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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郁雨竹     农家小福女txt下载     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零五章 添柴坑人

    新上任的节度使,刺史和唐县令一起,为了能够让逃亡在外的流民回来,那是软硬兼施,让各家吐出来不少田地安置流民。

    但和罗江县比起来,他们吐出来的这些田地就跟挤已经流尽的羊奶一样,你须得停顿许久,然后用力的挤一挤才有可能挤出一滴来。

    而这次季家和应家的官司是一个意外,意外到唐县令一挤,就挤出了一大碗羊奶,不仅唐县令,就是节度使和刺史都惊呆了。

    这几天俩人一直安静如鸡,默默地给他顶着来自各方的压力。

    各家拿了地,但光有地有什么用?

    没有人,你手上有再多的地,那也变不出粮食,变不成银子。

    偶尔下乡劝课农桑的唐县令看到过那些大家族的佃农和仆人是怎么种地的,因为人少地多,除特别好的良田细细耕作外,其他的都是刨个坑把种子丢下去,甚至便大部分荒废在那里。

    那些大老爷们并不着急,他们也会买人或雇人去耕作,但只很少。

    唐县令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等到冬天,天气一冷,活儿少了,愿意施舍钱粮的善人也少了,益州城内外几千甚至上万的流民无家可归,无果腹之米,怎么办呢?

    这时候只需一碗米,一声悄悄的私语,这些人就可以全部变成隐户。

    隐户,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们没有籍书,比流民还不如,是完完全全的黑户。

    所以,他们可以看心情给酬劳,看心情抽地租,不用替他们缴纳丁税。

    以为下人是那么好当的?

    奴籍是由主家来交税的。

    而佃户,所收地租是有上限要求的,虽然民不告官不究,但传出去,你家收了六七成的地租,只给佃户三四成,那是一定会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的。

    大家之族,谁不爱惜名声呢?

    隐户就不一样了,那并不是人!

    同样是大族公子出身的唐县令,以前或许清风明月不知道这些事儿,但他当了两年多的县令了,不说审过的案子,光每年去处理的这些流民,听到的那些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的消息,再有父亲的提醒,他想不知道都难。

    别的地方他管不着,但真如杨和书所言,在其位谋其政,他既然是华阳县的父母官,那就得管好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

    要是这几千上万人都去做了隐户,想到朝廷以及百姓因此而损失的利益,唐县令就想拿着官印给自己脑袋来一下。

    这一次,唐县令突然入手这么多“荒地”,还大手笔的拿出这么多钱张罗义诊的事,眼见着就要把民心都收买了,各家这才坐不住了。

    他们的那些地,可以荒两年三年,也可以荒四年五年,可要是真的搜罗不到人,荒个七八年,那可就真的是荒地了。

    所以各家这才开始出手,或拿钱买人,或是引诱去当隐户,反正先把人搞到手再说。

    唐县令虽然已经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代表就容许他们那么猖狂,他想了想道:“最近几日,叫人多在各地巡逻,再有流民无故消失,仔细的查问查问,警告一下他们,别把手伸得太长了。”

    “是。”

    师爷顿了顿后又道:“对了大人,我今日还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有一些拿了籍书没分到地的流民打算义诊过后结伴去罗江县,说是罗江县的杨县令会给他们分地。”

    唐县令惊呆了,问道:“杨和书抢人抢到我这儿来了?”

    师爷不说话,他可是知道的,他这位大人与罗江县的那位不仅是同窗,还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连上任都找个相近的县城。

    所以这种矛盾,他还是别掺和了。

    唐县令震惊了一下后摇头道:“不对呀,他就算是要抢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你有没有问这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这倒没有,”师爷道:“这个消息还是底下的人偶尔听来的,大人也知道,这些流民惯会躲避人。”

    唐县令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半响,还是摇头道:“杨和书精明得很,现在益州城的情势这么乱,他才不会掺一脚呢,该不会是有人要离间我们吧?”

    “那大人,要不要我派人去辟谣?”

    唐县令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让他们传吧,他们要是真去罗江县也不错,总比给那些人家当隐户的强,嗯,对了,你派人去各个角落把这消息扩一扩,重点夸一下杨县令的仁心,这么好的县令,不夸一夸,实在是亏心。”

    不说师爷,就是一旁的随从都为远在罗江县的杨县令抹了一把同情泪。

    唐县令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还推了杯碗道:“我吃饱了,笔墨伺候,我给杨和书写封信通通气。”

    说是通气,其实就是接茬骂他一顿,甭管这事是不是他干的,反正他就要做出就是杨和书干的样子来。

    事发以后,他也怪不到他身上来,因为他也被算计了呀。

    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坑杨县令源头的满宝才给莫老师发了一封问询的邮件,然后便出了系统,抱着被子滚了半圈美滋滋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满宝比以往略晚了一些到达野地,正巧和纪大夫他们一起到了。

    此时野地上排队看病的人不是很多了,一个医棚前最多十几二十个,一眼扫过去,还大多数是之前看过,似乎是来复诊的。

    于是大夫们都特别神清气爽,这才有闲心互相拱手问好,然后美滋滋的去自己的医棚里看病。

    纪大夫和满宝一起走,看了一眼她医棚前排队的病人,人数比他们的还多些,便笑着微微颔首,赞许道:“不错,你开的药方,这两天几位老大夫都抽空看过,很不错。”

    满宝笑眯了眼,问道:“您把我写的脉案给他们看了?”

    纪大夫微微点头,“这一次,其他药铺只出一个或两个大夫,而我们济世堂出了三个不说,还有你是专门看的女病人,年纪又小,他们不免心中疑虑,你那脉案给他们看,正好打消他们的顾虑。”

    满宝的脉案已经写满了一册,所以昨天她便把自己的脉案给纪大夫送去,让他有空给他查漏补缺一下。

    现在得到他以及其他大夫的夸奖,满宝特别的高兴,比吃了蜜的还要高兴。

第七百零六章 大夫们

    病人们散去了不少,这样一来,不仅大夫们轻松了,隔壁管着药房的丁主簿等人更轻松了。

    庄先生总算可以过来串串门了。

    满宝看病的速度快了许多,二十来个病人,其中有一小半还是来复诊的,所以也就用了小半天的功夫。

    把病人都解决了,满宝便慢悠悠的给高氏和老妇人等人扎针。

    等她们的针也扎完了,满宝的医棚前就没病人了,于是她带着周立君去隔壁串门。

    纪大夫正在给一个病人看腿,满宝看了一眼后道:“接错骨了?”

    纪大夫应了一声,道:“断了超过半年了。”

    病人本来也犹豫了好几天才决定来看一看的,他自己也没抱多少希望,见纪大夫皱紧了眉头,他便知道希望不大。

    满宝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腿,病人一下涨红了脸。

    满宝却浑然不在意,用手摸着他的骨头一寸一寸的向下,她道:“要接好得重新打断吧?”

    纪大夫:“嗯,半年了,不好打断呀。”

    满宝:“只有一根,不接好可惜了。”

    纪大夫:“我也觉得,不过我不太擅长这个,范御医就会了,而且他身边有个人,断骨头很有经验的,据说一棒子下去,你让骨裂,他一定不会让骨断。”

    “范御医肯帮忙吗?”

    纪大夫想了想后道:“找上门去自然会帮的,就是这钱……”

    满宝看向病人。

    病人立即吧裤腿放下,叫道:“我,我不治了,我不治了。”

    满宝还没接诊过这样病例的病人,还是很想接一接的,因此安抚他道:“你别怕,不行我去请范御医,看在我的面上他或许能少收点儿钱,不然我帮你交也行呀。”

    病人拨浪鼓一样的摇头,挣脱开满宝的手要走。

    纪大夫看了他一会儿,拦住满宝道:“算了,你既然无意把这骨头打断重接,那我给你开两副药,就权当是补补骨头吧。”

    病人没想到还有这惊喜,连连道谢,拿了药方后就一撇一拐的跑了。

    寒风一吹,满宝有点冷的拢着手问,“他为什么不治,我都说帮他出钱了。”

    “人又不傻,你为什么平白帮他?而且这治病的钱先放一边,他这再次伤筋动骨,那起码得躺三月,你可别忘了,他是流民,他躺得起吗?”

    满宝愣了一下,沉默着没说话。

    “而且,你敢确定打断了重新接真的能够接好?”纪大夫道:“我们大夫治人,不论什么病症,什么时候,说的都是能治,而不是一定能治好,他得不到确切的保证,当然不会冒险。”

    纪大夫看着满宝道:“满宝,你可要记住了,以后不论遇到什么病人,哪怕是对方只是磕破点儿皮,你也不能说一定能治好这话,你是大夫,不是神。”

    满宝低头应下。

    纪大夫这才满意,往外看了一眼后道:“下午来复诊看病的人可能就多了,走吧,趁着现在有功夫,我带你四处转转,多认识几位大夫。”

    满宝又高兴起来,“好啊,好啊。”

    纪大夫就带着满宝去转悠,一溜的过去,全都知道纪大夫在带一个小后生,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更知道,就是她,止住了季家小公子的血,据说,就连最后季家小公子能脱险的那个药方也是她给的。

    也是因为这一点,她小小年纪,还是个姑娘家,自己占了一个医棚,众大夫们虽然心中疑虑,却没有质疑出口。

    而这三天来她的表现,他们也都看在眼里,病人这么多,她竟然真的都能全部独立开方,首先,没有治错病,让病人找上门来。

    其次,他们看过她的脉案,是的确很好,虽然与他们相比总体上还差些火候,但一些病症处理得实在是好。

    就是他们也不敢说能做得更好了。

    所有大夫都认识了满宝,满宝也从周立君那里听说过这些大夫,但正式见面介绍彼此还是第一次。

    纪大夫带着她一个医棚一个医棚的找过去,偶尔遇上正在看病的病人,还就着那个病人开展一下会诊。

    只是因为受寒头晕来看病的病人看着围着他转悠的一二三四个大夫,吓得不轻,生怕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但听他们说的话又不像。

    几位大夫闲得蛋疼的逮着一个普通风寒病人论出了三四个药方,然后在稍显激烈的争辩过后,医棚的主人许大夫从四个药方里挑出一个来给病人,道:“去抓药吧,要是药方上的药不够了,回来找我,我给你另一张。”

    病人:……

    好了,最后一个病人也被他们看光了,众大夫也不回自己的医棚,直接在许大夫的医棚前拢着手或站或蹲在医棚前晒太阳。

    满宝也找了块宝地蹲着,纪大夫没找到好位置,干脆踢了踢她道:“年纪轻轻的,蹲什么蹲,起来站着。”

    满宝只能把位置让给他。

    一行人忧伤的看着蔚蓝的天空,抱怨道:“你说这些人也是,看病都扎在一起,忙的时候那是连上茅厕的时间都没有,这一下看完了,又闲得要发霉了,他们怎么就不知道错开着来看病?”

    “这是义诊啊,又不是自个出钱来看病,还能挑选时间的,你就知足吧,明儿再来大半天,这事就算了了,这三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回去我要休息三天。”

    “我也要休息几天,话说上次这么累的时候还是水患那会儿吧?”

    这话一出,大家便安静了下来,想起,这也是益州水患的后续,便幽幽地一叹。

    纪大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些人,谁能想到三年前他们也是家庭美满,安居乐业之家呢?”

    “这算是好事了吧?听说唐县令那边的房子都建得差不多了。”

    “这么快?”

    “不算快了,就石头混着泥草砖头砌成的房子,这么多流民都被招募过去干活儿,一队人三五天就能做好一栋房子。”

    “听说唐县令打算要建成十个村子,一个村一百多号人,全围着那些荒地建的,为了不占耕地,选的那些地都不太好,要清理有些困难。”

    “总比没房子住的好……”

    正说着,一阵喧哗声从远处传来,大夫们一起扭头看去,就见五六个人抬着一块床板飞奔而来,叫道:“大夫救命啊,大夫救命啊”

    纪大夫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叫道:“活儿来了”

    因为起得太急,他还眼晕了一下,差点摔倒,被满宝一把伸手扶住了。

第七百零七章 合作

    大夫们都聚在许大夫这里,病人便直接被抬了过来,满宝资质浅,被挤在了最外围,她各自又矮,垫高了脚尖也看不出是什么情况,只看到抬来的木床上一片暗红。

    她连忙扯住一人,问道:“怎么伤的?”

    “他爬上屋顶铺茅草,也不知道怎么一脚没站稳,从上面摔了下来,拽翻了一根木头,那木头就砸他身上了……”

    十来个大夫挤在医棚里,许大夫很快把大多数人都给轰了出去,只留下四五个医术比较高的老大夫。

    大家有条不紊的动作起来,很快,便有仆人听从吩咐不断的端了热水进去,又端出一盆血水。

    一张张药方往外递,站在医棚外看热闹的大夫正好没事干,越过那些药童拿了药方就去药房那里那要,还顺带看了一眼药方,“这是止血的,这是补气的,这补气方子上的药这两天用了不少,恐怕药房那边会缺药吧?”

    “这是救命的药,我药箱里随身带着一些,你先去药房里拿一份,我直接这里给他熬上。”另一个大夫也扫了一眼药方,当机立断的道。

    每个大夫药箱里都有带些药材,多是自己最常遇见的紧急病情的药,其中以止血、补气和退烧的药材最多。

    “满宝,进来!”

    正看热闹的满宝立即精神一振,对周立君微微颔首,便快步进医棚。

    床上躺着的人的衣服已经被剪得四分五裂了,明面上看伤在头上,许大夫贡献了自己药箱里的止血药粉,纪大夫已经把伤口缝起来敷了止血药,虽有些效果,但此时才包上的白色布巾还是被染红了。

    所以纪大夫叫她进来止血。

    如今益州城上下的大夫都知道她有一手好止血针法,无人能比。

    满宝摸了摸他的脉,皱了皱眉,还是先拿针给他止了头上的血。

    见出血的确便小了,许大夫立即解开头巾清洗一遍伤口,又上了一遍药。

    纪大夫见满宝眉头紧皱,目光落在病人的腹部,便道:“你也觉得他腹内有积血是不是?”

    许大夫吓了一跳,抬头问:“什么?腹内有积血?那怎么办?”

    棚内的大夫看向病人的肚子,上面只有一些刮痕,连个出血的伤口都没有,更别说能看到腹内的情况了。

    而他们总不能把人的肚子给剖了吧?

    纪大夫按了按病人的肚子,又伸手扣了扣,听到声音后示意另一个大夫来听。

    另一位大夫看过后道:“放血吧,让他们快熬制止血药。”

    又看向满宝,“不知这腹内出血可能用针灸止住?”

    满宝想了想道:“肉眼看不到,我不敢保证。”

    那大夫沉吟片刻后道:“我耳朵还算可以,我来给你听一听,虽没有十分准,四五分还是有的。”

    纪大夫对满宝微微颔首,满宝便知这是他谦虚的说法了,说是四五分,恐怕有七八分的把握。

    满宝道:“只要知道是何处出血,那我止血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于是俩人开始合作起来。

    等满宝把针都扎下了,纪大夫便拿了一把小剪刀,小心的在他的左腹上开了一个小口子,许大夫取出一支芦苇递给纪大夫,纪大夫小心的插入,不一会儿,便有血液流出,绵绵不绝。

    有大夫仔细的看了一下流出来的血,见里面还有些碎肉,便用夹子夹起来看。

    众人相视一眼,皆有些沉重。

    这是伤到脾脏了。

    等芦苇流出来的血小了,尽了,纪大夫这才稍稍固定一下芦苇,并没有立刻取出来。

    大家小心的翻看着病人身上的伤,很快止血药便熬好了。

    许大夫给他灌下去,纪大夫摸着他的脉许久,虽没有好转多少,却也没有恶化。

    这就算好事了。

    而芦苇管也没再流出血来,这就意味着血是止住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

    纪大夫这才把芦苇管拔了,将给的那个小口子缝合上。

    许大夫夸赞道:“还是纪大夫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纪大夫笑道:“还是常大夫这扣音辨症用得好,不然我就是知道他腹中出血,也不知是何处出血。”

    常大夫就笑道:“那也是周小娘子的止血针好,不然,我纵能查出哪儿出血,也止不住血啊。”

    一直看着各大夫治伤的满宝突然被点到,愣了一下道:“那也是各位大夫诊得好,又调停得当,不然我就是想止血,我也不知该怎么下针啊。”

    四个老大夫和一个小大夫对视一眼,都笑眯了眼,满意的颔首。

    满宝很喜欢这个氛围,嗯,反正互夸就是了。

    纪大夫看了还在昏迷的人一眼,道:“行了,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满宝,你这止血针能扎多久?”

    “每半个时辰更换一次穴位,不过扎久了也不好。”

    纪大夫点头,“止血药会慢慢起效的,你每隔半个时辰过来看一次,等到天黑前再说。”

    常大夫也点头:“人现在昏迷着,情况如何还是得醒了才知道,他脑袋上的伤也不轻。”

    “是啊,”纪大夫道:“现在看着,腹部的伤算缓了,最要紧的还是头上的。”

    这脑袋上的东西,反正纪大夫琢磨了一辈子也没琢磨清楚。

    有的人被拍了一板砖,出血了转过身去照样活蹦乱跳的,而有的人,只是被人一勺子敲在脑袋上,最多就起个包,却可能咯嘣一下死了。

    而纪大夫有机会看过人肚子里的东西,胸膛里东西,也看过腿,看过手里面的骨头和血肉,但这脑袋,他至今没见过。

    满宝也没见过。

    她剖过拟人模特的肚子,胸和手脚,但好似从没想过剖拟人模特的脑袋。

    满宝纠结起来,她回去以后要不要剖来看一看?

    还在犹豫间,唐县令赶来了,他今天在另一个流民村监工,听到隔壁村子有人从屋上摔下来了便立即来看。

    纪大夫等人立刻迎出去见礼,唐县令往里看了一眼,确认人还没死后便松了一口气,让大夫们尽力救治。

    满宝见他声音都哑了,便道:“唐大人,我那儿有给先生泡来润嗓的茶,你要不要喝一些?”

    唐县令是因为这几天话说的多,还都是喊的,所以哑了,问道:“是什么茶?”

    “药茶。”

第七百零八章 结束

    一旁的纪大夫听了,有些吃味,“我嗓子也哑了,怎么没见你孝敬孝敬我?”

    满宝眨眨眼,想说,你自个不就是大夫吗?

    但见他不是很开心,满宝便转了转眼珠子道:“本要煮好才给您送过去的,您要茶包,回头我让我二侄女给您送一包去。”

    纪大夫一听,高兴起来了,矜持的摸着胡子笑道:“行吧,你煮好了再给我送来。”

    唐县令看了他一眼,笑着和满宝去她的医棚里喝茶。

    说是药茶,还真是药茶,唐县令看了一眼那有些褐色的茶水,咽了咽口水,等温度差不多了才闷头喝下。

    他嫌弃的皱眉,温度:“这药茶真有效?”

    “偶尔看到的一个方子,应该有吧。”反正她又不喝,良药苦口嘛。

    唐县令也发现了,见她把茶倒进两个竹筒里交给周立君,让她分别送去给庄先生和纪大夫,便问道:“你怎么不喝?”

    满宝道:“我喉咙不痛。”

    唐县令看了她半响,伸手拎起煮茶的壶给她倒了一碗,劝道:“还是喝一些吧,现在是秋天,天气干燥,喝些茶润嗓。”

    满宝拒绝,这茶看着一点儿也不好喝,她才不要喝呢。

    不过非要喝的话……

    满宝左右转了转,把她的背篓拎过来,翻了翻,翻出一个小罐子来。

    她打开罐子,唐县令就闻到了蜜香味儿。

    唐县令:……

    他就这么看着满宝舀了一勺蜂蜜放进自己的茶里,搅匀了才喝。

    他揉了揉额,问道:“这么小气?”

    满宝理直气壮的道:“我一时没想起来,要不是你非要我喝,我都没记起我带着蜜呢。”

    唐县令很好奇,“你来给人看病的,为什么要带着蜜呢?”

    满宝轻咳一声道:“哄孩子用的,有些孩子扎针会哭,吃药也会哭,正好我四哥下乡的时候得了一些蜜回来,我就带来了。”

    主要是现在秋燥,蜜的功效挺多的,又能哄孩子,满宝就带来了。

    不过这三天下来,一个来找她看病的孩子也没有,基本上都去找年纪看着特别大的大夫去了。

    比如纪大夫。

    偶尔有排了她这医棚的孩子,大人上来看到她的年纪,便抱着孩子换医棚去了。

    唐县令忍不住哈哈一笑,看着满宝笑道:“等你名满益州,或是再长个二三十年,到时候有的是人求你看孩子的病症。”

    “不过,”他顿了顿,看了看她的脸后笑道:“你的缺点在于年纪,但长处也在年纪,你这么小,将来有无数的可能在等着你。”

    满宝奇怪的看了唐县令一眼,问道:“唐大人,您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唐县令就叹息,道:“就是突然觉着自己年纪大了,有些感慨罢了。”

    满宝仔细看了看唐县令,这才发现他有些憔悴,可能这两天没刮胡子,脸上显得疲惫又老态。

    满宝便也重重的叹息一声,然后提笔写了一个方子道:“唐大人,既然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那就好好的保养吧,这是我知道的一个保养方子,还是不错的,你试试看。”

    唐县令看了眼塞到手里的药方,沉默了半响才道:“谢谢?”

    满宝笑眯了眼,“不用谢。”

    到了下午,昏迷的病人醒了过来,只是叫着头疼,头晕,眼前发昏,但手脚都能动弹,大夫们检查过后认为他已经没太大的危险,只是脑中可能有淤血,需要散瘀消肿。

    但这些药许大夫和纪大夫就能开出很合适的药方。

    唐县令一直在医棚外等候,确认人没事后便让病人的家属把人带回去了。

    但因为对方是为了修建房屋摔下来的,所以所耗费的药材会由县衙出,包括后续看诊,唐县令也指定了由济世堂来负责。

    不仅如此,唐县令会多给他们一份赈济粮,保证他在养伤的时候不会饿死。

    唐县令承诺了这个,病人一家就欢天喜地的抬着病人回去了。

    今天是第四天,来的病人就不是很多了,因此满宝他们早早的敲钟回家,等到第五天,来看病的病人就更少了,药房里的药也只剩下一些残渣了,大部分药材都没了。

    而这也是没有病人的根本原因。

    来看了病,免费的药也没有了。

    那还不如不看呢。

    满宝他们零零散散的看了几个病人,开了药方,再看着他们从药房那里失落的离开,或者回家去硬熬,或者拿着药方进城找药铺买药。

    当然,可能选择前者的更多。

    满宝的桌子又搬到了医棚外面,她就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这一片空荡荡的野地,在前天的时候,这里还站满了人。

    高氏和几个还想要扎针的妇人依旧来找满宝复诊,满宝给她们扎了针后便又闲了下来。

    她见高氏的症状之前好了许多,但今天又有恶化的趋势,便道:“还是拿着药方去药铺买些药吧,不然你前头的药差不多白吃了。”

    高氏垂下眼眸问,“周大夫,我还得吃多久的药?”

    “再吃十天吧。”

    高氏便低着头没说话。

    满宝见了叹息,想了想,还是提笔另外写下另一张药方,道:“我给你换一下药,效果没有之前的好,但胜在便宜,你去济世堂抓,一副药也就十文钱左右。”

    高氏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

    满宝觉得她和自己的母亲很像,她娘以前也是为了家里一直咬牙硬撑着,以至于年纪一上来,整个身子都垮了。

    她不希望高氏也这样,因此道:“不论你换不换药,明日你都要去一趟济世堂扎针,这个是不要钱的。”

    不吃药,扎针好歹也是有点儿效果的。

    高氏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她拿着药方走了。

    满宝一看,都这会儿了,一个病人都没有,而已经有大夫叫人打扫医棚,决定回家去了。

    满宝想了想,便起身看向药房的方向,正好白善拎了书篮过来,看到她还呆着,就问道:“药房都没药了,还不收东西回家吗?”

    满宝看了一眼纪大夫的医棚,见他也开始收东西了,便点头道:“好吧。”

    白善帮着她把煮好擦干的针都插进针袋里,问道:“你想不想出去吃晚食?”

    满宝想也不想便点头,“想呀。”

    白善便笑眯了眼,道:“那我们今天便吃去吃晚食吧,累了四五日了,也该犒劳一下自己。”

    满宝道:“你请客。”

    白善颔首,“行吧,下次让白二请。”

第七百零九章 被打劫

    一无所知的白二郎也拎着自己的书篮和庄先生一起出来了,甚至比满宝他们还快的到马车边上。

    这会儿他们也才下学没多久,没想到才来这里晃一圈就回去了,特别的轻松。

    所以白二郎心情还不错,看到他们三个下来便使劲儿的挥手,叫道:“快点呀,就等你们了。”

    好容易能这么早回家,还磨蹭啥?

    一行人爬上马车,白善一说要出去吃饭,白二郎就欢呼起来,问道:“去哪儿吃?”

    白善算了一下自己的钱,道:“去知味馆吧。”

    周立君道:“不知道四叔今天会不会回来,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依照以往的惯例他应该回来的了。”

    “四哥进城一向晚的,我们先去吃,给他带一份回去,嗯,选一份不一样的,他今天要是没回来,我们可以当宵夜吃。”

    其他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庄先生笑眯眯的听着,摇手道:“宵夜你们自己吃吧,我却是不吃了。”

    他们正在长身体,别说宵夜,就是再多吃一顿也是可以的,他却是不行了。

    大家一路说得热闹,结果才回到巷子口,大家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马车,大吉眉头一皱,认出了是自家的马,道:“四郎好像回来了。”

    满宝立即撩开帘子往外看,果然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马车,那大板车还在马脖子上没卸下来呢。

    满宝也觉得很奇怪,跳下车道:“怎么这么快就进城了?”

    现在日头渐短,就算他早上出来得再早,路上走得再快,那也不可能这么早就进城吧?

    而且他一般回城都是重车回来的。

    满宝跳下马车,蹬蹬的跑回家看,周立君立马跟上,白善和白二郎也跟着跳下车,直接跟在她们身后往里跑,车上一下就只剩下庄先生一人了。

    大吉见了愣了一下,失笑一声,只能放下车凳,伸手将庄先生扶下车。

    满宝跑进院子里,这才发现家里特别的热闹,院子里坐着七八个男人,正坐在一起喝汤,而她四哥则是躺靠在一个椅子里,正口齿含糊的叫他们吃东西。

    他一抬起头来,满宝差点没认出他来,鼻青脸肿不说,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一看就是被人给揍了。

    周四郎也看到了满宝,本来还笑吟吟的他一下委屈起来,眼睛一下就红了,“满宝”

    满宝跑上去,瞪大了眼睛看他,“四哥,你这是跟人打架了?”

    周四郎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我被打劫了,满宝,咱家的麦种,银钱,还有从家里带来的吃食鞋袜衣物全都被抢了。”

    满宝连忙去摸他的手脚,“你残了没?哪儿痛或者出血了?你怎么也不去看大夫?”

    周四郎扶着腰起身,道:“腰疼,后背疼,手脚都疼,哪儿哪儿都疼,但还能动弹,我身上的钱都被抢光了,看什么大夫啊,你不就是大夫吗?”

    满宝就知道他是舍不得看诊的钱,气得不轻,“那万一我回来不及时呢?你没钱,你去济世堂,难道他们能不给你赊账吗?四哥,你以前不这样的!”

    周立君也跑了上来,也觉得四叔越来越不靠谱了,“四叔,你以前花钱可是眼睛都不带眨的,现在怎么越来越像爷爷了?”

    “呸呸呸,我这叫改邪归正,你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养个媳妇和养孩子要的钱可多了。”

    满宝连忙扶着他道:“行了,你先回屋去,我给你检查检查。”

    又看向局促的站起来的这七八个人,犹豫着问道:“所以这几位是?”

    周四郎立即道:“这是路上碰见的好心人,他们说他们认识你,就把我送回来了。”

    白善略觉得不对,问道:“周四哥,你什么时候被打劫的?”

    周四郎哭,“昨儿下午啊,离益州城不是很远了,再走一个来时辰就能进城了,现在天黑得快,当时太阳都落到山顶上了,我还想着能不能赶上进城呢,结果就有人从树林里蹦出来,我吓了一跳,生怕撞到人,就拉住了马,结果就跑出来十来好几人,把我从车上拽下来打了一顿,把车上的东西都抢光了。”

    周四郎感激的看着站在一旁的汉子道:“我当时被揍得不轻,迷迷糊糊地爬上马车,往前走了一段就不敢走了,躲在林子里,连火都没干生,熬了一夜的冻,第二天一早才赶着马车往益州城赶,但我没吃没喝,身上又都是伤,多亏遇着了陈二哥他们在城外打柴,然后他们就把我送回来了。”

    白善眯了眯眼,笑着上前和陈二郎等人道谢,然后对赶进来的大吉道:“他们只抢车上的东西没抢马和车,那应该不是盗匪,而是那附近的乡民,大吉,你现在就去报官,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来了。”

    大吉应下,扫了陈二郎等人一眼后躬身退下。

    庄先生皱了皱眉,吩咐满宝:“快给你四哥看一下,家里的药要是不够,写了方子让二郎去买。”

    又吩咐厨娘,“烧些热水,招呼好客人们。”

    然后客气的和陈二郎等人告罪,和白善一起进屋帮忙。

    满宝将周四郎全身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上多是挫伤,伤得最重的可能是手臂和头了。

    他脑袋上被打了一棒子,肿了老大一块儿,他说头晕眼花,满宝觉得应该是莫老师说的脑震荡。

    她生怕他脑子受到伤害,医书上可是有好几个脑子被重伤后一开始可能看不出什么来,但一段时间后却猝死的案例。

    所以满宝将他的脑袋放在枕头上,严禁他乱动。

    而手臂的伤重是因为手的骨头断了一根。

    周四郎一听说手骨断了,立即大叫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的:“竟伤得这么重,那我以后岂不是残废了?”

    满宝:“……只是断了一根骨头而已,我刚才摸过了,应该没碎,将骨头一正,板子一打,再敷一些药,过个三两月就好了。”

    周四郎流着泪问,“这么简单吗?”

    满宝点头,“就是这么简单,手臂上的伤我不担心,我反倒担心你的脑袋,四哥,你看这是几?”

    “这是二,你四哥只是头晕眼花,脑子没傻,我要是傻了,我觉着我能跟你说那么多话吗?”

第七百一十章 不想去(给陌颜的小公主的加更)

    满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容姨烧好了热水,周立君给端进来,虽然是兄妹,但周四郎觉得满宝年纪不小了,所以坚持不让她动他的衣服。

    于是满宝退到外面,让白善和庄先生替他擦洗身体,把身上乱糟糟的衣服换下来。

    周四郎还想洗一下头发,主要是他头破了,头发沾了不少的血。

    满宝哪敢给他乱动,道:“四哥,你可不许乱动,万一你脑子里正在出血,你一乱动,那个血出的就更多了。”

    满宝一出门就拉住周立君道:“我给你写个药单,你去济世堂拿药,顺便把纪大夫请来。”

    周立君吓了一跳,小声的问道:“小姑,是不是四叔不好了?”

    “不是,我拿不准四哥的脑袋到底有事还是没事,还是请纪大夫来看一下吧。”她忧愁的仰天长叹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医者不自医呀。”

    周立君:“……小姑,你以前给家里人扎针看病的时候可一点儿没手软。”

    “那是都看得着的毛病,自然可以当机立断,且又不是多难的病症,但四哥这个不一样。总之你先把纪大夫请来吧。”

    要是纪大夫也没把握,那就只能花积分请科科扫描了,从刚才开始,科科就在她的脑子里不断闪现一排大字,各自颜色轮番上阵。

    上次它扫描过季浩的数据,显然是得了甜头的。

    当然,满宝也得到了甜头,扫描过去,她能知道许多她肉眼以及把脉不出来的病症,可同样的,积分也很让她心痛就是了。

    科科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道:“你四哥的伤比较少,数据少,如果只扫描基础数据,那只需二十四积分。如果细致一点儿的,可生成图像的那种,需要五十积分。“

    科科顿了顿后道:“我建议宿主选择第二种方案,当然,还有第三种,就是生成影像,比第二种略高八积分,但可以让宿主更生动,形象,具体的看到病患内部的情况。”

    满宝:“等一下。”

    得等他换好衣服,也等纪大夫来。

    白善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好,这才出来道:“周四哥后腰使不上劲儿,那儿没问题吗?”

    满宝回忆了一下后摇头,“我没摸出来,应该是被揍疼的。”

    周立君也很快回来了,她用篮子装回来一堆药,不过来的是小纪大夫,而不是纪大夫。

    小纪大夫道:“我父亲回家休息去了,所以我来看看。”

    满宝连忙请他进去看。

    小纪大夫又把周四郎摸了一遍,然后道:“我和你的诊断一样,左手臂骨折了,脑子里或许有淤血,开些止血散瘀的药,等过两天他头好一点儿再正骨。”

    “出血严重吗?”

    小纪大夫抬起头看向她,道:“我看不到脑子里的情况,看这块肿了这么一大块,淤血是一定的,就是不知道出血情况怎样,但开止血药总是没错的。”

    他道:“就是我父亲来,也是一样的处置方式。我们又不能内视,看不到人体内的情况,只能靠脉象和受伤的情状来猜测。”

    满宝点头,表示明白了。

    所以还是得扫描。

    她让周立君把人送出去,然后思索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影像扫描,反正都要花积分,干脆就要具体一点的算了。

    周四郎这才觉着自己的脑袋似乎伤的是比手重,也不心疼手臂骨折的事了,拉着满宝的手问道:“满宝,四哥会变傻吗?”

    “现在不傻,那就不会傻了。”

    周四郎就松了一口气,“不傻就行。”

    满宝同情的看着他,人虽然不会傻,却有可能会死,会瞎,会瘫……

    唉,这么残酷的事还是别告诉四哥了。

    很快,科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扫描好了,宿主可以看一下,物超所值的,如果满意,以后再遇上拿不定的病患,记得再找我。”

    积分那么难得,满宝才不要动不动就花积分呢。

    很快,周四郎的身体筋骨血脉便出现在满宝的脑海中。

    人的皮肉被无限削弱,只呈现内部的情况,满宝一眼看到了他左臂断掉的骨头,正如他们诊断的出来那样,只是普通的骨折,骨头没碎,很容易就能接上。

    而头部有出血情况。

    科科的扫描是并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虽然只有短短的十二息,但这十二息的时间是流动的,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脑袋在这十二息里的情况。

    里面有一处在缓慢的渗血,血液堆积在里面,若是到达一定的量。

    满宝皱了皱眉,意识退出系统,冲外面喊道:“立君,把我的针袋拿来。”

    满宝宽慰周四郎,“四哥,我给你扎针,你就放宽心好好的睡一觉吧,我现在的医术可好啦。”

    周四郎一听,果然放心了许多,他头晕眼花,也觉得困倦得很,便闭上眼睛道:“那我睡了啊。”

    满宝道:“睡吧,睡吧。”

    有科科给的扫描数据,满宝扎针便更有把握了。

    在他的脑袋上扎了不少的针,确定周四郎呼吸渐渐平缓悠长起来,她便起身去找些药膏。

    虽然身上的那些挫伤除了疼外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但她觉得还是给她四哥处理一下,不然明天他得叫得不轻。

    等满宝处理好周四郎的伤口出来时,白善他们已经把那七八个人送走了,而大吉也报官回来了。

    白善道:“你说巧不巧,那陈二郎就是前儿给我们家送木柴的人,是那高氏的丈夫。”

    满宝一怔,“所以四哥才说碰上打柴的他们,倒是有缘。”

    白善看了一眼房间,道:“等周四哥醒来你再问他一次吧,我觉得要不是周四哥说他是你哥哥,恐怕他都回不来。”

    满宝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微微皱眉。

    大吉这才道:“满小姐,已经报官了,官衙说得事主亲自上门具体说一下经过,看能不能记得打劫的人长什么样,身上有上门特征。”

    满宝道:“我四哥现在要少动。”

    白善道:“不要紧,等明儿周四哥醒了,我来问他,我再去县衙走一趟就是了,正好明儿休沐。”

    白二郎道:“明儿不仅休沐,后儿也休沐,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后儿是季家的宴席,我们收了帖子要去的。”

    满宝本来还挺期待的,但这会儿就不是很想去了,道:“你们去吧,我要留在家里照顾四哥。”

    白善就道:“那我也不去了,让二郎服侍先生去好了。”

    见白二郎嘟嘴,便道:“我让大吉送你们去,还把大吉借给你带进去。”

    白二郎立即高兴起来,“你说的!”

    “我说的,大吉,你跟他去,他要是玩儿投壶什么的,帮他,其他的你自己拿主意。”

第七百十一章 参考

    满宝开了止血散瘀的药,亲自熬了以后把周四郎叫醒,灌了他一碗药后问:“四哥,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周四郎才吃了药,觉得连胃里都泛着苦,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拒绝了吃饭。

    满宝也不勉强他,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后让他睡觉去,顺便把他脑袋上的针拨一拨,抽一抽。

    第二天一早,满宝又忍痛花了二十四积分扫了周四郎一遍,虽然只是基础数据,但也能看出脑子那里是否还出血。

    看到那里只有不散的淤血,而没有再出现流血现象时,满宝松了一口气,余下的就是好好养着了。

    容姨特别贴心的给他做了一碗鸡丝粥,知道他爱吃肉,撕了一大碗的鸡丝丢下去,然后一半的鸡丝都盛在了他碗里,其他人也才分到一小碗鸡丝粥。

    周四郎一边吃一边感激,“容姨,下次有什么事你叫我,我一定给你办成!”

    “你只要快点好起来,帮我把东西送回去给我当家的和儿子就行,”容姨叹气,“你这一伤,没有三两月都不能成行,我才给我当家的和儿子做了一套冬衣,想着你下次回去的时候能帮我带回去呢。”

    周四郎:“你放心容姨,我很快就好了。”

    “满小姐都说了,你至少得休息两个月呢,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骨头都断了,两个月都算是轻的了。”

    周四郎也忧伤,纠结道:“完了,才答应唐县令的事,还签了合约呢,这可怎么办啊。”

    正说着,唐县令来了。

    满宝一行人正在吃早饭,唐县令突然到访,就是庄先生也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道:“唐县令要不要坐下来吃一些?”

    正要拒绝的唐县令便闻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已经吃过早食的肚子突然有些饿了。

    于是他笑着点头。

    坐在桌子边上的满宝四个立即起身给他腾了一个位置。

    唐县令坐下,正好在庄先生下首,满宝的上首。

    周立君已经放下碗筷去厨房帮他打粥,他便顺口一问,“听闻你四哥被打劫,还受了重伤?”

    满宝立即点头,将她四哥身上的伤说了一遍,着重点了一下脑袋上的伤,道:“这手臂折了没事,反正能接上,最多痛三两个月,可这脑袋里出血,又是在路上,晕乎乎的,什么时候晕死过去都不知道,他们这简直是要图财害命!”

    唐县令皱眉,问道:“车上的麦种全被抢了?”

    满宝点头,“没错,不仅麦种,家里给我们带的东西也都被抢了。”

    “马呢?”

    “马和车倒是好好的。”

    唐县令垂眸道:“那就不是盗匪,也不是流匪所为,不然他们不会不要马。”

    一匹马的价值可比车上的那些麦种值钱多了,可如果不是盗匪,也不是流动的人口,抢了马根本藏不住。

    养牛都要和官衙报备,更别说养马了。

    马可是战备物资,若遇战事,官衙还可能要强征马匹的。所以朝廷对马的控制很严格,加上养一匹马可比养一个成人花费还要大。

    所以一般人家根本养不起马。

    正常途径的马匹流通都受朝廷控制,他们不抢马,显然是不能处理。

    唐县令瞬间便知道往哪儿查了。

    正好周立君端了粥上来。

    唐县令便道:“你四哥现在是醒着的吧?”

    “嗯,也正吃东西呢。”

    唐县令就放心了,笑道:“那用完了早食我去问他一些话。”

    无非是问他在哪个路段被抢,一共有多少人,抢劫的人穿什么衣服,什么鞋子,身高几何,可记得人长什么样儿。

    周四郎虽然头疼,但还是仔细的回想起来,其实他还是记得一两个人的模样的。

    当时事情发生的虽然急,但从七里村到益州城的这条路他走了这么多回,突然蹦出来的人虽然吓了他一跳,但还不至于让他惊慌失措,所以他当时是看清楚了突然冒出来挡路的那个人的。

    车停住以后才开始混乱起来,林子两边突然冲出十几个人来,其中有一个伸手把他拽了下来。

    那个人他没记住,但随后一脚踹在他腰上,他气得拽住他压在身下打的那个人他记住了。

    周四郎眼睛一亮,连忙道:“对,我狠狠地揍了其中一人两拳,在他脸上留伤了,大人,你只要找到脸上受伤的人,肯定就能找到他们。”

    唐县令点了点头,道:“既然你能记着这二人的相貌,我让画师来一趟,你配合他画出样子来。”

    白善立即道:“我来!”

    满宝也立即点头,眼睛发亮的道:“善宝画画可好了。”

    唐县令有了些兴趣,笑道:“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的看一看了。”

    满宝跑去帮他把笔墨拿来,白善则和白二一起搬了一张小桌子进去,铺开纸后道:“周四哥,你先说这第一个人吧。”

    周四郎咬牙切齿的道:“尖嘴,猴腮,一脸凶恶,一看就是恶人。”

    白善提着笔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默然不语。

    唐县令:……他错了,不靠谱的不是白善,而是床上躺着的人。

    满宝忍住拍四哥的冲动,道:“四哥,你说具体点儿,嗯,他眉毛什么样?”

    周四郎皱着眉头想,“眉毛不都一样吗?就黑乎乎的呗……嗯?好像也不是黑乎乎的,有点儿淡,肯定没有唐大人的这么浓,也没这么长,这儿,这儿,还有点塌……”

    周四郎看着唐县令的眉毛比划起来。

    白善就把脑袋凑上去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唐县令的眉毛,然后皱着眉头在画上画了两个眉毛……

    满宝继续问:“那鼻子呢?”

    周四郎头疼起来,“鼻子就两个孔,谁还能三个孔吗?”

    满宝知道,脑子有伤的人通常脾气都不太好,于是她一点儿也不介意,将气憋下去后,仔细的问道:“高不高,挺不挺,鼻孔大不大?”

    周四郎便又下意识的去看唐县令。

    没办法,这屋子里的人就唐县令的年纪和抢劫的人差不多,白二郎他们都太小了。

    “不高,没唐县令的高,鼻孔也不大,塌塌的,这儿也短。”

    白善继续凑上去看唐县令的鼻子……

    唐县令勉强忍住,瞪着眼睛看白善。

第七百十二章 大手笔

    在以唐县令为参考的前提下,白善的人物渐渐丰满起来,周四郎看了画后连连点头,然后又有点儿晕,立即止住了脑袋,只用嘴惊叹道:“对对对,就是这样,不过你还是画得好看了点儿,他额头没这么挺,也没这么宽,得再窄一点儿,这个眼睛有点儿大了……”

    白善慢慢的修改,周四郎眼睛越来越亮,叫道:“没错,拦车的就是这小子。”

    满宝探头仔细的看了看后道:“四哥,这不是尖嘴猴腮好不好,明明长得还可以。”

    “这叫还可以?明明那么丑。”

    白善中肯的道:“长得很普通,的确没有周四哥说的那么丑。”

    唐县令道:“长的普通,人才不容易被认出来。”

    他赞许的看了一眼周四郎,笑道:“一般人遇上打劫的,便是第一时间看清楚了拦车的人模样,一番劫难下来也会忘记的,有的人连具体有多少人,甚至那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都会忘掉,更别说记住人的模样了,你做得很不错。”

    周四郎高兴的笑起来,但嘴上还是谦虚了一下,“哪里,哪里,主要是我家里人都比较聪明,您看我幺妹就知道了。”

    唐县令客气的笑了笑,起身道:“那你再说一说那个被你揍的人长什么模样,我先去与庄先生说说话。”

    他可不要再留在这儿当模板了。

    但周四郎也没介意,唐县令不在这里,他还更自在呢。

    至于参考物,那有什么要紧,不是已经现画出来一个了吗?

    周四郎这会儿觉得那俩人长得都差不多,都很丑,很凶恶。

    但一番描述下来,白善画出来的人却不一样,但别说,画的和真人还挺像的。

    白善把画好的两幅画交给唐县令。

    唐县令仔细端详了一下,点头赞道:“没想到你工笔画画得这么好,你也才十二岁吧?”

    满宝在一旁道:“主要是教画画的先生好。”

    白善便瞥了她一眼道:“明明是天赋好,不然同一个先生,也没见你画得这么好的。”

    满宝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

    唐县令笑眯眯的道:“没想到庄先生擅长工笔画。”

    一旁的庄先生笑吟吟的摆手道:“这却不是我。”

    白善骄傲的道:“我们的画是我娘教的。”

    唐县令愣了一下后笑道:“看来还真是天赋了。”

    白善得意的冲满宝扬眉。

    满宝:……

    唐县令将画像收了起来,笑道:“这事交给我来办就行,自会给你四哥一个公道,不过,你四哥现在受伤了,那我定的粮种怎么办?”

    满宝眨眨眼,这种生意上的事,当然还是得问过周四郎了。

    周四郎才被抢了一车的麦种,还有身上的钱,正心疼得不行,闻言立即道:“唐大人,虽然我伤了,但我还有兄弟啊。”

    虽然和唐大人做生意赚得少,但量大呀,立君已经给他算过,他这一笔生意做下来能赚到的钱,反正他是不会放弃的。

    他看向满宝,道:“我让满宝写信回家去,过不了几天就能把麦种运来了。”

    唐县令这才笑开,“那就好,你们知道的,这麦种是要春播的,一开春就要了,所以你们得在年前全部给清,这些合约上都是写了的。”

    这在之前当然没问题,周四郎三天就能来回一趟,就算收麦种的时间久了点儿,那最多四天也能拉回来一车。

    但现在他躺在床上,显然是不能了。

    但周四郎一咬牙,应承道:“您放心。”

    唐县令特别放心的走了。

    满宝拧了布巾给她四哥擦了擦额头,问道:“头痛不痛?”

    “痛。”

    “痛就别想了,”满宝道:“多大点儿事啊,四哥,你要是放心,我就帮你解决了。”

    “你怎么解决,这路上有匪呢,万一大哥他们过来也遇上了盗匪怎么办?”别看周四郎应得爽快,其实他心里还是怕怕的,他掰着手指头道:“就算大哥他们全都来,那也只有五个人,他们可是有十几个呢。”

    白善道:“他们刚抢过一次,短期内应该不敢再来第二次的。”

    “你这都是猜的,”周四郎想到被抢走的麦种,心疼得不行,道:“万一他们尝到甜头之后,就是又窜出来抢了呢?”

    满宝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呀,聪明人永远都不要去揣摩蠢人的想法,很容易就揣摩错了的。”

    白善&周四郎:……

    满宝继续道:“麦种被抢了还是小事,冲突起来,万一把人打坏了怎么办?所以我们要做就直接把他们抢劫的小火苗给掐了。”

    白善问:“怎么掐?”

    满宝:“他们不是有十几个人吗?我们找上二三十个人就行了,我不信他们敢抢!”

    周四郎:“我的妹妹啊,你一车粮才赚多少钱,让大哥他们五个全来运粮我都觉着亏了,你还雇上二三十个人。”

    白善若有所思。

    满宝鄙视四哥,“四哥,你想什么呢,二三十个人当然不可能只押一车了,最起来要押十几二十辆车嘛,说不定我们一下就把唐县令要的粮种给运来了。”

    周四郎呆了呆,问:“咱家哪来的车?你不会是想让那些人用肩膀挑吧?”

    白善则问:“你家有那么多钱吗?”

    他道:“车倒是不急,可以租,可一次性买这么多粮种,唐县令又不给定金,你们要进这么多粮种都得自己先垫付,你家里有这么多现银吗?”

    家里有多少钱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有多少钱,而家里的钱只比她多,不会比她少的。

    所以应该是够的,就怕她爹不敢做这笔生意。

    不过唐县令的为人是信得过的,他也不像是缺钱的人,既然如此,这个风险就值得去冒了。

    所以满宝就点头。

    白善就道:“那你先写信回家吧,让他们先到各村买合适的麦种,他们那边确定买到足够的麦种了,我们再在这边雇了人和车回去拉来。”

    “等等,等等,”周四郎躺不住了,坚强的用右手撑起半边身子,伸手止住他们,道:“为什么要在这边雇人和车?咱家不缺人呀,就算我们家的人不够,那还有村里的人呢,城里的人太贵了,还不一定信得过,要雇人也得从村里找吧?”

    想想又觉得不对,觉着被绕进去了,于是道:“不是,这一次性买这么多麦种得多少钱啊?”

第七百十三章 能用

    白善道:“因为罗江县没有车行。”

    周四郎沉默了。

    益州城是有车行的,什么是车行呢,就是有雇车和租车的服务。

    罗江县很小,大家搭车,基本上是在官道上或城门口招手,问一下去的地方,同方向就付点钱爬上车坐一段儿。

    当然,大家也叫这做车行。

    周四郎以前也觉得那就叫车行了,还有人专门做牵线的牙人呢。

    但到了益州城他才知道,那根本不算。

    真正的车行是占据一条街,一溜的过去,牛车、骡车、驴车、马车,应有尽有,你是租车,还是雇车都可以。

    近的可在城内转悠,远的,你就是嚷着要去西域,也会有胆子大的人接单,只要你出得起钱,他能连护卫都给你请好。

    当然,也有便宜的,一些小本买卖需要车,自己买不起车马的时候就会去那里租或雇。

    白善以前不知道这一点儿,但周四郎和周立君都去车行找过工作,回家当热闹说给他们听时,他记在了脑子里。

    所以这会儿他道:“一辆车来回效率太慢了,就算加上你们家里的牛车,用这么多人护着两辆车来回也不划算,不如花点儿钱租车,一趟两趟将这门生意做下,把钱拿到手。”

    满宝连连点头,也是这个意思。

    周四郎纠结起来,觉得这个成本是没必要的,但又觉得他们说得对,万一又被打劫了怎么办?

    这么多人只护着两辆车显然成本更高。

    他还没纠结出来,满宝已经伸手将他按倒在床上,道:“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养你的脑子吧,我来帮你弄好。”

    其实并不只是她,还有周立君,就是白善和白二郎也帮她计算成本。

    周立君对城内的工钱还算有了解,毕竟她可是找过好几个月工作的人呢。

    至于租车的费用,周立君道:“小姑,一会儿我就去车行问一问。”

    “马车的价格就别问了,一定很贵,问一问牛车和骡车。”

    周立君应下,问道:“那要不要我爹他们来一趟,把这些车和人带回去?不然他们带着车跑了怎么办?”

    白善:“……上面有车行的印记,他们能跑到哪儿去?我们找些有家小在益州城里的工人便是。”

    满宝道:“还是先给大哥他们写信吧,让他们去收麦种,这样车一过去就能把麦种拉过来了。”

    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没有意见。

    满宝便开始写信。

    周四郎伤了,信当然只能托人带回去了,大吉有相熟的商行,直接拿了信去找人,保证明天就能送到罗江县钱记饭馆里。

    小钱氏还没收到信,周四郎先操心起来了,这么多钱呢,且这生意一开始还是他牵的头,怎么可能说不操心就不操心?

    于是他在吃了三顿药,思考了一晚上后,还是找了满宝道:“你们要从城里雇人回去也行,但不能在街上瞎雇,我才想起呢,我们做这麦种的生意一直没做大,都是悄悄的来的,要是带着这些生人回村,让他们知道我们的麦种怎么来的,什么价儿,以后我们家还能做这生意吗?”

    满宝呆了呆,挠着脑袋问,“那怎么办呢?”

    “我有几个朋友,他们能用,而且我敢肯定,他们不会跟我们抢生意,也不会出卖我们。”周四郎顿了顿后道:“还有那陈二郎,他和他那帮兄弟也能用,对了,不是说你在给他媳妇治病吗?他媳妇啥病?”

    满宝:“是啊,昨天我还抽空去了一趟济世堂给她扎针呢,顺便给了她好些糕点,算是答谢他们救你,剩余的,等你好了再去吧,我又不能请他们喝酒。”

    周四郎道:“那陈二郎算是个知恩图报的,我觉着也能用。你们不知道,当时我们两下一碰面,其实他们也想抢我来着。”

    满宝瞪大了眼睛,白善却一点儿不惊讶,前头他问陈二郎他们时,多问了几句,他们便有些语焉不详,还有些心虚,当时他就隐约猜到了些。

    “他们穿得破破烂烂的,好些人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一看就是流民,这样的人抢了马,丢了籍书就能跑得没影,换个地方偷偷把马出手,再换个地方就能改名换姓的过活,”周四郎道:“当时我都吓死了,好在我机灵,说他们只要愿意救我,回头家里人必重谢,然后我就说了,我有个弟弟在府学里读书,有个妹妹,在济世堂里当大夫,还有个姐夫,在军营里当大官儿……”

    白善:……

    满宝:……

    当时周四郎精神紧绷,虽然脑袋伤着,但那一刻不论是脑子还是眼睛都无比的清晰,他可以感受到在他说出妹妹在济世堂当大夫时,陈二郎明显迟疑了一下。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不妨碍周四郎立即逮着他妹妹死夸,直接把他妹妹说成只天上有,地上无的神仙人物。

    然后陈二郎就问他叫什么,周四郎便道:“我姓周,在家排行四,你叫我周四郎就好。”

    他又补充了一句道:“我幺妹,她在家里排行八,叫周满,不仅济世堂,你益州城里打听打听,肯定有知道她的,知道季家的小公子吗?先前他坠马被划破了肚子,那就是我妹妹救的。”

    然后陈二郎就把他给带回益州城,直奔着小院儿来,容姨一看到他就惊叫连连,连忙把人迎进去,然后陈二郎一行人整个都拘谨起来,对周四郎特别恭敬起来。

    周四郎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差点被陈二郎他们打劫的,他倒觉得陈二郎能一听到满宝就救他很知恩图报,于是道:“满宝,你好好的治他媳妇,他没钱,你就出钱给他媳妇买药,回头再从他的工钱那里扣。”

    满宝:……

    白善直接拉着满宝往外走,“走吧,如果要请人,那就得与人好好的说一说了,要不要去买些礼?毕竟他们救了周四哥。”

    满宝道:“送些米面吧,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最实用,还有药材。”

    周四郎就看着俩人走了,叫了好几声他们都没理他,他又浑身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下床。

    算了,反正论聪明,他也聪明不过他们去,他们应该不会吃亏的。

第七百十四章 拜访(给书友“Gail”的打赏加更)

    满宝和白善一起拿了礼物去济世堂,正巧纪大夫在坐堂,而且还没病人。

    看大满宝便招手道:“昨天我也没来,你四哥没事了吧?”

    “没事了,现在头已经不怎么晕了,就是后腰被人踹了好几脚,淤青了,他觉得疼,所以躺在床上不动,”满宝邀请纪大夫,“纪大夫,我四哥的手臂骨折了,我想着明天给他接上,您能不能帮我?”

    “行啊。”

    “您方便去我家吗?还是我让人把他抬过来?”

    纪大夫就乐,道:“还是我过去吧,也不远。”

    一抬头看见高氏怯生生的进来了,便指着内室笑道:“你们进里面去吧。”

    他并不介意满宝在济世堂里私诊病人,因为知道这一个病人也没好处给她,纯粹是她善心之举。

    而且,他对高氏的病症也很好奇,想要知道满宝能治到什么程度。

    带下病一直是很难治的一种病,一是很多人不愿意看病;二是资料有限,他们能学到的相关医术有限。

    满宝对高氏甜甜的一笑,带着她进内室扎针,然后开了张药方,去柜台那里取了五副药,与他们提来的礼物一起交给高氏,笑道:“我四哥今日好多了,人清醒了不少,说这次多亏了陈二哥,所以让我们带些米面去看看陈二哥他们。我想着,你们这会儿最缺的还是药材,所以我给你买了五副药,你先吃着,到时候看要不要换个方子。”

    高氏一听,立即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他们也就搭把手,昨天小大夫已经给了糕点了,您又一直给我免费扎针,怎么敢再要您的东西。”

    “拿着吧,”满宝推给她,高氏只一味的摆手躲开,满宝想了想便道:“算了,你身子弱,给你你也拿不了这么多,干脆我们与你走一趟吧。”

    满宝和白善使了一个眼色,俩人又把东西搬回车上,然后邀请高氏上车。

    高氏哪里肯,满宝笑道:“那天救我四哥的也不止是陈二哥一人,他们那里我们也是要谢一谢的,本来想等我四哥好了让他再去一趟的,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所以我便先代他去看一看。还请陈嫂子帮忙领一下路。”

    高氏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马车。

    车往城外而去,然后越走越偏,满宝没想到他们住得这么远,愣了一下才问道:“你每天都要走这么远的路进城吗?”

    高氏应了一声,道:“唐县令给我们建的房子熏一熏就能入住了,我们之前住在草棚里,老人们说太湿了不好养病,所以我们的房子一分下来就住进去了。”

    满宝点头。

    唐县令发现的“荒地”分为好几块,有的地方很远,须走上大半天才能到,为了便于耕种土地,他都是在“荒地”附近建造房屋的。

    高氏他们运气好,抽到的地就在益州城外不远,所以新建的村子也离益州城不是很远。

    高氏觉得不是很远,但走路也需要很久的时间,而且很偏僻,连一条好走的路都没有,尽是坑坑洼洼的小路。

    大吉以他高超的御车技术走过了这段路,但满宝他们还是被颠得不轻,白善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道:“还不如下车走路呢。”

    满宝深以为然的点头。

    村子刚建成,而且唐县令有意打散了这些有亲的流民,基本上一个村子里只有五六家是熟识的,绝对不给超过十家,因此村里很安静。

    已经有人在分到的地里劳作了,在种了冬小麦的地里铺上些稻草或麦草,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寒冷。

    或者在将空地上的野草锄一锄,松一松土。

    哪怕知道现在松土锄草,转过年,春风一吹,它该长还是长,该硬还是硬。

    但他们还是没忍住。

    流浪了三年,他们又重新得到了土地,虽然不多,但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依然让他们珍惜不已。

    所以看着自己的地,总也忍不住去摸一摸,踩一踩,锄一锄。

    陈二郎有兄弟三个,建的房子都在一起,左右邻居就是。

    据高氏所说,其实他们家是有兄弟五个的,还有两个小姑子,只是三年前水灾,家里的老人和一个兄弟没跑出来,而剩下的,也都在逃亡的路上没了。

    虽然村里人少,但一辆马车到这儿来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都好奇的看着、

    满宝下车后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微微一笑,很习以为常,她小时候看到村里进了马车,也会跟着跑去凑热闹。

    高氏却怕他们不习惯,解释道:“村里才建起来,从没马车来过的,倒是唐县令来过几次,但都是骑着马来的。”

    高氏请他们进门,然后去隔壁把妯娌叫来,那天救周四郎,陈家三兄弟都有份儿。

    他们的房子都是一样的,不像他们七里村的房子,前头都围着院子,他们都是直接进门是大堂,左右两边是房间,都是泥砖搭着茅草的房子,但地基是用石头打的,看着还挺结实的。

    但坐在屋里有些昏暗,外面的光只能透过门口进来。

    满宝只在屋里站了一下便拎了凳子放到门外,她还是习惯坐在敞亮的地方,像他们家一样有个大院子多好呀。

    白善跟在她身后。

    高氏的两个妯娌很快赶了过来,知道满宝是贵客,连忙躬身解释道:“家里的男人都去打柴了,周大夫等一等,已经让家里孩子去喊了。”

    满宝笑着点头,干脆就坐在凳子上和他们说话。

    高氏从隔壁屋子里抱出一个孩子来。

    满宝探头看了一眼,问道:“这就是你儿子吗?”

    高氏应了一声,道:“他来得不是时候,家里正艰难,前头我没奶水,差点饿坏他。”

    其实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多好,已经一个多月了,但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团。

    满宝伸手摸了摸他的脉,但她什么都摸不出来,这么小的孩子,她不太会看呀。

    对了,她似乎从没学过儿科。

    看的最多的病还是带下病和日常常见的病症,最拿手的针灸还是因为比别人多了一个拟人模特,可以任由她琢磨。

    高氏眼巴巴的看着满宝,满怀期待。

    满宝收回了手,想到母亲常说的话,道:“还是要吃好,睡好吧,孩子只要吃得好,又睡得好,那就会见风长了。”

    高氏有些失望,道:“可我没多少奶水……”

    满宝道:“买只羊吧,我有个侄子,他也是打小吃羊奶长大的,现在身体好了不少。”

    满宝歪头看向白善,想获得他的肯定,“三寿现在是挺好的了吧?”

    白善点头,“上次中秋回去见他,胖了不少。”

    满宝就鼓励的看向高氏,“买只会下奶的羊。”

第七百十五章 施恩

    高氏苦笑,“我们哪有那个钱。”

    满宝顺势道:“赚就是了,我这次来便是想和陈二哥他们提一声的。”

    “周四哥很感激陈二哥他们救了他,”白善截过满宝的话,道:“他这两天一直想着怎么报答你们,知道现在是农闲时候,你们又才分了地,搬了家,恐怕是百废俱兴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工作。”

    高氏和两个妯娌忍不住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白善笑道:“正好,周四哥是给县衙运粮的,所以打算将你们都雇上,将县衙买好的麦子运来,一趟好歹能赚二三百文。”

    高氏三人的眼睛越发亮了,脸上有些激动。

    她们有些忐忑,“这么重要的活儿,他们能干吗?”

    满宝看了白善一眼,安抚道:“就是赶车和搬东西,不复杂的。”

    她顿了顿后又道:“至于打劫的事,你们也别担心,唐县令已经在查了,那些麦种就是给县衙运的,就算我们肯放过,唐县令也会把这些人都查出来的,所以不必担心路上还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这样的大事,高氏她们三个当然不能做主了,得等陈二郎他们回来。

    但她们心动了,自然会偏向满宝他们,为他们说话。

    高氏觉得坐在门口这里不好,还是请满宝他们进屋里坐着说话,然后她留下招待俩人,而两个妯娌则亲自跑出去找人,告诉他们这一好消息。

    和陈二郎他们一起打柴的人不少,所以他们才会跑那么远的地方打柴,恰巧碰到了周四郎。

    今天三兄弟因为也想侍弄一下地里的麦子,给它盖些保暖的稻草之类的。

    这些稻草是他们自己找来的,其实就是偷来的,这家的稻草剁偷一把,那家的偷一把,积少成多就差不多了。

    毕竟他们以前可没地,更别说种稻子了。

    才把稻草铺好,到附近摸些不太好树枝砍了,把枝叶去掉拿回家里晾晒。

    天气快要冷了,冬天一到,木柴就会略微涨一点价儿,到时候这些都是能卖钱的。

    从去年又逃回来后,他们便靠打柴,给人帮工,给大老爷们农忙赚些口粮和零花。

    只是知道他们是流民,他们总是把工钱压得很低。

    在益州城,苦力的价格一般是四十五文到五十五文之间,但每次挑到他们,那些管事和掌柜最多只肯给三十文。

    有的人直接把价压到十五文,二十文左右。

    也就刚好够他们一家一天的吃喝,基本没有剩余。

    算来算去,陈二郎他们还是最喜欢冬天,至少打柴的收入高一些。

    但也最恨冬天,太冷了,厚的衣服没有,棉被也是硬邦邦的,白天不动会冷,一动肚子又饿得快,晚上躺在床上,一点热乎气也没有。

    不过陈二郎他们觉得现在日子还不错,至少他们有了新房子,又有了地不是,再熬半年,等新麦子下来了,日子总会好过点儿。

    这么想着的时候,家里的孩子跑来了,知道周家来人了,兄弟三人立即扛了木柴回家去,走到半道又遇上了出来找人的两个媳妇。

    俩人这么一说,陈二郎三人便对视一眼,道:“真请我们去运粮?”

    “一定是的,”陈三郎的媳妇激动得不行,道:“虽然说话的俩人看着年纪小,但你们不是说那小大夫很厉害吗,那她说的话应该是算数的吧?”

    陈二郎沉吟了一下道:“走,回去看看。”

    “二伯,”陈三郎的媳妇连忙问道:“你们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当然答应了,真有这么好的差事为什么不答应?”

    陈三郎的媳妇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还怕你们觉着我们拿着恩情求人,不好呢?”

    “有啥不好的,能活下去就成,能好好的过日子更好。”陈三郎道。

    陈二郎也点了点头,所以周家要是给他们东西,他们肯定不会推辞,全收的。

    自然,对他们给的这一个工作机会,陈二郎他们也不会推辞,但是真的很感激。

    尤其陈二郎在看到满宝带来的礼物中还有高氏吃的药材时,直接膝盖一软跪在了满宝面前。

    满宝立即伸手去扶他,没拉住人,只能看向白善。

    白善上前帮忙,和满宝一起将人扶起来,笑道:“陈二嫂的病本来就是多吃十几天的药就能好的,满宝心里也一直念着呢,陈二哥不必如此。”

    陈二郎道:“我知道,周大夫是善心人,我婆娘早回来说过,这么多医棚的大夫,肯一直给人复诊扎针的只有您一个。”

    更别说义诊结束了,她还免费给高氏扎针了。

    陈二郎激动的道:“周大夫您放心,我们兄弟三个一定守好粮食。”

    满宝笑道:“我自是放心的,对了,那天跟着你们一起的人是……”

    “哦,都是我们兄弟,以前是上下村,都有些亲,逃难的时候一起逃,回来的时候也一起回来,碰巧唐大人分村,把我们几个分到了一起,所以我们经常一起打柴。”

    满宝便笑道:“我四哥的意思是,让你们把这些人都叫上,我们多的没有,也只能给你们找个活儿干,以后你们要是闯出名声来了,说不定在城里能够更好的找到工作。”

    陈二郎立即弯腰道谢,“多谢周大夫和周四爷替我们着想。”

    “快别这样,是我们得谢一谢你们救了我四哥,对了,我们带了些米面来,是我四哥的一点儿心意,你们分给各家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再去见他们了。”

    陈二郎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走,还想留他们吃一顿饭,但左右一看,发现家里并不能置办出什么好菜来,只能送他们出去。

    满宝这才和高氏道:“城里应该有专门卖羊奶的地方,回头我可以帮你们打听打听,便是不能买一整只羊,每天买上一竹筒羊奶也是可以的。”

    高氏没想到她还记挂着这事,连连道谢。

    陈二郎没听懂她们说的话,但也没有问,直等人上了车走远,这才问起这事来。

    而上了车的俩人你瞥我一眼,我瞅你一眼,纷纷笑起来。

    满宝笑道:“你倒会施恩。”

    白善笑道:“你不也接得不错吗?”

第七百十六章 霸王对霸王

    到了最颠簸的小路上,白善干脆叫停马车,自己蹦下去走路。

    满宝当然也跟着一起蹦下去了。

    俩人便一路摘花惹草的往前走,科科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扫描起来,没发现有什么未被收录的新奇植物,这才收回了注意力,开始跟着宿主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白善知道她喜欢花草,便把路上开得还不错的白色、黄色的小野菊花摘了一大捧,然后扯了一根草一绑,送给她。

    满宝接过,取笑道:“你弄得真难看,看我给你绑。”

    于是把草一解开,把花塞到他怀里,便开始一边走,一边掐枝去叶,将它们高高低低的凑在一起,再用草一绑,感觉全然不同了。

    她得意的看向白善。

    白善看了看花,又看了看她,然后点头道:“不错。”

    大吉沉默的牵着马车走在后面,上了宽敞的官道后,便牵着马车快走几步到他们身侧,道:“少爷,满小姐,我们上车吧。”

    白善便把满宝扶上车,自己这才踩着车凳上去,“这会儿是吃午食的时候了,也不知道白二在季家那里怎么样了?大吉,本叫你和他一起去的,你怎么和先生告状呢?”

    大吉否认:“少爷,我没有。”

    满宝也探出头道:“总不能是说漏嘴吧?”

    大吉面不改色的点头,“就是说漏嘴。”

    白善和满宝“嘁”了一声,一点儿也不相信。

    大吉是属于那种不问不说的人,怎么可能跑去先生跟前说漏嘴?要不是他昨天晚上说要陪着白二郎进季家后宅,帮着他投壶打赌玩游戏,先生也不会禁止大吉跟着去。

    大吉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被拆穿。

    他的职责就是,少爷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他要是在小院里还好,他自可以放心的出门。

    但他觉得,他们一定不会安心的在小院儿里呆着的。

    果然……

    这流民的村子是那么好进的吗?

    他们对人的敌意可是很大的,少爷和满小姐年纪小,又软萌萌的,随便雇辆车就往外走,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虽然有些担心白二郎咱季家会吃亏,但在看到街上的热闹后,他们也不是那么担心了。

    俩人一路上买了不少好吃的回去。

    而在季家赴宴的白二郎也自在得很,正跟着一群年龄相仿的人跑来跑去的玩儿。

    庄先生自然是留在前院,被季二老爷招呼着,今天他们邀请上门的人不少,人多得差点把他们家门前的路给堵住了。

    庄先生只是其中的一个客人而已,同样受邀前来的兰成坐在庄先生的身边,问道:“你那两个得意弟子怎么没带来?他们可才是季小公子的救命恩人。”

    庄先生笑道:“家里出了点儿事,他们留在家里处理。”

    他往外看了一眼热闹非凡的季家,浅笑道:“而且他们留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还是小株苗,太过引人注目,恐怕风摧之。”

    兰成笑着点了点头。

    至于白二郎,他并不用担心,今天只需高高兴兴的玩儿,高高兴兴的吃一顿饭就行。

    白二郎现在的确挺高兴的,他一来就看到了祁珏、单余等人,大家在大智书院都是同学,虽然总是吵架,但总体玩得还不错,于是他就找到了自己的小伙伴儿。

    他们这群少年主要的活动范围就是花园和前院的一个大院子,将各种游戏玩了一遍,季家的下人找到他,他这才想起,他这个客人好像还没去看过今天宴席的主角季浩呢!

    于是他招手叫上祁珏他们一起。

    一群少年呼啦啦的涌进季浩的院子,本来挺宽敞的院子,因为他们的到来,加上之前里头的人,一下有些拥挤起来了。

    季浩正躺在院子里的一张软榻上,他肚子上的伤口倒是愈合了,但腿的骨头刚接上没多久,所以只能躺着或坐着。

    魏廷和几个与季浩玩得好的同窗陪着他。说是陪其实是让他看着他们玩。季浩正无聊,便想起来问白善和周满。

    魏廷进门来就跑来找他玩,他哪里知道白善和周满在哪?

    季浩便招了一个下人来问。

    下人便道。“只看见了白诚公子没有看见白善公子和周满小姐”

    季浩觉得奇怪,他们三个人不是一直一块儿的吗?

    白二郎一跑进来,季浩便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又扫了他身边的人一眼,发现没有白善和周满,便奇怪的问道:“白善和周满呢?”

    白二郎和祁珏等人团团行礼,和众人打过招呼后才道:“家里有些急事,所以他们没来”

    白二郎笑道。“他们还叫我问你好呢?”

    季浩的脸色就有些难看,哼了一声道:“不想来就别来,谁还求着他们,假惺惺的”

    白二郎一愣,也皱起眉头。“这是怎么说?我家里的确有事,他们也的确叫我问你好了。”

    白二郎打小也是霸王一样的人物,他可不受季浩的气,因此脸色一落,直接道:“你不想请我们就直说,我们走就是,谁还非的来你家的宴席不成?”

    说罢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谁都没想到白二郎这么硬气,说走就走,祁珏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去拉他。

    白二郎甩开他的手。

    季浩张了张嘴,憋红了脸,半响才道:“我可没说不想请你们,明明是你们不来。”

    说到这儿,他还有些委屈呢。

    以季浩的性格,他能说这句话便已经是很大的让步,算是服软了。

    魏廷连忙帮忙去拉白二郎,劝着不让他走。

    而本来围着季浩的少年们,虽然还有不少人不认得白二郎,但见他敢对季浩这么硬气,也不敢小瞧了他去。

    魏廷说话要比季浩好听多了,搭着白二郎的肩膀道:“他你还不知道吗?刀子嘴豆腐心,他就是在意他们两个,这才特特问了一句,对了,白善他们为什么没来?”

    白二郎脸色好看了些,哼了一声才解释道:“周四哥受伤了,他们当然不能来了。”

    魏廷虽然不知道周四哥是谁,但联想到周满也是姓周,便问道:“是周满的兄长?”

    “当然了,亲哥哥呢。”说罢斜睇一眼躺在软塌上的季浩,意思不言而明,你有多大脸,比人家亲哥哥还重要?

第七百十七章 印象更好

    魏廷忍不住咳嗽起来,连忙在两人之间打圆场。

    祁珏才松的手又拽紧了,其他少年也反应过来,连忙帮着转移话题。

    祁珏将白二郎拉到一边,小声道:“别闹的太难看,你先生还在前院呢。”

    见白二郎软了态度,他这才叹气道:“你胆子也是真的大,就这么硬顶回去。”

    白二郎鄙视他,“他不就比我们大两三岁吗?怕什么?”

    祁珏:“他爷爷是左相呀。”

    白二郎:“我爹又不当官。”

    祁珏:……明白了,这位是无欲则刚了。

    祁珏扶额,拍着他的肩膀道:“可你以后总要当官吧?”

    白二郎歪头想了想道:“我倒是不介意当官的,但不一定能当上。而且,我就算能当官,那得多少年之后了,他这么小心眼的,吵一次架记这么多年?”

    祁珏能说季浩小心眼吗?

    他只能道:“我是想着既然有这个心,那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白二郎不在意的挥手道:“谁会去费那个心?万一我要是再当不上官儿,那十几年忍气吞声不是白费了?哼,我才不去受那个气呢。”

    他是白家的幼子,上到他祖母,中间他爹娘兄长,底下的下人和村民,谁不捧着他?

    在白善和周满之前,谁不宠着他,爱着他?

    就是对上白善和周满,他也是有输有赢,让他干站着被人欺负,他季浩是谁啊,就是他爹,要揍他的时候他都还要跑呢。

    白二郎不耐烦留在院子里看人恭维季浩,拉了祁珏道,“走,我们去花园里玩儿。”

    祁珏只能跟着他离开,单余等人见了,相视一眼后发现他们有些混不进季浩的圈子,便也跟着离开了。

    院子里又只剩下那些人了。

    见他们走了,其中一人才问季浩:“那位小公子是谁啊,敢这么怼你?”

    季浩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大家都是朋友,说说话怎么了?”

    那人乍舌,“你现在脾气也那么好了?他是谁啊?”

    季浩臭着脸道:“朋友。”

    魏廷笑道:“是我们的朋友,你不在益州城不知道,这小子可厉害着呢,他有两个朋友更厉害。”

    学外的人,竟然敢偷溜进府学偷看书,这不是厉害是什么?

    那人笑道:“我知道,季浩的救命恩人是吧?我回来两天了,耳朵都快听起茧了,本来还想今天见一下,没想到却没缘相见。”

    魏廷笑道:“你要真想见,多留几天,明天去府学里看就是了。”

    “行啊,那明日我也去一趟府学。”话是这么说,但他还真没想去。

    一个季浩的救命恩人,却是白身,还不至于让他那么上心。

    季浩恹恹的靠在软榻上,由着他们说话,没理他们。

    对于白善和周满没来,郑老夫人也很惋惜,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将两人介绍给益州城的世家,带他们进这个圈子,也算是报答了他们。

    谁知道他们竟没来。

    季老夫人趁着更衣的时间回屋换了一下首饰,问老嬷嬷,“问清楚了吗?他们怎么没来?”

    老嬷嬷道:“问过了,说是家里出了些事,周小娘子的兄长受伤了,所以两人没来。”

    季老夫人叹息,“倒是可惜。”

    老嬷嬷点头,低声道:“才小少爷和白二少爷吵了几句嘴,不过小少爷看着脾气软和了许多。”

    季老夫人又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他吃了这一次亏后能学乖些。”

    老嬷嬷笑道:“老奴看着白善小公子和周小娘子脾气就挺好的,少爷多与他们来往,说不定磨着磨着这脾气就好了。”

    季老夫人忍不住笑,“你也就骗骗我了,脾气真好的,遇上他,还不得把他养得更纵了,既然是磨,那脾气也就算不上好了,恐怕和这位白二公子也差不多吧?”

    老嬷嬷笑着没说话。

    季老夫人却想了想道:“这样也不错,以前应文海和浩儿针锋相对,他脾气不见软,现在与人吵架却会退步了,或许真是应上了一物降一物的说法儿。”

    季老夫人道:“一会儿你备份回礼给庄先生带上,虽然他们这次没来,但之间的联系也不要断了,以后有得是机会。”

    老嬷嬷笑着应下。

    季老夫人对白善和周满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这次他们不来宴席的原因让她态度更郑重了些。

    本来她想,救命之恩,除去之前给的谢礼,这次又给他们介绍些世家认识,让他们接触到这个圈子,就算还尽了。

    可现在看来,他们并不钻营,她那份心思也淡了,对他们反而更多了两分真心,倒是真的把他们当朋友来对待了。

    满宝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拎了一堆吃食回家,在庄先生他们回来前消灭了大半,剩下的藏进了房间里。

    白二郎的鼻子就跟仓鼠似的,回屋里扑在床上时就忍不住动了动鼻子,问白善,“你在屋里藏了什么好吃的?”

    白善才从庄先生那里领回来了季家给他的礼物,闻言抬头看他,“你不是才参宴回来吗?竟然没吃饱吗?”

    在白善的记忆中,宴席嘛,主要就是吃,吃各种好吃的。

    不仅他们家,堂伯家,各个村子的宴席也都是这么干的。

    “没有,”白二郎摸了摸肚子道:“他们总是拉着我说话,还灌我酒,所以只来得及吃几筷子菜而已,本来没觉得多饿,但现在饿了。”

    白善就从自己床头的桌子边上摸出一个袋子给他,小声道:“肉饼,不过有些冷了,你去让容姨给你热一热,更入味,更好吃。”

    白二郎拿了肉饼就去厨房。

    肉饼就是一块烤好的饼,划开,往里填上剁好的肉,可好吃了。

    白二郎躲着庄先生的房间,俏咪咪的摸到厨房,悄悄的吃了一顿宵夜。

    白善已经把自己的礼物清点出来了,他过去找满宝。

    满宝也正在拆季家给的礼物,周立君一边拆一边惊叹,“季家也太大方了,小姑,你说他们会不会送一辈子的礼?”

    满宝道:“做梦呢你,其实他们不用这么多礼,我治病,他们给了钱,这事就算了了,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送礼呢?”

第七百十八章 正骨一(给书友“*麻&雀*”的打赏加更)

    周立君也觉得季家奇怪,道:“送给白善少爷还情有可原,他才是真的救命恩人呢,送给小姑就没道理了。”

    毕竟小姑是大夫,本来就是要给人看病的。

    不过季家既然给了,庄先生也觉得她能收,满宝便收了。

    这次的礼不重,至少跟前两次比起来那是一点儿也不重,几包点心,还有些布料。

    满宝把布料交给周立君收起来,自己打开了点心尝了一下,发现还挺好吃的。

    看到白善从她窗前经过,满宝便跳到窗边,探出头去叫住他,把点心袋子递给他,笑道:“我礼物里有的,挺好吃的。”

    “我也有。”话是这样说,白善还是伸手从她的袋子里捏了一块点心,尝了尝后道:“一般吧,一会儿给容姨吃一些,让她琢磨一下做法,下次我们自家就能做出来了。”

    满宝连连点头,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

    于是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点心,自己又拿了一块,分了一块给周立君,剩下的就送去厨房里给容姨了。

    对面房间里的周四郎证躺着发呆,自然也听到了这段话,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送点心给他,便叫道:“满宝,满宝,你四哥还醒着呢。”

    满宝将手里的点心都吃了,拍了拍手才过去道:“四哥,你受伤了,正吃药呢,不能吃点心。”

    周四郎愤愤,“你撒谎,点心是甜的,正好配我这样吃苦药的人吃。”

    “是真的四哥,我是大夫,大夫是不会骗病人的。”满宝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道:“而且你也说晚了,我吃完了。”

    周四郎愤愤的看着她,他决定从明天开始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抬了抬自己的胳膊问道:“我这胳膊什么时候可以正骨?”

    “明天。”满宝道:“明天一早纪大夫就过来。”

    提起这事满宝还眼睛发亮呢,其实她不是第一次看大夫给人正骨了,之前在药铺的时候就遇到过好几个摔断了腿,或摔断了手的。

    不过,他们都是纪大夫和小纪大夫正骨,她只能旁观,还不能上手。

    这次纪大夫说可以让她试一试,如果她力气不够,他再帮助她。

    当然,这会儿周四郎是不知道的。

    纪大夫是想让满宝试一试的,一来,她对人体骨骼还算了解,能摸得出是哪儿断,怎么断,那正骨的本事就算是学了一半了。

    以前的病人不好给她练手,所以都只让她旁观,能学到多少全靠自己的悟性。

    现在嘛……

    难得有一个不介意满宝亲自动手的病人,纪大夫当然乐得让她试一试了。

    纪大夫摸了老半天周四郎的胳膊,确定以后便开始指点满宝,“手要握在这里,你之前固定手臂的法子不错,这样就算他不小心使用手臂,也能尽量减少骨头的再次错位。我怕摸着,他那根骨头就偏了一点儿,你握着这里……”

    周四郎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来,但在纪大夫点着他的手臂越说越详细,而满宝握着他的手开始用力时,周四郎忍不住惨叫起来,实在是疼的,这可是骨头断了的手呀。

    周四郎叫道:“满宝,满宝,你先告诉四哥,我是你正骨的第几个病人?”

    满宝憋足了气拉手,周四郎又惨叫起来……

    结束了第一轮后,满宝才回答道:“第一个!”

    周四郎差点哭出声,用右手拉住纪大夫的衣角,“纪大夫,你救救我呀,我还年轻,还想要手呢。”

    纪大夫安抚他,“你放心,你妹妹厉害着呢。”

    周四郎是真的哭了,疼的。

    但纪大夫还嫌不够,摸了摸他的骨头后摇头,“不行,你没用对力气,拉的事肉,不是骨,骨头没动。”

    纪大夫继续教满宝,周四郎惨叫连连。

    满宝听着这惨叫声一点儿也不慌,因为每个去药铺里正骨的病人都是这么叫的,甚至叫得比周四郎还惨的都有。

    庄先生、白善和白二郎都去书院里了,家里只有周立君,大吉和厨娘,这会儿三个人就凑在窗前同情的看着周四郎。

    容姨看着有些不落忍,抖了抖身子道:“我,我还是去买些猪骨回来吧,炖着给周四爷补一补。”

    不都说吃什么补什么吗?

    周立君看着也疼,只能在窗边给她四叔鼓劲儿,“四叔,你忍一忍,等你好了,我给你做好吃。”

    “我,我才不要你做呢,”周四郎一边流泪一边回道:“你做的就跟二嫂一样的难吃,你不如上街给我些好吃的。”

    周立君便从窗边站直了,道:“四叔,我决定了,等你病好了,我就给你做我最拿手的白米饭,到时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周四郎:……

    纪大夫和满宝旁若无人的继续交流,“你刚才力用对了,就是那么拉,骨头正了一点儿,可惜你力气不够大。这得连续用力才行。”

    看着气喘吁吁的满宝,也知道她这一时半会儿的拉不了了。

    他便道:“你先歇一歇,一会儿我和你一起来。”

    周四郎一听,总算是开心了,抽噎着看向纪大夫,恨不得拉着他的手来一番感谢。

    谁知道窗外的大吉一听,直接撸了袖子进来,问道:“用我帮忙吗?”

    纪大夫和满宝看见他,立即高兴起来,“大吉你来得正好,一会儿你就按住我四哥,别让他动弹。”

    周四郎一愣,道:“不用这样吧,我刚才都没怎么乱动的。”

    纪大夫对他笑笑,安抚道:“我们争取一次成功。”

    满宝跑出屋去,从书房里搬来一张椅子,让周四郎坐到椅子上,道:“这样我们好用力。”

    周四郎迟疑道看向纪大夫。

    纪大夫笑着冲他点头。

    周四郎便犹犹豫豫的坐了上去。

    纪大夫问满宝:“怎么样,歇好里吗?”

    满宝点头。

    “好,那你握住他的手,我来拉,你再仔细的感受一下怎么用力。”

    满宝狠狠的点头。

    周四郎心里总有些不安,正想站起来,却被大吉一掌按住肩膀,按在了椅子上。

第七百十九章 正骨二

    满宝双手握住他的上臂,位置不偏不倚,刚好事她刚才握住的,不过这会儿她双手握住,只往后拉,会省力很多,力气也要更大。

    周四郎总算是察觉到拉不对,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纪大夫已经握住他的下臂道:“好了,我念三二一,我们一起用力。”

    “三,二,一”

    屋里响起的是周四郎的惨叫声……

    纪大夫继续用力,一叠声的道:“继续,继续,好,慢慢放松……对,就是这样,我们再来几次……”

    才收了声道周四郎瞪大眼睛,眼泪哗哗的,“纪大夫,纪大夫……”

    纪大夫顺口安抚他一声道:“正骨都是这样,现在痛,总比以后日日夜夜的痛要好,来满宝,我数三二一我们继续……”

    等结束的时候,不仅满宝和纪大夫,就连大吉都出了一身的汗,更别说周四郎了。

    周四郎嗓子都喊哑了,坐在椅子上委屈的抽泣。

    纪大夫累得不轻,对满宝挥手道:“给你四哥敷药吧。”

    满宝应下。

    拿出一种药膏给周四郎敷上,纪大夫闻着味儿觉得不对,问道:“这味道,怎么不像我们药铺惯常用的药膏?”

    满宝笑道:“这是我自己熬的,用的是另一种药方,据说着药膏能更好的药膏?”

    这个据说自然是莫老师说的,这个药方也是很久以前上课的时候提到过的。

    满宝熬了两天才熬好呢。

    纪大夫想了想,似乎前天周立君去药铺里请他儿子时是顺手买了不少药材。

    纪大夫点了点头,闻了闻那药膏的味道后没有继续往下问。

    药膏和药方不一样。

    后者于开明的医者而言可以广为传播,治病救人,甚至医者间还会拿来探讨,但前者却一定会成为自家的秘方。

    有的人家,一张膏药秘方便能撑起一个家百年,这点忌讳纪大夫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不会问。

    比如他们济世堂,他们的药膏便是独有的,配方连他儿子都还没资格知道呢。

    药膏有些清凉,这会儿周四郎不怎么疼了,药膏一敷上去还挺舒服的。

    周四郎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些,看着满宝给他包好,又去拿木板,便哼哼道:“都正骨了还需要戴这个?”

    满宝点头,“要戴的,不仅要戴,还得绑紧了,你这只手都不能动,所以你老实些。”

    周四郎只能老实坐着看她包扎,纪大夫也坐在一旁看。

    不过一个是外行看热闹,一个是内行看热闹。

    纪大夫看了好一会儿,满意的点头道:“不错,你这药膏是多久换一次?”

    满宝道:“三日,后面慢些,五日,然后十日。”

    纪大夫点了点头,起身道:“好,你心中有主意我就放心了,以后有不解之处再去问我。”

    满宝点头。

    周四郎连忙问道:“纪大夫,我的骨头正了?”

    “我摸过了,应该是正了的,只是养伤的时候也要很注意,不要乱动手肘,在骨头长起来前不要用这只手……”

    虽然满宝就是大夫,但纪大夫还是细细的叮嘱了周四郎一番。

    周四郎现在对自家妹妹的医术有些不太信任,所以虽然头疼,但还是细细的记下来。

    满宝见他记得这么痛苦,便道:“四哥你躺着吧,我给你记着。”

    周四郎怀疑的看着她。

    满宝道:“四哥,你说是我一个人拉着痛,还是我和纪大夫拉着痛?”

    所以痛什么的根本不是她技术不好,而是正骨就是这么疼好不好?

    满宝拉着周四郎的右手,拍着他的手背道:“四哥,你就放心吧,就算我正骨的技术不是很好,这后续料理还是很不错的,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

    再不济她还有科科呢,到时候花积分让科科扫描,好歹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周四郎被她说服了,问道:“后头还要这样又拉又拽吗?”

    满宝摇头,“骨头正了,以后只要不歪就不会再拉,不过你要是长歪了,那也不是拉,而是要重新打断再正一次。”

    周四郎一听,抖了一下道:“这也太残忍了吧?”

    “所以你老实呆着,别乱动呀。”

    周四郎僵着身子点头。

    纪大夫听着她吓唬,哦,不,是下医嘱。

    笑眯眯的听完,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满宝送纪大夫出门,周四郎着才抱怨大吉,“你知道纪大夫拉手更疼,你怎么也不提醒我?枉我把你当好兄弟。”

    大吉:“我以为你会很喜欢纪大夫正骨。”

    周四郎噎住,道:“我哪知道纪大夫正骨比满宝正骨还要疼的?”

    “长痛不如短痛,”大吉道:“以满小姐的力气,她恐怕拉上一天都拉不好。”

    周四郎苦着脸道:“那你也应该提醒我一句。”

    周四郎虽然很害怕骨头移位,但在骨头接上后道第二天也没能老实的呆在屋里,还是起身挪到了院子里坐着晒太阳。

    满宝也不拦着他,叮嘱他一番后就要去药铺,结果她还没出门陈二郎便找来了,他还给他们挑来一担的木柴。

    他是来告诉他们,其他人都答应了运粮的事,总共是八个人。

    周四郎一听,坐不住了,和满宝道:“家里现在应该也收到了信,待他们送信来我们就从这儿启程,我这儿还有几个朋友也能用,估计也有五六人,这就差不多了。”

    周四郎生怕她真的上街上去给他雇个二三十人来,因此几乎是立刻的包揽下这事,“这事你就别管了,安心去药铺学医术,我让立君跑腿就行,这些事她比你还熟些呢?”

    满宝很好奇,问道:“四哥,你的朋友是干嘛的?”

    “接这样的活儿,当然就是干苦力的来,行了,你就别问了。”

    等把满宝和陈二郎支应走,周四郎立即让周立君去找人。

    周立君一听他要找三儿,便问道:“四叔,你不是说你朋友是做苦力的吗?怎么找的三儿?”

    三儿是乞儿,周立君见过他几次,年纪很小,只有八九岁的模样,周立君知道他,还是因为周四郎带着她去找过他,让他带着她在大街小巷的转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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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512/ 第一时间欣赏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作者:郁雨竹所写的《农家小福女》为转载作品,农家小福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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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介绍:
周家的四哥赌输了钱,母亲病重,赌场的人还想让满宝偿债。
村里人都说周家的宝贝疙瘩好日子到头了,老娘也握着满宝的小手哭唧唧。
满宝却手握系统,带着兄弟嫂子们开荒,种地,种药材,开铺子……
日子越过越好,嫂子们却开始忧心满宝的婚事。
满宝抿嘴一笑:“我早就想好了,就选被我从小揍到大的竹马白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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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品有保证,已完结的作品有《林氏荣华》《重生娘子在种田》等六本书。农家小福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家小福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