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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郁雨竹     农家小福女txt下载     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五章 补血第一

    季老夫人看了纪大夫一眼,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季家和那小姑娘接触,她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只问道:“那她有办法吗?”

    纪大夫想了想道:“她倒是提了一味药,叫三七,老夫人可能买到?”

    “三七?”季老夫人似乎听说过,却又想不起来,连忙问道:“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纪大夫:“止血。”

    “血不是止住了吗?”

    “体内还有些渗血,不算完全止住。”纪大夫道:“而且也能消炎。”

    季老夫人精神一振,立即道:“我这就让人去找。”

    满宝一回家便一头扎进了书房,从属于自己的书架格子上抽出三本厚厚的医书来。

    这是她在系统里购买后打印出来的,完全转化成了这个世界的文字和格式,所以满宝一直大大咧咧的放在书架上。

    他们师徒四个的书一直是共享的,书房里的这三个书架放着庄先生、白善、白二郎和她的书。

    大家都可以看。

    她的这三本医书庄先生也是翻过的,他不知道满宝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几本医书,却不妨碍他知道它们的价值。

    满宝直接抱着书要回房间,白善跟在她后面问:“书上有方子?要不要我帮你找?”

    满宝便分给他一本书,道:“找有三七的页面,折起来。”

    白善接过书,见她还是要回自己的房间,很好奇,“看书为什么不在书房看?”

    满宝已经一溜烟的跑回屋里去了,并没有回答他。

    白善耸了耸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翻书。

    只是找两个字,白善并不会通读下去,更别说理解了,所以他翻书的速度非常的快,一目十行的扫过去,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字眼便继续往下,不一会儿便翻了好几页。

    拿了书回房间的满宝则熟练的翻开书,这三本书她都有看过的,甚至还背过,它在哪一页满宝或许记不住,但在什么内容之后却是有隐隐的印象。

    所以她没有一页一页的找,而是直接刷刷的翻找着,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药方,她记下来后便继续去翻下一个药方。

    一连记下五个药方,记忆中的药方都写下来后,满宝才带着它们和纪大夫写下的药方一起进入系统。

    她给莫老师发了一封紧急邮件,然后开始编写季浩的脉案,将脉案和她找出来的药方,纪大夫他们开的药方一起发了过去。

    等了好一会儿,见邮箱还是没动静,她这才惋惜的退出系统,将门窗关紧,悄咪咪的把男性拟人模特给放了出来。

    满宝将它翻过来,开始在它后脑勺的面板上设置数据,

    数据便是科科扫描出来的基础数据,设置好后一键启动,本来还面色红润的拟人模特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身上也开始出现各种伤痕,肚子上的伤简直是一模一样,也有些发红。

    满宝伸手一摸,感受到模特身上传来的热度,便将她的针袋取来,开始在它的身上试着用针灸退烧。

    退烧的针法有很多种,但不是每一种都对病情有效,尤其这种伤发炎引起的高热。

    满宝的眼睛看不到他肚子里的情况,只能猜测里面的伤口也有炎症,因此在试过几种针法,发现没什么效果后,她便斟酌着改了几个穴位。

    这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当然不能在活人身上试,也就只能在拟人模特上试。

    满宝一直在屋里待到了吃晚食的时候,这才出门去,吃饭的时候还在想着落针。

    吃完了饭,白善便把书还给她,道:“我已经都翻过了,凡有三七的页面我都给你折起来了。”

    满宝高兴,“太好了,谢谢你。”

    白善便抬着下巴道:“嗯,你也别看得太晚,实在找不到明天我再帮你一起找。”

    反正明天还有一天假。

    满宝点头应下,却是立即拿书回房间,将白善折的那些页面打开仔细的看起来,然后记在纸张,这才拿着进入系统。

    满宝等了好一会儿莫老师才上线,给她发了邮件,“这么重的伤,你们那里有医生可以做切割和止血缝合?”

    “有一个御医,特别厉害,他能做,但现在人发热了。”

    莫老师又重新看了一下满宝发的脉案,沉吟道:“看脉案,情况不是很好啊,要是在我们这儿,躺一个小时的治疗仓也就差不多了,又不是基因和原生疾病,问题不大。”

    满宝道:“莫老师,您不是说过中草药中有一味药叫三七,和人参一样厉害吗?”

    “哦,对,”莫老师想起来了,“传说中的三七,书上有写,人参补气第一,三七补血第一,人参我已经从你那儿见识过了,虽然是没有生机的干的人参根须,但研究证明,它的价值的确不低,三七嘛,可能性还是挺高的。”

    “在所有数据都为真的情况下,您觉得他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开方?三七有用吗?”

    “当然有了,不过你们那儿有三七吗?”

    满宝道:“纪大夫说他听说过,既然听说过那就一定有。”

    莫老师隐约知道他这个学生家境不是很富裕,因此道:“看这脉案,这病人的情况很不好,他能坚持到你们找到药吗?”

    “应该没问题吧,”满宝迟疑道:“他家很有权有势的,不过,找不找得到是他们的事,我们得先开方吧?”

    “有权有势啊……”莫老师想了想后笑道:“开方不难,你等着,我去检索一下药方。”

    和满宝要找药方只能一张一张的翻医书不同,莫老师只要把条件输入自己的光脑中,以他目前的权限,基本上百科馆内所有含有三七的信息都能被他检索出来。

    在未来,虽然人类很迷恋纸质书籍,尤其喜爱古籍孤本之类的,但不论是什么书籍,一经发现,其内容都会被录入百科馆内,按照权限面向全民公开。

    至于纸质书籍,其价值并不只在于内容,有时候更在于它存在的意义。

    反正莫老师找得非常的快,将各种条件输入,检索出来的药方并不多,也就只有八张而已,但后面附加的内容不少,都是一些关于三七的记载和使用条件。

    莫老师将其导入邮件中传给满宝,然后在线与她探讨起来。

第六百七十六章 定药方(给书友“华”的打赏加更)

    “古书上记载,在远古时候,人类普遍认为,世间最宝贵的两种药材,北人参,南三七,但三七真正被发现它的妙用还要更晚一些,一开始,它只被用作伤科金疮圣药,很少用于补身。”

    莫老师阅读的速度比满宝更快,且理解力满分,他一边看一边录制视频给满宝发过去,道:“你既想用它止血,又想用它补血,还想用它消炎,那就要分两种用法,我刚给你捋了捋,基本上能用上的药方有五个,分为外用和内用。”

    莫老师一边滑动着手中的光脑,一边录制视频,道:“外用的不说了,可以敷在伤口上,内用的也分为两种,第一补血,第二则是止血和消炎,它们的配伍有很大的差别,所以你要服用还得岔开时间……”

    满宝在系统里呆了半个晚上,出来后也顾不上房间里正黑暗一片,她摸着黑下床,悄悄地开门出去,就着昏暗的月光摸到了书房,打了火将灯点上,然后开始磨墨将她和莫老师讨论了半个晚上的药方写下来。

    大吉默默地站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便揉着有些发胀的眼睛摸回床上,另一边床上的周四郎嘟囔着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得香甜。

    大吉叹了一口气,虽然躺在了床上却很难再熟睡。

    遇上一个会熬夜看书的小主子也是够头疼的,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却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满宝将药方及服用方法和禁忌全都一一写下,想了想,又抽出一张纸来写下一套针法。

    这是她今天一个下午的成果,不断的试验得出的效果最好的针法,虽然比不上莫老师说的那些退烧药物,但也是有些效果的。

    这套针法不难,落针的中间对时间的要求不是那么严格,纪大夫应该可以扎得下来的。

    满宝写好后吹了吹墨,等它干得差不多了才收起来回屋。

    她拿着毛笔正要洗,却发现笔洗里没水了。

    满宝朝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外面乌云遮住了月牙,外面正黑乎乎的一片,而且秋风吹起,树影摇动……

    满宝睁着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又看看手中的毛笔,果断的将笔放下,决定明天再洗。

    满宝取了桌子上的灯,护着那点火儿就悄咪咪的往自个房间去,于是第二天最先进入书房的白善就发现他隔壁桌子上的笔洗都没洗就胡乱放着,本来放在他桌上的灯台也不见了。

    满宝睡得晚,起的自然也晚了一点儿,等她洗漱好火急火燎的跑进书房时,白善已经擦干净手坐到了桌子后面,庄先生也踏入了书房,见满宝站在桌子边上傻乐,便问道:“怎么了?”

    满宝立即摇头,要是让先生知道她用完笔没洗一定会罚她的。

    满宝悄悄的歪头对白善一笑,白善隐晦的瞥了她一眼,轻轻地一哼。

    白二郎打着哈欠走进来,问道:“先生,我们今儿不是还放假吗?”

    庄先生就拍了他脑袋一下,道:“放假也要读早课,早课过后,你们想去干什么我不管。”

    白二郎对于放假也要起这么早很有怨念,但在先生面前也不敢造次,只能问白善和满宝:“你们今天出去玩吗?”

    满宝已经溜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道:“我要去一趟济世堂,然后回来的时候可以买些重阳糕,菊花糕吃。”

    白善想了想道:“我与你一同去。”

    白二郎虽然不太想去药铺,但他很想去吃好吃的,于是也举手,“我也去,我也去,既然要买重阳糕,那就顺便再买些九品羹吧。”

    坐在上首的庄先生也笑着放下了书,道:“那就再顺便替为师买一坛菊花酒回来。”

    满宝立即咽了咽口水问,“先生,我们能喝吗?”

    白善和白二郎也眼巴巴的看过去,庄先生看着三个弟子沉吟了一会儿,摸着胡子道:“你们也大了,多的是不能喝,一两杯应该是可以的。”

    三人立即欢呼起来。

    庄先生见他们这么高兴,便也高兴起来,笑道:“这样,你们去买糕点和酒,我让容姨去买些螃蟹回来蒸上,这会子是最后吃蟹的时候了,错过了这几日,下次再吃就要等一年了。”

    三人更高兴了。

    螃蟹并不好买,既贵,做的时候也很讲究。

    因为买的人少,基本在菜市上就见不着,得找特定的人才能买得到。

    以前在七里村时,满宝也就每年中秋前后在白善和白二郎家吃过,但大人们总是把他们当瓷娃娃一样,是绝对不许多吃的。

    而人就是这样,越是吃不着的东西就越想吃,越喜欢吃。

    因为想着要吃螃蟹,满宝他们特别有活力的完成了早课,然后就去挑了一个背篓要出门。

    毕竟买的东西不少,尤其是还有酒,当然要带着背篓更好了。

    于是在谁背背篓这个问题上,三人一时僵持不下。

    满宝使劲的瞪着白善,白善则使劲儿的瞪着白二郎,白二郎气得不轻,左看看,右看看,叫道:“我是师弟!”

    白善和满宝便特意强调道:“是啊,你是师弟!”

    白二郎磨牙,撸了袖子道:“我不服气,我们来猜拳。”

    满宝道:“猜就猜,谁还怕你呀,就剪刀石头布。”

    白二郎狠狠地道:“好,剪刀石头布”

    三人同时出手,两石头对一剪刀,满宝和白善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转身便走。

    白二郎看着自己的剪刀,气得磨了磨牙,拎起背篓就跟上,结果才出院子就被大吉接过去了。

    大吉扫了三个小主子一眼,将背篓放到了车上。

    白二郎:……

    周四郎站在门口欢送他们,“早去早回呀,满宝,除了菊花酒,再买一坛黄酒,我和大吉要喝的。”

    满宝:“知道啦。”

    周四郎这才满意,花酒什么的,小姑娘才喝呢,庄先生怎么尽喜欢喝这种没什么酒味的酒?

    四人直接去了济世堂,满宝跳下马车,将怀里收好的那几张纸递给老郑掌柜道:“这是我昨晚找出来的,掌柜,你给纪大夫送去吧。”

第六百七十七章 决定(祝“华的闺女”生日快乐)

    老郑掌柜接过看了一眼,惊讶道:“三七为主药?”

    他顿了一下后立即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瓷瓶道:“这是我才得到的药膏,里面主药就是三七,我正想着是不是要给老纪送去试一试呢,不过我看你这似乎还有内服的药,这还能内服?”

    白善觉得她在药铺里的时间太久了,忍不住探头出车窗,冲里面喊道:“满宝你快一点儿。”

    “来啦,来啦,”满宝连忙回头和老郑掌柜道:“药性在纸上也写了,您把方子给纪大夫就行,我还要去玩儿呢。”

    说完就跑了。

    老郑掌柜伸手都没能把人拽住,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溜烟的跑出了药铺,然后传来吵闹声,“那么久,还说只要一会儿,刚才你没看到排队买重阳糕的人很多吗?我都说了让白二先下车排队了。”

    老郑掌柜就听到另一个少年叫道:“你想得美,我去排队,凭什么你舒服的坐在车上?”

    白善:“我去买菊花酒呀傻子,知不知道分工合作?”

    满宝居中调解:“好了,别吵了,我们这就调头回去了,重阳糕那么多家卖呢。”

    “可他家的最好吃。”

    老郑掌柜听着三人的声音消失,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方,咬了咬牙,扭头和小古道:“你守着铺子,一会儿小纪大夫来了,让他坐堂,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是。”

    老郑掌柜想了想,将他那瓶金疮药也带上了,随手在药柜里捡了一些珍贵的药材放进一个篮子里,快步出门。

    小圆把马车拉出来,俩人便快速的往季家去。

    老郑掌柜将放在胸前的药方取出来看了又看,最后沉吟着放回了胸前,这其实很冒险,毕竟是自己未曾见过的药方。

    但他不是季小公子的大夫,并不知道他的情况,最后用不用,怎么用还是得纪大夫和范御医一起商定。

    不成,济世堂必要承受季家一定的怒火,可若是成了……

    老郑掌柜握紧了拳头……

    正想得入神,马车突然避让到一边停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他的马车边上呼啸而过,老郑掌柜连忙撩开帘子看,就看到五骑快速的拐过弯消失了。

    转过弯就是季家的大门……

    老郑掌柜连忙道:“快走!”

    小圆立即赶马上前,很快便也追了上去,只是前面的人已经消失了,季家的大门打开,正一片热闹,老郑掌柜隐约听到下人高声喊:“二老爷回来了,二老爷回来了,快去禀报老夫人”

    小圆立即勒住马,回身问道:“掌柜的……”

    老郑掌柜垂眸想了想,咬了咬牙道:“去侧门!”

    “是。”

    老郑掌柜的到了侧门,很容易就进去了,并不用人禀报,因为这三天来,季浩缺的药材都是从济世堂拿的,甚至季浩不缺的珍贵药材,季家为了以防万一也从济世堂进了不少。

    所以他常来,且为了送药方便,他几乎是没有任何阻拦的直接到了季浩的院子里。

    很显然,旅途劳顿刚回到家的季二老爷还没来得及到这儿来看他儿子,因此这里还一片安静。

    老郑掌柜将装着药材的篮子交给季家的下人,然后将怀中收着的药方取出来,小声道:“满宝给的。”

    纪大夫立即打开看,片刻后眼睛一亮,转身便要去找范御医。

    老郑大夫一把抓住他问,“你有多大把握?”

    “快别问我了,”纪大夫道:“我如今最怕听得的就是这个问题,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季浩还没醒,高热时退时上,且温度一次比一次高,现在能吊着他的命就算不错了。”

    老郑大夫便收回了手,“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季家知道这一点儿吗?”

    “昨天晚上和范御医已经提过了。”

    老郑大夫这才放心一些,然后低声道:“季家的二老爷回来了,你们尽力而为吧。”

    纪大夫便叹息一声,转身去找范御医。

    陈大夫和丁大夫也过来了,轮流看了满宝写的药方,又对着她写的药性琢磨了一下后道:“这么看,这三七可是宝贝,可没怎么听说过呀。”

    范御医却道:“西南多瘴气,我记得宫中有记载,云贵一带有金疮圣药,其中主药就是三七。”

    “这个我也听说过,”陈大夫道:“可那是金疮药,这药方上写的可还有内服的。”

    范御医摸着胡子笑道:“这世上的药,既可外敷,又能内服的不知有多少,以前我们没试过,也只是我们不知而已,我看这方子君臣列得清楚明白,对着下面罗列的药性,却是不偏不倚刚刚好。显然是成熟的药方。”

    纪大夫也点头,“药方是缺漏,还是完整的,是新出的,还是成熟的,这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陈大夫犹豫,四个大夫一起,每次下药都是四个一致通过才行的,丁大夫见他迟疑,便低声道:“试一试吧,凌晨那会儿,季小公子已经热得不行了,现在暂时高热也没完全退下去,再烧下去,就算真把人的命拖住,人也废了。”

    陈大夫便咬咬牙道:“好!”

    他顿了顿后道:“纪大夫,我看药方后还有一张针法,且还是退烧的针法,您那徒弟的针法是真的好,不如让让她来……”

    纪大夫笑着摇头,道:“我也看过了,那针法不算难,我琢磨琢磨自己就能下针,还是别叫她了,小姑娘家家,年纪又小,我怕她吓坏了。”

    陈大夫&丁大夫:……切肝断肠的时候都没吓坏,现在人全乎的躺在那儿给她下针还能吓坏?

    不过俩人也知道纪大夫的顾虑,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他们已经留在季家四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回家。

    四人议定药方,纪大夫便将药方重新抄写了一遍,将自己抄好的那份给季家的老嬷嬷,满宝的那份则收好放在了怀里。

    他交给老嬷嬷药方,问道:“三七可找到了?要是益州城找不到……”

    老嬷嬷立即道:“已经找到了,在百善堂找到的,只是整块的三七,还没来得及研磨成粉。”

    “那更好。”免得买到假的还不知道。

第六百七十八章 季二老爷

    药方上的药材都被找了出来给大夫们一一看过,确定无误后便开始熬药膏的熬药膏,熬药汁的熬药汁……

    纪大夫则是推演了一下针法,然后去给季浩扎针。

    针才扎下,季老夫人和季二夫人便带着一个中年男子浩浩荡荡的到了院里,因为知道季浩躺的房间需要清洁,只他们三个和老嬷嬷一起进了房间。

    季翔快步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小儿子,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纪大夫正在下针,因为早知道他来了,倒也不惊不慌,微微颔首后便继续扎针。

    季翔等他扎完了针才问,“纪大夫,这是……”

    “退烧。”

    季翔心紧了一下,问道:“一直烧吗?”

    纪大夫点头,“中间退下去过,但温度很快又起来。”

    “听母亲说,你们开了新方子,那新方子有多大的把握?”

    纪大夫叹气道:“小公子伤得太重了,再好的药方,成功率也不大,他到现在都没醒来,烧也没退……”

    季翔不想听这些,有些不耐烦的问,“您只管告诉我,你们有多大的把握。”

    纪大夫微微蹙眉,道:“不过比原先的多出一两成的把握而已。”

    季翔脸色很不好看,低头又看了一眼儿子后转身扶着母亲要离开。

    季老夫人暗暗瞪了他一眼,安抚纪大夫,“有劳您费心了,他舟车劳顿才回到家里,我们也没看好孩子,这是在跟我们生气呢,不是对您。”

    季翔无奈,“母亲,孩儿岂敢……”

    季老夫人暗暗瞪了他一眼,扶着他的手出去,出了院子才低声训斥道:“现在你儿子的命还在人手心里攥着呢,冲着大夫你发什么火儿?”

    “孩儿没有……”

    “你还没有?”季老夫人不客气的道:“脸都落成那样了还没有?这四天来他们也算尽心尽力了,我也都看在眼里。”

    季老夫人抹着眼泪道:“当时你没看着,你儿子肚子里全是血,范御医和纪大夫动刀子从里头切出好些东西来,那会儿我就觉得浩儿活下来难了。我不恨他们,我只恨那应文海,恨那应家,这是多狠的心呐,这么折腾我家的孩子。”

    季翔脸色难看,瞪了一眼季二夫人,怨忿道:“中秋那会儿子我就罚他,偏你宠溺他,现在好了,惹出大祸来了吧?”

    季二夫人低头抹眼泪。

    季老夫人不高兴了,板着脸道:“你这是说你媳妇,还是说我呢?中秋那会儿是我放他出来的,他胸口上带着伤,你还又关又罚的,是想要他的命吗?”

    然后气道:“当时我就说要严查,把那划伤他的人找出来严惩,偏你不上心,现在好了,你儿子一条命都给搭进去了。”

    季老夫人越说越生气,“我都问清楚了,当初那道伤就是应文海挑拨着划伤的,那时要是查出来严惩了他,说不定这会子什么事也没有。”

    季老夫人抹着眼泪道:“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一次面,好容易中秋回家父子见一回,你就只知道要罚他,还是罚去府学里住,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难道你小的时候你爹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这下换季翔低头不敢说话了,不过他像他儿子这么大的时候好像是一个人在外求学吧,那会子他可不会做让他爹生气的事。

    到了前厅,季老夫人总算是缓和了下来,擦干了眼泪道:“你回来得正好,这几日我心神都在浩儿那里,对外头的事不上心,却也知道应家动作连连,不仅当时看见经过的目击者,就是纪大夫他们家里也收到了重礼,他们应家想干什么不用我与你说了吧?”

    季翔脸色难看的点头,问道:“应家就没上门来道歉?”

    季老夫人目光一厉,盯着他道:“来了又如何?我一律叫人把他们打出去了,我告诉你季翔,我不管你跟你老子怎么权衡,你给我听着,浩儿要是全须全尾的活下来也就算了,我由着你们处理,可要是浩儿……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要应文海偿命的……”

    季老夫人说到这里痛哭出声,抹着眼泪道:“我们家浩儿多乖多好的一个孩子啊,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特意穿了一身新衣裳跑来给我看,结果一出门就变成了这样,这是在剜我的心肝啊。”

    季翔张了张嘴,脸色不好的点头道:“我知道了娘,我洗漱一下便去找唐县令。”

    说罢,起身看向季二夫人。

    季老夫人便对季二夫人点点头,让她去伺候。

    夫妻两个行礼退下,季翔等回到了他们的院子才挥手将下人都斥退,和季二夫人道:“母亲那里你也劝一劝。”

    季二夫人取了毛巾浸水,要服侍他洗漱,闻言道:“我一直有劝母亲,但你也知道,母亲素来最疼浩儿,浩儿现在这样,母亲怎么可能不难过?”

    季翔就叹气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说的是劝母亲想开些,不要和应家硬碰硬。”

    季二夫人一呆,抬头看他,“这话什么意思?你儿子伤成了这样,怎么就是硬碰硬了?”

    季翔道:“应家后头站着益州王府呢,让应文海偿命,你觉得可能吗?”

    季翔是大理司直,对律法最熟悉不过,道:“就算没有益州王府,浩儿这样的情况想判应文海偿命也不可能,最多是流放。”

    而有益州王府在,恐怕流放都判不了。

    季二夫人怔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手中还拿着浸水的毛巾,一怒之下直接把毛巾摔他脸上,怒道:“季翔,你敢拿我儿子做人情试一试,我,我带儿子回娘家,让他外祖给他做主!”

    说罢掩面哭着跑了。

    季翔没有防备,一下被水毛巾拍在了脸上,反应过来时妻子早跑了。

    他一下就气炸了,将毛巾扔到水盆里,怒气冲冲的道:“不可教,不可教,真是不可教,孩子都是让你给教坏了。”

    季二夫人前脚跑出院子,季老夫人后脚就知道了。

    她冷笑了一声,和来禀报的大丫头道:“去,扶着二夫人去少爷的院子里,让她守着少爷,这会子还管什么丈夫,也就只有儿子靠得住了,不,连儿子都靠不住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动了一下

    老嬷嬷才进来便听到这句话,连忙将人挥退,低声将今儿一早的事说了,道:“奴婢看得真真的,济世堂的掌柜送来了药方,您看,要不要把那位周小娘子请进来帮忙?”

    季老夫人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她年纪小,便是家学渊源知道的多点儿,动手上肯定也比不上纪大夫和范御医。这会子没必要为这事惹恼纪大夫,他肯用心,那孩子进不进来于我们来说都一样。”

    反正纪大夫在这儿,她自然会是他们的助力,就比如现在。

    老嬷嬷垂眸想了想后问道:“那药……”

    “听纪大夫他们的,”季老夫人捏着手中的佛珠道:“走,我们去佛堂求一求菩萨,只希望这一次的药有效。”

    老嬷嬷连忙扶起她,问道:“那外头呢,听二老爷的意思,竟是想和应家和解的。”

    季老夫人冷笑,“和解?浩儿要是活下来了,我由着他们去,可浩儿要是没了,我看谁敢和解。”

    老嬷嬷低下头去不说话。

    季老夫人扶着她的手慢悠悠的往佛堂去,道:“他回来也好,外头的事总要有人做,你去让季忠把当时统计好的证人名册交给他,该走动的就走动了,该庇护也要庇护了,不要等应家都收买了人,我们这边还没动静。”

    季老夫人道:“我心力有限,顾得了里面,就顾不到外头,他回来正好。”

    老嬷嬷低声应下一声“是”。

    季老夫人不担心季翔会不尽心,哪怕他倾向于和解,也不会给应家便宜占的,所以利于他们的证据和人证他是一定会保护好的。

    而前期的斗争工作琐碎,季老夫人可没这么多心力,至于最后的谈判,是否和解,那可不是季翔一人说了算的。

    季老夫人走到佛堂跪下,开始专心的捡佛豆,一边捡一边祷告季浩平安渡过难关。

    而在季浩的院子里,空气中正弥漫着药香气,范御医将熬好的药端上来,让随侍在侧的小厮给他灌进去……

    吃完了一剂药,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又送来了一碗药,小厮小心翼翼的灌进去,才喝完这碗药,外用的膏药也熬好了,范御医亲自上手替他涂抹。

    这是全新的药方,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要是还没效果,四位大夫也束手无策了。

    至少以他们现在脑子里有的东西来说,他们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所有人都盯着季浩看,这一天的大夫们都很认真,堪比季浩才被抬回来的那天。

    纪大夫已经把退烧针都给拔了,等了有两刻钟左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眼睛微亮,让范御医等人试试看是不是退了一些。

    范御医三人确定了一下,点头道:“好像是低了一些。”

    纪大夫:“等到下午可以再扎一次,就不知道这药有没有效了。”

    范御医:“看今晚的情况吧,要是能熬过去,希望就大了些。”

    他转身吩咐一旁伺候的小厮,道:“多喂他喝些水。”

    “是。”

    新药方的效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一些,等到下午用第二次药时,纪大夫已经能察觉到脉象的变化了,他立即高兴的让范御医来确认。

    范御医摸了脉后微微点头,解开他的衣裳看了一下伤口,“去取些盐水来,我们清洗伤口看看,顺便换药。”

    相比于早上,此时的伤口没那么红了,且收敛效果也更好了些,连经验最少的丁大夫都看出来了。

    大家见状,精神一振,季家上下也都兴奋起来,热水和药源源不断的向小院送来。

    连才从县衙里回来,都没来得及歇一口气的季翔也跑到了小院守着儿子。

    季二夫人也来不及和他生气了,俩人守着床头床尾默默地发呆。

    季家这边毫无过节的气氛,沉闷不已,但康学街的某个小院里却很是热闹。

    满宝他们早早的吃过晚食,天才黑下来,他们就在廊下挂了灯笼,然后把桌子摆在院子里。

    桌子上摆着糕点,容姨把蒸好的螃蟹拿出来,调好的酱料放在桌子上,周四郎和大吉则把酒打开,大家围着桌子坐下,喜滋滋的聊天吃美食。

    满宝觉得,这才像过节嘛,之前的两天时间全都白费了。

    满宝第一次喝酒,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放在嘴边,先深深地嗅了嗅,点评道:“好香呀。”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满宝用舌尖品尝着菊花酒,觉得有些苦,但还能忍受,可苦过后却是微甘,还有种特殊的香气盘绕在齿间,很是奇妙。

    满宝觉得这种感觉不讨厌,干脆一饮而尽,然后笑看向白善。

    白善也把酒喝光了,道:“苦后微甘,除此外好像没有特别的感觉了。”

    庄先生看着他们乐,“这酒后劲儿大,你们不要贪杯,一人喝两杯就好。”

    此时的俩人还不怎么爱喝酒,可有可无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伸手向桌上的螃蟹下手。

    庄先生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乐呵,看着他们红霞满面,才吃了一个螃蟹就红了脸,显然是后劲儿上来了。

    满宝也觉得晕陶陶的想睡觉,于是迷蒙的看了大家一眼,起身去洗手睡觉。

    白善却是不断的看向酒壶,似乎是还想再喝。

    半夜时分,值守的范御医和陈大夫来给季浩灌药以及换药,季翔连夜的奔波,加上今天从回到家时便在忙碌,也累得不行,以及缩在房间里的软榻上睡着了。

    一听到动静立即惊醒,他抹了一把脸,凑上去看陈大夫他们灌药和换药,见范御医用盐水清洗他腹上那蜿蜒的伤口,他忍不住问,“范大人,犬子怎样了?”

    范御医就着灯光看了一下伤口,颔首道:“看着比下午还好一点儿,说明这药有用。”

    季翔松了一口气,低头去看他儿子,就发现他儿子的眼皮似乎颤了颤,他瞪大了眼睛去看,发现的确是颤,他立即惊叫起来,“范大人你看,我儿是不是要醒了?”

    范御医连忙去看,就发现季浩的手指也在动,他连忙道:“季大人,你叫他一声。”

第六百八十章 活下来了

    季翔立即趴在床头喊他,“浩儿,浩儿醒醒,我是爹啊”

    本来还在动手指的季浩突然安静不动了,季翔见了大惊,急声叫道:“浩儿,浩儿你快醒醒呀”

    这下季浩连眼皮都不颤了。

    范御医&陈大夫:……

    范御医连忙拉开季翔,和小厮道:“快去把你们夫人请来。”

    又对陈大夫道:“去叫醒纪大夫,他昏得够久了,若可以醒来进食最好。”

    陈大夫应声而去。

    季二夫人就歇在耳房里,外头一有动静她就醒了,顾不得收拾,她直接素面披发的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浩儿怎么了?”

    季翔正有些郁闷,一见到她立即道:“快来叫浩儿,我刚看到他手指动了,把他叫醒……”

    季二夫人大惊,扑到床边哭道:“是回光返照吗?”

    季翔跺脚道:“你胡说些什么,是药有效了,你倒是叫他呀。”

    “浩儿,浩儿,”季二夫人连忙握住他的手,哭道:“娘的心肝啊,你倒是醒一醒,醒一醒呀。”

    本来没动静的季浩又颤了颤眼皮,手指也微微一动……

    季翔:……

    季二夫人却是精神一振,握紧了他的手,“浩儿,浩儿,你快醒醒,娘以后再也不拘着你了,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季翔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出言反驳。

    纪大夫疾步从外面进来,将季二老爷挤到一边,从季二夫人手上接过季浩的手摸了摸脉,眼睛微亮,立即与陈大夫要过针袋施针。

    季浩眼皮更加剧烈的颤了颤,半响,他才撩起眼皮,满眼迷茫的看着围在床前的人。

    季二夫人见状,大哭出声,要不是纪大夫拦着,她差点扑到他身上痛哭起来。

    季老夫人也被吵醒了,只披了一件外衣便过来看她的宝贝孙子。

    季浩才醒过来,整个人还是蒙着,纪大夫只给让人给他喝些温水,然后他才看了祖母和母亲一眼,便又眼皮沉重的睡过去了。

    季老夫人和季二夫人心提起来,纪大夫却安慰他们道:“这是好事,既然醒过来了,明天就还能醒,他现在伤重,是需要多睡的。”

    果然,第二天,季浩在众人的期盼中又睁开了眼睛,然后被灌了小半碗的粥,又喝了两碗药便沉沉的睡过去。

    但这一次,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季老夫人不断的念佛,而纪大夫也和范御医对视了一眼,呼出了一口气。

    季浩的烧退了,不管内里如何,外面的伤却是慢慢消了炎症,且在快速的愈合起来。

    毕竟是十六岁的年轻人,愈合速度还是挺快的。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大夫们总算是放下心来,在又看顾了一个完全,确定他是完全脱离的危险后,范御医和纪大夫等人便和季家告辞。

    纪大夫笑道:“我等也许久未回家了,以免家人担忧,今日便归家去,小公子的伤我们留下了药方,再每日上门来看一次便可。”

    范御医颔首,笑道:“下官也要回去复命了。”

    他可不是季家请来给季浩看病的,而是益州王府推出来给季浩看病的,现在季浩脱离了危险,他自然得回去汇报。

    季老夫人虽然不太喜欢益州王府,却不会为难范御医,何况事后小孙子的恢复还得拜托范御医呢,连忙道:“那我这孙子的腿……”

    “老夫人放心,待小公子再好一点儿,我就来为他接骨。”

    季老夫人这才松口,和季忠道:“快套车,送四位大夫回去。”

    当然不可能只送四位大夫,还有一大车的礼物,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守了季浩五天,比他们这些家属还要累。

    所以礼物不能少,钱也不能少。

    四位大夫一出府,所有关注季家的人就知道尘埃落定了。

    应家知道四位大夫走的时候后头都跟着一辆车装着礼物的车后就松了一口气,应炜立即道:“套车,去益州王府。”

    他得去问一问范御医具体的情况。

    唐县令也松了一口气,他捧了茶喝了一口才道:“去把应文海送回牢里吧,应家再给他送东西,检查仔细一些,把人看住就行,不必拦着了。”

    “大人,应文海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您看……”

    唐县令挥手道:“你只管把食物送去,吃不吃是他的事,他想饿着自己,难道我还能逼着他吃?”

    衙役应声正要退下,唐县令又叫住他,想了想后起身,叹气道:“算了,保不齐还得在这儿当上四年的县令呢。”

    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点儿,还是去吧。

    唐县令背着手道:“让厨房准备点儿粗茶淡饭,拿着,我与你去看看。”

    说了粗茶淡饭,果然就是粗茶淡饭,几个馒头,两碟子素菜,可就是粗茶淡饭,县令大人家的厨房出品总比牢里的饭强多了。

    才从一个黑乎乎的小房子提出来的应文海被重新关到了牢里,因为两天不吃不喝,他眼前有点儿发晕,被衙役扶进牢里时还踉跄了一下。

    牢房还是他离开时的那个牢房,里面铺着应家给他准备的被子,桌椅也都是新的,地面也扫得干干净净,和别的牢房地上只有稻草大不一样。

    他看了冷笑一声。

    唐县令带着衙役进门,让他把馒头和菜拿出来后就挥手让他退下。

    应文海靠在墙上看着唐县令不说话,自从他被唐县令带回来后便是如此,不言不语,不仅不跟唐县令说话,就连应家的下人来了他也不说话。

    唐县令伸手摸了摸凳子,发现打扫得还算干净,这才撩起袍子坐下,抬着下巴点了点应文海,道:“还不肯吃吗?”

    应文海不理他。

    唐县令倒也不生气,道:“今日范御医他们出来了,季浩应该是活下来了。”

    应文海这才抬头看向唐县令,有了些变化。

    唐县令点了点桌上的馒头和菜道:“你不吃东西,是想来个苦肉计呢,还是想饿死自己给季浩偿命?不过,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你恐怕都落空了,季浩没死,你死了还回去的就多了;前者嘛,你别说,我还真不怕你的苦肉计,你就是饿晕过去了,本官也不会放你走的,就算你最后真的饿死了,你们应家还真不能拿我怎么样。”

    应文海脸色变了变,这才慢悠悠的起身走到桌子边坐下,拿起馒头吃。

第六百八十一章 刚刚好(祝书友“一片绿叶”生日快乐)

    唐县令微微一笑,就撑着头看他吃,应文海有些不自在,自己倒了一碗水润了润嗓子后问道:“季浩真的活下来了?”

    唐县令挑眉看着他。

    应文海低下头道:“当时他出了这么多血,肚子都破了……”

    “你抽他的马时没想过他会这样吗?”

    应文海捏紧了馒头道:“谁想到他骑术这么烂,竟然会摔下马来……”

    在唐县令的目光下,应文海有些说不下去了。

    唐县令收回了目光,毕竟是当事人第一次开口,他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在春风楼时为何会打起来,那银钗上的东西是事先涂上去的吧?你不知道,伤口发炎也会死人吗?”

    应文海又不说话了。

    唐县令就笑道:“你不说,这几日,该拿回来的人证我也都拿回来了,包括你身边伺候的小厮,当初你们在春风楼里叫的人,还有那个女子,他们现在全在牢里。”

    唐县令伸手拍了拍掌,外面衙役便进牢房的最里层将几个人给丁铃当啷的给拽出来。

    其中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一看到应文海就跪下,膝行上前叫道:“少爷,你救救我呀少爷,少爷”

    唐县令一挥手,衙役便捂了他的嘴巴拖下去。

    应文海脸色大变,愤怒的看向唐县令。

    唐县令点了点桌子,看着他笑道:“别生气嘛,现在季浩都活下来了,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聊的?死守着那点子秘密有什么意思?给银钗上涂东西的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应文海垂下眼眸不说话,心里却怀疑起来,怀疑季浩是不是真的活下来了,或者,他已经死了,这是唐县令在诈他呢。

    十六岁的少年,便是再有心机,在唐县令面前,那也跟没穿衣服的孩子差不多,他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起来,这就有些难了,他总不能把人放了让他去求证,也不可能带他去季家……

    正这么想着,一个衙役快步进来,在唐县令耳边低声道:“应家来人了。”

    唐县令抬头看向他,衙役便低声道:“是应家的管事,来给应公子送些吃的用的。”

    应文海也支起了耳朵偷听,唐县令扭头看了他一眼后笑道:“让他进来吧。”

    应家的管事很快便带着两个抬着东西的下人进来,看到里面这么多衙役还愣了一下,待看到坐在牢房里的唐县令更是惊讶,一时有些踌躇。

    唐县令却招手和他笑道:“来了便进来吧,可怜见的,这都三天没见着你家少爷了吧?”

    那不是您拦着不让见的吗?

    应管事低头跪下和唐县令请安,然后让下人把东西抬进来,里面都是一些吃的用的,应管事一边把鸡鸭鱼肉往外拿,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些老太太想少爷,老爷担忧少爷的话,然后悄悄的瞟向唐县令。

    唐县令安坐在凳子上,屁股都不带动弹一下,更别说离开避嫌了。

    应管事无奈,将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后,便是他再机灵也找不到话说了。

    唐县令拿了一双筷子,吃了一筷子还温热的鱼,点了点头道:“不错,送这么多好吃的来,这是得了确切的好消息了?”

    应管事尴尬的笑,“大人说笑了,这是我们老太太心疼少爷,所以让小的送来的。”

    “说笑?”唐县令笑道:“我从不说笑,今儿上午范御医和纪大夫四位大夫都离开了季家,还都带了一车的礼物,怎么,你们家老爷没去问范御医季小公子的情况吗?”

    应文海也坐直了看向他。

    应管事连忙道:“当然问了,我们老爷一直心中有愧,这几日几乎日日派人给季家送医送药……”

    唐县令含笑听他细数他们应家是如何尽心尽力去做安抚季家的事,等他说完了才问,“那范御医怎么说?”

    应管事便笑道:“范御医说,季小公子已经醒了,往后调养就好了。”

    要不是怕唐县令较真,他还想说季小公子过段时间就能活蹦乱跳了呢,反正把受害者说得越健康,他们家少爷就能少些罪责呗。

    唐县令笑着颔首,“不错,不错,与我得到的消息差不多。”

    见应管事还站着没动,他便挥手道:“还站着干什么,东西既送了,人也看过了,走吧?”

    应管事一呆。

    衙役笑着上前请道:“应管事,这是牢房,晦气得很,你还是先回去吧。”

    应管事还有机密事要和自家少爷说呢,但见唐县令安坐不动,便知道今天没机会了,他只能叹息一声行礼告退。

    等应家人都走了,唐县令才让人给他盛了一碗汤,干脆在牢里吃起午饭来。

    他还招呼应文海,“你也来吃一些,毕竟是你家老太太的心意,不过你饿了两天,油腻的就别吃了,吃些清淡的,嗯,这道莲藕汤不错。”

    应文海坐回了桌边,盛了汤后回过神来,“季浩真的没事了?”

    唐县令冲他微微一笑,“本官从不屑于骗人,而你家的管事会骗你吗?”

    应文海想了想,找不到应管事骗他的理由,便放下一颗提着的心,这才觉得很饿,看着桌上的鸡鸭鱼肉,便忍不住伸出了筷子。

    唐县令却打掉他的筷子道:“只许吃清淡的。”

    应文海皱了皱眉,还是转了筷子,去夹素菜。

    唐县令继续之前的问题,“谁教你在银钗上涂东西的?”

    应文海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那件案子不是已经了了吗,你不问坠马的事,怎么总是问春风楼的事?”

    唐县令笑道:“我办案喜欢究其因果,在我看来,你们在栖霞山之所以起冲突便是因为春风楼之事。”

    他道:“春风楼的案子可不是我判的,是你们两家自己私了的,所以有很多事我还不知道。”

    唐县令道:“要判你们二人的过错,那就要从头查起,他在栖霞山上骂你我知道,你一怒之下抽了他的马一鞭子我也知道,但他之所以骂你还是因为春风楼之事,所以我想究其根本。”

    应文海就冷笑道:“那您可就算错了,我们交恶的根本不是在春风楼,而是在三年前他刚到益州城的时候。”

    唐县令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示意他继续说。

    作为一名断过各种奇异案件的县令,他最喜欢听故事了。唐县令还抬手给他倒了一杯水润喉。

第六百八十二章 恩怨

    应文海想了想,觉着按照应管事的说辞,季浩既然活下来了,且似乎恢复得还不错,那他过不了多久也应该能出去了,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不开口了。

    道:“季浩的嘴巴太贱了。”

    唐县令点头,没有反驳这一点儿。

    所以他们第一次结怨就是三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是士族子弟,圈子就那么大,季浩服侍祖母回乡养病,他们自然会碰见。

    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应老夫人的寿宴上,当时应文海为了喜庆,被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

    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一身大红色,面白如玉,看着就很好看。

    不管应文海喜欢不喜欢,反正一群老太太是挺喜欢的,应老夫人更是爱得不行。

    应文海本来就不太高兴穿这身衣服,结果去前院招待客人的时候,还被季浩指着叫了一声小娘子,当时便靠上去要摸他的下巴叫新娘子。

    应文海又不是满宝,他可是真的大老爷们,哦,不,是小男子汉,所以整个人都气炸了。

    加上季浩是真的嘴贱,所以应文海一个不小心就忘了这是他祖母的寿宴,直接和季浩打了起来。

    事后,他被父亲罚着跪了一天的祠堂,这个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更没想到的是,他们会进同一家书院念书,季浩和应文海都被家里给宠坏了,怎么可能会对另一个退步?

    于是在书院里什么都抢,什么都争,三天两头的吵架打架,闹的也越来越大,矛盾也是越来越深。

    到最后,俩人都快忘了他们第一次结怨是因为什么了,也忘了,事后季浩曾经和应文海道过谦。

    不过应文海当时也没接受就是了。

    至于春风楼的事,也是因为俩人习惯性的争斗而起。

    本来季浩考进了府学,应文海又不愿意靠家世进入府学,俩人这就算减少交集了,没想到俩人都是正少年的时候,都同时被朋友带到了春风楼长见识。

    俩人第一次去,又碰见了,那当然是拿出钱来争了,你看上的姑娘我也看上了,两个人斗了一场,最后把各自的私房钱都掏光了,季浩是没事,但应文海却被应炜逮到了,回去又是一顿打。

    这一次应文海却是气得不轻,这才有了后一次的春风楼相斗的事。

    他拿钱收买了一个姑娘,又应承了给她赎身,便是让她划季浩一下,本来他不应该出面的。

    这样季浩被划了也算不到他头上,他还能取笑一番,毕竟谁家公子去逛春风楼会被一个姑娘划伤?

    传出去可就是丢了大脸了,看以后季浩还有没有脸再去春风楼。

    外人听说了也只会说季浩没有风范或有奇怪的嗜好这才逼得春风楼的姑娘出手伤人。

    为了让这事合情合理,他给设计的凶器还是银钗。

    唐县令夹了一筷子肉,抽空问道:“那他是怎么知道是你干的?”

    应文海撇了撇嘴道:“当时我们躲在侧室里旁观,那姑娘出手太狠,鲁士铭吓得踉跄了一下,然后就被发现了。”

    季浩当时伤得不轻,但更气,看到应文海便知道是被算计了,加上他带的同窗不少,于是一挥手两边就打起来了。

    两拨人从楼上打到楼下,因为闹得太大,还见了血,楼里的女掌柜便让人去报官了,这才有衙役去处理。

    碰巧季二老爷休假回家与老夫人过中秋,嫌弃儿子在春风楼打架太难听,所以派人去把人捉回去,并与应家私了。

    在两家看来,俩人的伤都差不多,所以也没细问,只当他们又是日常打架,所以只把人捉回去处罚。

    应炜又把应文海打了一顿,并罚跪祠堂。

    而季浩因为有祖母和母亲护着,躲过了一顿打,也躲过了跪祠堂,只被扔到府学里住宿。

    然后他胸口的伤被发现,唐县令到季家告了一回状,季家又把人给提回去了。

    不过这次是养伤。

    本来唐县令还以为应家用了那样阴私的手段,季家会追究一下,到时候他还得为案子头疼呢,结果季家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竟然就当什么事也没有一样,依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回想,唐县令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唐县令问道:“你的钱第一次逛春风楼的时候不是都花光了吗?收买人和赎人的钱拿来的?”

    应文海理所当然的道:“从家里拿的。”

    唐县令笑问:“你一下支取这么多钱,你父亲不问?”

    “账是我母亲管着的,”应文海瞥了他一眼道:“只要我母亲不告诉父亲,父亲就不会知道。”

    唐县令笑问:“那在银钗上涂东西的法子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想的,”应文海道:“我有个小丫头,她有一次不小心被自己的银钗扎了手心,过了许久才好,为此还被移到了庄子里养伤,就是因为伤口不干净引起的。我是不能在季浩的伤口上撒东西,但我觉着在银钗上擦东西,再用银钗扎他也是一样的效果。”

    唐县令抚掌笑道:“真聪明啊,不错,不错。”

    唐县令起身,最后问道:“那个叫鲁士铭的,是应太太的……”

    “是我表兄,母亲的侄子。”

    唐县令笑着颔首,表示明白了,“对了,打架那天,你亲表兄裴恽也在吧?”

    应文海就耷拉下脑袋应了一声,道:“他当时也在春风楼里喝酒,我们打出去后他就来帮我了,但他可没打着季浩,他是劝架的。”

    唐县令就点头,看来还是有脑子清醒的人的。

    他转身正要走,看到桌上的菜色,想起了什么,招手叫来衙役道:“应公子吃不了,都赏你们了,赶紧都端出去。”

    衙役们高兴起来,纷纷进来将满桌子的鸡鸭鱼肉都端下去,唐县令还叮嘱道:“吃干净点儿,别浪费了。”

    应文海本还想等他走了再吃呢,见状气得够呛。

    唐县令笑眯眯的和他道:“你之前饿了两天,这几天少吃那些油腻的,这样吧,以后你的吃食便从我家里做了,都是清淡的饭菜,很养肠胃的。”

    应文海咬牙道:“我多谢你了。”

    唐县令笑眯眯的道:“不必谢,不必谢。”

第六百八十三章 谨防

    唐县令走出牢房,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牢房里生闷气的应文海微微一笑,招手叫来牢头,道:“以后应家的人再送东西来全都检查过一遍,凡是带字,带药的,一律不准送进去。吃食你们自己看着分了,从今天开始,我要他无病无灾,他要是病了,不论是拉肚子也好,发烧也罢,我都拿你是问。”

    牢头整张脸都苦起来,“大人,这,这也太难了,这位小公子可不老实,动不动就绝食。”

    “放心吧,今日之后他不会绝食了,”唐县令笑道:“真当饿肚子好受啊。”

    牢头依然不怎么高兴,应家的地位摆在那儿,而应家之上还有益州王府呢。

    他低下头小声道:“要是益州王府的大人们亲自来……”

    唐县令就瞥了他一眼道:“之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的,怎么,之前拦得住他们,现在就拦不住了?”

    牢头苦笑,那不是情势不一样了吗?

    唐县令背着手道:“放心,不叫你们白担风险,应家送进来的东西,不论多寡,最后你们自己分了,把所有事情推到本官身上,你们只要守好这道门就行。”

    牢头这才躬身应下。

    果然,下午还没到吃晚食的时候呢,应家又提了食盒过来,不过这次和前面几天一样,他们又进不去了,只能把东西托给衙役带进去。

    应管事气得够呛,问道:“今天中午我们不是还能进去吗,为何现在又不给我们见了?”

    牢头苦着脸道:“应管事,那是因为县太爷在这儿,他说让你们进去,你们才能进去的,要不您先移步县衙,拿了县令的手书再来,您放心,只要唐大人同意,我立刻开门让您进去。”

    应管事被噎住,他们要是能拿到唐县令的手书,还用得着在这儿跟他废话吗?

    直接就把少爷带回去就是了。

    应管事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来,上前拉住牢头的手,不动声色的将一个钱袋塞进他手里,低声道:“还请通融通融,我只和我家少爷说两句话,绝对不耽误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牢头将钱袋推回去,低声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们家这位县太爷你还不知道吗?就是地上掉了一根蛛丝,他看一眼都能知道那蜘蛛是公是母,从哪儿爬过来,要到哪儿去的,您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他手底下弄鬼呀。”

    应管事噎得说不出话来。

    牢头就低声道:“不过,人我不能带进去,但往里送东西倒是不难,您有什么东西交给我,我给送进去,再有什么话儿,也告诉我,我给您传就是了。”

    应管事就怀疑的看着他。

    他倒是很想相信他,但他是唐县令的手下啊,那位大人……

    应管事心中百转千回,最后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家中的老太太忧心小少爷,所以着我们送些吃食来,一定要我们盯着少爷吃完才放心。”

    牢头就立即笑道:“这个简单,你把食盒给我,我给你送进去,我替你盯着他吃怎么样?”

    能怎么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不吗?

    应管事强笑着把食盒交给他,牢头笑着和他保证,“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把东西送到。”

    牢头微笑着目送应管事离开,这才提了食盒回大牢,这牢里是牢头的地盘,他叫来两个心腹,俩人把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仔细的找了找,最后在一个馒头里找到了一个纸条。

    牢头将掰碎的馒头放在一旁,也不看纸条,直接把他塞在裤腰上,然后看着一桌子的菜叹气,“以前当牢头多好啊,这进来的人,甭管是干什么的,那都得老老实实的待着,咱不说是老大,但老二是当得了的,现在倒好,住里头的是祖宗,来看祖宗的都是大爷,对着谁都得笑脸相迎,唉……”

    “老大,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这吃的,我们平时哪儿能吃这么好的东西?”

    牢头看他们从整鸡上撕下一大个鸡腿来,啧啧道:“吃吧,吃吧,我们不吃,这么油腻的东西送给里头的祖宗,不到半夜就能拉肚子。”

    心腹很好奇,一边啃鸡腿一边问,“老大,你说应家这是想干嘛,害自家的少爷?”

    “害什么害,他们想害的是咱,”牢头拍了他一巴掌,道:“牢里那位祖宗要是病了,你就看着吧,他前脚病了,应家后脚就能跑来要人,到时候大人问罪下来……”

    两个心腹立即把那只鸡给分了,道:“老大你放心,这桌上的东西我们一定都吃了,半点儿不放进去。”

    “我们吃不完还可以带回家里给老婆孩子,一定不会放一粒米进去的。”

    牢头冲他们翻了一个白眼,那拿起一块鸡肉啃,吃着吃着他有些犹豫,“你说,应家会不会往里下药啊?”

    心腹差点噎住,看着他们已经吃下去的半只鸡,迟疑道:“不,不会吧,毕竟是自家的少爷不是?”

    而此时,唐县令也在吃饭,不过是在满宝他们的小院儿里吃的。

    他这次是来取口供的,跟着的书记吏默默地坐在一旁将饭菜吃完,然后便继续去整理口供,最后将两张纸递给唐县令。

    唐县令看过一遍后交给白善和满宝,笑道:“你们画押吧。”

    俩人看过,发现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先交给庄先生看过,得到他的允许后才在上面签字画押。

    满宝很好奇,“唐大人,为什么要问我们季浩的伤口?那都过去一个月了。”

    唐县令笑,“你猜?”

    白善按下自己的手指印,道:“因为究其根由?”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口供,道:“那伤是应文海弄的?那可真够奸诈阴狠的,若是打马算是怒极做出的反应,算意外,那在银钗上涂抹脏东西伤人算怎么回事?”

    唐县令笑道:“这判案呢,是不能以偏识全的,你现在知道的只是你看到的,你又没问过应文海,怎么知道你看到的就是真的?”

    他道:“若你看到的不是真的,你因此推断出来的结论自然也不正确。”

    白善精神一振,问道:“所以应文海是无辜的?”

    唐县令摇头,笑道:“你看,仅凭我一言你又推翻了之前自己的认定,这也是以偏识全,不妥,不妥,不妥啊。”

    白善就沉思起来。

第六百八十四章 堂审

    庄先生笑看着,见唐县令起身,便冲他微微拱手,和白善道:“还不快谢过唐大人点拨之恩?”

    白善和满宝连忙行礼,一旁懵懂的白二郎也连忙起身跟着行礼。

    唐县令微微一笑,拿了供词道:“这件案子是不可能公开审理了,但关起门来审理,你们两个也是证人,或许可以一观,到时候请你们去看本官审案啊。”

    听出他语气中的骄傲,俩人连连点头,他们也很想看呢。

    季浩的身体在慢慢的好转,应家终于能进季家门看望这位季小公子了,他们很努力的想要先从牢里把应文海捞出来。

    但应家的人在大牢外守了两天两夜,没发现牢里有人叫大夫,而他们送进去的东西,不论多少都被收了。

    塞了银子问,牢头一再肯定东西送进去了,只是应公子嫌弃太油腻,自己不吃,赏了他们。

    应文海不病,他们就没理由把人提回家去,应炜没办法,拉下脸去了一趟益州王府。

    王妃派了一个老嬷嬷去大牢,也没能进去大牢里看一眼应文海。

    他们,他们还真拿唐县令没办法。

    明刺史还在乡下巡视,顺便劝课农桑呢,听说即便被晒得黑乎乎的,他也坚持与百姓们站在第一线,努力安抚还遗留下来的流民,做好流民的安家工作。

    而祁别驾则是病倒了,听说已经好几天不能办公了。

    整个华阳县就唐县令最大,除非益州王亲自出面,不然还真没人能进到大牢里去。

    但益州王一直在假装不知这事,既不阻止王妃为应家奔走,也不出面为应家说情,让他出面是不可能的。

    唐县令也去季家看过季浩了,见他可以清醒的回答问题后,便问了他几个问题,这才离开。

    季翔沉默的请他到前厅,问道:“唐大人,若我季家不追究此事……”

    唐县令就笑道:“季家不计较,我们县衙自然不会强逼着你们报案,不过此事关系甚大,期间还波及到了府学不少的学生,也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道:“我已定下后天便审理此案,季家若要撤告,便拿了钱来县衙销案就好了。”

    唐县令可不管他们私底下是怎么商量的,反正这个案子他是要了结了,而且,唐县令嘴角微微一挑,他可不觉得仅一天的时间,季家和应家就能达成最终的和解。

    而审完以后,应家是拿钱赎人,还是利用益州王府的势来赎人,那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唐县令起身告辞,冲着季翔身后走来的季老夫人行了一礼后告退。

    季翔回头,这才发现他老娘正扶着老嬷嬷的手面色如霜的走来。

    季家到底没来县衙销案,于是,唐县令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实在是太巧了),将季家,应家,府学及大成书院的先生和部分学生请来了县衙。

    县衙大门关闭,大家分成两边坐下,小辈则站着,唐县令坐在椅子上,一拍惊堂木,道:“去将应文海提上来。”

    应文海被关在牢里七八天了,人瘦了一圈,但看着精神还可以,不像是受到过虐待的。

    应家这边的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季家的人看到应文海却不多开心,脸色很难看。

    这个案子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加上应文海也不抵赖,所以特别好审,前期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真正有技术含量的是,在应文海和一众证人做完栖霞山的口供后两家的辩护,其实就是应家的辩护。

    应家的意思很明了,出手伤马致季浩坠马是应文海不对,但他本意不是要害季浩,且前情季浩的错误显然更多,毕竟是他先挑着人骂的。

    人在激动之下做出攻击的反应是正常的。

    季老夫人沉着脸坐在一旁,自有季翔上前辩驳,他们季家也不是不占理的,比如他们为什么在栖霞山上吵起来?

    还不是因为一个月前春风楼的事。

    当时季翔只有半个月的假,这还不算来回花费的时间,所以他没那么多时间处理这事,加上先前已和应家交流过了处理意见,各家的孩子各家带回去教,春风楼的损失一家一半,让他中途出尔反尔自然抹不开面。

    所以他没有就季浩胸口上的那道伤再去找应家。

    这会子他提出来,理由也很充分,“我儿到底只有十六岁,应文海让他伤了这么重,他们又素来有矛盾,吵嘴两句是正常的,但再吵嘴,他也不该动手。”

    “别说无意,哪个小子才学骑马时没被教过,乱马是会死人的,他背后给我儿的马来那么一鞭子,马岂能不乱?”

    季家这边连连点头。

    应炜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叫春风楼受伤?当时春风楼斗殴,我儿也受伤了的……”

    “哼,你儿子是受伤了,但那都是皮肉伤,我是后来才知道,我儿胸口上被人用银钗划了一道,伤口不浅,且上面还涂抹了些脏东西,使伤口不能愈合。”季翔道:“如此心机,若当时他涂的是一些毒药呢?”

    应炜立即道:“季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当时是你我一起去春风楼里领孩子的,我们都看着了,除了脸上的一些伤,他们并没有受其他的伤,你说季浩胸口上的伤是我儿伤的,我却不敢认。”

    一直安静的唐县令这才轻咳一声,插话道:“应大人,此事我知道,不巧,告诉季家季浩身上有伤的也是在下,而应文海也承认了季浩当时胸前有伤。”

    他看向堂下一直跪着不说话的应文海,笑问:“应文海,本官说的对不对?”

    应文海低头道:“对。”

    应炜是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气得差点倒仰。

    唐县令道:“应文海虽然认下了此事,不过本官还有些疑虑一直未曾得到答案,正巧今日应大人和应太太都在此,正好解我心中疑虑。”

    唐县令准备得特别充分,当初栖霞山案件一发,应文海的小厮就被他拿了,然后应文海也被他关进大牢里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尽在掌握中(给书友“仔仔!!”的打赏加更)

    季浩在四个大夫的手底下搏命,唐县令也不是干看着什么事都不干的,他不知道打哪儿把已经赎身离开的春风楼姑娘找出来,也给关到大牢里了。

    再有当时同行的魏亭、焦咏等人的口供,再结合满宝他们的供词,就可以拼成完整的证据链。

    证明最初的纷争还是应文海挑起的。

    满宝和白善白二郎站在大堂的一个角落里,因为堂审太久,三人站得累了,还悄咪咪的盘腿坐到了地上,就在接近大堂的窗户底下,一直没人发现。

    虽然发现真相是唐县令的职责,但满宝听着他审案,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白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道:“唐县令可真厉害,竟是面面俱到,什么都查到了。可这样看来,错还是在应文海身上啊,我没看出他哪儿无辜,前儿他在我们家里为什么那样说?”

    满宝摇头,小声道:“但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嗯,也不是,是对他们不怀好意,不是对我们。”

    话音才落,唐县令已经问道:“应文海说他之所以能想到在银钗上涂抹东西,是因为他院里的一个小丫头不小心用钗伤了手,久伤不愈。但本官一查,那丫头前不久因为不小心砸了东西被卖了。”

    应炜瞪大了眼睛。

    唐县令继续道:“应文海和季浩第一次去春风楼时便把多年的积蓄挥霍一空,而收买和赎人都需要大量的钱,应太太,应文海突然从账上支走这么多钱,你都不问一声吗?”

    应太太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连忙解释道:“问了的,文海说他看中了一幅古画,我想着买画也是正经事,便同意了。”

    唐县令问应文海,“应文海,你平素喜欢收藏古画?”

    “不喜欢,但我的确是这么和母亲说的。”

    唐县令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道:“你这么一说,应太太就这么信了,你们还真是母子情深。”

    应文海也并不是那么蠢的,如果说之前他没听出来,这会儿却隐隐摸到了一点儿边。

    而应炜则是直接黑了脸,他隐晦的看了应太太一眼,不太高兴的和唐县令道:“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唐县令微微一笑,从师爷手上接过一杯茶润了润喉后才道:“那被发卖出去的小丫头并不难找……”

    见应太太脸色一白,唐县令便话锋一转道:“不过,她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我这儿还有个人证,来人,把红芷姑娘请上来。”

    衙役立即把一个戴着锁链的女子拽上来,让她跪在应文海身侧。

    唐县令笑道:“这一位就是应文海收买划伤季浩的春风楼姑娘,本官好奇的一点是,应文海只说了要给季浩一个教训,戳他一下,让他的伤口不那么好愈合就行,可这位红芷姑娘却是照着季浩的胸口狠狠地来了一道。”

    唐县令拿起满宝的供词,道:“我这儿有位小大夫的供词,当时就是她给季浩处理的伤口,伤口虽小,却深,又是在前胸这样危险的地方,而应文海也说,他们正是因为被这道伤惊住了,这才在侧室中发出声响,被季浩给发现了。”

    “红芷,你为何那么狠的给季浩来了那么一下,而不是听从应文海的吩咐只戳季浩一下?”

    红芷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唐县令笑道:“你不说,可知道谋杀贵族公子的贱籍会有何下场?”

    红芷抬头,道:“大人,我已经脱籍,不是贱籍了。”

    “是吗,可本官看你并没有到衙门里消籍,县衙只认红印,可不认白纸。”

    红芷脸色瞬间苍白。

    她当时心慌,生怕季家找上门来,所以拿了卖身契便躲了起来,本来想等风声过去了再出来脱籍,可是……

    唐县令等着她做决定,他不喜欢打人的,那是最粗暴的问询方法。

    红芷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应太太的方向。

    应太太死死的低着头,应炜却一直瞪着眼睛一看,一接触到这一眼,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在红芷开口前,应炜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道:“唐大人,这女子陷害我儿的事是在下的家事,就不劳唐大人费心了。”

    唐大人微微一笑,看向季翔。

    季翔也一拍桌子,怒道:“应炜,你应家家宅不宁,却拿我儿子来作伐,这是你应家的家事?我非得要今天问清楚不可。”

    季老夫人也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们应家却是很需要唐大人帮你们捋一捋,你母亲年事也高了,就不要她再为这些事费心了吧?”

    唐县令这才说道:“应大人,这并不是你一家之事了。”

    他看向一旁做记录的书记吏,书记吏起身道:“大人,案情都一一记录,事后卑职会再复核一次,不会错漏的。”

    应太太脸色苍白,应大人伸手紧握住椅背,手臂上青筋暴突。

    前来作证的府学和大成书院的师生们都惊呆了,他们只是来给栖霞山冲突作证的,为什么会突然知道这么劲爆的内容?

    唐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本官饿了,今天便先审到这儿吧,明天再继续。”

    这话很是突兀,但大家却很快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还是早点散了吧,这种事他们还是不要听了。

    满宝和白善白二郎相视一眼,皆有些意犹未尽,但见魏亭几个已经在往外退,且还在杀鸡抹脖子一般给他们使眼色,三人便惋惜的也跟了出去。

    满宝回头看了唐县令一眼,正见他看过来,俩人目光对视,他便冲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满宝急忙和白善一起出去,等出了县衙才低声道:“你看我没说错吧,他就是不怀好意。”

    白善也察觉出来了,但还是道:“可他也没做错,作为县令可不就是要查明真相吗?”

    白二郎问:“唐县令突然这么凌厉,应家会不会对付他?不是说当官的都喜欢斗来斗去的吗?”

    白善道:“之前唐县令那么强势,恐怕早惹怒了应家和益州王府了。”

    满宝左右看了看后道:“算了,我们人还小,也管不着,正好今天有空,不如我们去逛街吧。”

    魏亭却过来找他们,“我们要去季家探望季浩,你们一起吗?”

第六百八十六章 看望

    满宝还是很想去看一看季浩的,尤其想摸一摸他的脉,虽然他的脉案纪大夫一直有告诉她,但她还是想自己看一遍。

    毕竟是自己和莫老师讨论了半个晚上定下的药方,成就感还是很大的。

    于是她亮着眼睛去看白善。

    白善只能点头,“不过季家的大人都在这儿,我们能进去见到人?”

    魏亭道:“季二夫人在家里呢,我们是季浩的好友,为何不能进去?”

    焦咏见他们站在后面说话,迟迟不跟上来,便也慢慢脱离了队伍,跑上来问,“你们商量什么呢?”

    魏亭邀请他:“我们要去看季浩,你去不去?”

    “去呀,快走,快走。”

    白二郎自然是从众,便也跟着去了。

    果然和魏亭说的一样,他们特别轻易就进去了,季二夫人对魏亭很熟,几个孩子都是她儿子的朋友和同窗,更主要的是,季浩人现在是醒着的,下人一进来禀报他便说要见。

    季二夫人当然不会反对他,于是便让人请魏亭他们进去了。

    看到几个少年中混着一个满宝,季二夫人也没在意,冲她笑了笑后起身道:“你们说话,可不许下床,也不许生气激动,知道吗?”

    季浩敷衍的应下,“娘你放心吧,我不下床。”

    季二夫人这便起身离开,留下老嬷嬷看着他们。

    老嬷嬷看见满宝还挺惊喜的,二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这次少爷能好转的药方也是她送来的。

    老嬷嬷退出了帐子,沉默的站在角落里,并不打搅他们说话。

    季浩这才松了一口气,和魏亭等人抱怨道:“你们怎么才来看我,我好无聊的。”

    魏亭道:“我们还要上学呢,而且你先前伤得这么重,虽听说你醒了,但也怕你不能太劳累,所以不敢来看你,你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就是肚子又疼又痒,偶尔头还有些晕,精神有些不济。”

    满宝看着他的脸色道:“是失血太多的后遗症吧?伤口愈合是会痒的。”

    季浩这才看到满宝,微微一愣,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然后盯着她的脸问道:“你,你是周满的双生妹妹?这长得也太像了吧?”

    满宝看着他道:“我就是周满!”

    季浩瞪大了眼睛,魏亭便兴奋的告诉他,“季浩,你不知道,她可厉害了,你当时血止不住,就是她给你针灸止血的,原来她是学医的。”

    季浩下意识的捂住肚子,脸色青白的道:“那,那你岂不是把我看光了?”

    白善就盯着他道:“看光你的人还真不少,我也看过了。”

    季浩:……

    满宝不在意的挥手道:“在大夫的眼里,病人就是病人,没有男女之分的。”

    季浩不信,叫道:“男人和女人还能长得一样吗?”

    满宝就看着他的肚子道:“至少肚子里的东西是一样的吧?”

    季浩肚子一凉。

    白善道:“除了你的肚子,她也看不着其他地方,”他想了想后道:“哦,还有肚子里的东西。”

    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季浩突然有些生气,他盯着白善和满宝看了好一会儿,一脸怀疑的道:“真是你帮忙止血的?不会是蒙人的吧,你今年才多大呀……”

    白善道:“既然怀疑就去问自家的下人,我们说的你又不信,问我们有什么用?”

    他道:“鬼门关里走了一圈,你还是没有学乖,嘴里吐出来的话还是那么难听。”

    季浩怔了一下,愣在了当场,魏亭等人也有些沉默。

    白善直接牵了满宝的手道:“我们走吧。”

    满宝惋惜的看了一下季浩,她还是想摸一摸他的脉的,但她不会落白善的面子,而且纪大夫也说过,若病人不相信大夫,那宁愿不看,因为看了也没用。

    有时候还会因为不信任,病人做出与医嘱相反的事情来,反而适得其反。

    于是满宝和白善一起转身走了。

    白二郎也瞥了一眼季浩,哼了一声,仰着脑袋跟上俩人。

    老嬷嬷愣了一下,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闹掰了,连忙追上去和白善三人道歉,挽留他们。

    白善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一个下人怎么话这么多,他家的大吉就不会这样。

    他道:“我们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本来就是来看一看季浩的伤势,既然他恢复良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满宝点头,“嬷嬷不用送了,我们也不生他的气,他的嘴巴一向如此,我们都知道的。”

    老嬷嬷便怅惋的叹气,瞧这俩孩子说的话多好听呀。

    再一回头看他们少爷,又是一叹,说起来,他们家少爷比这两位还大上几岁呢。

    老嬷嬷也不敢就让他们空着手走,毕竟,这两位都是自家少爷的救命恩人,一个是从马蹄下救的人,一个是在病床上救的人。

    现在老夫人没动静,那是因为事情还没了,等这件事了结了,以老夫人的为人和行事,是必要好好的谢一谢这两位的。

    所以老嬷嬷连忙叫人准备了三份礼物给他们带着,嗯,白二郎跟着他们也蹭到了一份礼。

    老嬷嬷笑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家里做的一些糕点,还有底下庄子上来的瓜果,公子娘子们吃个新鲜。”

    白善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是点心和瓜果,便收下了。

    老嬷嬷一路将人送到了门外,看着下人把东西放到车上,又看着三人上了马车走远,这才转身回去。

    她快步回到少爷的屋里,魏家的小公子正在说他们公子,“你实不该这么说话,你不知道,当时你从马上坠下,我们都吓坏了,是白善最先反应过来追了上去,他家的那个下人拦了一下你的马,又把马蹬砍了才救下的你。”

    焦咏不在现场,他不知道,但他也是听说过的,道:“是啊,学里的同窗们都说,要不是他,你恐怕救都没得救了,那么快的马,你肚子还被划破了,再往前一拖,你就算不松手也活不下来。”

    季浩忍不住嘴硬道:“我意识全无,又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不是告诉你吗?你也该先问问我们,哪有一上来便说话得罪人的?”经此一事,魏亭也强势了许多,道:“你还是改一改吧,要我说,这次栖霞山的事你也有错,就算要找应文海算账,你也不该骂他是后娘养的。”

第六百八十七章 结果

    季浩沉默了一下,问道:“应文海怎么样了?”

    他醒来以后倒是问过家里一次,但祖母只让他安心养病,外面的事不用他操心,他也的确难受得很就没有再问。

    魏亭精神一振,左右看了看,发现屋里只有一个老嬷嬷外便没有外人,而这老嬷嬷又是季老夫人的心腹,便也不避着她,小声的道:“今天开审呢,你不知道,他那后娘可厉害了……”

    将今天的堂审仔细的叙述了一遍,季浩目瞪口呆,半响才道:“春风楼的事真是他后娘挑拨的?不对,怎么还有堂审啊,这事不应该是我们两家商量着来解决吗?”

    魏亭鄙视的看他,“你可差点把命丢了,怎么可能两家私下就解决了?”

    他道:“你人还没从栖霞山抬回来呢,应文海就被唐县令给关到大牢里去了。”

    焦咏道:“前几日你还昏迷的时候,外头可是一片腥风血雨,应家还派人送礼给那天与你们一处玩的同窗,就是为了审案时能够给应文海争取争取。”

    季浩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在他的记忆里,每次他和应文海吵完或打完,都是被各自的家长捉回家去再罚一顿。

    他毕竟幸运,祖母最多罚他跪祠堂,一两个时辰不等就能够出去了,应文海的爹就在家,轻则跪一两个晚上的祠堂,重则打板子。

    他以为这次应文海最多是被打得狠一点儿。

    没想到还会惊动官府,竟然直接关起来了?

    焦咏见他愣怔的模样,就伸手点着他的脑袋道:“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你是差点死了的人啊,不是和以前一样蹭破一块皮而已。”

    魏亭道:“其实也是蹭破一块皮,就是那块皮比较大,比较深而已,把肠子都露出来了。”

    大家:……

    季浩抹了一把脸,问道:“那,那应文海判了?”

    “还没呢,唐县令不叫我们旁听了,接下来要审的估计是应太太了,就不知道唐县令拿住了多少证据。”魏亭说到这里一怔,若有所思起来:“这样看来,唐县令把应文海抓了关在牢里,其实也保护了他。”

    焦咏一头雾水:“怎么保护他了?”

    “你想啊,”魏亭道:“唐大人要是不抓应文海,应大人为了平息季家的怒火会干嘛?”

    焦咏:“打应文海板子!”

    “这都是轻的,那天你不在栖霞山没看到,应大人当腹一脚,直接把应文海踢飞出去,当下就吐了血,然后唐县令就把人给提走了。”

    魏亭掰着手指道:“踢到内伤,季老夫人不松口,回到家里肯定又是一顿板子,应太太别说求情,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要是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魏亭低头看着季浩,若有所思的道:“要是最后你死了,应文海也死了,那你们两家的恩怨这就算了了吧?哪怕两家心中怨忿,一命尝一命,你们家还有什么不满的?”

    季浩一呆。

    魏亭继续道:“可要是你活下来了,而应文海却被他爹打死了给你偿命……”

    季浩打了一个寒颤,脸色青白:“你你,你可别瞎猜。”

    魏亭一脸高深的道:“不信,等老夫人回来了你问她。”

    焦咏一脸惊奇的看着他,问道:“魏亭,怎么几日不见,你长进这么多了?”

    魏亭叹气道:“没办法,自从栖霞山之事后,应家的人隔三差五的登我家的门,我爹和我娘生怕我掺和进去,得罪了应家,或者是和季家疏远,每天都在我耳边叨叨,都是些阴谋诡计,我听得多了,现在连喝杯水都要怀疑会不会有人要害我。”

    季浩&焦咏:……

    坐在车上的白善却在叮嘱满宝,“以后我们都要离季浩远一些,他那样不惜命的人,万一被他连累怎么办?”

    满宝点头,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问:“我们还去逛街吗?”

    白善和白二郎异口同声:“去!”

    白善隔着帘子和大吉道:“大吉,我们要去玩儿。”

    大吉应了一声,赶着马往大街那边去,此时也就那里最热闹了,他们走一圈,转个弯就能上马车调头回家去。

    跳下马车,抬头看着热闹的街市,三人相视乐起来,奔着人群就撒欢去了。

    而还留在县衙里的季应两家间的氛围就没那么好了,唐县令说了明天再审,那就是明天再审。

    但在正式的审问和判决前,他并不拦着双方谈些事情,不,应该是三方。

    他及他身后的县衙另成一方。

    谁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是怎么谈的,反正等满宝他们知道时,应文海已经被赎出来了。

    据说季家帮应家在唐县令面前求了情,唐县令念在应家在事发后有积极赔偿季家,且冲突之事季浩也有一定责任,因此以过失伤人罪判了应文海三年。

    判决一下,应家就拿钱去县衙把人赎出来了,没过两天,应文海就被裴家的人接去了京城。

    这些消息还是府学二年级的裴恽传出来的,应太太如今去了栖霞观上修行,可能一直到过年都不能下山了。

    本来因为栖霞山一事对应文海印象很不好的师生们觉得应文海也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心狠阴辣。

    裴恽暗暗松了一口气,魏亭却对白善道:“裴家为了给应文海挽回名声也是拼了。”

    白善嫌弃的挪了挪身子,道:“别靠太近。”

    魏亭就搭着他的肩膀道:“大家好兄弟,还一块儿爬过墙,流过血呢。”

    白善拍开他的爪子,道:“流血的只有季浩。”

    魏亭撇撇嘴,收回手老实的坐着,自从栖霞山之事后,魏亭几个和季浩玩得好的同窗便自动把白善归为了自己人。

    虽然他日常还是冷脸,但大家都知道他是面冷心热,参照季浩就知道了。

    当初他们两个还吵架呢,但季浩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冲在了最前面。

    所以面对这样重情重义的同窗,脸色冷一些就冷一些吧,大家还是很喜欢和他交朋友的。

    白善对此嫌弃得不行,因为自从知道他有两个朋友喜欢爬墙进府学偷看书后,他们就特别喜欢给他们打掩护,天知道满宝和白二郎一点儿也不稀罕他们打掩护。

    本来没有他们,府学还没几个人知道这事,现在,就是白善都不确定在府学里这到底还是不是秘密。

第六百八十八章 重礼

    白善收拾了书篮要走,魏亭连忙扯住他,“今天二郎他们不来看书了?”

    白善将袖子从他手里拽出来,道:“不来了。”

    “为什么?”

    “周四哥今天从老家回来,我也要早些回家,好了,赶紧让开。”

    魏亭也连忙收了东西要一起离开,追上去问,“对了,我们就要开骑射课了,你是买马还是租马?”

    “直接租学里的马吧,”白善现在对栖霞山边上养的马不是很有好感,虽然马被鞭子抽了以后发疯是正常的,但他就是对它的安全性表示怀疑了。

    魏亭点了点头,道:“租也不错,便宜好多呢,那回头我们一块儿去选马。”

    白善好奇的看他,“你也租马?”

    魏亭家就在益州城里,家世也不低,就算不去栖霞山买马,从自家牵一匹马来也行啊。

    魏亭解释道:“今年我们班的同学都是租的马,我便随大流了。”

    白善点了点头,到了门口,找到大吉后便与魏亭告辞,“我走了。”

    魏亭惋惜的和他挥手作别,季浩还不能上学,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今年是不能见着他来上学了,而到了明年,他是和他们一起升级,还是留级还不一定呢。

    白善好像又不爱玩儿,好忧伤呀。

    大吉等少爷坐稳了便挥鞭,低声汇报道:“周四回来了,老夫人让他带了书信和过冬的衣物,还有,今日季家给家里送了帖子,还有好多贵重的礼物。”

    大吉顿了顿后继续道:“唐县令来了,正在家里和庄先生下棋呢。”

    白善惊讶,“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大吉应了一声“是”。

    马车很快回到小院,白善跳下马车,推开门进去,便看见院子里摆了不少的礼盒,正分做两堆。

    满宝和白二郎正坐在一堆礼物中边拆边哇哇叫,但叫得最大声的是周四郎,脸上的神采几乎飞了起来。

    看到白善回来,满宝立即兴奋的招手,“你回来了,快来看季家给你送的礼,好多呀。”

    白善好奇的上前,打开一个礼盒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放的是一块玉雕,他忍不住道:“不是送过了吗,怎么又送?”

    满宝想了想,摇头,“不知道啊,先生让收下,我就收下了。”

    白善往书房看了一眼,见先生和唐县令正在下棋,便悄声问满宝,“唐县令怎么来了,难道我们又惹事了?”

    满宝摇头,“不知道,他一来就去和先生下棋了,并没有拷问我。你先看看你的礼盒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可有金子吗?”

    周四郎也立即凑上来,兴奋的道:“季家给满宝送了一盒子的金子,上下两抽,一共十二个呢。”

    白善也好奇起来,挽了袖子就去拆他的礼盒。

    大吉栓了马后上来帮忙,很快就找出了一个很重的大盒子,打开一看,一排两锭金子,一共三排,抽掉上面一层,下面还有一排,同样是十二个。

    众人“哇”的一声,都羡慕不已。

    白二郎看看白善,又看看满宝,可惜的不得了,“怎么那天我就没去栖霞山呢?这么多钱,可比我们庄子一年的出息还多呢。”

    周四郎伸手也摸了摸白善的金子,吸了吸口水道:“你去了也没用,你看我和立君那天也去了,我们就没礼物。”

    白二郎:“那是因为你们没发挥作用。”

    “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啊,”周四郎打量白二郎道:“你是能像善少爷一样飞马救人,还是能像我家满宝一样飞针救人?”

    白二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对了,大吉你也有礼物,你的礼物呢?”周四郎看向大吉问。

    大吉回屋将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打开给白善看,里面是两个圆圆胖胖的金锭,一个足有二十两重的那种。

    满宝他们又是“哇”的一声,纷纷拿在怀里摸了又摸。

    周四郎爱不释手,满眼星星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胖的金锭呢,可真好看呀。”

    白善也接过去摸了又摸,然后看向自己盒子里的金锭,道:“我也要打成这样的。”

    大吉:“……少爷要是喜欢,不如我们换一换吧,不然拿到银楼去重新打要工钱不说,还有损耗。”

    白善立即抱了金锭道:“行,换,这次在栖霞山你立了功,我本也要赏你的,那我再多赏你一个金锭好了。”

    然后白善就要摸出五个金锭给他,满宝一把按住他的手道:“有两个胖金锭呢,我也要换一个。”

    大吉看了一眼自家少爷,特别大方的将另一个金锭给满宝。

    满宝一把抱住,笑得见牙不见眼,从她盒子里挑了两个金锭还给大吉。

    周立君眼馋道:“小姑,你是不是抱累了,我帮你抱一下好了。”

    白二郎也和白善道:“善宝,你累不累,我也帮你抱。”

    一群人就这么玩着两个大胖金锭嘻嘻哈哈乐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去翻其他的礼盒。

    这一次季家给他们的礼物规格特别的高,满宝的,还有两套她见都没见过的首饰,看着就特别的漂亮和贵重。

    贵重到以她现在的小脑袋根本戴不起。

    周四郎一边拆礼盒一边道:“收着,回头拿回去给娘帮你收起来,等你出嫁了当嫁妆。”

    满宝不愿意,“我不要,我要自己收着。”

    虽然她现在戴不了,但每天看着也很高兴呀。

    周四郎很疑惑,“满宝,你这么多的钱和贵重东西到底藏在哪儿了?你那小隔间能藏下那么多东西吗?还是拿回去家里放着吧,万一这儿遭贼了怎么办?”

    白善点头,点了好几个盒子道:“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周四哥,下次你回家,便帮我带上吧,交给祖母保管。”

    周四郎点头,然后看向满宝。

    满宝坚持,“我要自己收着。”

    “行吧,要是被偷了,你可别哭鼻子。”

    满宝特别自信,“不会丢的,不过这些布料还是拿回去给娘吧,让娘和大嫂他们做衣裳穿。”

    “可别,上次你让我带回去的衣裳,最后全换成钱了,”周四郎道:“娘说了,那些料子一看就特别好,家里都是下地干活儿的,穿这样的衣裳不是糟践东西吗?我看你还是留着自己做衣裳吧。”

第六百八十九章 拐弯抹角

    周四郎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他知道有些衣服料子不好买,而这次季家送来的布料看着比上次的还要好,色彩还要鲜艳。

    周四郎往满宝身上一比划,满意的点头,“正好配你。”

    满宝现在对漂亮的衣服不太有追求,她每天都要去药铺,不说治理病人要穿得干净利落些,就是没病人的时候也要爬上爬下的整理药材。

    所以她现在就喜欢干净利落又舒适的衣服。

    满宝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塞给周立君,道:“给你,再给大丫和三丫送回去一点儿,她们也能穿。”

    周四郎小气,抢过去道:“算了,还是我帮你处置了吧。”

    书房里,才结束一盘棋局的唐县令转头便看到院子里分赃,哦,不,是分财产的这一幕。

    他微微一笑道:“先生这三位弟子看着不像是差钱的,没想到也这么爱财。”

    庄先生不以为意,笑道:“世上哪有不爱财之人,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们只遵守这一条便足够了。”

    唐县令微微颔首,与庄先生点了点头后起身走出去,看着他们分财产。

    他走到周四郎身边,目光却不是看他手里的布料,而是看向院子角落里的马车。

    那是周四郎后来买的车,属于板车,专门拉货用的,只有他回七里村时才会换上这辆车。

    此时车上正绑着青黑色的油纸布,布下是鼓囊囊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是啥。

    唐县令便指了车笑问,“那是什么?”

    周四郎看了一眼便回答,笑道:“回大人,那是我们从老家带来的一些土特产。”

    “哦?都有些什么东西?”

    周四郎见唐县令好奇,他有心讨好他,便上前解开了绳子给他看底下的东西,数道:“有家里做的酱,坛子肉,还有腊肉,哦,这是刘老夫人给的,说善少爷就爱吃这个……”

    见唐县令摸一个箱子,他便道:“这是善少爷的冬衣,哦,这个是城少爷的冬衣,这几个箱子都是他们家里给收的东西,具体有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唐县令:……

    他终于摸到了一个麻布袋,周四郎笑呵呵的道:“这是麦子。”

    唐县令问:“怎么还特意从家里拿麦子?直接在这儿买米面不就好了?”

    “哎呦,那可不行,这儿的粮价高,”周四郎道:“我们回村子里去,就算不从自家拿,从村里买,那也比在城里买米面便宜下一半呢,反正都要回家去,来回一趟的事,就从家里买呗。”

    唐县令被噎住,他看着车上的粮袋说不出话来。

    满宝在一旁乐得不行,问道:“唐大人,你想跟我四哥说什么就直说呗。”

    唐县令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笑道:“我怎么听底下乡村的里正说,四郎你在卖麦种?”

    周四郎一怔,忐忑问:“卖麦种犯法?”

    唐县令笑着摇头:“不犯法。”

    周四郎就呼出了一口气,又轻松起来,笑道:“是卖一些麦种,但这两袋不是,这就是从家里拿来的麦子和谷子,回头碾了自家吃的。”

    他是真的觉得这儿的粮价高,而且每次回去的时候,爹娘也总会给他塞些米面,所以他干脆就从家里拿,或是从村里买就是了。

    一趟路的事儿。

    唐县令没想到他们还真是从家里带米面来,惊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你们就不去粮铺里买粮了?”

    “对啊,除了刚来那两月外,我们后来吃的米面再没有从外头买过了,全是自家种的。”周四郎特别自豪,还和唐县令推荐了一下他们村的米面,“唐大人,我们那儿的米和面特别好吃,一会儿您在这儿吃过就知道了,还便宜,正好才秋收过去没多久,村里谷子和麦子多着呢,您要不要自家囤一些?”

    满宝忍不住道:“四哥,唐大人是县令,他有自个的官田,自家的米面还吃不完呢。”

    周四郎惊讶,“唐大人也种地?”

    唐县令还没说话,满宝又道:“他不用种,官府替他种好的。”

    周四郎艳羡不已,“官府这么好呢?”

    然后就一脸可惜的看着他幺妹,“满宝啊,你咋就是个女娃呢,不然以你的聪明劲儿,肯定能考官,考了官儿,有官田不说,还有官府替你种田。”

    满宝道:“没事四哥,等六头再大一点儿,你让他读书考官。”

    周四郎皱紧了眉头道:“我也不爱读书,我一看字就头疼,万一你六侄儿像我可咋办?”

    满宝:“……不都说儿子像娘吗?他可能像四嫂呢?”

    周四郎更愁了,“你嫂子看着也不怎么聪明啊,就没有侄子像姑的说法?”

    唐县令见他们竟然就隔着他且当着他的面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了,他忍不住伸出一手打断他们,“行了,四郎,那你这次有没有带麦种来?”

    “有呀,不过车上东西太多了,带的不多,只有两袋。”

    看出来了,这又是各种肉,又是衣服,又是自家吃的麦子和谷子的,能不多吗?

    唐县令看了一下马车上的东西,他实在是找不到那两袋麦种在哪儿,干脆就不找了,拉了周四郎在院子里坐下说话,“那麦种是新麦种?”

    “是呀,唐县令也知道?”

    能不知道吗?

    杨和书给他送过一批,他甚至已经种过了,但对方太奸诈,送的并不多,后来他花钱买过,但因为价格太高,他能买的也不多。

    毕竟县衙的钱不是他的钱。

    他的钱嘛……

    身份不同,他可没有杨和书的胆子那么干。

    因此他只能叹息的点头,“知道,产量的确是高,你这些麦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吗?”

    周四郎也才做生意不久,且都是和自己熟悉的农民兄弟交易,如今还憨憨的,唐县令一问,他就全交代了,笑道:“是筛选过的上好麦子,精挑细选的那些麦种除了自家留种的,剩余的则全卖给杨县令和白老爷了。”

    唐县令便问,“那你这麦种与那种相差大吗?”

    “差还是有差的,但总比旧麦种好不是?”周四郎不太好意思的对唐县令笑:“唐县令,您要是想买,我可以便宜些给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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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介绍:
周家的四哥赌输了钱,母亲病重,赌场的人还想让满宝偿债。
村里人都说周家的宝贝疙瘩好日子到头了,老娘也握着满宝的小手哭唧唧。
满宝却手握系统,带着兄弟嫂子们开荒,种地,种药材,开铺子……
日子越过越好,嫂子们却开始忧心满宝的婚事。
满宝抿嘴一笑:“我早就想好了,就选被我从小揍到大的竹马白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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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品有保证,已完结的作品有《林氏荣华》《重生娘子在种田》等六本书。农家小福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家小福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