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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郁雨竹     农家小福女txt下载     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章 都去了(给书友“郎家的彤宝”生日加更)

    宋铮一把按住他,皱眉道:“还没被罚够?因为你们打架的事,唐县令都上门两趟了。”

    上次季浩在春风楼和应文海打架,裴恽也在场,他和应文海是表兄弟,一帮人对一帮人,差点把春风楼给砸了,这才把衙役给惹去了。

    宋铮道:“你老实些吧,小心你们家又把你关在府学里,到时候看你怎么办,我可是不会帮你从外头带东西进来。”

    季浩不服气,“我就白白被划了?明明是他们设计我。”

    这下连魏亭都不是很服气了。

    宋铮皱眉道:“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急什么?”

    季浩勉强按捺下了,他盯着自个的仇人,反倒没时间再想着去找满宝他们。

    但满宝到底还是没时间再天天来府学,可能是因为气温时冷时热,近来生病的人特别多。

    纪大夫开始给满宝单开一桌,让她自己看病开方了。

    这一亲自接待客人,便能发现许多的问题,所以满宝最近很忙,这一忙,便不太有空来府学。

    偶尔过来了,因为有白善在,也总能避开某个已经忘掉她的人。

    过了八月,进了秋高气爽的九月,雨水和雾水反倒少了,所以生病的人也少了。

    纪大夫觉着满宝最近太累,于是决定让她休息几天,“再过几日便是重阳,你们可要去登高吗?”

    “去的,我们先生和大智书院的先生们约好了一起登高,到时候我们也要跟着。”

    纪大夫便笑,“爬山可累得很,你们又是弟子,所以不如回去休息两天,养足了精神好上山。”

    满宝自然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的,她决定下午回去就和先生谈一谈明天睡懒觉的事。

    满宝把自己的背篓背起来,转身和纪大夫挥手告别,正要出门去,一匹快马嘶叫着在门口停下,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从外头冲进来,直接把满宝撞开,直奔纪大夫而去……

    满宝一把扶住门口,疼得揉了揉手臂。

    “您是纪大夫?”

    纪大夫只来得及点一下头道:“我是……”

    来人便直接抓着他往外走,叫道:“我家少爷从马上摔下来被树枝刮到了肚子,出了好多血,您快去救救他。”

    “等一等,等一等,要拿药箱啊。”

    纪大夫的药童已经快速的抱着药箱出来了,满宝只来得及看到那人快速的把纪大夫往马上一带,抢过药箱就跑。

    药童紧追了两步发现没跟上,便气得跺脚,“这是谁家的人,再急也不能急在这一会儿吧,总得告诉我在哪儿看诊。”

    满宝揉着手臂上前道:“骑着快马,看他们这样倒像是从康学街那边来的。”

    药童便低头思考起来,片刻后便笑着抚掌,“我想起来了,他说是从马上摔下来的,那应该是在栖霞山,康学街过去也就只有栖霞山能跑马了。”

    满宝眼睛微微一瞪,想起来昨天白善好似说过,他们的先生今天要带他们去栖霞山登高,算是他们甲三班的一个活动,然后就要放假了。

    满宝有些不安,立即出门道:“我要回家去了。”

    说罢背着背篓就小跑着回家。

    满宝一路跑回到小院儿,这才想起现在还没到府学下学的时候,白善根本不可能回家。

    她静了一下,推开门进去,周四郎和周立君刚好才从乡下卖了种子回来,俩人晒得挺黑的了,正坐在桌子边上吃面。

    厨娘看见满宝便笑问,“满小姐,您要不要来一碗面?”

    满宝摇头,问周四郎,“四哥,你饱了没?”

    周四郎看了一眼面前还有大半碗的面,一边吃一边问:“怎么了?”

    “送我去一趟栖霞山吧,善宝在那里,但栖霞山好像出事了。”

    周四郎便赶忙往嘴里多塞了两口面,站起来问,“那要不要去找庄先生?他出什么事了,大吉不是跟着他吗?”

    “我也不知道,但有人来药铺找纪大夫,说是有人从马上摔下来了,我想去看看。”

    容姨哎呦一声,也担忧起来,道:“少爷可调皮得很,可别是他才好。”

    她立刻进厨房包了几块点心给周四郎,道:“快去,快去,肚子要是饿了就路上吃。”

    周四郎接过往怀里一塞,已经拉了马去套车,周立君赶忙吃了两口面,也跟上:“小姑,我和你们一起去找。”

    满宝坐在马车里,手紧紧地抓着背篓,小声道:“或许是我想多了,他并没有事。”

    周四郎一鞭子打在空气中,让马加快了速度。

    到了栖霞山脚下,三人站在路边面面相觑,“这儿哪儿可以跑马?他们是在山上?”

    周四郎左右看了看后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打听打听。”

    正要去找一个看起来年纪挺大的本地人相问,一匹马从前面的路转弯跑来,骑在马上的人一边加快速度一边挥手喊道:“快起开,快起开……”

    周四郎连忙往后一蹦躲过,满宝则是抬头看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了坐在后面正惊叫连连的药童,便忍不住叫道:“小圆哥!”

    药童转头看到满宝,眼睛一亮,立刻叫道:“在这儿,在这儿,别跑了,纪大夫说的小大夫就在这儿呢……”

    已经跑出去好长一段路的马又重新跑了回来,马上的人扫了周四郎三人一眼,立即把药童推下去,伸手就要抓周四郎。

    周四郎往后一蹦,没让他抓着。

    药童狼狈的抬起头来道:“哎呀,不是他,是她呀,满小姐,纪大夫喊你去救命呢,季公子的血止不住,危险得很,纪大夫让你去用针灸试一试……”

    满宝就松了半口气,“受伤的人姓季呀。”

    “是啊,是啊,是季家的小公子,满小姐,我们快走吧,时间不等人。”

    马上的人也立刻跳下来躬身请满宝去救命,他虽然心里很怀疑,但见药童脸上的恭敬不像是作假,且她身边还跟着周四郎,没敢像抓药童一样把她给抓上马。

    满宝便爬上马车,顺便把药童也给拉了上去,“走吧。”

    周四郎驾车,满宝偷偷的在车里看了外面的人一眼,小声问药童,“小圆哥,你怎么这么快呀?”

    “我刚到,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病人就被纪大夫支出来找人了。”小圆也往外面看了一眼,小声的和满宝道:“纪大夫说了,你到了那里,只管说试一试,别把话说满,季公子伤得太重了,我们去的又晚,现在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满宝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严重,问道:“他不会叫季浩吧?”

    “不知道叫什么,反正是季家的小公子,连益州王府的御医都来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止血

    马车顺着道路往前跑了半刻钟左右便停了一下,打马走在一旁的下人立刻叫道:“直接进来,快!”

    满宝探头往外一看,这才发现这儿是一片起伏较为平缓的山坡,一眼望去都是草地,如今草地上正散落着一匹匹马,而不远处支着一个大帐篷正围着不少人。

    马车直接冲着那个大帐篷过去了,围在外面的人看见又有车来,立即避让到一边。

    周四郎才停住马车,药童便一下蹦下车,转身就接满宝,“满小姐,快快快……”

    他做惯了这种急救的事,知道要怎么抢时间,但满宝和周四郎却是第一次,把背篓递出去才跳下车,在一众人等的注视下快步进入帐篷。

    帐篷里一片哭声,不断的有人来来往往,满宝一冲进去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她快速的朝正当中的人群看去,还没来得及上前,旁边便出现了一双手一下抓住她的手,药童一下没扯住她。

    满宝回头看去,就见白善正一身血的看着她。

    满宝吓了一跳:“你哪儿出血了?”

    白善则同时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快速的扫了一眼旁边的药童,认出他来,他同样没少去济世堂找过满宝,纪大夫和药童他都认识,见他和满宝一块儿进来,便猜测她是纪大夫叫来的。

    白善略一沉吟便快速的道:“我没受伤,这不是我的血,受伤的是季浩,他从马上摔下来,脚被绊住了,有一截树枝划破了他的腹部,我听他们的意思,他们止不住血,你……”

    白善凑到她耳边,将声音压得极低,“你什么话都不要说,只尽力而为,记住,此事复杂,你一定不能出头,要低调再低调。”

    满宝明白,冲他点了点头,和药童往前去。

    药童拽了满宝,拨开人上前,“先生,满小姐来了。”

    满宝拨开前面的人才看到躺在榻上的季浩,他浑身是血,有肠从腹部跌落而出,眼睛迷迷蒙蒙的睁着,甚至手脚都有些不自然的摆放在榻上。

    但此时围着他的大夫全都没心思去处理这些,而是正想尽办法的给他止血,按压,针灸,上药,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他们都想了,虽然减缓了出血速度,但他还是在出血。

    益州王府的御医头都没抬,直接吩咐其他的大夫帮手去寻找还遗落的出血点,“快找出来堵住,再失血,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他手上正捏着一个最大的出血点,根本腾不出手来,只能在一旁指点他们。

    被抓来的大夫们当然也知道,但他们已经把可以摸到的地方都摸过了,是真的没找到到底是哪儿出血。

    眼见着才清空的腹腔又快被血填满了,大夫们额头上的汗都快要掉下来了,但还没来得及掉就被守在一旁的丫头给擦掉了。

    不远处瘫坐的两位妇人听到御医的这个结论,忍不住大哭出声,“我的儿”

    “我的心肝,你们这是在挖我的心肝呀”

    满宝便是这时被药童推到了纪大夫身边。

    纪大夫就在范御医的身侧,所以范御医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小姑娘混了进来,便皱紧了眉头,正要说话,纪大夫便对满宝道:“去净手,把你的针袋拿来,快一些。”

    范御医便收回了话。

    正不断的给他们替换水的丫头机灵的捧上来一盆热水,满宝将袖子挽起固定住,快速的洗手擦干,然后踮起脚尖去看季浩的情况。

    没办法,现在季浩的肚子边上围了有四个大夫和两个药童,已经站不下了。

    纪大夫直接对一个药童道:“你出去,”有对一个大夫道:“你往旁边让一让。”

    此时正是紧要时候,当着病人家属的面儿,没人多问“这人是谁,医术靠谱吗”这样的话,人要是没救回来,他们当然不会死,但肯定多少会被迁怒。

    而且……

    众大夫看了一眼气息慢慢微弱下去的季浩一眼,包括范御医在内,都对救活他不抱多少希望了。

    只是在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满宝挤了进去,有了一个位置,小圆也很快把满宝的针袋送来了。

    纪大夫手上也捏着一个出血点,对满宝介绍起来,他们现在找到了三处出血点,都捏住了,但还有一处,怎么也找不到,纪大夫道:“你看看,能不能用针灸止住血,。”

    满宝伸手在他的肚子上摸了摸,片刻后便抽出针来,范御医和另外两个大夫一起看着她施针,等她下到第四针时,范御医忍不住微愣。

    不过一会儿,站在另一侧的陈大夫忍不住道:“出血减少了。”

    他站的那个位置视线最好,每次血量增加他是看得最清楚的。

    不一会儿,他眼睛一亮,叫道:“止住了!”

    满宝便看了一眼才落下的针的位置,小声和纪大夫道:“在肝下。”

    与纪大夫紧贴着站在一起的范御医忍不住看了满宝一眼,问道:“你能把我手上的出血点也暂且封住吗,我立刻缝合。”

    纪大夫脸色微白,连忙道:“范大人,这孩子年纪还小,不如让我来吧。”

    范御医手上的出血点是最大的,一旦放开便如血崩之势,没封住,人不用救了,但封住了,若供血不足,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满宝年纪还小,纪大夫是不可能让她冒这样的风险的。

    范御医却对纪大夫笑,“纪兄放心,我配合她,且我看她这一手针灸止血的法子还在我们之上。”

    满宝仔细的看了一下他捏的位置,这个出血点,她也在拟人模特上试验过的,回想起以前的总结出来的最优止血穴位走势,她点了点头,“好,但你缝合的速度要快,超过三十息我要放开穴道的。”

    这也是通过拟人模特反馈回来的最长时限,一旦超过,器官会有很大的损伤。

    范御医微微颔首,侧头看向他的下手,“准备针线。”

    他用的是最好的羊肠线,下手立即净手穿针好等着。

    一切准备妥当,范御医冲满宝微微点头,满宝便抽出针来快速的封住那一处的血……

第六百六十二章 缝合

    范御医缓缓的放开,发现只有少量的血流出,且片刻后就不见血流,便快速的接过针线,开始快速的缝合起来。

    满宝一直掂着脚尖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才打了结要剪刀剪断,满宝已经快速的开始拔针了。

    本来已经因为失血有些变色的器官慢慢又红润起来。

    大家紧张的盯着,发现只有微微的血丝渗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大家精神一振,看向季浩的脸。

    范大夫摸了摸他的脉搏,对众大夫点头,“我们再试一试。”

    纪大夫也松了一口气,一旁守着的丫头立刻拿了毛巾上前给他擦汗,看到一旁正扎针的满宝额头上也沁满了汗,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来,小心翼翼的给她擦了一下汗。

    满宝扭头冲她甜甜一笑,低头继续去摸了摸季浩的穴位,斟酌过后才下针。

    范御医就在满宝的配合下,将已经发现的三个出血点都给缝了,然后才去翻找满宝说的肝下的出血点。

    一旁守着的丫头根本不敢往下看,只把目光对准四个大夫和满宝的脸,只要有汗就去擦。

    满宝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活人开腹,在里面缝合。

    毕竟她以前只看过拟人模特的肚子,虽然模拟得很像,该有的都有,但到底不是真人不是吗?

    不仅满宝是第一次见,站在对面的丁大夫也是第一次见,所以脸色有些发白,也就纪大夫和陈大夫见多识广,可以面不改色。

    范御医轻轻地翻了一下,终于在肝下找到了那个小口子,只是光线昏暗,他抬起头来,纪大夫与他配合过几次,立即转身吩咐人点了灯过来,他直接半蹲着,小心翼翼的给他照灯,却又不能让灯污到病人。

    范御医拿了针线小心翼翼的给他缝上,所有的出血点都缝上了,而季浩还有一口气在。

    连范御医都忍不住道:“这小子还挺能撑。”

    纪大夫把灯交给药童,看向他道:“来吧,该切的切了,该塞回去的塞回去。”

    接下来的事就和满宝没关系了,但纪大夫没让她走,而是低声与她道:“你给我打下手,仔细看着。”

    范御医又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笑,重新净手后上来。

    有些内脏损伤了,还有碎片,这些要清理干净,掉落出来的肠子也要洗干净了放回去摆好……

    之前紧张,丁大夫捏着一个出血点也没什么感觉,但这会儿却是有些不适,但他也知道机会难得,因此瞪着大眼睛看着。

    范御医是出了名的外伤圣手,要不是他腿瘸了,想回乡休养,益州王府都得不到他随侍。

    范御医亲力亲为,检查过没问题后就拿线把小公子的肚子给缝起来了,然后去看他的伤腿。

    他摸了摸后松了一口气,虽然不能得到病人的反应,但他也能确定,腿只是折了而已,只要不是碎了就行。

    真碎了,那一辈子只能在床上渡过了。

    纪大夫更擅长内科,也抓着季浩的脉搏沉思起来。

    陈大夫和丁大夫也把季浩检查了一遍,四人凑在一起商量,“失血太多了,难。”

    一直静静候着,通观全场的一个老嬷嬷悄悄的退下,走到老夫人的身边低声耳语起来。

    正抹着眼泪哭的老夫人立即止住了泪水,扶着老嬷嬷的手走上前来。

    范御医等人立刻与她行礼。

    老夫人身子一矮,直接要给他们跪下,范御医等人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拉住她,“老夫人快别如此,这是要折煞我等啊。”

    “范御医,我这么多孙子里只这一个留在我身旁尽孝,我平生最疼他,他也才有十六岁,年纪还小,请您千万保住他的命啊,还有纪大夫,您是出了名的医者仁心,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这老不死的……”

    纪大夫年纪和她一般大,不好扯着她,只能道:“我等定尽力而为。”

    “还请几位告诉我实情,我这孙儿到底能不能活,将来能活成什么样儿?”

    纪大夫犹豫起来,看向范御医。

    范御医沉吟着没说话。

    老夫人立即扭头吩咐老嬷嬷,“帐子里人太多了,不免污秽,暂且请他们都出去。”

    一直待在角落里看热闹的白善和大吉也被请了出去,一众下人和师长同窗全都退了出去。

    纪大夫立即悄悄的拍了一下满宝的手,示意她也跟着出去,不要掺和在里头。

    满宝便低着头要退出去,老嬷嬷看到她,正想说什么,她已经小碎步的一溜烟跑出去了。

    老嬷嬷:……

    帐篷里一下只剩下老嬷嬷,季家婆媳俩人和四个大夫,嗯,还有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季浩。

    纪大夫看向范御医,范御医就觉着背上压着一座大山一样沉重,本以为离了皇宫能自在些,却没想到还是陷入这样的纷争中。

    不过他虽然有些发愁,却还不至于提心吊胆,他权衡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面色皆无的季浩,以及正忐忑站在一旁的两个青年大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据实以告。

    “小公子失血过多,能不能活过来三分看他的身子,剩下七分就看天命了。”

    老夫人踉跄了一下,季二夫人闻言也捂住了嘴巴,但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范御医仔细的给她们解释了一下他身上受的伤,其实就是在给陈大夫和丁大夫备案,毕竟,他们两个是最先到达现场,也是最先处理伤口的人。

    “他伤得太重了,那树枝正好刮破了他的腹部,幸而血最好止住了,不然才刚就……”范御医顿了顿后道:“下官说这些并不是开脱,而是告诉老夫人,便是他能活下来,将来身子上也会比别人差些,恐怕不能再打马恣意嬉戏了。”

    “不敢了,不敢了,”老夫人抹着眼泪道:“他以后再顽皮,不用他去摔断腿,我亲自打断他的腿。”

    范御医说完看得见的伤,纪大夫则要补充看不见的伤和病,俩人一起,反正就是告诉老夫人,季浩现在虽然肚子缝起来了,但能不能活还不一定。

    活了是天命,没活,那他们也尽力了。

    陈大夫和丁大夫老实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他们年轻,经验也不足,这次不敢居功,只要麻烦不找上门来就行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请罪

    满宝一出帐子便四处一扫,直冲白善而去。

    白善也站在一旁等她,看到她过来便伸手拽住她往一边去。

    呆呆愣愣的魏亭看见她,便也立即跟上……

    俩人远离了帐子,魏亭呆呆的跟在俩人身后,等他们停住后便红着一双眼睛问她,“季浩怎么样了?”

    满宝道:“血止住了,但能不能活还不一定。”

    她看向白善,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身上这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白善摇头,“我没受伤,都是季浩的血。”

    魏亭这才插上嘴,“刚才范御医不是说已经止住血了吗,为什么还不一定能活?”

    “失血太多了,”满宝解释道:“且伤口会不会恶化谁也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口太多,又深,只要有一处发炎,便有可能会发烧,到时就算把血补上来也很难救活。”

    魏亭到底也才十六七岁,季浩是他的好朋友,俩人又从小一起长大,闻言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满宝在身上找了找,没找到帕子,便道:“你用袖子擦擦泪吧,纪大夫很厉害的,我看那位御医也很厉害,只要熬过头三天,他存活的几率就很大了。”

    魏亭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这才想起来道谢,“多谢你了。”

    谢完才发觉有些不对,他上下打量她,目瞪口呆,“你,你怎么是个娘子?”

    满宝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鉴于他忧心朋友,没有说鄙视他的话,她拉住白善,这一放松下来便觉得手软脚软,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她好奇的问道:“他怎么伤成那样的?”

    又道:“那个御医好厉害呀,不愧是御医,我看过纪大夫给外伤的病人缝过手臂,缝过腿,但从没见过缝肚子的,还能缝里面的器官。”

    白善张大了嘴巴,魏亭直接结巴问,“什,什么,缝器官?缝什么器官?”

    “就是人里头的脾肠肝呗。”

    魏亭抖着手问,“这,这样还能活吗?”

    满宝想了想后道:“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我没缝过真人,所以也不太确定。”

    反正她缝拟人模特的时候,十次总有三四次是能活的,后来,十次中能活下来八次,看来她最近得加紧锻炼锻炼,最好十次能活下来十次。

    一直以为她最多能缝合外伤,毕竟莫老师说过,他们这儿的条件不好,就算开腹后人能活下,术后的无菌处理也是一个很大的困难。

    所以她一直致力于模拟针灸和中成药止血,不仅包括内部出血和外部出血。

    但今儿见了范御医的缝合技巧后,满宝才知道,原来这时候也是可以这么做的。

    她觉得在人的肚子里缝缝补补没什么,但魏亭却是哭得不行,觉得季浩是真的完了。

    白善好歹对医理知道些,勉强能稳住,问道:“以后还要开腹吗?”

    满宝摇头,“应该不会了,开腹很危险的,一般来说,除非腹部本来就是打开的,不然都不会开腹的。”

    所以满宝觉得这也是季浩的运气,他固然不幸,但满宝看过他的伤,肝脾出血并不是因为树枝划伤,而是因为撞击,只是树枝划破了他的肚子。

    若是没划破,范御医他们来了,也就只能用药和针灸止血,是不可能开腹缝合止血的。

    但以她看到的伤口来看,想要用药和针灸止住所有的血,很难,比现在还要难。

    所以季浩或许应该感谢被树枝划的那一下。

    时人对开腹一事很忌讳,就是妇人生产,也是到最后一步,母亲难产死后才会开腹取子,很少有人敢在母亲还活着时开腹取子的。

    但纪大夫悄悄和她说过,他觉得很多难产的女子,若是提早开腹,将孩子取出后缝合,术后料理得当,产妇应当是可活的。

    可惜,世间学医的女子很少,而男女有别,就算他能开腹取子,也敢开腹取子,敢让他进产房动刀子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

    魏亭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抹着眼泪回答满宝的问题,“是应文海,他拿鞭子狠抽了一下季浩的马,他才会跌下马背来的。”

    话音才落,帐篷那边却传来喧哗声,三人立即站起来看过去,原来是一人拖着一少年丢到了帐篷前,让他跪着请罪。

    魏亭脸上有些怒,道:“应家这是什么意思?季浩还生死未卜呢,这会子跪到这儿来,是要火上浇油吗?”

    话音才落,季二夫人从帐篷内冲出,扬起手就要冲着跪着的少年打去,却被紧跟出来的老嬷嬷一把抓住,她用力的将季二夫人抱住,推回帐篷里去,然后高声和站着的中年人道:“应大人,我家老夫人说了,如今我家小少爷生死未卜,她暂无过多精力处理这些事,一切等我家少爷醒了以后再说吧,至于应少爷,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上有王爷,下有唐县令,季家相信国朝律法,没什么可说的。”

    站着的应大人脸上青一片黑一片,但还是得挤出笑容来和老嬷嬷说话,只是她都不等他说话,直接转身吩咐季家的下人,“去抬软榻来,马车颠簸,多叫几个壮丁来把小少爷抬回去。”

    “是。”季家的下人鱼贯而去。

    满宝和白善就看见站着的应大人才挤出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然后就沉着脸站着没动。

    俩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交锋,一时看得目瞪口呆。

    应大人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飞起一脚踹向跪着的儿子,把他踹飞出去后怒骂道:“瞧瞧你干的好事,季家的小公子若有个好歹,我就把你送到季家去……”

    唐县令赶到时,便正好看到被踹飞的应文海,好巧不巧,他刚好就摔在了他的脚边。

    他看到他嘴边出的血,忍不住眉头微皱,便蹲下去伸手扶住他,将人拉起来后交给身后的衙役,这才看向应炜,“应大人,应公子还是暂且交给我来看押吧。”

    应炜没想到唐鹤会来,待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瞳孔一缩,连忙道:“唐大人,这是应某的家事,就不劳您劳累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态度(给书友“一笔执划断江山”的打赏加更)

    唐县令看向他身后才出来的季老夫人,躬身行礼后问道:“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也是如此想的吗?”

    季老夫人冷着一张脸道:“季家和应家何时成了一家了?”

    应炜被噎了一下,他连忙躬身和季老夫人行礼,想要再次道歉,季老夫人却是直接让过,然后侧过身子让出帐门。

    拿了东西来的壮丁便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就小心翼翼的把季浩给抬了出来。

    季浩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换,被剪刀剪得乱七八糟的,露出来的地方皆被血染成了红色,此时他身上盖着一床新被子,范御医和纪大夫跟着出来,俩人一左一右的跟着,时刻关注季浩的情况。

    应炜见状便知道季浩的情况不好,心微微提起,退到一边没说话。

    季家的下人护着季浩先回家去,一路上为了以免发生意外,还要先把路上的行人清空。

    毕竟若是不小心有东西落下砸到软榻上的病人,或是有谁不小心泼了一盆水之类的……

    唐县令也派了衙役去协助,好在季家距离栖霞山不是很远,抬着软榻走个三四刻钟也差不多到了。

    病人一走,季老夫人这才看向唐县令,微微弯腰道:“有劳唐大人了。”

    唐县令面无表情的回礼,招手让衙役把应文海带走。

    应炜脸色难看,却没有阻止,人在唐鹤手里,他事后可以去捞,此时当面和季家起冲突不是明智的选择。

    应炜不再去看儿子,而是想要上前再次和季老夫人道歉,季老夫人却没理她,拽着儿媳妇的手朝马车走去。

    季二夫人却没季老夫人的这份心机和气度,她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应炜一眼,扶着婆母上车后便也上去了。

    老嬷嬷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看到了站在一起的白善和满宝俩人,她招来一个下人,低声耳语了两句,这才跳上车辕。

    应炜一脸诚惶诚恐的将马车送到山下,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季家下人,他还是咬了咬牙跟上去。

    应家的下人从后头赶上来,小声道:“老爷,车来了,您上车跟着吧。”

    “滚开,让马车退后跟着,”应炜顿了顿后道:“派人去唐县令那里看着,不许县衙的人用刑,照顾好少爷。”

    下人应声而下。

    应炜一路上做足了道歉的姿态,坚持走在马车边上,时不时的和车里的老夫人二夫人道歉,一会儿又跑到前面去看季浩,关心的询问季浩的情况。

    季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撩起帘子看了应炜的背影一眼,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倒是季二夫人脸色和缓了许多,抹着眼泪道:“应文海若有其父一半的气度,我儿何至于此?”

    “你闭嘴!”季老夫人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深吸一口气道:“你就专心在后院照顾浩儿,前头的事不用你管,不管应家来谁,你都不要见,也不要说话。”

    季二夫人低头应是。

    季老夫人这才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擦掉眼泪后吩咐老嬷嬷,“把浩儿院子里的东西两厢都收拾出来,供范御医和纪大夫住下。”

    顿了顿后又道:“还有陈大夫和丁大夫,他们医术虽比不上范御医和纪大夫,但年轻,给他们打打下手也好。”

    “是,”老嬷嬷顿了顿后低声道:“老夫人,纪大夫似乎有个女徒弟很厉害,要不要把她请来打下手?”

    季老夫人想了想后问,“是那个给浩儿止血的小娘子吗?”

    “是。”

    “算了,纪大夫既然没让她跟着,我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益州城里医术最好的两位都在这儿了。”

    老嬷嬷看了眼又重新回到他们车外献殷勤的应炜一眼,没有再说。

    当时老夫人在人圈之外,看不到里面的动静,只能靠听猜出一二,她却是一直居高临下盯着他们的。

    但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回到府里再说吧。

    而这会儿,唐县令也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满宝几人,他本来是要跟着一起去季家的,但看见了他们这几个,又看了一眼沉默的应文海以及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应家下人。

    他干脆也不急了,挥手让衙役清理现场的人,把无关人等都赶走,自己则带了应文海和书记员上前,问道:“来吧,将事情经过都说一遍。”

    应文海沉默着没说话。

    应家的下人想上前阻拦,似乎不想唐县令此时问案。

    唐县令就凝目盯着他们看,几人便觉得脊背一寒,不敢再上前了。

    唐县令也不客气,直接指着两个衙役道:“去,把他们赶走,再在此逗留,直接以妨碍办案为由把人抓到县衙里去打二十大板。”

    满宝见他这么暴躁,就问道:“唐大人,你怎么这么大的气?”

    唐县令冷笑一声,能不大吗?

    这是他辖下,偏他得到消息的速度还没益州王府快,他被叫到益州王府里干坐了两盏茶的功夫,要不是他觉着不对先一步出了王府,恐怕到了晚上尘埃落定时他才知道这事。

    唐县令挥手让衙役压着应文海留在了这块草地上,他则看向魏亭和白善问,“你们都是亲历者吧,事发之地在哪儿?”

    魏亭就连忙领他去看,唐县令不满的道:“你们这一个个的,哪儿来那么大的气性?不就是在春风楼里打了一架吗,用得着害人性命吗?”

    “我们可没有害应文海,是应文海害我们。”

    唐县令冷笑道:“就季浩那张嘴……算了,你还是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吧。”

    说罢看了一眼魏亭,又略过他指向白善,道:“你来说。”

    “我不知道,”白善道:“这事并不与我相干,我跟他们又不是一伙儿的。”

    魏亭欲言又止。

    白善直接叙述道:“先生说,我们要开始学习骑射和御课了,因此今天带我们来登高,顺便看一下马,要是有看得上的就买了,没有,以后要上课时只能租借学里的马了。”

    白善道:“我选了一匹马,正在骑着四处散步,听见他们在吵架我就打马离开,与他们离得远远的。”

    唐县令&魏亭:……不应该是上去看热闹吗?

第六百六十五章 谁都惹不起

    白善叹了一口气道:“谁知道我才跑出去没多久就听到马嘶鸣的声音,一回头就见季浩的马疯了一般的跑了出去,直接冲着不远处的林子去了。然后我就看到季浩在马上颠了两下,可能没抓稳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偏他的一只脚被卡住了,我下意识的追了上去……”

    说起来季浩的骑术算好的了,他摔下去时侧了一下身子,所以没摔着头和脖子,而是拖了半边身子。

    白善追了上去,卸了马车,打马跟在他身边保护的大吉自然也跟了上去,白善便让他去救人。

    季浩的马带着季浩跑出去老远,期间刮到了树枝,然后大吉跟了上去,一刀砍掉了套住季浩脚的马镫,下马救人,白善比魏亭早一点儿赶到,因为伸手去捂住伤口止血,所以才弄得一身的血。

    至于马跑出去前的事,只能问跟在季浩身边的魏亭了。

    于是唐县令看向魏亭。

    魏亭道:“还是因为春风楼的事,他们两个又吵了起来,之前比着跑了一次马,应文海输了,说好了谁输谁下马道歉,谁知道他直接一鞭子打在季浩的马上,季浩没有防备,这才摔下马的。”

    唐县令淡淡的问,“这期间他们说了什么话?”

    魏亭张了张嘴没说话。

    满宝道:“他不会又口胡了吧?”

    魏亭沉默。

    唐县令就哼了一声,看向满宝,“怎么你也在这儿呢?”

    满宝不乐意了,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我今儿的作用可大了。”

    把她是怎么帮着止血的事说了。

    唐县令沉默了一下后问,“那季浩的伤情你很了解了?”

    “还行吧,我虽然没摸到他的腿,但上半身,包括头我都看过了,也摸过脉。”

    “那你说,他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魏亭吓了一跳,还能这么问?

    满宝沉默了下来,从来没人这样问过她,所以她很谨慎,将各方面都计算过一遍后道:“三成吧。”

    “三成?”魏亭差点跳起来,“你不是说熬过三天就好了吗?”

    满宝沉重的点头道:“他熬过这三天的几率也只有三成而已。”

    “血都止住了……”魏亭眼圈又红了。

    满宝沉默了一下后道:“有的人,只是手指被戳了一下,伤没处理好,也有可能会死的,而他腹部的伤口那么大,我们又在他肚子里折腾了这么久,虽然东西都用开水烫洗过,尽量用的是盐水清洗,但……病菌是不能彻底杀死的。”

    魏亭簌簌落泪。

    唐县令却好奇的看着满宝问:“病菌是什么?”

    “就是能让伤口发炎恶化的东西。”

    唐县令摸了摸下巴道:“倒是个好名字,那他活下来后能全须全尾的活着的几率有多大?”

    “七八成吧,”满宝想了想道:“御医摸过他的腿,说只是断了,没碎,但断成什么样儿我就不知道了。”

    唐县令便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转身正要走,想了想又停住,对魏亭道:“你和书记员回一趟县衙做笔录,然后我让人送你回家去,我看你明天就住进府学里去吧,案子没断前暂时别出门了。”

    魏亭知道唐县令是为了他好,躬身应下。

    唐县令见他站着没动,就道:“还站着干什么?走吧。”

    魏亭眨眨眼,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白善和满宝,告辞离去。

    等他走远了,唐县令才仔细的打量一下这少年少女,然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的运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怎么就赶上了这样的事?”

    俩人疑惑的眨眼。

    唐县令道:“知道季浩是谁吗?”

    白善:“……甲三班的人,年中考试第五十三名。”

    唐县令就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季浩是季松源之孙,现今的右相,且季家在益州也是望族,季老夫人是三年前身体不适,又思乡才回乡居住,如今只有季浩母子随侍左右,所以季老夫人很疼季浩,季相也因为这个嫡幼孙孝顺很喜欢他,所以你们两个明白吧?”

    “那应家呢?”

    唐县令就叹气,“益州王王妃是应文海的亲姑姑,其母族裴氏是渝州望族,舅舅裴泽在京中任御史。”

    白善和满宝就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唐县令见他们明白了,就不再介绍两家那复杂的人际关系,而是道:“这一次,你们都有参与救他,算是好事,不论是季家还是应家都不会在这一点儿上为难你们。”

    “季浩活了,一切都好,可他要是死了,”唐县令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最后一切的人证和证词都是论罪的关键,你们都会被牵扯其中,尤其你们这一个两个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白善和满宝张大了嘴巴。

    唐县令想了想道:“若是可以,你们先离开益州城吧,或回家去,或出外游学,我可以和府学的学监打个招呼,给你请个长假。”

    白善扭头和满宝对视一眼,便道:“我们得回去和先生商量商量。”

    “是要和庄先生商议,”唐县令道:“你们仔细的考虑考虑,季家那边我倒是不忧心,就怕应家为了你们改口供……”

    白善和满宝表示明白,躬身行礼道谢后离开。

    大吉跟在后面,去把自家的马给牵过来,套上车后带他们回家。

    周四郎和周立君老早便站在车旁等着了,看到他们过来便拎了手中的背篓示意东西都收拾好了。

    满宝和白善一起坐大吉赶的车,车上,俩人都有些沉默,满宝问:“我们要走吗?”

    白善道:“我不想走,所以还是问先生吧。”

    满宝点头。

    俩人一身是血的回到家,庄先生,白二郎和厨娘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容姨,她把白善摸了一遍,确定真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即道:“得煮些艾叶洗澡去晦气才行,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烧水。”

    庄先生也放下提着的一颗心,然后道:“你们进来。”

    于是俩人跟着进书房将今天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白二郎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道:“那位季家的郎君也太不惜命了,上次不是才被人划了一道吗?”

第六百六十六章 胆气

    周四郎也旁听了一遍,然后砸吧嘴道:“那这事与我们无关呀,这事就算了了吧,刚才你们回来的时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白善便把唐县令的忠告也一并说了,然后看向庄先生,问道:“先生,您说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家了,”周四郎立即起身道:“先生,您看我们是明天就走,还是收拾收拾,过两天再走?”

    这一个两个他们都惹不起啊。

    庄先生则看着白善和满宝问:“你们呢,你们心里想走吗?”

    俩人一起摇头。

    庄先生又看向白二郎,问道:“你呢?”

    白二郎眨眨眼,问道:“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先生要走,我自然是跟着的,不走,他们也找不到我头上来吧?”

    庄先生就指着满宝和白善道:“凡与他们两个扯上关系的人都相干,何况你还是他们的师弟,他们可以用利收买你,或者威胁你,或恐吓你,反正法子多的是。”

    白二郎张大了嘴巴,然后就恼道:“要是这样,他们也太可恶了些,我不走!”

    庄先生就笑着颔首,道:“那我们就不走。”

    这下换周四郎傻眼了,“为什么呀,那可是益州王府呀,我们跟他们家王妃的侄子杠上,那不是找亏吃吗?”

    庄先生就笑着安抚他,“不至于,这益州城也不是益州王一家独大,而且那只是益州王王妃的侄子而已,又不是益州王的儿子,不必着急。”

    说着话,厨娘把艾草水烧好了。

    庄先生便赶俩人去洗澡换衣服,白二郎也被赶出去了,他这才和周四郎道:“这世上的危险有很多种,有些是要避开的,有些却不必要胆怯,何况他们还是少年人,没有些胆气怎么行呢?”

    周四郎一愣一愣的。

    庄先生笑道:“今天他见人吵架便避开,这样的危险就没必要凑,所以是对的;季浩被马拖拽,这样的危险难道不比前者更险吗?然而他还是打马追了上去,这也是对的,因为面对这样的危险不应该胆怯,毕竟可救人一命。”

    “自然,面对应家这样潜在的危险也没必要躲开,”庄先生浅笑道:“白善还是府学的学生,若为了这一点危险就躲回家里去,将来还怎么为官呢?”

    “要知道官场上处处是危险,”庄先生道:“人一旦躲避危险习惯了,就成了懦弱了。”

    周四郎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他听得不是很懂,但还是把这些话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更别说站在门口旁边的周立君了。

    大吉深深地给庄先生行了一礼,然后退下,也去洗澡去了,他同样沾了一身的血,甚至血腥味比白善身上的还重,毕竟季浩是他抱着送到帐篷去的。

    庄先生等他们都下去了,这才摸着胡子沉思起来。

    唐县令没来得及告诉他们的是,裴氏女早已亡故,只留下应文海这一子,因此裴家对这个外孙也很宠爱。

    不过,庄先生赌,益州王不想很得罪季家,相比于应家,季家如今在朝中可是繁盛得很,季相本人不说,底下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孙子都是在朝为官的。

    哪怕子孙的官职都不高,但这背后串联起来的势力也不是应家能对抗的。

    在季家面前,应家所能依仗的也就是一个益州王而已。

    满宝洗头洗澡出来,周立君立即上前给她擦头发,小声问道:“小姑,那我和四叔是不是也要留家里别出门了?”

    满宝想了想道:“以前做什么现在也做什么吧,季浩还活着问题就不大了,他要是……咳咳,那你们就回家去拿土特产,在家多留一段时间。”

    “那你们在这儿万一出事了咋办?”

    “不会出事的,”满宝道:“季家又不是瞎子聋子,不会任由应家想干嘛就干嘛的。”

    白二郎问,“那重阳我们还能出去登高吗?”

    “去呀,为什么不去?”白善也洗出来了,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哼哼道:“我明儿还上学去,还要去栖霞山买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信应家就敢对我做什么。”

    他道:“季浩是嘴贱,但手脚不贱,应文海两次出手都这么凶残,哼。”

    满宝和白二郎一想也是,上次在府学也是,虽然季浩嘴很贱,也叫嚷着要揍他们,但不论手脚都没捧着他们,反倒是被他们推了踹了一把。

    三人齐齐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认识的人,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满宝问科科,“商城里有没有莫老师说的那种消炎药?”

    “没有,”科科道:“那是古董药物了,现在大家受伤了往治疗仓里一躺,药剂也好,其他治疗也罢,直接通过治疗仓供给。”

    满宝是看过治疗仓的图片和价格的,那因为远超现在科技的手续费比治疗仓本身还贵呢。

    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问道:“既然消炎药是古董药了,我能不能搜到它的做法?”

    科科瞬间排列出二十几本书,道:“欢迎购买。”

    然后将那二十几本书丢在购物车里,又搜出了两排看不到尽头的书,道:“这是制造药物所需的东西,我觉得你在想着培育安全的消炎药前,可能得先看这些书。”

    满宝数了数,发现数不过来,干脆放弃,“你直接告诉我有多少本书吧。”

    “不多,八十九本而已。”

    满宝看了一眼其中一本书的厚度,在心中道:“算了,我还是别想着飞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爬吧。”

    虽然有些惋惜,但科科不得不说宿主的决定是正确的。

    医学是发展的,但这世上发展的可不止是医学,什么东西都是在合适的环境下才能发展,否则,适得其反也说不定。

    比如,疡医自古有之,范御医最开始便是出名的疡医,后来随军才有机会变成外伤圣手。

    虽然人家封他为外伤圣手,但实际上,知道他底细的贵族和御医们真正敬畏他的人却没多少,尤其是那些成名的医者,对他并不如对别的御医恭敬。

    因为治疗外伤的大夫地位一向低,范御医能从疡医出身做到御医还是因为他曾经救过先帝。

    不然,他到现在还在前线当军医呢,在大夫们看来,治疗肿疡,溃疡,骨折等外伤,以及需动刀子切割的治疗方法都太过粗暴,于身体损伤太大,不是治疗的正途。

    而纪大夫虽然不是御医,但在季家,受到的待遇和范御医是一样的。

第六百六十七章 送礼

    两个老大夫和陈大夫丁大夫一起将季浩身上的衣服都捡了,将一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小外伤都处理了,然后给他的伤口换上干净的布条。

    范御医道:“这包扎的布条一定要开水烫洗过,放在烈日里暴晒,每次擦洗伤口都要用的盐水。”

    老嬷嬷心疼,“用盐水多疼呀,范大人,您看还有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

    范御医还没说话,纪大夫便淡淡的道:“有,换最烈的白酒来,效果不比盐水差的。”

    老嬷嬷便立时不敢说话了。

    范御医扭头与纪大夫打趣,“你也不怕真把孩子疼醒。”

    “醒了是好事,总比不醒的好。”纪大夫回头看了一眼毫无血色的季浩,叹息一声道:“我开个补血的方子,他现在气息微弱,得想办法补血。”

    至于人不醒,自然有不醒的喂法,这就不是他们大夫管的了。

    在内调这方面,纪大夫显然比范御医还要略胜一筹,因此老嬷嬷恭敬的接了方子离开。

    四个大夫也累得不行,他们商议了一下,决定轮流值守,一个老大夫带一个年轻的。

    范御医选了陈大夫跟着,纪大夫便带了丁大夫,定下后他们便下去洗漱休息,若是有事,下人再去找轮值的人。

    但回到房间的纪大夫并没有睡意,他吃了东西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敲隔壁的门。

    范御医开了门让他进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后叹息,“已经哭了小半个时辰了。”

    指的是正房传来的哭声,从他洗澡开始,他吃完东西还在哭。

    纪大夫问:“益州王府的人没来接你?”

    范御医浅笑着摇头,很习以为常,“我们这些人,用得着的时候是圣手,用不着的时候就是没名没姓的普通人了。”

    他笑道:“现在季小公子生死未卜,益州王府自然是能避就避。”

    纪大夫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想得开。”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军医出身,因为运气好才得以进入太医院,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有什么想不开的?”范御医道:“我今年五十四了,等再过两年,家里孩子闯出来了,我就可以告病离职了。”

    范御医顿了顿后笑道:“我看你们济世堂不错,到时候我也去你们那儿做个坐堂大夫赚些外快?”

    纪大夫笑道:“求之不得,有你这个御医在,我们济世堂的生意必定更好。”

    范御医笑着摇手,“可别埋汰我了,你们济世堂还能每天找个骨折或肚子被划开的人给我治?”

    “有你这个名头在就很好。”

    范御医被噎了一下,问道:“今天那小姑娘是你的徒弟?”

    纪大夫笑笑不说话。

    范御医便道:“虽是个女子,却很有天赋啊,她那一手止血的针法是谁教的?”

    纪大夫道:“自学。”

    范御医不太相信,“是家学渊源?不知是我们益州的哪一位名医后人?”

    纪大夫只摇摇头不说话,范御医有些不满,推了他一把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与你争抢。”

    纪大夫就叹气道:“等这件事了了再说吧,到时候你来济世堂找我,我带你看看那孩子。”

    范御医这才甘心,感叹道:“她那一手止血的针法,用得好了,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纪大夫点了点头,笑道:“其实我也学了,只是到底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所以没有她厉害。”

    范御医道:“你是还没学全吧。”

    不然早摸索着自己上针了。

    两个老大夫在这儿互相打趣了一会儿,纪大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就着正房传来的哭声入睡了。

    季二夫人守在季浩的床边哭,看丫头用芦苇管子给他喂药。季老夫人并没有拦着她哭,她自己都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老嬷嬷站在她身后,将查到的事情,以及当时治疗的情景低声说了一遍,道:“救了少爷的那位郎君与少爷是同窗,听魏公子说,叫白善,并不是我们益州人,而是关内道陇州的。”

    “陇州?”季老夫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我依稀记得,谁家也是陇州的。”

    老嬷嬷笑道:“老夫人忘了,乔长史,乔家的老夫人便是来自陇州,五月上,乔老夫人的娘家侄子也到了益州任职,叫什么员外散骑侍郎,您还着人去送了一份礼呢。”

    她这么一说,季老夫人这才想起来,问道:“他们是一家的?”

    “奴婢还不知,不过已叫人去府学先生那里问地址了,毕竟他救了我们少爷一命。”

    季老夫人点头,道:“先着人送一份厚礼去,待浩儿醒了,我们再好好的设宴一场,请了他来热闹。”

    老嬷嬷应下。

    “还有你说的那个小娘子,也备一份厚礼送去济世堂,看看她是哪家的孩子,记下来,回头浩儿醒了,一并请过来。”

    “是。”

    老嬷嬷退下去安排,于是在夜晚来临前,白善收到了一份季家送来的厚礼,礼盒堆满了桌子,桌子放不下便放到了地上。

    被派来送礼的下人正好今天也在栖霞山,看到满宝跟着白善从屋里出来时还惊了一下,然后就笑起来,道:“也真是巧了,没想到小娘子也在此处,我们正要送一份礼去济世堂呢,既然在这儿碰见小娘子了,那小娘子不如告诉家里的地址,小的们直接把礼送到府上,倒免了您来回的拿。”

    满宝一愣一愣的,问道:“我也有礼?”

    “自然,今日救了少爷的人都有礼。”

    满宝这才点头道:“我家就住在这儿,你让人把东西搬进来就是。”

    下人:……

    他看看白善,又看看满宝,迟疑道:“两位是……”

    周四郎送庄先生出去找人了,如今家里当家做主的当然是大师姐满宝了,于是她站出来笑道:“我是他师姐,我们先生出门去了,家里没大人,怠慢了。”

    下人立即低头,擦汗道:“哪里,哪里,那小的这就叫人把东西送进来。”

    他跟着往外走,本来给满宝的礼要比白善的要轻,毕竟他们一开始的定义是,白善是少爷的同窗;而满宝则是纪大夫的徒弟。

    但这会儿,下人想了想,自作主张的从给纪家、陈家和丁家的安抚礼中抽出一些来填进去。

    然后让下人一并奉进去。

第六百六十八章 风平浪静(给书友“书香满苑”的生日加更)

    礼物放了半个屋子,其中最多的就是各色布料,满宝摸了摸,全是自己没见过的,颜色还特别好看。

    周立君和白二郎将放在地上的盒子打开,周立君看看手里的墨条,再看看白二郎手里的一盒笔,合上放下,再去翻别的东西。

    然后就发现小姑的除了有一套珍珠首饰外,还有一盒盒奇怪的药材。

    周立君呆,“他们为什么给小姑送药材?”

    白善猜测:“因为满宝是大夫?”

    满宝去看盒子里的何首乌,以及另一个盒子里的燕窝,挠了挠脑袋道:“这些东西我也吃不着呀。”

    尤其是何首乌,她看了又看,发现品质还不错,便道:“送回去给爹?”

    周立君道:“卖了吧。”

    姑侄两个对视一眼,周立君道:“小姑,你送回去,爷爷最后也是让我爹拿去药铺换钱的。”

    白善道:“收起来吧,以后说不定送礼能用得上。”

    他也觉得季家送的这个礼有些奇怪,就算是送药材也有很多种,怎么会送何首乌?

    不过管他呢,他们是收礼的,送什么就收什么呗。

    现如今他们能用得上的也就是一些布料和笔墨,白善特别大方的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满宝也只留下珍珠首饰,其他的都拿出来给大家分。

    白二郎和周立君也不客气,挑了一样自己喜欢的,剩下的则收到他们的房间里收好。

    周立君还问,“要不要记个账本,我听说有钱人家收了礼都要造册记好,就跟我们乡下吃酒要记各家送的礼一样,回头要还的。”

    满宝吃惊:“我们还要还?这不是为了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给的礼物吗?”

    白善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了,和满宝道:“心里知道就行,你别说出来呀。”

    “屋里都是自己人,又不是在外面。”

    白二郎嫌麻烦,挥手道:“那就别记了,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跟季家多来往。”

    白善点头,“季浩太会闯祸了,连累得先生都要往外头跑。”

    “我们还是先吃晚食吧,先生和四哥估计在外头和人吃酒了,明天我还得去济世堂呢。”满宝提起这个兴奋起来,与他们道:“你们不知道,我昨天看见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他缝伤口的速度特别的快,好多我都没看懂,明儿我要去请教一下纪大夫。”

    但纪大夫并不在济世堂里,小纪大夫道:“父亲被留在季家了,季小公子醒前应该不会回来。”

    “那来药铺里看病的病人怎么办?”

    “有我和郑掌柜呢。”小纪大夫还是有点儿自信的,但还是邀请满宝一起,“你不是已经能独立开方看病了吗,要不要留下?”

    满宝转了转眼珠子问,“有没有刮破肚子的病人?”

    小纪大夫:“……一般来说,刮破肚子的病人送不到我们这儿来就流血死了,而且哪儿来这么多刮破肚子的病人?”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你别想着刮破肚子的病人了,让季家的人听到了怎么办?”

    满宝便放下背篓,拿出自己的笔墨叹气道:“行吧,我知道了,来吧,我们一块儿看病。”

    白善也去府学上课了,明天重阳才开始放假,本来按照计划,今天应该有半天的时间是去学监那里确定购买或租赁马匹的,但出了昨天的事,整个府学都很安静。

    一种暴风雨前的安静。

    除了甲三班的同学会小声议论一下季浩的伤外,府学内其他班都没有人谈论这件事。

    据说一大早学里的先生们就来了,在各班里严禁学生讨论此事。就连他们的翟先生都提了两句,不希望他们介入此事太多。

    他冷淡的道:“这是大人的事,你们还小,不必参与太多,若有空闲,可以去季家探望一下同窗。”

    甲三班的学生虽然对伤人的应文海很气愤,但也不敢说什么。

    同样风平浪静的还有县衙。

    唐县令把应文海关在了牢里,既不审他,也不用刑,还由着应家给他送被褥和吃的。

    但上门来要提他走的人全被他拒绝了,就是王府的长史来了,唐县令也给不软不硬的挡回去了。

    唐县令的师爷很看不懂,问道:“大人既不立即为季家做主,也不卖益州王府面子,就不怕两边都得罪了?”

    唐县令道:“早得罪了,所以没必要在意了。我是朝廷命官,只管照朝廷规章办事就是。”

    唐县令心累的不行,回到后宅后和唐夫人道:“我可真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谋华阳县的差,和杨和书一样,随便找个小县当县令多好,自由自在,一县之内,县太爷就是最大的,谁敢骑在我的脖子上……咳咳那什么。”

    唐夫人横了他一眼道:“不是你嫌弃小县无趣,当初你先杨和书一步抢到了华阳县的职还得意了许久吗?”

    唐县令只能叹气。

    唐夫人沉默了一下问:“要不要给父亲写封信?”

    唐县令摇手,“一个小案子而已,不至于。”

    “一边是季相,一边是益州王,哪儿小了?”

    “简单明了的案情,可不就是小吗?”唐县令道:“你明日收拾收拾,随便去哪个寺庙也好,道观也罢,带着孩子出去避一避,免得这两天谁都要来见你,烦得很。”

    唐夫人还是不放心,“你真行?”

    “季浩还没死呢,现在我就等着看他的情况,他要是活了,一切好说,到时候估计都不用我判,季家和应家就能商量出一个章程来,”唐县令道:“他要是死了呢,那完了,我这儿判了也没用,案子最后还是得发往刑部或大理寺再断一次。”

    “可要紧的是,你这第一次怎么判?”

    唐县令道:“按律法来判?”

    唐夫人就道:“那完了,两边都得罪了。”

    唐县令道:“没事,大不了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回京城去,正好我也觉得这两年过得有些憋屈。”

    唐夫人冷哼一声,“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吧,听说昨儿你还跟一个小姑娘站在山坡上说了半天的话?说什么话说了这么久,说来让我也听一听?”

    唐县令啧啧摇头道:“醋坛子又翻了,那就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进帐篷里给季浩扎针止血,所以我问她季浩的情况罢了。对了,不是和你说过吗,她和她那个师弟就是长博的朋友,长博特意托我照顾的。”

    “哟,现在就不是杨和书,又是长博了。”

    唐县令见她连杨和书的醋都吃,立时不敢说话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登高

    重阳放假,因为纪大夫没回来,满宝便也不去济世堂了,她想跟人探讨一下开腹的事,但小纪大夫既不感兴趣也不懂,认为疡医的这些手段不值得学习。

    而老郑掌柜则是忧心于纪大夫,也无心讨论这些。

    加上节上来看病的人少,满宝干脆就不去济世堂了。

    庄先生便带他们去登高望远。

    这一次他们不去栖霞山了,而是出城去。

    他们和大智书院里的一些学生,先生们一起。

    先生们坐在前面的两辆马车里,学生们则坐在后面的车里,祁珏和单余在马车排队出城门时跳下车,钻到了白善他们的车上。

    白善三人嫌弃得不行,叫道:“我们的车坐不来这么多人,一会儿马要被压垮了。”

    周立君也在车上,今天给他们驾车的是大吉,他朝里看了一眼,默默的下车走着牵住马。

    单余挤进马车,对祁珏和白二道:“你们换到后面去吧。”

    祁珏懒得理他,拉着白善的手道:“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白善问道:“什么话非得赶在这时候说?”

    满宝:“就是,就不能到了地方下车后再说吗?”

    “下了车我们就要随侍在先生左右了,哪里方便?”祁珏拉着他道:“你到底走不走?”

    白善怀疑的看着他们两个,眉头微皱,“你们该不会是想问季浩的事吧?”

    祁珏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那天我们书院也有人去栖霞山选马,只是那会儿太乱,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季浩真的被马踩了肚子?”

    白善四人:……这谣言传得好离谱。

    “被马踩到肚子那还能活吗?”满宝没好气的道:“你们别瞎说,若让季家和应家听见了,小心找你们麻烦。”

    白善道:“季浩还是我们学里的人呢,学官们都不许我们再议论此事。”

    白二郎就推他们,“赶紧下车,赶紧下车,我们的马车真的要塌了。”

    祁珏和单余只能惋惜的下车。

    到了地方,庄先生他们决定自己慢悠悠的往山上走,不让他们随侍,于是祁珏和单余又带着一帮同窗围了上来。

    周四郎刚把马车寄存好,看了一眼这架势,扭头问大吉:“他们这是要干嘛呢?”

    大吉把马拴好,抬脚跟了上去,随口道:“说闲话。”

    周四郎见他跟着上去,便挥了挥手告别,“你们慢点儿啊,顺便照看一下我家立君和满宝。”

    大吉停下脚步看他,“今天重阳,你不登高?”

    周四郎靠在马车上摇头,“我前二十年已经把后二十年的高都给登完了,你想啊,我以前去县城都要爬上山再下山,来回就爬了两趟山了,所以还是别去了,把位置让给你们。”

    满宝在一旁听见了,嫌弃道:“四哥,你就是懒。”

    周立君道:“四叔肯定是要留车上睡觉的,我们别管了,还是快上山吧,一会儿太阳大了不好爬。”

    又道:“正好四叔可以看着马车,我们车上还有不少的东西呢。”

    周四郎挥手,开心的咧嘴笑:“放心,东西我一定给你们看得牢牢的。”

    满宝他们便背了自己的小背篓上山去,这一次祁珏他们也都没带下人,所以也自己提着书篮或背着背篓。

    他们不好意思去挤满宝和周立君,所以白善和白二郎就被围住问,尤其是白善,他毕竟是府学的学生,还和季浩同班,肯定知道不少内幕。

    白善被烦得不行,不断的放慢脚步想要等满宝她们上来一起走,最后发现不行,干脆就背了自己的背篓走得飞快,中途还小跑起来。

    祁珏他们便也跑起来跟着,但这毕竟是上山,不一会儿大家就气喘吁吁起来。

    白善也喘,但他比祁珏他们好太多了,主要是他一直有和大吉学一些拳脚功夫,哪怕不能和他一样飞到屋顶上又跳下来,但体力也好许多,而且灵活。

    他回头看被他抛下的一众人等,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乐得转身就继续往山上去,虽不再小跑,但爬山的速度也很快。

    祁珏见了忍不住啊啊啊的叫起来,他带头追了一段,追不上后就各个气喘吁吁的坐倒在山路边的草地或石头上。

    满宝见了乐起来,拉着周立君就迈过他们摊开的手脚越过他们往山上去。

    白二郎紧随其后,三人超过祁珏的时候还冲他做了一下鬼脸。

    祁珏气得捶地,但或许是刚才跑得太急,他有些口干舌燥,只能先在自己的书篮里取了水囊出来喝水,等他们再爬起来去追四人时,他们四个早汇合在一处,远远的把他们抛在了后面。

    四人回头看远远落在后面的人,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挥道:“你们来追我们啊”

    满宝把手放在嘴边冲下面喊道:“比比看谁最先爬到山顶。”

    比个屁呀,差这么多怎么比?

    走这么快,他们都不累的吗?

    虽然这么想,祁珏还是咬着牙抬脚往上爬。

    先生们远远的落在了后面,庄先生捋着胡子笑道:“孩子们都很有活力呀。”

    黄先生等人:……你的学生远远跑在前面,那当然是有活力了。

    一位先生率先道:“走吧,我们年纪虽大了,却也不能落后孩子们太多呀。”

    众人应下,一起往山上爬去。

    今日来登高望远的人不少,路上不断的遇到有认识的,大家见了打个招呼,然后就继续往山上爬。

    他们的东西都学生们带着,所以先生们只需把自己弄到山顶上就好,还是挺轻松的。

    若是累了,路上也有供行人休息的凉亭,就算凉亭里人也满了,还可以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

    秋高气爽,此时的太阳并不毒辣,照得人暖洋洋的,很是惬意。

    满宝他们中途也休息了两次,然后才爬到山顶,四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小伙伴们,高兴的哇哦哇哦的叫着,这两日来的气闷消散了不少。

    果然登高使人心胸广阔,心情愉悦。

    祁珏是他所有同窗中最先爬上来的,他上来时,满宝他们已经占了位置摆开东西了。

第六百七十章 重礼

    祁珏把自己的篮子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白二郎身侧,将他往旁边挤了挤,喘着气问,“你们怎么都不喘?”

    三人对视一眼:因为他们经常爬墙?

    满宝轻咳一声道:“因为我们经常做运动。”

    其他几个深以为然的点头。

    祁珏说不出话来,环视山顶一圈,发现目前爬上山的就只有他们。

    毕竟爬上也是要欣赏沿路风景的,像他们这样闷头往山上爬的,估计也就只有这一拨了。

    祁珏看向白善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发誓,我绝对不告诉别人,这儿也没人会听见。”

    白善很好奇,“你干嘛非得知道这事?”

    祁珏叹气道:“没办法,我爹是刺史别驾,你不知道,昨天一大早,明刺史就躲出去了,唐县令那里水泼不进,季家还好,益州王府那边却一直来人找我爹,从昨天到今天就没停过,不然,我也不会今天来与你们登高了,本来我今天要留在家里服侍祖父的。”

    刺史别驾为上州特设,是刺史的副手,为从四品,地位还在中州和下州的刺史之上。

    明刺史躲出去了,那整个益州府便是别驾做主了,他也是唐县令的上司。

    如果他要办一个案,那唐县令是必须得让给他的。

    满宝听得有些迷糊,道:“既然你爹是别驾,那就把案子接过去办呗。唐县令很守规矩的。”

    白善却听明白了,哈哈大笑道:“你爹这是既推不掉益州王府,又不想得罪季家,所以不敢接手这案子,却又想插手对吗?”

    祁珏道:“我父亲这也是夹缝里生存,谁知道明刺史就躲出去了?说是要去下面的乡县巡视,这一去,三五天是短的,可要去一两月也是正常的,这所有事可都压在我父亲身上了。”

    满宝明白了,想了想道:“这有何难,学唐县令照着规矩来便是了。”

    “说得容易,推了益州王府,我父亲这官儿还当不当了?”

    满宝却道:“别驾的任免也是由朝廷来的,我不信益州王府会因此事就免了你父亲。”

    她有些看不上祁别驾如此谄媚权贵,但还是道:“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们自然会告诉你。”

    白善却问道:“我们知道的都与唐县令说过了,你父亲何不去问唐县令?”

    祁珏无奈的低头道:“我父亲说唐县令滑头得很,恐怕他一问,唐县令就顺势把案子交过来了。”

    白善等人:“……所以就让你一个小孩儿来打听?”

    “那倒不是,只是我见父亲实在烦恼,今日又碰巧见到你们,这才想要为父亲分忧的。”

    白善等人就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道:“季浩是从马上掉下来了,但没被马踩,而是被树枝刮破了肚子。”

    祁珏连忙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白善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就是看到了而已,怎么样得问大夫吧?”

    祁珏就叹气,“也是,可进了季家的范御医和三个大夫一个都没出来,我们也无从打探。”

    满宝拿出自己的水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水,一边捡着摆出来的点心吃,不在意的道:“我们还是孩子呢,大人的事还是别去操心了,小心长不高。”

    祁珏深深地叹气,“这事与你们不相干,你们当然可以不操心,但我父亲是益州官员,现在这件事已经把整个益州的官员都扯进来了。”

    想了想又道:“不止呢,季家已经派人进京,过不了两天季家应该就有人回来了,应文海的舅舅是御史,这牵扯到的人就太多了。”

    满宝和白善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的叹了一口气,一个季浩,一个应文海,把整个益州搅翻了天,而如今一个正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另一个则是被关在牢里。

    白善想到这里顿了一下,捏着茶杯的手指忍不住点了点,挑眉想:唐县令此时把人关在牢里,是不是也有保护应文海的意思?

    有人爬上山来了,大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祁珏把自己带来的食物也摆出来,顺便帮他们先生占了个位置。

    陆陆续续有同窗爬上来,大家休息了一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风再一吹,总算觉得今天的这番功夫没有白费了。

    “看,从这儿可以看到城内的栖霞山。”

    “那栋楼是哪儿?”

    “甘香楼吧?”

    “不是吧,明明是府学的观星楼,甘香楼哪儿有那么高?”

    庄先生他们是最后爬上来的,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才把弟子们都拎过去考校一番,背诗的背诗,作诗的作诗,把学生们折腾够了,确定他们充分理解的重阳的来历与含义,又背下了不少重阳的诗句后便挥手让他们自去玩去了。

    一群中老年人带着一群少年少女,一直待到半下午,肚子实在是饿得用点心填不上后才起身下山。

    庄先生和几位先生去喝酒,学生们则各回各家。

    白善他们自己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也在外面吃,难得的机会呢。

    等他们吃饱喝足,开开心心的回家时,厨娘便赶忙迎出来道:“少爷,满小姐,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白善跳下马车问道:“怎么了?”

    厨娘指着放在堂屋里的东西道:“中午的时候,有个自称是应家的管家来了,带来了好多礼盒,我也不认识他们,不敢收,谁知道他们直接推开门把东西放在院子里就走,说是少爷回来后一提他们应家的名号少爷就知道了。”

    厨娘一言难尽的道:“没办法,我只能把东西给搬回去了,谁知过了两时辰他又带着人来了,这次却是找满小姐,也是放下东西就走,还说中午不知道俩人是一家,打扰了这样的话,少爷,满小姐,这些东西……”

    白善皱紧了眉头,打开礼盒看了看,礼物比季家的只贵重,而不便宜,除了笔墨和布料等东西外,连给他的配饰都有,还有一大盒的螃蟹。

    满宝也翻了一下给自己的礼盒,东西也不少,且奇怪的是,她的礼比白善的还要重,因为她打开一个盒子时,里面是一排五锭的金子。

第六百七十一章 变化

    五锭大金子,一锭得有十两左右,满宝张大了嘴巴,和小伙伴们面面相觑。

    白善沉下了脸,满宝将盒子合上,思索了片刻道:“无功不受禄,退回去吧。”

    白善颔首,“我的,直接让大吉送回去就行,你的要怎么退?”

    满宝沉吟片刻,道:“送去济世堂,让老郑掌柜去退吧。”

    她低头看着那盒金子,“送了金子,这事总要和老郑掌柜说一声的。”

    毕竟,她当时能进去是因为纪大夫,而纪大夫是济世堂的大夫,这金子的含义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满宝将盒子抱上,叫上周四郎和周立君:“四哥,把东西都抱出去,我们去济世堂。”

    周四郎勉强将目光从金子的盒子上挪开,也知道这东西烫手要不得,连忙将其他礼盒给拿出去。

    白善和大吉也把他们的礼盒拎出去,白二郎和厨娘连忙帮忙。

    好在厨娘也知道礼物不能混,所以俩人的礼虽然都堆在堂屋里,却是分了两堆,大家搬动的时候不会乱。

    把礼物都放到了车上,白善写了一张帖子回回去,表示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他受之有愧。

    “将东西送去,他们若不收,就与他们应家一样,直接放下就走。”对于平白给自己惹麻烦的应家,白善很不客气,还有些气闷,这时候他们应该准备洗澡,然后去河边一边洗衣服,一边玩水的。

    回来再看看书,写写字,或是在墙上玩一下就可以准备睡觉了。

    结果应家来这一出,他们的计划全乱了。

    对于给自己找麻烦的人,白善一向是不怎么客气的。

    满宝却比他还不轻松,他把帖子一交就可以了,满宝却是要亲自跟着周四郎去一趟济世堂的。

    毕竟,相比于周四郎,老郑掌柜肯定会更相信她,而且此事也不小,满宝有些担忧纪大夫。

    她爬上马车,周四郎的马车便先走了。

    出了巷子,两辆车便分开,一辆朝北,一辆朝南。

    到了济世堂,老郑掌柜却不在前堂,满宝问守着柜台的小古问道:“小古哥哥,老郑掌柜呢?”

    小古悄悄的指了指后院。

    满宝脚步一顿,凑上去小声问道:“怎么了?”

    “老郑掌柜心情不好呢,”小古低声问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有事,”满宝含糊的应了一声,问道:“为什么心情不好?”

    小古摇头,“午时有人给掌柜送了好厚一份礼,然后掌柜就不高兴了。”

    满宝微微蹙眉,从周四郎手里接过那个放着金子的盒子往后院去。

    别看它只有五锭,但其实还是挺重的。

    到了后院,老郑掌柜正和小纪大夫坐着沉默以对。

    看到满宝进来,俩人都有些惊讶,“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满宝将盒子放到俩人中间的桌子上,打开道:“应家送的。”

    看到那熟悉的金锭,还有那熟悉的盒子,小纪大夫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转身就要冲出去。

    老郑掌柜连忙喝道:“站住,你要干什么去?”

    小纪大夫气得胸膛起伏,道:“还能去哪儿,把那些东西丢到应家门上去。”

    “胡闹,”老郑掌柜喝道:“还嫌现在不够乱的吗?你跟益州王府比如何,跟季家比又如何?”

    周四郎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他们。

    老郑掌柜也看到了他,但把他看成了自己人,并不避讳,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东西是要还,但不是这么还的。”

    他皱紧了眉头道:“一会儿你把东西拿来,和满宝的一起,我亲自给应家送去。”

    满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挠了挠脑袋问:“还礼而已,干嘛这么生气?虽然这样强行送礼是很烦就是了。”

    小纪大夫就握紧了拳头道:“你懂什么,应家还给了我一个帖子。”

    “什么帖子?”

    “进太医院的帖子!”

    满宝“哇”的一声,然后怀疑的打量他,“拿着帖子就能进太医院了?”

    小纪大夫憋红了脸道:“自然要考试的,但考不过也可以进太医院打下手,再慢慢的与太医院的太医们学就是了。”

    “那为什么是给你,不是给纪大夫?”满宝说完顿了一下,摸着下巴道:“这帖子就算要给,也应该是季家给,这应家干嘛这么积极?”

    她微微张大了嘴巴,问道:“季浩死了?”

    老郑掌柜瞪了她一眼道:“你小声些。”

    他顿了顿道:“没死,但发热了,这样外伤的病人,一旦发热,活下来的几率不到两成。应家这是在提前找替罪羊呢。”

    满宝一凛,问道:“他们要找纪大夫做替罪羊?”

    “不知道是哪个,应家又不会跟我们商议,但治病的大夫有四个,其中一个是御医,除了他外,就是纪大夫的医术最高明了。”

    满宝生气:“季家不会答应的。”

    “衙门那么判就行了,应家也没想季家会答应。”老郑掌柜说完打量满宝,道:“你没事还是出城去吧,回家去,或是去哪儿都行,你不是说想看药材鲜活时的模样吗?要不我把几个药农的地址给你,你找他们去?”

    满宝转身就走,“四哥,我们把礼物都搬进来。”

    老郑掌柜嗤的一声,和小纪大夫道:“这小东西还不领情,要不是她被老纪给扯进了这漩涡里,我才懒得操这份心呢。”

    满宝和周四郎把礼都搬了进来,那老郑掌柜的一堆礼混在一起,问道:“您什么时候送去?”

    老郑掌柜:“赶早不赶晚,现在就送。”

    满宝道:“那您不早说,我直接放在门外就行,害我们搬进来还得再搬出去。”

    “你也没问我呀。”老郑掌柜和她斗嘴习惯了,这念叨了一通,反倒觉得心情好了一点儿,压在心间的石头好似也没那么重了。

    满宝和周四郎又认命的把礼物都给搬出去。

    柜台后的小古就看着他们把东西搬进去又搬出来,就跟看傻子似的,谁知道不一会儿,老郑掌柜和小纪大夫也搬了东西出来,这会儿小古才坐不住,连忙出了柜台去帮忙。

第六百七十二章 斗智(给书友“一片绿叶”的打赏加更)

    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马车上,满宝特别好奇的问老郑掌柜,“我觉着你的东西还没我的重呢,应家没送你金子吗?”

    老郑掌柜瞥了她一眼道:“送了,但也只有五锭,不过……”

    他指了车上的一个盒子道:“那盒子里的东西,价比千金。”

    满宝好奇的问:“是什么?”

    “人参,”小纪大夫问道:“你想要吗?”

    满宝道:“想呀,你送我?”

    “你想得美。”小纪大夫扶着老郑掌柜坐到车上,自己也跳上了马车,道:“我也去,将那帖子送回去。”

    满宝不去,站在门口与他们挥手告别。

    周四郎看着马车远离,叹气道:“应家可真有钱啊。”

    满宝转身爬上自家的马车,深以为然的点头,“不知道他们怎么赚的,以后我们家也要赚这么多钱。”

    “赚了可不能这么败家,这送礼都是送的金子和人参……”周四郎啧啧称奇,心里很是感慨,也不知道在感慨什么。

    满宝突然撩开了帘子道:“四哥,我们去一趟县衙。”

    正想调转马车的周四郎连忙拉住马,问道:“去县衙干嘛?”

    “找唐县令有些事。”

    其实就是想去告诉唐县令,季浩发烧,伤情恶化了。

    和白善一样,她总觉得唐县令把应文海看管起来有保护的意味在里面。

    满宝很快到了县衙,今天衙门休衙,于是周四郎便赶着马车拐到了后院的角门,敲门。

    县衙的后院一般就是县太爷的官邸,家人一般都住在后面这里的。

    县衙既然关门了,那就来这里找呗,这是他们在罗江县和傅县令杨县令来往时的认知。

    才敲了两下角门就开了,听说是找老爷的,看门的小厮立即转身让人去通知,自己则请了俩人到门房里歇脚。

    不一会儿,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就来请满宝,笑道:“小娘子请跟我来。”

    满宝好奇的看了她一会儿后点头,和周四郎一起往里走。

    大丫头没想到周四郎也跟着,迟疑了一下道:“这位是……”

    “我四哥,唐县令知道的,我们就说一句话就走,不耽误时间。”

    大丫头愣了愣,犹豫了一下后笑道:“请小娘子与我来,周郎君不如在二门处等一等?”

    满宝闻言停下脚步,怀疑的看着她道:“你不是唐县令叫来的?那你想带我去见谁呢?”

    大丫头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敏锐,连忙笑道:“老爷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一时没空,我们夫人请小娘子去后院等着,所以周郎君不好进去。”

    周四郎就大大咧咧的挥手道:“那行,我就到前面等着,满宝你去吧。”

    满宝也没怀疑,但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道:“既然唐县令没空,那我给他写封信吧,你一会儿记得把信交给他就行,天快黑了,我再不回家,家里人该担心了。”

    满宝问道:“你有纸笔吗?”

    大丫头没想到请个人去见夫人会这么难,摇头道:“没有。”

    满宝微微有些惋惜,然后低头在自己的布包里翻找起来,然后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细细地笔。

    她打开笔头,又从包里摸出一个细细地竹筒,打开来往里一沾便拿着笔在本子上写起来。

    那本子后头有个木板一样乌黑的东西,竟然撑住了纸。周四郎帮满宝拿着墨盒,和大丫头说话,“唐大人可真够辛苦的,衙门闭衙了还有那么多的公务要处理。”

    大丫头强笑一声应是,柔声和满宝道:“小娘子,不如我们先去见夫人吧,来者是客,也不耽误多长时间。”

    满宝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把该写的都写好了,她吹了吹,等墨水微微干了一些,便折起来交给丫头道:“喏,拿去给唐县令吧,你可不要偷看哦。”

    她把东西收好来放进布包里,看了一眼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于是兄妹俩和大丫头挥手告别,转身就这么走了,走了……

    大丫头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最后长叹一口气,拿着信回去见夫人。

    唐夫人收了信,却并没有看。

    听了大丫头的转述,她瞪了她一眼道:“蠢货!”

    不过她也并没有罚她,问道:“老爷在书房干什么?”

    “见师爷,老爷把伺候的人都遣退了,只与师爷在书房里说话。”

    唐夫人微微颔首,道:“等老爷出来了,让他过来一趟。”

    “是。”

    唐夫人并没有打开这张折好的信看,等唐大人到了,她便将信夹在指尖交给他,道:“你那山坡上的小姑娘给的。”

    唐大人无言的接过,一目十行的扫过,眉头微皱。

    唐夫人冲他伸手,唐大人顺手便把信递给她。

    唐夫人扫了一眼,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应家这是什么意思?给季浩的同窗送礼还能说是让他在问询时口下留情,给个大夫的下手和掌柜送重礼……”

    唐大人坐到了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今儿一早,季小公子发热了,季家从济世堂里进了许多药。”

    “应家这是想把锅扣在大夫头上?”

    “治病这种事说不清的,”唐县令道:“当时季浩从马上摔下来并没有立时就死了。”

    所以最后季浩要是死了,应文海可以是杀人的罪,也可以是伤人的罪。

    而不论是杀人还是伤人,都还有其他的情况,比如,过失,自我保护或是故意……

    唐县令揉了揉额头道:“后天,季家的人应该也到了,到时候季浩是死是活也有了定论……”

    唐夫人一凛,立即坐直了,问道:“那应文海……”

    唐县令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唐夫人便也不再问。

    当天晚上,应家再去监牢给应文海送晚饭时便进不去了,这也就算了,等他们收买了衙役往里递送消息时,一转眼,那消息就送到了唐县令的桌子上。

    当然,关于这一点儿应家的人暂时不知。

    唐县令看完了纸条,想了想,还是点火烧成了灰烬,然后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想着,季家的人快到吧,再来几次,他真的会秃头的。

    庄先生晚上吃了酒回来,听两个弟子详细的说了他们处理的经过,微微颔首,赞许道:“做的不错。”

第六百七十三章 探望

    白善问:“师父,要是明天他们还送怎么办?”

    庄先生笑道:“明日我带你们去季家探望一下季小公子,说起来,你们和他都认识,算是朋友,尤其是善宝,你们还是同窗,他坠马已经过去两天了,你也应该上门去探望一二了。”

    满宝立即问:“我们要准备什么礼物呢?”

    庄先生道:“明天我们起早一些,去栖霞观烧香,为季小公子求一道平安符或平安扣,于季家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就连白二郎都忍不住给自家先生竖了一个大拇指,觉得这主意真是太好了。

    白善问:“我们今天还没有递帖子呢。”

    “已经递过了,”庄先生笑道:“我让你们兰师叔帮忙递进去的,已经得了回音,明天可以去。”

    季家这两日都是紧闭门户,除了一些亲朋,和府学的几位学官外,谁上门都不接待。

    今天季家却开了侧门迎客,上门来的不仅有庄先生领着三个徒弟,还有好几家大人带着自家的孩子上门。

    魏亭便在其中,他父母都来了,这次是领着他上门来看季浩的。

    白善目光一扫便心中有数了,悄声和满宝道:“都是那天跟在季浩身侧的人,算是目击者。”

    看来他们都收到了应家的重礼,这才一起上门来的。

    同样,季家显然也知道了这一点儿,所以才开门迎客。

    也因此,他们进门后并没有见到季浩,所有人都是在前厅里见季老夫人。

    前来拜访的大人们也不在意是否能见到季浩,他们来此的目的是向应家表明态度,他们不一定会站在季家这边多说些什么,但一定不会站在应家那边多说一些没的。

    而季家也早把当时冲突的前因后果查得一清二楚,他们并不需要证人们多说什么,只需他们据实以告就够了。

    因此,上门来的客人和季老夫人相处得还算融洽。

    只是和季浩玩得好的几个少年很想去见一见季浩,见大人们自顾自说得热闹,他们便退出了大堂往后院去。

    只是在院子外就被拦下了,季浩如今的情况很不好,季家并不允许外人进入。

    魏亭失魂落魄的往回走,看到满宝他们在花园子里发呆,便走上前去问:“白善,你也收到了应家的礼?”

    白善“嗯”了一声,问道:“季浩怎么样了?”

    魏亭摇头,“进不去,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正说着话,一个丫头冲他们走过来,向众人行礼后看向满宝,问道:“可是济世堂的满小姐?”

    满宝迟疑了一下点头。

    丫头便道:“纪大夫请您去见一见他。”

    白善看了她一眼,起身道:“我与她一同去。”

    丫头迟疑,“这……”

    白善皱眉,不善的看着她道:“废话这么多,到底见不见?要见就前头领路。”

    白二郎问道:“那我呢?”

    “你和魏亭一起吧,别到处乱走,就在这儿等着我们,或去前面找先生也行。”

    丫头领着他们往季浩的院子走去,到了门口,丫头将一个牌子给守门的嬷嬷检查过,她又看了一眼白善和满宝才放俩人进去。

    进了季浩的院子便能闻到一股药味,丫头没有带他们往正房那里去,而是去了偏房,纪大夫正和范御医陈大夫丁大夫他们坐在一起商量着脉案,看到满宝进来便招手道:“怎么,外面乱起来了?你们怎么上门来了?”

    “先生带我们上门来探望一下季浩,”满宝扫了一眼桌上的脉案,问道:“纪大夫,他怎么样了?”

    纪大夫挥了挥手,起身道:“不用你管,来,去我的房间和我说说外头的事,还有药铺怎么样了……”

    纪大夫边说边把两个人领走了,陈大夫和丁大夫也不介意,冲满宝他们点了点头便继续看着脉案沉思。

    范御医却是盯着满宝看了好一会儿,目送他们离开。

    待进了纪大夫的房间,他却话头一转,立刻低声和满宝道:“季浩发热了,不是很严重,但一直低烧不退,你那儿有没有好的消炎药方?”

    满宝想了想后道:“用金合欢?”

    “用过了,正是因为用了,他现在才是低烧,不然早就……”

    满宝问,“你们是怎么配比的?”

    “一直在换方,用过好几个方子了,”纪大夫拿过纸笔,将他们这两天用的药方都默出来给满宝看,然后点着其中一个道:“目前我们用的效果最好的是这一个,但也没能退烧,伤口愈合的不是很好,而且他内伤也严重,既要消炎,又要补血,你想想可有看到过好的药方?”

    他知道,满宝手中,或脑子里存着很多好的药方,这几个月来他们谈论药方,虽然当时她没能想起来,但过后她给出的治疗药方总有过人之处。

    其实今天她要是不来季家,他也得找借口出去一趟,找她商量一下。

    他不想让她掺和进来,但能救一个人的命,不,现在看来,已经不止能救一人了,季浩一死,外头陪葬的人不知有多少,但季家内,伺候季浩的那些下人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他还是得问一问满宝。

    满宝沉思起来,她把脑海中背下的药方翻了翻,最后又看了看纪大夫的药方,摇头道:“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您把这药方给我带走吧,我晚上回去翻一翻书,得了结果就告诉您。”

    纪大夫道:“不用亲自上门,将药方交给掌柜的,他有办法送进来。”

    顿了顿后又道:“要尽快,季浩的情况等不得。”

    满宝应下,将药方收起来塞进怀里。这才说起应家给他们送重礼的事。

    纪大夫就叹气,“应家这是想让我把过错承下,换儿孙一个锦绣前程呐。”

    满宝问,“那您愿意吗?”

    纪大夫就拍了她脑袋一下,道:“我又不傻,这样把儿子送进太医院,他能得什么好儿?你们做得对,再撑一撑,季家的人快到了,到时候由他们自己商量去。”

第六百七十四章 扫描

    “季老夫人不是在吗?她不能做主吗?”

    纪大夫叹气道:“季老夫人太疼孙子了……”

    满宝疑惑,纪大夫却没再说,而是挥手道:“行了,走吧。”

    才开门,纪大夫又想起了什么,好奇的问:“针灸能不能退烧?”

    满宝眨眼,“针灸可以退烧,您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但我说的不是外感风邪或其他原因引起的高热,我说的是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热,能退吗?”

    “这个,我也没试过呀,要不晚上回去我试一试?”

    纪大夫便开了门,嘟囔道:“这个怎么试?不会就不会,不懂就不懂呗。”

    满宝问,“纪大夫,我能去看一下季浩吗?”

    到时候花积分让科科把对方的身体数据扫描一下,晚上回去就设定拟人模特,然后可以各种方**番试一下。

    这么一想,满宝眼睛一亮,对啊,现实中没有划破肚子的人,但拟人模特可以呀。

    她怎么光想着在拟人模特上扎针,没想着往它身上多动一些刀子呢?

    满宝目光闪闪发亮,问道:“纪大夫,你还见过什么样奇怪的病人,他们的脉案是什么样的,比如腿断了的,手断了的,肚子破或胸口破的……”

    纪大夫:“胸口破了还能活吗?这样的人我见着很少,你少给我折腾,等这件事了了,我给你介绍范御医,他以前是战场上的军医,什么样的外伤病人都见过,连脖子掉了一半的都有。”

    满宝吓了一跳,问道:“那,那还能救吗?”

    “不能,所以他把人的脖子缝好后就下葬了,能全须全尾的死去就尽量全须全尾,不然投胎,下辈子残了怎么办?”

    满宝和白善下意识的绷紧了脊背,都觉得脖子有点儿凉。

    见俩人都没被吓到,纪大夫满意,“不愧是做大夫的料,好啊,好,来吧,去洗手换衣裳,我带你去看一眼季浩。”

    他还是想让满宝看一看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她手上的医书,或脑子里背的东西有多少。

    反正每次与她讨论脉案,他都能有所得。

    白善道:“我也要去。”

    纪大夫看了一眼白善,同意了。

    作为季浩的主治大夫之一,自然是可以带满宝和白善进去的。

    待满宝和白善换了外衣,净手出来时,范御医和陈大夫丁大夫也站在了院子里等着。

    纪大夫垂着眼眸站在一侧,没有为他们多做解释的意思,便直接领了俩人进去。

    范御医等三人也没问,跟在后面一起进。

    屋子里只守着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小厮,看到纪大夫他们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那小厮还罢,老嬷嬷看见满宝却是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眸站到了一边。

    满宝凑上前去看季浩,只见他脸色还有些发白,但气息似乎平稳了许多,额头正搭着一块方方正正的毛巾在降温。

    满宝伸手拿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掀开他的中衣仔细的看他身上缝合的伤口。

    正如纪大夫所说,缝合的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坏,至少没有发脓,只是伤口发红。

    她转身又洗了一遍手,等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他伤口的温度。

    满宝将衣服给他合好,盖上了被子,然后去摸他的脉象。

    白善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

    她摸过了脉,心中便有数了,她收回手,对纪大夫点点头,同时与科科沟通,“怎么样,扫描好了吗?”

    “嗯,已基本扫描清楚,总共耗费二十八积分。”

    满宝牙酸了一下,暗问:“怎么这么贵?”

    “对方的身体状况较为复杂,我们是按照标准来收费的。”宿主难得消费,科科很是热情,“其实扫描也分为很多种的,我们可以提供更细致的扫描,这需要用到一些仪器,但绝对物超所值,宿主,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要,”满宝拒绝道:“你觉得现在的情况我能拿出什么仪器来?”

    这倒也是,科科非常的惋惜。

    大家退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说话,老嬷嬷也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他们。

    范御医问满宝,“小姑娘,看过后可有什么想法?”

    “得把炎症消了,而且他体内好似还在出血。”满宝不太确定的看向纪大夫。

    纪大夫点头,“很少量,但因为伤口愈合得不是很好,所以还是会有些,我们既要补血,又要止血,还要消炎……”

    纪大夫叹气,这两天的头发是大把大把的掉啊。

    满宝沉思道:“我记着有一种药叫三七,既能补血,也能止血。”

    “三七?”纪大夫皱眉道:“这是西南一边做金疮药的,只听说过可以止血,没听说过还能补血的。”

    满宝确定自己不会背错药性,又默默地背诵了一遍后确定的点头,“可以的。”

    范御医立即问:“可有配伍的药方?”

    满宝谨慎的道:“我得回去翻一翻。”

    新的药性,他们又不常用这个三七,自然不敢乱用,而一味药的配伍通常要试验过不少次才能确定的。

    很显然,他们不能拿里面那位尊贵的季小公子来试验,所以有现成的成熟的药方或有配伍建议是最好的。

    药也是要讲究君臣相得的。

    满宝去换外衣,和白善一起与众人告别。

    老嬷嬷眼看着他们走了,刚才他们说话太过小声,她又不好凑上去,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但看范御医的样子,似乎是在问那小姑娘什么话儿。

    老嬷嬷一直觉得那小姑娘很奇怪,虽是纪大夫叫来的,但她却会纪大夫不会的针法,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医术比纪大夫还好的,所以她怀疑她家里有医术很高明的人。

    老嬷嬷想了想,悄悄的去前院找了老夫人。

    中午休息的时候,老夫人便亲自去找纪大夫,纪大夫早已做了准备,道:“那孩子就是读书厉害,背过很多医书,她医术现在还不怎么样,但脑子里的东西多,所以我才领着她去看一看小公子,或许她能想到什么办法也不一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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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512/ 第一时间欣赏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作者:郁雨竹所写的《农家小福女》为转载作品,农家小福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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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介绍:
周家的四哥赌输了钱,母亲病重,赌场的人还想让满宝偿债。
村里人都说周家的宝贝疙瘩好日子到头了,老娘也握着满宝的小手哭唧唧。
满宝却手握系统,带着兄弟嫂子们开荒,种地,种药材,开铺子……
日子越过越好,嫂子们却开始忧心满宝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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