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有个人适宜去
莫文熙去了陈纪家提亲。
两位首辅结亲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
蒲建文又送来了远在海丽国的消息。
孟昶令人把莫文熙召进宫内。
回到家没多久，莫文熙又被孟昶召见，匆匆赶往皇宫。
孟昶在乾清宫接见了他。
“朕在后宫召你，是有些不太确定的事情要问。”孟昶对莫文熙说道：“青羽社得到消息，吴岳在海丽国已经与雷人交战数次。”
莫文熙问道：“不知战况如何？”
“吴岳屡战屡胜，雷人损失不小。”孟昶说道：“他还给朕写了一道奏折，应该是要朕派出使者前往海丽国，把他们收为附属。”
“海丽国在大梁与大齐之间，他们虽然国小民弱，却向来自大。”莫文熙说道：“趁着他们被雷人进攻，无力抵挡的时候，大梁把他们收为附属，确实是最恰当的时机。”
孟昶问道：“你与吴岳看法相同？”
“假如吴将军真是这么想，臣和他的看法确实相同。”莫文熙说道：“臣也认为，应该趁早收伏海丽国，以免他们将来被大齐所用。“
“即便海丽国成了附庸，万一将来他们不肯再听朕的话，又该怎样？”孟昶说道：“毕竟是异邦小国，背弃大梁的可能也是不小。”
“确实有这个可能。”莫文熙说道：“所以才要让海丽国的君主害怕。”
“让他们的君主害怕？”孟昶问道：“怎么做？谁去做？”
“陛下可还记得十七人之中，有个被册封为吏部郎中的陈世海？”莫文熙问道。
孟昶点头：“十七个人，朕都记得。你提起他，应该是这个人有些别人没有的本事。”
“此人能言善辩多有急智。”莫文熙说道：“他在大梁做事，建树或许不多。可他要是出使他国，一定可以为陛下谋得更多利益。”
“你的意思是，朕委派他出使海丽？”孟昶问道。
“正是。”莫文熙说道：“有他前往海丽，必定可以令海丽上下对大梁既敬且畏。”
孟昶点头：“朕也只是听蒲建文说，吴岳送回的战报有这么一道奏折。具体怎么办，还是等奏折到了再说。”
“陛下说的是。”莫文熙说道：“臣也只是提前选定谁去出使罢了。”
“陈纪答应把孙女嫁给你了？”孟昶话锋一转，问起他提亲的事情。
“首辅已经答应，再过两天，就是纳聘的日子。”莫文熙说道：“用不多久，臣就是首辅的孙女婿。”
“副首辅居然叫首辅爷爷。”孟昶笑了：“大梁朝堂，姻亲关系可是有点乱啊。”
莫文熙说道：“陛下赐婚，臣感怀莫名。新晋官员与朝廷旧人彼此结亲，确实是个稳固朝堂的法子。只是臣以为，倘若次次都由陛下赐婚，大臣们以后结亲，怕是会有所顾忌。”
“有所顾忌？”孟昶问道：“他们会有什么顾忌？”
“家中有女儿的，不敢轻易许人。”莫文熙说道：“这样一来，很可能会造成官宦人家的女子，到了婚配年纪，却还没有嫁出去。”
第227章 早就想治那些亲王
莫文熙的说法，让孟昶哈哈大笑。
“朕哪有闲情，整天给人保媒？”孟昶说道：“无非是几位首要的臣子，朕赐婚后，要那些朝中旧人看到好处。慢慢的，他们拉拢新晋朝臣还来不及，那里需要朕去说话？”
“陛下说的是。”莫文熙低着头，对孟昶说道：“臣有一事，本打算明天早朝启奏。既然见了陛下，不如先给说了。”
“你说。”孟昶示意他说下去。
莫文熙说道：“臣已选定学府地址，只是那里已被几家官宦占了。”
“占了？”孟昶皱眉：“是不是在皇宫附近？”
“正是。”莫文熙说道：“距皇宫不够半里，倘若在那里建造学府，学子必定时时得沐皇恩。”
“哪几家官宦？”孟昶问他。
“都是皇亲。”莫文熙说道：“他们占的地，可不好办。”
“你去把他们的地给收了。”孟昶说道：“朕会另外选址与他们交换。”
“就怕他们不肯。”莫文熙说道：“毕竟那几块地，不是谁想要就能得到。”
“他们能够得到，难道朕不能？”孟昶说道：“告诉他们，谁要是不肯置换，就是抗旨不遵！”
皇亲占的地，皇帝说收就要收掉，根本不把血亲放在眼里。
莫文熙说道：“陛下这么做，只怕会惹得皇亲不满……”
“他们对朕，什么时候满意过？”孟昶问了一句。
莫文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就在前不久，沙西王孟达才联络一群不满孟昶的亲王和大臣，意图颠覆皇权。
从那时起，莫文熙就感觉到，皇帝对这些皇亲，好像也很不满。
皇亲与皇帝之间的矛盾，用不多久，应该就会被抬上台面。
到那时，说不准皇城还会再有一场动荡。
莫文熙对孟昶说道：“无论如何，陛下还是要念及皇亲一些……”
“你说那些亲王？”孟昶笑了：“他们先辈曾与朕的先辈同源，可是到了如今，有些亲王与朕已是不亲。即便血缘还近的几位，也是时刻都在盯着朕的皇位。自古以来，篡夺皇位的多半不是乱臣贼子，反倒是亲王同宗。为了大梁皇权稳固，也为了朕的儿子将来可以做上皇帝，那些人……”
孟昶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从他的冷笑，莫文熙看出了一些不太好的意思。
皇帝应该是早就想要向亲王们动手。
只不过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借着这次置换土地，或许皇帝会做出整套的文章。
亲王将来能不能还从大梁朝廷身上获取好处，可是难说的很。
有些温顺的亲王，或许还能存续的长久些。
那些向来觊觎皇位的亲王，只怕这次是真的走到头了……
“你只管去向他们征收土地。”孟昶对莫文熙说道：“就照着朕说的那样做，但凡不肯置换土地的，一律依照抗旨惩处。”
“臣明白了。”莫文熙说道：“做这件事，臣想向陛下借一个人。还请陛下允准。”
“借谁？”孟昶问道。
“罗公公。”莫文熙回道：“有他在，臣说话才更有底气。”
第228章 妙怂的钉子户
莫文熙奉旨前去与相关亲王置换土地。
亲王们当然不肯把毗邻皇城的土地轻易换出去。
陪同莫文熙的罗玉翔，每到这个时候，就会站出来，宣读皇帝的旨意。
大多亲王到了这个时候，都不敢再强行争辩，乖乖的把土地交给莫文熙。
只有一位亲王，占着地势最好的那快土地，说什么也不肯让。
这位亲王，就是孟昶的堂兄盛德王孟忧。
孟忧不肯让出土地，罗玉翔还像对待另几位亲王一样，当着他的面宣读圣旨。
圣旨宣读的时候，孟忧也不肯跪，就站在那里听旨。
等到圣旨宣读完了，他瞪着罗玉翔骂道：“你个贼阉人，少拿陛下来压本王。这里是本王买来的地皮，打算建造别院，谁来也不置换。”
“盛德王可不敢这么说。”罗玉翔对他说道：“这块地，是陛下要用来建学府的。亲王占了这里，不肯交给朝廷。学府建不成，朝廷可就少了招纳贤才的机缘。”
“关我什么事？”孟忧瞪圆了眼珠子，冲他嚷嚷着：“皇帝要建学府，难道就要拿我们的土地来挥霍？我不管用哪里的土地置换，这里我就是不交。”
“盛德王还是不要这么说话。”莫文熙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然亲王是陛下的堂兄，可是为了大梁社稷，陛下也一定会有其他考量。”
“我说最近陛下怎么与我们这些亲王不再亲近。”孟忧冷哼：“原来是你这个小人在他旁边蛊惑。”
孟昶要收亲王们的土地，莫文熙曾经还劝过。
此时此刻，孟忧居然把罪名栽到他的头上，让他也是感到一阵不爽。
然而莫文熙并没有恼怒，他对孟忧说道：“我也曾劝说陛下，可以另外选择一处地方建造学府。可是陛下认为，这里临近皇宫，可以更好的让学子们感沐皇恩……”
“我在这里建造别院，难道就不是感沐皇恩？”孟忧说道：“你们不要跟我巧舌如簧，我会去见陛下……”
“不用见了。”孟忧的话还没说完，孟昶在一群宦官和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见到孟昶，孟忧赶紧跪下。
“你说的那些话，朕都听见了。”孟昶冷着脸，向孟忧问道：“这件事，莫首辅确实劝说过朕。可是朕看上了你的这块地，难道还要不得？”
孟昶根本不给孟忧争辩的机会，上来就说他看上了这块地。
孟忧知道，当着皇帝的面争辩下去，他肯定得不到好处。
他对孟昶说道：“陛下想要这块地，臣当然只有让出……”
“不是要你让出。”孟昶说道：“朕是要用其他的土地和你换。朕需要这块土地建造学府，你难道非要与朕作对不成？”
孟昶这些话，说的不可谓不重。
亲眼见证过孟达等人获罪，孟忧哪里敢与他争辩。
“陛下想要，臣也不需要置换。”孟忧说道：“臣只希望陛下能够开恩，准臣寻个去处，在那里置办家业……”
“你看上了哪里？”他没说完，孟昶就问了一句。
第229章 请把我们放走
孟昶亲自来要土地，孟忧已经看明白了。
皇帝对他们这些亲王，早就没了耐性。
留在皇城，早晚会与孟达等人一个命运。
与其整天在皇帝面前晃悠，脑袋都不一定能够保全，还不如干脆离的远些。
只要皇帝看不着，作为亲王的他也不会在皇权最集中的地方出现，保全身家，还是有可能的。
跪伏在地上，孟忧说道：“臣不求其他去处，只请陛下允许前往封地。”
“你是想去盛德？”孟昶问他。
“正是。”孟忧说道：“到了盛德，臣也能为陛下镇守一方。”
“大梁亲王的封地，不过是个虚名。”孟昶说道：“就算你到了地方，也不能招兵买马，怎么为朕镇守一方？”
被孟昶问的不知该说什么，孟忧跪伏在地上，不再吭声。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孟昶说道：“朕许你在盛德置办产业，以后想回皇城了，可以随时回来。”
孟忧知道，这句想回皇城随时回来，只不过是说给他听听罢了。
可他又不敢揭穿孟昶的说法，只能跪伏在地上，高声喊道：“臣叩谢陛下！”
孟忧不肯交出土地，皇帝亲自去讨。
消息很快传到其他亲王耳中。
几位亲王感到不安，凑在一起，商讨皇帝是什么意图。
亲王们最后得到一个统一的认识。
皇帝已经容不下他们。
留在皇城，早晚只是死路一条。
有了这种心思，亲王们再不肯逗留，凑在一起，前去面圣。
孟昶已经回到皇宫。
听说诸位亲王求见，他来到大殿。
坐着龙椅，孟昶吩咐罗玉翔，把亲王们召到殿上。
罗玉翔喊了声：“宣诸位亲王觐见！”
外面的宦官一道一道的喊话。
十多个亲王陆续走进大殿。
他们跪伏在孟昶面前，山呼万岁。
“诸位亲王，见朕有什么话说？”孟昶问道。
“陛下，臣等今儿过来，是有事恳请允准。”一位亲王说道：“臣等都有封地，常年留在皇城，也不能帮着陛下什么。这几日一寻思，想请陛下允准，让我们各自去封地。到了地方，我们还能为陛下分担一些事务。”
“你们到了封地，都打算做些什么？”孟昶问道。
有位亲王说道：“我打算带着百姓，在当地加紧垦荒。我听说封地有不少荒地，扔在那里实在可惜……”
孟昶点头：“这个想法不错，朕允了。”
另一位亲王说道：“臣的封地，有不少铁矿。臣打算到了那里，开采矿石，为大梁提供更多的精铁。”
“也不错。”孟昶又说道：“你的请求，朕也准了。”
亲王们一个个把他们封地的情况说了，请求孟昶放他们离开。
孟昶一一答复，最后全都放走。
等到亲王们离开，罗玉翔问孟昶：“陛下把亲王们都给放了出去，他们会不会……”
“会不会捣乱？”孟昶笑着问道。
“老奴担心的就是这个。”罗玉翔说道：“老奴觉得，亲王们各怀心思，并没有几个真的在替陛下分忧。”
第230章 毛遂自荐
罗玉翔说出他的担心，孟昶其实也很认同。
亲王在朝廷的势力不小。
要是让他们联合起来，还真会给孟昶惹来不少麻烦。
把他们都给发配出去，其实也不一定是好事。
到了各自的封地，亲王要是使出能耐，很可能会豢养私兵。
只要他们手里有了兵权，给皇家找麻烦，也不是没有可能。
走出大殿，孟昶对罗玉翔说了句：“让人告诉各位亲王封地的官员，无论他们找地方办什么事情，都不要办的太顺。一旦有人豢养私兵，立刻上奏告知。”
老奴这就让人去办。
亲王们还没有离开皇城，朝廷已经有信使前往各地，断他们后路去了。
几天后，学府开始建造。
吴岳从海丽国送回的战报，也到了皇城。
与战报一同送回的，果然有道奏折。
战报的内容，和蒲建文上报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放下战报，孟昶又拿起奏折。
看完奏折，他对罗玉翔说道：“你去把莫文熙和陈四海召来。”
罗玉翔亲自去召俩人。
小半个时辰后，俩人来到。
等到他们见了礼，孟昶拿出奏折：“你们看看。”
莫文熙早先已经与他商议过派人去海丽的事，看到奏折，已经明白一切。
陈四海则完全不知道孟昶是什么意思。
等到陈四海把奏折也看完，莫文熙问道：“陛下是不是打算令人出使海丽？”
“正是。”孟昶点头：“朕确实打算这么干。吴岳在奏折里说的明白，趁着海丽被雷人进犯，此时收他们为附庸，将会便捷不少。”
莫文熙说道：“陛下说的是，臣也认为，此时收伏海丽，是最好的时机。”
“你俩有没有人举荐？”孟昶问俩人。
陈四海心里明白，莫文熙是副首辅，如今皇帝什么都倚重他。
他不可能去海丽国出使。
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吏部郎中，这样的事情把自己请来，皇帝的意图是再明显不过，就是要让他出使海丽国。
陈四海说道：“陛下，臣愿毛遂自荐。”
“你愿出使？”孟昶问道。
陈四海回道：“只要陛下允准，臣愿意去！”
“朕当然允许你去。”孟昶笑了：“不过你要告诉朕，到了那里，打算怎么说服海丽国王。”
“不需要说服。”陈四海回道：“把他们的国王给换了就成。”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孟昶一愣：“你的意思，换了海丽国王？”
“是的。”陈四海回道：“原先的国王，一定不肯听陛下的话。要让他们听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国王给换了。”
孟昶点头：“想法不错，只是实施起来，怕有难度。”
“其实也没什么难度。”陈四海说道：“臣到了那里，会寻到适合继任的国王。”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不要让海丽人对我们大梁有了敌意。”孟昶提醒：“我们要的是海丽臣服，而不是需要出兵征服。”
“臣明白。”陈四海应了，随后向孟昶问道：“敢问陛下，臣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就走。”孟昶下了旨意。
第231章 陈四海入海丽
陈四海离开皇城，星夜兼程赶往海丽国。
整整走了一个月，他才进入海丽边界。
边界，已经有支队伍在等着他。
见到陈四海以及他的随从，那支队伍迎了上来。
到了近前，率领兵士前来迎接的偏将拱了拱手：“敢问来的可是吏部郎中？”
“正是。”陈四海问道：“吴将军在什么地方？”
“吴将军在海丽王城。”偏将回道：“他让末将带人前来迎接。”
“王城距这里有多远？”陈四海问他。
“海丽是个小国。”偏将说道：“从这里到王城，不过半天路程。”
大梁边界到大梁皇城，快马加鞭，少说也得走一个月。
而海丽，从边界到王城，居然只要走半天。
可见这个国家已经小到了什么程度。
偏将率领兵士，簇拥着陈四海和他的随从们，往海丽王城去了。
吴岳此时正在王城。
自从他来到海丽，雷人就再也没能往前一步。
很多海丽将军，已经奉吴岳为他们的战神。
海丽朝廷，甚至还有人给吴岳编排了出身，说他原本就是海丽人，后来到了大梁，做了将军。
对于这些说法，吴岳不置可否。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否认的原因，只有吴岳自己清楚
海丽人愿意把他当成同宗，以后逼迫海丽王向大梁臣服，就能拉拢更多的人。
让海丽人对付海丽人，是最容易掌控这个国度的法子。
陈四海来到海丽的消息，吴岳早几天已经得到。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大梁朝廷，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位郎中。
然而想想孟昶的所作所为，他瞬间就明白了。
陈四海肯定是最近才到朝廷做官的官员。
在野之人，一夜之间做了吏部郎中，可见本事是被皇帝认可的。
更重要的是，收伏海丽，把陈四海派来，皇帝对他应该也是非常信任。
陈四海来到海丽王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他在馆舍下榻。
刚住下，接他的偏将就来了房间：“陈郎中，将军请到府上一叙。”
很清楚吴岳找他为了什么，陈四海也没耽误，对那偏将说道：“将军稍等，我这就与你一道出门。”
简单收拾了一下，陈四海与偏将一同往吴岳的住处去了。
吴岳来到海丽，帮着他们击破雷人。
虽然雷人大军还在境内，海丽王城却已经安稳。
为了感谢他，海丽王送了套很大的宅子。
在这里伺候的，除了吴岳身边的亲信，还有一些海丽的仆从和使女。
陈四海来到，吴岳并没有在外面迎接。
偏将领着他到了内宅，他才看见，吴岳等在厢房门外。
见到陈四海，吴岳见礼：“陈郎中远道而来，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将军不便远迎，下官是知道的。”陈四海问他：“敢问将军，如今海丽是什么情况？”
“进屋说。”吴岳请他进屋。
俩人进了房间，吴岳才对他说道：“雷人的势力，在这里是越来越弱，相反的，我军将士深得海丽人拥戴。”
第232章 谁适合做他们的皇帝
吴岳简单介绍了海丽的情况。
陈四海问他：“将军认为如今的海丽王，有几分可能臣服大梁？”
“海丽人自大的很。”吴岳笑着摇头：“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国度。”
“怎么说？”陈四海问他。
吴岳接着说道：“我来到海丽，领军击破雷人，好几次险些擒了哈赤尔。海丽人见我略微懂得用兵，就到处宣扬，说我原本家在此处，后来去了大梁，做了大梁的官员。”
“我要是没记错，将军应该是南方人。”陈四海笑着说道：“从将军的家乡到海丽，路途遥远，即使快马加鞭，也得走一两个月。”
“谁说不是。”吴岳很无奈：“但凡有点本事的人，海丽人都会说是出自这里。还有就是，我们大梁的许多节日，如今早成了海丽的节日。而且他们根本不承认，这些节日是从大梁传来的。”
“也就是说，大梁本来就是海丽的宗主国，只是这个弹丸小国，不肯承认？”陈四海问他。
吴岳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对此，我确实是很无奈。”
“海丽人这样，和他们的君主应该也有些关系。”陈四海说道：“看来这个海丽王，是留不得。”
“海丽王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吴岳说道：“等到明天你见了，就知道他是什么模样。”
“将军带兵帮助海丽击破雷人，难道他们一点礼遇都没有？”陈四海有点茫然。
“并不是。”吴岳说道：“他们对我也还不差，只不过海丽王过于自大，到如今还认为和我们大梁的陛下可以平起平坐。”
“像这样的蠢货，根本看不请自己。”陈四海笑了：“想要他投效大梁，我觉得很难。”
“其实我也觉得很难。”吴岳点头：“郎中来到这里之前，有没有做好谋划？”
“离开大梁之前，陛下曾问过我一句话。”陈四海说道：“陛下问我，用什么法子可以令海丽臣服。当时我告诉陛下，想要海丽臣服，唯一的办法，就是换了他们的皇帝。”
“换皇帝？”吴岳问道：“果真有这个必要？”
“当然有这个必要。”陈四海问道：“将军知不知道，海丽有谁适合接替他们的皇帝？”
吴岳想了想：“齐罗王应该可以。”
“齐罗王？”陈四海问道：“什么来头。”
“他是海丽皇帝的弟弟，一向与兄长不和。”吴岳说道：“我来到这里，与他接触的倒是不少。海丽皇帝一边忌惮着他，一边还需要他领兵对付雷人。对于大梁，他认识的倒是清楚。”
“就是不知他有没有做皇帝的念头。”陈四海说道：“倘若他没有念头，我们找到他也没什么用处。”
“我觉得他有。”吴岳说道：“他在我面前，可是不止一次说过海丽皇帝的不好。他甚至很反感那些把我说成海丽人的做法。他倒是能清楚的认识到，海丽很弱，却一直很自大。早晚会因为这样的自大，落个亡国灭种的下场。”
第233章 齐罗王朴步道
吴岳给陈四海介绍了齐罗王的情况。
从他说的话里，陈四海能听出，他对齐罗王的评价还是很高。
至少比对海丽皇帝评价高的多。
“海丽皇族姓朴？”陈四海问吴岳。
“对。”吴岳说道：“他们的名字也挺有趣。皇帝叫朴步赢，齐罗王名叫朴步道。”
陈四海差点笑喷出来：“这都是什么名字？”
“海丽人取名，确实是这样。”吴岳笑着说道：“他们还说我是海丽人，可我看了海丽的姓氏，我这个姓氏，他们真的不多。”
“海丽人只是见将军能征善战，所以强行给将军拉个族谱。”陈四海说道：“将军要是不信，再过几年，他们连宗祠都给建了。”
“不会不信。”吴岳笑着说道：“海丽人还真的能干得出来。”
“将军能不能把齐罗王介绍给我认识？”陈四海说道：“我来这里，就是要把海丽变为大梁的附庸。早些认识齐罗王，我也能早些办成事，返回大梁。”
“好说。”吴岳说道：“我这就摆宴，让人去请齐罗王。”
“除了齐罗王，要不要再请些其他人？”陈四海说道：“只请他一人……”
“海丽人没那么些讲究。”吴岳说道：“只请齐罗王，反倒会让他觉着我与他亲近。”
“吴将军最熟悉海丽人，我就不多说什么。”陈四海说道：“一切都凭将军安排。”
吴岳吩咐摆宴，令人去请齐罗王朴步道。
没过多久，齐罗王果然来了。
进了宅子，齐罗王老远就向吴岳拱手见礼：“吴将军，特意请我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最近好事连连，齐罗王还想着再多一些？”吴岳回礼，笑着说道：“我请齐罗王来，其实是大梁来了同僚，想要介绍给你认识。”
“大梁又来人了？”朴步道眼睛一亮，向吴岳问道：“人在哪里？”
吴岳指着一旁的陈四海：“这位是我们大梁的吏部郎中，奉陛下旨意，来到海丽协助我的。”
陈四海上前，向朴步道见礼：“大梁吏部郎中陈四海，见过齐罗王。”
海丽管制，和大梁相差不多。
朴步道知道，吏部郎中的官职并不是很高。
陈四海是从大梁来的，而且吴岳还因为他，特意把自己请来，就由不得朴步道不重视了。
他向陈四海回礼：“陈郎中来到海丽，是不是大梁皇帝有了新的想法？”
陈四海说道：“皇帝陛下时时都有新的想法，不过这一回令下官来，却只是为了帮助海丽，彻底击破雷人。”
“自从吴将军来了以后，雷人就再也没讨到半点好处。”朴步道说道：“陈郎中来了，应该也带了把雷人彻底赶出去的办法。”
“办法肯定会有。”陈四海说道：“只是我对海丽还不熟悉，不敢妄下断言。”
“没事，我们可以等。”朴步道说道。
“别在外面说了。”吴岳说道：“来都来了，我们去屋里说。”
仨人进了屋，吴岳当然坐在首座。
陈四海和朴步道互相谦让了一会，请朴步道坐在上首。
第234章 我们要扶持一个人
仨人落座后，家仆送上酒菜。
吴岳端起酒杯：“我与陈郎中先敬齐罗王。”
陈四海和他一道端起酒杯，敬了朴步道。
随后，吴岳又斟满一杯端起：“这一杯，就是为陈郎中接风了。”
“多谢吴将军。”陈四海与他饮了。
朴步道始终没想明白，大梁把陈四海派来，是什么意图。’
他问陈四海：“陈郎中这次来，有没有打算？”
“有。”陈四海放下酒杯，对朴步道说：“雷人进犯海丽，而海丽却根本没有还击之力，陛下想到这些，就会寝食难安。”
“其实海丽也不是完全没有还击之力……”朴步道回应的很没底气。
当初雷人进犯，他领军迎战。
海丽军队节节败退，眼看王城都快要丢掉。
要不是吴岳及时率领大军赶到，把雷人击退，如今海丽早就成了雷人的属国。
“海丽什么样，齐罗王应该很清楚。”陈四海微微一笑：“土地稀少、人口不多，一旦开战，很难征募到足够的兵马。”
朴步道皱着眉头，什么话也没说。
陈四海的说辞，让他感觉很不爽。
吴岳插了一句：“齐罗王不要多想，这些都是我对陈郎中说的。”
朴步道叹了口气，对吴岳说道：“别人说这些，我还会心生不满。可是话出自吴将军之口，我就不好说什么了。这次要不是伍将军及时赶到，还有没有海丽国，尚且难说。”
“海丽国是会有的。”吴岳说道：“只不过由谁做主可就不一定了。”
朴步道点了点头。
他问陈四海：“陈郎中难道有逆转这些的法子？”
“当然是有。”陈四海说道：“逆转这些的法子，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扶持一位真正懂得海丽的人，拯救海丽，而不是诱导海丽国人只知自大狂妄。狂妄需要实力，海丽显然没有。”
“什么意思？”朴步道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对。
“齐罗王不要多想。”陈四海说道：“我说的扶持一人，是扶持一位海丽人，与雷人决战到底，并不是要对海丽皇族有什么威胁。”
“你们打算扶持谁？”朴步道先看了看陈四海，随后目光落在吴岳的脸上。
“请齐罗王过来，扶持谁，还不是一目了然？”陈四海笑着说道：“吴将军和我说了，齐罗王忠于海丽王室。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敢扶持。倘若是个乱臣贼子，大梁绝对不会给予帮扶。海丽稳固，才是大梁最希望看到的。”
他说了这些，朴步道稍稍放了些心。
微微皱着眉头，朴步道问道：“不知大梁打算怎样扶持我？”
“帮助齐罗王征兵，再从大梁运来一些火器。”陈四海回道：“有了火器，战场上岂不是更如鱼得水？”
朴步道点头：“雷人多有骑兵，我们要是多了火器，肯定可以把他们击退。”
吴岳问他：“齐罗王肯不肯要大梁扶持？”
“当然要。”朴步道回道：“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肯？”
“那我明天就与大梁朝廷联络。”陈四海说道：“尽快给齐罗王调拨火器。”
第235章 自大的海丽皇帝
朴步道离开后，陈四海还在吴岳家中。
“你觉得齐罗王会不会推翻海丽朝廷？”吴岳问他。
“肯定会。”陈四海笑着说道：“只不过是时日的问题罢了。”
“为什么这样肯定？”吴岳说道：“他对海丽朝廷，可是忠贞的很。”
“再忠贞的臣子，一旦逼迫他反，难道他不会反？”陈四海回道：“只要我们给予他足够的扶持，让海丽皇帝对他有所忌惮，早晚会有一天，忍不住对他下手。”
“你的意思，是要诱导海丽皇帝对他有所图谋？”吴岳问道。
“海丽皇帝高高在上，哪容得下朝堂有人比他更强？”陈四海说道：“一旦齐罗王的实力强过皇帝的禁军，想要他没有怀疑都不可能。指望海丽皇帝扶持齐罗王，根本没可能。那就由我们来扶持给齐罗王与皇帝争斗的本钱。”
“我明白了。”吴岳点头：“陛下把你派来，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天色不早，我先告辞。”陈四海对吴岳说道：“明天一早，吴将军再把我引荐给海丽皇帝。”
“好说。”吴岳亲自送他到了门外。
第二天一早，陈四海离开馆舍，来到吴岳住处。
吴岳恰好出门，见他在外面等着，说了句：“我正打算去见陈郎中。”
“昨儿说好，今天去拜会海丽皇帝。”陈四海回道：“我起了个大早，就怕耽误了事情。”
“陈郎中，请。”吴岳请他上马。
上了马背，陈四海问吴岳：“海丽朝廷上朝，吴将军要不要去？”
“不用。”吴岳说道：“我又不是海丽臣子，他们上朝，与我有什么关系？”
陈四海点头：“吴将军说的没错，不是海丽臣子，当然没必要上朝。”
俩人来到海丽皇宫，早朝才散。
皇帝朴步赢听说吴岳来了，还带了位才从大梁来的官员，令人请他们觐见。
见到海丽皇帝，吴岳和陈四海躬身见礼。
他们是大梁臣子，所以没必要行跪拜礼。
朴步赢打量着陈四海：“这位就是大梁派来的大臣？”
“正是。”吴岳说道：“我是武将，许多事情不好与海丽官员沟通。陈郎中是吏部郎中，应对俗务还是有一手。”
“这么说，大梁皇帝打算与我们海丽成为邦交了？”朴步赢问道。
“海丽是东北强国，也是大梁的屏障，与大梁是兄弟之邦。”陈四海回道：“陛下当然希望与海丽建交。”
“说的不错。”朴步赢点头：“兄弟之邦确实没错，海丽作为兄长，理应与大梁亲近。”
陈四海听了他说的这些，暗暗觉着好笑。
海丽不过是弹丸之地，说它是东北强国，他们的皇帝居然还一口承认了。
真是强国的话，雷人都快打到王城，还没有招架之力？
海丽人的自大，果然已经并入膏肓，根本无可救药。
“与大梁建交，我们海丽有什么好处？”朴步赢向陈四海问了一句。
陈四海回道：“双方建交，大梁会扶持海丽强军、强国，雷人以后再敢进犯，绝不会让他们讨到半点好处！”
第236章 不用的火器都送去
大梁会扶持海丽强军、强国。
朴步赢当然高兴。
他一口应下与大梁邦交，甚至还令人立刻为陈四海准备官邸。
离开皇宫，陈四海回头看了一眼，叹息着摇头。
“陈郎中叹什么气？”吴岳问他。
“吴将军没觉着海丽皇帝傻的可爱？”陈四海问道。
“早就觉着了。”吴岳笑了：“你来这里不个一天，就看出海丽皇帝傻。我在这里可是有些日子，他做出的很多事情，往往让人忍俊不禁。”
“譬如呢？”陈四海问道。
“还用譬如？”吴岳说道：“刚才陈郎中也看见了，他一边想从大梁得到好处，一边还要在邦交中以强国自居。其实世人都很明白，海丽不过是个弱到极致的弱国。要是没有大梁相助，如今还有没有海丽，真的难说。”
陈四海哈哈大笑：“吴将军说的是，你认为这些事情，在给陛下的奏折中，要不要也写出来？”
“要，当然要！”吴岳说道：“我认为，这些事情必须写出来，否则陛下还不知道海丽皇帝好笑到什么程度。陛下不了解他，也不一定能够下了决心，要我俩把事情做到极致。”
“吴将军尽管放心。”陈四海说道：“陛下其实早就下了决心。他也知道海丽是什么样的国度，并没有打算完全不动，只遵循现状。”
“你离开大梁的时候，有没有与陛下说明白，要怎样应对海丽？”吴岳问他。
陈四海回道：“已经和陛下说了。”
“陛下怎么说？”吴岳追问。
“陛下说了，只要不会伤了大梁国体，一切都由我俩做主。”陈四海回道。
“应该是都由你做主。”吴岳笑着说道：“虽然追随陛下的日子不是很久，他会如何说话，我还是知道一些。”
陈四海微微笑着，没再多说什么。
吴岳猜的确实没错。
大梁皇帝确实只说事情都由陈四海做主。
作为三军主将，吴岳只要帮着陈四海，把事情办成也就是了。
陈四海写的奏折，足足一个月，才到孟昶手上。
接到奏折，孟昶看了以后，对身旁的莫文熙说道：“陈四海给海丽皇帝的评价，还真不是一般的低。”
“相信吴岳对海丽皇帝的评价，也不会高到哪里。”莫文熙说道：“否则他就不会上书给陛下，请陛下尽快把海丽收为属国。”
“陈四海要朕调拨一些火器到海丽。”孟昶问他：“你觉得怎样？”
“大梁的火器已经换代。”莫文熙回道：“可以把换下来的那些，都送到海丽去。”
“你的说法，和朕想的倒是不谋而合。”孟昶点头。
他吩咐罗玉翔：“你去让府库把以往剩下用不着的火器，都给准备好。有多少算多少，全都送到海丽去。”
“陛下。”莫文熙说道：“臣有一事要奏。”
孟昶示意他说下去：“你说。”
“陛下年前曾说过要做出火枪，那时没有造出来。”莫文熙说道：“臣最近敦促工匠，造出了两把，想请陛下过目。”
第237章 可以研发连发枪
莫文熙说他敦促工匠造出了火器。
孟昶眼睛一亮，对他说道：“快把那些火器都拿来给朕看看。”
莫文熙应了，请伺候孟昶的一位宦官去匠作司走一趟。
宦官走后没多久，又折了回来。
他带回来的，果然是一把火枪。
莫文熙接过火枪，双手捧着递到孟昶面前：“陛下，请过目。”
接过火枪，孟昶仔细翻看。
这把火枪，和他当初想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火枪连着火绳。
只要点燃火绳，就可以把子弹发射出去。
“朕年前确实想过制作火枪。”孟昶问莫文熙：“那时候你还没有投效朝廷，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臣无意中听来。”莫文熙说道：“听说了陛下的打算，臣觉着，这种东西可以尝试制作。一旦批量制造，战场上，无论雷人还是大齐人，都不会再是我军敌手。”
“火枪确实是好东西，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孟昶说道：“这种火枪，发射很慢。真正可以用在战场上的火枪，可以接连发射子弹。即便装填，也只要隔些时候装填一次。有了那样的枪，战场上才能占据绝对主动。”
莫文熙眉头皱着，向孟昶问道：“那种火枪是怎么制出来的？”
“子弹，撞针这些。”孟昶说道：“火枪的子弹，是圆形铅弹。可以连发的枪械，子弹却是铜制，在子弹底座充填火药。发射的时候，不需要用引信点燃火药，只要撞针撞击在子弹尾部，就可以把弹头发射出去。”
虽然莫文熙似懂非懂，对孟昶却佩服到五体投地。
皇帝居然还懂得制作能够连发的火枪。
听着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却也不是完全没可能造出来。
孟昶把手中的火枪递给莫文熙：“先要匠作司依照这支枪造出一批送往军中。虽然不是很好用，它却比弓箭好用不少。”
莫文熙答应了，把枪收下。
孟昶问他：“两个月过去，你的学府建造的怎样？”
“房屋将要建起。”莫文熙说道：“到时就可向周边招募学生。”
“朕说过的那些话，你可不要忘记。”孟昶说道：“扶持肯让孩子学习的家庭，至于那些不肯让孩子学的家庭，一定要罚。罚到他们认为孩子上学，可以为家里省下一大笔开支。”
“陛下的意思，臣明白。”莫文熙说道：“再过十多天，大梁朝的科考就可以恢复。”
他问孟昶：“陛下到时要不要亲自去监考？”
“朕只要你送来人才，科举过程并不关心。”孟昶说道：“整场科举，都由你来负责。”
莫文熙问道：“首辅大人那里……”
“让他和你一道去监考。”孟昶说道：“至于决定谁被录取，都由你说了算。”
莫文熙应下了。
当天下午，大梁境内就有一批火炮出发，送往海丽国。
这些火炮，使用的都是实心铅弹。
战场上，对敌军的杀伤非常有限。
与其说孟昶是在扶持海丽，倒不如说，他是要把用不着的火炮都给处理掉。
第238章 赴考的人太多
科举考试，筹备了好几个月，终于到了开考的日子。
负责科举全部事务的莫文熙，起了个大早。
他并没有去上朝，而去直奔同样没有上朝的首辅家中。
陈纪倒是没像他起的那么早。
莫文熙到的时候，陈纪才起没多会，正在洗漱。
站在陈纪边上，莫文熙一言不发，也不催他。
“什么时辰开考？”陈纪问他。
莫文熙回道：“上午下午各有一科。上午是辰时起，午时止。下午是未时起，酉时止。”
“考这么久？”陈纪问道：“是不是科举的题目太难？”
“并不难。”莫文熙说道：“不过是要考生谈谈治国之道。”
“既然不难，怎么还要那么久？”陈纪问他。
“治国纲略，并不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能说明白。”莫文熙说道：“我给他们多些时间，要是再说不清楚，就是能耐的问题。那样的人，即使科考落榜，也只能说是他没本事。”
陈纪点头：“以往科考，有些人做的文章简直狗屁不通。说出来的话，连乡野村夫都要比他们强些。也不知道为什么敢来科考。”
“首辅以往也曾主持过科考？”莫文熙问道。
“曾做过考官，主持还真没有。”陈纪叹道：“我这个首辅，做的也是窝囊。”
“老首辅太谦了。”莫文熙说着，俩人已经到了上轿的地方。“
大梁武官骑马，文官乘轿。
首辅和副首辅，顾名思义，都是文官。
俩人各自上了轿子，往考场去了。
考场外，人山人海，早已挤满了前来应考的士子。
来到考场，莫文熙问几位监考官：“今儿考生有多少？”
“回莫首辅。”一位考官说道：“大梁许久没有开科，今儿开科，前来应试的足有两万人。”
“看来大梁的读书人不少。”莫文熙笑着对陈纪说道。
“读书盛行，也是好事。”陈纪说道：“莫首辅不是还在筹办学府？”
“学府已经推行下去，各地将招募学子。”莫文熙说道：“无分贫富，只论贤愚。用不几年，大梁必将人才遍地，到那时，何愁不会兴盛？”
“从来闹事，也都是读书人起头。”陈纪对莫文熙说道：“做这些事情，莫首辅可得想好了。”
“已经想好。”莫文熙说道：“读书人起头，必定有个闹事的缘由。陛下文治武功，天下谁人不服？有陛下这样的明君，读书人也不会闹事。”
“还是莫首辅看的明白。”陈纪点头，俩人一并走进考场。
考场占地广阔，走进去，俩人就看倒成片的桌椅。
每套桌椅，中间还隔着帘子。
两万人前来应考，这个考场居然能够容纳的下。
“科举考试，从来都是只有举人可以前来。”莫文熙说道：“这么多举人应考，可见大梁闲着的人才还有不少。”
陈纪点头：“希望通过这次科考，可以给陛下征募到不少人才。”
“朝堂空馈，那么多职位需要有人顶上。”莫文熙说道：“这次开考，少说也会录取千人。”
第239章 考完和他谈谈
莫文熙和陈纪坐镇，考官们在考场来回巡视。
科考与一般的考试不同。
敢于在这里作弊，视同欺君。
以往王进忠掌握朝政的时候，也曾开过两次科考。
那两次，舞弊成风，还没开考，试题已经泄露。
不少达官贵人通过徇私得到试题。
科考真实性和公平性已被践踏。
后来居然还添加了面试环节。
这样一来，很多像莫文熙一样优秀的考生，也因为没有特别好的出身，而被淘汰。
这些考生，有不少在张世成起事的时候响应。
张世成兵败后，这些人纷纷销声匿迹，从此再没出现。
大梁科考，一定会有这种人惨杂其中。
莫文熙起身走进考场。
他来来回回的在考生之间走动，时常会站在后面看看考生答题。
来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身后，莫文熙停下。
这一次，他久久没有离开。
那个年轻人感觉到身后有人，看了他一眼，就心无旁骛的继续答起了题。
又站了片刻，莫文熙回道陈纪身边。
陈纪问他：“莫首辅怎么在那个人身后站了许久？”
“我要是没看错，应该认得他。”莫文熙说道：“此人在张世成起事的时候，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他也在张世成身边做事，你当然认得。”陈纪说道。
“并不是。”莫文熙说道：“他没在张世成身边做事，而是在别的地方。”
陈纪皱眉：“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把他擒住？”
“擒他做什么。”莫文熙说道：“我觉着首辅等到考完，应该去见见他。”
“见他？”陈纪皱眉：“为什么？”
“彰显陛下对过往既往不咎的胸怀。”莫文熙说道：“陛下需要人才，他肯前来参加科考，就是对大梁朝廷又抱了希望。像这样的人，要是擒住了，岂不是断了很多曾参与闹事的读书人退路？没了退路，他们早晚还是会闹事。”
“你的意思是……”陈纪问道。
“陛下用了我，还用了吴岳、蒲建文等人，并不能说明什么。”莫文熙说道：“只有表露态度，明知这些人曾参与闹事，却不打算追究，甚至还鼓励他们好好考，才能不冷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莫首辅这么认为，为什么自己不去见他？”陈纪说道：“你去见他，或许比我见他更好。”
“我与他立场相似，见了并没有什么用。”莫文熙说道：“首辅是大梁老臣，只有首辅摆明态度，才能让他们完全相信，大梁是不会再追究过去。”
“什么时候见他？”陈纪问道。
“考完这一科。”莫文熙说道：“中午休息的时候，恰好可以见他。”
“听凭你安排。”陈纪回道：“只要能为陛下分忧，这件事，老臣做也就做了。”
俩人坐在那里，莫文熙不时会把目光投向刚才他一直在看的青年。
青年举子低着头，飞快的书写着，答题应该不是太困难。
上午的两个时辰很快过去。
青年举子交了答卷，他正要走，一名考官把他拦住：“首辅有请。”
第240章 见他的目的
考官把青年拦住，说首辅有请。
青年愣了愣，一脸不解。
不过他的脸上，除了不解，还有一丝慌乱。
莫文熙没有认错人。
他确实在张世成起事的时候，也参与到其中。
后来张世成兵败，他就潜了起来。
大梁开科，他也想来试试运气，哪想到首辅居然请他过去。
青年有点慌乱。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因为张世成的事，早就令人给他抓起来，哪有见首辅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又坦然了。
他向考官问道：“敢问首辅见我，有什么指教？”
“首辅见你，还要什么理由？”考官说道：“跟我一道过去就是。”
青年举子不再多问，跟着考官，去见陈纪。
莫文熙也没有离开，陪在陈纪身边。
来到俩人面前，见到莫文熙，青年举子一愣。
刚才莫文熙在他身后。
他就感觉到不妙。
首辅要见他，看来和莫文熙有不小的关系。
陈纪摆摆手，考官退下。
他问青年举子：“你叫什么名字？”
“刘一薄。”青年举子回道。
陈纪看向莫文熙：“有没有认错？”
“没有认错。”莫文熙微微笑着：“当初我在张世成那里，他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
莫文熙微微笑着，看着自称刘一薄的青年举子：“你并不叫这个名字。”
青年举子苦笑摇头：“当初张世成兵败，我藏了起来。没想到却在科考的时候，自投罗网……”
“你想多了。”莫文熙说道：“只是我向首辅举荐，说你是个人才，首辅才请你来见一见。”
错愕的看着莫文熙，青年举子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被人认了出来，当初反叛的事情在也隐藏不住。
横竖都是个死，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可是莫文熙这句话，却让他如同掉进雾里，眼前一片迷蒙，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曾经的名字你不用了？”莫文熙问他。
青年举子回道：“这个名字，我已经用了许久……”
“试题是用这个名字答的。”莫文熙说道：“那就继续用这个名字吧。”
“莫首辅刚才与我说了。”陈纪微微笑着：“你是个有能耐的，认为你一定能够入榜，要我务必见见你，以后好安排个官职。”
“首辅？”从莫文熙的官服，刘一薄看出他的官阶肯定不低，却没想到他居然是大梁的首辅。
“副首辅。”莫文熙说道：“你面前这位，才是当朝首辅陈大人。”
“两位见我，是要……”刘一薄仍然不解。
他虽然感觉到不会是坏事，却也没想明白见他的目的。
“就是要你好好发挥。”陈纪说道：“下午不要因为任何事情分心，把题答好。大梁需要人才，过往的事情，就不用再想了。”
“两位首辅如此看重，我必定竭尽所能！”刘一薄躬身向俩人一礼。
他此时也明白了，所以见他，朝廷不过是要透露个讯息。
曾经参与反叛的士子，朝廷不会再有追究。
愿意为朝廷效力的，仍然可以通过科考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