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过去的事情忘了吧
下午开考，刘一薄果然专注于做题，半点也没受到中午被首辅召见的影响。
陈纪问莫文熙：“你果真觉着他可以考中。”
“凭他的本事，不难。”莫文熙说道：“当初张世成手下，还是有些有能耐的。”
“晚些时候，我俩还要去见陛下。”陈纪问道：“这件事，你说还是我说？”
“陛下那里，当然由首辅去说。”莫文熙回道：“要是陛下问起什么，我再补充不迟。”
陈纪点头：“莫首辅这么说了，陛下那里，也只能我去开口。”
他随后问莫文熙：“莫首辅认为，陛下会不会容得下这些人？”
“陛下是当世明君，也能体会士子的苦衷。”莫文熙说道：“首辅只要说了，我认为陛下可以理解。”
陈纪点头，没再多问。
下午的考试解释，陈纪和莫文熙亲眼看着考官封存试卷，才去向孟昶复命。
两万份考卷，可不是个小数目。
数十名考官，封了许久，才做到滴水不漏。
试卷封存后，随即送往批阅的地方。
负责批阅的考官，提前几天已经住在那里。
直到所有卷子阅完，他们才可以回家。
陈纪和莫文熙来到皇宫。
孟昶正在乾清宫批阅奏折。
做皇帝的，每天都有许多奏折要批。
全国各地到处都是事情，哪一件不处理好，都可能带来不小的麻烦。
孟昶批复了最后一道折子，正在揉着眼睛，罗玉翔来了。
他对孟昶说道：“陛下，陈纪和莫文熙求见。”
“今儿好像是科考的日子。”孟昶说道：“他们来这里，应该要说考场上的事情。”
“两位首辅今儿都在考场，应该是。”罗玉翔回道。
“让他们进来。”孟昶吩咐。
罗玉翔退了出去，没过一会，领着陈纪和莫文熙来到。
俩人向孟昶见了礼。
孟昶问他们：“今儿科考，考场怎样？”
“回禀陛下。”陈纪回道：“考场正常，只是有些前来应考的举子……”
“怎么了？”孟昶问他。
“有些举子，是当初追随张世成闹事的。”陈纪说道：“老臣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处置？”孟昶问道：“为什么要处置？”
“那些人都是乱臣贼子。”陈纪回道：“倘若不处置，难保不会惹出祸乱。”
孟昶笑了，对他说道：“你身边就有个乱臣贼子，怎么不见你处置？”
陈纪看了莫文熙一眼，随后对孟昶说道：“莫首辅对陛下忠心耿耿，以往做错了事情，也都可以忘记了。”
“他的事情都可以忘记，而且还做了大梁的副首辅，其他人怎么不行？”孟昶站了起来，走到陈纪面前：“很多事情，首辅还是没有看明白。”
“请陛下明示。”陈纪说道。
“当初张世成起事，确实是朝廷暗弱。”孟昶说道：“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读书人读了十多年的书，却连晋身功名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怎么能不闹事？”
“陛下的意思是……”陈纪装着不解。
孟昶说道：“忘了吧，过去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昏君无能，还能怪天下人反他？”
第242章 过于雷厉风行
孟昶亲口说自己是昏君，陈纪吓了一跳。
他连忙说道：“陛下可不敢这么说。”
“有什么不敢？”孟昶说道：“朕当初是什么样子，就要承认是什么样子。以往犯的错，以后不会再犯，朕还是个好皇帝。”
他看向莫文熙，向他问了句：“莫首辅，你说是也不是？”
“陛下说的是。”莫文熙说道：“当初陛下确实有不妥的地方，大梁才会乱成一团。”
“其实现在也有不妥。”孟昶走向门口：“你俩陪朕走走。”
陈纪和莫文熙跟着他，走出乾清宫。
罗玉翔则在后面，尾随着。
沿着青石小路往前，孟昶对俩人说道：“朕当年醉心于木匠，忽略了天下大事，忽略了大梁江山，才给了王进忠祸乱的机会。如今王进忠已经伏诛，官场也被朕整饬的差不多了。虽说现在的很多官员庸碌无能，至少没有结党营私。指望这些官员守业不成，朕就把他们都给换了。”
陈纪听了这些话，心里七上八下，不太安稳。
莫文熙却都孟昶说道：“陛下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怎么说？”孟昶问他。
跟在孟昶身后走着，莫文熙说道：“陛下想要把官员都给换了，如此大的动作，对大梁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官员们做官多年，本事不一定有太多，可他们却懂得如何做官。有他们在，以后来的新官员，才会懂得规矩。倘若朝廷没了规矩，也是不成。”
孟昶问陈纪：“你觉着呢？”
陈纪说道：“莫首辅见解独到，老臣不敢乱说。”
“朕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这些以往的官员，有话不敢说。”孟昶说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即便说错了，这里也是私下，又没有别人听了去。”
“老臣认为，莫首辅说的对。”陈纪说道：“陛下整饬官场，用的手段太过雷厉风行，如今从朝廷到地方，许多官府缺少人手，很多事情积而不决……”
“积而不决，是官员没有能耐。”孟昶说道：“倘若他们都有些本事，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陛下说的是。”陈纪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你俩来见朕，应该不是只说这些事情。”孟昶向俩人问道：“是不是还有具体的事情，要向朕禀报？”
“陛下英明。”陈纪说道：“今儿还真有件事情，必须告知陛下。”
“首辅请说。”孟昶示意他说下去。
陈纪说道：“今儿莫首辅在考场见着了一个人，此人名为刘一薄，不过却并非他原先的名姓。”
“又是张世成以往的手下？”孟昶问道。
“正是。”陈纪回道：“老臣也看了，此人答卷，颇有几分气度，虽然没有看到他答卷的内容，却也能看出是个有想法的。”
“大梁朝廷，需要的就是这种有想法的人。”孟昶点头：“难道你俩认为，他不能为官？”
“并非如此。”陈纪说道：“老臣恰恰是想在科举之后，重用此人。”
第243章 抓紧把婚事办了
陈纪和莫文熙陪着孟昶，走在御花园里。
此时已经是晚上。
仨人走着，沐着晚风。
作为首辅，陈纪还是头一回敢当着孟昶的面，说他整饬官场过于雷厉风行。
其实孟昶也很清楚，他在这件事上，步子迈的太大。
可是事情已经做了，后悔肯定是没用。
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弥补。
莫文熙跟在孟昶身后，一直没有说话。
孟昶问他：“莫首辅是怎样的想法？”
莫文熙说道：“陛下做的事情，虽然过于雷厉风行，却也正是陛下的风格。”
孟昶诧异的看着他：“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陛下所以能够在最短的日子，把大梁朝政完全掌控在手中，灭了张世成，如今又与雷人公然宣战，恰恰是因为办事果决。”莫文熙说道：“倘若陛下也是个决而不断的，很多事情，哪能做的这么顺畅？”
孟昶点头，他笑着问莫文熙：“莫首辅认为，朕做这些事情，究竟对还是不对？”
“对也不对。”莫文熙说道：“陛下做这些事情，很多都是当场决断，并没有深思熟虑。正因为如此，如今大梁才会各地官府空了多半。臣粗略算了一下，即便每年征募士子千人，官场的空缺，也需要三到五年，才能补全。其中还不算那些离开朝堂的老臣。”
“朕的杀戮好像是重了点。”孟昶笑了：“可是不杀，又怎么能把皇权紧紧的握在手中？”
他岔开话题，向陈纪问道：“首辅与莫首辅之间的亲事，有没有决定？”
“已经决定。”陈纪说道：“老臣二子有一长女，生的还算俏丽可人。她从小就读过不少书籍，世故道理也懂得一些，嫁给莫首辅，虽然还是有所辱没，勉强还算能够配的上。”
“首辅家的孙女，肯嫁给我，怎么敢说辱没了我？”莫文熙说道：“是下官高攀了。”
“你确实是高攀了。”孟昶说道：“自从你来到朝廷，一直都有首辅照应。以后首辅退了，你可不能把他的好处给忘记。待到那时，首辅是你的祖父，孝敬是一定要有的。”
“陛下放心。”莫文熙说道：“别的道理臣或许懂的不多，孝敬还是知道的。”
“朕会时刻看着你。”孟昶对他说道：“倘若你对首辅不敬，无论什么时候，朕都会摘了你头上的乌纱。”
“臣绝对不敢对首辅有半点不敬。”莫文熙说道：“还请陛下与首辅静观后效。”
“打算什么时候完婚？”孟昶向俩人问道。
“如今事务繁多，怕是要等一些日子。”莫文熙说道：“臣会与首辅定下这门亲事……”
“屁话。”孟昶说他：“你是男人可以等，女人难不成也能等？朕已经令钦天监看过日子，后天就是好日子，你们两家，把婚事办了。”
孟昶下旨，要两家后天就把婚事办了。
陈纪说道：“陛下，只有两天，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有什么仓促？”孟昶说道：“当初王进忠和伍孝先嫁皇妃入宫，不也就那么几天？”
第244章 只有一天置办嫁妆
孟昶有了旨意，要陈纪和莫文熙尽快把婚事办了。
俩人不敢推脱，当即应下。
离开皇宫的时候，陈纪问莫文熙：“莫首辅，陛下的旨意，你看……”
“下官回去后，立刻令家人筹备。”莫文熙说道：“后天一早，下官会去首辅家中迎娶新妇。”
“从今往后，你可就是我的孙女婿了。”陈纪问道：“爷孙俩都在朝廷做首辅，会不会……”
“祖父担心的是什么？”莫文熙此时已经改了口。
陈纪说道：“别的到不担心，就怕有人会说我们，是一家人把首辅的位置都给占了，长久下去，只怕陛下也会不太放心。”
“有祖父坐镇，陛下才真的放心。”莫文熙说道：“祖父不用多想，孙女婿懂得如何运筹。”
莫文熙让陈纪放心。
经过这些日子，陈纪对他办事，还真的是很放心。
回到家，陈纪把两个儿子召来。
两个儿子到了面前。
陈纪对他们说道：“陛下今儿发话了，要我尽快把孙女嫁给莫文熙。”
“尽快？”次子问道：“不知给了多久？”
“两天。”陈纪说道：“后天一早，莫文熙迎娶。”
“这么快？”次子懵了：“我们家还没有任何准备……”
“陛下说的话，谁敢不从？”陈纪问他。
次子没话说了。
长子问道：“既然陛下已经发了话，父亲是不是需要我们做什么？”
“只有明天一天。”陈纪说道：“首辅嫁孙女，怎么能太寒酸？何况娶亲的又是当朝副首辅。”
“父亲说的是。”长子点头：“明天一早，我就让人置办嫁妆。”
“不。”陈纪说道：“今儿晚上就让人去，明天晚上，所有嫁妆必须置办齐全。”
“明白了。”长子说道：“即便不眠不休，我也把这件事办妥。”
长子先离开，陈纪对次子说道：“你这做父亲的，女儿要出嫁，没什么话说？”
“没。”次子回道：“父亲做决断就好，我没什么可说。”
“说什么废话？”陈纪瞪了他一眼：“什么事情都由我说了算，要你们有什么用？”
“父亲教训的是。”次子问道：“不知我该做些什么？”
“与我一道去见见孙女。”陈纪站了起来：“我有些话，要和她说。”
次子陪同陈纪，走出房间。
即将出嫁的，是他膝下长女。
早就听说自己要嫁给莫文熙，陈纪的孙女心里还是很忐忑。
莫文熙的才干，她是听说过。
可也曾听说，这位当朝副首辅，曾是张世成手下最得力的谋士。
嫁给这样的人，将来会如何，谁都说不准。
陈纪父子来的时候，丫鬟陪着小姐才回到房间没一会，
主仆俩在花园里散了会心。
想到出嫁的日子可能不愿，小姐的心情还是很忐忑的。
陈纪父子来了，主仆俩迎出门。
“见过祖父、父亲。”小姐向父子俩见礼。
“我的乖孙，快起来。”陈纪把她扶起：“马上就是副首辅的夫人，祖父舍不得，特意来看看你。”
第245章 嫁过去要以夫为天
陈纪提起她将要出嫁的事，小姐眼圈红了：“祖父，孙女不想嫁人。”
“胡说。”陈纪板起脸：“女孩儿长大，终究是要嫁人的。”
小姐低着头，没敢再多说。
“你要嫁的，可是当朝副首辅。”陈纪说道：“他年轻有为，前途无可限量。”
“孙女听说，他曾是张世成的手下。”小姐怯怯的说道：“嫁给他，万一陛下将来秋后算账……”
“陛下不是那样的君主。”陈纪说道：“如今朝堂上，有不少人都曾是张世成的手下。譬如将军吴岳、青羽社统领蒲建文，这些人可都为朝廷立下不小的功劳。”
“孙女不懂朝廷大事。”小姐说道：“就是想留在家中，陪着祖父与父母……”
“陛下赐婚，可是莫大的荣耀。”陈纪拉着她的手：“祖父告诉你，后天一早，副首辅就会来迎亲。”
“后天？”只知道早晚要嫁，却没想到居然是在后天，小姐吃了一惊。
“对。”陈纪点头：“就在后天。祖父要叮嘱你的，到了副首辅家中，要懂得妇人的操持。家中大事小情，不要让他烦心。他要是在外面寻了女人，你要亲自迎回去，千万别给他添堵。”
“万一他天天在外面沾花惹草，孙女怎么办？”小姐问道：“难不成只能看着？”
“这是做女人的本分。”陈纪说道：“嫁给副首辅，一切都要依着他。只有这样，你才能立稳脚跟，落个贤名。”
“孙女明白了。”小姐低着头答应了。
陈纪又说道：“副首辅是个读书人，你也曾读过不少书。到了他家，仍然要陪他读书，可千万不要荒废了。”
“孙女只是女子，以往读书也是为了消遣。”小姐说道：“就怕副首辅读的书，孙女看不明白。”
“怎么会看不明白？”陈纪笑了：“我的孙女，还没有看不明白书的道理。”
小姐没再谦逊。
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祖父不觉得过于自大。
出身于官宦之家，她从小饱读诗书。
要不是只有男人可以做官，她也能参加科考，博取个功名……
有些时候，她看到一些屡试不中的举子做的文章，也会忍俊不禁发笑。
那些人写的文章，可以说是狗屁不通。
在她眼里，那种文章根本什么都不是。
写出那样文章的举子，居然还敢上京赶考。
往往没有考上，还会怨天尤人，感叹天妒英才！
除了王进忠时期，很多有才干的人确实被埋没了。
正规科考下，但凡文章写的好，多半都会被朝廷选中。
落榜的那些，虽然有些写了一手好文章，给更多的，则是只能写出狗屁文章的酸腐。
陈纪说莫文熙是个读书人，小姐在心底不太认同。
既然是读书人，为什么当初还要投效张世成？
据她所知，张世成就是在科举中写出狗屁文章的一个！
没看出小姐心思，陈纪又叮嘱了她一些嫁到莫文熙家中要注意的事情。
与此同时，莫文熙回到家也没闲着。
第246章 宦官很有钱
孟昶发了话，要莫文熙后天迎娶陈纪孙女。
回到家，他片刻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人去置办迎娶当天要用的东西。
莫文熙正在安排家人做事，有个家仆来禀报：“副首辅，罗公公来了。”
“罗公公？”莫文熙赶紧吩咐：“还不快请？”
家仆离去，没过一会，领着罗玉翔和几名宦官来了。
见到罗玉翔，莫文熙躬身一礼：“罗公公怎么来了？”
“陛下惦记副首辅婚事，要杂家送来一些东西。”罗玉翔吩咐宦官：“还不让人抬进来？”
宦官转身离去，没过一会，就带着十多个抬着大小箱笼的宦官走了进来。
看到这么多箱笼，莫文熙愣住了。
他问罗玉翔：“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知道副首辅过的清苦。”罗玉翔说道：“迎娶首辅孙女，难道还能寒酸了？”
“陛下对臣的恩德，臣纵死不忘！”莫文熙朝着皇宫方向，跪伏下去，说话的时候，已经是泣不成声。
“副首辅快起。”罗玉翔说道：“陛下说了，给你的这些，可不是白送。”
“敢问公公，陛下要臣做什么？”莫文熙问他。
“陛下不要别的，只要副首辅尽心尽力，把日子过好。”罗玉翔说道：“首辅孙女，自幼熟读诗书，将来一定会是副首辅的助力。”
“熟读诗书？”莫文熙茫然问道：“还有女子读过这么多书？”
“女子读书的可不少。”罗玉翔说道：“伍孝先家的二小姐，不就因为读了许多兵书，如今掌管紫玉阁？”
莫文熙点头：“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个道理。”
“首辅在朝中德高望重，以往那些旧臣，都以他马首。”罗玉翔说道：“陛下是要副首辅好好对待他的孙女，把这门亲事走的更近。”
“请公公转告陛下，臣知道该怎么办。”莫文熙向罗玉翔拱手。
罗玉翔说道：“副首辅已经明白，杂家就不在这耽搁了。陛下还等着回话。”
莫文熙亲自把罗玉翔送到门口。
目送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远，莫文熙才转身回家。
见过莫文熙，罗玉翔返回皇宫，直奔乾清宫。
来到孟昶面前，他躬身说道：“陛下，东西已经给副首辅送去。”
“他是不是感激涕零，要死要活？”孟昶笑着问道。
“正如陛下所料。”罗玉翔回道：“副首辅当即面朝皇宫，跪拜叩首。还说陛下的恩德，他纵死难忘！”
“他也太穷了。”孟昶说道：“也是朕没有给他充分的时机准备。才做了副首辅没多少日子，就要迎娶首辅的孙女。”
“陛下说的是。”罗玉翔附和：“老奴去的时候，就看副首辅家实在不像个样子……”
“要不，把你收敛的那些钱财，给他一些？”孟昶笑着问道。
罗玉翔顿时一脸尴尬：“老奴也很穷……”
孟昶哈哈大笑：“你呀你！平日里借着朕的名头，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居然还在朕的面前装起穷。”
罗玉翔吓的赶紧跪下去。
孟昶抬手：“起来吧，朕早就知道。只要不做的太过，也不会为难你。”
第247章 副首辅娶亲
莫文熙的婚期很快来到。
到了孟昶要求的日子。
他一大早就带着迎亲的队伍来到陈纪家。
队伍敲敲打打很是热闹。
陈纪迎了出来，向莫文熙拱手见礼：“副首辅来了。”
“祖父！”莫文熙跪倒就拜。
陈纪赶紧搀扶：“这是怎么一说。”
莫文熙说道：“从今往后，首辅就是我的祖父，作为孙女婿，理应跪拜。”
“好，好！”陈纪脸上满是笑容，他对莫文熙说道：“今儿就由你家夫人的伯父前去送亲，我这个做祖父的，就不去了。”
“孙女婿一定会善待小姐。”莫文熙说道：“请祖父放心。”
官宦家结婚，尤其是像陈纪和莫文熙这样的等阶，一般人也不敢闹新婚。
除了场面大些，论起热闹，反倒不如普通百姓。
进了陈纪家，莫文熙来到小姐闺房。
他站在门口，躬身一礼：“请小姐出外相见！”
房里传来丫鬟的声音：“新郎好没规矩，迎娶新妇，一点诚意也没。”
莫文熙身后的随从送上一只红包。
红包里满满的塞着银票。
他把银票塞进门缝：“请里面的姐姐行个方便。”
丫鬟拿了红包，打开看后，对小姐说道：“小姐，副首辅果真是个手脚大的。”
小姐笑着问她：“给了你多少钱？”
“白银百两。”丫鬟回道：“这辈子我可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听说他可是穷的很。”小姐说道：“才做了副首辅没多少日子，就奉皇命迎娶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这么些钱。”
“小姐不要管那么多。”丫鬟说道：“奴婢觉着，嫁到他家，一定不会亏待了小姐。”
门外传来莫文熙的声音：“还请姐姐行个方便。”
小姐吩咐：“去开门吧。”
丫鬟应了，过去把门打开。
莫文熙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恭请夫人出阁。”众人躬身一礼。
盖着盖头的小姐站了起来。
莫文熙并没有上前。
上前接着小姐的，是陈纪的孙儿。
他把小姐背起，走出了房门。
莫文熙等人则跟在后面。
陈纪的孙儿一直把小姐背到等在府外的轿子上，这才上马，跟在轿子一侧。
迎亲的队伍还在敲敲打打。
莫文熙临走的时候，再次向陈纪跪拜。
陈纪把他扶起来：“好孙女婿，我的孙女，可就交给你了。”
莫文熙回道：“请祖父放心，孙女婿绝对不会亏待小姐。”
离开首辅府，莫文熙骑着高头大马。
他以前追随张世成的时候，也曾有过女人。
不过那些女人，后来都给遣散了。
有两个没遣散的，如今也不过是妾室的身份。
迎娶陈纪孙女，家中从此就有了大妇。
莫文熙进屋的时候，小姐顶着盖头，并没有看他。
队伍前行，她掀开轿帘，小声问跟在一旁的丫鬟：“副首辅品貌怎样？”
“一表人才。”丫鬟回道：“小姐见了一定喜欢。”
得到这句评价，小姐多多少少放了些心。
她放下轿帘，心脏像是揣在怀里的小兔子，扑腾个不停。
第248章 猜对谜底才可进屋
莫文熙毕竟是大梁的副首辅。
成婚当天，许多官宦前来道贺。
家中摆满了酒宴。
要不是孟昶令罗玉翔给他送来一些必要的东西，这场婚事，他办的还真不会这么风光。
从中午一直陪客到傍晚。
宾客们纷纷散了，带着三分酒意，莫文熙来到新房门外。
他推了推门。
房门居然被从里面闩上。
“夫人开门，我来了。”莫文熙喊道。
屋里传来小姐的声音：“夫君要进来可以，妾身先出一题，答对了，就可开门。”
“请小姐出题。”自恃才情，莫文熙当然没把小姐出的题目放在眼里。
小姐说道：“妾身出一字谜，每句一字，请夫君仔细听好。”
莫文熙说道：“我听着呢，夫人快出题。”
“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树无枝，何子无父，何女无夫，何城无市？”小姐说出了他的谜语。
莫文熙懵了。
这道谜语共计六句。
每句猜一个字，就是六个字。
小姐既然出题，一定不会出毫无关联的六个字……
皱着眉头，莫文熙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什么谜底。
他坐在门口，双手托着下巴，仰脸望向天空。
夜已降临，新夫人紧闭房门，不让他进去，还给他出了个谜语，显然是要给他来个下马威。
谜题太难，莫文熙微微闭起眼睛。
突然，他的眼睛睁开。
何水无鱼？雨水没有鱼，肯定是个雨字。
何山无石？没有石头，不就只是泥巴？那肯定是个泥字。
何树无枝？地树无枝，那就取个地字。
何子无父？老子就是父亲的别称，再有父就是爷，那就是个老字。
何女无夫？神话里的天女，不允许出嫁成婚，只有天女无夫。
何城无市？荒凉的城池，连人都没有，哪来市集？
想明白这些，莫文熙把字串联了一下。
雨泥地老天荒？
眨巴了两下眼睛，他瞬间找到答案。
莫文熙站起，轻轻拍了拍门：“夫人，我猜到答案了。”
“请夫君讲来。”夫人在屋里说道。
“与你地老天荒。”莫文熙问道：“对还是不对？”
房间里的夫人沉默了片刻。
等了一会，丫鬟把房门打开。
莫文熙走进屋，来到夫人面前。
丫鬟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俩人。
轻轻挑开夫人的盖头，看到容貌的时候，莫文熙顿时为之倾倒。
夫人容貌娟秀，盖头掀开时，还薄带羞涩。
“陛下说夫人才情过人，我还不信。”莫文熙牵起她的双手：“刚才那道谜题，可是把我给难坏了。”
“祖父也曾告诉妾身，夫君是人中俊杰。”夫人红着脸说道：“今儿晚上，妾身才信了。”
“能娶到夫人，是我三生有幸。”莫文熙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天色不早，我们安歇了吧。”
深知稍后会发生什么，夫人羞的浑身发烫。
她轻轻“嗯”了一声，被莫文熙搂着躺了下去。
莫文熙新婚燕尔，当天晚上，孟昶却在批复奏折。
罗玉翔来到他面前：“陛下，蒲建文求见。”
第249章 他想干什么
天色不早，蒲建文来见，也是孟昶交代过他的事情。
他要知道，在莫文熙婚礼上，发生过什么。
来到孟昶面前，蒲建文见礼。
“怎样？”孟昶问他：“副首辅的婚事，还算顺利？”
“回禀陛下，一切顺利。”蒲建文回道：“只是副首辅回屋的时候，夫人给他出了个谜题。答不上来，不许进屋。”
“倒是有意思。”孟昶笑了，向他问道：“出的什么谜？”
“夫人出的谜是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树无枝？何子无父？何女无夫？何城无市？”蒲建文说出了那道谜题。
孟昶放下手上的奏折，捏着下巴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谜底是什么。
他问蒲建文：“莫文熙答上来没有？”
“答上来了。”蒲建文回道：“副首辅在新房门外坐了片刻，就猜出了谜题。”
“居然这么厉害？”孟昶来了兴致：“谜底是什么？”
“与你地老天荒。”蒲建文回道。
孟昶哈哈大笑：“这两口子，倒是有趣的很。不知过了今天，莫文熙再进屋，会不会还被挡在外面。”
“应该不会。”蒲建文说道：“老夫老妻，也就没了这种情趣。”
“看来朕这次给莫文熙赐婚，没有选错人家。”孟昶说道：“他能娶到这样的夫人，也是造化。”
“陛下慧眼。”蒲建文说道：“为副首辅赐婚，成就佳偶，必将成为千古美谈。”
“是不是千古美谈，还要看他们夫妻将来如何。”孟昶说道：“成婚当天，倒是有点情调。万一以后过不到一块，整天吵吵闹闹，岂不是朕的罪过？”
“副首辅知情识趣，应该不会。”蒲建文说道：“蒲建文说道：”娶得这样的夫人，他必将珍视万分。“
孟昶点头：“希望如你所说。”
蒲建文又说道：“除了副首辅的事情，臣还有一事禀报。”
“你说。”知道他要禀报的是家国大事，孟昶脸色沉了下来。
“耿仲将军已经率领大军到了边关。”蒲建文说道：“雷人屯兵十多万，双方对峙，却没有展开厮杀。”
“没有与雷人交战。”孟昶问道：“他在等什么？”
“臣不知情。”蒲建文回道：“耿将军是个会用兵的，他这么做，必定是有道理。”
孟昶点头：“将军在外，朕也不便多问，只要能给朕一个好的结果就成。”
他问蒲建文：“青羽社如今派出多少人手？”
“回禀陛下。”蒲建文说道：“青羽社招募密探已过千人，其中多半还在训练，只有少部分派了出去。”
“派出这么点人，就能探听到许多消息，你的功劳不可谓不小。”孟昶点头：“好好做事，不要让朕失望。”
蒲建文应道：“陛下放心，臣必将竭尽全力。”
等到蒲建文退下，罗玉翔上前：“陛下，今晚要哪位皇妃侍寝？”
“宣妃。”孟昶说道：“放一池水，朕与宣妃一道沐浴。”
“老奴这就去办。”罗玉翔领旨退下。
第250章 水中的游戏
锅炉的功率有限，烧一池水，需要大半个时辰。
罗玉翔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去请宣妃，而是先令宦官在水池里放满热水。
热水放了一半，他才带着一群宦官前往宣妃寝宫。
宣妃此时还没有睡下。
听说罗玉翔来了，她立刻猜到今晚将会侍寝。
罗玉翔来到，见礼后，宣妃问他：“是不是陛下宣我？”
“陛下今晚要宣妃侍寝。”罗玉翔说道：“还请宣妃移驾。”
“公公稍等。”宣妃说道：“容本宫沐浴……”
“不用沐浴。”罗玉翔说道：“陛下令老奴放了一池水，与宣妃一同沐浴。”
宣妃一愣，向罗玉翔问道：“另两位皇妃可去？”
“德妃与淑妃并没奉诏。”罗玉翔回道：“陛下只召了宣妃一人。“
孟昶令罗玉翔放了一池水，居然只召见她一人，宣妃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问罗玉翔：“本宫要不要依照往日侍寝惯例？”
“不用。”罗玉翔说道：“宣妃只要走去就可。反正是要沐浴，又岂能携带利器？”
“公公说的没错。”宣妃说道：“还请公公引路。”
罗玉翔奉旨前去召了宣妃，领着她前往乾清宫。
到了乾清宫外，他对宣妃说道：“请皇妃先行入浴，老奴这就去禀报陛下。”
罗玉翔走后，两名宫女伺候宣妃除去衣衫，下了水池。
池子里的水，温度正好。
宣妃浸泡在里面，享受的微微闭起眼睛。
孟昶此时也批复了最后一道奏折。
罗玉翔回来，他问了一句：“宣妃来了？”
“回禀陛下，宣妃已经先行沐浴。”罗玉翔说道：“只等陛下前往。”
“自从有了水池，朕连洗澡都勤快些。”孟昶站了起来：“每天倦了，只要泡一泡，浑身的疲惫就消去大半。”
“陛下说的是。”罗玉翔说道：“有了这个水池，老奴看陛下精气神也比过往好了许多。”
孟昶问他：“你说真的？没有诓朕？”
“老奴怎么敢欺骗陛下。”罗玉翔回道。
“走。”孟昶说道：“朕去洗澡！”
跟在孟昶身后，罗玉翔把他送到沐浴房外。
孟昶独自走了进去。
宣妃泡在水池中，听见有人走进来，她睁开眼睛。
看到走进来的是孟昶，她赶紧起身想要跪拜。
哪想到才跪下，就呛了一口水。
孟昶赶紧说道：“在水池里洗澡，爱妃就不要讲究那么多礼数了。”
宣妃应了，起身站着。
两名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只穿着布衣的宫女上前，为孟昶宽衣。
脱去衣服，孟昶也下了水池。
宣妃凑了上来，孟昶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
“陛下……”脸上溅了不少水，宣妃低下头轻轻唤了一声。
“爱妃的身子柔软的很，朕就喜欢这么搂着。”孟昶笑着问道：“有几天没见，想朕没有？”
“臣妾每日虽在皇宫，想要见到陛下却是很难。”宣妃回道：“日日思念必是有的。”
“既然陪朕沐浴，我俩不如玩些水中的游戏。”孟昶坏笑着说道：“宣妃可还没有尝试过。”
第251章 夫妻夜话
当天晚上，宣妃陪着孟昶，在水池里折腾了许久。
罗玉翔等在外面。
有个宦官小声说了句：“陛下如此，要是让外臣知道，岂不是又说宫廷乱了？”
瞪了那个宦官一眼，罗玉翔问道：“陛下的事情，哪个外臣敢乱说话？皇宫里这点事，要是传到外面，也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口风不紧。”
在这里伺候的宦官们，低着头，都不敢言语了。
孟昶和宣妃离开沐浴房，回屋睡觉，已经是深夜。
他俩回房歇着，罗玉翔吩咐宦官们，把水池清理干净。
宦官们连夜清理水池，罗玉翔也不敢睡，只能到孟昶的门外守着。
第二天孟昶起了个大早。
早朝之后，他把莫文熙留下。
被孟昶留下，莫文熙猜到，皇帝一定会问头天结婚的事。
“新婚燕尔还要早朝，你倒是为朝廷挺尽心的。”孟昶问莫文熙：“昨儿新婚，感觉怎样？”
已经猜到他要问这件事，莫文熙回道：“陛下赐婚，臣喜得佳偶。如此恩德，此生再不敢忘。”
“不过是给你赐婚罢了，哪有那么夸张。”孟昶笑了：“听说昨晚你被新娘困在门外，不肯放你进屋？”
提起这件事，莫文熙还有些尴尬。
他对孟昶说道：“确实有这件事，臣昨夜要回房，夫人说了，倘若答不上她的问题，只能去别处睡。”
“你答上来了？”孟昶明知故问。
“侥幸答上来了。”莫文熙说道：“夫人果真是熟读诗书，昨天晚上，臣与她聊到很晚。”
“聊到很晚？”孟昶摇头：“朕不信。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能放着那些时候，只与夫人聊天？”
“臣说的是实话，不敢有半句虚言。”莫文熙说道：“夫人读的书，虽然有些臣也读过，可她的见解，却是有不少与臣不同。”
“同样的书，怎么见解就不一样？”孟昶问道。
“同一本书，一百个人读，会有一百种见解。”莫文熙说道：“倘若夫人只是寻常的见解，臣也不觉着怎样。有些见解，说出口后，确实让臣大吃一惊。”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这是今早，臣整理出来的。”
“新婚之夜，你不忙着造娃，居然还有心思整理这些？”罗玉翔接过册子转呈给孟昶，孟昶一边翻看，一边问莫文熙。
“造娃……也造了……”莫文熙说道：“只是没有用在这本册子上的心思多。”
册子记录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孟昶翻看了两页，觉得确实有点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向莫文熙问了句：“就这么点？”
“就这么点。”莫文熙回道：“臣与夫人探讨确实不少，可是记载下来，真的没有太多。”
“这本册子，你打算怎么取名？”孟昶问道。
莫文熙回道：“臣还没想过给它取个什么名。”
“朕给你取一个。”孟昶说道：“就叫夫妻夜话，等到编写的多了，出一套书，供大梁学子品鉴。看看大梁的副首辅和他的夫人，到了晚间都在说些什么。”
第252章 让女人也读书
孟昶给册子取了名，还要莫文熙编撰多了，由人誊写，在大梁读书人之中传看。
莫文熙一脸为难：“陛下看看也就得了，这种东西，怎么好传扬出去？”
“又没有描写不能看的内容。”孟昶说道：“你们夫妻如何造娃，难不成也写在里面？”
“呃……”莫文熙瞬间有点懵。
他没想到，皇帝居然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让罗玉翔把册子还给莫文熙，孟昶对他说道：“朕也看了，这本册子里，确实有些东西很有趣。你家夫人的想法，是有一些可以借鉴。”
“陛下也认为贱内的想法可以借鉴？”莫文熙大喜。
“你想到了什么？”孟昶问他。
莫文熙被问的一愣：“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女人读书，是不是完全没用？”孟昶问道。
“并不是。”莫文熙说道：“女子读书，有时候也是会有一些独到见解。”
“那就对了。”孟昶点头：“朕打算开办女子学府，大梁适龄女子，也要进入学府学习。”
“啊？”莫文熙完全懵了：“陛下，从来没有女子也进学府的先例……”
“大梁百姓不分贫贱富贵，都要进入学府，也是从来没有先例。”孟昶说道：“既然可以这么做，成立女子学府，有什么不妥？”
莫文熙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沉吟片刻，他才对孟昶说道：“陛下说的是没错，可是这件事一旦推行，只怕会有诸多掣肘。”
“诸多掣肘，无非是那些老学究。”孟昶冷笑：“酸腐可笑，朕会把他们的建议看在眼里？”
“陛下有没有想过，大梁百姓无分男女，全都进入学府，每年耗费的钱财可是不少。”莫文熙说道：“这样一来，府库必将空虚。”
“府库空虚，也只是短期。”孟昶回道：“等到学子学成，他们能给大梁带来的，又其实府库中区区钱粮？”
莫文熙不再多言。
虽然投效大梁朝廷的日子还不算太长，他对皇帝的脾性倒是摸的很清。
皇帝很有主见。
他要做的事情，只要认为确实有道理，任何人劝阻怕是都没用处。
其实莫文熙也认为女子读书有些必要。
从他的夫人身上，就能看出，女人读书，往往会有自己的见解。
男人对某些事情的看法，有时候反倒没有女人细致。
要是大梁的女人，全都能专注于读书，将来说不准还真能为朝廷做些什么……
“读书一事，男人女人其实没什么区别。”孟昶对莫文熙说道：“你也不用纠结这些，只管依照朕说的去办就好。”
“臣领旨。”莫文熙领了旨意。
孟昶又问他：“科举一事如何？”
“回禀陛下。”莫文熙说道：“科举阅卷还在进行，应考士子如今聚集皇城，只等放榜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离开。”
“阅卷你也得上些心。”孟昶说道：“指望那些考官，朕还是不太安心。”
“臣会用心去办。”莫文熙应道：“一定不会错过可用之才。”
第253章 女子学府可能遇见的麻烦
莫文熙离去后，孟昶问罗玉翔：“你觉着朕让女人进入学府，是对还是错？”
“老奴不懂这些。”罗玉翔说道：“但凡陛下做的，必定都有道理。”
“你倒是圆滑的很。”孟昶笑了：“朝臣们要是也像你一样，大梁的朝堂，反倒好办。”
“陛下自从登基，什么时候理会过朝臣怎么想？”罗玉翔说道：“老奴以为，只要陛下认为正确，只管办就是。九五之尊，要是连这点小事也受朝臣约束，岂不是失了体统。”
“说的不错。”孟昶点头：“然而朕只是一个人，很多事情都想不到那么周全。譬如莫文熙夫人出的题，朕昨儿晚上，就没想到答案。”
“陛下也没想到？”罗玉翔一脸不相信。
孟昶点头：“朕确实没有想到，还是后来蒲建文说了，才恍然顿悟。”
“难怪陛下说要女子读书。”罗玉翔微微皱起眉头：“老奴倒是想起一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话，你说就是。”孟昶示意他说下去。
“兴办女子学府确实没有问题，可是教书育人的万一是男人，会不会对那些女子名誉不好？”罗玉翔说道：“老奴只是随口一说，陛下认为不妥，可以不用理会。”
孟昶也皱起眉头。
兴办女子学府确实是件好事。
他可以顶着朝臣的压力，把这件事办成。
可他确实忽略了一件事。
大梁并没有开化到男人女人可以在同一个学堂。
要是安排一些男先生去女子学府教书，确实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到那时，不仅是朝堂上的朝臣反对，就连民间也会一致反对让女人读书。
孟昶想了想，向罗玉翔问道：“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老奴倒是有个办法。”罗玉翔说道：“可以令官员家眷前去代课。如此一来，官员夫妻在朝廷都有任职，朝堂上的这些人，多半不会再说什么。百姓很少能够见到官员，更不要说他们家中的女子。由官员夫人们传授课业，那些女子每天都可以见到高高在上的官员家眷，反倒会促使家中支持进入学府受业。”
“你倒是个狡猾的。”孟昶笑了：“这道旨意朕可以下，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少官员，愿意让他们的夫人抛头露面。”
“女子学府都是女人。”罗玉翔说道：“就算夫人们抛头露面，也算不了什么。必定不会有人公然反对，即便有几个反对的，陛下也有话说回去。”
“朕把你留在身边，还真是有些用处。”孟昶说道：“令人起草圣旨，依着你说的这样写。写了之后，给朕过目。”
罗玉翔应了。
莫文熙回到家中，夫人迎了出来。
她欠身一礼，向莫文熙问道：“夫君去早朝，怎么这样晚才回？”
“陛下把我留下，说了些话。”莫文熙掏出那本小册子，递给夫人：“我一早整理出来的，就因为它，惹出了好些事情。”
夫人接过册子，随意看了两眼，诧异的问道：“这不是昨夜你我夫妻说的话？”
第254章 也有女人会读书
夫人看出册子里记载的是他们夫妻说的话。
莫文熙点头：“正是这本册子，惹出了不少事情。”
“不知惹出了什么麻烦？”夫人有些紧张。
莫文熙说道：“我把册子给陛下看了，他很认同夫人的一些见解。”
“陛下也看了？”夫人心里七上八下，埋怨莫文熙说道：“夫君办事，怎么不思量后果？万一记了些陛下不喜欢的，岂不是惹来大麻烦。”
“麻烦可不是因为陛下不喜欢。”莫文熙说道：“恰恰是陛下太喜欢，所以才麻烦。”
“既然是陛下喜欢，怎么就惹来麻烦了？”夫人已经是满头雾水。
莫文熙说道：“陛下看了册子后问我，女子读书是不是完全无用？我当然说不是，哪想到，这么一答，就掉进了陛下预先设好的圈里。”
“陛下究竟说了些什么？”夫人说道：“夫君可以说来给妾身听一听。”
“陛下要兴办女子学府。”莫文熙说道：“大梁女子，只要适龄，都得进入学府。”
“女子也入学府？”夫人诧异：“男男女女都在一道，成什么体统？”
“并不是男男女女在一道，而是专门的女子学府。”莫文熙说大搜：“学府中，只招收女子。”
“那倒是还好。”夫人微微皱起眉头，对莫文熙说道：“只是这样一来，大梁投入的财货太多。培养一个学子，并非一朝一夕。”
“谁说不是。”莫文熙叹道：“可是陛下已经做了决断，我又能说什么？我能做的，只是遵照旨意，把女子学府办起来。”
“夫君不用着急。”夫人说道：“陛下既有这样的说法，必定会给夫君一些具体做的办法。”
“问题就是陛下没给办法。”莫文熙回道：“兴办学府，我倒是可以一力承担，然而兴办女子学府，我该怎样去做？”
“夫君要是不嫌弃，妾身愿意分忧。”夫人说道：“妾身想了，既是兴办女子学府，就不能有一个男人在里面。无论是受业的女子，还是讲课的先生，都只能是女人。”
“世上女人不少，有几个像夫人这样饱读诗书的？”莫文熙说道：“世人向来认知，女子无才便是德。找遍京师，只怕也没几个如同夫人一般的。”
“夫君错了。”夫人说道：“寻常百姓家，女子确实不会读书。可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夫人，许多都是读过书的。”
“官宦家的小姐、夫人，不应该每天心思耗费在女红上？”莫文熙不解：“哪来那么多读过书的？”
“女红无聊的很。”夫人说道：“譬如妾身，以往虽然也会习些女红，更多的时候，却是在读书。否则哪里来那么些话，让夫君记在册子里？”
莫文熙想了想，夫人说的确实是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向夫人问道：“依着夫人的意思，可以请官宦人家的小姐夫人前去授业？”
“那是必然。”夫人说道：“夫君也应该把这件事禀报陛下，否则陛下想法虽好，却一定难以达成。”
第255章 那就让她们一样
莫文熙去而复返。
孟昶一见他就问：“怎么又回来了？”
“陛下。”莫文熙说道：“臣回去见到夫人，与她说了兴建女子学府一事。夫人有些看法，希望臣转禀陛下。”
“你家夫人居然也有话要说？”孟昶笑了：“她都说些什么？”
“夫人说了，兴办女子学府确实是好事，可是陛下却忽略了至关要紧的地方。”
“朕忽略了什么？”孟昶问他。
“忽略了女子学府由什么人授业。”莫文熙说道：“虽然进入学府的都是女子，可是传授课业的，却可能是男人。”
莫文熙说到这里，孟昶看向罗玉翔。
罗玉翔笑着对莫文熙说道：“莫首辅说的这些，其实陛下已经考虑到了。”
“陛下考虑到了？”莫文熙一脸不解。
“对。”罗玉翔说道：“陛下已经拟定圣旨，打算明天早朝下发。”
孟昶吩咐罗玉翔：“把圣旨给他看看。”
罗玉翔取来圣旨，双手捧着递到莫文熙面前：“请莫首辅过目。”
接过圣旨，莫文熙看了后，一脸错愕的对孟昶说道：“我家夫人也是这么说……”
“就像你昨晚猜出的谜。”孟昶笑着说道：“朕猜不到，罗玉翔也不一定能够猜到。可他却考虑到了和你家夫人同样的顾虑。”
“提出此议的是罗公公？”莫文熙一脸不敢相信。
“正是。”罗玉翔谦恭的说道：“陛下说要兴建女子学府的时候，我就在寻思，会不会遇见很多麻烦。思量再三，还是觉着应该禀报陛下。”
“宦官确实不能干政，然而有了好的提议，也是可以和朕说的。”孟昶说道：“罗玉翔这个提议就很好。”
“多谢陛下赞誉。”罗玉翔躬身一个大礼。
莫文熙点头，把圣旨递还给罗玉翔，向孟昶问道：“陛下打算明日早朝就向朝臣宣布？”
“正是。”孟昶说道：“有些事情，还是尽早去办的好。大梁如今缺的是人口和人才。鼓励生养一直都在做，可是人才却需要时日培养。”
“臣以为，此议提出，朝臣必定多半反对。”莫文熙很担忧：“陛下这么做，或许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
“女人从来都是男人的附庸。”孟昶说道：“她们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能有独力的思考。她们只是给男人生养和照顾家宅的工具。这样并不好。同样是人，她们应该去想问题，应该懂得怎样想问题。没有读过书的人，为人做事，往往不通礼数。我们一直在教女人该怎么做。可是她们没有想法，教的也很累。只有让她们懂得更多道理，才能更好的为家做些事情。”
“陛下说的没错。”莫文熙问道：“女人有了更多的想法，万一她们要求与男人一样，该怎么处置？”
“那就让她们一样。”孟昶笑了：“想一样，和男人做同样的事情，想同样的问题。要是做不到，就不要叽叽歪歪。”
孟昶确实认为应该给女人公平，可他同时也很恶心女权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