家禾算好景王即将离京前几日将所有囤货抛售一空,又赚了个盆满钵满。

    面对四起的谣言,惠帝咬牙挺了一月,直拖延到景王毒发多次,已是奄奄一息才又假惺惺的摆出兄长姿态,赦免了他的罪行并将他送回封地。

    景王果然没有食言,在启程之前托穆佳英将解药悄悄送至文府,只是令家禾没想到的是,这解药并非普通药丸,而是由鲜血所制。

    怪不得景王如此有自信让自己陪葬,幸好她没有抱着侥幸的心理,救了他的同时也救了自己。

    只是……关于景王和文二爷之间的误会,怕是此生都难以再解开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微有些遗憾,但是面对景王的离去,文家人心中的大石也顿时落地,文二爷便同云氏商量起日后的打算。

    是回江陵?还是留在京都?

    家禾自然希望是后者,只是眼下没了景王这个威胁,似乎便没有了留在京都的借口,她正为此事苦恼,却没想到就在此时,宫中竟然有太监来传讯,说是良贵妃要见自己。

    这又是为的什么?!家禾忍不住联想起自己当初在被弓箭手围攻时留下的那一番谎话,心中不免心虚,但不论如何毕竟是贵妃召见,她自然不敢怠慢。

    一番梳妆打扮,便上了驶往宫中的马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入宫

    跟在带路的小太监身后,家禾很快到了良宵宫门口。

    “文七姑娘,您现在这儿等着,咱家进去通报娘娘一声。”

    “有劳公公了。”家禾颔首,静立在原地等待。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花香,野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向四周,只见宫门外种着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虽然是第二次来此,但之前光顾着跟景王逃命,根本无暇欣赏。

    想到这里,家禾不由得感慨的叹了一声,准备收回目光之际却被一簇雪白的花骨朵吸引了视线。

    她不由得移步走近,仔细看向那含苞待放的花朵,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若是自己没认错,这种花是月光花,文人墨客也喜称其为嫦娥奔月,此花喜光,不耐寒,多再夜间开花,常见于江南一带。前世她娘亲看重此花能解蛇毒,种子有治疗跌打肿痛等功效想要养在西蛮,可惜却没有成功,也不知这良宵宫外的花圃是何人照料,竟有这等侍弄花草的手段。

    家禾正看得出神,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男孩兴奋的呼叫声夹杂其中。

    “阿禾姐姐!”

    下一刻,一个金光闪闪的小肉球就向着她滚来,家禾怕甄瑾太冒失伤了自己,只好伸出手将他牢牢接住。

    “瑾儿!不许胡闹!让人看见成何体统。”良贵妃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小家伙缩在家禾怀里的身子一抖。

    “原来这位就是文七姑娘,久仰久仰。”站咋良贵妃旁边是一个跟家欣年纪差不多的少女,生的肌肤雪白,明眸皓齿,英气立体的五官竟同良贵妃有七分相似。

    想来这位就是甄氏兄弟二人常挂在嘴边的虞瑢公主了。

    “阿禾给贵妃娘娘、瑢公主请安了。”家禾恭敬一揖,刚刚抱着她不肯松手的甄瑾只好恋恋不舍的松开。

    良贵妃点了点头,锐利的眸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家禾几眼,嘴角始终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

    这虽并非家禾第一次见到甄昭良,但是却觉得相比从前她的身上多了几分戾气,想来应当是这皇宫的功劳吧。

    “母妃,人家都到宫门口了,您怎么还不快些迎进去?”还是瑢公主想的周到,立刻走下石阶挽起家禾的手。

    “还不是被瑾儿那个小混蛋给搅和的。”方才原本要派人叫家禾进门,谁知道甄瑾一听这个消息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奔了出去,谁都拦不住。

    思及至此,良贵妃叹息一声,神情似乎颇为无奈。

    “姑母,人家刚刚不过是太激动了嘛!”甄瑾有些不满地咕哝一句,转头看向家禾的时候又兴奋道:“太好了,阿禾姐姐你没事,我还以为哥哥……”话说到一半,甄瑾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立刻改口道:“我还以为景王那个家伙不会轻易放过你呢!”

    家禾立刻反应过来,看来甄琢一直都没有将他回京的消息透露给良贵妃,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病情恶化了?但半月前在客栈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不仅如此,战事也没有真正挑起,甄琢到底在躲什么呢?

    家禾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再去想,挽着瑢公主一起进了良宵宫。

    宫内的陈设同她那晚见到的大相径庭,家禾暗暗吃惊,却听良贵妃道:“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说起来还应当感谢文七姑娘,若非那晚你阻止我放箭,陛下恐怕就要背上弑弟的罪名了。”

    闻言,家禾尴尬的笑了笑,抬起头正对上良贵妃颇有深意的目光,心下一沉。

    她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啊,看来自己当初那番话想让她留住自己性命已经被她看穿了。

    不过她是什么人啊,想当初她娘都说:“这孩子处处都不像我,就单单脸皮厚这一样,简直是如出一辙。”

    那会子她还怪她娘太不留情面,不过现在看来,咳咳……这也是一项生存基本技能。

    于是乎,我们的二皮脸文七姑娘很不厚道的笑了笑,顺着良贵妃的话就接道:“贵妃娘娘太客气了,陛下赏赐的是您,我怎么敢贪功。”

    良贵妃做梦也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会如此大言不惭,而且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有些恼恨自己没得到赏赐?

    瑢公主在一旁也看的分明,她毕竟年轻,没能做到良妃那样凡事不喜形于色,听到家禾这样说,又见到平素眼里的母妃竟接不上话来,立刻笑得前仰后合,拉着家禾的手道:“怪不得瑾儿这么喜欢你,的确是个机灵的。”

    家禾瀑布汗,暗骂自己嘴贱,不过她现在也总结出来一个规律,那就是面对良贵妃这样心思深沉又阅历丰富的主儿,想要耍心眼绝不可能,倒不如直白一些,暴露下自己的小心思,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正如她所料,良贵妃虽然被抢白,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眼角眉梢反而也浮现出隐隐的笑意。

    “呵呵,你是有功之人,本宫自然不会忘了,月娘,去将我的红玉髓坠子取来。”良贵妃一边摸着家禾的头,一边吩咐身边的宫婢。

    看来是要来真格的?

    家禾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不得不推辞:”贵妃娘娘,如此贵重的礼阿禾可收不得。”

    谁知良贵妃会心一笑,淡淡应道:“我说你收得,自然便是收得,怎么,文七姑娘可是不喜欢?”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的!家禾在心底呐喊,要知道自打来了京都,她时时刻刻都很缺钱,虽说这坠子不是什么真金白银,但好歹也是贵重物品,到时候万一她走投无路,临时抵押到当铺也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呢。

    “贵妃娘娘的眼光必是极好的。”家禾笑吟吟的说着,眼角的余光扫见甄瑾笑得直在地上打滚儿。

    “行了行了,阿禾姐姐,别人不知道我和我哥可是清楚得很,你要是想要什么尽管直说,我姑母最疼爱我了,你想要什么她绝对不会吝啬哦!”甄瑾笑够了,立刻向家禾示好。

    家禾面色一红,良贵妃这回也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

    “瑾儿!不许再胡说八道!”瑢公主冲着小家伙挤了挤眼睛,却发现没有任何效果,对方依旧我行我素,愣是没把她这个表姐放在眼里。

    瑢郡主无奈,只得跟家禾抱怨:“这小东西真是被惯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要我说他就是仗着他哥哥不在这里,否则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提及甄琢,甄瑾立刻噤声,家禾也只管笑笑没有多言。

    月娘取了红玉髓制成的耳坠,良贵妃亲自给她戴上,随即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肌肤赛雪,当真很衬这红色,听说你家中还有几位姐妹?可是都来京都了?”

    看似是寒暄的话,但其实则是想试探一下他们家的底细,家禾只好如实回道:“阿禾上头的确还有几位姐姐,但是一母同胞只有一个,如今也在京都。”她知道即便自己不说,良贵妃也会去查,倒不如自己主动一些。

    果然,良贵妃听了很是满意,又状似无意的继续问道:“上回在江陵见着你的时候我就绝对这丫头灵气得很,只是没想到还能有缘再这宫中遇上一回,这倒要谢谢你父母将你从江陵带故来了。”

    这一句,自然问的是他们一家来江陵的原因。

    “是啊,阿禾果然福气不小,有缘同贵妃娘娘相见几次,说到底还得谢谢我父亲那位朋友,若非是受他所托来这边接生意,阿禾也没有这样的福份呢。”家禾轻描淡写的将他们二房一家搬来京都的缘由说了一遍,良妃见她回答的这么爽快,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终是止了这个话题。

    “看见你生的这么讨人喜欢,你的胞姐定是也没差到哪儿去,既然今天你来了,我这里有什么喜欢的随你挑,带回去送给你姐姐可好?”良贵妃一边说一边招了招手,示意月娘将装满首饰的盒子呈上来。

    家禾连忙摆手,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和这良贵妃非亲非故,她缘何要对自己如此之好?拿人家手短,还是先悠着点吧。

    良贵妃见她执意不肯,便也没说什么,随便闲谈了几句的就说的要留家禾在宫中小住几日。见她如此盛情相邀,家禾自然不好再推拒,只得应承下来。

    聊着聊着,就到了饭点,熟料良贵妃并没有吩咐人传膳,而是笑盈盈的对家禾说:“今日正午陛下在后花园摆宴,文七姑娘若是愿意,不如咱们同去?”

    她有的选吗?!家禾心中有一万头羊驼驰骋而过,表面上还得陪笑。

    “多谢贵妃娘娘给阿禾机会,只是阿禾实是粗鄙,怕去了给娘娘丢脸啊。”

    良贵妃果然自动忽略了她的话,对着瑢公主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就挽着她向外走去,边走还边笑着开口:“阿禾妹妹莫要妄自菲薄,你这么讨人喜欢,我父皇见着也定会龙颜大悦的。”

    呵呵……

    家禾皮笑肉不笑的跟上,默默腹诽,这良贵妃葫芦里头,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情敌

    一到后花园,家禾心中的疑问就立马有了答案。

    只见花园的正中央铺就了绒毯,外侧祥云镶边,内侧有大红色金蟒锦纹,毯心有金银线织成的双色如意。众人端坐于毯上,家禾眸光匆匆掠过,只见虞惠帝正自己前方,在他身旁的正是皇后乌氏。

    家禾将目光落在乌后身上,只见她面上施了一层厚粉,但仍旧遮掩不住眼底的乌青色,一副几日都未休息好的模样,反观良贵妃,则是神清气爽美艳动人,看来这阵子二人的争斗后者明显处于上风。

    越是这样家禾才越有些头痛,良贵妃这些日子既然过的如此如鱼得水,又为了要叫她来蹚这趟浑水?

    可还不等她犹豫,虞瑢公主就将她带到惠帝面前,笑盈盈的开口道:“父皇请看,这是江陵织造文大人的侄女。”

    惠帝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家禾几眼,立刻认出她便是那天景王口中的旧友之女,心中不免起了几分好奇。

    “这位姑娘朕是见过的,听闻你父亲同九弟是好友?”

    家禾自然不敢相瞒,只好强颜欢笑道:“恩,家父早年来京求学,曾得景王殿下资助,说来也算得上是我们家的恩人。”

    这番话说得可是极为讽刺,惠帝听完立刻就笑了,景王当年那档子破事儿他也略有耳闻,文府和他哪里有什么恩情,不共戴天还差不多,不过越是这样说,他也越是明白文家人的无奈,难怪那晚他一见到文二爷,对方就恳请他救出自己的女儿。

    只是没想到景王狗急跳墙竟然放火,好在老天有眼,没能让他同乌后的计划得逞。

    惠帝脑中飞快闪过那晚的情形,对乌后想要污蔑良贵妃陷害自己一事深信不疑。

    见到家禾,乌后脸色也很是难看,她做梦也没想到当时一时冲动想要抢功射杀景王,却反而害的自己如今失信于陛下。郁闷之余,她对着不远处坐着的卓兰使了个眼色。

    现如今动乱未平,陛下对乌后的妹夫卓勇很是倚仗,为此武侯特招卓兰入宫,想让其成为自己手中的王牌。

    卓兰会意,立刻笑着插话道:“我说怎么如此眼熟,原来是文家妹妹,陛下,文家妹妹如此伶俐可爱,阿兰一见就觉投缘的很,不如让她跟我同坐吧。

    虞惠帝点了点头,对家禾道:“你这位卓姐姐的确是个蕙质兰心的,同她一道学学琴棋书画更是不错,别跟瑢儿这个疯丫头厮混在一处。”言罢,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父皇真讨厌!” 虞瑢嘴上这样说,眼角眉梢却不见怒色,家禾一见卓兰,立刻明白了良贵妃的用意。

    原来是想让她来压制卓家长女啊……

    大名鼎鼎的卓家她自然知道,卓勇将军眼下正是惠帝的宠臣,现如今也是乌后最大的靠山。思及至此,她看向卓兰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看似被召入宫中备受皇帝的宠爱,其实不过是陛下利用乌后将卓勇的女儿留为人质罢了。

    想来良贵妃心中也清楚这个道理,但如今还是让自己来此,定是某些人动作太大太过招摇,碍着她的眼了。

    心念百转之际,家禾已经落座在卓兰的身旁。

    让她没想到的是,甄瑾竟然也死皮赖脸的跟了过来,还美其名曰她们这边风景好,弄的良贵妃同陛下皆是哭笑不得。

    卓兰倒是十分开心,先是简单的将身边的几位世家千金介绍给了家禾,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户部尚书江海的次女江月白以及辅国公的嫡孙女乌嫣然,说来这位乌姑娘虽然是乌后的侄女,却远不及卓兰这个外甥女受宠,毕竟现如今手握兵权的腰杆就硬。所以,家禾隐约间可以感觉到乌大小姐和卓大小姐并非如同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亲厚。

    家禾一一同这几位姑娘问了好,就听卓兰笑着向甄瑾问道:“早前中秋宴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哥哥回来?”

    小家伙只管专注的吃着点心,并不答话。

    卓兰碰了一鼻子灰,也不见懊恼,反而将自己面前的美食推给甄瑾,半开玩笑似的开口:“怎么样,京都的美食不错吧,这几年在江陵有没有很想念?”

    甄瑾这个吃货终于抬起头,爱搭不惜理的哼哼道:“江陵好吃的才多呐,要不是姑母非要回来,我才不走呢。”说到这里他又看到家禾,立刻笑道:“幸好阿禾姐姐也来了,否则过了这个年,我铁定是要回去的。”

    卓兰但笑不语,倒是乌嫣然忍不住调侃道:“我知道大表姐想问的不是江陵的吃的,而是江陵的人呢!”言罢,捂着嘴偷笑起来。

    卓兰面色微红,嗔怒的看了乌嫣然一眼,未再多言。

    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家禾眉心一皱,想到卓兰刚刚的问话,听乌大姑娘的意思,她关心的人难道是甄琢?

    果不其然,还不等家禾仔细思索,就听到一直十分安静的江月白笑道:“说来也真是许久不见卫国公世子了,若是我未记错,当初卓姐姐同他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不是还有婚约在身?

    家禾撇了撇嘴,默默腹诽卓家和甄家是怎么扯到一块儿去的。

    没想到乌嫣然很快就替她解惑,立刻打趣道:“可不是么的,想当初他差点得罪了陛下,还是我姨夫冒死谏言,才保住了他一条小命……”

    “嫣然!不许胡说。”卓兰顿时变色,刚要出声喝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听到这话,家禾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的将目光转向甄瑾,却发现他似乎压根没有听见,只管专注吃着点心。

    家禾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卓家姐姐的裙子真漂亮,不知道是在京都的哪家铺子定制的?”

    乌嫣然被卓兰这么一训斥,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是有些泛红的眼睛透露了她的不甘心,江月白则微微有些懊恼,似乎后悔将话题引到此处,家禾将她们的言行看在眼中,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若是她没有记错,差点得罪陛下这件事应当正是之前甄琢告诉自己的,卫国公夫人替他赴死一事,可笑这个卓兰还真天真的认为甄琢能够活命,同她父亲有关,所以才故意放任乌嫣然说这样的话来试探吧。

    不过甄瑾还只是个孩子,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家禾越想越有些担心这小家伙,因为她知道对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也机灵的很,他今日若是张口问了卓兰当年之事,自己还可宽心,但是他没有问……似乎就证明,他知道!

    想到此处,家禾心下暗惊,连忙转眸看向甄瑾,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之后,惊恐的发现他放在桌下的手正死死的扣着桌子,木头的软刺都插入了指尖,鲜血淋漓。

    她不敢声张,一边同卓兰说笑,一边悄悄将手伸过去握住了那双冰凉的小手。

    果然,在肢体接触的刹那,甄瑾抬起头,嘴角还带着点心的碎屑,麋鹿般的大眼睛好似蒙着一层水雾。

    他张了张口,并没有出声,但家禾却明白他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家禾咬唇,鼻头也忍不住有些泛酸,她只觉得对于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就这样被别人邀功似的揭起伤疤有些太过残忍,尤其是他们根本不清楚真相是什么,竟然还可笑的视自己为恩人。

    费力的将甄瑾的手从木桌底下抠下来,家禾终于松了一口气,旋即借口出恭暂时出了后花园。

    果然,没过多久,甄瑾就追了上来,家禾屏退尾随的宫婢,领着甄瑾到一处假山后,厉声质问道:“你这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小家伙此时此刻已不见了方才泫然欲泣的样子,傻笑着将手递给阿禾,一副讨好的模样,

    家禾不想同他再浪费口舌,俯身认认真真的将上面的木刺一一剔除,然后又问他。

    “你的帕子呢?”

    小家伙吞了吞口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带在身上。”

    家禾皱眉,突然掀起裙摆,将里面的衬裙撕掉一块,这动作看甄瑾一愣,立刻吼道:“你拿你的帕子给我不就得了,再不济也应带撕我的衣服啊!”

    闻言,家禾飞来一记眼刀:“哼!要我的帕子,想得倒美,你也不怕被你姑母看到了不好解释。”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有些不情愿的低下了头。

    “对……对不起……我方才不该撒谎的。”

    意料之中,家禾也没打算跟他计较,而是试探性的问道:“你刚刚是怎么了,干嘛那么大的反应?”

    甄瑾在她面前一向毫无保留,听家禾提起刚刚的事,便忍不住咬牙切齿:“还不是她们那几个长舌妇,哼,竟然还想着嫁给我哥哥,简直是白日做梦!”

    “咳咳……”家禾被他这句话呛的直咳嗽,甄瑾连忙关切的问道:“阿禾姐姐,你怎么了?”

    “没……没事的。”她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心中却在默默腹诽。

    她总不能说,自己也正做着白日梦呢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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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无法回归本体的无奈和即将走向衰亡的家族厄运,文家禾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经营方是上策。简言之,就是女汉纸重生为伪白富美的奋斗史!感谢《闺宁》的作者意迟迟制作的精美封面!~(≧▽≦)/~团子灰常喜欢!家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