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陛下在赌
打量着莫文熙身旁的壮汉，孟昶问他：“你就是上官云鸿？”
“上官云鸿叩见陛下。”上官云鸿跪了下去。
“起来吧。”孟昶抬手。
他站了起来，但还是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孟昶又问：“你做海贼多少年了？”
“回禀陛下，我已经做了二十年海贼。”上官云鸿回道。
看他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八九岁。
他居然说做了二十年海贼，孟昶有些不信：“你今年多大了？”
“虚龄二十九。”上官云鸿的回应，果然印证了孟昶的猜测。
“二十九岁，做了二十年海贼。”孟昶问他：“你九岁就在海上？”
“正是。”上官云鸿回道：“对大海，我远比对内陆熟悉。”
“朕要是让你开辟海路，和远海国度做生意，你能不能做？”孟昶问他。
上官云鸿一愣，抬头看着他：“陛下是要我……”
“做大梁的海军都统。”孟昶说道：“以大梁名义开拓商路，如今大梁很穷，朕也很需要钱。你要把我们的东西送到远海国度，再从他们那里，运回我们需要的东西。”
“我明白了。”上官云鸿说道：“只不过我是个海贼，而且船只老旧……”
“莫文熙。”孟昶没听他说完，看向莫文熙：“上官云鸿的船只，交给你置办。他手下的衣装和旗帜，也得换一换了。”
孟昶根本没多问上官云鸿能不能担负得起这件事，直接给他封了个海军都统，甚至还要莫文熙立刻为他置办新的船只和旗帜、衣服。
来见孟昶之前，上官云鸿还在担心。
他担心皇帝看不上海贼，不仅不会收编他们，甚至还会让他再也回不到海上。
莫文熙领了旨意，与上官云鸿一同退出大殿。
到了殿外，上官云鸿问莫文熙：“陛下就没对我有丝毫怀疑？万一我得到船只跑了，那该怎么办？”
“陛下为什么要担心你会跑？”莫文熙问他。
“海贼可是不讲信誉的。”上官云鸿说道：“我们经常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是以往，以后你就得讲信誉了。”莫文熙说道：“你以后是大梁的海军都统，也是大梁的远海商路开辟人。你要是不讲信誉，大梁的脸面哪里还有？陛下所以信你，就是在赌。”
“赌？”上官云鸿一脸诧异：“赌什么？”
“赌你的人品。”莫文熙说道：“得到战船，从此再不出现，你的人品可见糟糕。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别说陛下不放心，就连我也不会放心。”
上官云鸿皱着眉，他没有说话。
孟昶相信他，反倒让他感觉很有压力。
在海上做了这么多年的海贼，他的名声早就坏透了，大梁皇帝居然敢在他的身上赌人品……
不知道大梁皇帝是胆大，还是愚蠢……
“你怎么想？”莫文熙问了句：“打算得到东西跑，还是从此为陛下做事，再也不做人人喊打的海贼，而是做可以大摇大摆登岸的大梁海军？”
“我有得选吗？”上官云鸿问他。
第212章 不是给皇帝出主意
上官云鸿离开后，罗玉翔也提醒孟昶：“陛下，海贼向来都靠不住，怎么也不多问几句？”
“他要是不想说实话，朕问了有用？”孟昶问他。
罗玉翔被问的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孟昶说的确实没错。
上官云鸿要是不肯说实话，就算他问的再多，也没有用。
可是什么都不问，就给了那么多舰船，还给他们换了旗帜和衣服，孟昶可是在做一场豪赌。
“大梁这些年，被毁的可是不轻。”孟昶说道：“民生凋敝，军旅不振。朕虽然励精图治，却很难有所建树……”
“陛下别急，如今内忧外患不是除掉了许多？”罗玉翔说道：“尤其是孟达等人伏诛，大梁的皇亲再也不敢觊觎皇位。陛下从此，也能安稳一些。”
“皇亲。”孟昶冷笑：“他们那些人，巴不得朕没有子嗣。”
“如今后宫已经有了三位皇妃，早晚可以为陛下诞下子嗣。”罗玉翔说道：“皇亲可以死了那条心思。”
“三位皇妃，只怕不够。”孟昶笑了，对罗玉翔说道：“可不要忘记，周世成的后宫，当初我们找到三千佳丽。”
“陛下想要女人还不简单。”罗玉翔说道：“一道旨意，要各地选秀女送进宫来……”
“少给朕出这些馊主意。”孟昶说道：“朕是那种荒淫无道的君主？”
罗玉翔赶紧跪伏在地上：“老奴只是顺着陛下的话说，绝对没有出主意的意思。”
“起来吧。”孟昶抬手：“你是什么样的脾性，难道朕还不清楚？和朕说话，用不着这么诚惶诚恐。”
罗玉翔站了起来，后脊梁已经是冷汗涔涔。
皇帝是要他不用诚惶诚恐，可是每天陪在皇帝身边，伴君如伴虎，哪天惹恼了这位九五之尊，可是要连脑袋都丢掉的。
站在一旁，罗玉翔再也不敢说话。
“朕要莫文熙办的科举，到现在还没有举办。”孟昶叹了一声：“大梁缺少人才，如今的朝堂上，庸臣远比有能耐的贤良多……”
“科举既已筹备，想必用不多久，就会开办。”罗玉翔说道：“莫文熙的本事，陛下也是知道的。”
“朕当然知道他的本事。”孟昶笑了：“真想不明白，有他这种人在身边，张世成居然还能那么快兵败，他是怎么做到的？”
“张世成不过是乱臣贼子，还没得到天下，已经荒淫无度。”罗玉翔说道：“他失了民心，而陛下却在励精图治，重新让民心偏向于朝廷。有了这些，由不得张世成不败。”
“你居然也懂得民心向背。”孟昶说道：“天下大势，确实是由少数精英推动。可是民心也很重要，失了民心，任何人想要坐稳天下，都没那么容易。”
“陛下说的是。”罗玉翔顺杆子爬了上来：“所以陛下才能稳稳的把天下握在手中。”
孟昶这回倒没说他拍马屁，而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莫文熙领着上官云鸿，带着孟昶的旨意，为他置办新船。
第213章 皇恩浩荡
大梁的造船业，全天下举世无双。
数十艘战船整齐排列在港口。
莫文熙和上官云鸿并肩站着。
指着那些战船，他对上官云鸿说道：“从今天起，这些战船都是你的了。”
“这么多战船，可以够我再招兵买马。”上官飞鸿说道：“陛下还真是大手笔。”
“陛下的手笔，远远你比能想到的更大。”莫文熙问道：“你记得我当初是做什么的吧？”
“当初你不是在张世成手下？”上官飞鸿问道：“怎么又投了大梁朝廷？”
“当今陛下励精图治，我当然会投他。”莫文熙说道：“张世成起初还像个样子，到了后来，干脆荒淫起来。他的后宫三四千人，就算每天一位妃嫔侍寝，也得轮上十多年。”
“张世成还真是了不得。”上官飞鸿哈哈大笑：“我倒是觉着他日子过的逍遥的很。”
“所以他被烧死了。”莫文熙笑着说道：“当初他放火的时候，我就在一旁。”
“你没有阻止？”上官飞鸿说道：“要是能得到活着的张世成，当今陛下应该更满意。”
“陛下确实会满意，可我怎么向世人交代？”莫文熙说道：“毕竟张世成待我也不薄。我能为他做的，只有那些。”
“你对当今陛下是怎样的想法？”上官飞鸿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莫文熙说道：“当今陛下皇恩浩荡，倘若不是陛下容我活下来，我早就成了冢中枯骨，哪里会有今天。”
“你在大梁的官职……”上官飞鸿问他。
“目前只是陛下身边主簿。”莫文熙说道：“不过很多事情，陛下都会交代给我去做。”
“还没有给你封官？”上官飞鸿哈哈大笑：“看来你还不如我。”
“那是当然。”莫文熙说道：“你懂得统领海军，陛下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当然会给你尽快封官。”
“难道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上官飞鸿说道：“妥善用你，你能为大梁做的，可比我更多。”
“我不急。”莫文熙说道：“陛下的心思，我也不用去猜，只要好好为他办事，也就是了。”
上官飞鸿点头：“往往像你这样的人，才能走的更远。”
莫文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陛下待你恩德浩荡，你可不要让他失望！”
“能有活路，谁还愿意去做海贼。”上官飞鸿苦笑：“这么多年，虽然劫掠了一些，可日子却没那么好过。每次登岸补充淡水和食物，都要留意会不会被人擒住。倘若一个不小心被擒了，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
“你能明白就好。”莫文熙说道：“投效大梁，将来封妻荫子，也不是没有可能。陛下用人，向来不拘一格，你可是赶上了好时候。”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上官飞鸿朝他拱拱手：“还得多谢你把我引荐给陛下。”
“跟着你的海贼，还都在等着。”莫文熙说道：“这样的好事，总得告诉他们一声。”
“说的没错。”上官飞鸿说道：“我这就去把消息告诉孩儿们！”
第214章 战袍还分冬夏
上官飞鸿统领的海贼，足有七八千人之多。
他们乘坐的战船，也有二十多艘。
海贼的战船靠在海岸，旗帜都已经被拆掉，只等着换上大梁的旗帜。
回到旗舰，上官飞鸿吩咐副手：“告诉孩儿们，所有人登岸，等着换船。”
副手愣了愣，向他问道：“大王，换什么船？”
“以后不要再叫我大王，要叫我都统。”上官飞鸿说道：“皇帝陛下已经册封我为大梁海军统领，调拨四十八艘战船给我们。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海贼，而是大梁海军！”
副手一脸懵逼：“大王这次登岸，果真得到了大梁皇帝的封官？‘
“那是当然。”上官飞鸿答道：“从今往后，我们登岸补充淡水和食物，还有谁敢阻拦？”
得到确定的消息，副手欢喜不胜的向船上的海贼喊道：“告诉其他船的兄弟们，从今往后，我们是大梁海军，再也不是海贼了！”
船上的海贼听到这一消息，顿时欢呼起来。
很快，其他船上的海贼也得到了消息。
他们高声欢呼，庆贺着自己成为海军，再不用做人人喊打的海贼。
海贼们纷纷上了船。
海岸边上，大梁的府库官带人送来百余车衣甲。
府库官送来的铠甲，并不是铁片做成，而是由一种压成硬块的纸张做成。
这种纸张，经过特殊工艺处理。
它的厚度适中，刀枪轻易砍不进去。
更重要的是，它很轻，由于密度足够，表面又刷了桐油，放在水里可以漂浮。
穿着这种铠甲，跳进海里，它甚至可以当成救身衣使用。
上官飞鸿带着海贼们登上海岸。
府库官走了过来。
向他躬身一礼，府库官说道：“上官都统，陛下令下官送来衣甲，请将士们换上。”
走到一辆装满衣甲的车旁。
上官飞鸿拿起一件战袍：“这件战袍好像是棉布制成。”
“正是。”府库官说道：“棉布柔软，穿着更舒适，大梁的战袍，都是用棉布制成。”
“铠甲是用什么制成？”他问府库官。
“纸。”府库官说道：“纸甲坚硬轻便，但是容易着火，用在陆上不太合适，放在海中，却是再示意不过。”
“战船也怕着火。”上官飞鸿说道：“不过并非没办法解决，但凡开战，我让孩儿们往身上浇水也就是了。”
“都统有统领海军的经验，必定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府库官问道：“要不要现在发放？”
“发放吧。”上官飞鸿问道：“我手下的孩儿们，每人有几套衣甲？”
“铠甲两套，衣服四套。”府库官说道：“其中包括夏天的短装和冬天的棉服。”
“战袍还分冬夏？”上官飞鸿愣了愣。
“那是当然。”府库官说道：“陛下早就下旨，所有衣甲都有大小，每个将士的战袍，也是冬夏齐全。”
“这么一来，四套恐怕不够。”上官飞鸿问道：“难道就不用换洗了？”
“当然是有换洗的。”府库官说道：“一时筹措不来，在都统出发前，都会运到。”
第215章 铁器不能随便换
海贼们在海滩上排着队领取战袍和衣甲。
他们散漫惯了，队伍排的是七歪八扭。
上官飞鸿也不理会，只是站在一旁嚷嚷着，要领了衣甲的快点让开。
有些海贼，担心领的衣甲不好，想要先领，然后好挑选，就试图插队。
排在前面的肯定不答应。
这么一来二去，海滩上居然还有人在打架。
对这些，上官飞鸿视而不见。
他正看着海贼们领取衣甲，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拍什么？”上官飞鸿瞪着眼睛转身。
他一回头，看见的却是莫文熙。
“莫主簿。”见到莫文熙，上官飞鸿赶紧行礼。
“这样可不行。”站在他身旁，莫文熙看着领取衣甲的海贼：“一点约束都没有，哪像朝廷官军的样子？”
“那要怎样？”上官飞鸿问道。
“打架的，得让他们挨军棍。”莫文熙说道：“队伍排不齐整的，也要让他们好好排。无论到什么地方，你们都是大梁的脸面，可不要丢了陛下的人。”
“明白了。”上官飞鸿向副手喊道：“把那些打架的都给捆了，一人揍十军棍。排不齐整队伍的，给我往腿上敲，让他们把队站直了！”
副手立刻安排人，约束军纪去了。
上官飞鸿向莫文熙问道：“你什么时候返回皇城？”
“等这里的事情办的差不多，我就回去。”莫文熙问他：“陛下交代你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远海确实有些国家。”上官飞鸿说道：“不过多半是些岛国，很贫困。从他们那里，也换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可不一定。”莫文熙说道：“矿产之类的，只要他们肯交换，你都可以换回来。”
“陛下打算要我们用什么去交换？”上官飞鸿问道。
“丝绸、瓷器，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莫文熙说道：“我们大梁有的，只要你觉着应该拿去交换，那就拿去。”
“铁器能不能拿一些？”上官飞鸿说道：“那东西，应该更受岛国人待见。”
“那要看他们有没有铁矿。”莫文熙说道：“他们要是有足够的铁矿、铜矿，我们当然可以用铁器和他们交换。”
上官飞鸿有点懵。
人家有铁矿还要和你换什么铁器？
“铁器是国家根本，将士上阵，兵器需要耗费大量铁器。”莫文熙说道：“除非那些有铁矿，而且又不懂得冶铁的国度，我们可以交换，其他的，就算了。”
“我明白了。”上官飞鸿说道：“其实我觉得，到了那些地方，可以利用当地人为大梁种田、开矿。只要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你在海上多年，很多事情比我了解的多。”莫文熙笑了：“你做决定就好。”
“我明白了。”上官飞鸿说道：“军纪我也会约束，至于到了其他国度，能用他们为大梁多做些事情，就多利用一些。做了大梁的海军都统，总不能一点建树也没有。”
莫文熙点头。
一名随从跑了过来：“莫大人，皇城传来旨意，请莫大人接旨。”
第216章 敢收钱就把爪子剁了
莫文熙来到海边，就是为了看着上官飞鸿整编海贼。
这时候来了圣旨，他心里也很疑惑。
“陛下这时候给你发的什么圣旨？”上官飞鸿同样不解。
莫文熙说道：“不管陛下发的是什么，接了旨不就知道。”
俩人站在海边等着。
没过多会，来了几个宦官。
宦官们停下，带头的那位取出圣旨，对莫文熙说道：“莫文熙接旨。”
莫文熙和上官飞鸿都跪了下去。
宦官念了圣旨，居然是册封他为当朝副首辅。
抬头看着宦官，莫文熙一脸不敢相信：“公公，这道旨意果真是陛下下的？”
“大梁朝廷，谁还敢冒充陛下的名义下发圣旨不成？”宦官笑着说道：“莫首辅，还不快谢恩接旨？”
“臣，谢恩接旨！”莫文熙跪伏在地，谢了恩，双手接过旨意。
“恭贺莫首辅。”宦官说道：“杂家出来的时候，陛下还嘱咐了一句话，要转告首辅。”
“我只是副首辅，可千万不敢以首辅相称。”莫文熙问道：“敢问陛下说了什么？”
宦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上官飞鸿，陛下说了：“莫文熙，你个混蛋东西，跑出去就不回来了是吧？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好些事要你去办！”
皇帝居然让宦官传达了一通粗话，而且自称也不是朕，却是老子……
莫文熙懵逼了，上官飞鸿也一脸懵圈。
“莫首辅，这里的事情要是办的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宦官说道：“杂家要回去向陛下复命，就不在这里多耽搁。”
“来人。”莫文熙吩咐随从：“给几位公公取些盘缠。”
他要给宦官钱，宦官连连摆手：“陛下说了，我们要是敢取莫首辅的钱，就把爪子给剁了。”
“陛下连这些都说了？”莫文熙诧异的问道。
“杂家临走的时候，陛下说，莫文熙到了皇城，一直没做官，现在穷的叮当响。你们谁敢拿他一个铜钱，朕就把你们的爪子给剁掉。”宦官说道：“有陛下这些话，杂家可不敢收莫首辅的钱。”
宦官们走了，莫文熙站在海边，还是一脸的懵逼。
“恭贺莫首辅。”上官飞鸿向莫文熙躬身一礼：“先前还说你没有封官，这会居然成了大梁的副首辅……”
“这是陛下皇恩浩荡。”莫文熙说道：“既然做了副首辅，我当然要为陛下鞠躬尽瘁。”
“我也算是明白了。”上官飞鸿说道：“为什么你会对陛下死心塌地。有如此明君，谁又会再生二心？”
莫文熙点头：“说的不错，有如此明君，谁还会再生二心？”
他随后对上官飞鸿说道：“陛下要我尽快回去，我应该是不能在这里盯着了。”
“这里也用不着你。”上官飞鸿说道：“请莫首辅放心，有我在，陛下嘱托的事情，一件也不会办差了。”
“大梁国威。”莫文熙说道：“记住大梁国威，到了外面，可千万不能丢了陛下脸面。”
“放心，我都记着呢。”上官飞鸿应了。
第217章 老家伙滑的很
上官飞鸿还在海边整备他手下的海贼。
莫文熙临走之前，特意交代，必须让海贼参加操练。
等到军纪严明，再出海远航。
离开海边，莫文熙赶回皇城。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孟昶也没闲着。
锅炉已经造了出来，孟昶居然想着要造出蒸汽机。
蒸汽机结构复杂，就不是凭他能够想明白的了。
每天上了朝之后，除了批复奏折，孟昶其他的时间，都在琢磨他的蒸汽机。
莫文熙回来的时候，他正在乾清宫里，专注于面前的新奇玩意。
“臣莫文熙，叩见陛下。”来到孟昶面前，莫文熙跪伏下去。
抬头看了他一眼，孟昶问道：“做了当朝副首辅，感觉怎样？”
“臣惶恐不安。”莫文熙说道：“陛下毫无征兆，令人到海边传旨，把臣吓的不轻。”
“朕故意等你走了，才下的旨意。”孟昶说道：“你要是在皇城，不说你自己会反对，就连朝中那些老家伙，也会反对提你为当朝副首辅。”
“臣在朝堂没有资历，他们反对也是应该的。”莫文熙回道。
“屁！”孟昶说道：“朕要做的事情，就没有他们应该反对的。你虽然是张世成那边投来，自从到了皇城，做的事情可不少……”
“嗯！”孟昶话锋一转：“虽然到现在为止，一件像样的事情也没办成。”
“陛下交代臣办的事情，都在竭尽全力。”莫文熙说道：“可是无论科举还是办学，都并非一两天可以促成。”
“以往你办事，会有诸多掣肘。”孟昶说道：“毕竟你只是个主簿，也没人把你当回事。如今可不一样，你做了副首辅，除了陈纪，再没人能够约束你。陈纪那个老东西，如今像是泥鳅一样滑不溜秋。朕封你做副首辅的时候，满朝文武都在反对，唯独陈纪极力赞同。朕和你，这次都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首辅为国为民，臣是十分钦佩。”莫文熙说道：“他会极力赞同陛下，臣并不觉得奇怪。：”
“为过为民？”孟昶笑了：“他才不是为了朕和你好。他只是知道朕的脾气，不敢违拗。至于你，他也看出，如今朝政有许多朕都交给你打理，得罪谁，也不要得罪了你。”
放下手上的事情，孟昶用一条湿布擦着手：“老家伙滑的很，他可是个官油子，你在朝堂，还是太单纯了。”
“陛下的意思，臣都明白。”莫文熙说道：“不过臣眼下资历尚浅，没有首辅帮衬，很多事情还是难以上传下达。”
“科举，还是科举。”孟昶对莫文熙说道：“尽快为朕选拔人才，朕要用这些人，替换了以往的那些老人。那些人在朝堂为官，如今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很多人因为揣摩不明白朕的心意，居然什么事情都不去做，都要朕教着他们去做。这样下去，大梁朝廷还不得瘫痪了？”
孟昶说的这些，确实是大梁面临的问题。
莫文熙说道：“陛下有这样的心思，却也不能操之过急。”
第218章 求贤若渴
莫文熙劝孟昶不要操之过急。
孟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朝堂的大臣虽然大多不可用，在没有更多新人注入之前，还是只能依靠他们。
即使科举之后，有了新人进入朝堂，没适应做官之前，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替代如今的大臣。
更换朝廷的大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孟昶点头：“你的意思，朕也明白，没有三五年，朝堂上的这些人，也不可能全都替换下来。”
“其实陛下已经替换了不少。”莫文熙说道：“王进忠时的那些，就被陛下连根拔起。”
“连根拔起，只因那些人不能为朕所用。”孟昶说道：“朕啊要是用他们，朝廷可就乱了。”
“陛下的意思，臣都明白。”莫文熙问道：“臣会尽快办成早先思量好的事情。”
“你确实应该加紧了。”孟昶问道：“你要办的学府，有没有在皇城选定地点？”
“还没有。”莫文熙说道：“皇城寸土寸金，想要选址，难如登天。”
“那就在皇宫附近。”孟昶对他说道：“靠近天子，学子们学起来，也会更有动力。”
莫文熙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在皇城附近办学，招收百姓子弟？”
“百姓子弟也是人，他们之中，难保不会出几个能为大梁所用的人才。”孟昶说道：“朕早就说过，富贵并非天定。从今往后，除了皇室之外，其他臣子家中子弟，只能通过学业进入仕途。再不允许有父亲做什么，儿子将来就一定做什么的事情发生。”
大梁的很多官员，向来都是世袭。
即便是下层官员，父亲做了县令，儿子即便没有多少能耐，多半也可以在县中谋个职位。
像这样的情况多了，确实对大梁没有任何好处。
庸碌的官员坐镇官场，许多贫苦人家出身的子弟，反倒没有机会晋身。
长此下去，那些有能耐的人，对官场上的舞弊必将痛恨不已。
痛恨官场，他们能做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站起来，反叛朝廷。
官场不整饬清楚，朝廷就一天不得安宁。
孟昶提出了他的想法，莫文熙说道：“陛下的想法很好，就怕不能得到朝臣认同。”
“要他们认同？”孟昶冷笑：“这几年，他们都做了什么？当初朕昏庸无能，朝政被王进忠把持，他们之中，有几个敢于站出来，反对王进忠的？要不是朕后来灭了王进忠，大梁朝廷，早就改姓王了。”
莫文熙没有吭声。
他低着头，琢磨着孟昶的这些话。
皇帝需要人才，已经到了求贤若渴的境地。
要是不为他招揽一些新人注入得到朝堂，想必皇帝连觉都睡不安稳。
“臣倒是有些人举荐。”莫文熙说道：“只是科考在即，他们这些人，应该都在等着赶考……”
“你先把人举荐给朕。”听说他有人举荐，孟昶说道：“但凡朕看上，也就不用参加科考，直接来朝中做官好了。”
“臣会给他们写信，要那些人才来到皇城。”莫文熙说道：“其中有几位，确实有匡济天下的能耐。”
第219章 第一批名士入京
孟昶在大梁广纳贤才。
莫文熙写信给许多他认识的在野名士，邀请他们汇聚皇城。
半个多月后，第一批贤才来到皇城。
为了彰显皇帝求贤若渴，孟昶特意在皇宫开设论坛，请这些在野名士，谈论天下大势。
清晨，孟昶才起，莫文熙匆匆赶来。
他在乾清宫门外等候。
罗玉翔进入宫内禀报。
正在洗漱，听说莫文熙来了，孟昶问罗玉翔：“是不是贤才已经到了？”
“回禀陛下。”罗玉翔回道：“莫首辅说了，头一批贤才，共计十七人，都已等候在皇宫前院。”
“怎么能让人等在院子里。”孟昶说道：“至少应该请进大殿。”
“陛下没去，他们哪敢进入大殿。”罗玉翔说道：“莫首辅还在等着陛下。”
“让他再等一会。”孟昶交代：“朕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去见他们。”
“老奴这就去告诉莫首辅。”罗玉翔退下。
莫文熙还在乾清宫外等着，见罗玉翔走出来，赶紧迎上：“陛下什么时候出来？”
“陛下说了，要莫首辅再等片刻。”罗玉翔说道：“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去见诸位名士，也失了一朝君主的礼数。”
莫文熙说道：“陛下思量的不错，只是那些人来的太早。”
又等了一会，孟昶走出来。
见到莫文熙，他问了一句：“人什么时候到的？”
“已经到了有一会。”莫文熙回道：“第一批名士，都是来自京畿附近，共计十七人……”
“只有十七人？”孟昶问道：“其他人什么时候可以到？”
“会陆续到达。”莫文熙说道：“陛下励精图治，名士都有风闻，也肯为大梁出力。”
孟昶点头：“能有这些名士相助，大梁必定日益不同。”
“那是当然。”莫文熙说道：“臣写了书信，给许多名士送去。几乎所有人，都有了回音……”
“所有人？”孟昶问道：“不尽然吧？”
“确实有几位不肯出官入仕。”莫文熙说道：“他们不肯来，也不要紧……”
“朕已经去请了，他们不来，确实没有办法。”孟昶说道：“这种名士，只顾着自己逍遥，根本不问家国大事，即便强迫他们来了，也不会为朝廷做出什么。”
“陛下说的是。”莫文熙说道：“这次来的名士，有两位可以说是大贤。”
“怎么说？”孟昶问道。
“其中一位，对法度颇有见解。”莫文熙说道：“他要是掌管法度，大梁必将人人奉公守法。”
“还有这样的人物？”孟昶问道：“他叫什么？”
“此人姓风，名陈希。”莫文熙说道：“虽然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却已是有匡济天下的才能。”
“另外一位，擅长算术。”莫文熙说道：“倘若要他掌管大梁账目出入，再多的钱财，也能算的清楚。”
“你的意思，这俩人，一人可以做刑部尚书，另一人可以做户部尚书？”孟昶问他。
莫文熙回道：“一切但凭陛下决断，臣只能举荐，不敢把话说的满了。”
第220章 说几句话就封官
孟昶到的时候，十七位名士正等在那里。
皇帝来了，名士们躬身见礼。
孟昶点头，径直走进大殿。
陪在他身旁的莫文熙向名士们拱拱手：“诸位，请到大殿内论事。”
名士们跟着莫文熙，走进大殿。
平时上朝，大殿里是没有坐的地方。
为了接见名士，孟昶特意吩咐内务府在这里置办了桌椅。
名士们入座，莫文熙却只能站着。
莫文熙对在座的名士们说道：“今日陛下开设论坛，为的就是请诸位谈论天下大事以及治国之道。各位不用拘谨，有什么只管说。”
名士们在此向孟昶见礼。
有一人说道：“我认为，治国，首先得以礼为根本。”
“礼？”另一人笑了：“天下之大，人人不同。有些人可以礼数教化，而有些人却只能法度约束。单纯以礼数治国，岂不是以偏概全，乱了根本？”
孟昶听了后，微微点头。
莫文熙小声对他说：“陛下，这个人就是刚才说道，风陈希。”
“人生而知礼，只是成长时，有些被带的歪了。”先说话的那位名士说道：“倘若朝廷可以教化众人，用不了多少年，必将人人知礼。到那时，法度还有用处？”
风陈希听了后，哈哈大笑：“我刚才已经说了，人生而不同。有些人天性纯良，即便后来学坏，也会懂得悔改。而另一些人，则是胎里带的恶毒。无论你用怎样的礼数教化，他们都会充耳不闻。倘若法度不兴，他们跟会肆无忌惮。没有法制约束，哪来的礼数盛行？”
风陈希向孟昶躬身一礼：“陛下，草民认为，但凡礼制，须有法度在先，因此无法认同以礼治国。”
另一人还要说话，孟昶打断了他：“朕也认为风陈希说的有理。”
看向另一人，孟昶说道：“你的见解也不能说是错了，不过适用的范围太窄。人确实生而不同，譬如朝堂上的臣子，有些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还有一些人，蝇营狗苟，谋图私利。倘若对那些生性不好的人，也用礼数教化，不仅不能得到成效，反倒会乱了国之根本。”
孟昶接着说道：“朕以为，无论礼还是法，都要有度。法，可约束众人，却不可过于苛责。过于苛酷的刑律，也会促成人人自危，早晚会出乱子。”
看向风陈希，他问道：“你觉得朕说的对还是不对？”
风陈希躬身说道：“陛下所言，字字珠玑，草民受教。”
“风陈希，你去刑部。”孟昶说道：“先顶个侍郎的缺。”
看向另一人，孟昶说道：“你去礼部，先做个郎中。”
刑部侍郎，是正三品的官员，而礼部郎中，也是正五品。
俩人只是说几句话，就封了官，在场的名士们，人人踊跃。
在坐的，只有一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话。
孟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莫文熙小声说道：“陛下，这位就是我先前提起的精通算术的那位。”
孟昶问那人：“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说话？”
第221章 官封的太高了
孟昶问起那人为什么不说话。
被他问的人站了起来。
他向孟昶躬身一礼：“陛下明鉴，草民并非不愿说话，只是草民精通的，与诸位谈论的好似没有什么关系。”
“你精通些什么？”孟昶问他。
“草民精通算术。”那人回道：“陛下如果需要演算，草民倒是可以。”
“那你就给朕来个概率。”孟昶说道：“朕看看你怎么演算。”
概率，在算术中算是比较难的问题。
西格玛计算公式，是很多数学家研究多年，才最终确定的。
孟昶倒想看看，这个人究竟算术怎样。
那人站了起来：“敢问陛下，能否给草民纸笔？”
“给他纸笔。”孟昶吩咐罗玉翔。
罗玉翔交代小宦官，给他取来纸笔。
得到纸笔，那人随即演算起来。
没过一会，他双手捧着写了很多公式的纸张，对孟昶说道：“陛下请看。”
罗玉翔接过纸张，双手呈递给孟昶。
孟昶看了，微微一笑：“自己出题给自己做，你倒是做的省心。”
“朕给你出一题。”孟昶想了想，随后说道：“有三张纸片。第一张两面都是黑色，第二张则两面都是白色。第三张，一面黑一面白。求随即移开一只碗，看到的纸片是白色。求这张纸片背面也是白色的概率是多少？”
那人几乎想都没想，对孟昶说道：“回禀陛下，是三分之二。”
孟昶一愣，向那人问道：“为什么？”
“我不看几张纸片，只看纸片有几个面。”那人说道：“题中已说，移开一只碗，看见的纸片是白色，所以我只要考虑三个白色的面……”
“不用说了。”孟昶打断他：“朕知道你的本事，去户部做个侍郎吧。”
那人当场谢恩。
孟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臣名为楚君杰。”精于算术的人回道。
孟昶点头：“很多人以为，只有读文章，才可以做官，才懂得道理。朕却不这么认为，精通算术，你可以把许多账目算的精准。只要账目没错，即便有人想中饱私囊，也不会再有机会。”
“陛下说的是。”楚君杰说道：“臣来之前，家人甚至阻挠过。说我一无长处，只懂算术……”
“懂算术，可不就是长处。”孟昶笑了：“到了户部，好好做。只要能为大梁做事，朕不会吝惜赏赐。”
他接着对在场的名士说道：“诸位都是人杰，朕如今求贤若渴，你们肯来，是大梁的幸事。从今往后，还需要你们与朕勠力同心，把大梁建好！”
“陛下放心！”已经得到封官的众人，纷纷应和。
孟昶令人领着这些名士，去他们各自将要供事的官府报到，再为他们安排宅院。
名士们离开后，孟昶对莫文熙说道：“像这样的人才，来的越多越好。”
莫文熙说道：“陛下给的官职，也是他们来之前，始料未及的。”
“官封的太高了。”孟昶笑着问道。
“正是。”莫文熙回道：“臣没想到，这次居然封了两位正三品大员。”
第222章 结亲才好办事
莫文熙说他没有想到孟昶居然给那些人封了这么高的官。
孟昶笑着说道：“你知道这个世上，什么最不值钱吗？”
“臣不知。”莫文熙回道。
“朕告诉你，就是官。”孟昶说道：“为官者，有庸有贤。庸官做事，从来都是只看眼前不顾长远。他们只要让朝廷知道，自己在做事，也就不再顾及其他。至于贤官，同样也在做事。可他们却会考虑，一件事做了，究竟对朝廷和对百姓有多少好处。同样是做事，庸官和贤官效果却大不相同。”
“陛下说的是。”莫文熙问道：“这就是陛下选官的标准？”
孟昶点头：“朕是要把能用的人，放在他该在的地方。像楚君杰那种人，你把他放在首辅的位置，他也干不成什么事。把他放在户部，很多事情就能做的精准明白。有他把持，以后户部再调拨钱粮出去，朕就没那么容易被忽悠了。”
“他毕竟只是侍郎。”莫文熙说道：“上面还有尚书。”
“你不也只是副首辅。”孟昶问道：“如今大梁首辅的事，是谁在做？”
莫文熙愣住了。
大梁首辅虽然是陈纪，可是自从他掌管许多事情一来，陈纪几乎不再问事。
只是在他遇见有些官员不好弄的时候，首辅才会出面帮忙。
“我能把事情做的顺畅，还是首辅帮衬的好。”莫文熙说道：“要不是首辅帮衬，臣绝对不可能推行这么多新政。”
“陈纪是个老官油子。”孟昶说道：“他知道朕想要什么，所以就处处帮衬着你。他也知道，倘若给你掣肘，朕最先惩治的就是他。如今朕希望的，就是其他官府那些老人，都能像陈纪一样。他们要是给新人找麻烦，朕可就要做些让他们受不了的事情。”
“陛下这么做，其实也是有利有弊。”莫文熙说道：“新晋官员虽然做事不再掣肘，可是以往的官员，却会都寒了心。”
“有什么可寒心的？”孟昶说道：“朕下一步，就要安排新晋官员与曾经的官员结亲。所有官员都有了姻亲关系，以往的老臣没了顾虑，哪还会和新晋官员作对？即便有老臣与你们作对，与你们结亲的，也会站在你们这边。这就是人性。”
孟昶问莫文熙：“你有没有见过陈纪的孙女？”
“并没有。”莫文熙回道：“臣虽然仰赖首辅良多，却并没有见过他的家眷。”
“那就是他并没有把你当成自己人。”孟昶说道：“倘若真的把你当成自己人，怎么可能不让家眷与你认识？”
莫文熙回道：“臣得首辅好处已经足够，再不敢多想其他。”
“首辅和副首辅结亲，才是大梁的美谈。”孟昶说道：“朕为你做主，把陈纪的孙女，嫁一个给你。”
莫文熙一愣：“陛下，这……”
孟昶也不再多问他，吩咐一旁的罗玉翔：“把陈纪召来，就说朕要为他的孙女保媒。”
罗玉翔应了，安排一个宦官，出宫请陈纪去了。
第223章 朝中旧人有能耐的不多
陈纪来到之前，莫文熙已经离开。
来到孟昶面前，陈纪跪伏见礼：“老臣叩见陛下。”
“朕召你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要与你商议。”孟昶说道：“朕想为你家孙女保个媒？”
皇帝赐婚，陈纪当然巴不得。
他对孟昶说道：“老臣家中共有七个孙女，有三个已经出嫁，另有两个许了人家。如今还有两个，待字闺中。”
“你那两个孙女，年岁多大？”孟昶问他。
“一个十七，一个十六。”陈纪说道：“近两年，上门说媒的确实不少。”
“首辅家的孙女，当然会有人说媒。”孟昶说道：“不过朕要说媒，就得往前排一排。”
“陛下赐婚，是老臣的无上荣耀。”陈纪回道：“只是不知，陛下打算把老臣的孙女赐婚哪位朝中大臣？”
“莫文熙，你觉着怎样？”孟昶说道：“他不过二十五六，如今已是副首辅，前途无量。有了他这个孙女婿，也不辱没了你们陈家。”
听说是莫文熙，陈纪愣了一愣。
他对孟昶说道：“莫首辅聪明绝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梁的副首辅。倘若能与他结亲，当然再好不过。只是……”
“只是什么？”孟昶问他。
“老臣只是担心，莫首辅不肯答应。”陈纪说道：“他要是不肯，岂不是落了老臣的脸面？”
“朕赐婚，他还敢不肯？”孟昶笑了：“只要你肯答应，朕会下旨，要莫文熙今儿就把聘礼送去。这场婚事，还是越早促成越好。”
“老臣谨遵陛下旨意。”皇帝都这么说了，陈纪当然不敢再多说其他，当即答应了。
陈纪离开皇宫，回到家里，把他的两个儿子叫到面前。
他的两个儿子，也都在朝中为官。
只不过自从孟昶亲政，相对庸碌的他们，根本得不到重用。
陈纪对他的两个儿子说道：“刚才陛下把我召了去，说是要为我们家与莫文熙结亲。”
两个儿子先是一愣。
长子说道：“莫文熙年纪轻轻，如今已是当朝副首辅，地位仅在父亲之下，倘若能得他做了女婿，确实对我们家有着极大好处。”
次子眉头微微皱着，想了一想，向陈纪问道：“父亲有没有想到，陛下这么做的意图？”
“陛下要对朝中老人动手了。”陈纪说道：“我听说今天陛下召见了一些在野闲人，高谈阔论之后，都给封了官。这些人，还都是莫文熙举荐。我觉着，过不了多久，莫文熙就会取代我，做了大梁的首辅。”
“父亲认为，陛下对朝中老人动手，会在什么时候？”次子又问。
“对于陛下来说当然是越快越好。”陈纪说道：“可是对于朝中旧人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明白，陛下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长子说道：“朝中臣子全都换成新人，难道大梁就会比往日更好？”
“大梁朝堂，有能耐的不多了。”陈纪叹道。
父子仨人正说着话，家奴禀报：“启禀首辅，副首辅求见。”
第224章 副首辅求亲
家奴前来禀报，说是莫文熙求见。
陈纪对他的两个儿子说道：“看吧，副首辅肯定是接到了陛下的旨意，前来求亲了。”
“父亲打算怎么办？”长子问道。
“陛下的旨意，我当然要把孙女嫁给他。”陈纪对次子说道：“如今未许配给人的，只有你膝下两个女儿，你打算嫁哪个给莫文熙？”
“父亲觉着，与莫文熙结亲，果真对我们家有好处？”次子问道。
“好处太多。”陈纪回道：“唯一麻烦的，只有我。”
“会给父亲带来麻烦，儿子觉着，还是不要结亲的好。”次子说道：“不如回绝了……”
“陛下赐婚，你敢回绝？”陈纪叹道：“给我带来的麻烦，无非是莫文熙做了些事情，我要帮他收拾罢了。”
“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次子说道：“我膝下长女，如今十七，容貌也还算端正，嫁给莫文熙，应该不至于辱没了他。”
“那就把你的长女嫁给他好了。”陈纪对两个儿子说道：“再怎么说，他也是当朝副首辅，将来很可能成为接替我做首辅的人。你俩仕途还得多仰仗他，跟我前去迎接。”
他的两个儿子，跟着陈纪出门迎接莫文熙。
莫文熙此时已经到了门外。
他等了片刻，陈纪父子来到。
向陈纪父子躬身一礼，莫文熙说道：“下官奉陛下旨意，前来首辅家中提亲。”
“陛下已经和我说了这件事。“陈纪笑着对他说道：”副首辅亲自前来，实在让我惶恐。”
“自从下官投效朝廷，许多事情都仰仗首辅才能办成。”莫文熙说道：“该惶恐的，其实是下官。”
陈纪哈哈大笑：“副首辅太谦了，我已是垂垂老者，早该让贤，哪里还能帮你许多？”
“首辅虽然这么说，我却是明白的。”莫文熙说道：“倘若不是首辅，下官这个副首辅，可不好做的很。”
“你我别在外面说话。”陈纪和两个儿子让到一旁：“副首辅，请。”
“首辅大人，请。”莫文熙哪会在陈纪前面进门。
陈纪先进了门，莫文熙跟在后面。
陈纪的两个儿子，则尾随在莫文熙身后。
来到陈纪家，莫文熙带了不少彩礼。
他的家仆把彩礼放下，莫文熙对陈纪说道：“首辅大人，下官以往俸禄不高，只能带来这些……”
“陛下赐婚，副首辅哪里需要破费。”陈纪说道：“意思一下，也就是了。”
“首辅待我恩重如山，既要做首辅家的孙女婿，哪敢怠慢。”莫文熙回道：“这些是我能拿出的所有……”
“莫首辅还真是清贫的很。”陈纪长子插了一句：“我家侄女嫁了过去，岂不是要受苦了？”
莫文熙一脸尴尬。
陈纪瞪了他的长子一眼：“胡说什么？莫首辅只是最近才担当要职，用不了多久，俸禄必定会多起来。”
“下官不甘奢求俸禄。”莫文熙回道：“只要能为陛下做事就好。”
“莫首辅一片赤子之心，我也是很钦佩。”陈纪点头：“我打算把次子家的长女嫁给你，如何？”
第225章 比战报更早的消息
莫文熙前往陈纪家，登门求亲。
孟昶在皇宫里，也关注着进程。
蒲建文匆匆来到。
他还没来及见礼，孟昶就问道：“知不知道首辅打算把哪个孙女嫁给副首辅？”
“回禀陛下。”蒲建文说道：“首辅次子家的长女，或许将是莫首辅的夫人。”
孟昶点头：“朕倒不关心他嫁哪个孙女，只要他肯把孙女嫁给莫文熙，一切也都好说。”
“陛下赐婚，首辅必定不敢不从。”蒲建文说道：“臣已令人密切留意。”
“不用留意了。”孟昶说道：“首辅答应的事情，肯定会办到。你还是把人都安排到其他地方去吧。”
蒲建文说道：“陛下，有一件事，臣得到消息或许比战报早了一些日子。”
“你说。”孟昶示意他说下去。
“吴岳将军到了海丽，海丽国王待为上宾。”蒲建文说道：“将军与雷人交战数次，虽是小战，却屡屡获胜，目前尚无一败。”
“已经与雷人交战了？”孟昶连忙问道：“双方伤亡如何？”
“吴将军利用火炮，给予雷人迎头痛击。”蒲建文说道：“我军将士也是人人骁勇，雷人伤亡不小，我军损失却是不多。”
“雷人领兵的是谁？”孟昶又问。
蒲建文回道：“雷人领军的，是猛将哈赤尔。”
“这个人怎样？”孟昶问他。
“此人勇武过人，然而却没什么脑子。”蒲建文说道：“除了令勇士猛攻，他几乎没有任何战法。正是因为如此，吴将军才屡战屡胜，歼灭了不少雷人。”
孟昶满意的点头：“朕当初令吴岳前往海丽，还真是没有错。”
“陛下过几天应该可以收到战报。”蒲建文说道：“臣听说，吴将军还给陛下上书了一道奏折。”
“你连这个都查到了？”孟昶问他。
“臣掌管青羽社，要是连这些都查不到，岂不是令陛下失望？”蒲建文说道：“奏折内容，臣也略有耳闻。”
“说一说？”孟昶示意他说下去。
“奏折应该是请陛下及时派出使者，与海丽国接洽，把他们收为附属。”蒲建文说道：“海丽国人向来自大，国王朴步赢以往曾说过，只要海丽大军出征，大梁和大齐即便联手，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像这样的国度，要么彻底征服，要么趁着他们疲敝，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大国。”
“海丽在大梁的东北方，不仅与大梁接壤，还与大齐毗邻。”孟昶点头：“倘若他们投了大齐，对大梁将是十分不利。大齐扶持雷人进攻海丽国，为的也是能与大梁相邻。两个大国彼此连接，以后可就免不了会战事不断。”
“吴将军的意思，应该就是扶持海丽，把大梁与大齐的战争，控制在海丽国境内。”蒲建文说道：“臣对战事不是太懂，也不敢乱说。”
“你说的已经不少了。”孟昶说道：“这些消息都能得到，说明你的青羽社，如今已恢复的差不多。”
“自从陛下令臣执掌青羽社，臣不敢有片刻懈怠。”蒲建文说道：“再过不久，青羽社探子将会遍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