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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郁雨竹     农家小福女txt下载     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九十五章 交给我吧

    满宝和白善一起“咦”了一声。

    殷或笑道:“不说其他人家如何,我们家里,就是我祖母,她不常出门,每年逢春遇秋也都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花市的。若是遇见有喜欢的便买下,稀奇的也买下,由下人买了进献的反而少些。”

    殷或虽然不管事,也万事不入心,但有些事儿每年都会有,他也就记下了。

    一旁的长寿见少爷他们说的欢腾,便补充道:“还有与我们家相熟的花农,手上若是种出新品来,或是种出来的花好,也会送到门上来,老夫人或姑奶奶们见着了喜欢都会留下的。”

    满宝问:“贵吗?”

    长寿顿了一下后道:“与市价是差不离的,看主子们喜欢,要是有特别喜欢的,心里高兴,自然会给高些。”

    满宝便明白了。

    殷或却问,“这么多花,来年要是都长不出好花来,那些人家岂不就知道被骗了吗?你不怕他们到时候找上门来?”

    满宝理直气壮的道:“我卖出去的花是好的,他们自己养残了怎能怪我呢?”

    殷或笑道:“一盆两盆的花如此也就算了,可这么多盆花都有问题就惹人怀疑了,而且有些人家是不会想这许多的,全凭好恶行事。他觉得你卖的花养不出好花来,那就是你的花的问题了。”

    比如他姐姐们。

    他道:“你这些花肯定都不便宜,买得起的不是大富就是大贵人家,你一下得罪这么多人好吗?”

    满宝和白善对视一眼后笑道:“我们早想到这一点儿了,所以到时候会乔装一番,反正不让人发现我们,也就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才告诉你的。”

    殷或就笑道:“与其如此,不如交给我算了。”

    满宝和白善“啊?”了一声,一脸的迷惑。

    殷或道:“你们再乔装也会留有痕迹的,你们给我的话本中不是说了吗,雁过留痕,人走留迹,顺腾便能摸瓜,你们不如把花给我,我代你们卖给其他人,别人以后来问我时,我就说是在路上偶尔遇到的一个花农,随我怎么形容他都可以,痕迹便断在了我那里。”

    满宝问:“你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殷或笑道:“他们不会的,为那么一盆花不至于。”

    谁会找他的麻烦呢?

    他的身体情况摆在这儿,性情摆在这儿,谁会想到是他坑的他们?

    就算是他承认了,他们恐怕都不信,而且殷家的地位摆在这儿,除非他家一下从天上落到了地下,不然谁也不会因为那么一盆花找他的麻烦的。

    而若是他家从天上落到了地下,他这副离不开药罐的身子肯定也活不下去了,那少一样和多一样又有什么区别呢?

    倒是这么一件事实在好玩得很。

    满宝就好奇的问,“那你打算把花卖给谁呀?”

    殷或问,“你原先打算卖给谁?”

    满宝:“我想卖给益州王的亲戚们。”

    殷或:……

    他想起他们是从剑南道人,便问道:“你们和益州王有仇?”

    “就是不喜欢他,讨厌他。”

    殷或一头雾水,“总要有个理由吧。”

    满宝就败坏他的名声道:“益州王特别的坏,他贪了修建河堤的银子,使得犍尾堰决堤了。”

    殷或:“这事我听说过,可不是说主要贪酷的是前益州刺史闫刺史吗?剑南道节度使和益州王只是被蒙蔽其中,无意收了他的礼,不过失于监察倒是实在的罪名。”

    白善到:“那都是假的,我们全益州的百姓都知道,主要贪钱的就是益州王和前节度使。”

    殷或张大了嘴巴,朝堂上说的和外面说的也相差太大了吧?

    他只是偶尔听父亲和祖母提了一两句,那这些事父亲知不知道?

    满宝继续道:“还有,他还驱赶灾民,强占他们的田地,让很多回乡的灾民都变成了无地无房的人;为了过个端午节铺张浪费,大造花车,掏空了安阳县的财政……”

    白善忍不住扭头看满宝,悄悄的用手指扯了扯她的衣服,让她不要说的太过分,不然一听就假了。

    满宝接下来说的就收敛了一点点,“他肯定是作恶多端,于是有刺客杀他,但他只顾自己逃命,把百姓都推到了刺客面前,然后为了抓刺客大肆抓捕无辜的百姓……”

    白善忍不住咳嗽出声,过分了啊,益州王倒是想抓捕无辜的百姓,那最后不都是他前脚抓,唐县令后脚就把人提溜走审问,然后顺势放了吗?

    殷或听得一愣一愣的,因为大家都是朋友了,而且满宝和白善在他心里一直是比较靠谱的两个人,他没有任何怀疑的就信了。

    他呆呆的问道:“难道就没人管吗?”

    满宝叹气,“谁管呀,在益州,益州王最大,皇帝倒是比他大,但天高皇帝远,他也管不到我们益州去呀。”

    殷或连连点头,“天子脚下,权贵的确要收敛一些。”

    满宝和白善便一起抬头看他。

    殷或竟然一下看明白了他们俩这眼神的意思,他脸一红,喏喏道:“我姐姐们做得不好,但其实她们做的与京城其他贵女贵公子们比起来不算严重。”

    他顿了顿后道:“她们从来不会在外动手,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当街拦人,或劝或骂,或者找到对方家里去……”

    殷或越说脸越红,但他还是坚持说完了,“我自觉这样做得不对,父亲也说过她们,但因为她们没犯什么大的律法,因此倒无人弹劾。上一次对你们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是让人走了我大姐夫的关系想捉拿你们。”

    满宝突然一拍掌,乐道:“我就说嘛,我肯定没猜错,你们家怎么会不叫衙门来抓我们呢,原来是已经叫了,那最后怎么又没来?”

    殷或:“……祖母派人去拦住了。”

    满宝还略微有些可惜呢。

    殷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气微微有些喘,脸都薄红起来,却透着苍白。

    满宝一看他的脸色便道:“你气不足,以后还是要少说一点儿话,情绪也不要起伏太大,对了,京城的权贵很凶吗?你姐姐们这样都还不算跋扈的?”

第九百九十六章 风气

    殷或点了点头道:“你还没见过真正的跋扈的呢,所以你们在外头行走时还是要收敛些,在京城,虽说天子最大,但天子只管国事,国事繁忙,这脚下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是不会管的。”

    殷或的爹是京兆尹,管着整个京城的治安和民事,就算他身子弱,不管事,家里也从没人与他说这些事,但说这些事的时候也从不避着他。

    他可是有六个姐姐的人。

    哪怕每天只坐在祖母的屋里半个时辰,那听到的东西也比满宝他们在外特意打听好几天的要多得多。

    尤其,他还是从小听到大的。

    他道:“权贵子弟之间打架斗殴都是极小的事了,把人打伤,缺胳膊断腿这样都是常有的事儿,只有残了死了那才是稍稍够得上点儿大事的边儿。”

    “彼此间为争权夺利的争锋更是不少,”殷或喘了喘气,顺了顺后才继续道:“他们的父亲在朝中争权,他们的母亲在后宅争利,他们在外面自然也要争的。”

    满宝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道:“你还是别说话了,我们过会儿再说?“

    殷或接过水喝了一口,对满宝笑了笑,从小老谭太医便和他说过,他气不足,所以不要说太多的话。

    但他那会儿年纪小,还忍不住,总是会有许多的问题,想说许多的话。

    但他发现话说多了就喘,声音也会越来越小,姐姐们嫌弃他烦,总不爱带他玩儿,祖母也一再的告诉他要说话。

    后来连下人都不太理会他了,他便慢慢的学会了不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针灸的效果好,或是见着了人被套麻袋,他很有些兴奋,便有些忍不住谈性。

    殷或素来自律,自律到便是整夜整夜的躺在床上睡不着也坚持按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可这会儿他却有些不太想约束自己,于是道:“我并不累。”

    满宝还要再劝,白善就拉了她一下,不是你说的心病也要治吗?

    现在他这么有兴致,干脆就让他说呗,不然堵在心里还难受。

    满宝看懂了他的意思,略一想便没再拦着殷或。

    殷或就笑着继续道:“我殷家跟随高祖皇帝开国,不敢说圣眷,但在京中还是说得上一些话的,但因我身体的原因,祖母和父亲一直不许我与外面的人多加来往。”

    他道:“一来,是怕我耗神;二来,我们这样家庭的子弟相交很少有单纯的,尤其是到达一定的年岁后,便是自己不想争,家庭,家族也会逼着去比去争,所以在外面太危险了。”

    满宝挠了挠脑袋,“京城这么危险?”

    殷或点头。

    白善问道:“你知道唐鹤吗?”

    殷或想了想后轻声问:“是御史中丞之子唐知鹤吗?”

    白善点头,“不错。”

    殷或便笑了笑道:“他是京中难得能活得恣意的一个人,他父亲很疼他,他的身体也很好,听说他是在刑部长大的,所以进了国子学后不久,就开始协理刑部和大理寺在国子监中办案,那几年国子监里打架斗殴的数量都减少了,同学们之间平和了不少,也是从那时起,国子监的氛围才好起来,我祖母和父亲才容我进国子学里读书。”

    白善一愣,问道:“以前国子监的氛围不好吗?”

    殷或笑着摇了摇头,“父亲说过,国子监也是一个小朝堂,就好比一品压着二品,二品压着三品一样,国子学压着太学,太学压着四门学,而三学又凌驾于律学、书学和算学之上。”

    “如果国子学和太学四门学还能有品级,律学、书学和算学却是无品的吏员,欺压是常态,有些人过分,辱人也是有的。”殷或缓了一口气后继续道:“有的人不愿趟这些浑水,想旁观之,但大势所趋,他们总也不得不同流合污。”

    白善虽然觉得国子学的同窗们高傲,比不上府学的同学们好相处,但他自觉性格本就冷静自持(?),因此倒不觉得有什么,可也不觉得他们就很坏了,所以一时呆住。

    殷或眼角泛红的道:“唐学兄入学后整治了不少人,他在刑部很受宠,父亲又是御史中丞,所以权贵中无人敢惹他,而世家中,他身侧又站着世家子杨长博,有杨氏在,世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加上有孔祭酒支持,他这才把国子监给整治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两年多前提出去国子学上学,因为唐鹤走后两年,国子监的风气也没坏,他父亲也是基于此才答应的。

    白善思索,正要再问,满宝就悄悄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他,和殷或道:“我们准备吃午饭吧。”

    她悄悄横了白善一眼,没看见人的嘴唇都发白了吗?

    白善心里有些酸,便轻轻地哼了一声,左右看了看后问,“白二去拿银子怎么这么久?”

    他们坐在屋檐下赏花说话,对面不远处就是白二郎的房间,他说话声音又不低,白二郎想听不到都难,他推开自己房间的窗户探出头来道:“太多了,我拿不了,要不晚上我再给你们?”

    白善和满宝对视一眼,起身就跑过去看。

    白二郎一见,立即啪的一下把窗关上了,不一会儿就兜了一衣服的银锭出门,然后用后背顶住门口,不让他们进去。

    殷或也好奇的走过来围观。

    白二郎不自在的松开一点儿衣摆,捡了一个大银锭给满宝,又给一个给白善。

    俩人拿着银锭默默地看着他。

    白二郎就瘪了瘪嘴,给了他们一个又一个,然后就松开了衣摆,拍了拍衣服道:“没有了。”

    满宝抱着怀里的三个银锭问道:“怎么才六十两,二百两三等分也应该是六十六两呀,多出来的那几钱银子送你了。”

    白二郎叫道:“这钱是我挣的,我挣的!你卖了花也从不分我呀,然后我还得给先生买礼物,我不得自己留点儿?”

    白善道:“你这是被人坑来的,我们都给你报仇了,本来让你长记性,应该一文钱也不留给你的。”

第九百九十七章 找补(八月月票加更四)

    白二郎知道论口才他说不过他们,于是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道:“没有了,这二百两里面还有我的本钱在呢,你们要钱就从我身上跨过去吧。”

    白善和满宝作势要跨,白二郎就哇哇大叫着挥舞着手臂,“万邪不侵,神灵保佑……”

    满宝和白善“嘁”了一声,抱着银子就走了。

    他们把银子抱回自个的房间放好,留下的殷或一脸好奇的看着白二郎。

    白二郎见终于把俩人送走了,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对上殷或的目光后道:“殷或,以后你可得小心点儿,我师姐和师兄特别精明的,反正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们吃亏,别看他们现在对你好,以后他们一定会从你身上找补回来的。”

    殷或见他像他小时候和祖母抱怨姐姐们能吃糕点,而他不能吃糕点儿一样碎碎念,便笑问:“像这次你受了委屈给你出头,然后再与你找补吗?”

    白二郎就噎住,抬头看向殷或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都不怎么说话的,这会儿你就不能不说话吗?”

    长寿闻言暗暗瞪了白二郎一眼,殷或却不在意的笑了笑,也学着白二郎的模样坐到了门槛上发呆。

    其实他姐姐们一开始给他出头,单纯就是因为他在外面被欺负了。

    他出门的时间很少,基本只有宴席或过年的时候才会出门或是在家招呼一下客人。

    说是要招呼客人,但其实也不过是坐着与人说说话。但同龄的小朋友并不爱与他说话,他们更喜欢到园子里跑着玩儿。

    他当然是不能跑的,最多只能站在一旁看,他很喜欢看他们玩儿,但他们并不喜欢他跟着,所以总是恶语驱赶他。

    他不愿意走,觉得心里受了委屈,他并不是很想哭的,就是眼睛酸酸的总是憋不住眼泪,然后他们就会推他,把他推到地上取笑他,表示他们一点儿也不想和他玩儿……

    那时候他大姐二姐总是像护崽子一样护着他,明明是两个姑娘家,却敢撸了袖子跟一群男孩子打架。

    虽然她们也不喜欢带他一起玩儿,但每次她们帮他出头的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

    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似乎是她们出嫁以后,也有可能是三年前家里决定给他换汤药开始。

    京中所有的子弟都知道他身体弱,会避着他走,但远远见着也会打声招呼,但他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姐姐们也并不会像小时候听他的解释,凡是与他接触过的人,她们觉得他受了委屈就会找上门去。

    然后,别人连话都不和他说了,他也不想与人说话了。

    他不喜欢回到家里时姐姐们拉着他的手告诉他,谁谁欺负了他,她们已经帮他打回去了。

    她们似乎一片真心为他,一点儿也不求回报。

    但他宁愿她们能够像白善和周满一样,给白诚出了头,直接伸手与他要银子。

    白二郎在一旁碎碎念不停,许久不见殷或说话,就扭头问道:“我与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应……你,你眼睛怎么红了?”

    殷或一抬头,眼中的泪水便忍不住落下,白二郎惊了一下,心虚的左右看了看,发现白善和满宝还没出来,立即掏出帕子手忙脚乱的要给他擦,低声哄道:“你,你别哭呀,我不是骂你的,我说话一向如此……”

    殷或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白二郎都跺脚了,着急的道:“我给你道歉好不好,那要不,要不我也分你一锭银子?”

    殷或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二郎见他又是哭又是笑的,半响无语,“你到底是要哭还是要笑呀。”

    “那你是想哭,还是想笑呀?”满宝危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二郎头都没回,就像小牛犊一样冲出去,满宝跑在他后面追,一边追一边打他,“你竟然连客人都欺负!”

    “我没有!”白二郎绕着院子跑起来,分辨道:“我,我最多说了一句话而已,还不是重话。”

    殷或擦干了泪,连忙替他作证,“并不与他相干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满宝很怀疑,“不可能呀,就算你气虚,可你……”

    可你都开朗这么多了,怎么还会动不动就牵动情绪?

    殷或浅笑道:“是我自己想事情想的,和他没关系。”

    白二郎从旁边窜出来,“你看,你看,我没说谎吧,我怎么会欺负他呢?”

    满宝这才收手,“好吧。”

    白善站在廊下看他们休战了便道:“走吧,去吃饭,容姨今天炖了汤。”

    “对,你要多喝点儿汤,”满宝道:“那是补元气的,你今天说太多话了。”

    殷或笑着点了点头。

    容姨准备的饭菜特别丰盛,大家都先喝了一碗汤,这才开始吃饭。

    殷或吃得少,细嚼慢咽的,吃饭就跟打仗一样的三人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何也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

    庄先生抬头看了眼他们,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

    等他们吃完饭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庄先生背着手要去小花园里散步,四个小的反而坐在廊下一边打瞌睡一边晒太阳。

    殷或吃完饭也是习惯性的走两圈的,但这会儿和他们坐在一起,再被中秋的阳光斜射到,也觉得昏昏欲睡起来。

    四人就排排坐在廊下,阳光透过屋檐,只有少许照了进来,或落在了身上,或落在了脚上,满宝满足的喟叹一声,“不知道这儿冬天有没有太阳,益州总是不爱出太阳。”

    殷或回了一句,“有。”

    “那就好,到时候吃完了饭晒太阳好安逸呀。”

    白二郎都叫阳光照糊涂了,接了一句道:“要是没有血海深仇就好了。”

    殷或好奇的问:“什么血海深仇?”

    满宝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看白二郎。

    白善打了一个哈欠道:“读书呗,书本和他就有血海深仇。”

    吓清醒了的白二郎心虚的点了一下头,悄咪咪的看向满宝。

    满宝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理他。

    白二郎就松了一口气。

第九百九十八章 躺着(八月月票加更五)

    殷或就笑道:“你身体健康,可以用神,读书应该不难才对。”

    白二郎:“不难才怪了,这世上再没有比读书更难的事了。”

    满宝:“你下地撒麦子和插秧时也是这么说的,这世上再没有比干农活儿更难的事了。”

    白二郎靠在躺椅上,一摇一摇的闭上了眼睛,当听不见她的话。

    殷或见了笑了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整个人都靠了下去,躺椅就一摇一摇起来,他扭头越过满宝问白善,“才吃饭前你还想问我什么话?”

    白善看了一眼满宝,见她不反对才问道:“既然国子监的风气好了,那怎么京城中的风气没好?五品以上官家的子弟不是都可以入学吗?”

    “有名额的,”殷或笑道:“像我父亲,他是三品京兆尹,名下有两个名额入学国子学,可我家只有我一个男孩儿,所以还有一个名额空着,可以留着将来给我外甥,或是族中的子弟。”

    殷或歇了一会儿道:“可京中像我父亲这样子嗣少的能有几个?谁家里不是子孙繁茂?五品以上的官员,若是父还好,把名额给儿子,儿子多的给嫡子,嫡子多的给长子;可要是祖父辈的,子又生子,能拿到名额的自然是长子嫡孙,可要是嫡长孙不聪明,为了家族的前程,有些老大人便会从孙子中挑选最聪慧的送进去。”

    满宝一听就明白了,不想他说太多的话,便接下去道:“我知道了,有利益便有相争,在家里争,出来以后自然是家与家争,族与族争,所以就乱了。”

    殷或微微点头。

    白善道:“所以能入学的子弟很少,大部分还在外面,国子监学的风气虽好了,但京城的纨绔风气却没好多少?”

    殷或点头。

    白善和满宝对视一眼,不由问道:“那要是当时在街上我们和你姐姐们打起来了,是不是事后她们也能全身而退?”

    殷或呆了呆后道:“我姐姐们应该不会和你们打架,应该是会叫下人跟你们打。”

    满宝指着不远处正坐在廊下打瞌睡的大吉道:“我们大吉可厉害了,可以一个打十个,你们家的下人打不着我们,我们去打你姐姐们,她们也不还手?”

    殷或沉默了一下后道:“她们会叫衙役把你们抓起来的。”

    满宝就不太高兴的道:“打架就打架,干嘛还叫衙役?我打架从来不会叫衙役。”只有打不过的时候才会叫。

    白善也道:“虽说疏不间亲,但我还是觉得你姐姐们有点儿坏。”

    殷或道:“所以你们可以把花卖给她们。”

    不说满宝和白善,就是躺在椅子里装睡着了的白二郎都震惊的睁开了眼睛,三人一起不可置信的看着殷或。

    殷或点了点头,很有些高兴的道:“她们还有钱。”

    满宝纠结道:“这样坑姐不好吧?”

    殷或笑道:“你们不是讨厌她们吗?”

    “可是……”那是你姐姐呀。

    殷或道:“而且由我拿回去给她们,她们会很高兴的。”

    他也想看一看她们会怎么养这些花,明年这些花会长成什么样子,然后她们又会怎么对待这些花。

    殷或垂眸想了一下后抬头笑道:“就这么定了,你给我六盆花,告诉我价钱,回头我把钱给你送来。至于益州王的亲戚,你要卖给他们恐怕有点儿难,到时候我可以让长寿帮你打听一下他们的行踪,你让人把花摆在他们能看到的位置就行。”

    满宝愣愣的点头,半天才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问,“这么坑姐真的没问题吗?”

    殷或笑着摇头。

    满宝呼出一口气,白善问道:“益州王的其他亲戚什么时候入京?”

    “好像已经有两位王爷带着家眷到京了,其他人的人应该也会赶在中秋前到达,毕竟中秋有宫宴,皇家也是要团圆的。”

    满宝:“咦,有王爷入京了?我们怎么没听到敲锣清道?”

    “低调入京的吧,两朝中也只有益州王一个王爷如此受宠,京中礼部这边自然要更重视一些。”

    满宝道:“原来皇族也捧高踩低呀。”

    殷或轻咳一声,靠在躺椅上休息去了。

    他挑着嘴唇笑了笑,越是富贵的地方,捧高踩低才更是严重啊。

    四人靠在椅子上小憩了一下,庄先生回来看到自己的躺椅被占了,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扰他们,直接背着手回屋休息。

    殷或今天特别的放纵,他一直在白家待到夕阳快出来了才走,下午还喝了一碗满宝叫容姨炖的鱼汤,不燥不寒,里头添了两味药材,补气益血的,刚好适合他。

    白善他们跟着喝了小半碗,然后就嫌弃的放下了,他们觉得有药味儿,不好喝。

    殷或却喝了两小碗,这点儿药味对他来说等同于没有。

    他下午就很少再说话了,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点点头,摇摇头,半天都不说一句话,但长寿看得出来,少爷很开心。

    不仅长寿看得出来,一直留在娘家不肯走的殷大姐三人也看出来了,弟弟身上不再是死气沉沉,脸上虽然也没多少表情,但眼睛就是有神采多了。

    殷大姐迎上去的脚步一顿,然后才恢复情状,笑着迎上去问,“今天去哪儿玩了?你姐夫他们一直在家里等你过了午时,结果你都没回来,他们这才家去的。”

    殷或笑道:“出去和朋友玩儿了。”

    殷大姐正要问是什么朋友,有几人,都叫的什么名字,在哪儿玩的,玩的什么,殷或却已经指了后面的东西开口道:“大姐,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碰见一个花农卖奇花异草,你们不是喜欢花草吗?我就给你们每人买了一盆回来,一会儿我让人放到中秋节礼里给您带回去。”

    他轻笑道:“姐姐们的花都是我亲手挑的,可好看了,你们拿回去后可要好好养。”

    殷家的姐妹们有些惊喜,因为殷或很少送她们东西,尤其是这些年,因为他出门少,也越发沉默,别说送礼,彼此间连话都少说了。

    突然间收到一份礼物大家都很惊喜。

    长寿让人把花盆端上来,大家纷纷围上去围观,“呀,这盆菊花似乎是绿色的……”

    “这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没见过?”

    “这花色好看,小弟怎么知道我就喜欢这浅黄色?”

    “我喜欢大红色,这什么古早玫瑰,这颜色可真正。”

第九百九十九章 改变

    殷老夫人也很惊喜,看到迎面走来的孙子,她一脸的欣慰,笑着问道:“怎么突然间想给你姐姐们送花了?”

    殷或道:“中秋快到了,祖母不是让管事给姐姐们准备节礼了吗,我今日看到这些花,想着姐姐们一定会喜欢,所以就买回来了,”

    殷老夫人连连点头,笑道:“那好,这帐从公账上走,那花农呢?”

    她是知道这个孙子的,出门肯定不会带钱,长寿一个下人身上也不会带太多,这些奇花异草一看就不便宜。

    殷或道:“让长寿去支银子吧,他让花农在外头等着呢。”

    殷老夫人点了点头,偏头看了大丫头一眼,大丫头自去告诉长寿和家里的账房去。

    殷或显然不想厚此薄彼,家里六个姐姐,已经出嫁的三个和未出嫁的三个都有,花种各不一样,正好都是她们见了很喜欢的花。

    殷老夫人感受到孙子的用心,喜得连连点头,当天晚上还多吃了小半碗饭。

    她高兴的和身边的大丫头道:“以前总觉得这孩子太过冷性,这两年跟他几个姐姐的关系越来越远,可现在看来,这孩子只是不擅表达,不爱说话,心里还是念着他姐姐们的。”

    大丫头笑着点头应是,拿了一本账册上来,低声道:“老夫人,这是今天支取的花钱。”

    殷老夫人接过看了一眼,微讶,“这么多?”

    大丫头低头道:“奴婢仔细的看过了,少爷买回来的花草的确罕见,有些奴婢听都没听说过,看花苞也的确长得很好,论稀缺倒也值这个钱,一共六盆,加起来便多了。”

    殷老夫人沉吟了一下,虽然觉得这花销有点儿大,但家里到底不缺钱,且都是从自己的口袋流到几个孙女的口袋里,还是没流外人田,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丫头道:“今天姑奶奶们都高兴,所以把花先带走了,少爷让我们把花一并放进中秋的礼单里,奴婢想着,添上这盆花,那礼单就是双数了,单数为吉,而且这花贵重,这礼单送过去,恐怕姑爷家里不好回礼……”

    殷老夫人便挥了挥手道:“那就挑出一样差不多价格的东西就是了,总不好夺了礼数,这些账目一直是你管着的,我精力不济,你自己拿主意。”

    “是,但这样的大事还是得老夫人拿主意,奴婢年轻,心里害怕,总也拿不住主意……”

    殷老夫人就笑道:“你呀,就是太小心谨慎了。七郎在干什么了?”

    “那边回禀说刚吃了药,自己在屋里走了一阵儿,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唉~,睡的是挺早,但也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奴婢今日留心看了,少爷眼底的青黑没那么重了,长寿也说这几天少爷精神好了不少。”

    殷老夫人想了想后道:“看来年轻孩子还是应该有几个自己的朋友才好,对了,派人去一趟谭太医府上,看他这两日能不能抽空过来给七郎看一看。”

    大丫头连忙低头应是。

    因为殷或的药方早就固定了,除非他生病,不然谭太医只会每月来一趟,当然,殷家去请,谭太医还是会来的。

    殷或对此一无所知,等他从周满家里扎针吃药回来时便被请到了正院那里,看到陪坐在下首的谭太医,他忍不住脚步一顿,手指抖了一下才轻轻的蜷缩起来。

    殷或还没想到要怎么应付谭太医呢,没想到他就上门了。

    他现在并没有生病,按说应该月底才会请谭太医过来诊脉的。

    殷老夫人看到殷或便高兴的挥手,“回来了,快来给谭太医看看,我看你这两天的气色好了许多。”

    谭太医抬头看殷或,微微颔首道:“看着气色是好了一些。”

    殷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沉默的走过去坐下。

    谭太医习以为常,殷或素来少话,他也不在意,直接把脉枕拿出来道:“殷少爷把手给我吧。”

    殷或抬眸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将手放了上去。

    谭太医微微闭着眼睛给他摸脉,一会儿,谭太医没忍住睁开眼看了殷或一眼。

    殷或也看着他,俩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谭太医便又闭上了眼睛,半响后才收了手,问道:“殷少爷这两日睡眠是不是好了一些。”

    殷或低声应了一声“是。”

    谭太医便点了点头,转身和殷老夫人道:“殷少爷的身体没问题,药方还是用以前的,我就不改了。”

    殷老夫人高兴的点头,让殷或坐着,她起身亲自把谭太医送出去。

    殷或将手拢起来,看着祖母送谭太医出门,脸色晦暗不明。

    殷老夫人慢悠悠的和谭太医往外走,等走到无人处才问,“谭太医,我孙儿的身体好多了吧?”

    谭太医笑着点头。

    “那,他可以成亲了吧?”殷老夫人低声道:“这孩子也十六了,早些成亲,我们也早些心安。”

    谭太医斟酌着道:“殷少爷体弱,身量比同龄人要小些,现在看着只有十三四岁,老夫人不如再等两年。”

    因为他们之前说好的就是十八岁之前成亲,今年说亲,明年年底,十七岁多成亲,正好,此时却是早了点儿。

    殷老夫人便叹气,“他的情况有些特殊,说亲也需要时间,我就怕两年时间太紧了,他或许也想看一看孩子什么的……”

    谭太医许久没说话,半响才道:“父亲当年定下了三张药方,现在吃的还是第一张,这第二张药方还没开始用呢。”

    “所以我的意思是,要不要下个月就换第二张药方?我看这孩子近来身体好了许多。”

    谭太医头疼道:“老夫人,欲速则不达,这件事您要不要与殷大人和殷少爷商量商量?”

    搁以前,谭太医只会提殷大人,而不会提殷少爷,那位少年虽然看病吃药一直很配合,但也一直很沉默,做什么不做什么从来都是殷家的老夫人和殷大人在做主。

    可这次,他觉得可能还需要问一问那位少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殷老夫人沉默了下来,良久才点头道:“那我问一问我儿吧。”

    谭太医连忙行礼告辞,生怕再卷进什么问题中。

    殷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转身要回屋,一回头便见殷或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吓了一跳,问道:“你何时过来的?”

    殷或道:“刚过来的,我见祖母正在送谭太医,便不好打搅。”

    殷老夫人就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笑道:“你该开口才是,也让谭太医知道你来送他,对了,你晚食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第一千章 来信

    殷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后窗前思索了半天,然后将手上已经冷掉的药一点儿一点儿的倒在了窗下。

    长寿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见少爷终于把药给倒了,连忙上前接住药碗,低声道:“少爷,奴才已经把银子给拿回来了……”

    殷或道:“等明天去国子学,你再交给白善他们家的车夫吧。”

    “是。”

    第二天殷或特意和殷老夫人说了一声,“祖母,以后我下学可能会在学里多看一会儿书,或是与朋友到处走走,所以还是别让这么多人去接送我了,这么多人留在学外,同学们要取笑我的。”

    殷老夫人点头,不过道:“你身子不好,读书耗神,你也不需要科举出仕,所以不必要看太多的书,出去玩儿也别玩得太久,走多了耗精力。”

    殷或应下了,只带了长寿出门。

    马车在国子监的大门外等着,秋高气爽之时,又是大早上的,殷或便将窗帘挂起来,看着外面进进出出的马车发呆。

    白善他们的马车刚出现在眼前时他便看到了,他微微坐直了身体,才露出笑容想要和他们打招呼,一匹马便缓缓的从另一边出来,从他们的车边过去,在交错的那一瞬间朝车内丢了包东西。

    殷或微愣,看见四周的人似乎都没发现这一点儿,而坐在车辕上驾车的大吉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后收回视线,一抬头目光就对上了他的。

    殷或手一松,窗帘就落了下来遮住他的面容。

    一放下窗帘他就后悔了,他一脸懊恼的拍了拍头,只能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下车。

    而白善他们的马车也在不远处停下了,车里的白善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拆开了包裹里的东西。

    看到里面夹带的信件和一些文书类的东西,他将文书塞到白二郎怀里,拆开信来一目十行的扫过。

    白二郎抱着他刚才塞过来的东西,见他嘴角紧抿,便问道:“怎么了,谁来的信,信上说什么?”

    白善合上信,又塞回了信封后道:“魏大人送来的,说的是那两个刺客的事,他说人已经找到了,但救不出来。”

    “救不出来就救不出来,”白二郎道:“和我们说也没用啊,我们总不能跑进去救人吧?”

    白善看了一眼他怀里的东西,将信也给放进去了,道:“放在车里,让大吉带回家吧,学里人多眼杂,不定什么时候就看到了。”

    “哦。”

    大吉等他们说完了才隔着一道帘子道:“少爷,堂少爷,殷少爷在等着你们,刚才他看到了给我们送信的人。”

    白二郎立即去看白善。

    白善“嗯”了一声,将包裹塞进座位底下便出去,白二郎连忙跟上。

    俩人跳下马车,白善看了一眼殷或,便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马车,也不解释刚才的事,直接问道:“钱带来了吗?”

    殷或笑着颔首,也不问刚才的事,“带来了。”

    长寿忙抱着一个箱子过来,还挺重,他腰都快要弯了。

    大吉上前接过,单手就把箱子拎起来塞进了马车里。

    殷或看了一眼,长寿比他大两岁,因为他体弱,所以长寿其实很高大的,力气也比一般的下人大些,但现在一看和大吉还是相差很大。

    这会儿殷或才发现大吉和他见过的车夫也不一样。

    白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怎么了?”

    殷或问:“不数一数吗?”

    白善便笑道:“不必了,你我之间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殷或便笑了笑,转身道:“那我们进学吧。”

    白善点头,“请。”

    白二郎站在一旁看着,一脸懵的看着他们俩人一起转身进去,这就完了?

    他连忙提着书篮跟上。

    大吉目送他们都进了国子监后才转身驾车离开,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将车驾到了济世堂不远处,找了个熟悉的位置停下,把座位下面的那个包裹掏出来,重新整理好后塞进了怀里,然后就坐到了车辕上打瞌睡。

    白善今天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虽然他脸上没表现出来,但他一连两节课都举手回答问题,然后与先生针锋相对的辩论。

    别说同班的同学们了,就是讲课的博士们都知道他今天心情不佳了。

    药铺的伙计一早就来悄悄的告诉满宝大吉的马车在外面等着她了,所以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后,她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过了午时,便收了东西就要走。

    小郑掌柜连忙留她,“小周大夫,饭菜都做好了,你还是吃了再回去吧。”

    满宝背起背篓道:“不用,家里也做好我的份了,我的那份给你吃了,你多吃点儿,这样说不定还能再长一长。”

    小郑掌柜:……

    满宝已经背着背篓跑了,大吉连忙放下车凳,扶着满宝上马车。

    满宝掀着帘子和他说话,“店里的伙计说你从国子监那里回来就在这儿等着了,是有什么事吗?”

    大吉便把怀里的包裹递给满宝。

    满宝拿进车里打开,同样先拆开了信一目十行的扫过去,然后就皱起眉头重新认真的读了一遍。

    等看完了信她才去翻那些文书,从一本折子里找出一张大纸来,上面正密密麻麻的写着不少的字。

    满宝展开看。

    她还没来得及看完,大吉便道:“满小姐,我们到家了。”

    满宝把东西一收,将包裹放进背篓里,背着一起下了车进门。

    庄先生久等她不回,已经先用过午饭了,看见她沉着一张脸进来便问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满宝便从背篓里将那包裹取出来道:“先生,魏大人救不出那两个刺客,皇上想让我们去告御状,魏大人把状子都给我们写好了。”

    说罢将信取出来给庄先生看,她自己则继续摊开那状子继续看。

    庄先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半响才问道:“你们想怎么办呢?”

    满宝垂下眼眸道:“我不想过杀威棒,可这就是我们上京的目的,若是可以伸冤,我们自然是要想办法走一遭的。”

    庄先生的脸色不太好,按下信道:“等善宝回来,你问一问他吧。”

第一千零一章 自主

    白善对此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满宝见他如此坚定,便问道:“为什么?”

    白善道:“我想知道皇帝为何突然让我们赶在中秋时告御状?”

    “信上不是说了吗,中秋团圆之节,更易打动天下百姓,”满宝道:“到时候他会替我们做主的。”

    白善道:“我不信他。”

    满宝愣住,疑惑的问:“为何?”

    “因为他是皇帝。”白善道:“还是在先太子病重,先皇和先太子都更属意三皇子的情况下登基的皇帝,满宝,天下的人并不是都如我们一样能够说到便尽量去做到的。哪怕他们有力去做,也无心去完成。”

    一旁的庄先生微微颔首。

    白善道:“我绝对不会把你我的性命交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尤其那人还是皇帝。”

    庄先生连连点头,轻咳一声道:“既然决定了不去,那就把这状纸烧了吧,你们就当不知道此事。那登闻鼓是要你们亲自去敲的,你们不敲,他便是生气也不能怎么样。”

    满宝挠了挠脑袋,点头。

    白善脸色很不好看,很多话当着先生的面不好说,或许庄先生也知道这一点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把空间让给他们。

    白善等先生一走便忍不住脸色一沉,直接道:“我们被皇帝坑了。”

    满宝眨眨眼问,“你是说我们进京的事?”

    白善点头,“本来我以为他最早也要等过完太后的千秋后才提这事,最好推迟到明年开春,我们有半年的时间来筹谋,先把京城的水摸清楚,再蓄力,一击扬名,找个机会不过登闻鼓将此事告到御前,这样我们就可不过杀威棒了,可现在看来,他竟是想中秋节的时候闹出来。”

    满宝想了想后道:“不对呀,中秋是团圆节,有什么事儿不能等过了中秋再说?”

    一旁的白二郎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吧?”

    白善沉默,皱着眉头想,“这两日国子学里风平浪静,没听说有什么事呀。”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忧愁起来,说起来还是因为他们根基不稳,很多信息都得不到。

    满宝想了想后问,“殷或会知道吗?毕竟他爹是京兆尹。”

    白善:“他是个病公子,知道的虽然比我们多点儿,但机密事恐怕也不知道吧。”

    满宝:“那封宗平呢,他祖父是刑部尚书。”

    白善便低头想了想后道:“明日我带点心去看看他。”

    白善将那张状纸打开看,他之前时间紧,所以没看,这会儿看,他并不觉得心中怆然,只觉得愤怒。

    他将状纸慢慢的揉成了一团,然后丢进了火盆里烧了。

    这状纸上不仅写了他父亲,也写了满宝的父母,这相当于是给他们两个写的状纸。

    要告御状得先过五十杀威棒,就算皇帝徇私,他和满宝再平分,打在他们身上的棒子也不会轻。他就不说了,年纪小,这棒子下去他不死也残;满宝呢,她身子比他还弱,小时候就是药罐子,平时扎个针都疼。

    白善把状纸揉了,直接扯了一张大纸回魏大人,“小子和满宝皆是独子,身不由己,不敢自专,若敲登闻鼓,必笞五十,身为独子却不爱惜身体是为不孝,小子和满宝皆不愿家中余下长辈为此伤神。”

    满宝转了转眼珠子,直接抽出他手里的笔,在后头添道:“还请魏大人周旋,我等愿意面圣告状。”

    满宝想写,你们总不能让功臣流血流泪之后,还要断其后人吧?

    不过想想,此有威胁邀功之意,她还是忍下了。

    白善看了看两段明显不同的笔迹,也懒得再抄写一遍了,吹干后封进信封里交给大吉,让他送去给魏大人。

    白善见他走了便扭头对满宝道:“之前他们总说此事不急,还要慢慢调查,待拿了实证,又做好准备后再把此事发出,所以我们不好太过高调,甚至都不好与唐夫人来往,既然这次他们让我们中秋时去告状,显然是已不打算为我等遮掩了,既如此,你不如找个时间去见一见唐夫人?”

    “你是说问她朝上的事?”

    白善道:“我觉着唐夫人厉害得很,虽是朝堂之事,她应该也会有途径知道的。”

    满宝思索了一下,点头:“好吧。”

    白二郎举手,“我有什么能帮你们的?”

    “有,”白善道:“你帮我们盯着点儿风声,看外头有些什么关于我们的传言、消息什么的。”

    白善道:“既然他们连状纸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应该不会就这么算了,但人传流言,被传的本人从来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所以得让你帮我们盯着点儿。”

    白二郎立即应下,“你们放心,我现在太学的朋友可多了,对了,昨天去上学的时候张敬豪顶着一张被打伤的脸去学里,私下里好多人都猜是我们打的,这事儿算不算?”

    “算呀,你知道的还挺快的呀。”

    “那是当然,张敬豪才一来上学,和我玩得好的人就跑来问我了,是不是我们打的。”

    满宝问,“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不是了,我又不傻,”白二郎道:“我说我们当时就和殷或一起出马场回家去了,都把事情挑开了说,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们又怎么会再去打他呢?他受伤了,是个人都会猜是我们打的,何必呢?”

    满宝和白善一起冲他竖起大拇指。

    大家分派好任务,白二郎便发觉不对了,“我和满宝都有事做,那你去做什么?”

    白善道:“我去国子学里走一走,对了,明天开始我可能就不与你们一起下学回家了,白二,以后你和大堂哥一块儿回来,不然就让高松再给你派一辆车。”

    再看向满宝,满宝便道:“算了,你别安排我了,反正济世堂离这儿也不远,我走着回来,正好可以路上逛一逛。”

    白善想着现在太阳也不是很大,点头应下了,“那你注意安全。”

    满宝点头,“至少这会儿益州王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是安全的。”

    她好奇的问白善,“你明天开始去做什么?”

    白善垂下眼眸道:“我们总要为我们的性命,我们的父母和其他的亲朋们努力一番。”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他也想抓住那点儿可能性,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抬头看了一眼满宝,还有她的,不至于别人的一句话,他们就只能把命拿出来放在称上,是生是死全不由自己做主。

第一千零二章 交际

    白善进学有一个来月了,虽然班级里分成了三派,心底互相看不起,但其实彼此间并不会有太大的冲突。

    且大家都是十来岁的少年,想要与他们相处好还是有些容易的,再大一些,他们牵涉到的家族事务更多了,反而不太好相处了。

    所以他想要在国子学里混开,说容易难,但说难,其实也很容易。

    以前他是不太乐意去费这个心的,因为要低调嘛,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可这会儿他知道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鱼,只有一息存在,身旁还放着一条同样的鱼伙伴,还有一条在底下的水桶里,随时可能被捞起来放上案板。

    为了他们三个的小命着想,白善还是很愿意费心屈就一下的。

    于是第二天,他便从容姨那里拿了一食盒她做得最好吃的月团带去了学里。

    白二郎一见,也捡了一盒,满宝见了,也忍不住往怀里摸出一个食盒来。

    容姨就一脸的无奈,一边给他们分月团,一边道:“你们先前也没说想吃,还是少爷吩咐我多做点儿他要带给同学,我这才多做了这些。这会子你们全分了,先生和周五少爷他们吃什么?”

    满宝便从食盒里捡出一个来放在盘子上,“这个给先生吃,我五哥他们不着急,明儿再做就是了。”

    容姨看着盘子里孤零零的一块月团,半响无语,“谁家会这么摆点心啊?”

    这也太小气了吧,一个盘子里只有一个。

    白善也看了看,点头道:“是不太好看。”

    于是伸手拿起来交给白二郎,“喏,直接拿去给先生吧。”

    白二郎愣愣的接过,满宝催促他,“快点儿,要迟到了。”

    白二郎便拿着点心跑着去小园子里找到散步的先生,请他吃糕点。

    庄先生莫名其妙的接过,见孩子已经一溜烟的跑了,便摇了摇头,看了看手里的月团后咬了一口。

    这是昨天晚上容姨准备,今天天没亮就起来做的,这会儿刚出锅,还温热着,特别的好吃。

    庄先生满意的颔了颔首,等散步回到二院时点心也吃完了,他看了一眼书房的桌上,见放着的还是平日常见的桂花糕,就踱步去厨房问容姨,“那月团呢?”

    容姨擦了擦手道:“先生,月团少爷他们都带走了,您要吃,我一会儿就再做。”

    庄先生隐隐明白了过来,“……都带走了?”

    容姨有些忐忑的道:“少爷和堂少爷说要给同学们带一些,满小姐说要给郑大掌柜他们带一些……”

    庄先生有些心塞。

    容姨还忙道:“满小姐还说了,这月团不能一下吃太多了,会积食的。”

    所以就给他留了一个吗?

    庄先生决定一会儿该好好的琢磨一下中秋布置给他们的作业了。

    满宝拿着一食盒的点心到济世堂,中午用午食时才抽得出空来与他们同食。

    一吃到月团,丁大夫便叹道:“又是一年中秋了呀。”

    郑大掌柜点头,“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

    满宝咬了一口月团问,“京城的中秋有什么讲究吗?”

    郑大掌柜便笑道:“和你们益州的讲究差不多,赏赏月,吃顿团圆饭,上街看一下花灯,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满宝便点了点头,那是没什么稀奇的,不过京城肯定比益州城热闹。

    满宝吃完点心喝了一口水,问道:“郑大掌柜,最近京城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吗?”

    “能有什么特别的新闻,”郑大掌柜慢悠悠的喝着茶道:“最近各路王爷都到了京城,就是热闹了点儿,不过快过中秋了,谁也不会在这时候惹出太大的事,你没见这两日来我们药铺的外伤病人都少了吗?”

    “对了,听说吴国公家的小公子昨日摔断了腿,是隔壁百草堂的赵大夫去治的?”

    郑大掌柜道:“我问过了,不是什么大毛病,骨头都正好了,回头躺上两月就好了。”

    他笑道:“说是自己骑马摔的,其实是遇上了河间郡王,俩人素有旧怨,便约了一起赛马,结果在马场里打了起来,不小心给摔断了,吴小公子觉得丢脸,坚持说是自己摔断的,两家也不愿就此交恶,又不是大伤,折了一块骨头而已,就糊弄糊弄过去了。”

    满宝:“……断腿还不是大伤呀?”

    “那得看断成什么样,凡是能接好没毛病的都不算大伤,接不好瘸了的,那才叫大伤。”

    满宝忍不住心底冒寒气,“京城人可真可怕。”

    她和白善白二郎打架,要是有人给她弄出血来,她能记仇记一年,腿断这样的仇,她得记一辈子。

    满宝有些惋惜的道:“益州王怎么不爱打架?”

    郑大掌柜:“……这是什么话,益州王都那么大岁数了,再打架像什么样儿?他儿子打架还差不多。”

    “河间郡王年纪很小吗?”

    “也不小了,二十好几了吧,”郑大掌柜道:“他是先帝的小儿子,当今登基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十二岁上就封了河间郡王,然后他就带着贵人娘娘去河间上任去了,只是他年纪小,河间距离京城也不是特别远,逢年过节总是会被召回来,所以才和京中不少公子相熟。”

    这一熟就忍不住打架,都是大小伙子,家世又都不差,你不服气我,我心底看不起你,可不就打了吗?

    有时候一些小伤小病不好叫太医,便来药铺请大夫,所以郑大掌柜对这几位公子都熟,因为都给他们治过四肢、头和腰腹后背上的伤。

    郑大掌柜还总觉了一下,“腿和腰腹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可惜了,这些地方你都不好看。”

    满宝一点儿自觉都没有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娃呀。”

    满宝:……

    满宝在药铺里打听消息,白善也在国子学里展开了攻势,中午用完了午食,大家有休息的时间,白善便将食盒开了,分了殷或一个,然后便将剩余的提到彭志儒那里。

    卢晓佛也在那里,他请俩人吃,正和彭志儒和卢晓佛说话的同窗便也顺手接过了白善递给他们的糕点,吃了一口后发现不错,便问道:“这月团是你们绵州的做法?“

    白善点头,“差不多,这是学的益州的做法……”

    顺着月团几人便说起了话来。

第一千零三章 谏

    连着三天,白善都往国子学里带他们绵州和益州的特色点心,他很快和班里的五六个同窗熟悉起来,又与他们在下学后去参加了两次诗会,借此认识了其他班级的同学。

    而此时,魏知才进宫告诉皇帝,“陛下,他们不敢不孝。”

    皇帝反应了好一下才明白过来,半响无语,“不敢不孝,倒是敢不忠吗?”

    魏大人严正的道:“陛下此言过了,本来他们不拒绝,臣也是要上诫的,陛下既已知他们的冤情,何不将人招至太极殿问话?到时他们再面圣上告便是。”

    皇帝沉默了许久后道:“朕可保他们安然过那顿杀威棒,让他们赶在中秋时上告吧。”

    “陛下,”魏大人撩起袍子跪下,喊道:“您不能因三皇子与太子之故便致他们性命不顾啊,您有为父之心,何不想想九泉之下的白启与周银,他们也是父亲啊。”

    “放肆!”皇帝气得一拍桌子,怒道:“魏知,你敢窥视内廷,信不信朕诛你九族?”

    “东宫为国本,非在内廷之内,这几日太子和三皇子的人互相在朝中攻讦,陛下,臣不是聋子,不是瞎子,非臣一人知道而已,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闻呢?”

    皇帝脸色很难看,紧攥着拳头不说话。

    魏知上前两步道:“陛下疑心此是益州王挑拨离间,因此想早早将此事揭露出来,可中秋眼看着就到了,再过不久又是太后千秋,此时上告果然有用吗?”

    皇帝道:“这是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事了。”

    魏知噎了半天,忍不住梗着脖子道:“总之,臣不能强逼着两个孩子去送命,陛下您若执意为之,那您给他们下旨吧。”

    下旨不就相当于告诉太后,这事他早知道,甚至是他和人商量着好办的吗?

    他不仅不能让太后知道,更不能让世间的人知道,不然世人要怎么看他?

    魏知见他气得胸膛起伏,隐隐摸到了一点儿边,连忙指着跪坐在角落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起居郎道:“陛下如此就不怕后世史官骂您吗?那也是两条人命,且还是两个孩子呀。”

    起居郎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魏知一眼,低头继续写道:“魏谏帝:不惧后世史官乎……”

    皇帝也瞥了一眼起居郎,心角有点儿疼,没好气的道:“朕都说了,他们死不了,去打板子的是朕提前安排的人,就是走个过场,敲登闻鼓进堂后的事与直接面圣进堂后告状后的事不都一样吗?到时候朕还会派人保护他们,别的地方朕不敢说,天子脚下,谁敢杀他们?”

    皇帝怒问:“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信朕,朕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吗?”

    魏知弯腰道:“陛下又为何不肯让他们面圣告状呢?”

    “魏卿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皇帝道:“此于大局有益。”

    他叹气道:“朕一特特的召见他们,事后问起来,太后想不知道都难,到时候问起罪来,朕自是没什么的,他们呢?但通过敲登闻鼓进来,太后见他们抱了必死的心,也不会去找他们问罪的。”

    魏知心中冷笑,信他才怪。

    皇帝的嘴都是骗人的。

    魏知沉默着不肯答应,皇帝逼急了他就干脆拉着他长篇大论起来,给他讲一讲什么是仁君,什么事爱民。

    这下轮到皇帝头疼了,好容易摆脱了魏知,皇帝便气呼呼的回到皇后的宫中,还把挡路的一把椅子给踹飞了,结果椅子是飞了,他脚趾头也给疼得不行。

    皇后一脸苍白的从内室赶出来,掩唇咳了几声,疾步上前扶住皇帝,赶紧让人去请太医。

    皇帝就挥了挥手道:“不甚要紧,就是疼了一下。”

    见皇后脸色苍白无血色,他便反扶住她坐到了榻上,叹气道:“你这心绞痛好多了吗?要不要再叫太医给你看看?”

    皇后强笑道:“已经好些了,没什么要紧的,陛下这是为的什么事这么生气?”

    “还不是魏知,那老匹夫,总有一日朕要砍了他。”

    皇后笑道:“陛下又说胡话了,魏大人是国之栋梁,您不是和大郎说过良臣难得吗?您不好好待魏大人也就算了,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说这样的气话?”

    “你知道那老匹夫刚和朕说什么吗?”皇帝生气的道:“他就差指着鼻子骂朕是暴君了……”

    说罢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皇后思考了一下后严肃的道:“陛下,魏大人做的没错,谁人不是父母呢?父母爱子之心是一样的呀,就如同母后爱益州王之心,我爱大郎三郎和诚悦之心,他们的父母也必爱他们,若知道他们涉险,不知该多伤心呢。”

    皇后道:“何况他们的父母还是为国为民牺牲的功臣,只留这一子,其长辈家人只会更加心痛。您让他们去敲登闻鼓,便是让他们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刀锋上,不说魏大人,就是妾身都觉得陛下过于苛刻了。”

    “朕会安排好人,那板子高高扬起,轻轻放下,能有什么问题?”

    皇后一脸严肃的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爱子之心是经不起万一的,若有个闪失……”皇后顿了顿道:“妾室是见过那杀威棒的,足有人的大腿那么粗,行刑之人力气极大,有技巧的兵吏,一棒下去,可使人皮肤无损,却内脏破裂,不说他们的亲人,就是妾身这样的陌生人听了都揪心一团。您刚才说那两个孩子才十二三岁?”

    皇帝不说话了。

    皇后叹气道:“我儿做的孽,却要两个无辜之人的性命来填,妾身要日夜难安了。”

    “梓童,你,你这是……唉,好好好,我不让他们此时来敲登闻鼓好了吧,”皇帝气得起身走了两步,脚拇指却一抽一抽钻心得疼,他觉得今天特别倒霉,干脆又一屁股坐在了榻上道:“可这状他们早晚都是要告的,不走登闻鼓,天下难闻,朕就难以拦住太后。”

第一千零四章

    皇后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这皇位来得不太名正言顺,所以很在意名声。

    他想要登闻鼓来为自己正名,也需要登闻鼓来拦在自己前面。

    皇后叹息一声道“那杖子若能免了就好了。”

    皇帝就哼了一声道:“除非他们立有大功,不然朕从哪儿给他们免?要是随便找个借口就给免了,以后这天下还不乱了?”

    皇后思索着没说话。

    皇帝见她一脸的愁容,便拉住她的手问,“还在为两个皇儿的事忧心?”

    皇后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眼泪却忽而落下了,她擦了擦泪后道:“陛下,待过了太后千秋,就让三郎出京就藩去吧。”

    “他王妃才生下长子没两年,孩子还小呢,为何要这么急?”

    皇后摇了摇头道:“也不小了,河间郡王十二就去就藩了,您要是心疼皇孙,就先让他去封地,把封地上的事务熟悉一下,待布置好了王府再把妻儿接过去也行。”

    她道:“他大了,总留在京城像什么话呢?”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见皇后神色坚定,便点了点头,“好,朕都记下了。”

    国子监下学,满宝跳下马车,高兴的冲走出门来的白善几人挥手。

    白善和走在身旁的同窗们道别,大家热闹的挥手和他作别,看着他提着书篮便冲那小少女跑过去,忍不住笑了笑。

    白善跑上去笑问,“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们?”

    “我给唐夫人写的帖子有回复了,今儿中午他们家的下人来说,下响她有空,会出来逛一逛,问我们要不要与她一起,所以我过来接你们的。”

    满宝说完看到慢悠悠走过来的殷或,抬手冲他挥了挥后问,“明日要看着换药了,你是直接来我家,还是去药铺?”

    殷或笑道:“去你家吧。”

    他顿了顿后问,“对了,你家里的那些花都卖了?我六姐养的花开了,她很喜欢,还剪了一枝给我插在屋里,我闻着很香。”

    “昨天就卖光了。”

    殷或有些惋惜,“你的动作倒快,只是告诉了你两个采买而已。没有露了行迹吧?”

    “放心,我和白善都仔细设计过的,查不到我们身上来的。”

    殷或笑着点头,见白善站在一旁等着,便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们这不是回家吗?”

    白善颔首,“要去见一个朋友。”

    殷或等了一下,没听见他们邀请他,心里便有些失望,他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先忙去吧,我先回家了。”

    满宝和白善一起点头,等他上了车便回头看向国子监,抱怨道:“白二怎么这么久?”

    “估计在和同窗玩呢,再等一会儿他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他。”白善问她,“你想好一会儿要怎么应付唐夫人了吗?她在罗江县住的时候可是很想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事。”

    “想好了,我决定明着告诉她我不能说。”

    白善:……

    殷或上了马车,长寿问,“少爷,我们回家吗?”

    “不着急,沿着大街往下走吧。”

    长寿等了一下,见他没说去处,便只能应是,打了马开始走。

    满宝他们靠在车边说话,聊了足有一刻钟白二郎才跟朋友们勾肩搭背的往外走。

    一出大门就看到等在车边的俩人,他立即把手臂收回,然后和朋友们道别,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快乐的问,“高松呢,怎么是你们在这儿接我?”

    白善转身放下车凳扶满宝上车,没好气的道:“唐夫人约了我们吃饭,满宝来接我们,你也忒久了,明儿就放假了,怎么也不急着回家?”

    “就是因为明儿就放假了,我才不急着回家的呀。”

    白二郎等白善上了马车,自己也踩着马凳蹦了上去,兴高采烈的问,“我们要去哪里吃?先生也去吗?不对,先生年纪太大了,唐夫人肯定不好与他吃饭的……”

    大吉将马凳放了回去,调转了马头开始走。

    唐夫人请他们吃的是晚食,大家都这么熟了,当然不会选状元楼那么贵的酒楼,她请他们去了一家香满楼,据说他家的鱼做得特别好吃。

    唐夫人选了一个靠窗的大包间,倚靠在窗边,他们的马车才到她就看到了,她笑着冲楼下的人挥了挥手,看到他们笑着回应,欢快的跑进了酒楼,这才笑着回道主位上坐下。

    店里的伙计很快引着他们进来。

    唐夫人便笑看他们道:“我还以为你们打算与我来一套相见不相识的戏码呢,谁知道隔了一个来月还是与我写了帖子。”

    心思不纯的三人皆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唐夫人挥手道:“行了,你们也不用不好意思了,快坐下吧,说一说你们想吃些什么?”

    满宝道:“我们不熟,您点就好。”

    “行,”唐夫人就对候在一旁的伙计道:“就照着我刚才点好的上菜吧。”

    三人:……

    唐夫人等伙计出去了,便笑着看向他们,“说吧,你们找我什么事?”

    唐夫人的丫头笑着上前给三人倒了一杯茶,然后退到了一旁。

    满宝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然后直言问道:“唐夫人,我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消息不太灵通,所以想问问你,最近京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

    “出事?”唐夫人歪头想了想道:“中秋快到了,要开宫宴了?”

    三人一起摇头。

    “那是太后千秋将至,王爷及其家眷们都进京了?”

    白善:“这些消息我们都知道。”

    “是呀,”唐夫人挑着嘴唇道:“这些消息又不是秘密,大街小巷谁都知道,何况你们三个,一个在国子学,一个在太学,一个在鱼龙混杂,消息杂乱的药铺里,应该什么都瞒不住你们才是,所以你们想知道什么样的消息?”

    白二郎从看到唐夫人开始就脊背发寒,他有些后悔来了,他觉得这个唐夫人和以前见到的那个唐夫人一点儿也不一样,除了脸还像以外。

    于是他扭头看向白善。

    白善沉吟片刻便要开口,满宝突然赶在他之前开口道:“我们想知道有关于益州王的新闻。”

第一千零五章 秘闻(祝晓雪生日快乐呀)

    唐夫人便掀起眼皮看了满宝好一会儿才道:“行吧,不过益州王他近来没什么新闻,和往年也没什么不同,进了京,每天都进宫给太后请安问好呗。”

    唐夫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突然靠近满宝,手肘撑在桌子上盯着满宝的眼睛问,“你们查问益州王干什么,是不是唐县令让你们查的?”

    满宝被她突然靠近吓了一跳,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唐夫人斜眼看向白善和白二郎,白善连连点头,表示满宝说的对。

    白二郎则跟着满宝一起摇头,表示不是唐县令让查的。

    白善的脑袋就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白二郎一眼,只能强逼自己也跟着摇了摇头,结果白二郎却随着他点了点头。

    满宝瞪着两个蠢师弟气得说不出话来。

    唐夫人微微一笑,问道:“近来你们有没有和唐县令通信呀?”

    “偶尔写上一两封问好的信,”白善谨慎的回道:“我们进京后,唐县令和杨县令都很照顾我们的。”

    “看出来了,我家公公都知道你们呢,我听他吩咐过家里的管事,让好好的照顾你们。”说着抬起眼来看向他们。

    白善和满宝面色还好,一脸的疑惑模样,“是吗,但我们没见过唐府的管事呀。”

    唐夫人斜眼看向白二郎。

    白二郎额头上冒出细汗来,连连点头道:“我也没见过。”

    他觉得他来错了,他今天就不该为了一口好吃的就跟来的,唐夫人真的是太可怕了,以后这种事让白善和满宝来就是了。

    白善顿了一下后问道:“唐夫人,益州王没什么事,那当今有什么烦心事吗?”

    唐夫人扭头看向他。

    俩人目光对上,默默地相视了好一会儿,唐夫人便问道:“这话是你自己想问,还是唐县令想你们问?”

    白善沉默了一下后道:“唐县令会同意我们问的。”

    唐夫人的手指就转了转茶杯后道:“烦心事啊~~中秋快到了,大家看着都开心得很,就是有点儿可惜。”

    唐夫人道:“前几日东宫里死了一个侍妾,听说是自缢,在死前刚流了一个三个月的孩子,太子妃为此还病了呢,到现在都没好多少。”

    白二郎和满宝都不解,“为什么要自缢?孩子是怎么流的?”

    白二郎甚至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太子妃害的?”

    “不可能!”说话的却是白善,他在国子学里虽然听到的很少,但偶尔也听过一两句,他道:“太子一直没有子嗣,太子妃也很心急,侍妾有了孩子,她应该会高兴才对。”

    唐夫人颔首,“是啊。”

    满宝就抬头看了唐夫人好一会儿,问道:“但那侍妾也是被人害了对吗?”

    唐夫人没回答,只是道:“要说烦心事可能也就这一件了吧,前两日皇帝还申饬了太子。”

    满宝联想了一下他们接到的状纸,忍不住一拍桌子道:“我知道了,是益州王干的,太子没儿子,那他地位就不稳,国本不稳,朝纲自然也就不稳。”

    唐夫人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瞪大了眼睛看满宝,“你说什么?朝纲不稳?”

    满宝眨眨眼,心虚的问,“我有说吗?”

    白善伸手挡住脸,好一会儿后抬头认真的对唐夫人道:“唐夫人,你听错了,她没说。”

    唐夫人:……这俩熊孩子,当她耳朵聋啊!

    她没好气的道:“还有一个小道消息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要不要听?”

    满宝和白善连连点头,白二郎摇头。

    坐在他身侧的白善就伸手按下他的脑袋,让他跟着点了一下头。

    唐夫人却并不在意他的意见,已经继续道:“我悄悄打听到的,说太子之所以被陛下申饬,是因为他打了三皇子,还把三皇子府给砸了,不过事情是发生在府内,御史不上书,陛下和皇后又想压下这事,这事也就没人敢光明正大的说了。”

    满宝和白善张大了嘴巴,半响后若有所思的沉默起来。

    唐夫人则看着他们的脸色若有所思的思索起来。

    这一顿饭吃的很不尽兴,因为没人有心情吃,大家草草的结束了饭局,唐夫人给了他们几张帖子,让他们有事可以上门来找她。

    满宝则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她,让她有空可以来家里做客,她可以送她几盆好看的花。

    唐夫人知道她爱财,笑问,“是送我,不是卖我?”

    “不是卖,不是卖,那几盆花不像兰草,不值钱的。”

    唐夫人便想到昨日她在某个人家里见到的一盆从没听说过的花,忍不住问,“有一种花叫什么天星草,不会是你卖的吧?”

    满宝眨眨眼,“唐夫人,你见过了呀。”

    唐夫人:“……我觉着那花挺稀奇的,竟然不值钱吗?为什么不值钱?”

    白善轻咳一声,指着前面道:“唐夫人,您家的马车到了。”

    唐夫人便看了一眼他,轻笑一声,不再追问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往外头说的。”

    说罢扶着丫头的手上了马车。

    唐夫人一上车脸上的笑容便落了下来,一下又一下的揪起帕子。

    什么叫朝纲不稳?

    她隐隐猜到了丈夫他们正在查的事,更猜到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她这些事。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一不小心会死人的。

    唐夫人想到这里一顿,可也不对呀,既然是性命攸关之事,他连她都不肯告诉,又为什么会让三个孩子参与进来?

    那三个才多大?

    唐夫人皱起眉头,扭头问大丫头,“周满家里是干什么的来着?”

    大丫头顿了一下后道:“不是说是种地的,还种药材,所以满小姐才学了医术,家里还和老爷做起了粮种的生意。”

    “那白善呢,对了,他是功臣之后,功臣之后……”唐夫人沉吟了一下后道:“回去查一查,他父亲是立了什么功,都在什么地方当过官儿。”

    “是。”

    而同样上了马车的三人也不安静,同样脸色凝重。

    有过丰富话本经验的三人已经想出了好几种情况。

    满宝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种情况,太子还没儿子,三皇子有,他想跟他大哥争皇帝当,于是听说太子的侍妾怀孕了,就把她弄流产了,再栽赃给益州王,但太子不信,皇帝信了,于是皇帝就生益州王的气了,让我们去告益州王。”

第一千零六章 不甘

    “第二种情况,”白善也伸出一根手指道:“太子还是没儿子,三皇子还是想和他大哥争皇帝当,益州王知道这件事,于是在知道太子的侍妾有孕后就透露给了三皇子,于是三皇子派人把侍妾弄流产了。益州王再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太子知道了很生气,于是跟三皇子打起来了,皇帝知道了更生气,然后就让我们去告益州王。”

    “还有,还有,”白二郎着急道:“孩子就是益州王弄掉的,然后栽赃给了三皇子,太子比较笨,没查出来,但皇帝查出来,于是他就生了两个人的气,既罚了太子,又要我们去告益州王。”

    满宝气得一拍桌子,“那不都是他们家的混账事吗,为什么要让我们去当出头鸟?”

    白二郎缩了缩脑袋,小声道:“话不能这么说吧,皇帝无家事,这也是国事,满宝,你要小声点儿。”

    白善也很不开心,“既然是国事,那我们就得更郑重一点儿了,涉及争位,你看那些正史,野史,还有那些话本上写的,哪一次争位不是血流成河?”

    他道:“不论我们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被卷入,再抱怨,再讨厌也没办法了。”

    白善说着,眼中闪烁着光芒,紧抿着嘴角表示出很不愉悦的情绪,“前面是山,我们翻过去就是,是河那就过去。”

    满宝问:“那万一是火,是刀子呢?”

    白善瞥了她一眼道:“我们还能后退不成?不照样得咬咬牙走过去,出点血,受点伤,走过去就好了。”

    后退的确是不能后退的,满宝情绪有些低落,眼中不由含着薄泪问:“那,那要是走不过去呢?”

    白善垂下眼眸,不让他们看见他眼中的泪,“那就死了。”

    连白二郎都沉默了下来,两个少爷一个少女默默地坐着,车内安静一片。

    白二郎小声的道:“我,我不太想死……”

    谁又想死呢?

    满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抿了抿嘴角后道:“不行,我们就是要死,那也不能就这么死了,我得把我们的事儿都写下来,将来我们要是死了,我们的事儿就能像现在的书一样流传于后世了。”

    白二郎也擦了擦泪,连连点头道:“对,让后人骂益州王,”他压低了声音道:“也骂皇帝。”

    白善抬起红红的眼睛看了一下俩人道:“这最多是野史,正史是不会写入的,野史只会作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谁还会真的当真?”

    满宝:“不管,我就要写。”

    “行吧,你写吧。”白善道:“写完了给我看看。”

    “不给。”既然写给她死后的后代世人看的,那她就要把科科也写进去,怎么可以给白善看呢?

    满宝瞥了他一眼道:“要是我们没死,你却看着了怎么办?”

    白善精神一振,怀疑的看着她,“你不会想写我们的坏话吧?”

    白二郎也戒备的看向满宝。

    满宝道:“才不会,我是一个公正的人,只会照实写,不会刻意褒扬谁,贬低谁的。”

    白善表示很怀疑,“我觉得你应该多看一看近代的史书都是怎么写的,少看些《尚书》《春秋》什么的。”

    满宝哼了一声道:“先生说了,以前史家记史不惧帝王,如今都很隐晦了,常人读之常不解,我才不要这样,我的书不仅要给读书人看,也要给普通人看,哼,我们要是死了,我让他们遗臭万年。”

    白二郎表示很忧心,“哪有那么容易,写出来别人也未必相信是真的,不相信哪可能遗臭万年?而且你这书写得好不好还不一定呢。”

    满宝道:“别的不敢说,我的文章是一定比你们的好的。”

    白善瞥了她一眼道:“你不如想一想这书你要怎么流传吧,写出来,印不出来,流传不开,你的故事就只能烂在土里了。”

    满宝就沉思起来,“那待我有钱了,我还得开个书局什么的,就专门印我的书,到时候便宜点儿,亏本也要卖出去。”

    白善和白二郎忍不住提醒她,“……你能活到有钱建书局的时候吗?”

    话题又被拉回到沉重的范围内,满宝:“……不知道。”

    大吉见车内又安静了下来,忍不住摇了摇头,加快了速度回家去。

    而他们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辆马车,正是刚从另一条大街里转出来的殷家的马车。

    长寿从后面看到了熟悉的白家马车,连忙和少爷道:“少爷,您看,前面是白家的马车。”

    殷或撩起帘子往前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后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是。”

    满宝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庄先生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们了,看见他们回来便招了招手问,“怎么样,从唐夫人那里问到了什么?”

    现在他们已经不会再瞒着庄先生什么事了,反正先生都知道了,再瞒着也没意思。

    除了点儿他们的小心思,这种大事他们是不敢瞒着,也不会隐瞒了。

    庄先生听到沉思许久,他在心内权衡了好一会儿,发现也无能做的事。

    他叹息一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白善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生,既然陛下不愿再久等,那我们可以想办法扬名了吧?”

    庄先生点头,“扬名吧,你们越有名气,活下去的机会才越大。”

    虽然在一切势力面前,这点机会微乎其微,但也是机会不是?

    同样是微寒出身的庄先生太知道那种想要不顾一切抓住一丝机会的感觉了。

    他伸手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激励他们道:“你们一直很聪明,为师相信你们一定能做到的。”

    白二郎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问:“先生,包括我吗?”

    正激动不已的白善和满宝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庄先生却看着白二郎笑了笑后道:“当然包括你了,二郎也很不错的。”

    白二郎自得的笑起来,还瞥了一眼白善和满宝。

    庄先生温声道:“好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歇息去吧,为师给你们布置了些作业,明天再告诉你们。”

    三个弟子:……

第一千零七章 墨菊

    庄先生给他们布置了特别多的作业,其中满宝的最多,因为白善和白二郎还有学里布置的作业,她却是没有的。

    满宝对此有些不满,和先生据理力争道:“先生,虽然我没有学里布置的作业,但我也是要研究脉案的。”

    庄先生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那你就早些起床,晚些睡,你的课程本就放慢了的,再不做作业,你就要被二郎追上了。”

    满宝扭头看向白二郎,正巧白二郎也扭头看过来,他得意的冲她一乐。

    满宝便回头和庄先生道:“先生,我觉得您说的对。”

    白二郎:……

    白善憋住笑,打开了自己的课本开始琢磨着写作业。

    京城的中秋放假时间比他们在益州时还长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京城的官员还要参加宫宴什么的,反正国子监放了五天假。

    从明天十四开始街上就热闹起来了,各铺子都开始把花灯往外搬,外头卖吃的,玩的人更多了。

    可惜,白善他们连门都出不了,全呆在家里写作业了。

    庄先生说了,中秋那日带他们参加诗会去。

    当然,和在益州城不一样,在京城,进了诗会,他们是没资格上座的,最多是旁观和重在参与。

    之前庄先生从没想过要带他们去参加这些,毕竟他们要低调不是?

    不过这会儿了也没必要当隐形人了,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至于能不能扬名就看几个孩子的本事了。

    对于白善和满宝,庄先生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带过那么多的学生,见识过这么多人,像他们这样聪慧的,也只见过那么几个而已。

    而除了他们两个还小外,其余人莫不已赫赫有名。

    而诗会也分为很多等级,庄先生能参加的等级还不太高,第二天他把三个弟子打扮一新便领着出去了。

    有一场诗会是在一个叫莫会园的地方搬到,里面是一个三进的园子,全都开放,进去的文人墨客可以四处逛一逛,最后回到中庭作诗。

    当然,进去是需要帖子的。

    也不知道庄先生从哪儿弄来了两张帖子,把他们三个弟子全给领进去了。

    满宝紧跟着庄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匾额后便抬步进去,等给他们领路的下人走了才好奇的问,“先生,为什么叫莫会园?”

    这名字听着总觉得怪怪的,尤其是在举办文会的时候。

    白善和白二郎也觉得怪,于是齐齐的抬头看向先生。

    庄先生:……他哪儿知道是为什么?

    主人家取的名字,还去究根究底吗?

    庄先生只能道:“这园子的主人姓莫,这园子常年租给人办宴会,文会和诗会,一直叫的这个名字。”

    满宝好奇:“谁家办宴会不是在自个家里办,而是要租园子办的?”

    “许多人家,”庄先生道:“京城地贵,房子更不便宜,许多人家只有足够居住的房子,家里要办宴会时根本腾不出空间来,便只能往外租了。”

    白善不解:“一年里办的文会和诗会才几场,那要是租不出去它岂不是空着,不会亏本吗?”

    “不会,像这样专门建了往外租的园子京城内外还有好些个呢,”庄先生道:“一些四五品的京官,甚至是三品京官,家里也只二进三进而已,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若是小宴还罢,一次去个十来桌的客人,往哪儿摆?且连个能看的景儿都没有,也太寒碜了,所以才会有人往外租园子。”

    “你想想,京中有多少官儿,多少中资之家?今天这个过寿,明天那个周岁,诗会、文会、赏花宴,轮着来租,这园子就没几天是空着的。”

    满宝好奇的问:“很赚钱吗?”

    庄先生笑了笑道:“这个却是不知了,这园子不仅地要钱,建造要钱,这里头的装饰摆设,花草树木,以及维护都要钱,相比于钱,我想主人家更在意的是来此入宴的人吧。”

    也就是人脉了。

    白善和满宝点了点头,白二郎吸了吸鼻子道:“先生,我闻到了一股好香甜的味道。”

    庄先生:“……这是后厨飘过来的香气。”

    满宝也吸了吸鼻子,小声高兴的道:“我闻出来了,是月团的味道,听说京城的月团也很好吃呢。”

    白善:“毕竟是中秋,月团是必备的吧。”

    庄先生点了点头。

    师徒四人往中庭去,才进去,便见中庭的院子里三三两两站了不少人,大家或在赏花,或在说话,好不热闹。

    “白善?”

    白善循声回过头去,就看到站在一起的彭志儒几个同窗,他微微一笑,上前行礼道:“是你们,你们也都来参加诗会?”

    彭志儒几个笑道:“是啊,才进来的时候碰见的,没想到你也来了。”

    几人看向站在一旁的庄先生和满宝。

    庄先生倒是第一次见,但他们都知道白善有一个从小跟到大的老师,因此猜出了他的身份。

    满宝嘛,他们倒是没少见,却还没正式认识过。

    白善趁机给他们介绍,大家互相认识以后,彭志儒笑道:“那边热闹些,园子的主人不知从何处买来一盆特别稀罕的墨菊,如今已大半都开了,大家都在那里赏花呢,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白善:“墨菊?”

    他扭头看向满宝。

    庄先生和白二郎也看向满宝。

    满宝嘴巴微张,惊讶的问道:“黑色的菊花?”

    彭志儒顿了一下后笑道:“也不算黑色,是墨色,嗯,没那么黑。”

    师徒四个特别好奇的过去看,因为满宝曾经往家里搬的花中就有一盆墨菊,不过已经卖不出去了。

    但他们似乎记得她卖给了益州王的亲戚吧?

    等到了地方,师徒四个小心的避开人挤到了最前面,一看到那花盆,那叶子,那花色,庄先生、白善和白二郎就一起偏头看向满宝。

    满宝眨巴眨巴眼睛,也仔细的盯着瞧了半天,确认自己真的没花眼,这真是曾经在她手里呆过的花。

    卖给殷或的菊花是绿色的,那墨色的就是卖给了益州王的亲戚呀。

第一千零八章 言志抒情

    避开人群,白善悄悄的问满宝,“你五哥把墨菊卖给谁了?”

    满宝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半天才回忆出来,“好像是泸州王,因为殷或说过,泸州王和益州王的关系不错,我在药铺里和人打听过,这个泸州王听着好像特别有钱,所以我就让五哥把花卖给他了,卖给他的就是墨菊。”

    白善若有所思的点头,便忍不住悄悄的和人打听起来,这莫会园或这次诗会的举办者与泸州王有何关系。

    结果卢晓佛取笑他道:“这就是个小诗会,能与泸州王有什么关系?”

    他道:“泸州王是藩王,为免忌讳,他是不会在外办文会和诗会的,最多内眷在自家的园子里办个赏花宴之类。而藩王家的赏花宴,我们这些人显然进不去。”

    白善便看向他道:“你不是卢氏后人吗,怎么也进不去?”

    卢晓佛自嘲的笑道:“旁支而已,能够恩荫进国子学已经是父辈余荫了。”

    他瞥了一眼白善,念着比他年长两岁,他们又境遇相同,便忍不住提醒道:“我们能够进入国子学就已经是比别人先走了好多步了,你年纪又小,实没必要如此着急的经营出仕的事。”

    白善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卢晓佛一看便知道他没有听从他的建议,他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说。

    交浅不好言深,他能提醒一句便已尽到朋友之谊了。

    彭志儒快步走来,和俩人挥手道:“走走走,中庭那边出了题目,听说请了好几位先生来断诗呢。”

    白善便与他们一起过去,满宝已经找了位置研墨,提了笔在纸上写下一首诗来,一旁的白二郎正苦恼的咬着笔头。

    白善走过去,先仔细的看了一下挂在亭子外的题目,很俗气的,以中秋为题。

    再低头去看满宝做的诗,他点了点头。

    满宝写好后把笔递给他,将她的诗一抽,给他摊开一张白纸道:“你写吧。”

    她将她的诗交给白二郎,让他交上去,“行了,想不出来就别为难了,快帮我交上去。”

    白二郎看了一眼她的落款,只写了一个周字,便问道:“怎么不写全名?”

    满宝就环顾一圈,忧伤的叹息道:“诗词不是我的长项,这诗嘛,共赏可以,还是不要丢脸的去争什么名次了。”

    既然不争名气,那自然是没必要落款全名了。

    白二郎便读了一遍她的诗,嘿嘿乐道:“我知道了,你这诗不过平平,反正也扬不了名,大名不写也就不写吧。”

    “总比你连写都写不出来的强。”

    白二郎:……

    白善在一旁听着抿嘴笑了笑,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落笔。

    庄先生与他们解析诗句时说过,好诗从不是空话,文字是一直存在的,光靠词藻堆砌是出不来好诗的。

    真正的好诗是言志,抒情,与策论一样,须要言之有物,言之有情方能动人。

    在来之前他就想过,中秋能出什么题目呢?

    不是月亮,便是桂树,或是什么都包含其中的中秋。

    可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有何志可言,有何情可诉?

    自然是有的,只是没人知道而已,他写的也不怎么如自己的意。

    可总比以前只知吃和玩儿好太多了。

    白善沾了墨,慢慢的落笔……

    满宝把白二郎撵走了,扭头见白善一直很沉默,便忍不住上前一步看,就见他正写下第五句。

    满宝读着读着,也忍不住沉默下来。

    白善将最后一句写完,扭头对上满宝的眼睛,眼中还含着泪,他就笑着点了点头,将笔放下,然后将墨吹干,递给才交了满宝的诗回来的白二郎,“这是我昨晚睡不着作好的诗,我刚又改了两个字,觉得比昨天晚上的略好些。”

    满宝点头道:“是作得很好了。”

    才回来的白二郎又被塞了一张纸,忍不住爆发道:“虽然我写不出来,但你们也不要总是使唤我去交诗吧,很丢人的。”

    满宝瞥了他一眼,将纸抽回来,来回看了一眼后对白善道:“先落款,我觉着你这诗很好,必能评上。”

    白二郎就探头去读,读着读着声音渐小,虽然他自己作诗的能力不怎么样,但赏析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白善,“这是自己作出来的?”

    白善掀起眼皮道:“难道我还能抄别人的?”

    “不,我怀疑这是你们两个商量出来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写得这么好,而且这不也有写满宝的吗?”

    满宝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道:“你可真会想,我倒是想自己作出这样的好诗来,奈何我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不远处的彭志儒写完了,正要拿上去交,见他们凑在一起说得热闹便走过来问,“你们都作好了?”

    满宝道:“我都交上去了,你看,这是白善写的。”

    彭志儒低头看诗,惊讶的看了白善一眼,“这是你写的?”

    白善点头。

    彭志儒便沉默了一下,然后把自己手里的诗给揉了丢到一旁,笑道:“那我这首诗便不好拿出去献丑了。”

    白善的诗虽比白二郎和满宝都强一些,但其实庄先生说过,他们都不太擅作诗,所以他还是第一次被满宝白二郎之外的人夸,脸色忍不住微红。

    彭志儒见了微微一笑,道:“白兄弟何不现在就交上去?”

    白二郎自告奋勇,“我替你去。”

    说罢扯了纸就跑了。

    卢晓佛也写好了,走过来问,“写得有多好?念来与我听听,我决定一下,我这首诗是不是也要揉了。”

    他们三个虽然是一起考入国子学的,但他的名次尚在白善之后,而且他和彭志儒后来去看过张贴出来的文章,认真的说,白善的卷子并不比彭志儒的差,尤其两点,他的帖经和墨义一点儿错也没有,彭志儒的墨义还错漏了一句呢。

    而策论,他们两个私下讨论过,白善的也是言之有物,不比彭志儒的差,且他字写得比彭志儒的好。

    他们俩人当时便猜,白善之所以落在第二名,恐怕是年纪太轻,且他刚进京,还没把名气打出去。

    而当时彭志儒已经在京中拜访了许多人,有了些许名气了。

    卢晓佛一直都知道,他们三个里,其实白善才是实力最强的,他很好奇他作的这一首诗是什么样的。

第一千零九章 赏识

    “……月下桂香话先考,祖愿新竹绕凤池……”礼部侍郎章徽来回读了两遍后笑道:“大家看这首诗可为全场最佳?”

    大家便放下手中的诗凑上来看,然后微微点头道:“用词上稍有些欠缺,但从诗上可看出其志向,继承先父遗志也是一段佳话呀。”

    章徽就点了点落款笑道:“不止如此,你们猜作这诗的事谁?”

    有人不乐意猜,直接探头去看那落款,“白善?没听过。”

    章徽道:“我却听过,不仅听过,我还见过一次。”

    “哦,他给章大人投的帖子?”

    “那倒没有,据在下所知,他进京后没给任何一人投过诗帖。”他笑道:“他是今年陛下恩荫进京读书的子弟之一,他考入了国子学,妙的是,他是三人中年纪最小,仅十三岁而已。”

    裁判们惊讶,纷纷围上来又读了一遍他的诗,然后摸着胡子笑道:“果然难得。”

    “不知他父亲是因为……”

    “听说是为一方县令时,为保护民财上山剿匪牺牲了。”这些学生入学,国子监是需要和礼部沟通的,毕竟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当时章徽正巧就负责这件事。

    所以新入学的这批国子监学生他最熟悉了。

    彭志儒的帖子就是他给的。

    本来以为这一次最出彩的应该是彭志儒和卢晓佛,没想到一直低调似乎不太喜欢交际的白善也来了,且还做出了好诗。

    这次来参加诗会的人不少,有彭志儒卢晓佛这样自己和同窗们来参加的,也有像白善他们一样是跟着师长一块儿来参加的。

    前者直接就在中庭这边的诗会里作诗,到时候诗会请来的裁判会选出最好的前三名,据说都有彩头拿的。

    至于是什么彩头,没多少人在乎就是了。

    哪怕是举办方随手从花坛里拿起一块石头送他们,他们也会喜欢的,毕竟,他们来此并不是为了彩头,而是为了扬名。

    名气出去了,将来不论是名是利他们都可以得到。

    后者则是分成了两部分,庄先生留下几个弟子便到侧园里参加文会,其实就是和一堆中老年人清谈辩论,偶尔再欣赏一下隔壁后辈们做的诗。

    满宝他们把诗交上去后就无聊了,见好多人都连着写好几首交上去,显然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人超过自己。

    如果不能以质取胜,那就以量取胜好了。

    所以没人搭理他们这几个只写一首,或是已经放弃挣扎,连一首都不交上去的人。

    白善左右看了看,干脆道:“要不我们去隔壁看一下先生,我还是很好奇先生他们参加文会都会谈些什么的。”

    满宝:“嗯,提前知道,好提前准备,等以后你老了来参加这种诗会时就有经验了。”

    “……等我老了我才不来参加诗会呢,”白善道:“我宁愿去爬山,去赏花看草,也不来参加诗会。”

    彭志儒和卢晓佛闻言忍不住乐,才要打趣他,就听见白二郎道:“别发愁了,你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不定呢。”

    彭志儒脸僵了一下,扭头去看白善,本以为他会生气,毕竟是这么不吉利的话,谁知道白善面色都没变一下,直接道:“所以我们这次就是去凑凑热闹,你们没发现吗,自来了京城后先生就不爱出门了。”

    “是啊,是啊,”满宝道:“以前在益州的时候先生可爱出门了,时常有人请他出去吃饭喝酒,有时候我们想约他都约不上。”

    彭志儒默默地闭上了嘴巴,他觉得他有些插不上三人的话。

    卢晓佛也正打算要不找个借口走算了。

    正想着,满宝扭头过来问他们,“彭公子,卢公子,你们的老师喜欢参加文会吗?”

    俩人顿了顿后道:“我们没有拜师。”

    教他们的先生倒是有不少,但敬茶拜师的一个都没有。

    以前是因为时机还未到,现在到了京城倒的确可以为自己寻摸一下老师了。

    侧园比他们那边可热闹多了,一群中老年人三三两两的坐着,站着,他们也不固定的搞什么题目,就不服气的面对面辩论或是志趣相投的凑在一起说话。

    所以这边三两个人正面对面脸红脖子粗的高声辩论,恨不得撸起袖子来和对方打一架,那边则是传来愉悦的哈哈大笑声,然后两三颗脑袋凑在一起高兴的说着什么。

    进入了新世界的四个少年一个少女:……

    五人眨了眨眼,觉得这和他们想象中的先生们的文会是不一样的。

    于是五人不敢打搅这群人,慢慢的挪步从旁边溜进去,然后边溜边找他们先生。

    终于,他们在一丛花树后找到了庄先生。

    庄先生正和俩人坐在一起,脸上带着愉悦的浅笑,正在一起品茶。

    坐在他对面的人看到五个年轻人过来,便忍不住笑问,“这是谁家的后辈?怎么不在中庭那边玩儿,跑到这儿来了?”

    庄先生微微回头,便和白善他们招手笑道:“过来见过姜先生和陈先生。”

    满宝立即领着两个师弟上前团团行礼,彭志儒和卢晓佛也跟着一起行礼。

    庄先生先介绍了彭志儒和卢晓佛,这才指着满宝道:“这是我的大弟子,这是我的二弟子,这是三弟子。”

    姜先生看着他们三个从矮到高的排列,忍不住笑出声来,乐道:“你这弟子的排行还挺有规律的。”

    庄先生便笑着解释了一句道:“是按照入门的时间算的,也是几个孩子自己商量好的。”

    白二郎小声嘀咕,“根本不是商量……”

    陈先生却很好奇的看了满宝一眼,问道:“庄先生怎么收了个女娃做弟子?”

    庄先生浅笑道:“孔圣人都说有教无类,我别的做不到,也就这一点还能努力努力,勉强搭上点儿边罢了。”

    陈先生就不说话了。

    姜先生却赞许的点头,见满宝三个都非常的乖巧的站着,又更喜欢了几分,他在身上摸了摸,没摸出什么来,便笑道:“今日出来的匆忙,我也没什么礼物送你们,干脆与你们写几个字,权当是给你们的见面礼好不好?”

    满宝他们还没反应,彭志儒和卢晓佛已经眼睛发亮,恭敬的行礼弯腰,“多谢姜先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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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512/ 第一时间欣赏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 作者:郁雨竹所写的《农家小福女》为转载作品,农家小福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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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介绍:
周家的四哥赌输了钱,母亲病重,赌场的人还想让满宝偿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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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品有保证,已完结的作品有《林氏荣华》《重生娘子在种田》等六本书。农家小福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家小福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家小福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