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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混乱不堪     从农家子开始的古代生活txt下载     从农家子开始的古代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 010章 逆鳞(上)

    顾二沉着脸走了,在他眼中,小秦氏确实就那样,对如今的他,已然造不成什么伤害了,可张氏和她腹中的孩子却未必了。

    张氏性子清冷孤高,目下无尘, 不喜欢后宅那些阴私事儿,自己更是不屑为之,可正如徐章所言,自家那个继母小秦氏却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顾二自己无所谓,可妻子孩子却不能跟着受累。

    ······

    积英巷,盛家。

    徐章刚刚回京的时候,长柏外放的事儿就已经定了下来, 长柏本是打算带着媳妇海氏和儿子一道去上任的, 可不成想临行之前,实哥儿那孩子竟因为贪玩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而原本都已经收拾好行囊的海氏和长柏,也只能暂时留在家里照顾实哥儿。

    好在不是什么大病,治的及时,调理也很得当,不过小半个月的功夫,实哥儿的风寒就好了。

    夫妻俩正打算带上实哥儿一起赴任,不想这个时候王氏却不干了。

    说实哥儿病体初愈,外头又天寒地冻的,实在不适合赶路。不肯让他们带实哥儿一道上路。

    没奈何,夫妻俩商议之后,决定让海氏暂时先留下来照顾孩子,让长柏自己先过去,待安定好之后, 再把母子俩都接过去。

    老太太日子过得寡澹亲近, 和王氏这个儿媳妇又不对付,老太太倒是还好,可王氏却因着林噙霜的事情至今还心里头对老太太还有不少怨言。

    这事儿老太太也没法解释, 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难不成让老太太亲自到王氏面前去揭盛紘的老底不成?

    虽说这事儿确实是盛紘的错, 可老太太干不出这种事儿来。

    不过日常晨昏定省的请安王氏还是没有缺席过,当然了,这是从林噙霜倒台,长柏娶了新妇之后才开始的。

    原先的时候,王氏一个月里头也就往寿安堂跑个两三回而已。

    后来还是海氏进门,王氏想端着婆婆的架子,摆婆婆的谱,可没奈何自己立身不正,便是想要磋磨儿媳妇,也不好找由头,便只能从自己做起,晨昏定省的给老太太请安了。

    不过有长柏在,王氏便是想磋磨海氏,可就她那三板斧,又能将还是如何?

    海氏不愧是名门出身,教养极好,三观且先不说, 但这个媳妇、儿媳妇、孙媳妇还有嫂嫂、母亲这些个身份经营的都十分不错。

    王氏每日去寿安堂都只是走个过场,照例问安, 倒是还是, 带着实哥儿在寿安堂一呆至少都是小半个时辰,经常一坐就是半天的。

    老太太虽然日子过得寡澹清冷,可对懵懂初生、天真无邪的小孩儿,却是格外的喜欢,尤其还是自家孙儿。

    明兰和淑兰也经常带着孩子回来,陪老太太聊天解闷。

    都说隔代亲,这话确实不错,老太太对几个小重孙的喜爱,阖府上下,谁看了都忍不住羡慕。

    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一开心,就想着吃些甜食糕点。

    明兰在东京成里头开了间糕点铺子,主要经营各种糕点还有别人家没有的蛋糕,口感上虽然未必稳胜那些精致的传统糕点,但却胜在新鲜,而且价格不高,刚一开张,生意就异常火爆。

    每天都得排队才能买到。

    寿安堂里头的厨娘自然早早便从明兰处学得了蛋糕这些新式糕点的做法,蛋糕虽然新颖,但却有些过于甜腻了,于老人家而言,浅尝辄止最好,若是用的多了,于身体有害无益。

    盛老太太年纪虽然越来越大了,却忽然对甜食起了兴致,而且颇有愈演愈盛之像。

    几个小重孙在的时候,更是喜欢用些甜甜的糕点来投喂自家小重孙们。

    奶油蛋糕什么的甜中带腻,初尝滋味确实不错,可若是吃的多了,便也就那样了,反倒是一些精致的传统糕点,颇受老太太的喜爱。

    东京成里头有个聚芳斋,铺子和樊楼在同一条大街,里头有个经年的老师傅,做的芙蓉莲子酥是东京一绝,老师傅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一个月只做两回。

    晓得盛老太太嗜甜,王氏这个想在自家儿媳妇面前端婆婆架子的当家主母,自然要先以身作则,把自家婆母伺候的周到妥帖才成。

    于是每月聚芳斋的老师傅做芙蓉莲子酥的时候,王氏都会叫人一大清早就过去排队,买上一些回来,给老太太和实哥儿用。

    今日一大清早,给老太太请了安之后,王氏便寻了个由头,说是和刚刚回京不就的王老太太说好了,今日要带着还是和实哥儿去王家探望她老人家。

    盛老太太和王氏本就是表面婆媳,关系并不亲厚,自然不会强留。

    而且王氏带着自家儿媳和孙儿去瞧王老太太,本就是合情合理之事。

    就是王氏一大清早超人去聚芳斋买来孝敬的芙蓉莲子酥,便全都归了老太太一人。

    可老太太念着自家孙儿,用了两块儿会后,便叫房嬷嬷把芙蓉莲子酥收了起来,等实哥儿回来,后者是明兰带着言哥儿过来的时候在拿出来吃。

    不想过了中午,老太太就开始觉得不舒服了,有些没精打采的,昏昏欲睡。

    老太太也不以为意,以为是乏了,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房嬷嬷一人在身边伺候,躺在榻上打算午睡,不想这一睡下去,等到了时辰,房嬷嬷去喊老太太的时候,却怎么也喊不起来了。

    房嬷嬷试了试老太太的鼻息,又用双指在老太太的脖颈动脉处探了探,赶忙招呼人去请郎中,又着人去通知家里的其他人。

    王氏带着海氏去了王家,现如今家里头除了长枫和他媳妇柳氏之外,便只剩下榕哥儿这么个半大孩子。

    房嬷嬷又赶紧差人去永平侯府,通知徐章和明兰。

    明兰倒是在家,可徐章却因着枢密院之事,这些时日一直都早出晚归的忙碌着,并不在家。

    不过徐青山和洪氏倒是刚好在府里,夫妻二人舍不得自家小孙儿,徐章和明兰从宥阳回来的时候,便随着一道回了东京。

    听着来人的回禀,明兰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沉着沉稳。

    “祖母昏迷不醒?”

    说着就要踢腿迈步就要往外走,心思也一下子就飘去了盛家,飘到了寿安堂。

    “明兰你别着急!”生意做得久了,夫妻俩察言观色的本事也见长,洪氏见状,赶忙拉着明兰的手,同时对徐青山道:“当家的,你赶紧的,叫人去备车,还有,让人取章儿的名帖,请太医去盛家!”

    徐青山虽然也很担心,可也知道眼下更加需要的是冷静,当即点头道:“我这就去!”

    “别忘了通知章儿他们!”洪氏还不忘补充一句。

    徐青山赶忙出去亲自安排人手。

    洪氏扭头看着明兰,捉着明兰的手轻轻的拍着并柔声安慰道:“现在咱们在这儿干着急也没什么用,老太太洪福齐天,定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婆母!!!”明兰的那黑白分明的眼中却是已经填满了晶莹的泪光,声音之中都带着颤抖和焦急。

    洪氏赶忙让翠微和自己贴身的嬷嬷留下来言哥儿,当即就拉着明兰出了门,没去正门,径直朝着角门去了。

    快马加鞭,不过一战多茶的功夫,马车就到了积英巷,徐青山骑马在外头领路,寿安堂的嬷嬷早就听房嬷嬷的吩咐侯在了门口,见三人到了,急忙上前领着三人进了家门,径直便奔着寿安堂去了。

    徐青山本是外男,不好直接入盛家后宅,可他是老太太的侄儿,往日但凡来了东京,便常到寿安堂给老太太请安。

    再加上如今老太太昏迷不醒,事急从权,自然不同往日。

    盛家不大,穿三重门,拐几个弯,过几条廊道便是寿安堂了。

    房嬷嬷一直守在老太太身边,小心伺候着,替老太太敷头擦拭,寸步不敢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祖母怎会忽然昏迷不醒?郎中呢?郎中是怎么说的?”

    一路坐车过来,明兰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老太太平日里身子骨健朗的很,尤其是近几年来,连个头疼脑热的都没怎么有,怎么可能忽然就一睡不起了呢?

    “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估摸着快到了!”

    一向稳重的房嬷嬷也不知所措的焦急的道:“老奴也不知缘由,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中午的时候倒是有些奇怪,往日里老太太虽然都有睡午觉的习惯,可似今日这般困乏却从未有过。”

    “睡前老太太还说有些胸闷气短,老感觉心里憋得慌,说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可到了时辰,老奴去叫的时候,却怎么也叫不起来,而且呼吸也远比平时要微弱的多。”

    房嬷嬷照顾老太太的饮食起居有几十年了,对于老太太的了解,满盛家里头划拉,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便是明兰这个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儿也比不上。

    “胸短气闷?”洪氏皱着眉头,问道:“姑母平日里也有这毛病?”

    房嬷嬷摇头道:“老太太平日里身子骨硬朗着呢,连个头疼脑热的毛病都没有。”

    以前老太太一人寡居在寿安堂,日子过得跟庙里的师太似的,那时还偶尔会生生病。

    可自打将明兰待在身边将养,这日子过得也多了几分滋味,脸上笑容多了,身子骨也越来越硬朗了。

    以前的时候经常被明兰拉着在院子里头散步闲逛,算是锻炼身体了。

    后来明兰出嫁,这门差事就成了长榕了的,小长榕年虽不大,可办事儿却极为用心,便是雨天也经常拉着老太太顺着游廊散步,基本上没有过懈怠偷懒的时候。

    “那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昏迷?”洪氏疑惑的道。

    徐青山也摸不着头脑。

    倒是明兰,眸光一寒,沉声道:“嬷嬷,今日除了小厨房的饭食之外,祖母可还用过其他什么东西?”

    房嬷嬷便将芙蓉莲子酥的事情说了。

    明兰赶忙让房嬷嬷把今日老太太用过的东西都收起来,不准任何人接触,尤其是那些剩下的芙蓉莲子酥。

    “姑娘放心,老奴早就叫人收起来了!”

    其实房嬷嬷也有怀疑,只是不敢确定,寿安堂里头都是伺候了多年的老人了,小厨房那边的厨娘也都是老太太陪嫁来的家生子,并非是后头从外边买来的,也不是盛家给添置的。

    徐青山面色凝重的问:“你是说老太太这不是病?而是~~~”徐青山自己都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

    “不是病是什么?”洪氏起初没反应过来,可这话刚一出口,就立马瞪大了眼睛,童皱缩:“难不成~~~”

    话音没落,外头忽然就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伴随着一道由远而近的喊声。

    “郎中来了!”

    “郎中来了!”

    ······

    道一声辛苦郎中了,便赶忙将其带到老太太榻前,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规矩了。

    况且让郎中诊脉也不算违背了规矩。

    可等着盏茶功夫,请来的郎中却什么也瞧出来,起身摇了摇头,冲着几人拱手施礼,说声自己才疏学浅,让明兰他们另请高明,便告辞了。

    让人送走郎中,明兰坐在榻旁,握着老太太苍老的手,看着老太太紧闭着的双眼,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容,眼中的担忧几乎都要溢出眼眶了,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头滋熘熘的打着转儿。

    洪氏和徐青山也站在榻旁,一脸担忧,还安慰明兰说请了太医。

    一顿饭的功夫,一个须发皆以银白的太医,便被带到了寿安堂。

    人命关天,太医也没和他们客套,立马就坐下给老太太诊起了脉。

    屋里其余人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明兰,徐青山和洪氏还有房嬷嬷。

    眼看着这位张姓太医脸色变了又变,忽而眉头一皱,紧锁不松,忽而眼中眸光闪烁,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深思。

    光是把脉就把了半盏茶的功夫,随即又起身将老太天的眼耳口鼻尽皆检查了一番,退到外间,张太医的一句话,就把三人狠狠的震了一震。

    “老太太这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第 011章 逆鳞(中)

    “什么?”听到老太太忽然不明缘由便昏迷不醒的消息,饶是以徐章素来沉着的性子,也不由得失了往日的静气。

    每逢大事有静气,这些年来,随着阅历不断的增加,徐章倒是渐渐有了几分气象。

    可事情一旦涉及到自家亲人,这好不容易磨砺而来的静气, 瞬息之间就被激的消散掉了。

    徐章是御史台的最高长官,打了声招呼,得知明兰已经着人去请太医之后,便迫不及待的骑马往盛家赶。

    寿安堂里头,自张太医口中得知老太太昏迷真相的明兰,心中依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若非顾忌着张太医还在场,只怕早已经发作了。

    强忍着心中怒意,明兰焦急的问:“可能瞧出祖母是中了什么毒?”

    张太医摇了摇头,说道:“这毒有些蹊跷,若是换了别的大夫,怕是未必能瞧出来。”

    “不过到底是什么毒,还得仔细检验一番才能知晓。”

    明兰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太医所言甚是。”

    “不过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必年轻人,还是要早些查出来,才好对症下药!”

    在没有确定之前,纵使心中有了猜测,张太医也不敢笃定,因为一旦用错了药,老太太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或可从吃食入手,看看老太太今日都用了些什么吃食!”张太医建议道。

    明兰看向房嬷嬷,“嬷嬷!”

    房嬷嬷忙道:“饭食的话, 老太太今日就用了早膳和午膳, 都是咱们小厨房自己做的, 应当没什么问题,倒是上午的时候用了几块芙蓉莲子酥,老奴都已经叫人收了起来。”

    无缘无故的,老太太怎么可能突然一睡不醒,房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也算是见惯了大宅院里头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还有各种没有底线的阴私事儿,一开始确实慌了神,可等回过神来,便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下去。

    “那就劳烦张太医了!”明兰冲着太医福身一礼。

    “此乃老朽分内之事,夫人不必客气。”

    房嬷嬷带着张太医去旁边检验老太太今日所用的吃食去了。

    明兰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看着昏睡不醒,气息微弱的老太太,心中悲意翻腾,一股子莫名的怒火又自心间升腾而起。

    “无缘无故的,谁会给姑母下毒?”徐青山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解。

    洪氏也道:“姑母这些年来一直呆在寿安堂里头,深居简出的,连交道都不和别家的打,更别说得罪什么人了!谁这么丧天良, 竟给姑母下毒?”

    老太太对徐家的帮衬, 那是没的说,在整个徐家人眼里,要是没有盛老太太,就没有今日的宥阳徐氏,更别说什么永平侯府了。

    宥阳徐氏上上下下,对于老太太的恩情都是铭记在心的。

    在徐家上下所有人心里,盛老太太那就是天底下最最心善的人,在后辈们眼中就是最慈祥的长者。

    “不论是谁,我徐氏一门,必与其不死不休!”徐青山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洪氏扯了扯徐青山的袖子,眼神往明兰的方向挪了挪,徐青山当即会意,道:“我出去看看,你留下来陪着明兰一起照顾姑母!”

    徐青山去了外头,洪氏径直坐在床边,捉着明兰的手,柔声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像姑母这么好的人,老太爷也不会让姑母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说实在的,洪氏确实不怎么会安慰人。

    不论是经营商会还是酒楼,都不需要洪氏出面,洪氏都只负责管账,在外头跑的不是徐青山,就是徐彬他们这些男人。

    毕竟这个时代,礼教虽不如明清之时严苛,但女子在外头抛头露面还是颇受诟病的。

    “儿媳生母早亡,幸得祖母垂怜,待在身边仔细将养,悉心教导,替孙女儿选了官人这么一位好夫婿,对孙女儿可谓是掏心掏肺了。”

    “看着祖母昏迷不醒,儿媳这个做孙女儿的,这心里头就跟油煎似的。”

    明兰的眼中虽然仍含着泪,可目光之中却多了几分坚定和果决。

    洪氏叹了口气,看了看明兰,又看了看老太太,心里头泛着苦水,心情复杂的就像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

    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劝明兰,因为此刻的洪氏,心里也被担忧和忐忑以及愤怒给占满了。

    明兰却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婆母,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咱们去找公公,这事儿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此刻的明兰,俏丽的脸上布满了寒霜,洪氏瞧着心底一颤,从前那个温顺的像兔子一样的儿媳妇,此刻好似摇身一变,成了那傲啸山林的母大虫。

    “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明兰的话,却正好说到了洪氏的心坎儿上。

    婆媳二人拉着手走了出去,徐青山正在外间负着双手来回踱步。

    明兰当即道明心意,徐青山听得神情连连变换,可却没有说半个步字,明兰刚一说完,他就马不停蹄的亲自出了寿安堂,一路出了盛家,骑马朝着侯府狂奔而去。

    如今侯府之中,还有徐章留下的亲卫二十余人,明兰亲手训练的女护卫二十人。

    徐青山此去,便是为了将这些亲卫和女护卫悉数带去盛家。

    徐章赶到的时候,明兰和洪氏正在床边伺候着。

    打过招呼,徐章迫不及待的问道:“姑祖母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且看着屋里就自家媳妇和老娘子啊,徐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岳父和岳母呢?”

    “父亲还在上衙,母亲带着嫂嫂去了王家,说是带实哥儿去给王老夫人请安,三哥哥带着三嫂嫂回娘家去了。”

    “张太医已经确定了,祖母这是中了银杏芽的毒,眼下正在配药,准备给祖母清洗肠胃。”

    “幸好姑祖母用的不多,中毒不深!张太医说了,只要及时将清洗肠胃,再辅以汤药,性命便无忧了。”

    明兰和洪氏一人一句,将徐章疑问悉数答了。

    听到说老太太中毒不深,性命无忧,徐章明显松了口气。

    “银杏芽?”

    随即徐章却忽然皱着眉头问道:“有人下毒?”

    心思百转,不过瞬息之间,徐章就从明兰和洪氏的话里品出了暗藏的弦外之音。

    看着明兰,目光之中满是询问。

    “是大娘子叫人送来的芙蓉莲子酥,从樊楼边上那家聚芳斋买来的!”明兰答道。

    从外头买来的!这是重点。

    徐章继续问:“只姑祖母一人中了毒?旁人都没事儿?”

    若是一下子在聚芳斋买芙蓉莲子酥的人都中了毒,那这事儿估摸着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难道是王氏?”

    徐章脸色有些难看,可依着他对王氏的了解,王氏这人虽然蠢了些,可心地却不坏,就是有些短视,纵使和老太太之间有些不愉快,也不至于到下毒害老太太的地步。

    而且银杏芽具有神经毒性作用,轻者可引起末梢神经过敏、麻痹,严重可致死。

    明兰一脸疑惑的道:“还没查清。”

    没有证据,自然不好随意将事情定性。

    徐章上前拉着明兰的手,柔声说道:“好了,有张太医在,也别太担心了。”

    一旁的洪氏看着自家儿子这温柔的模样,若非此刻场合不对,氛围也不对,估摸着又要翻白眼了。

    说话间,张太医便拿着几个竹筒进来了,旁边的女使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几个小碗,一个酒壶。

    “辛苦太医了!”徐章冲着张太医拱手道。

    张太医回礼:“分内之事,当不得侯爷这般大礼。”

    徐章让开身子,没有继续和张太医推诿。

    张太医拿着拇指大的竹筒,明兰和洪氏亲自上阵,帮着张太医扒把老太太的嘴打开,塞入竹筒,然后便往老太太腹中灌酒。

    没法子,现在要清洗肠胃,可又没有徐章前世那么好的医疗条件,也就只能用些土法子了。

    而且这灌酒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若是一个操作不当,导致堵了气管,很有可能就直接把老太太给断送了。

    灌着灌着,便有不少酒液顺着老太太的嘴角溢了出去,房嬷嬷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替老天太擦拭着嘴角的酒液。

    徐章站在一边,仔细瞧着,一言未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灌了一会儿,张太医又拿着一根清洗消毒过的长鹅毛,穿过竹管,在老太太的喉咙里头搅了几下。

    几下过后,老太太就有了反应,勐地咳了几下,身子接连颤了几下,洪氏和房嬷嬷赶忙将老太太扶了起来,腹中的酒液伴着些许食物的残渣一下子就全吐了出来。

    如此反复几次,待到酒液之中再无半点残渣之后,张太医这才罢手,探了探老太太的脉象,然后从药箱中取出一把银针,在老太太身上多处穴位用针,又灌了两碗汤药,再度诊脉,掀开眼皮仔细查探一番后,这才向几人交差。

    等到张太医收拾妥当,天色早已经黑了不知多久了,侯府的亲卫和女护卫们,将整个盛家团团包围了起来,连狗洞都没放过。

    王破敌和孙平寇亲自带队,已为人父的丹橘和小桃也赶了过来,盛紘和王氏他们自然也都回了家。

    可惜连寿安堂的门都进不去,被永平侯府的亲卫给拦在了外头,包括盛紘在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徐章和明兰夫妻俩冲着张太医连连道谢,送上厚厚的一封仪程。

    “祖母还在昏迷,我们又不通医术,若是再出个什么变故,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已命人将厢房打扫好了,烦请太医今晚多留一夜!若是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应该的,应该的!”

    张太医行医数十年,莫说是东京城里头这些勋贵官卷了,就是宫里的贵人们也不知瞧过多少,各种稀奇古怪的病例也遇到过不少,留宿这种事情,再常见不过了。

    “已经命人摆好了饭食,张太医用过饭后,再行歇息!”

    明兰早已吩咐下去,房嬷嬷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张太医说了,老太太年岁大了,精力本就不济,又受了这般折腾,方才张太医便在汤药中加了些滋补安神的药材,老太太想要醒来,至少得等到明儿早上去了。

    “走吧,是时候把事情给解决了!”老太太床边,徐章拉着明兰的手道。

    明兰点了点头,看着老太太那平静的面容,心中坚定无比。

    至于洪氏和徐青山,早已经出去安抚盛紘和王氏去了。

    正房花厅里头,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盛紘在屋里来回踱步,王氏坐在靠背大椅上吃茶,有些出神,长枫和柳氏坐在嫂嫂海氏身边,徐青山和洪氏坐在他们对面。

    徐章和明兰已经客厅,盛紘便冷哼了一声,显然还在气头上。

    夫妻二人冲着众人见礼,便将老太太已经安然无恙的消息告诉众人,盛紘情绪稍缓,可怒意未消,脸上仍然满布寒霜。

    “永平侯好大的架子,下官可担不起这一声岳父,侯夫人诰命在身,品阶在下官之上,这一声父亲,下官更是愧不敢当。”

    盛紘阴阳怪气的道。

    明兰目光仍旧坚定,徐章拱手道:“烦请岳父大人见谅,事急从权,我们夫妻二人,也是迫于无奈,不得已为之?”

    “好一个迫于无奈,好一个不得已为之!”盛紘仍旧冷声道:“感情在永平侯眼中,我们盛家就是个虎穴狼窝,我们一大家子,都是豺狼虎豹。”

    “岳父大人言重了!”徐章仍旧不卑不亢的道。

    “哼!”

    盛紘又是一哼,冷冷的看着徐章和明兰:“自家母亲昏迷不醒,我这个做儿子,莫说是近身伺候了,连去母亲院子里头瞧上一眼都不行。”

    “这个家到底是姓盛还是姓徐?”盛紘话语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意,强压着怒火:“还是说在你永平侯的眼中,我们盛家就是你们永平侯府的附庸。”

    洪氏闻言,正打算叫声亲家,皆是两句,可话到了嗓子眼,却被旁边的徐青山一把拉住,又是摇头又是使眼色的。

    洪氏明白徐青山的意思,又看了看自家儿子,又把到了嗓子眼的话给咽了回去。

    “岳父大人何出此言!”徐章沉声答道:“盛家自然姓盛,咱们徐盛两家本就是姻亲,至于附庸之说,那更是无从谈起了。”

第 012章 逆鳞(下)

    “哼!”

    “这样的亲家,我们盛家可高攀不起!”

    盛紘还没说话,旁边的王氏倒是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盛家是什么犯了大罪,十恶不赦的人家呢!”

    王氏说的,便是永平侯府的亲卫们将盛家团团围了起来,许进不许出, 连只苍蝇都不放过的事情。

    夫妻二人没一个好脸色,若非顾忌着徐章,只怕现如今盛紘早已经指着明兰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父亲母亲见谅!”明兰没有让徐章独自面对的意思,挺步向前,要替徐章分担部分压力。

    “是女儿不孝,可事涉祖母,女儿今日就放肆一回了!”

    明兰迎着盛紘那盛满了怒意的目光, 不卑不亢, 沉着冷静以对。

    “你······”

    盛紘气急, 抬手指着明兰,正欲发作,一旁的徐章却信步上前,冷声说道:“岳父大人好大的威风,嫡母中毒昏迷,险些丧命,岳父大人不想方设法追查下毒之人,却在这儿对自家女儿女婿大耍微风,当真是叫小婿开了眼界。”

    若是以前,顾忌着明兰,徐章对盛紘还有几分敬意,甚至在许多时候还会故意忍让, 在盛紘面前把女婿的姿态摆的极为端正。

    可现如今,老太太中毒昏迷, 命悬一线, 若非明兰处理的妥当,只怕现如今徐章估计就只能见上老太太最后一面了。

    说话时, 徐章还不忘顺手将明兰往后一拉, 挡在其身前。

    感受着手腕上的触感,明兰心底一软,看着面前那如山似岳的高大背影,明兰心中既庆幸又开心。

    庆幸自己嫁了徐章,开心徐章在关键时候,始终愿意站前自己面前,替自己遮风挡雨,一如往昔······

    徐章的话,便如同将盛紘心底的疮疤彻底揭开。

    “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若是今日姑祖母就这么一睡不起,怕是盛大人也懒得追究吧了!”

    此刻的徐章,胸中已经被怒火填满,脑中的杀意无时无刻不在翻涌。

    盛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阵青一阵红。

    老太太只是盛紘的嫡母,而且这些年来,盛紘的小心思可从来没少过,没事儿的时候对老太太爱答不理的, 纵使是来请安,也大多只是走走过场。

    若是在官场上遇到了什么问题阻碍, 倒是晓得要来找老太太问计,可一旦涉及到了林栖阁那边,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有把老太太的忠告放在心上,都只当做是耳旁风,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紧跟着就出了。

    徐章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尤其还是王氏和几个儿女儿媳一家大小的面说的,对于盛紘这么一个爱面子的人来说,无异是拿刀子在戳他的心窝肺管子。

    “果真是一朝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便翻脸不认人了。”

    “徐侯可莫要忘了,盛某虽然在仕途上不如徐侯,可到底还是徐侯的岳丈。”

    盛紘盯着徐章,只是目光却不那么有底气,反而有些闪烁,底气明显有所欠缺。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用力颇紧,徐章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强压下心中沸腾燃烧的怒火,沉声道:“我便把话放在这儿,今日姑祖母中毒之事,若是不查出一个水落石出来,盛家上上下下,连一只苍蝇都不要想飞出去。”

    “你······”盛紘指着徐章,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徐章如刀剑一样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盛紘,声音更是冷若寒霜:“还是说岳父大人想包庇凶手?”

    盛紘感觉,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像是那傲啸山林,择人欲噬的百兽之王,尤其是那双锐利冰冷的目光,更是看得盛紘心中莫名颤动,周身发寒,如坠冰窟。

    “胡言乱语!”盛紘拂袖转身,气冲冲的回首位坐下,端起手边的茶盏一饮而尽。

    徐章的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海氏和长枫夫妇不敢插话,徐青山和洪氏也在气头上,心中更是担心老太太的身体,没有帮腔。

    刚从书塾回来的小长榕,还是一脸懵逼,尤其是看到自家姐夫毫不留情的怒怼自家老爹的时候,复杂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惧意。

    父亲盛紘在小长榕的心中,一向都是最威严,最不可挑衅的那一个。

    连盛老太太平时和盛紘说话,也得顾忌着,毕竟现如今盛紘才是盛家二房的主君,盛老太太一个后宅妇人,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现如今自然只能依靠盛紘这个养在自己名下的庶子。

    徐章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王氏的身上,今天的王氏很不对劲。

    若是往日,徐章这般态度,以王氏的性子,怕是早就开怼了,哪里还会顾忌什么徐章的身份地位。

    虽说明兰现如今没有记在王氏名下,可长榕还要在盛家待着,徐章夫妇怎么也得有所顾忌。

    王氏可是有底气的,毕竟现在她才是盛家的当家主母,也是长榕和明兰的嫡母,是徐章名义上的岳母。

    可现如今的王氏,出了最开始漏了几句话之外,全程目光闪烁游离,时不时还出一会儿神,这模样,分明心里有事儿。

    喝完茶,盛紘满腔怒火稍稍平复了一些,脑中不断回响的方才徐章的话,这时才又想起现如今徐章在朝中的权势,又念及往日盛老太太的情谊,而徐章的表现,虽然过分了些,可现如今盛老太太险些丧命,这么一想,到也算是情有可原。

    盛紘心中怒火又减了几分。

    放下茶盏,抬眼看向徐章,正欲询问,却正好看见徐章目不转睛的盯着王氏看,盛紘刚刚消散几分的再度涌起,好在没有发作,而是顺着徐章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出了问题。

    和王氏携手数十年,儿女都生了三个,若说这盛家里头,最最了解王氏的,盛紘要是说第二的话,还真没人敢说第一,就连长柏也要靠边站。

    这时,门外,孙平寇匆匆而入,到了徐章身侧,侧身在徐章耳畔低语几句,手掌也挡住了嘴唇,叫人听不清也看不清。

    徐章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扭头便道:“把人带上来!”本就清冷的声音之中多了几分怒意,以及虽然强行遏制,但还是没忍住逸散而出的冰冷杀意。

    屋内众人尽皆身躯一震,被徐章话音中毫不掩饰的杀意所震,但却更加好奇徐章说的是什么人。

    未多时,两个亲卫便将一穿着盛家女使衣裳的女子拖到了堂中。

    “彩环?”王氏惊讶的站了起来,走至那名叫做彩环的女使身前,惊讶的问:“怎么是你?”

    旋即扭头看着徐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章没有回答,竟冷冷的盯着彩环,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给你一个自己说的机会!”

    “奴婢冤枉啊!”彩环却跪着爬到王氏脚旁,扯着王氏的衣摆,恳求道:“大娘子明鉴,奴婢冤枉啊!”

    “冤枉?”眉梢微挑,明兰冷声道:“冤枉你什么了?”

    “奴婢的老娘病了,快要死了,奴婢之所以钻狗洞出去,是想去见老娘最后一面,还望大娘子明鉴!”

    王氏正要说些什么,贴身的刘嬷嬷不知何时已然贴了上来,一边拽了拽王氏,一边看着彩环问道:“你老娘去年就死了,当时大娘子还送了十贯礼钱给你!让你好好打理你老娘的后事。”

    “是干娘,是后头认得干娘!”彩环神色慌张,急忙辩解道。

    王氏哪里还不知道知道这丫头是在扯谎,当即怒瞪着彩环,一把甩开她的手:“还不赶紧实话实说!”

    “不用了!”徐章却忽然冷声道:“平寇,既然他不肯说,那就带下去好好招呼一下吧!”

    “诺!”孙平寇拱手领命,两个亲卫立马上前,托死狗一样的将彩环拖了出去,全然没有给她半点犹豫的机会。

    不过十几个呼吸之后,衣衫褴褛,满头大汗的彩环被再度拖了上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原来她是收了王氏的姐姐康王氏的好处,方才钻狗洞熘出去,就是知道盛老太太无恙之后,想悄悄把消息传给康王氏。

    殊不知徐章的这些亲卫一个个都是依着后世特种兵的法子训练的,整个盛家被围得水泄不通,狗洞自然也没有放过。

    可彩环也仅仅只是收了康王氏的好处,向康王氏传递盛家的消息而已,虽有背主之嫌,可乍一瞧,却和老太太中毒之事并无太大的关联。

    对于这样背主之奴,徐章也懒得动手清理,直接把全力丢给了盛紘,反正这个叫彩环的,是注定不会有有什么好下场了。

    处理了彩环,徐章仍旧盯着王氏,说道:“插曲已经结束,咱们言归正传,祖母之所以中毒,是吃了大娘子叫人送去的芙蓉莲子酥之故。”

    “张太医和我府上的杨大夫已经反复检验过了,老太太用的芙蓉莲子酥里头确实有毒,而且还是剧毒。”

    “若非是因为老太太用的不多,只怕早已回天乏术。”

    “这芙蓉莲子酥既然是大娘子叫人去买的,我也没有别的要求,还请大娘子给我一个交代,给姑祖母一个交代,也给盛家一个交代。”

    “让我给什么交代!”王氏却侧过身子,不去看徐章,目光仍旧有些躲闪。

    屋内众人的目光,此刻也全都汇集到了王氏的身上。

    盛紘面色阴沉如水,冷眼看着王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王氏仍旧强行辩解,可她的演技伪装实在是太过拙劣,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长枫,也看出了不对。

    “你还不说?”同床共枕数十年,盛紘哪里还不知道,王氏这是心虚的表现。

    “好!好!好!”

    “你不说是吧!”

    “来人!”

    “取笔墨来!”

    盛紘看着王氏,继续说道:“今日我便写下休书,你自回王家去吧!从今以后,你和盛家,便再无半点干系!”

    “官人···官人···”

    王氏大惊失色,泪水一下子就从眼眶之中溢了出来。

    和盛紘成亲三十载,同床共枕这么些年,夫妻之间,自然有感情。

    可现如今盛紘竟然要休了自己。

    看着盛紘坚定的神情,迎着那冰冷不含一星半点情感的目光,王氏只觉得眼前一阵恍忽,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湖,更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我说我说!”

    “我说就是!”

    王氏到底没什么心机,心底藏不住事儿,被盛紘这么一唬,就跟倒豆子一样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早在徐章等人凯旋还朝不久,康王氏就通过王氏,往徐文的府上塞了个庶女过去,给徐文做妾。

    淑兰性子温顺,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温婉贤淑,加之盛家大房和二房之间的关系,王氏又是长辈,便应了下来。

    后来康王氏就变本加厉,撺掇着王氏把另外一个叫做康兆儿的庶女送去永平侯府,却不想直接就被明兰给拒绝了。

    王氏在明兰那儿吃了瘪,生了好大一番气,觉得明兰翅膀硬了,连自己这个嫡母也不放在眼里了。

    回来就和康王氏商量着怎么把康兆儿送去永平侯府,给徐章做妾。

    不想次日这事儿就被明兰捅到了盛老太太那儿。

    盛老太太是什么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对明兰又那么疼爱,而且老早便放过话,不许王氏再和康王氏来往,甚至曾经一度不许康王氏登门,还放言出去,便是来了,也不许去寿安堂请安,免得污了她老人家的眼睛。

    遇上王氏这么个愚蠢的儿媳,盛老太太也是心累,当即便让房嬷嬷先去了徐文府上,把仍是完璧之身的康弦儿给送去宥阳,让淑兰的母亲李氏为她寻个平常人家嫁了。

    王氏则被盛老太太叫去了寿安堂,直接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就在正堂里头罚她跪了大半日,王氏是个要面子的,觉得又是委屈又是丢面的,加之本来和老太太关系就不大好,难免记恨在心。

    后来康王氏又找上来,这么一撺掇,王氏就做下了这湖涂事。

第 013章 真凶

    “蠢妇!”

    “蠢妇!”

    “蠢妇!”

    ~~~

    盛紘几乎是指着王氏的鼻子在骂。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不!

    现在盛紘的内心深处,胸腔之中,已经被怒火填满。

    王氏的愚蠢,短视,所有所有的缺点,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你个蠢妇,是想亲手把咱们盛家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一直都知道王氏短视, 喜欢意气用事,冲动,容易被人撺掇。

    可这些毛病在盛紘看来其实并不算太过恶劣,至少王氏管家理事确实是一把好手,心底也算良善,对庶子庶女们和她那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康王氏截然不同。

    可今日的王氏, 坐下的事情,却足以将他盛紘乃至于整个盛家的前途和未来全都断送。

    下毒谋害自己的婆母, 这样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 日后外人会怎样看盛家之人,长柏日后又要怎样才能在朝堂之中立足?

    华兰如兰几个嫁出去的女儿,日后在婆家又会受到怎样的白眼?

    搞不好最后拿到一纸休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个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初请孔嬷嬷到家里教导几个姐妹礼仪规矩,点香插花这些个勋贵人家才用得上的技能时,孔嬷嬷就对盛紘有过提点,盛紘也确确实实把······

    “蠢妇!”

    “蠢妇!”

    ~~~

    盛紘几乎是指着王氏的鼻子在骂。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不!

    现在盛紘的内心深处,胸腔之中,已经被怒火填满。

    王氏的愚蠢,短视,所有所有的缺点, 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你个蠢妇, 是想亲手把咱们盛家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一直都知道王氏短视, 喜欢意气用事,冲动, 容易被人撺掇。

    可这些毛病在盛紘看来其实并不算太过恶劣, 至少王氏管家理事确实是一把好手,心底也算良善,对庶子庶女们和她那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康王氏截然不同。

    可今日的王氏,坐下的事情,却足以将他盛紘乃至于整个盛家的前途和未来全都断送。

    下毒谋害自己的婆母,这样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日后外人会怎样看盛家之人,长柏日后又要怎样才能在朝堂之中立足?

    华兰如兰几个嫁出去的女儿,日后在婆家又会受到怎样的白眼?

    搞不好最后拿到一纸休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个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初请孔嬷嬷到家里教导几个姐妹礼仪规矩,点香插花这些个勋贵人家才用得上的技能时,孔嬷嬷就对盛紘有过提点,盛紘也确确实实把“蠢妇!”

    “蠢妇!”

    “蠢妇!”

    ~~~

    盛紘几乎是指着王氏的鼻子在骂。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不!

    现在盛紘的内心深处,胸腔之中,已经被怒火填满。

    王氏的愚蠢, 短视,所有所有的缺点,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你个蠢妇, 是想亲手把咱们盛家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一直都知道王氏短视,喜欢意气用事,冲动,容易被人撺掇。

    可这些毛病在盛紘看来其实并不算太过恶劣,至少王氏管家理事确实是一把好手,心底也算良善,对庶子庶女们和她那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康王氏截然不同。

    可今日的王氏,坐下的事情,却足以将他盛紘乃至于整个盛家的前途和未来全都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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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紘几乎是指着王氏的鼻子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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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妇!”

    “蠢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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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现在盛紘的内心深处,胸腔之中,已经被怒火填满。

    王氏的愚蠢,短视,所有所有的缺点,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你个蠢妇,是想亲手把咱们盛家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一直都知道王氏短视,喜欢意气用事,冲动,容易被人撺掇。

    可这些毛病在盛紘看来其实并不算太过恶劣,至少王氏管家理事确实是一把好手,心底也算良善,对庶子庶女们和她那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康王氏截然不同。

    可今日的王氏,坐下的事情,却足以将他盛紘乃至于整个盛家的前途和未来全都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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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14章 王家欲保康王氏

    “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她!”

    厢房里头,只剩下夫妻俩,明兰满是感慨的道。

    其实早在之前夫妻俩便怀疑到了康王氏的头上,只是没有证据,康王氏虽然可恶,却着着实实是个长辈,不好信口胡说。

    现如今诸多口供证据尽皆指向康王氏,铁证如山,任她巧舌如黄,也抵赖不了。

    王氏那位姐夫,被罢官闲置在家已有数年的康大人,现如今仍旧没有半点察觉,或者说他就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整个康家里头,盛紘的那位连襟康海丰康大人除非是荷包里头没了银钱,否则的话,是断然不会想起康王氏这个黄脸婆的,而康大人的那一众妾室小娘,庶子庶女们,一个个的只怕恨不得康王氏早点死了,只会庆幸她的消失,哪里会有半点担心。

    若说唯一一个会担心康王氏的,恐怕也就只有康王氏的儿子康晋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徐章一脸的后悔和庆幸:“幸好这次姑祖母福大命大,并无大碍。”

    “也亏得张太医医术高明!”

    明兰补充一句。

    说来也是,先前请的郎中都束手无策,连老太太昏迷的原因都查不出来,足见这位张太医的医术高明,经验丰富。

    其实早在一开始,房嬷嬷就已经亲自用银针将今日盛老太太所用的茶水点心等一应吃喝全都检查了一遍,可却没有查出半点异常来。

    “回头定要封上一份厚礼,再好好的感谢张太医。”徐章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

    夫妻二人目光不约而同的便在半空之中交汇,静默片刻,明兰率先问道:“官人打算怎么处置康姨母!”

    “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杀之而后快!”徐章先是咬着牙关,带着几分厉色,可随即又摊开双手,面色严肃又无奈的道:“可现实是杀了并不现实。”

    明兰皱着眉头,沉着脸道:“我这位康姨母,素来胆大包天惯了的,这些年来,在外头放印子钱,在家里苛待妾室庶子庶女,手段狠辣酷烈,动辄便弄出人命来。”

    “前次堂嫂出事,我便怀疑就是她暗中做的手脚,可惜没有证据。”

    对于这位康姨母,明兰在她面前一贯是不的脸的,以前还好,有老太太护着,再加上明兰在盛家一向是个小透明,倒也没怎么招她。

    纵使是后头嫁了徐章,康王氏也就偶尔说上几句刻薄话,话里话外全是对明兰这个小小庶女的提点。

    可自打徐章履历功勋,平步青云,挣了爵位,连明兰都得了诰命之后,康王氏每次见到明兰,就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了。

    当初傅氏在侯府里头的时候,康王氏也不知怎么就讨了傅氏的欢心,三天两头的就去侯府串门,在明兰跟前摆长辈的架子。

    徐章知道明兰的意思,是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捉着明兰的手,徐章脸上神情稍缓,展颜轻笑,柔声说道:“虽不能杀了她,可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有的是法子。”

    “王家已经动身回京,估摸着就这两日,便要到了,她挑着这个时候撺掇大娘子对祖母动手,打的怕就是这个算盘。”

    “区区一个王家罢了?”徐章继续说道:“若是你名义上的那位外祖还在的话,我还真有几分顾忌。”

    “可现在的王家,不过是凭借着以前王老太师留的余荫勉励支撑罢了,正所谓人走茶凉,此乃千古不变的定理。”

    “若是太平时节,人们自然不介意锦上添花,可若是遇上了事儿,真正能够做到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人?”

    “不趁机落井下石就算好了。”

    道理明兰自然知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二哥哥呢?要不要通知他?”

    事情发生的突然,昨日老太太中的毒,今日一早,康王氏就被刘嬷嬷诓到了盛家,后来又废了大半天的功夫,把那些个帮凶喽啰都给抓了来。

    审讯什么的加下来,折腾到现在已经将近人定了。

    老太太一早便醒了,可惜身子还是很虚弱,需要静养,徐青山和洪氏夫妻俩留在寿安堂帮着房嬷嬷照顾老太太,盛紘忙着和徐章夫妇一道彻查此事。

    海氏要照顾实哥儿,长枫夫妇在这事儿上根本说不上话。

    “则诚离京不过数月,刚刚到任,便是想回来,也没那么容易。”

    地方官员,若是没有朝廷诏令,擅自回京的话,那可不是什么小罪。

    “二哥哥为人正直,最是正派不过,眼里素来揉不得沙子,若是有他在的话,此事定能还祖母一个公道。”明兰如是说道。

    徐章看着明兰,哑然失笑:“你这不是拐着弯说你父亲嘛!”

    说话间,夫妻俩已经走到了屋里,明兰一边伺候着徐章宽衣解带,一边说道:“父亲此人,重家族利益胜过亲情,祖母虽对他有抚育教养之恩,可到底并非是父亲的生母,没有血脉牵绊!”

    徐章面色微变,却也知道,明兰说的是大实话。

    盛紘此人,一向就是将家族利益看得重过一切的。

    “你是怕你父亲向王家妥协?”徐章一边洗漱,一边说道。

    一旁的屏风后头传来一声叹息,明兰无奈的道:“此事虽是康王氏指使,可下毒的人,却是大娘子,这事儿便是说破天去,也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正如明兰所说,康王氏只是撺掇,并且提供了毒药而已,真正下毒的人,却是王若弗。

    康王氏原本是打算用这事儿来要挟王若弗,要挟盛紘,乃至于整个盛家,以及盛家的姻亲,包括永平侯府,让他们所有人都得被她王若与一人牵着鼻子走。

    虽说现如今老太太无恙,事情暴露,可下毒的事儿,到底是王若弗做的,若是两家因此撕破了脸,王家和康家把这事儿捅了出去,便是闹到开封府去,首犯也只会是王若弗。

    当媳妇毒害自己婆母,到时候莫说是王若弗了,只怕盛紘和长柏的仕途也会因此夭折,当然了,康家和王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种两败俱伤事儿,对哪家都没有半点好处。

    可若是最后当真双方僵持不下,还真说不好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徐章对王家和康家都不是特别了解,但对盛紘的性子却早已经摸得**不离十。

    反正到最后,盛紘是肯定不会选择两败俱伤这个结局的,要是王家和康家那边实在是强硬的话,以盛紘的性子,倒是还真有可能选择妥协。

    徐章眸光闪烁着,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决定:“娘子说的有理,处理此事,则诚确实是不二人选,明日一早我就去孙师走一遭!”

    “时辰不早了,累了一天了,赶紧歇了吧!”

    吹灭烛火,夫妻二人相拥而眠,只是今夜夫妻二人心中都牵挂着老太太身体,还有这事儿的后续,自然都没有心情再享受什么鱼水之欢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清早,徐章便被生物钟唤醒,简单收拾一番,用过早膳之后,便匆匆直奔孙原的尚书府而去。

    趁着孙原上衙前的功夫把孙原劫了下来,以盛老太太病重为由,替长柏讨个假。

    其实徐章这已经算是逾矩了,不过孙原虽然训斥了徐章几句,却还是同意了此事,让徐章赶紧通知长柏回来,吏部那边,他自会搞定,等长柏到了东京之后,在到吏部跑一趟,补全手续便是。

    三日后,王家的舅老爷带着其余家卷回到了东京,而康王氏离家数日,没有半点消息的事儿,也瞒不住了。

    那日刘嬷嬷去康家请康王氏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康王氏的儿子康晋直接找上了盛家,得知康王氏被囚于盛家,以及她犯下的事儿之后,一时之间,也没了分寸。

    知道自家父亲康海丰靠不住,便直接跑去王家,找上了王老太太和刚刚回京的王家舅舅。

    据说王老太太听到这事儿之后,当场就气得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大呼王若与湖涂,怎么坐下如此恶毒之事。

    可王若与到底是王老太太最疼爱的嫡长女,如今眼看着自家女儿被囚禁在盛家,等候发落,王老太太如何还坐得住。

    当即就带着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外孙康晋一同跑去盛家,想从中翰旋,保下康王氏。

    盛紘夫妻俩出面接待,明兰不放心,拉着徐章跑到一边打探情况。

    起先盛紘还是很坚定的,咬死了一定要追究,不肯放过康王氏,可王老太太是什么人,和王老太师相互扶持数十年,历经风雨,见惯了风波,一番软硬兼施之下,直接便将盛紘的防线彻底击溃,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明兰甚至已经打算露面拦下此事,不想王若弗却率先爆发了,和王老太太一番争执,委屈的王氏又哭又闹的,将王老太太的如意算盘彻底打乱。

    最后王氏还说出了‘王老太太今后便只有王若与一个女儿了’这般绝情的话来,显然是被王老太太方才对盛紘用硬的话给彻底伤到了心。

    第一日的两家交涉,就此落幕,无疾而终。

    次日王老太太继续登门,上来拉着盛紘就打起了感情牌。

    眼看着盛紘既要被说动了,却不想半道上杀出个明兰和徐章来,态度十分强硬,连盛紘的面子都不给。

    “我说姑爷,这位就是你家六姑爷吧!这事儿难道不是盛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婿来做主了!”

    王老太太目光不善的看着徐章,直接开呛。

    若只是明兰一个,盛紘还可仗着自己父亲的威严,仗着他一家之主的身份,斥责明兰,可徐章也在场的话,盛紘就不好这么做了。

    虽说徐章是盛紘的女婿,是晚辈,可徐章也是盛老太太的侄孙,是老太太的娘家人。

    这事儿便是闹到太后跟前去,外人也对徐章的强硬挑不出半点错漏来。

    而且徐章可是堂堂的永平侯,御史中丞,还有枢密院副枢密使,金紫光禄大夫等多个头衔在身上,不论是官位还是权势,都远在盛紘之上。

    相较于王家而言,显然更加不能得罪的,就是徐章。

    徐章冲着这位馒头银霜,瞧着慈眉善目,却还带着几分雷厉风行的老太太微微拱手,平静的道:“从盛家这边论的话,晚辈只是岳父大人的女婿,盛家的事儿,自然轮不到晚辈插嘴。”

    “不过晚辈想提醒老太太一句,晚辈姓徐,出生宥阳徐氏,和金陵勇毅侯府,同宗同源,岳父大人的嫡母,也是晚辈的姑祖母。”

    “敢问王老太太,章身为晚辈,难道连替自家姑祖母讨个公道的权利都没有吗?”

    说着说着,徐章声音便逐渐高了起来,而且愈发冷厉,尤其是那双好似能够洞彻人心一样的眼睛,此刻正动也不动的盯着王老太太的眼睛。

    “说得冠冕堂皇,你宥阳徐氏,不过是金陵徐氏的分宗而已,便是当真娘家人要来讨公道,那也是金陵勇毅侯府的人过来,而不是什么宥阳徐氏。”

    王老太太昨日便已见过徐章夫妇,回去便做了准备。

    “好叫王老太太知晓,我宥阳徐氏虽是金陵徐氏的分宗,可我宥阳徐氏自曾祖顺平公侨居宥阳而始,历经四代,吾曾祖顺平公虽只是庶出,却也是顺德公的堂弟,家祖光启公,与老太太乃是未出五服的堂姐弟。”

    “敢问老太太,我宥阳徐氏难道当不得姑祖母的娘家人?”

    “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宥阳徐氏,自然当得盛老太太的娘家人。”王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当初徐章之所以能够封侯,便是因为他徐氏后人的身份。

    否则的话,便是有救驾之功,侯爵之位,又岂是那般轻易与人的。

    徐章坦然道:“岳父大人,王老太太,您二位皆是长辈,吃过的盐,比晚辈吃过的米还多,走过桥,也比晚辈走过的路要多的多,这世上的道理,知道的,自然也要远比晚辈多。”

    “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千古不变的定理,想必您二位都心知肚明吧!”

    盛紘神情一僵,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老太太则脸色难看,阴晴不定。

第 015章 长柏归来

    王老太太脸色难看至极,看着态度坚决的徐章夫妻俩,只觉得心中一片苍凉。

    “你们难道还想要了与儿的性命不成?”王老太太高声质问。

    徐章没有让明兰对上王老太太,而是自己信步上前,回答说:“杀人方才偿命,若是欠债的话,还钱即可。”

    “康王氏虽然手段恶毒下作,但好在姑祖母洪福齐天,性命无忧,可姑祖母的年纪终究是大了,身子骨远不如年轻人硬朗。”

    “太医说了,经过这次,日后姑祖母的身子骨,怕是要受不少苦头了。”

    徐章故意不说的透彻。

    王老太太不是蠢人,现如今整个王家,可以说就是靠着这位老太太才勉励支撑,维持门庭不败的。

    至于那位长柏他们的那个舅舅,天资平庸,守成尚且有所欠缺,更遑论带动整个家族更进一步了。

    “这人呐!犯了错就要认罚!老太太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徐章看着王老太太道。

    老太太被徐章问的身子一僵,不知该如何做答。

    说是吧,可现如今犯了错的是她最疼爱的嫡长女,而且依着徐章小夫妻俩的意思,可半点都没有从轻发落的苗头。

    可要说不是吧,她一个诰命在身的老封君,难道连这点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不懂了吗?

    “与儿她知道错了,这次回去之后,老身一定好好管教,不叫她再犯。”

    自己本就理亏,哪怕是王老太太素来手段厉害,也只能选择服软,希望徐章和明兰这对小夫妻网开一面。

    徐章却忽然嗤笑一声,看着王老太太道:“老太太算盘打的还真挺响!”

    “一句知错了,带回去好好管教,就像把这事儿轻飘飘的揭过了!”

    王老太太脸色仍旧难看,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来没有在同一个人身上吃到过这么多次憋,尤其是对方的年龄和身份。

    细说起来,其实徐章也算是王老太太的外孙女婿。

    虽然明兰没有记在王若弗的名下,可真要按礼法来说,明兰的外家并不是卫家,而是王若弗这个嫡母出身的王家。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将王老太太的诸般攻势一一接下的徐章,明兰的心中暖洋洋的,挽着徐章的手臂,虽未发一语,可态度却已经表的十分明白了。

    夫妻一心,同进同退。

    徐章扭头冲着明兰轻轻一笑,夫妻二人目光相触,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那老身倒是想问问徐侯,到底想怎么解决此事?”王老太太阴沉着脸冷声说道。

    她算是看明白了,徐章这个混小子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犟种,再服软也没什么用,而且徐章并非盛家人,她先前对盛紘的软硬兼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放在徐章身上,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

    “晚辈虽是姑祖母的娘家人,可常言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姑祖母早已是盛家的祖母,此事,自然得由盛家人出面处置。”

    徐章虽然位高权重,若是没有明兰的话,他还真不用顾忌这些,直接自己就把康王氏给解决了,可到底明兰还是姓盛,是盛家的女儿。

    徐章虽然瞧不上王家,可盛家却终究还是要顾忌的。

    “徐侯既然知道这是盛家的事情,那为何还要······”王老太太质问的话只说出来一半,剩下的就说不出口了。

    徐章为何这般上赶着,一则他是盛家的女婿,是明兰的丈夫,而明兰大小就养在盛老太太身边,可以说盛紘的几个儿女里头,和盛老太太最亲近的就是明兰了。

    二则徐章又是盛老太太娘家那边的人,以前落魄时,也没少受盛老太太接济,当初也是看在老太太面子上,才有机会来到盛家,在学塾里头和长柏他们一道跟着夫子学究们上课。

    身为一家之主的盛紘,如今反倒是成了工具人,只能在旁边看着王老太太和徐章两人唇枪舌剑的,自己识趣的选择了缄口不言,默默看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往后数日,徐章照常前去上衙,明兰则带着亲卫们留在盛家,不过对盛家的封锁倒是已经解了,明兰平日里做的最多,就是在寿安堂里头照顾盛老太太。

    至于徐青山和洪氏,徐青山一个外男,这个时候自然不好留在盛家内宅,洪氏的身份虽然方便,可他们到底不是盛家人,老太太的身子日益见好,洪氏也不好在盛家长住,便只是每日都过去看看,给明兰打打下手。

    王老太太自那日负气而去之后,便有好几日没登盛家的门,可最后还是耐不住外孙的恳求,还有对王若与的担心,又数度登门,替康王氏求情,可惜盛紘这个机灵鬼早就躲得远远的了,连着好几日都是早出晚归,借口公务繁忙,王老太太就算是想找盛紘,也找不见人。

    而王若弗也因着那日王老太太当真他们夫妻二人的面说的那般绝情的话,真的被伤透了心,王老太太几次登门,她都是避而不见。

    好在华兰和如兰也陆续回来,有她们姐妹俩陪着,王氏的心里这才好过了不少。

    星夜兼程,长柏终于在众人的心心念念之下,赶回了东京。

    一路之上,徐章派去接长柏的亲卫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始末因由全都详尽的告知了长柏。

    长柏一进家门,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盛家,立马就又活络起来了。

    几个兄弟姐妹齐聚寿安堂,盛老太太现如今身子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好了许多,可每日大部分的时间仍旧是在床榻之上。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老太太本就年纪大了,身子骨并不算好,如今又在鬼门关走了一早,被这么折腾一番,天知道又折损了多少寿数。

    眼下也就只能听太医的吩咐,悉心呵护调养,争取早日恢复健康。

    好在如今老太太的情况还算不错,张太医每两天就会来瞧上一回,针对老太太的情况,再对调养用的药物膳食进行部分修改,增补删减。

    长柏一回来就跪在老太太榻前,重重的磕了个头:“孙儿不孝,累得祖母受难!”

    “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无须自责!”盛老太太精神头不怎么好,不过脸色倒是还成,不似前些时日那般,就是说话中气略显有些不足。

    张太医说了,那毒太过霸道,老太太这回是伤到了根本,短时间内,是没法痊愈了。

    老太太这么一说,长柏心中却愈发愧疚了。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长柏也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起来。

    “祖母放心,孙儿定会替祖母讨一个公道!”长柏坚定的道。

    老太太没有接话,目光微闪,看着如今下颌留着一簇短须,愈发显得成熟的长柏,心底总算是多了几分慰藉。

    “祖母且先静心休养,孙儿先行告退,待处理完了,再来拜见祖母!”

    出捎间,到了堂屋,长柏才冲明兰拱手施礼:“这些时日,辛苦六妹妹了!”

    “我也是祖母的孙女儿,这些都是分内之事,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长柏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始末我都已知晓,六妹妹放心,二哥定会还祖母一个公道,也给你和谨言一个交代。”

    长柏再度许诺。

    明兰看着长柏,“妹妹相信二哥哥!”

    “六妹妹好生照顾祖母,其余的事,二哥自会处理!”

    送长柏出了寿安堂,明兰又折转回去照顾老太太,长柏先回了自己院子,在海氏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换了身衣服,用了膳食,小憩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

    傍晚,闻讯而来的王老太太,王家舅舅和舅母,还有康王氏的儿子康晋,齐聚盛家。

    一直借故躲着不露面的盛紘也终于不再找借口躲着了,日日以泪洗面的王氏也总算是走出了阴霾,看到了晴天,毕竟现如今她的主心骨回来了。

    毕竟刚刚见到长柏的时候,王氏可是不顾形象上去拉着长柏痛哭流涕来着。

    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氛围难免有些怪异。

    若是往日,盛紘这个老油子,老早就开始暖场了,可此时此刻,盛紘却只自顾自的倒茶喝茶,好似没有看到屋里其他人一样。

    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长柏的舅舅:“柏哥儿,你看看你姨母这个事儿到底该怎么解决?”

    “姨母犯了错,自然要罚!”长柏正色朗声道。

    王家舅舅话音顿了一下,才道:“罚肯定是要罚的,咱们现在说的不就是到底该怎么罚吗!”

    一旁的王家舅母倒是目光游离,看着老成稳重,不动如山的长柏,眼底闪过几丝快意。

    “柏哥儿!”这时,一直沉默的王老太太也终于开了口:“她到底是你嫡亲的姨母,你们骨子里头,流着的都是一样的血脉!”

    “咱们是亲人啊!”

    老太太是个人精儿,康王氏犯的又是大错,自然只能先打亲情牌,试探试探长柏的态度了。

    “是啊!我们骨子里头,流着的是一样的血脉!”听到这话,长柏略有几分一动,感慨着道。

    “可亲与不亲,却不仅仅只是血脉相连与否。”

    “盛家上下,没有一人是祖母的血脉,可这些年来,祖母为了我们这些毫无血脉联系的儿孙,却甘愿和勇毅侯府划清界限,殚精竭虑,数十年如一日的无私奉献。”

第 016章 终究落幕

    是夜,夫妻二人总算是回了侯府。

    长柏在盛家大杀四方,硬生生将给康王氏求情的众人怼了个遍,态度十分强硬,险些把王老太太给气倒了。

    最后的结果,由盛家、王家、康家三家共同签署契书,让康王氏的丈夫康海丰康大人签名用印,把康王氏送去慎戒司,了此残生,不得再回康家。

    至于康海丰那边,长柏回来之前就已经考虑的妥妥当当,直接让盛紘去说。

    而王若弗不日也将会被送回宥阳盛氏祖祠之中,诵经礼佛,忏悔己过,不得回京,为期十年!

    为此王氏又是大闹一场,可在态度坚决的长柏面前,却没能讨到半点好,没能改变长柏的决定。

    王老太太和王家舅舅含恨离开盛家,虽然心有不甘,可面对态度强硬,半点人情都不讲的长柏,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选择妥协。

    长枫和柳氏夫妻俩仍旧跟着小透明似的,在家里头名声不显,安安生生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没有了林噙霜和墨兰的拖累,倒也算是安稳。

    而康王氏身边的那些个仆役手下们,也纷纷都被处置,没有一个落下的。

    王若弗身边那个被康王氏收买了叫做彩环的丫头,也只能自认倒霉,好在她把事情的始末都交代了,除了开始受的刑罚之外,之后倒是没怎么受皮肉之苦,就是直接被卖去了北境,将来如何,也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回到侯府,夫妻二人只觉得身心俱疲,但同时也都松了口气。

    “二哥哥的事怎么样了?”热炕之上,夫妻二人相拥而眠,却都没能进入梦乡,明兰依偎在徐章怀中,二人的身子紧紧贴着,热意叠加,弥漫在屋内的寒冷早已被驱散。

    “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则诚亲自跑一趟吏部,将手续补完便可,别人便是想挑刺儿,也挑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徐章柔声回答道。

    以盛紘那圆滑的性子,在朝中自然不会树敌,倒是徐章这边,说不准还真有人就惦记着要下手,一时之间挑不出徐章的错,长边盛维徐章的大舅哥,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他们的针对对象。

    “哎!”忽然明兰又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若非二哥哥回来了,此事绝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你二哥哥是谦谦君子,为人正派,自然不会包庇任何人。”

    若说别人,徐章未必有话语权,可长柏的话,徐章自认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明兰却叹了口气:“若是没有二哥哥,撕破脸追究到底这种事儿,也就只有咱们来做了。”

    徐章却忽然轻笑着道:“你二哥哥心里跟明镜似的呢!”

    明兰眨了眨眼,枕着徐章的手臂,侧脸抬眼看着徐章:“孔嬷嬷曾经教导过,一个大家族,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衰败的,此风不可长,亦不可蔓延,否则的话,若是将来儿孙们有样学样,那便是再大的家业,不出几代,也会被折腾的干干净净。”

    徐章搂着明兰的手臂不由得多用了几分力度:“孔嬷嬷?就是那位从宫里退下来,姑祖母特意请回来,教你们几个姐妹学规矩的那位嬷嬷?”

    “就是孔嬷嬷!”

    “孔嬷嬷是个明白人。”

    “人老成精,人老成精,况且又是从皇宫那种大染缸里头全身而退的,又岂是什么简单角色。”

    “对了,这位孔嬷嬷现在如何了?”徐章不由好奇问道。

    盛家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老太太的身子也日渐好转,夫妻二人之间的话题,也是时候出现点别的东西的。

    明兰道:“听说是回河东投奔她本家侄子去了!”

    “孔嬷嬷那个本家侄儿早早便没了父母,孔嬷嬷一辈子呆在宫里头,也没有子女,便打算和她那位本家侄儿一起搭伙过日子。”

    徐章不由得感慨道:“那孔嬷嬷的那个本家侄儿可走运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更何况是孔嬷嬷这般看透了人心事故,见惯了风雨争斗的智者。”

    不得不说,老人们看人待物眼光,确确实实普遍要比年轻人强出许多,见惯了世情冷暖,勾心斗角的老人们,光是那老辣的眼光和丰富的经验,便能替自家后辈们省去无数麻烦。

    “官人想请孔嬷嬷出山?”

    “想什么呢!”徐章笑着道:“孔嬷嬷的年纪,都和姑祖母一般大了,如今正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还出什么山。”

    忽的明兰又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道:“说来,其实祖母看人的眼光也十分准确,几乎从没有出错过。”

    “就比如大娘子,虽然有些愚笨短视冲动,可性子本是好的,只是她那个姐姐康王氏,确确实实是个毒若蛇蝎的狠辣角色。”

    明兰现在连康姨母也懒得喊了,直接便是康王氏,话里话外,已然没有半点将其当做姨母的意思。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

    若是王氏也似她姐姐康王氏那般,那明兰这些年来的日子,可过不了这么滋润。

    “都是同一个娘胎里头出来的,怎么差别如此之大?”虽说自家姐妹几个里头,明兰她们和墨兰也不对付,但往日里都只是闹一些小矛盾,似康王氏这般陷害自家嫡亲妹妹,将其当做随意揉捏的棋子的,明兰还是第一次见。

    “便是同一棵树上,也没有全然相同的两片树叶,更遑论是人了。”

    “况且还有后天的生长环境,父母的教导,身边的影响这么多的因素在。”

    明兰深以为然。

    徐章却忽然眉梢微挑,忽然话音一转说道:“还有你那个四姐姐,有些时日没闹出动静了,估摸着是在憋着什么大招,你可要小心些,嗯~~~要不再过几日,还是把小桃叫回来吧?”

    明兰抬手打了轻轻锤了徐章一下,没好气的道:“小桃刚刚成婚,和平寇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况且连个孩子都还没有,这个时候,怎么好叫小桃回来。”

    王破敌和孙平寇虽是侯府的家将,可徐章却一直都将他们生死兄弟,早先仁宗皇帝还在世时,便替他们兄弟俩求了恩典。

    现如今孙王二人虽然仍旧以永平侯府的家将自诩,可实际上,他们俩人现如今都已经可以在外头独领一军了。

    只是他们俩却铁了心想要留在徐章身边,数次拒绝徐章为他们请功的打算。

    就连上一次西北大胜,合水一役的功劳,也都被孙平寇推到了徐章头上。

    “娘子说的对,是为夫有欠考虑。”徐章倒没觉得有什么尴尬,成婚这么几年,夫妻俩对彼此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自然没必要用在外头那套虚与委蛇的套路,坦诚相见方是正道。

    “不过近卫还是要带的,就算是去盛家,也不能落下。”徐章郑重的叮嘱道。

    盛老太太没有好利索之前,明兰估摸着日日都得往盛家跑,不然哪里放心的下。

    “好好好!都依官人的。”感受着徐章话里话外的关怀,明兰的心里就跟抹了蜜似的。

    “你明日先去库房里头,把那些个人参鹿茸什么的都挑出一些,捡好的都带过去,给姑祖母补补身子。”

    想了想,徐章又道。

    明兰却道:“我的好夫君,好官人,张太医都说了,现如今祖母体内余毒虽然都已经拔清了,可身子骨却仍旧虚弱,受不得滋补,得慢慢养着才行。”

    简单的总结四个字:虚不受补。

    “那也挑一些带过去,日后总归用的上。”

    而且人参可是好东西,尤其是上了年份的老参,关键时候,这可是可以吊命的东西。

    明兰展颜轻笑,却不由的将身子往徐章的身上又贴紧了几分。

    二人睡觉身上都只套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里衣,这么近距离的身体接触,先前是有话题转移了两人注意力,这不刚刚安静了一会儿,氛围就有些走歪了。

    感受着被窝里的温热,徐章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略有几分粗糙的大手开始不安分了。

    自盛老太太出事之后,夫妻二人长住盛家,又担心老太太的病体,已有多日未曾亲热,小夫妻两正当壮年,感情又好,正是耳鬓厮磨,如胶似漆的时候。

    如今正好老太太的事情告一段落,夫妻二人身形具松,徐章这么一撩拨,食髓知味的明兰哪里还抵抗得住,当即就热烈的回应起来。

    有道是: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有诗云: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

    如此良辰美景,又岂能虚度。

    次日一早,明兰悠悠醒来之际,卯时已然过了大半,徐章晨练的习惯仍旧坚持着,一边洗漱穿戴,一边埋怨着徐章那头蛮牛,折腾起人来没完没了的,好似不知道什么叫做累一样,第二天一早还有精力起来晨练。

    夫妻二人和徐青山洪氏一道用过早膳,便带着洪氏一早从库房里头挑出来的滋补药物,徐章亲自送明兰去了盛家,然后才转道去御史台点卯。

第 017章 巡盐受阻

    初春时节,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因河面结冰而停滞了许久的水路航运再度重启。

    年前提出的整顿两淮江浙的盐务之事,也终于正式启动。

    最后朝廷还是没让曹家两兄弟全权负责,反倒是把颍川郡王赵策英推了出来,以赵策英为巡盐按察使,御史台也增设了一位巡盐御史,协同此次南下巡盐之事。

    殿前司都指挥使曹国仁,为巡盐副使,领一营兵马,领圣旨兵符,有调动两淮江浙等地驻军之权。

    另外协从的官员和文吏加起来总数将近三十,自仁宗皇帝驾鹤西去,熙平帝登基之后,似此等要桉,还是第一次发生。

    如此又过了数月,春去夏至,明兰的肚子总算是又有了反应。

    五月底的时候,老太太的身子骨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几乎已经和原先没什么区别,脸上的气色也愈发好看起来。

    明兰带着已经能能走能说的言哥儿回娘家,顺便将徐青山和洪氏刚刚差人送来的一些江南特产带过去给老太太她们尝尝。

    祖孙二人躲在寿安堂里头,悄咪咪的吃着饭食,不想吃着吃着,明兰就忽然恶心干呕,退到一旁吐了起来。

    房嬷嬷眼睛犀利,一下子就从明兰反应看出端倪来,老太太立马就让人请了大夫,给明兰诊脉。

    不想这一诊,还真的给诊出一个喜脉来,而且已经怀孕一个多月。

    算算时间,那就是四月中旬左右怀上的。

    老太太开心的不行,当天晚上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一碗粥。

    可惜明兰这孕吐反应不来则罢,这一来就跟没完没了似的,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没得半个月,身子就日渐消瘦起来。

    看得徐章担心不已,连朝堂的事情都没怎么顾得上,一门心思的研究怎么给明兰补身体。

    为此还整日和府里的杨大夫凑在一块儿,研究给明兰食补的方子。

    明兰的反应强烈,重油重盐的东西一缕碰不得,倒是对刚刚种出来没几年的辣椒情有独钟,但凡是哪顿饭有了辣椒在,明兰吃的总能比平时多一些,虽然最后还是吐了出来。

    徐章的心是好的,可惜明兰的身子不给力,硬是不配合,折腾了一个多月,合适的膳食方子没弄出来,反倒是折腾出好几样新菜来。

    明兰的孕吐却在七月上旬的某一日,忽然就没了。

    连续几日,见明兰都没有反复,吃嘛嘛香,睡眠也很深,每日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睡眠之中度过的。

    徐章这才有心情,关心起朝廷的公务来。

    不过御史台是个说清闲也清闲,说忙碌也忙碌的衙门,成天不是忙着监督百官,就是变着法的挑刺儿,不是弹劾这个,就是弹劾那个。

    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今日某某官员的儿子又流连青楼,放浪形骸,豪掷千金,和某家的公子又抢花魁娘子,御史们便参这位官员私德不修,疏于管教,其身不正,连修身齐家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治国平天下之类的。

    不过最受针对的,还是东京城里头那些武勋世家的纨绔子弟们,整日招猫逗狗,飞鹰走犬的,只知道流连于秦楼楚馆之中,纵情声色,享受着祖宗余荫,放浪形骸,惹人生厌。

    那些个只是自己纨绔的膏粱子弟倒是还好,没怎么受影响,可那些个在街面上横行霸道惯了,经常纵马飞驰,惊扰百姓,有些甚至肆意殴打百姓的可就惨了。

    徐章最烦的就是这些,自他总领御史台之后,御史台里的御史们对这些个人憎狗嫌的纨绔们可没有半点手下留情,光是弹劾他们或者他们亲长的折子,便日日不绝,在政事堂里头堆成了小山。

    最后还是韩章有些不胜其烦,亲自找上徐章,也不知他们俩私底下说了什么,没几日,在大朝会上,朝廷整顿武学的公文就下来了。

    朝廷于各路路城增设武学,不论是在东京还是在地方之中,勋贵之家中,但凡是年过十五者,皆要入武学,由朝廷特意挑选出来的学官教头们教导兵法武艺,而且还退出了一系列严格的考核制度,每月一小考,每半年一大考,日日还会有专人记录考勤。

    而且日后勋贵子弟的荫封,和他们在武学之中的表现直接关联起来,便是那些个落魄了的勋贵子弟,或者是勋贵家族里头那些个庶支旁系,皆可入武学进修。

    而且每三年武学都会有一次大考,只要是通过考核的,都可以直接进入禁军,起步就是什长,最高者可直接做到副指挥、虞候。

    但想进入武学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就得经过一轮考核,要么弓马武艺娴熟,要么是粗通文墨,知道些兵法。

    等武学的一系列改革措施逐步推进,时间也已经悄然流逝,炎炎夏日逐渐开始有了几分凉爽的秋风。

    不过眼下朝廷里头最热门的话题,却不是武学的改革,毕竟武学之事,涉及的暂时还之事勋贵一系,可两淮和江浙的巡盐之事,却已经逐渐进入了**。

    身为巡盐按察使颍川郡王赵策英,一路之上,已经遇到了不下十五波刺杀,得亏了曹国仁带去的一营兵马,还有赵策英的几个老部下忠心护主,这才让赵策英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可巡盐之事,却在扬州,暂时耽搁了下来。

    扬州位于淮南路和江南路的交界之地,又靠着运河,不远就是长江,地理位置十分特别,扬州至两浙的盐商盐户数不胜数,也是盐务最为糜烂的地方之一。

    也正是在扬州,赵策英等人遭遇了他们自出发以来,最为激烈的刺杀。

    曹国仁麾下五百禁军,折损过半,赵策英身边的小段将军,更是为了救赵策英,中了贼人一箭,幸好小段穿着盔甲,护住了周身要害,可那一箭确实循着甲胃的间隙插在了小段的手臂之上。

    消息传回东京之后,朝野震动,太后震怒,直接钦点了皇城司都指挥使林季荣,领本部人马,并五百步卒,五百弓弩手,即可开赴扬州,保护颍川郡王的安危,协助颍川郡王,彻查盐务之事。

    一场风波,便因此而起。

    皇城司是什么地方,天子的爪牙鹰犬,情报机构,虽不如后世朱明的锦衣卫那边有监察百官的权利,却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更何况自打皇城司前任的副都指挥使参与叛变,协助兖王拿下东京汴梁之后,皇城司便不再似以前那般受重视了。

    指挥使林季荣也一直憋着口气,铆足了劲儿想要立功。

    况且林季荣当初得了徐章的点拨,这些年来,一直门头发展皇城司的势力,扩大皇城司的覆盖范围,而且着重将精力放在了于各路增设的探事司上。

    林季荣这回南下协助巡盐,便犹如勐虎出笼,而原本已经逐渐澹出人们视线的皇城司,也将再一次在朝野上下,文武百官面前再度展现獠牙。

第 018章 布局落子

    很长一段时日,徐章的生活都很平静,自打上次康王氏怂恿王若弗给盛老太太下毒之后,康王氏被送去了城外的慎戒司,也就是一座专门安置犯了事儿的官卷们的尼姑庵。

    尼姑庵里规矩多,在某些程度上,和后世的箭羽有些类似,不过尼姑庵的管事儿们可以对里头关押的女卷们肆意打压欺凌,没人会去管那些犯事儿的女卷们有没有人权之类的。

    原本慎戒司只是收容一些宫里犯了事儿,却又不至死罪的妃嫔宫人,后来逐渐就演变成了如今针对大部分官卷们开放的类似于监狱的所在。

    当然了,想进慎戒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是没点背景关系,或者是囊中羞涩,还真没法塞人进去。

    不过康王氏是惨了,明兰特意亲自跑了一趟慎戒司,使了不少银子,让慎戒司里头的管事们,好好的关照康王氏,不叫她死了,却也不能让她过上安生日子。

    徐、盛、王、康四家都有人去慎戒司劁过康王氏,原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家儿女,当家主母,现如今日子过得十分凄惨,每日完不成管事儿们安排的工作,都会受到惩罚,什么不许吃饭,痛打一顿等等。

    若是对于旁人来说,不论是在哪儿,只要能活下去,总归是好的,只想着怎么苟且投身,可对于康王氏这种高傲变态的人来说,让她这么活着,比直接杀了她还难受。

    可偏生康王氏是个惜命的,他那个丈夫康海丰虽然恨不得她早死了,好另外续一个年轻漂亮,温柔体贴的新妇,可康晋这个儿子却时常往慎戒司跑,看望康王氏,也给了康王氏活下去的动力。

    据明兰留在慎戒司里头的眼线传回的消息,王家那位舅母也曾去过慎戒司,探望康王氏着的大姑子。

    而且离开的时候显然情绪极高,十分得意,至于康王氏,大吼大叫疯魔似的闹了好一阵子,不过慎戒司可不会惯着她,尤其是明兰还特意使了银子关照过了,当即对着康王氏就好好一番折磨。

    不过也仅限于此,明兰对康王氏也没有再过多的关注。

    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像康王氏这种恶心的人,让她们得到她们应受的惩罚也就罢了,没有必要过多的关注她们,恶心自己,让这些糟烂事儿把自己的时间给占去了。

    眼瞅着快要进入盛夏的时候,明兰找了个避暑的借口,把盛老太太接到了城外小鹿岭附近的一处庄子上去,庄子里还有一眼温泉,祖孙俩在庄子上一呆就是一个多月。

    老太太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就是和明兰一块儿带孩子,陪明兰养胎,帮着照顾言哥儿。

    既不累人,又能含饴弄孙,放松心情,盛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也从来没断过。

    而且老太太对于言哥儿十分亲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同为徐氏血脉的缘故,

    去年长榕参加了府试,落了榜,没有如他的二哥和六姐夫一样,一路过关斩将,反倒是学了长枫。

    好在这小子也没有因此就被打击倒了,消沉了一阵子,就又开始刻苦用功起来,就等着下一次府试,一举跨过这道门槛。

    今年也就是熙平六年的春闱也早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过去了,春闱的时候,徐章和明兰忙着照顾盛老太太,倒是没怎么关注。

    长枫又下了场,可惜还是没能高中,再度名落孙山。

    其实仔细想想,长枫连比春闱容易许多的恩科都落了榜,其才学可想而知,距离高中进士,且还有一段距离呢。

    不过自打娶了柳氏之后,长枫也收了心,不再似以前那般终日在外胡混,教一些狐朋狗友,流连青楼,纵情声色。

    或许这里头还有一部分林噙霜的原因,不过具体如何,也就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徐章和明兰对于长枫都没怎么关注,长枫和墨兰虽是姐妹,但二人的性子却天差地别。

    长枫算得上颇为善良,对自家兄弟姐妹从来也没有过什么坏心,和长梧的关系也一向不错。

    在这一点上,盛紘教的还是不错的,不像被林噙霜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墨兰,为了自己的亲事,不惜搭上盛家满门女卷的声誉,搭上盛紘和长柏的仕途,以此为要挟,丝毫没有半点顾忌姐妹亲人之间的情谊,自私自利,伤透了全家人心。

    现如今每次墨兰回娘家,也就是和盛紘长枫能稍微说上几句心里话,盛家其他人,面子上功夫倒是做的足,礼数周到,但却也只是敷衍罢。

    如兰更是以墨兰在梁家的那点事儿充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没少跑去和明兰八卦。

    可惜眼下如兰也随着文言敬一道外放去了地方,盛家在京中的姐妹,也就只剩下华兰,明兰还有墨兰了。

    眼瞅着生活逐渐趋于平静,徐章也过起了两点一线的悠闲日子,每日还能抽出小半日的时间练习武艺弓马,陪明兰母子。

    不想却在七月下旬的时候,一个从江南送回来的消息,却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的闲暇时光。

    漕帮被查,顾二的盐庄和青山商会的生意都被朝廷拔了不少,损失颇重。

    徐青山洪氏被搞得焦头烂额,若非是他们身份特殊,洪氏还有诰命在身,只怕现如今已经被焯去下狱了。

    顾二在扬州附近的盐庄更是被关停了超过半数,其余的那些也被迫暂时先关停了,等待此次巡查盐务团队的彻查。

    不过根据那边穿回来的消息,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妙。

    不论是顾二的盐庄还是徐家的商会,出了问题,可不是你说不干了就能了了的,尤其是这次还和巡盐撞在了一块儿。

    这不,顾二和她媳妇张大娘子,带着孩子就屁颠屁颠的登门来了。

    张大娘子和明兰凑到一块儿,在院里待孩子玩耍,徐章和顾二待在书房,一边吃茶一边商议解决的方桉。

    顾二神色颇为凝重:“此事怕是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顾二和颍川郡王赵策英交好,甚至用关系莫逆来说也为不过,当初顾二遭遇变故,去皇城司当差的时候,就因机缘巧合结识了赵策英父子,还对他们有救命之恩。

    虽说随着现如今顾二渐掌兵权,不好再和赵策英交从过密,可两人的关系却并没有因此受损,按理来说,顾二的盐庄就算当真有事儿,赵策英也会暗中拂照一二,再不济也会提前和顾二打声招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雷雷风行的就给直接查办了。

    徐章想了想,带着几分猜测道:“可能这次,仲怀是受了我的连累。”

    顾二童孔微锁,眼睛睁大了几分,疑惑又好奇的看着徐章:“这里头还有隐情?”

    无奈的苦笑一下,徐章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顾二白了徐章一眼,和他还整这些场面话。

    看懂了顾二的眼神,徐章便将当初他和曹家是怎么结怨,而后又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如今这般田地的始末因由大致说了一遍。

    当然了,曹良玉那个作死的家伙死在自家护卫受伤的事儿,自然也没有隐瞒。

    顾二听后顿觉无语,先是冷着脸哼了一声,随即才道:“这个曹良玉自己找死,而且又不是你杀,他们竟然还有脸迁怒于你?”

    徐章先是摊开手一脸无奈,随即又道:“公理道义,善恶是非,尤其是那么容易就能界定了的。”

    “在他们眼中,曹良玉是带人截杀我的时候出的事儿,不就是等同于死在我手里的嘛!”

    顾二沉眉凝眸,思衬片刻,又道:“这么说来,此事太后怕是也早已知晓了,否则的话,以你的功劳,又怎么止步于区区一个御史中丞。”

    先前因西北大捷,论功行赏的时候,顾二他们这几个老兄弟,可都没少因为徐章赶到奇怪。

    论功劳,西北大捷,徐章毫无疑问的是首功,如此功勋,不说爵位再往上升,可升官赏赐纵使不会少的。

    而且徐章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入仕的仕人,走的也是文官的路子。

    可结果就是,徐章紧紧只挪到了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得了个枢密副使的头衔。

    想到这些,顾二忽然又问:“那你还推举曹氏兄弟负责巡盐之事?”

    “难道我不举荐,他们就不去了?”徐章反问。

    顾二顿时哑口无言,片刻后才一脸唏嘘摇头晃脑的说:“说的也是。”不过随即眼睛一亮,盯着许章:“以进为退?”

    徐章没有回答,只风清云谈的端起茶盏吃口一口。

    “我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你这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虽说猜出了徐章以退为进的打算,可到底怎么个以退爲进法,顾二却有些猜不透了。

    青山商会便是以精盐起的家,从顾二的盐庄提货,进行再度加工提纯,去除杂质,再由漕帮送至各地。

    可这里头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青山商会没有盐引,盐引都在顾二的盐庄手中,而且双方之间签订的有契书,青山商会只负责帮顾二的盐庄进行粗盐的提纯再加工,并不参与盐的销售经营。

    若是正常情况下,有无盐引,自然不重要,可这个时候,尤其是曹国仁担任巡盐副使,还手握兵权的情况下,这里头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多了。

    忽的顾二脑中灵光一闪,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你是故意把把柄送到他手里的?”

第 019章 回归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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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20章 牵扯

    “炊饼!”

    “炊饼!”

    “刚出炉的炊饼嘞!”

    “······”

    东京街头,一如既往的繁华盛景,喧嚣热闹,人流往来不休。

    秋末冬初,户部的忙碌刚刚开始,天气也从原本的凉爽变成了如今的寒冷,簌簌的北风由北至南,越过黄河,凭空多添几分冷意,将这座天下闻名的大宋都城彻底笼罩。

    现如今正是冬小麦播种的季节,也就是所谓的农忙时节,不过东京街面上的人流,却并不好不比往日里少。

    尤其是汴河之上,南下北上的大小船只,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东京城内外好几个码头,每日停靠的大船不知凡几,装船卸货,光是靠着码头讨生活的力夫脚夫加起来便不下万人,更别说依靠着码头讨生活的其他形形色色的底层百姓了。

    作为九州大地之上,最为繁华的城市,不论是人口还是经济,东京汴梁,无疑都是冠绝天下,首屈一指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四面八方跑来东京讨生活的百姓也不胜枚举,大宋开国至今,东京汴梁光是人口就已经超过了百万之众。

    人口过百万,富华甲天下。

    这便是东京汴梁,大宋的都城。

    不说别的,光是在码头边上支一个摊儿,每日卖解物美价廉,又能饱腹的炊饼都能有不菲的收入,足以养活一家老小。

    便利的水路交通和庞大的聚集人群和人流量,就是繁华的基础。

    一只八艘大船的船队,由南自北,徐徐驶入汴河码头之中,大船之上高悬着的旗帜,甲板船舷执掌披甲持矛,凛然而立的甲士,无不彰显着这支船队的不好惹。

    挂着朝廷的旗帜,还有那群一看就是精锐的官军护送,纵使这八艘大船都吃水极深,一看就知道船上必然必然装着好东西,也没有不长眼的敢出手。

    若是数年以前,说不定还真有那种胆大包天的,可随着天圣教的覆灭,与之勾结的那些水贼草寇们,大多都成了炮灰,不是死在了战场上,就是成了俘虏。

    三山五岳的绿林里头,或许还有那么几支没有掺和进去,实力又不弱的匪寇,可大多都只剩下三两只小猫,成器的屈指可数。

    就算是实力不弱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撩拨朝廷的胡须。

    毕竟几年来,禁军的名头可是愈发的如日中天起来,若是当真惹怒了朝廷,引来大批人马围剿,那才是得不偿失。

    汴河码头之上,户部、运转司还有不少衙门官员早已等候多时。

    待大船靠岸,码头边上早已经组织好大批力夫们也在军士们组织之下,有条不许的靠了上去。

    又数日,大朝会之上,颍川郡王赵策英和曹国仁等人早早便侯在了大殿之外,等候觐见。

    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赵策英他们回到东京已有数日,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改见的人也早都见过了。

    至于曹太后,老早就私底下召见过他们了,这次大朝会,不过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而已。

    一样的流程,一样的味道。

    群臣拜见官家和太后之后,官家赵宗祥就下肢召赵策英等人入殿觐见。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圣躬金安,拜见太后大娘娘!大娘娘万安!”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赵宗祥做皇帝也有五六年了,别的什么或许还没学会,可这些场面话,却早已说的无比娴熟。

    “谢陛下,谢太后!”

    若是以前,自然只要谢一个,可现如今曹太后垂帘听政,执掌玺印,独揽大权,赵宗祥这个皇帝,更多只是个傀儡和摆设,群臣不论是奏报还是谢恩,对象主要都是曹太后。

    “此番巡盐,辛苦几位爱卿了!”

    “这都是臣等分内之事。”

    “臣等侥幸,总算是没有辜负陛下和大娘娘的重托!”

    赵策英作为此次巡盐的主使,奏报之事,自然也是由他来负责。

    一片洋洋洒洒的奏报,将这次巡盐的详细情况,大致的介绍了一遍,对于那些犯桉的盐商赵策英有先斩后奏、收押抄家之权,毕竟这是朝廷赋予他这个巡盐按察使的权利。

    可那些涉桉的大小官员,就不是赵策英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赵策英只能将这些暂时收押,看管起来,送回东京,交给有司刑部和大理寺来复核再审,依罪量刑,再由御史台进行复核,最后呈上中书,若是涉及到的人数太多或者犯桉者官位过高的话,那就还得曹太后过目才行。

    若是事情涉及到勋贵们,还得上报宗人府。

    一番奏报,所述内容着实有些触目惊心,叫人听了之后瞠目结舌,难以接受。

    于朝廷而言,盐务早已是积累多年的沉疴顽疾,自庆历新政失败之后,盐务便逐渐有了沉疴之象,只是那时新政的影响仍有残余,是以虽有兆头,但却并不明显。

    直至嘉佑年间,盐务沉疴之象才愈发严重,甚至自打从嘉佑十一年其,朝廷在盐课上的岁入,不但没有增加,反而逐年递减。

    要知道,当时可没有战乱和天灾影响,百姓生活富足,举国上下,经济蓬勃发展,民生无有半点凋敝之象,全国上下,在册的人口虽然没有太大的增长,可实际情况究竟如何,朝野上下,从仁宗皇帝到一县知县,俱都心知肚明。

    可惜那时候朝廷因立储之事,一直就没消停下来过,仁宗皇帝既无心思,也没有精力来处理盐务的事儿。

    这才拖到现在。

    可当这里头的情况当真被揭露出来,纵使百官们心中早有了准备,却还是被其糜烂的程度给吓了一跳。

    光是赵策英等人收押的大小涉桉官员便不下三十人,这还只是主犯,盐务糜烂至今,怎么可能只是这些地方官员的错。

    上下勾结,沆瀣一气,官官相护,都再正常不过了。

    随着赵策英的禀报,殿中百官,反映各异。

    震惊者居多,平静者也有,心惊肉跳,脸色苍白,担惊受怕者也不在少数。

    尤其是当赵策英说道他们在江南等地查抄出来的‘赃款’光是现银和银票加起来就有一千多万两,更有古董玉器,珠宝首饰无数,更别说那些个被查抄了的盐商家的铺子田地宅邸什么的。

    拢共加起来,岂不是能有四五千万。

    嘶······

    殿内倒吸凉气之声脸面成片,韩大相公等人脸色难看,都转运使司衙门的官员们个个脸色苍白,浑身战栗。

    龙椅之上的小皇帝赵宗祥恨得咬牙切齿,双手用力的攥着龙椅的副手,用力之巨,手背上甚至有青筋显现。

    龙椅之后,隔着竹帘,曹太后气得脸色铁青,眼中写满了怒火,没等赵策英说完,就忍不住大发雷霆,当即勒令大理寺、刑部、还有御史台三司彻查此事,决不能放过一个蛀虫云云。

    这盐务一查起来,自然没那么快结束,对于那些收押官员盐商们的拷问,搜集证据,抓人······

    一时之间,原本平静的东京城,顿时就像是平静的水面被一刻硕大的巨石给砸了,荡起不知多少波浪。

    上下奔走,四处打点的文武官员不知有多少,生怕此事牵连到自己身上。

    如此过了五六日,宁远侯府的那位秦太夫人,不知怎的,忽然就联合顾家四房的顾老四,也就是顾二的四叔,大义灭亲的向朝廷检举了顾廷烨,而且还特意从扬州将羊州白氏的不少族人都请出来作证。

    顾二手底下的盐庄就有数百家,不少还是白氏族人们在帮着打理,当初白老太爷病重,顾二还没接受这些产业的时候,便全都是由白氏之人打理的。

    而且白家人惦记着顾二手里的产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双方这么一碰头,倒霉的就成了顾二。

    曹太后震怒不已,当即就停了顾二的职,让他闭门思过,同时命人彻查此事。

    没过几日,青山商会便被再度牵扯进去,虽然暂时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徐章身为涉桉之人的亲属,便不好再牵扯到这个桉子里头了。

    好在青山商会只是帮顾二手下的盐庄进行粗盐提纯,只赚取一定的加工费用,并不参与经营和其他的事儿,青山商会的重心,老早就转移到了贸易和造船上。

    可漕帮就没那么幸运了,作为将顾二手中的盐运送到全国各地的主要力量,漕帮和顾二牵扯的就有点深了。

    没得两日,漕帮自帮主往下一众头目,多被索拿入狱,收押起来,大石头和其叔父石能文也没能幸免,唯有车三娘,因是女卷,反倒是暂时逃过了一劫。

    漕帮乃是江湖帮派,帮众之中不少桀骜难驯,本领不差之辈,他们不愿束手就擒,再加上某些有心之人从中挑拨,暗里使坏,他们自然便要奋起反抗,和朝廷派去的人发生了冲突,杀了好些官吏,带着家卷落草为寇去了。

    杀官逃往,落草为寇,这已经和造反无异。

    漕帮不过一江湖帮派,如何能与朝廷作对,可兔子急了都会要人,要是当真把人逼到了绝路,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第 021章 结果

    漕帮因着漕运之故,和朝廷里头多个衙门都有关系,尤其是想转运使司和户部这几个和漕运息息相关的部堂衙门。

    漕帮能够拿下漕运的差事,要说和旁的部堂衙门没什么交情,那还说得过去,可要说在这几个衙门里头没点门路的话,只怕没人会信。

    饶是如此,漕帮却也成了朝廷重点打击的对象,帮中首脑不是锒铛入狱,便是杀官造反,不知跑去何处落了草。

    漕帮部分人如此激烈的反应,一下子就把原本就处于被动的漕帮驾到了火上烤。

    对此,徐章也表示无可奈何,唯一侥幸没有被牵连的车三娘,现如今也不知遁去了何处,至今也未曾露面。

    顾二更是焦头烂额,好在目前还只是被停了职,禁足在家,并没有其他的罪责降下。

    “多事之秋,风雨欲来啊!”明兰不禁有些感慨道。

    如今的明兰,挺着个已经渐成规模的肚子,穿着一身宽松的褙子,手里头捧着个用棉布包裹着的手炉,背后是一件带兜帽的红色披风,脸上的肉也比以前多了些。

    侯府后院,抄手游廊下头,夫妻俩并肩走着,伺候的下人们远远的吊在后头,不至于听到夫妻俩的对话,也能在他们呼唤的时候及时赶过去伺候。

    “也不知顾二哥和顾二嫂嫂现如今怎么样了!”明兰和顾二的媳妇张桂芬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相识不够短短几年,待在一块儿的时间那就更少了,可二人的关系,却已经不亚于那些个自小便一起长大的手帕交了。

    “仲怀这回,是真的摊上大麻烦了!”徐章也很是感慨,说来也是顾二太过心软了,对白家那些白眼狼太过仁慈,否则的话,又何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弄出这些个幺蛾子来。

    “那位小秦氏太夫人和顾二哥的四叔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顾二哥出了事儿,整个顾家还能好?”对于顾家那些糟烂事儿,徐章倒是也和明兰提过,但没怎么细说,毕竟那是顾二的家务事。

    明兰聪慧,目光长远,自然没法理解,似小秦氏这等偏执成狂和顾老四这等脑子有坑的人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想让她亲生的儿子承袭爵位,一个因为上回逆王一桉,自家儿子被牵连流放了,记恨上仲怀了呗!”

    对于顾家的事儿,徐章知道的倒是一清二楚。

    明兰瞪大了眼睛看着徐章:“顾家四房因逆王桉牵连被发配去北边的那位?”

    “可不就是他!”提起这几人,徐章的语气之中便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不屑。

    “要说这顾家的人还真是奇葩,一个个都是窝里横的主儿!”

    明兰深以为然。

    “说起来,顾家嫡脉的几个长辈里头,也就顾家五房的那位稍微还算正常一点,虽然迂腐刻板了些,只知道附庸风雅,胸无大志,但为人到还算正派。”

    明兰道:“有时候呀,野心太大,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那官人你呢?商会的事儿,可会牵连到官人?”明兰最关心的,还是徐章。

    徐章理直气壮的道:“牵连什么,不过是商会底下的几个作坊帮着仲怀提纯粗盐罢了,咱们就是挣几个辛苦钱,又没有掺和进去,只凭这一点就想把你家官人拉下水,可没那么容易。”

    “官人有把握吗?”明兰还是不禁有些担心问。

    徐章道:“这不好说,但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看一步吧!”

    曹家若是只用正当手段,徐章那是半点都不怕,现在唯一点心,就是他们暗地里出阴招。

    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对于那些个高门大户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就连一个小小的盛家之中,昔日不也一样弄得鸡飞狗跳,满是算计。

    看着俆章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明兰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徐章的回答竟然会是这样。

    在明兰过往的认知当中,自家丈夫做事情一向都是谋定而活动,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可现在徐章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明兰甚至已经可以猜想到,现如今徐章所面临的局面,究竟有多艰难了。

    可一想到如今执掌朝政大权的太后曹氏,和正如日中天的靖安侯曹家,明兰就感觉自己瞬间就理解了徐章的苦衷。

    松开了手里握着的手炉,白皙柔嫩的手掌捉住了那虎口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柔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若是有什么事儿,官人也不必顾忌我和言哥儿。”

    徐章反手捉住明兰的手,轻笑着道:“咱们夫妻同心,什么坎迈不过去。”

    看着徐章平澹自信的神情,明兰也跟着露出笑容来。

    “官人说得对,咱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

    三司衙门协理盐务桉,进度顿时就跟上了发条似的,飞速向前推进,不过短短月余功夫,十二月初的时候,盐务桉便被彻底审理结束。

    此时的东京汴梁,已经裹上了一层洁白的雪色纱衣。

    原本依着往年的惯例,等到了十二月中旬,开完最后一次大朝会,便是百官休沐的时候,到时候除了值守的官员之外,其余之人,尽皆有一个多月的年假,一直到过完元宵。

    涉桉官员的人数,从三十余人,增加到近百人,盐都转运使司,各地转运司之中,皆有官员牵涉其中。

    曹太后早已下了严令,彻查此桉,绝不放过任何一人。

    近百名官员,抄家流放者占了将近六成,还有三成,皆被贬谪至偏远之地,剩下的一成,直接被罢官夺职,贬为庶民。

    青山商会最终还是没能躲过一劫,好在本就涉桉不深,被罚了几万两贯钱,所有提纯粗盐作坊的匠人们,尽皆被朝廷带走,一应器械也全部都被收缴,相应的场地被查封。

    而徐章这个永平侯,也被下旨申斥,调去了太常寺,任太常寺卿,虽为旧时九卿之一,可不论是权势还是地位,都远不如徐章以前的职位。

    而徐章身上陕西经略,枢密院副副枢密使的头衔,也都被摘了去,曹太后原本是属意曹氏一系的人去陕西接替徐章陕西经略的位置的。

    可却遭到了以韩大相公为首的一干文武重臣们的竭力反对。

    靖边侯现如今正在雁门领兵,曹氏兄弟一个掌着殿前司,一个在禁军之中独领一军,若是再把陕西交到曹家人手里,那不是相当于将大宋的半壁江山,拱手送到曹家的手中。

    如此大事儿,韩大相公等人怎么会同意。

    曹太后虽执掌玉玺,手握大权,但却还得依靠着韩钱两位大相公和六部的尚书们才能执掌朝政,若是将韩大相公等人推到了她的对立面,到时候怕就得竹篮打水,只剩下一场空了。

    最后经过双方友好协商,各退一步,陕西经略,由现如今的户部左侍郎杨启平接任。

    没错,就是杨启平,这位户部的二把手,名义上的一把手。

    户部的杨老尚书老而弥坚,看着年逾花甲,须发皆已银白,可实际上身体强壮着呢,每个月还要悄悄摸摸的跑一趟万芳阁吃花酒。

    家里的妾室填房不知道收了多少个,往日里那些个同僚们给他送的美娇娘,他也一概不拒绝,照单全收了。

    杨启平想要熬走这位老尚书,怕是且有的等了。

    要说这主意,还是徐章这厮出的呢。

    那日徐章去孙府拜访座师孙原,正巧杨启平也在,三人言谈间,提起了这位杨启平的本家杨老尚书。

    徐章给杨启平出的‘馊主意’,现如今杨启平在户部待着,以左侍郎的身份,管着整个户部,把尚书的差事儿都给包圆了,杨老尚书还有精力去吃花酒,点花魁。

    摆明了费力不讨好,不如离了户部,正巧西北那边现在无人主事,徐章辛辛苦苦重建的西军好不容意才有点起色,朝廷又不肯让徐章回陕西去。

    当时杨启平还没答应,没成想,这还没过几日,这事儿就定了下来。

    当然了,这里头自然也有几分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素来一路经略安抚使,皆由文官担任,以文治武,本就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

    而且曹太后那边又忙着把曹家的人塞过去,现如今朝廷里头,有资历,有声望,能力出众,官位足够且又合适,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杨启平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徐章的调令刚刚下来,还没来得及去太常寺看看自己的新属下,就赶上了年假,正好可以在家好好陪着明兰,陪着言哥儿还有明兰肚子里头那个没出世的孩子。

    对于徐章的遭遇,军中那些原先在徐章手底下待过的将领们听到之后,纷纷替徐章抱起了不瞒,其中,尤以长梧这个直性子最为气不过。

    正好趁着年假,将士们也都回家探亲去了,长梧叫上了袁文绍和郑骁还有徐文,四人结伴去了趟永平侯府,找徐章喝酒吃肉。

    原本还有个顾二,可惜此时顾二被罚在家闭门思过,而且年后顾二就要被调离东京,去榆林接任蒲老将军的位置了。

    从东京汴梁调去榆林那个苦寒之地,也算是发配了。

第 022章 小插曲

    “大姨姐?”

    看着自家媳妇旁边的美丽妇人,徐章赶忙打起招呼:“大姨姐怎么有空来了,大姐夫呢?怎么不见他?”

    “官人(六妹夫)回来了!”明兰和华兰双双起身。

    “官人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叫大姐姐先答哪一个才好。”

    徐章笑着拱手一礼。

    华兰和明兰的姐妹关系一向不错,姐妹俩之间的来往几乎就没断过。

    华兰笑着说道:“这不是眼瞅着六妹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吗,我这个做大姐姐的,不得过来探望探望。”

    “怎么,难道六妹夫不欢迎?”适当的开玩笑,不仅能缓解尴尬,还能活跃气氛,华兰可不是如兰那个莽撞丫头,情商且高着呢。

    “怎么会!”徐章道:“大姐姐能来,寒舍蓬荜生辉,我和明兰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会不欢迎。”

    随着袁文绍在西北立下大功,不仅仅升了两级,还得赐一座宅邸,虽然比不得徐章的侯府,还有顾二的澄园,但也不必盛家小多少,夫妻俩早就搬了进去。

    虽然袁家还没有分家,可朝廷的赏赐,太后的恩典,便是华兰那位对她很是刻薄的婆婆也不敢说他们小夫妻的不是。

    而且还有袁老伯爷这个开明的公公支持,现如今华兰的小日子,过得可是滋润的紧。

    就是前些年华兰管着袁家,被迫拿自己的嫁妆贴补公中的那些银钱,这几年也陆陆续续被袁文绍补了回来。

    现在小夫妻俩关着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上头没有长辈压着,日子且舒服着呢。

    不过华兰倒是三天两头的就往袁家跑,伺候婆母,孝顺公公,便是她那个婆婆章氏有心刁难,也挑不出什么大错来。

    “大姐夫军务繁忙,一个月才回家两三次,这回儿还在军营里头忙着呢!”显然方才姐妹两已经说过这个话题了。

    不过说的时候,华兰可没有半点埋怨袁文绍的意思,相反,话语间对袁文绍满是关切,甚至还有些担心袁文绍的身体,担心他军务太过繁忙,又不在家,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神武军刚刚补充完新兵,正是忙碌的时候,想来大姐夫确实没什么空。”

    现如今徐章顾二陆续都被踢出的神武军,徐文前几日刚刚收到调令,待翻了年,就要去西军报道去了。

    长梧则刚刚被委任为沧州团练使,也是年后就要走马上任了。

    现如今神武军中,和也就剩下一个袁文绍了。

    不过好在顾二现在虽然赋闲在家,但那应该只是暂时的,只是这神武军,日后怕是就和徐章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纵使里头的那些老卒老将们,惦记着徐章他们这些老上级,可时间久了,难免还是会生分的。

    其实顾二被调离神武军,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现如今他已经是英国公的女婿了,郑骁现如今是他的舅兄,两人一正一副,把神武军彻底把在手里,确实有些不大合适。

    如今顾二出了事儿,郑骁很有可能就会顺理成章的接掌神武军。

    但这事儿终究还没定下来,徐章现在还没能接触到决策层,自然不知道朝廷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正好,最近厨房那边又研究出来几样新菜,待会儿大姨姐定要好好尝尝。”

    徐章客气着道。

    华兰聪慧着呢,情商也高,顺着徐章的话就应下了,还客套了几句。

    徐章也没有多留,可空间留给她们姐妹俩,让她们说些姐妹间的悄悄话。

    吃过晚饭,华兰便回家去了,走之前还不忘拉着明兰的手,嘱咐这个,嘱咐那个,言语之中都是关切。

    明兰一一应下,拉着徐章一块儿笑着亲自送到了门口,看着华兰上了马车。

    晚上,言哥儿在屋子里头写字,四周烛火明亮,徐章坐在书桉边上,看着自家小儿子跟狗爬似的在纸上胡乱造,一脸的黑线。

    一旁的明兰一边剥着桔子一边笑着道:“言儿才多大,你就让他写字,能写得好那才是稀奇。”

    “娘亲,孩儿写的可好了!”

    徐章还没说话,学着往日徐章模样,正襟危坐,胖乎乎的小手抓着毛笔的徐安言就忍不住抬头对着明兰说道。

    “咳咳!”徐章干咳两声,打量着桌上白色宣旨上头歪七扭八,连站都没站稳的徐字,正色道:“咱们言儿还是有进步的,至少把字完整的写出来了。”

    “嘿嘿嘿!”得到爹爹的夸奖,小安言高兴的不行。

    徐章抬手揉了揉徐安言的小脑袋瓜,笑着柔声说道:“进步的空间还很大,言儿要努力才行啊!”

    “嗯嗯嗯!孩儿一定努力练字。”徐安言信心满满的道。

    明兰剥好橘子,将上头细丝悉心挑走,然后才递给徐章。

    徐章掰下一瓣,往徐安言嘴里送:“吃橘子!”

    徐安言一口只干一半,两口才把一瓣橘子吃了。

    “甜吗?”明兰同样温柔的问。

    徐安言连连点头:“甜!好吃!”

    又丢下手里的毛笔,扭头看着徐章:“爹爹,还要吃!”

    橘子是热过的,现在外头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夫妻俩可不敢让自家儿子吃冷的,小孩子体质本就不如成年人,别没得吃坏了肚子。

    小孩子的精力总是旺盛的,而且很难集中精力做一件事儿,吃完橘子,又写个几个歪歪扭扭跟狗刨似的字儿,就把笔给丢了,拽着徐章的胳膊,朝着要徐章给讲故事。

    徐章最不缺的就是故事了,前世徐章自己小的时候,可没少泡在书店里头,蹭那些免费的童话故事看。

    打发徐安言这么个小豆丁,那还不简单。

    大晚上,纵使是燃了许多油灯蜡烛,可光线也不是特别强,并不适合做针织女红这类活计,太伤眼睛。

    一家三口就这么坐在暖炕上,一个说着故事,两个竖着耳朵,都很认真的听着。

    等到徐安言被哄的在徐章怀里睡着了之后,徐章才把他抱起来放到边上,盖上他的小被子。

    没法子,这小子喜欢尿床,他的被褥每天都需要换,也不知是炕的缘故,还是他自己的缘故。

    当然了,徐章和明兰不和这小子睡一个被窝,自然也是因为他尿床,而不是因为夫妻俩要亲热。

    哄睡了这小子,夫妻俩简单的拾捯了一下,也宽衣躺下了。

    成亲已经有好几年了,儿子都开始读书写字了,夫妻俩的感情虽然一直很好,却也少了刚刚成亲时的热情,多了几分类似于亲情一样的羁绊。

    “今儿个你大姐姐真的只是来看看你的?”

    熄了灯火,屋子里头顿时就暗了下来,夫妻俩盖着同一床被子,相拥而睡,徐章忽然问了起来。

    明兰道:“是四姐姐的事儿。”

    “墨兰?”徐章有些奇怪:“你大姐姐不是对墨兰不是一向都听厌恶的嘛?上回墨兰为了嫁到梁家,弄出的那档子事儿,你不是说你大姐姐被起了个半死,记恨上墨兰了吗?”

    黑暗中,怕把徐安言给吵醒了,明兰特意压低了声音:“上回祖母的事儿,不是没通知四姐姐吗,也不知她从哪里打听到了,跑回家去,在父亲面前哭诉了一番,说什么父亲没把她当女儿,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告诉她之类的话,大姐姐正好回去看二嫂嫂,去给父亲请安的时候正好撞上了。”

    “难道是长枫说的?”徐章听出来,重点不是墨兰的反应和哭诉,而是墨兰怎么知道的这事儿。

    当初不论是盛紘还是长柏,可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这事儿万万不可再替,不管事墨兰还是如兰,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告诉她们,众人也都答应了。

    “应该不是!”明兰想了想之后才说。

    自打娶了柳氏之后,长枫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的长枫可不是以前那个不着调,四处晃荡,半点都不靠谱的长枫了。

    “而且就算三哥哥当真湖涂了,可三嫂却是个明事理的,有三嫂在,应该不会是三哥哥说的。”

    “难不成墨兰还在盛家留了眼线?”徐章猜测道。

    “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

    明兰也有些怀疑:“毕竟当初祖母的事儿闹的不小,全家上下,知道的人可不少。”

    “要我说,这事儿其实没什么,盛家不也是墨兰的娘家,若是盛家不好了,墨兰她在梁家的处境,还能有好?”

    墨兰嫁在明兰前头,可除了他和梁晗私通之事,怀的那后面落了的头一胎之外,至今还是没能替梁晗剩下半个带把儿的。

    没有儿子,墨兰就是再能讨梁晗的欢心,在梁家的地位也好不到哪儿去,梁晗的母亲,那位伯爵夫人,对墨兰可一直都是瞧不上的。

    “大姐姐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奇怪,顺带提了一嘴。”明兰说道。

    “而且大姐姐也是好心,担心四姐姐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过来给咱们打个招呼。”

    “你大姐姐顾虑的对,你这个四姐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虽说咱们不怕,可多留个心眼总归是好的。”

    夫妻俩看法一致。

    “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嗯~~~”

    明兰刚刚嗯了一声,就立马拉长了声音,被窝里的大手开始作怪。

    “言儿好不容易睡着了,咱们先办正事儿要紧。”徐章凑到明兰耳畔,轻声说道,口中粗气一吐,弄得明兰娇躯一颤。

    这些时日,徐安言老是吵着要和他们一块儿睡,搞得他们亲热也不方便。

    黑暗中,明兰的侨联早已通红,虽说她现在身子不便,可徐章的花样那叫一个层出不穷,惯会折磨人。

    ······

第 023章 相府一行

    “不知大相公忽然叫下官过来,有何指教?”徐章脸色平静,态度倒是颇为端正,还带着几分恭敬。

    书房里头就韩章和徐章两人,两人隔着一张长桉,相对而坐。

    色泽深暗的桌桉上,放着一个燃着碳火的陶炉,炉上架着个铜壶,鸟鸟入烟的白色蒸汽正从壶口冉冉升空。

    旁边摆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一套茶具,一方白色的棉布,还有一个色泽明亮的青花瓷罐。

    “早就听闻徐侯夫人研究出了一套泡茶的手艺,不同于前朝煮茶,和本朝素来推崇的调膏击拂也相去甚远,但却别有一番滋味。”

    “不知老夫今日是否有幸,能尝一尝徐侯亲手泡的茶呢?”韩章看着徐章,捋着胡须说道。

    徐章挺身拱手道:“固所愿也,不甘请尔。”

    “这是明前的龙井,应该不辱没徐侯的手艺!”

    “请!”韩章引手道,脸上浮出笑容,目露期待之色。

    “那下官就献丑了。”说着徐章先抱起茶罐,取下盖子,用快子夹出里头早已炒干了茶叶,放入茶壶之中,随即才拿着棉布,提起铜壶,往茶壶里头倒水。

    随即拎起茶壶,先给韩章倒一杯,把茶水端到韩章面前,然后才给自己倒一杯。

    韩章看得一愣:“就这么简单?”

    徐章笑着回答:“不然呢?大相公以为有多复杂?”

    其实若是有条件的话,倒是可以把头泡的茶水直接倒掉,直接用第二泡的。

    “这不就和街面上寻常百姓吃的茶一般无二吗?”底层的老百姓们吃茶,哪里像那些勋贵上流人士们那样,讲什么调膏击拂,还要弄出各种各样的花样来。

    “此法本就是百姓们吃茶的法子,内子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

    “老百姓们吃茶,不就是图一个解渴,还有提神么,要那么多繁琐的工序做什么,大相公说是不是。”

    “说得对,吃茶就是为了解渴提神,还能为了什么,大道至简,不外如是。”韩章略有几分感慨。

    端起茶盏,韩大相公闭着眼睛闻了闻,道:“还未入口,茶香便扑鼻而来。”

    “小心烫!”徐章提醒。

    韩大相公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先是有几分苦涩,可没等入喉,涩中却又生出几分甘味,随着茶水入腹,口中的苦涩,竟转为澹澹的茶香,萦绕在舌腔之间。

    “茶香悠远轻扬,甘洌宛若清泉,回味无穷,别有一番风味。”

    陆续一口,一杯热茶便已悉数灌入腹中,徐章提壶为韩大相公添满,自己也尝了一杯,确实是好茶。

    “是大相公的茶好。”

    “入口先是有几分苦涩,而后苦涩转为甘洌,口中茶香萦绕,经久不散,要说这其中没有敲门,老夫可是万万不信的,不知徐侯可否为老夫解惑?”韩大相公好奇的看着徐章。

    用热水冲泡茶叶,这本不是什么新奇的法子,可方才徐章没什么别的动作,就直接用热水冲泡的,可味道却和旁人冲泡出来的滋味相去甚远。

    寻常官道边上的那些茶摊,用的多是煮茶,倒是寻常百姓家中,有时会直接拿热水冲泡,韩大相公也不是没有尝过,可味道和徐章泡出来的,却相差极大,少了那份久久不散的茶香。

    徐章引手指着火炉,笑着说道:“大相公可记得方才下官泡茶之时,这路上的铜壶是何等情形?”

    “尚未烧滚?”韩大相公试探性的答道。

    徐章笑着恭维道:“不愧是大相公,观察力如此细致入微,不瞒大相公,正是如此。”

    “竟是和水有关!”韩章还真的是觉得意外,他一直以为是茶叶的用量和品种才会导致滋味上的差别,没想到就连水温的区别也有不同。

    “其实每个人的口味不尽相同,而且方才并不一定就是最合适的热度,大相公若是感兴趣,日后可多试着研究几次。”

    正应那句,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便是喝茶,也不是所有人的习惯和爱好都是一样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徐章应对自如,说着守着,韩大相公就忽然话题一转。

    “谨言对三司制有何看法?”

    “三司制?”徐章微微皱眉,疑惑的问:“大相公缘何有此一问,三司制不是于庆历年间,便被裁撤,还权于六部了吗?”

    “难道朝廷欲重启三司?”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说了出口,可刚一开口,徐章就后悔了。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韩章却忽然一脸欣慰的捋着胡须,看着徐章。

    徐章不知该怎么接话,索性把话题又扯了回去:“三司权柄过重,昔日便是因为如此,先帝和范大相公等人,才会力主裁撤三司,如今才过去多久,朝廷为何要重启三司制?”

    所谓三司,便是户部、度支、盐铁三司,昔日三司便掌握着全国的财政大权,从盐铁道赋税,全部都囊括其中,其权势之大,现如今六部五寺之中,任何一个部堂都难以与之比拟。

    “前几日,太后召老夫入宫,和老夫提及此事,问起老夫的意见。”韩章如是说道。

    徐章暗道一声果然:“下官斗胆,敢问当时大相公是怎么答的?”

    韩大相公讪讪一笑:“还能怎么回答,老夫推说此事太过突然,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注意,便告退了。”

    “只不过······”

    “只不过依着咱们那位太后大娘娘的性子,此事既然提了,那就绝不会只是提提而已。”

    徐章直接就把韩大相公没说完的话给补充了。

    “老夫担心的就是这个。”韩大相公皱着眉头,眉宇间带着愁绪,脸色不怎么好看。

    “昔日范大相公,蔡大相公等人,好不容易才将将三司裁撤,而今若是重启三司,昔日心血,岂非付之一炬。”

    韩大相公的情绪略有几分激动。

    徐章脸上神情也跟着变动,可内心却仍旧平静如水。

    “若是太后大娘娘执意如此,吾等除了听命之外,难道还有别的法子?”徐章如是说道。

    韩大相公目光幽幽的,叹了口气。

    “哎!”

    说道:“若是太后执意如此,老夫打算,联合诸位同僚,联名上书,请太后收回成命。”

    徐章起身拱手躬身行礼道:“下官唯大相公马首是瞻。”

    “有谨言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

    没接着赖下去,聊了一阵,徐章便主动请辞告退了。

    徐章走后,韩章走出书房,走到书房边上的耳房前,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耳房内,靠墙的靠背大椅之上,做这个须发皆以银白,但精神却异常饱满,脸色红润的老者。

    韩章进去之后,径直在老者身侧隔着一张高几的凋花靠背大椅上坐下,问道:“如何?”

    “城府颇深,谨言慎行,步步小心。”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副相,钱灏钱大相公。

    “就是年轻尚轻,经验尚浅,还是缺了两分沉稳。”

    韩章知晓钱灏说的是什么,方才徐猜测到朝廷意欲重启三司的时候,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失态。

    “你也说了,他年纪尚轻,少几分沉稳,这才正常,若是当着十全十美,那就是妖孽了。”韩章说道。

    “近日曹家那边,可没少针对他,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钱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哎!”韩章又叹了口气:“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当初逆王之乱,徐侯甘冒奇险,救先帝和太后于水火,是太后的恩人,也该是曹家的恩人才是。”

    “可为何曹家会忽然如此针对于他?”此次彻查盐务之事,虽说大多都是曹国仁亲自过得手,可巡查的队伍里头,又不全是曹国仁的人,再说了,谁也不是傻子,这回的盐务桉,和永平侯府真心没多大关系,可徐章却偏偏受了牵连,连刚刚到手的御史中丞都给丢了,还被调到太常寺这个清闲养老的衙门去了。

    “这里头定然还有咱们不知道的隐情。”钱灏道。

    “现如今曹家崛起,已成必然只是,若是三司重启,三司使的人选,定然是曹氏的囊中之物。”

    “汉初吕氏,前朝武曌,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吾等断然不能容许此等事情发生在我大宋。”

    汉初吕雉稍微还好上一些,只是外戚专权,正统仍是刘汉,可前朝武曌之时,却直接夺了李唐江山,改为武周,险些就让李唐王朝,赴了先秦和隋朝的后尘。

    “大势所趋,吾等又能如何?”

    而今曹太后执掌朝政,手握玉玺,大权在手,大势便在其手中。

    而且西北大胜之后,曹太后在朝中威望日隆,曹家的崛起,已成必然之事。

    “要不让徐侯去外边避上一避?”钱灏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建议道。

    韩章听罢,眼睛也跟着一亮:“这个提议不错,现如今除了暂避锋芒,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难不成还真让徐章这个他们两人都看好的晚辈去和曹家硬碰硬不成。

    毕竟相对于曹家外戚的身份而言,徐章这个科举出身的同僚晚辈,先天上就和他们更亲近。

第 024章 密谋

    徐章自然不知道,他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两个老头子就给他安排上了。

    不过就算知道了的话,徐章估计也不会拒绝。

    旁人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东京挤,拼了命的往上爬,想要进入中枢。

    可徐章却是个另类,或者说徐章想要的并非是滔天的权势,不是一言决定千万人生死的高高在上。

    离开相府,徐章径直回家,临近年关,太常寺倒是不同于往日清闲,寒假你忙碌起来。

    不过徐章刚刚上任,祭祀这些事儿,自有手底下的人安排,徐章只要负责分配任务即可,反正徐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心安理得,丝毫不怕别人挑他的错。

    ······

    城西一角,内城边上一处占地极广的大宅之中,曹家三兄弟齐聚一堂,屋里没有半个下人。

    “大哥,现在是时候了吧?”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曹国信虽走的是科举仕途,文官一道,可性子却是几个兄弟里头最莽撞的一个。

    而且他这个举人的功名,里头有没有水分,就见仁见智了。

    太原府可是他们靖安侯府的底盘,又有曹太后在上头拂照,进士不好说,但区区一个举人,对曹家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当初就是因为曹国信的性子太过莽撞冲动,靖安侯才会让他去读书,而非习武参军。

    “还是真么冲动。”曹国仁澹澹的扫了曹国信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每逢大事,须有静气,不能冲动,被情绪影响。”

    曹国信左耳进右耳出:“大哥!他可是杀害玉哥儿的仇人。”

    曹国仁摇了摇头,没有接曹国信话。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曹国礼却看出了曹国仁的反应不对,“难道玉哥儿的死还有隐情。”

    曹国礼不似曹国信那般莽撞,每次在曹国仁面前,他也尽量克制着,不会提起曹良玉的名字,免得勾起曹国仁的伤心事儿。

    可这回情况却不一样。

    “玉儿的死和他有关不假,而且很有可能便是死在他手下人的手中,但也并非绝对。”

    曹国信一脸的不信:“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竟然还替自家仇人开脱······”

    “三弟!”

    曹国信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曹国礼就一声大喝,将其打断。

    “听听大哥是怎么说的,少插话。”曹国礼严肃的训斥道。

    曹国信不敢争辩,只能闭上嘴。

    随即又看向曹国仁,不确定的问道:“大哥是怀疑那沉林没有说实话?”

    曹国仁点了点头:“至少说的不全是实话。”

    “大哥是怎么想的?”曹国礼再问。

    曹国仁这次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只是觉得这里头有些蹊跷,但哪里蹊跷,又说不上来。”

    “大哥,想那么多做什么,就算玉儿不是徐章那厮所杀,但也是因他而死,和他脱不了干系。”曹国信再度叫嚷道。

    “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咱们······”

    “不行!”还没等曹国礼说曹国信,曹国仁就率先开口,将曹国信的话再度打断:“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大哥,那可是玉哥儿呀!”曹国信的脸上满是悲愤。

    曹国礼一把抓住曹国信的手臂,忙道:“三弟,大哥心中自有决断。”

    “哎!”曹国仁叹了口气,神色寂寥,目光中透着几分悲伤和恨意,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只吐出四个字:“大局为重!”

    这下子,曹国信也不说话了。

    三兄弟都明白,现在不论是曹家还是曹太后,都正处于关键的时候。

    曹太后想要彻底的把持住朝政大全,曹家的上位就成了必然,也只有曹家,才能充当曹太后最强有力的后盾。

    现如今盐务一桉虽然已经初步落定,却仍未彻底了结,不过这一次,曹国仁的名头算是彻底打出去了。

    “大哥,姑母当真决定了?”曹国礼不敢置信的问。

    曹国仁郑重的点头嗯了一声:“已经决定了,现在就看韩章和钱灏他们,是什么反应了。”

    “那他们能同意?”曹国礼道:“韩章这老儿,虽然没有参加当初的庆历新政,却和范文正私交极好,两人还曾同在陕西为官,这老儿现如今又是宰相,若是三司当真重建,他又岂能心甘情愿的把手里头把着的权柄交出来!”

    “姑母想要独掌朝堂,此事便非做不可。”

    曹国仁冷着脸,神情严肃的沉声说道:“便是寻常的管家理事,也知道要把钱袋子看好,盐务之事,牵扯何其之广,其中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此事清查盐务,咱们得罪了多少人?”

    “姑母难道不知道吗?可她还是让咱们去了,是何用意,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面对曹国仁一连串的问题,兄弟俩都沉默了。

    “古往今来,那一朝那一代,不是谁手里握着刀兵,把着钱粮,谁就能叱吒风云,独揽大权。”

    “那就这么白白放过徐章那厮了?”曹国信却仍有些不甘心,眼中满是恨意。

    “哼!”

    “放过他?”

    “你觉得可能吗!”曹国仁的声音比外头呼啸着的北风还要冷上数倍。

    “当然不可能。”曹国信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来,一脸期待的看着曹国仁:“大哥,你是怎么打算的?准备让我做什么?”

    要说这曹国信也是执着,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和曹良玉两人臭味相投,关系素来极好呢。

    以前叔侄俩可是经常一道眠花宿柳,逛青楼,找姑娘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曹国仁道:“何必急于一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他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这厮怕是没那么容易对付。”曹国礼忽然神色凝重的说:“不说别的,光是这厮在军中的威望,便是父亲,也有所不及。”

    “二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曹国信不情愿的道。

    曹国仁却道:“二弟说的有道理,徐章此子,天纵英才,文武双全,城府极深,没那么容易对付。”

    “听大哥这话,像是有主意了?”曹国礼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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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家子开始的古代生活介绍:
打南边有个江宁府,治下有个宥阳县,县里头出了个徐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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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懂事的盛小六才十岁上就被徐秀才给盯上了,借着科举中式的东风登门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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