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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余人     大国相txt下载     大国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84章 莅临扬州

    官升一级?

    下面的官员听到这个许诺,眼睛当即微微一亮。

    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些普通地方官员,在京城并没有什么背景,想要再迈进一步宛如登天。现如今,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摆在面前,令到他们宛如看到了一缕曙光。

    如果是去年的左副都御史董威进行这种承诺,他们或许会有所怀疑,但林晧然是当今吏部尚书的乘龙快婿,又身居左副都御史这一要职,将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提拔一级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只要他们能够帮到眼前的钦差大人,那他们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很可能就会到来。

    啪……

    何东序脸上不屑的笑容还没有敛去,宛如当场遭到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般,他并没有回过头,却是明显感受到了后面的骚动。

    他之所以敢于跟林晧然叫板,那是因为林晧然此行是要断人财路,故而他能够团结绝大多数的官员,毕竟很多官员是扬州现状的利益者之一。

    只是相对于一些钱财,很多有“上进心”的官员还是乐于追求权势,想要获取更大的权柄,从而谋得更高的官职以封妻萌子。

    林晧然现在公然抛出这个香饽饽,令到他们这帮因财而聚的地方势力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必定能够动摇一些官员的立场。

    一念至此,他抬起头震惊地望向了眼前的林晧然,发现这小子当真是不容小窥,刚一亮相便给他当头一棒,已然是要从内部瓦解他所建立的势力。

    “此子不简单啊!”

    两淮都转运使陈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更是明白林晧然这番话是何等的高明,却是暗暗地心惊抬头望着林晧然道。

    咦?

    南京户部员外郎李瑜同样察觉到了林晧然的手腕,亦是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向了林晧然,已然是要重新审定这位新任的钦差。

    “下官定会献出微薄之力!”

    扬州府通判陈凤鸣和江都知县马出圆相视一眼,心知他们有很大机会再上一步,当即进行表态道。

    跟着刚刚的情况有所不同,不少官员选择纷纷附和二人,公然表态要支持林晧然道:“下官定当献出微薄之力相助于钦差大人!”

    林晧然将很多底层官员的反应看在眼里,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便是淡淡地对着跪着的一众官员道:“大家都起来吧!”

    要想要牛干活,就得给草吃,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虽然他此刻不需要任何许诺,这些官员都是恭恭敬敬的,亦不会公然敢跟他叫板。只是他想要在扬州真正做些事情,那单靠威慑却是不够的,却还要拉拢一些官员肯为自己做事。

    上至朝廷的重大改革,下至知县治理地方,早已经证明需要下面有人才能做事。

    “谢过钦差大人!”

    陈暹等官员施礼,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亦是重新审视着这位钦差大人。

    单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不说比之去年的董威,哪怕前年的鄢懋卿都无法跟他相比。这位新任的钦差大人已然不是简单的角色,亦无怪乎他能在广东取得那么大的成就。

    徐爌深知这些招数对付不了林晧然,便是站出来恭敬地道:“下官准备了接风宴,钦差大人请迈步到巡盐察院!”

    巡盐察院初时只是一个巡盐御史治所,但随着巡盐御史越来越频繁,时任两淮巡盐御史李佶拓建,变成了现在的察院。

    现在林晧然即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又是皇上钦点整顿两淮盐政的钦差,自然是要入住于巡盐察院,亦是令到巡盐察院成为扬州名副其实的第一衙门。

    林晧然跟徐爌分属敌对的阵营,但二人都很默契地维持着表面的和睦,便是轻轻地点头回应道:“如此,甚好!”

    “钦差大人,请!”徐爌隐藏着内心的敌意,显得恭敬地抬手道。

    林晧然并没有客套,但没有走进去的打算,而是返回到官轿之中。不说路程不算近,为了彰显他的权势和地位,这个时候无疑是乘坐轿子更为合适。

    轿子在前,而众官员则是跟随在后面,一行人从扬州城的南门鱼贯而入,进入这一座繁华又充满着诗意般的扬州古城。

    通过南门的城洞,面前便是南门大街。这条街道足可以通行四辆马车,两边的店铺跟着其他地方明显有所不同,却是多了一份古色古香,而门前多是一些充满诗意的对联。

    乍看之下,扬州城的城墙高一些,主街道阔一些,有一些护城河环绕,并没有过于耀眼,但事实却远远不止于此。

    “十二门,四水关,六吊桥”,这便是证明扬州城跟水息息相关。便是在南门街的西侧有一条从北至南的内城河,通称新城市河(小秦淮河),河上有着五座桥将老城东西两侧紧密相连。

    繁华和富庶形容不了扬州城,这里有着堪比秦淮河的新城市河,有着充满古韵的石拱桥,还有那多情的女子及江南水乡的柔美。

    正是如此,古往今来诞生了不少诗句用歌颂着扬州城,如“江南水乡扬州自古繁华,山美水美人也美。”、“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等。

    现如今,一支队伍打破了扬州城的宁静,以至高的身姿驾临扬州城,街道两旁的百姓在衙差和兵卒的耀武扬威下纷纷避让。

    “这人是谁?好大的派头!”

    “新任的巡盐御史,左副都御史林文魁是也!”

    “总算老天有眼,林青天真的来我们扬州城了!”

    ……

    周围的百姓看着这支仪仗队伍和后面跟随的一大帮扬州地方官员不由得议论纷纷,很快得知这轿中之人的身份,便是纷纷投去敬畏的目光。

    虽然他们身处于江南,但对林晧然已经不算陌生。

    从最初名扬天下的“文魁”之名,接着广东那边传来的“林雷公”的赞誉,而后便是有着“林青天”之称的顺天府尹,令到很多百姓记下了这一位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好官员。

    正是如此,在听到林晧然出任两淮巡盐御史的消息之时,跟着那些如丧考妣的盐商不同,很多百姓却是拍掌欢迎并翘首以盼。

第1385章 拦轿

    南门大街跟北门大街中间还有一条院大街,院大街正是因为依傍巡盐察院而得名,其东西跟府东街和府西街相连。

    巡盐察院坐落在院大街和府西街的交汇处,不过其坐北朝南,门前却是府西街。府西街上还有扬州府衙和江都县衙等,这条算是扬州城的行政街。

    值得一提的是,府西街被新城市河(小秦淮河)分隔,经通泗桥相连。巡盐察院在通泗桥的东头,扬州府衙和江都县衙等衙门则在西头。

    衙差和兵卒在前面开道,仪仗队则是敲锣打鼓,一行人招摇过市,道路两旁挤满了百姓和士子,致使这座扬州老城显得好不热闹。

    甚至在小秦淮河画舫上正在弹唱的女子亦是感受到了南门大街的动静,却是透过巷道的缝隙,瞧着这一边的动静。

    身穿斗牛服的林晧然静静地坐在轿中闭目养神,虽然没有揪开轿帘张望,亦是感受到外面的热闹,而林福和铁柱则是守卫在轿子两边。

    此次亲临扬州城,让到他有一种宛如当初上任雷州知府那般。

    一切都还是很陌生,虽然手握大权,但却仍然缺少地方的基础。一心想要为大明做一些实事,却还是缺少一个契机。

    他并没有得到皇上的绝对信任,虽然背后有着岳父的支持,但当今首辅徐阶跟着两淮盐商群体关系密切,这潜在的阻力并不小。

    偏偏地,他此时的处境跟着昔日返回雷州主持开海很是相似。失败,则会让到仕途黯淡;成功,则会返京出任六部侍郎。

    不过他比当更有信心,昔日他只是一个官场新丁,但现在经过多年官场的历练,让到他有更多的手段和资源打开局面。

    “希望一切顺利吧!”

    林晧然心里暗暗地说了一句,同时将眼睛睁了开来。

    正是这时,一个书生突然从人群中冲到道路中,对着林晧然的桥子进行跪拜道:“钦差大人,学生有冤,还请为学生做主!”

    “大胆狂徒,滚开!”

    看到有人拦轿告状,两名衙差如临大敌,当即就要上前鲁莽地将人给拖走。

    跟着很多人理解的不同,拦轿告状其实是阻碍官员出行,故而是一种违法的行径。按着官场惯例,如果拦轿越级告状,大多会不予理睬。

    现在这个书生突然冲出来道路中央拦住钦差大人的轿子告状,却是一种不讨喜的行径。

    如果案子不经府衙,自然是违法的行径;如果经过府衙仍然上告,那便是给知府大人找不自在,故而两位如狼似虎的衙差便想第一时间将人拖离。

    “慢着!”

    正当两个衙差要将人拖走之时,林福却是出言制止,并向轿中的林晧然轻声汇报了情况。

    两个衙差听到这个喝止,却是一阵犹豫,目光落向了赶上来的扬州知府何东序。何东序看到书生之后,整张脸当即便阴了下来。

    “停轿!”林晧然显得淡淡地说道。

    八名轿夫将轿子稳稳地放下,亦是借此轻吐了一口浊气。

    何东序心里大为不悦,却是上前拱手道:“钦差大人,这乃一个刁民,还请交由下官处置!”

    “人家张才子哪是什么刁民,分明是你断案不公,所以才逼得人家拦桥告状!”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大声地指责道。

    何东序的脸色顿时一寒,便是寻声望去,想要将那个大胆的刁民揪出来。只是入目之下,却都是一张张鄙夷的脸,根本判断不出是谁发的声。

    “将状纸呈上来吧!”

    林晧然并没有理会何东序的请求,而是淡淡地说道。

    此言一出,令到何东序的脸色很是难看。

    林福便是上前,从那个书生手里接过了那一份高高举起的状纸,然后恭敬地送给轿中的林晧然手中。

    “林青天之名不虚啊!”

    “现在还不好说,谁知道会不会是做做样子!”

    “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赌林青天会替张才子主持公道!”

    ……

    周围的百姓将林晧然的举动看在眼里,却是议论纷纷起来,甚至还有人打起了赌。

    只是这些话语落到何东序的耳中,脸色越发的阴沉,心里既是痛恨这些百姓,更是痛恨这个手伸得太长的新任钦差,令到这个盖棺定论的案子又被翻了出来。

    林晧然看过状纸后,便是淡淡地询问道:“你便是苦主张泉?”

    张泉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这时宛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忙恭敬地回答道:“正是学生!”

    “今日拦桥之事有失体统!本官念你申冤心切,不予追究,然你所言之事有待查证,便先随本官一同到巡盐察院吧!”林晧然淡淡地说道。

    “大人,不可,此案已经有定论!”何东序当即站出来制止道。

    “你回头将案卷亦送过来吧!”林晧然的脸色微沉,便是淡淡地吩咐道。

    何东序看着林晧然如此不上道,额头亦是青筋冒起,便是恕声拒绝道:“恕下官难以从命!”

    这……

    南京户部员外郎李瑜等官员便是跟在后面,此时亦是围了上来,当听到何东序如此这般,显得有些幸灾乐祸地望向林晧然。

    官场从来都没有绝对的从属关系,何东序是徐阶的门生,一旦其位置稳固,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位新任的钦差。

    “本钦差不是跟你商量!若是你不服从命令,那莫要怪本钦差今日便向皇上参你一本,作为扬州长官竟蔑视钦差!”林晧然却是没有退让,便是义正辞严地说道。

    你……

    何东序却是没想到林晧然会如此的直接,丝毫没有将他首辅门生的身份放在眼里,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上疏弹劾于他。

    “何知府,钦差大人既然要插手这个案子,想必已经看出其中有什么破绽,咱们亦正好见识一下钦差的神断之名!”李瑜上前拉了拉何东序,便是使了一个眼色地道。

    这话无疑是在捧杀,让到案子无法推翻之时,却是要林晧然自打耳光。

    何东序心里虽然很是不快,但亦是顺坡下驴道:“竟然如此,那下官便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钦差大人如何推翻这个铁案!”

    说着,他便是大手一挥,却是径直离开了。

    “起轿!”

    林福看着对方退让,便是大声地扯着嗓子道。

    却不知是前面无人敢拦轿告状,还是扬州府衙的衙差和兵卒加强了戒备,一路很是通畅地从院大街拐入府西街,来到离通泗桥很近的巡盐察院。

    花映容的轿子其实一直跟在林晧然仪仗队的后面,只是到了巡盐察院后,却没有跟着从正门进入,而是从后门到了后宅。

第1386章 良策?

    巡盐察院,又称叫盐漕察院,已经是一处衙门的模样。

    门前有着两个高约两米的石狮,左侧雄狮的右前爪在玩弄一个绣球,右侧雌狮则用左前爪抚摸怀中的幼狮,两头狮子满头卷发和面容凶猛,显得极是威武的样子。

    随着林晧然的到来,这里将是整个扬州城最高级别的衙门,同时亦是扬州城权势最大的衙门。

    这里的衙役早已经将察院打扫了一遍,门前的台阶显得干干净净。看着林晧然的仪仗队到来,衙差便是将察院的大门打开,将这支长长的队伍迎进里面。

    察院里面的布局跟着府衙相似,设有大堂和私堂,旁边则是一些属官的衙署,其中便包括两淮巡盐御史徐爌的衙署。

    轿子在大院稳稳落下,林晧然从轿子走下来,已经算是这个察院的真正主人。他似乎是化被动为主动,便是对管家的衙差进行吩咐,便是领着众官员直接朝着花厅走了过去。

    徐爌将林晧然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却只能是悠悠一叹。

    林晧然不仅比他足足高了八级,且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根本没有跟对方公然叫板的资格。若不是他在京城还有着一位担任首辅的老师做靠山,现在连在暗地里跟林晧然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看他能风光得了几时!”

    李瑜来到徐爌的身旁,便是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

    徐爌自然知道李瑜指的是谁,只是他并不喜欢这种私底下发啰嗦的方式,更喜欢像老师那般默默地做事,最终出其不意地将严嵩扳倒的方式。

    现如今,他们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发啰嗦,而是用行动将这位新任的钦差大人架空,让他在扬州城无法施展出拳脚。

    花厅的酒席已经准备妥当,众人便是依照着官职和资历进行入座。

    林晧然的资历显得浅薄了些,地位却是无人能比,自然是当仁不让地坐在首座之上。

    虽然扬州知府何东序任性离开,但陈暹和李瑜都是官场的老油条,自然不会做出这等落人话柄之事,亦是分坐于林晧然的左右。

    在这个坐序中,实质不仅仅是看品阶的高低,其实亦会看重该官职的地位和权势。像李瑜是从五品的南京户部员外郎,徐爌是正七品的两淮巡盐御史,此二人却是坐在第三、第四的位置。

    “下官祝钦差大人旗开得胜、官运亨通!”

    “下官祝钦差大人步步高升、前程似锦!”

    “下官祝钦差大人到扬州事事顺心,回京则官拜侍郎!”

    ……

    在这个酒席之中,林晧然自是宴会的主角,哪怕李瑜等官员心里对林晧然有再多的不满,这一刻都要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热情。

    官场便是如此,很多老油条都会佩戴着一张虚假的面具,此刻在热情地恭维着林晧然,但他们的心里恐怕一直在骂娘。

    林晧然的心里自是清楚这一点,虽然跟着众人微笑着举杯同饮,但却不会将他们的话当真,亦是在虚情假意地应酬着。

    酒过三巡,便有邻桌的官员和乡绅、盐商陆续前来进行敬酒。

    咦?

    林晧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前来,心里当即感到一阵意外,旋即微笑着主动打招呼道:“陈会长,我们又见面了啊!”

    来人并不是他人,正是两淮商会的会长陈伯仁。

    他在得知林晧然南下后,亦是匆匆从京城赶回扬州。虽然他没有林晧然的海路快捷,但林晧然先是到了一趟杭州,令到他刚好能够赶回来。

    陈伯仁捕捉到了林晧然眼中的那一丝惊讶,显得有几分得意地应答道:“能在扬州城见到钦差大人,乃是鄙人的福分也!”

    “陈会长,不知你此次回扬州是要小住还是要长留在这里了呢?”林晧然轻轻地端起酒杯,进行试探性地询问道。

    陈伯仁打算林晧然在扬州城呆多久,他便留在扬州城多久,以应付这个棘手的人物,只是这些话自然不好当众说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破绽,显得模棱两可地道:“鄙人年纪老了,京城的生意已经交付给犬子!若是京城没有紧急之事,我便打算长居扬州,算是落叶归根吧!”

    事质上,陈伯仁并不是地地道道的扬州人。为了盐业贸易,避免原籍地和贸易地两地奔走,他便干脆选择卜居扬州,落籍于此。

    “呵呵……那今后本官有难事找上陈会长,陈会长莫要推辞才是!”林晧然知道这人肯定会留在扬州盯着他了,便是假意地笑道。

    “若是钦差大人有用得着鄙人的地方,尽管差遣便是!”陈伯仁虽然不可能真心相助于林晧然,但还是假意进行承诺道。

    二人相谈甚欢,林晧然举杯跟着陈伯仁及身后的一帮盐商共饮,气氛显得很是融洽。

    树欲静,风不止。

    扬州推官余长庆是嘉靖三十八年的三甲进士,踏入仕途已经四年有余,一直都是身居着推官之位,生得一张白皙的脸庞,整个人还保留着几分书生之气。

    陈伯仁等盐商刚刚离开,他端着酒杯前来给林晧然敬酒,饮罢,却是突然郑重地询问道:“钦差大人,还请恕下官冒昧,却不知方才在城门之言可当真?”

    自余长庆出现,李瑜的嘴巴便是噙着一丝微笑。此时听到余长庆的问话,亦是扭头望向了林晧然,却想看林晧然会如何应对。

    林晧然隐隐察觉到来者不善,便是轻轻地放下酒杯,并一本正经地答道:“自然当真!若是哪位同僚能献出行之有效之策,本钦差必定上表于朝廷,至少助他官升一级。”

    余长庆装着有几分醉意地晃了晃身子,却是不着痕迹地望了李瑜一眼,这才打个酒嗝道:“钦差大人,下官已有一良策!”

    咦?

    扬州府通判陈凤鸣和江都知县马出圆微微一愣,显得困惑地望向了余长庆,这人分明是要想找事,却不想是要献策。

    林晧然捕捉到余长庆和李瑜在眉来眼去,更是清楚余长庆是来者不善,但却是静观其变地淡淡道:“呃?愿闻其详!”

    一时之间,除了李瑜运筹帷幄般地继续喝着酒水,其他官员和盐商便是纷纷好奇地望向了余长庆,想知道他要献上什么良策。

第1387章 难题?

    徐爌是一个聪明人,亦是注意到了李瑜的异常。

    只是这个事情,李瑜事先并没有跟他商量,此时听到余长庆要献策。虽然知道肯定是不怀好意,却不知李瑜的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余长庆对着林晧然认真地说道:“淮盐盐法之弊不在盐商!淮盐诸商皆是奉公守法之人,亦是给朝廷缴纳足够的盐银,如果大人若是从盐商着手,此实为大谬矣!”

    此言一出,陈伯仁等盐商的眼睛顿时微亮,却是纷纷给余长庆竖大拇指。这人已然是在替着他们说话,同时显得幸灾乐祸地望向了林晧然。

    虽然林晧然的地位尊贵,但扬州城的官员都像余长庆这般,那他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陈暹和徐爌听着这番言论,却是默默地望向林晧然,却不确实这位钦差大人会不会就此对余长庆进行发难。

    林晧然却是岿然不动,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却是静静地等候着下文。他自然可以发难,但这种会让他有失风度,对打开扬州的局面不利,更不利于他要拉拢一些官员。

    咦?

    李瑜看着林晧然竟然无动于衷,脸色凝重地望了林晧然一眼。

    余长庆保持着视死如归的架势,又是接着继续说道:“盐政之弊,弊在蛆虫。京城衙门官员食盐,每年遣派官吏到盐场直接收买,此实为盐法之病根。京城衙门食盐本就不合常理,然官吏借着京衙的权势,往往数倍收运返京,沿途私贩破坏盐政,更有官员大船数百艘,塞河而上,沿途私贩,车运马驮,莫敢过问,盐法为之壅滞。若是大人能够除此恶疾,必然能够令盐法畅行,乃大功也!”

    李瑜等人听到这番说辞,却是显得幸灾乐祸地望向林晧然。

    跟着后世某些单位的福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京城的官员不仅有朝廷的俸禄,且还能从衙门中领取食盐。京城各衙门不需要经过两淮转动使司,亦不用购得盐引,每年遣拨官吏到两淮盐场直接低价收盐。

    这个制度本没有什么问题,但却给有人之心钻了空子。他们借着京城衙门的权势,往往加上几倍、数十倍运送回京,沿途将多余的盐进行私贩,从而获得一大笔可贵的利润。

    现如今,这个利益链早已经成型,京城各衙门对此亦是乐见其成。若是林晧然选择打破,便是动了京城很多官员的蛋糕,难免要受到京城众官员的攻讦。

    昔日的鄢懋卿便知道“京官食盐”的弊端,但权衡在三,仍然不敢对此下手。

    原来如此!

    徐爌听到这个“良策”,当即是恍然大悟。这献策是假,分明是要将林晧然住悬崖上推,让他站到京城官员的对立面。

    林晧然早已经不是官场新丁,自是知晓其中的利弊,眉头微微地蹙起,却是抬起头认真地询问道:“当如何改之?”

    “百官遂停食盐不支,彻底解决此顽疾,令到大明盐法畅通无阻!”余长庆心里早有了定计,便是大声地回答道。

    呵呵……

    李瑜心里很是得意,却是默默地观察着紧锁眉头的林晧然会如何取舍。

    若是林晧然拒绝余长庆这个提议,那便是“露怯”,更是自打嘴脸。若是他选择上奏朝廷百官停止食盐,则是站到了京城官员的对立面。

    虽然很多高级官员不会计划一点盐的利润,但底层的官员却是锱铢必较,现在林晧然真推行这个新规,必然会失去底层官员的支持。

    正是在他的动作之下,将一个大难题摆到了林晧然的面前,并让他当众做出抉择。

    高明!

    陈伯仁亦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睛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同时好奇地望着林晧然,想知道这小子会做什么样的取舍。是要继续做那个为民请命的林雷公?还是选择退让自嘴脸?

    林晧然思索片刻,却是轻轻地摇头道:“此法不妥!”

    “呵,什么林青天,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李瑜等人虽然更希望林晧然能停止京官食盐,直接得罪于京城官员,但却知道林晧然还没有这么笨。不过林晧然如此服软,倒还算是一个能够接受的结果。

    余长庆心里亦是多了几分鄙夷,便是进行询问道:“钦差大人不敢?”

    扬州府通判陈凤鸣和江都知县马出圆深知事情棘手,亦是担忧地望向了林晧然。

    林晧然晒然一笑,便是进行解释道:“余推官,你是误会了!并非本官不敢,而是你的方法其实并不对!”

    “如何不对?”余长庆自为对方想要辩解,便是沉着脸反问道。

    李瑜等人脸上的笑容敛去,疑惑地望向了林晧然。

    林晧然迎着众人的目光,便是认真地解释道:“京官食盐是成祖定下的规矩,此制一直延用至今,证明本身并无大错!而今出现弊端,并不是此制本身,弊在采购的官员加倍购之并沿途贩卖,是有人中饱私囊之故也!”

    “这有何区别?”余长庆的脑子微微卡顿,显得不解地追问道。

    咦?

    陈暹等人亦是纷纷扭头望向林晧然,亦是不明白他的真正意图。

    林晧然侃侃而谈地道:“自然是有区别!如果弊在京官食盐,自当废除即可!现在弊在遣派的官吏贪墨,则可从治贪着手,防范于派遣的官员贪墨!可奏请两淮都转运使司开具相应盐引,派遣官吏方可到盐场提盐,从而遏制他们沿途贩卖破坏盐法之举,此不美哉!”

    这……

    余长庆的嘴巴微微张开,终于明白了林晧然的思路,敢情这才是最巧妙的解决办法,确实没有必要直接废除京官食盐。

    李瑜脸上的笑容敛尽,显得难以置信地望向了林晧然。自以为高明的难题,结果在对方眼里,却是轻松地解决掉了。

    如果废解京官食盐,确实是得罪了京城的所有官员,但若仅仅是防贪,那便是得罪被派遣的官吏和幕后的得利者,这却是林晧然所能够承受得了的。

    “此法甚妙!”

    扬州府通判陈凤鸣和江都知县马出圆交流了一下眼色,连连点头地道。

    “不错,此法确实能解决这个恶疾,老夫佩服!”

    扬州府学正是一个小老头,这时郑重地朝着林晧然施予一礼,已然是折服于林晧然的才智道。

第1388章 林晧然的手段

    陈暹将送到嘴边的酒杯轻轻地放下,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他担任两淮都转运使已经多年,如何不知京官食盐的弊端,更是曾经亲眼地看到这些京城官吏押着几艘大船离开扬州,深知此举对盐法的害处。

    只是他仅是一个从三品的地方官员,哪里敢去触碰京城官员的事情,对这种事情历来都是眨一只眼睛和闭一只眼睛。

    却不仅是他如此,去年的董份和前年的鄢懋卿都没有触碰,这便证明这事情牵涉甚广。

    现在这个难题摆到了这位新任的钦差面前,虽然这位钦差大人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停止京官食盐,但是采用了更加巧妙的方式来解决这个弊端。

    一旦京官食盐需要通过两淮都转运使司衙门开具盐引,那一切都会透明化。南下的官吏从盐场提取多少盐,便要押送多少盐回京,再也不能恣意大量采购并贩卖谋利,从而掐断了这一条利益产链。

    其他在座的官员想到了林晧然此法的高明之处,亦是纷纷进行点头,对林晧然再度是刮目相看,更是看到了林晧然身上想要做事的那份决心。

    凭心而论,像林晧然这种真正做事的大明官员并不多。正是林晧然昔日返回广东主持开海,这才有了今日的岭南之新貌,更有了大明贸易的繁荣。

    酒席的气氛悄然地发生着变化,若说先前很多官员对林晧然是剑拔弩张,但此时却是多了几分善意,甚至有人为着林晧然所折服。

    林晧然仍是最冷静的那一个人,对于京城食盐的问题其实早有研究,当下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只是他明白此行不是要标榜自己多厉害,更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在扬州这里扎下一个根,让底下能有一帮为他所用的官员。

    他将余长庆的震惊的表情看在眼里,便是似笑非笑地询问道:“余推官,却不知本官此法可妥当?”

    “钦差大人深谋远虑,下官佩服!”余长庆倒还是保留着几分热血,显得由衷地拱手道。

    他之所以甘愿站出来挑事,一来是受李瑜在背后唆使,二来则是他对历任巡盐御史的不作为最已经烦恼透顶,却是带着一些意见成分。

    林晧然认真地打量着他,却是突然询问道:“余推官能够指出此弊,亦当得起忧国忧民之官员也。若是余推官以为本官此法尚可,那今日你我便一同起草奏疏,上疏朝廷请愿,如何?”

    啊?

    陈暹等官员听到这番话,纷纷震惊地扭头望向了林晧然,眼中却是夹杂着惊讶、不解和羡慕。

    林晧然现在是受皇上的遣派前来扬州整顿盐政,京城又有着担任吏部尚书的岳父支持,若是他现在提出这么一个请求,朝廷必然会采纳。

    一旦这个新例被朝廷通过并实施,对林晧然这种京城高官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对余长庆这种地方小官员的履历却是光彩的一笔。

    林晧然现在要余长庆一起署名上疏,这简单是给予了余长庆天大的恩惠,有着这出彩的履历,其仕途必然变得更加顺畅。

    余长庆自然知晓这是一个天大的恩惠,却是有些汗颜地拒绝道:“虽是下官提出京官食盐之弊,但此法皆由钦差大人所思所虑。下官何德何能,焉敢居此大功!”

    咦?

    扬州府通判陈凤鸣和江都知县马出圆颇是意外,便是疑惑地望向了余长庆。

    李瑜听到余长庆拒绝,脸上当即挂着嘲讽的笑容望向了林晧然。

    “此事是由陈推官提及,故而本官才有此想法,此乃你我二人合力的结果!不过陈推官想要跟本官避嫌,怕人说你跟本官一道人,那本官便不会勉强!”林晧然做了一个解释,然后话锋一转却道。

    陈暹等官员纷纷望向了余长庆,想知道这位推官会做如何选择,而李瑜同样紧张地望向了余长庆。

    余长庆却没有再望向李瑜,而是决然地拱手道:“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幸得钦差大人抬爱,下官今后定助钦差大人整顿盐法,令大明百姓得益!”

    却不仅是在场的官员,旁边的盐商和士绅都看到了令人沮丧的东西,扬州推官余长庆已然是要投靠到这位新任钦差大人的麾下了。

    林晧然大赞一声,并是举起酒杯道:“好一个令百姓得益!吾辈读书人,当为百姓做些实事,好对得起圣人的教诲,汝吾共饮此杯!”

    余长庆大受感触,亦是不再计较盐法改变会带来的利益损失,便是恭恭敬敬地跟着林晧然饮了这一杯酒,已然是坚定地站到林晧然的阵营中去。

    事实上,他亦是想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而不是寒窗十年图一点钱财。

    好手段!

    坐在一旁的徐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是认认真真地审视着林晧然,发现这人比京城初见之时更令人难以对付了。

    林晧然现在的这个举动,不仅是收拢了余长庆,且分明就是在千金买骨。

    现在余长庆仅仅抛出京官食盐的弊端,且最初的企图分明是要跟林晧然作对的,但却仍然能够获得如此大的恩赐。

    其他官员凡是还有一点权欲的,此时此刻必然是绞尽脑汁,为着林晧然出谋划策,从而取得那“官升一级”的巨大恩惠。

    或许在林晧然到来之前,他们这帮扬州官员是铁桶一块,但随着林晧然到来后的种种举动,已然让他们出现了裂缝。

    从城门口的扬州府通判陈凤鸣和江都知县马出圆,到现在的扬州推官余长庆,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谁,这位钦差大人正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壮大着。

    事实亦是如此,其他官员看着余长庆得到如此大的恩惠,却是显得蠢蠢欲动,更是有心要改变阵营了。

    林晧然看到一些官员还有所顾忌,便是采用欲擒故纵的计策,对着众官员淡淡地拱手道:“本官已有几分醉意,便是先行告退了!”

    陈暹等官员纷纷起身,恭送着林晧然离开。

    随着林晧然离席,特别是很多官员已经是“心怀鬼胎”,李瑜在这里却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众官员和士绅便是纷纷散去了。

    当然,一些人散去只是表象,他们会在其他地方重新聚合。

    李瑜并没有返回两淮都转运使司衙门,而是到了东边的新城,在一处充满富贵之气的宅子跟着陈伯仁等人会面,而扬州知府何东序便在其中。

    何东序在知道事情的最新进展,得知推官余长庆竟然被拉拢过去,气得当即便是狠摔杯子并破口大骂。

第1389章 另有谋算

    林晧然离开宴会场所,便是信步回到后宅。

    这里跟着顺天府衙的后宅有着几分相似,一帮丫环和家丁正在这里忙碌,看着架势基本布置妥当。房间分出了两个,一个是他的居所,一个则是花映容的香闺。

    他看着分出来的二个房间,心里却是黯然一叹,花映容明显还是没有跟他同房的打算。只是看着这么一个尤物在眼前晃悠,却是不能够为所欲为,心里终究感到一阵难受。

    明明想着直接回房休息,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隔壁的房间。这个房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里面布置得很是讲究,心知这个女人对自个历来都是不亏待。

    林晧然看着脚下的地毯都是新的,却是无奈地轻轻摇头。他直接走进了里间,两个丫环为他牵起了珠帘,却看到一个充满着诱惑力的背景正对着镜台妆扮。

    青铜镜子远不如玻璃镜子清晰,但却胜在多了一种朦胧美,在那淡淡的黄色渲染之下,铜镜中的美人儿更具魅力。

    林晧然来到近处,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黄花梨木梳妆台,便是疑惑地询问道:“这镜台子应该是你在广州城的时候买的,你怎么不丢掉,还带到这里了?”

    虽然这个镜台显得不错,质量可谓上乘,但对于花映容这种讲究生活质量的人而言,似乎没道理留着这种旧物件。

    “有些东西要丢弃,但有些东西却不能丢弃,这镜台我已经用习惯了!”花映容正是对着镜台妆扮着自己,便是拿起一个珠钗递向身后道:“你来得正好,帮我插上!”

    林晧然不知道她是真舍不得这个镜台,还是话中另有深意,便很自然地接过了那根珠钗。

    他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大男子主义,却是认真地通过铜镜打量着花映容的头饰,打算寻得一个插珠钗的最好位置。

    花映容并不是那种骨感美女,而是浑身都有着一些肉,骨架子亦算是高佻,眉眼有着一份媚意,整个人有着一份明显的高贵气质。

    林晧然如同对付着一个艺术品般,认真地寻找着插衩的最好位置,从而让这个女人更具魅力。

    花映容很满意他能够认真帮自己插钗,便是温和地说道:“扬州的水其实很深!这里即有盐利,又有钞关,很多人跟京城大佬都有联系,甚至跟徐阁老恐怕亦是不清不楚!”

    林晧然看着花映容充满风韵的发型,还在专注地找着钗点,嘴里却是进行否决道:“徐阶这个人惜名,应该不会盯着扬州的钱财!”

    “徐阶自然不会亲自出面,但他的弟弟徐陟和二儿子徐琨却是没少来扬州,徐家在扬州亦是置办不少产业呢!”花映容不以为然地道。

    林晧然知道徐阶的家财仅在严嵩之下,若说严嵩是大明第一贪官的话,那徐阶恐怕亦不会干净,在扬州这个肥羊身上恐怕亦是分得一份。

    只是他现在是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而徐阶贵为堂堂的大明首辅,却不想对这些事情进行妄加揣测,便是淡淡地说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且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在扬州打开局面,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打算如何打开扬州的局面?”花映容知道林晧然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便认真地询问道。

    林晧然将珠钗插了下去,很快不满意地插了出来,便是将刚才在宴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是进行补充道:“现在我将诱饵已经抛出去了,看看有多少人上钩吧!”

    “你这个法子很不错,想必已经足够让你立足扬州了!”花映容对林晧然的才智一点都不意外,却又是好奇地追问道:“刚刚在街上拦轿的那个书生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她今天是跟着进城,亦是知晓街道的动静,但却没有看过那份状纸,故而并不知晓其中发生了什么,那个书生有什么样的冤情。

    林晧然将珠钗插进了发间,认真地端详着镜中的花映容道:“死了一个青楼女子,何知府将张泉的同窗好友判了秋后处决,张泉其实是过来替同窗喊冤的!”

    “你仅听他的一面之词便受理这个人命案子,是……是不是有些草率了?”花映容的眉头微锁,显得认真地询问道。

    林晧然现在不是顺天府尹,又不是替天子巡察地方的巡察或巡抚,而是前来整顿盐政的钦差。虽然他的身份能够审理案子,但冒然插手这种不清不楚的案子,却有可能会落到圈套之中。

    他现在仅是听着有人喊冤,便是受理了这个案子,无疑很容易落到被动的局面之中。

    林晧然认真地端详着镜中的花映容,便是满意地拍了拍手掌说道:“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个案子应该有着冤情!”

    花映容顾不得林晧然插的位置好与坏,却是惊讶地扭过头望着林晧然询问道:“你得到消息?”

    “既然是要来扬州,定然是要先派出眼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林晧然近隔离打量着花映容无可挑剔的脸容,显得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花映容深深地望了一眼林晧然,显得深有感慨地说道:“难怪京城有人说你是林算子,当真是走一步看三步啊!”

    本以为那个书生拦轿的举动是意外之举,却不想都是这个男人运筹帷幄的结果,其实这一切都处在他的算计之中。

    林晧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看着那性感的嘴唇,便是弯腰想要一亲芳泽。眼看着要帖到她的樱唇上,却是给花映容轻轻地推开道:“偏不遂你意,馋死你这个大色狼!”

    林晧然站稳身子,看着这个打扮的高贵端庄的女人,发现这个女人用心是何其可恨。她花着这么多时间打扮得得如此国色天香,却是偏偏不让他释放邪火。

    若不是考虑到属性问题,不想成为一个禽兽,他当真想要霸王强上弓了。不过转念一想,仅还剩下一天的功夫,自己再忍忍便是海阔天空了。

    随着林晧然正式驾临扬州城,这座城却是注定要暗流涌动,各方都是调整着应对的策略。

第1390章 扬州暗涌

    扬州新城,一座比老城还要大的城池。

    它连接于扬州老城的东面城墙,由于其东边和南边都毗邻于京杭大运河,新城的水路交通显得更加的便利,很多盐商都乐意居住于新城。

    陈伯仁已经移籍于扬州,在新城亦是罢办了一处大宅子。

    这座宅子的外面显得很普通,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四进的结构和错综复杂的走廊令人宛如进入迷宫般,而每处的庭院都是经过园林风格的修整,令到这里处处透着江南的气息。

    四月的天已经渐渐闷热,一个水车正在缓缓地转动,洒起的池水散出一股清凉。在那个清澈的小池中,几株荷花正在含苞待放,几条锦鲤正在嬉戏。

    陈伯仁领着范姓和杨姓的盐商将三位大人请到了凉亭中,并吩咐管家准备了一桌上等的佳肴,另外给李瑜准备了一坛上好的花雕。

    众人依序入座,但脸上都露着凝重之色。

    何东序最先到达这里,此时面对着前来的李瑜和徐爌,便是愤慨地说道:“呵呵……这位钦差大人当是好手段啊!”

    由于林晧然当街接手了那个凶案,令到他跟林晧然直接产生了冲突,他更是选择拂袖离开,已然是公开跟林晧然决裂。

    只是想着对方的地位和权势,且到巡盐察院后的这番举动,并将推官余长庆给拉拢过去,却是令到他心底涌起了一份害怕。

    正是如此,他心里除了愤怒之外,其实还藏着一份害怕,急需拉拢李瑜和徐爌一起对付林晧然,从而减轻自身所承受的压力。

    徐爌是徐阶的得意门生,亦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自然不会接茬。现在何东序主动跳出来跟林晧然叫板,那他便是乐于坐山观虎斗,而不是跟着何东序这个傻瓜一起上。

    “可不是吗!这般拉拢人心的手段,我看他是想要将扬州占为己有,但他恐怕还不知道扬州的水有多深呢!”李瑜对林晧然亦是恨之入骨,则是选择进行附和道。

    何东序得到李瑜的附和,心里不由得大定,便继续发泄着怨恨道:“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难免是要目中无人,但这扬州的水足可以将他淹死一百次!”

    徐爌默默地喝了一口酒水,看着何东序愤慨的模样,深知此话不假。

    不说扬州有着一个令人眼红的钞关,这大明的盐利以淮盐为最,而两淮的盐利分配便在扬州城,令到扬州城早已经成为一个各方虎视眈眈的香饽饽。

    现在扬州城早已经集结着各方势力,不说隐藏有背后的勋贵,其中便牵扯到他的老师徐阶、兵部尚书杨博、原吏部尚书郭朴和吏部左侍郎董份等朝廷大佬。

    林晧然的地位尊贵,确实凌驾于扬州地方官员之上,但他亦是真的触碰到各方在扬州的利益,亦要落得万劫不复之地。

    昔日的鄢懋卿有着严嵩的支持,确实是风光一时,但最终包括严嵩在内都没有得到好结果。

    陈伯仁对林晧然有着比较深的了解,显得忧心忡忡地说道:“林晧然有着联合商会的财力支持,我看他不像是冲着钱财而来,此次怕是真的想要对淮盐动刀子,没准真要推行票盐法!”

    “如果他真这么做的话,那便是自寻死路!”李瑜显得笃定地说道。

    何东序的嘴角噙着一丝不屑,亦是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听说过这个票盐法,但他这个法子在淮盐根本玩不转!不说他会得罪一大帮人,咱们只要稍微控制住灶户的产盐量,根本不会有足够的盐支撑票盐法,他同样无法向朝廷交差!若是到了那时,便是他林晧然的死期!”

    林晧然若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动了那么多人的蛋糕,偏偏又无法给朝廷带去更多的盐税,届时必然是群起而攻之,便是注定落下万劫不复之地。

    正是如此,他根本不害怕林晧然要推行票盐法,甚至还希望林晧然尽快推行此法。

    徐爌听着桌间的交流,便是将酒杯轻轻放下,眉头微微地蹙起。他总感到林晧然此行是有备而来,这个人定然还有后招,只是又想不明白他还有什么办法来破这个必败之局。

    陈伯仁轻轻地点了点头,亦是知道林晧然强行推动票盐法的严重后果,便是将话题拉回当前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应付这位钦差大人呢?”

    “据我的观察,他现在恐怕不会急于推出票盐法,而是设法拉扰一些官员过去,这样事情会有些棘手!”李瑜轻轻地吐了一口浊气,端起酒杯轻轻地摇头道。

    虽然林晧然身陷无解之局,但在林晧然没捅破天之前,他们这帮地方官员亦是无计可施,根本没有实力跟林晧然相抗衡。

    只是任由着林晧然这般拉拢低层官员并壮大起来,那他们这些人的处境会变得被动,甚至会危及到自身。

    何东序的心里早已经有主意,便是主动说道:“他不是要插手明春楼陈潇潇的案子吗?咱们现在有人证和物证,可谓是铁证如山,便是在此案上挫一挫他的锐气!”

    徐爌抬眼望了一眼何东序,发现这个人还真是打了一个如意算盘。明明是他跟林晧然的争端,但现在却想将他们这帮人拉到同一战线,从而一起应付着林晧然。

    “我可是听说了,这位钦差有青天之名,是一个极厉害的断案能手,怕是不好对付啊!”李瑜正要点头支持,坐在陈伯仁旁边一直不吭声的范员外却是突然插了话道。

    范员外名为范千山,身材矮瘦,生得一对招风耳,但眼睛透露着几分精光。他是扬州的大盐商之一,地地道道的山西人,晋商的代表人物之一。

    范家原本是山西普通的小地主,但借着明初时期的开中法而起家,成为大明有名的盐商,并一步步地挤进了大盐商行列。

    范员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大盐商杨大石便附和着道:“此案虽是人证物证俱在,但鄙人以为不可小题大做,伤了双方的和气!”

第1391章 冤案?

    咦?

    徐爌显得意外地抬头望向二人,却不知这二个人为何要息事宁人。

    若说他们二人心向于林晧然,那是绝对不可能之事。不说他们最希望遏制于林晧然,且杨大石的儿子杨宽被时任顺天府尹的林晧然判了死刑,二人可谓是结下了一段不共戴天的仇怨。

    偏偏地,这二个人却偏向于林晧然,主动站出来进行“劝架”。

    “和气?我们跟他还有什么和气可言?”何东序跟林晧然已经是公然决裂,当即显得十分不屑地说道。

    李瑜打心里看不起这两个大盐商,亦是淡淡地说道:“这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难免是会狂傲一些!这明明是一个铁证如山的案子,他不辨青红皂白便接了下来,分明是他自找无趣,咱们当是应当加予利用!”

    “李大人,高见!”何东序看着李瑜如此顶自己,心里简直是引为知己地竖起大拇指地道。

    范千山和杨大石交流了一下眼色,最终却是默不作声。

    虽然他们二人是扬州大盐商和晋商的代表,且背后还有着杨家的支持,但终究是地位低一些,难免会被这两位扬州的长官所看轻。

    由于二位大佬达成默契,而徐爌又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事情便是正式定了下来。他们打算在这个铁证如山的案子做一些文章,令到林晧然“惹火上身”。

    夜幕降临,扬州城亮起了盏盏灯火,呈现着这个时代罕见的盛世的景象。

    扬州会集着腰缠万贯的大盐商和数之不尽的文人骚客,却是共同推动了娱乐业的发展,令到扬州青楼的生意历来火爆。

    故而有诗云: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江南的魅力在于水,而青楼的会聚地便在老城的小秦淮河畔上,却见成片的青楼正在热情地招揽着客人。悠悠的河面上,花船绰绰,灯墙时而有女子轻舞,并有丝竹之声传来。

    明春楼,是扬州的四大名楼之一,时而亦会培养出来一位花魁。

    这里面朝宽阔的大街,背靠着小秦淮河,却是不仅有着四层的高楼,后面还有庭院,单是规模便已经无愧于四大青楼之名。

    “两位公子面生得紧,不知可有相识的姑娘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迎到门口的台阶处,显得热情地询问道。

    “我是广东赴京的举人,听友人提及陈潇潇姑娘琴艺无双!今途经扬州,想要一听为快,不知潇潇姑娘可曾有空?”蒙诏一副举子装扮,显得有几分傲气地道。

    林晧然一副公子哥装束,却是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同时打量着这里的环境。他已经习惯将事情交给自己这个聪慧的学生,而他则是如同局外人般。

    老鸨听到这番话,脸上热情的笑容转而尴尬,便是勉强地陪笑着道:“这位举人老爷,如果想要听琴的话,我明春楼的赵意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其相貌更是上上之选!”

    “陈潇潇姑娘今日不方便的话,那我改日再来!”蒙诏的脸色微寒,当即转身便要离开道。

    老鸨看着到嘴的熟鸭子要飞,却是急忙进行解释道:“这位举人老爷,不是潇潇姑娘没空,而是我怕说出来会被你埋汰晦气!”

    “晦气?莫非遭遇了不测?”蒙诏停住要离开的动作,显得明知故问地道。

    老鸨看着左右无人,便是压低声音道:“哎……自古红颜多薄命!潇潇被她的相好杀害了,扬州衙门日前已经结了案,凶徒现在已经被关进了府衙死牢里了。”

    “啊?那她可有亲人?”蒙诏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便是认真地询问道。

    老鸨听着蒙诏竟然还要继续打听陈潇潇的情况,便显得警惕地询问道:“这位举人老爷,你这是何意?”

    “哎!不瞒你说,我那位友人对潇潇姑娘钦慕得紧,返回广州亦是茶饭不思!在赴京之前,我受到友人的嘱咐,要将这些银两和书信交给潇潇姑娘!”蒙诏将手伸出怀中钱袋和书信,显得老实地说道。

    老鸨便是放下戒心,显得灵机一动地说道:“可怜天下痴情郎!潇潇姑娘打小是个孤儿,是我收养于她,亦是我帮她入葬,如今……她便剩下我这个娘了。”

    说到最后,她却是将手帕往眼睛里抹。却不知是情深意切,还是心里有惭愧之心,便是掉下了几滴泪来了。

    蒙诏轻叹一声,便是做下决定地道:“既然如此,还请你带我到潇潇姑娘的闺房中,让我取一遗物交予我那位友人,可好?”

    “这……”老鸨听到这个要求,显得很是犹豫的模样。

    蒙诏提起那包银两,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你是潇潇姑娘唯一的亲人,这包银两便交于你,但请让我到她的闺房取一件遗物,好给我的友人一个交待和念想!”

    老鸨看着那包银子,却是涌起了一份抵制不住的贪念,便是将心一横道:“好,那便这般说定了!”

    林晧然看着蒙诏将事情办妥,便是给蒙诏一个赞许的目光,便是一同跟随着这位老鸨一起上楼,打算前往陈潇潇的房间查看。

    陈潇潇的案子其实并不复杂。话说她的常客张无尽见财起义,将陈潇潇淹死于浴桶中。只是在出逃之时,给人看到了他的背影,衙差随后便在张无尽家中找到了大量的失窃财物。

    正是据于此种证据,扬州知府何东序便是不顾张无尽的喊冤,依照大明律将他判了一个秋后处斩。

    只是林晧然从情报中得知,这个案子并不简单,故而选择替这位被判了秋后处斩的张无尽翻案。一来是为这位无辜之人沉冤昭雪,二来则是要给借此惩治扬州知府何东序。

    现在他想要在扬州城打开局面,光是拉拢其实还不够,还得要惩治一些敌对的分子。这样他才能完全掌控住这个扬州,从而能够为所欲为地整顿盐政,而不是处处受到掣肘。

    “林兄,咱们又见面了!”

    正当二人跟随老鸨上到二楼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1392章 荷塘小筑

    林晧然此次微服前来明春楼,便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现在突然听到“林兄”这二个字,心知身份已经暴露了,便是淡定地询声望过去,但看清喊话的人却是微微一愣。

    却见一个华衣胖公子从那边走来,个子不高,但偏偏生得如同肉球般,脸上带着微笑,致使那双眼睛眯成一道缝,令到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猥琐。

    “许公子,你们认识?”老鸨看着许宽主动跟这边打招呼,便是警惕地望着二人,心里头涌起了一份戒心地询问道。

    蒙诏面对着这个意外相逢的许公子,亦是注意到老鸨产生了怀疑,便是微笑着回应道:“许公子,前日城外一别,不想今晚在此相见,幸会!”

    林晧然看到来人正是那日恰巧相遇的许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亦是淡然地打量着这个由远而近的许公子。

    许公子出身于富商之家,虽然免不得沾一些吃喝嫖赌,但却是继承许家人的经商天赋。那日他便隐隐感觉到林晧然身份不一样,便是有意交好于这位很可能有背景的公子,从而有助于他拓展人脉网络。

    他眯起那双小眼睛,显得豪爽地邀请道:“呵呵……幸会!咱们既然有缘再相见,而你们又到了这明春楼,那便让小弟做东,咱们今晚是不醉不归!”

    “原来是许公子的朋友,敢情甚好,我这便给你们叫姑娘去?”老鸨的眼睛微微一亮,当即便想要凑合他们坐下来把酒言欢道。

    林晧然自是不会接受这个结果,不过他现在是有门生的人,很多事情根本不用他操心。

    “许兄,我们受朋友之托,正在帮着朋友办点事情,咱们下次再聚吧!”蒙诏直接选择拒绝,便对着老鸨又是抬手道:“老鸨,烦请前面领路!”

    老鸨显得更重视历来出手阔绰的许宽,便是递过去一个为难的眼神。

    “好,那你们先忙你的,我不着急!”许宽当即应答,又是对着老鸨板着脸道:“他们二人都是我的朋友,切不可轻慢,还不领路呢?”

    “是!是!”老鸨连连点头,便是将人带向三楼。

    明春楼的生意显得很红火,特别现在离明年的乡试甚远,新一届的花魅大赛又即将来临,有着不少外地士子和富商云集于此。

    老鸨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时而跟着撞见的熟客打招呼,很快便将人领到了三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却是边走边解释道:“潇潇淹死在自己房间里,但姑娘们都觉得晦气,她们不肯住到这个房间,所以里面都是潇潇姑娘的物件,你挑一件便是。”

    “甚好!”蒙诏不动声色地回应道。

    “林兄,你们来潇潇姑娘的房间做甚?”许宽不知道从哪里顺得了一个梨子,正是啃着香汁四射,显得含糊着询问道。

    林晧然没想到这个肥腻的许公子如同苍蝇般缠上他,此刻又没有道理将他打发离开,便是淡淡地回应道:“你一会便知!”

    正是这时,龟公气喘吁吁地赶来,在老鸨的耳边低咕了一句。

    “谁来了?搞得神神秘秘的!”许宽看到这个情况,当即显得不满地道。

    “许公子,下面发生了一点急事,我得失陪一下了!”老鸨听完了龟公的汇报,陪着笑容进行了解释,却是显得为难地望向了蒙诏。

    蒙诏是一个聪明人,当即便将那袋银两爽快地递给了老鸨道:“你有事便去!这钱袋现在给你,但我得从这个房间里面挑选一件东西带去!”

    “好,好,你尽管挑!”老鸨接过那包银两,显得笑靥如花地应道。

    老鸨似乎是留了一下心眼,特意将龟公留下,便是抱着那袋银两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三人推开了房门,便是进到了里面。

    林晧然闻到空气充斥着一股霉味,老鸨似乎没有撒谎,这个房间已然是有些日子没有人入住,亦没有进行打扫,似乎保留着最完整的犯罪现场。

    明春楼是一间富有江南特色的青楼,前面是一座四层高的青楼,后面则是一片大大小小的院落,而最显贵的则是毗邻小秦淮河的跨院,有个好听的名声:“荷塘小筑”。

    这荷塘小筑除了精致的屋舍外,还拥有着一个荷塘水阁,由九曲的木桥跟荷塘中的水阁相连,颇有几分曲径通幽之意。

    四月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随着一股晚风轻轻地吹过,成片的荷叶轻动,荷花悄然洒下一些花粉,一股淡淡的清香在荷塘弥漫而起。

    老鸨穿过九曲的木桥,匆匆来到水阁之中。却是见到坐在这里喝茶的扬州知府何东序,她便很是热情地上前道:“何大人,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今晚你是要哪位姑娘呢?”

    何东序从陈伯仁的府邸离开后,便是直接来到了这个明春楼,便是开门见山地询问道:“陈潇潇是不是真被张无尽所杀?”

    老鸨听到竟然是这一个事情,当即打下保票地道:“何大人,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亦不敢欺骗你啊?人是淹死的,潇潇又亲眼看到张无尽从房里出来,还从张无尽的房间找到了赃物,这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顿了顿,便又是疑惑地询问道:“何大人,这个案子不是已经判决了吗?”

    “你竟还不知?”何东序相信了老鸨的说辞,只是听到这个问话后,显得意外地睥了她一眼道。

    “何大人,我应该知道什么?”老鸨更加的困惑,便是进行解释道:“这不是马上就要花魁大赛了吗?我这些天都在忙着竞选花魁的事情,确实不知扬州城里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何东序看着她不像是撒谎,便是喝了一口茶水道:“新任的钦差大人今日莅临扬州,有人拦桥告了状,这位钦差大人已经接了陈潇潇的案子!”

    啊?

    老鸨听到这番话后,嘴巴当即微微地张了开来。与此同时,她的脑海当即闪现刚刚那二个书生,敢情不会像他们说的那般简单,说不好便是过来调查案子的人。

    “怎么了?”

    何东序捕捉到她神色的异常,当即进行严厉地询问道。

第1393章 抽丝剥茧

    明春楼,陈潇潇的房间内。

    随着烛火亮起,三人绕过一个梅花屏风,便是看清楚了房间的布局。这是一个显得很精致的房间,外间是一个有讲究的会客厅,里室则是闺房。

    许宽算是陈潇潇的半个熟客,此时看着这个房间的布局,便是微微感慨地道:“陈潇潇的琴艺确实天下无双,可惜这么一位才女了!”

    林晧然取了一根蜡烛,便是借着烛光认真地观察着这个房间。

    蒙诏将一根蜡烛放在桌面上,便是好奇地打听道:“许公子,你跟陈潇潇认识?”

    “自然,我是明春楼的常客,这明春楼没有几个姑娘是本公子不认识的!”许宽轻轻地扬了扬下巴,显得有几分得意地答道。

    蒙诏心里一动,便又是认真地询问道:“许公子,那依你看来,这陈潇潇的性情如何?是不是真的被张无尽所杀呢?”

    “不好说!”许宽认真地思索片刻,便是轻轻地摇头道。

    蒙诏看着他像是知道一些东西的样子,便又是继续追问道:“愿闻其详!”

    “陈潇潇的人不错,但性子却有着孤傲,比较钦佩一些有才华的才子。张无尽这个人有些才名,我亦是见过几面,生得文质彬彬的,不像是一个会杀人的书生!只是人心隔肚皮,这世间多是贪财之人,亦说不好他会不会见财起意!”许宽显得认真地剖析道。

    蒙诏轻轻地点了点头,知道这个案子跟陈潇潇的性格无关,主要还是在这一个“财”字。

    林晧然在房间转悠了一大圈,最后来到里间的那个澡桶前。却见澡桶的水都还没有倒掉,旁边的架子放着换下来的衣物,毅然是正常的入浴景象。

    许宽注意到林晧然认真地查询着那边的澡桶,且他想要巴结的对象一直都是林晧然,便亦是凑了过去。

    林晧然来到这里,是想寻得一些蛛丝马迹,便用火把照了照澡桶里面,想要检查水中的情况。只是他终究不是虎妞那种赤子心脏,对什么事情都是无所畏惧,却是很害怕张潇潇的脑袋会从水桶里钻出来。

    蒙诏跟着许宽一起走了过去,亦是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从而帮到自己的恩师。

    呼……

    林晧然检查水桶之后,却是暗暗地轻吐了一口浊气。虽然在水桶中并没有收获,但总算亦是没有危险,没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你做什么?”蒙诏突然大声地呵斥道。

    林晧然听到这话,虽然明知道这不会冲着他来的,但还是被跳了一大跳。

    许宽手里正抓着一个粉红的肚兜,显得猥琐地责怪道:“你大惊小怪做甚?”却又是打量着他手上的那个肚兜,一副陶醉地说道:“这个肚兜真令人怀念,我记得第一次跟她,她便是……”

    咳……

    林晧然当即轻咳一声,不想听这种污言秽语,亦是对着蒙诏道:“各有所好,随他去吧!”

    蒙诏原本是要兴师问罪,但听到林晧然出声,自然不敢再继续发难,只是仍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许宽,认定这人非正人君子。

    许宽显得尴尬一笑,但是毫不犹豫地将肚兜揣进了怀里,让到本就如同气球般的肚子又鼓了一大团。

    “老……林兄,这衣服怎么这么脏?”蒙诏愤慨地瞪了一眼偷走肚兜的许宽,但检查衣架上挂着的衣物,便是感到奇怪地说道。

    只是在禀报情况的时候,差点便是暴露了两个人的关系。

    许宽倒是听清楚了,只是单凭一个“老”字,便是不可能猜测到答案。

    林晧然上前看着陈潇潇所换出来的衣物,发现上面有着很多不规则的脏印。正常的青楼女子都是以色娱人,当是极力保持衣物清洁才对,而不是将自己衣服弄得这么邋遢。

    不过这衣物邋遢,亦是合理地解释陈潇潇为何要回来这里洗澡,而后张无尽入室谋财害命,一切似乎又解释得通了。

    他亦是有想过,或许是他的情报错误,这可能不是一件冤案。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那他亦是只好接受,断然做不出颠倒是非之举。

    蒙诏看着这些脏衣物,便是进行推断道:“陈潇潇的衣服如此脏,那天晚上她应该是刚刚外出了!”

    “蒙兄,此言差矣!”许宽却是摇头道。

    蒙诏对许宽已经生了几分反感,便是冷冷地反问道:“难道不是?”

    “蒙兄,你是第一次来明春楼,怕是真不了解明春楼!”蒙诏轻轻地摇头,显得猥琐地指着下面道:“明春楼除了这座楼,后面还有几个跨院,陈潇潇却是免不得在园中……你懂的!”

    “懂什么?”蒙诏实则有着几分君子之风,显得茫然地反问道。

    林晧然来自于二十一世纪,自然是秒懂了,便是引导话题道:“如此说来!在本月初三当晚,陈潇潇从面的跨院归来,便在这里遇害了!”

    “我记得案宗上,陈潇潇那晚不曾接客!”蒙诏蹙着眉头道。

    “有些大人物怕人说三道四,像我老爹便是惧内,老鸨在此事撒谎很正常!”许宽显得不以为然,却又是突然抬手道:“等等,你们刚刚说本月初三?”

    林晧然看着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便是追问道:“本月初三你在这里?”

    “对,我记得那天晚上来了这里,还点了陈潇潇来着,结果老鸨说她在陪其他的客人!”许宽进行思索,突然一拍额头又道:“对了,那晚我还见到她来着,她当时走的道应该是朝着荷塘小筑去了!”

    林晧然看着许宽不像是说谎,如此便证明陈潇潇那晚并没有外出,而是到了下面的跨院招待了客人,且在下面弄脏了衣物。

    “荷塘小筑?”蒙诏是得困惑地道。

    “这里是给普通人上来玩耍的,那些大人物和贵公子都喜欢呆在后面玩!”许宽便是进行解释,却又是突然摇头道:“不对!陈潇潇勉强算是四大台柱之一,她不应该跟人在园子里这般随意!”

    林晧然隐隐觉得这个事情有古怪,虽然这里是凶案现场,但陈潇潇弄脏衣物确实有些不合常理,没准能够解开一些真相,便是果断地说道:“咱们到荷塘小筑瞧一瞧吧!”

    “甚好!”许宽此行便是要跟林晧然亲近的,当即便是答应了下来。

第1394章 扬州梦

    荷塘小筑,水阁中。

    老鸨面对着何知府的盘问,心知自己反应过激,但并不想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便是假意地回答道:“没……没事!我没想到这个案子竟然会惊动钦差大人,现在心里慌乱得紧!”

    “钦差亦没有三头六臂,去年的董威什么德行还不清楚吗?”何东序以为她当真是因此乱了分寸,心里却是生起一阵鄙夷,便是举了例子道。

    这话其实有点违心,董威是失势的严党中人,到了扬州亦是生怕别人逮他的小辫子。反观林晧然本身就是一头强龙,朝中有担任吏部尚书的岳父撑腰,到扬州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何知府教训得是!”老鸨当即便顺着何知府的话,连连点头道。

    何东序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便是直接说明来意道:“本官不管真相如何,你究竟有没有隐瞒什么!既然你说那日见到了张无尽出逃,看到陈潇潇惨死在房中,你便要将此事咬死不放!只要你咬定不放,哪怕是钦差亲审,本官亦可保你安然无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案件的真相已然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他现在要的是张无尽是真凶。只要坐实这个案子,那么林晧然便会因此案而受挫。

    现如今,他来这里自然不是探求什么真相,而是给老鸨施予一些压力,并给她吃下定心丸,让到这个案子成为铁案。

    老鸨是一个聪明的人,当即便是笑靥如花地应答道:“何大人,这人便是张无尽杀的,我怎会出尔反尔呢?我想钦差大人看着铁证如山,他亦不会颠倒是非吧!”

    “颠倒是非?他还没有这个能耐!”何东序凭着朝中有老师撑腰,显得自信地回答道。

    “何大人,事情我已经明晓了,你放一百个心便是!”老鸨陪着笑脸,接着热情地招揽着道:“难得您今晚过来明春楼,我这便给你准备酒菜,却不知要哪个姑娘相陪呢?”

    明春楼幕后的几位老板早就有了规定,像扬州知府这种要紧的官员来这里花销,根本不用付银子,而一些低品的官员亦会有优惠。

    在这个扬州城之内,却是有着一张看不见的关系网,已然形成很多大大小小的圈子,甚至是将官与商很紧密地联系到一起。

    “这位钦差来者不善,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日之事你莫要跟第二个人说起!”何东序一改往日贪色的作风,显得认真地叮嘱道。

    老鸨连连称是,便是亲自将何知府送到了院子后门,看着他坐上马车离开,那辆马车很快便消失在那一条略显昏黑的道路中。

    看着何知府的马车消失,老鸨便是急匆匆地往明春楼走去。

    她隐隐觉得那二个书生有着其他的企图,甚至跟钦差重查这个案子有关联。一念至此,她有着后悔刚刚的贪念,不该让他们二人到房间里,更不能让他们带走一些不合适的东西。

    只是她并不晓得,在她匆匆朝着明春楼走去之时,林晧然一行人来到了荷塘小筑的门前。

    在这几个跨院之中,都有两个小厮在这里看守。跟着后世娱乐场所的包厢相似,这些都是服务人员,门前有一个木牌子写明这里有没有人。

    门前的小厮生得眉清目秀的,看着许公子一行人过来,便是上前进行施礼道:“见过许公子,不知许公子有什么吩咐!”

    “这里本公子要了!你让人送上好的酒茶过来,姑娘嘛!”许公子显得很大气地挥手,接着却是扭头望向了林晧然。

    林晧然此行却不仅仅是为了查案,亦是想要好好地放松一下自己,便是淡淡地吩咐道:“叫个弹唱上佳的姑娘即可!”

    许宽轻轻地点头,便是对着那个皮肤白皙的小厮厉声地道:“还不快去?”

    小厮忙是点头,却是让旁边的老实男子前去办事,而他则是希冀地望了林晧然一眼,搞得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林大人亦是打了一个寒战。

    时代的特色,这服务周到的青楼仅不仅仅提供女人,其实亦会提供长相俊俏的少男。龙阳之好早就盛行,而很多人其实都有**的癖好。

    许宽对这里显得很是熟悉,领着二人走进了荷塘小筑,穿过前面的精舍,直接到了后面诺大的荷塘。

    一轮明月高悬于空,将这个荷塘渲染得如同白昼一般。这刚刚离开明春楼的喧嚣,感受到这荷塘的幽静,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反差。

    一行人通过九曲的木桥宛如穿行在荷花丛中,此时看着月色下盛放的荷花,感受到这里的清凉和惬意,宛如是进入另一个时空般。

    蒙诏出身于岭南,一心醉心于科举,对江南虽然有耳闻,但却从来没有真正造访,发现青楼还有着如此胜境,整个人亦很是惊讶。

    许宽将蒙诏的惊讶看在眼里,却没有在一楼停留,而是将二人又带到了凉阁的二楼之上。

    凉阁的二楼是半封闭状态,四周都安排着一个大圆窗,不仅能尽鉴下面荷塘的景致,且还能饱览小秦淮河上的夜景。

    扬州的美在于水,而扬州城只有魅力便是小秦淮河。此时的小秦淮河上,来来往往的画舫静静地行驶其中,而对岸又是灯红酒绿的高楼,书写着扬州的诗情画意。

    “不愧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蒙诏目瞪口呆地看着此情此景,终于领会到了扬州的魅力,亦无怪乎古往今来有如此之多的文人骚客留下赞颂扬州的诗章。

    没多会,酒菜送了上来,同时一个青楼女子抱琴而来,坐在琴台前开始为着演奏,令到这里又是平添了几分美意。

    林晧然当仁不让地坐在首座,蒙诏有着君子之风,便是坐到末座之中。许宽心知对方定然是地位非凡,便亦是不动声色地陪着坐了下来。

    他跟这位林公子接触时间越长,越是感受到林公子身上那股非凡的气度,深知这必是某大族或朝廷大佬的子弟无疑。

第1395章 贵公子

    守在明春楼后门的护院看着一辆马车过来,当即便是进行相拦,但马夫当即怒骂道:“滚开,亦不瞧瞧是谁的马车!”

    两名护院借着灯火认出是两淮转运使家的马夫,忙是慌忙将院门打开,让到这两辆马车直接进到里面,同时好奇地望着车上下来的人。

    令到他们疑惑的是,素来不可一世的陈公子从前面的一辆马车下来后,却是急匆匆地跑向了后面那辆马车,显得恭敬地迎下来了一位贵公子。

    说来亦是巧合,今日的扬州城来了一位钦差,亦是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贵公子。

    贵公子年约二十岁的模样,身穿着素白的绣锦,腰间挂着如同羊脂的和田玉,脚下踏的鞋子绣着金丝,整个人显得是富贵逼人。

    贵公子的身体偏矮,这从马车下来,头却是高高地仰着,深身散着一股嚣张劲。哪怕是面对陈公子,亦是透露着一份傲气。

    陈公子领着几位公子哥迎上了贵公子,在各自向贵公子打过招呼后,陈公子将人朝着石子道请去,同时好奇地询问道:“元季兄,此番南京之行收获如何?”

    “南京无趣得紧,远不如这扬州!”贵公子打量着后院熟悉的林木,听着前面明春楼上传来的丝竹之声和姑娘的笑语,显得感慨地说道。

    陈公子的眼睛当即一亮,当即自豪地道:“那是!虽然南京是备都,但论到好玩的话,还是当属我们扬州,且花魁大赛马上便开始了呢!”

    说着,他的眼睛便是流露出几分猥琐,已然是在表达更深层次的东西。

    贵公子似乎是明白他要表达的东西,眼睛亦是闪过一抹玩味,并轻轻地点头道:“不仅是姑娘,像那个金陵第一楼,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却远不及荷塘小筑雅致!”

    一个小厮迎了上来,显得恭敬地邀请道:“陈公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这边请!”

    “滚开!”陈公子却是轻喝了一声,转而对着贵公子恭敬地指着另一条石子路道:“元季兄,这边请,咱们现在便去荷塘小筑!”

    贵公子的嘴巴挂着一丝微笑,并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是迈步朝着荷塘小筑而去。

    除了两淮都转运使家的陈公子外,还有两位官宦家子弟以及盐商之子,算得上是扬州城最有权势和财富的公子团体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来到荷塘小筑门前,却见木牌已经竖起红牌,守在门前的小厮亦是迎上来道:“陈公子,荷塘小筑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陈公子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多么的意外,毕竟这荷塘小筑历来都很抢手,但却是寒着脸直接询问道:“谁在里面?”

    “回禀张公子,是许公子在里面!”小厮听出陈公子的来者不善,但还是老实地拱手回答道。

    陈公子的鼻子当即冷哼一声,便是鄙夷地说道:“许宽?那便让他滚出来,另寻一处呆着,这荷塘小筑本公子要了!”

    “这怕是不合适吧!”小厮看着对方竟然是要直接轰人,显得很是为难道。

    “有啥子不合适!亦是罢了,不用你们插手,老子便让他滚蛋!”张公子显得很是不耐烦的模样,又是对着贵公子抬手道:“元季兄,里面请!”

    如果在其他时候,张公子可能会选择他处,但今日贵公子指明要荷塘小筑,而占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盐商之子,他自然不客气地要对方滚蛋了。

    别说是小小的盐商之子,哪怕是何东序的公子,他亦敢让对方滚蛋。

    其他的公子哥听着是许宽占着这里,脸上都显得不以为然,已然是要强行将许公子给轰走了。

    贵公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是迈步走进了荷塘小筑。从小到大,只要是他看上的人或物,自然会有人给他送过来。

    若是在南京城或许会受到一定的掣肘,但在这一个小小的扬州城,他却是这里的无冕之王,根本没有人有资格跟他叫板。

    明春楼,热闹仍旧。

    老鸨匆匆回到楼中,正想要上三楼去寻人,结果看到门前招呼客人的龟公,当即将他拉到一旁询问道:“那二个人呢?”

    “许公子带他们二人到后院,刚刚还叫去了姑娘和酒菜!”龟公看着老鸨紧张的模样,便是老实地指着后院回答道。

    老鸨听着对方果然是来这里玩的,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便是认真地继续盘问道:“他们在里面都做了什么?”

    “他们不让我进去,但没多久就拿了陈潇潇的木琴出来了!”龟公暗暗地攥着袖间的一锭银子,显得老实地回答道。

    老鸨的眉头微蹙,又是认真地盘问道:“他们只带走木琴!”

    “是的!”龟公认真地点头道。

    老鸨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对方似乎真是受人之凭带走一件纪念之物,却又是认真地叮嘱道:“此事不要跟其他人说!”

    “好的!”龟公当即满口答应下来道。

    老鸨的性子显得谨慎,想着刚刚何知府的叮嘱,终究过是有些不放心,便是领着龟公一起到三楼的房间查看一番。

    在查看完毕之后,她的眼皮却是跳动了几下,便对着龟公认真地吩咐道:“你去找几个人过来,今晚便将陈潇潇的房间搬空!”

    “要不明天再搬吧?”龟公总觉得陈潇潇的房间阴森恐怖,便是认真地提议道。

    “不,今晚便搬空!”老鸨却是坚持着道。

    这边交待完事情,悬着的心微微放下,觉得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只是她刚刚到一楼大厅,守在荷塘小筑的小厮急匆匆地跑过来,并将张公子要强占荷塘小筑的事情一说。

    “又是这个混世魔王!”

    老鸨听到这番话,心里却是暗喊一声道。

    这陈公子固然是一掷千金,但却极突然惹事,让到她一个小小的老鸨夹在中间极为难办。只希望许公子能够知难而退,将荷塘小筑乖乖地让给这位两淮都转运使陈暹家的公子。

    虽然她的心里埋怨,但脚并没有站在原地,而是急匆匆地朝着荷塘小筑而去。

第1396章 身份

    洁白的月色下,荷塘小筑水阁中。

    一名紫色女子正在轻拨着琴弦,琴声很是悦耳。三名身穿长裙的女子已经款款来到这里,皆是明春楼的上等美女,亦是坐在三人的身旁。

    在这个酒席之中,面对着出手阔绰的许宽,年轻俊美的林晧然和满腹经纶的蒙诏,她们显得很殷勤地倒酒喂菜,令人舒软的“公子”和“爷”之声叫个不停。

    “好!好!”

    许宽显得很享受这一切,伸嘴去接过姑娘送上来的茶,却还不忘在姑娘身上揩油。

    蒙诏对许宽的放荡行径很是鄙夷,而他则是正襟危坐,一副放不开的模样。却不知是他性子的缘故,还是不想在老师面前失了形象。

    林晧然则是淡然地应付着这一切,却是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且很是认真地听着那个紫衣女子的琴色,偶尔还会欣赏着这里的景致。

    远离了明春楼的喧嚣,身居于这小秦淮河畔旁,仿佛是置身在这一个小小的天地间,让他感受到了一份难得的平静。

    许宽已然是盯上了林晧然,在酒过三巡后,便又是旁敲侧击地道:“林兄,此次到扬州之后,却不知要去往哪里呢?”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便是要到京城!”林晧然望了他一眼,显得淡淡地回答道。

    旁边陪酒的美艳女郎对林晧然显得颇有兴致,却是边倒酒边插话地询问道:“公子前赴京城,莫不是要参加春闱?”

    许宽亦是有这一种猜测,便是抬头望向了林晧然,同样想要知晓其中的答案。

    “就像我们今晚有缘相见一般!若是咱们二人有缘,便能相交相识,今晚便只谈风月吧!”林晧然端起酒杯,却是若有所指地望向许宽道。

    许宽深知自己的小心思逃不过对方的心眼,便是端起酒杯朗声地说道:“林公子,刚刚是我唐突了,愿自罚一杯!”

    说着,他便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再去试探这位林公子的来历。

    林晧然发现这个胖子亦有可取之风,便是将手中的酒亦是喝了下来。他倒不是非要隐瞒身份,而是今晚到这里是微服私访,加上他很喜欢这里的宁静,却不想暴露身份从而破坏这一份心境。

    在官场呆久了,他时时都是在算计着各种人和事,却是难得像今晚如此这般平静,故而他却是想要好好地放松一番。

    只是事与愿违,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宁之夜。

    “滚开!”

    一声暴喝突然从下面传了上来。

    在九曲桥上,以贵公子为首的公子哥来到这里。只是守在下面的铁柱和林福见状,便是上前进行阻拦,结果遭到了陈公子的怒火。

    “你们是谁,想要做甚?”

    林福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公子哥,显得警惕地质问道。

    他负责着林晧然的安危,不仅是保护钦差大人,更是保护着他们长林氏的主心骨,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林晧然遭受到半点伤害。

    “不长眼的东西,给本公子揍了!”

    陈公子是堂堂两淮都转运使的公子,旁边又站着一位来头惊人的贵公子,完全没有将一个小小盐商的家奴看在眼里,便是大手一挥道。

    身后当即走出六名恶奴,看着林福的身板微微发愣,但深知打架从来都不看体格,他们陈府人的身份足可以吓得对方不敢还手。

    为首的恶奴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揪住林福的衣领子,扬起结实的拳头便准备朝着林福的鼻梁挥舞过去,但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天灵盖冒起了阵阵闪闪星光。

    砰!

    林海朝着对方的眼睛挥了一拳之后,眼睛闪过一抹戏谑,又是挥下一个勾拳将对方直接打落到池水之中,当即便是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这……

    众公子等人看着这个家仆竟然胆敢如此反抗,脸上纷纷浮起一阵惊讶之色。

    贵公子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却显得很是阴沉。虽然他喜欢伯父那般笑面虎的做法,但在这个小小的扬州城,他更喜欢用实力碾压一切。

    陈公子大感没面子,当即便是愤怒地挥手道:“上,给本公子往死里揍!”

    剩下的五个恶仆先是愣了一下,听着陈公子的指令,便是要冲上前。

    “林海,你让一让,爷正好手痒了!”

    身穿高大结实的铁柱走了过来,显得跃跃欲试地道。

    林海看了一眼铁柱,心里暗暗惋惜地叹一声,但却没有跟铁柱相争。不说对方资历远胜于他,武艺更是甩他几条街。

    “找死!”

    那五个恶奴感觉受到了轻视,便是朝着铁柱扑了过来。

    铁柱是一个好战之人,其身手早已经挤身于高手之列。

    现在面对着这帮家奴,却是立好马步于木桥中,宛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般,将冲上来的恶奴纷纷打倒在地或扔入池中。

    这完全不是一个品级的打斗,不说要突破铁柱的守卫,连铁柱的衣服都碰不着。

    这边的动静不小,自然是惊动了阁上的三人。

    林晧然在听到动静之后,负手来到窗前,平静地望着下面所发生的一切。

    “林兄,那个是两淮都转运使陈暹家的公子!”许宽借着敞亮的月色,当即便是认出站在池边的陈公子,显得惊慌地说道。

    他家是扬州的大盐商,虽然在两淮都转运使和南京都有人脉,但若是得罪了两淮都转运使,那他们许家的生意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林晧然自是不可能畏惧,却是注意到那个站在中间的公子哥,便是淡淡地询问道:“他旁边那个带玉白的公子哥呢?”

    许宽的眼睛不是很好使,便是眯着眼睛瞧了过来,脸上突然一阵慌乱地道:“这个公子哥不是扬州人,但这两年时常出现在扬州,陈公子一直都很是巴结于他,应该有很大的来头!”顿了顿,他望着林晧然显得郑重地说道:“他姓徐!”

    徐?

    林晧然听到这个姓,自然知道不会是徐爌的徐,但亦不能确实是那一个徐。只是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毕竟他是朝廷的钦差左副都御史。

第1397章 无妨无碍

    许宽看到陈公子心里便已经慌乱了,此时还看到那位姓徐的神秘贵公子,当即便对着林晧然劝道:“林公子,要不你叫你的人停手,咱们好汉不吃前面亏,一起认个错吧!”

    林晧然自是不可能认什么错,冷漠地看着铁柱将最后一个恶奴直接丢进池中,显得云淡风轻地回应道:“无妨。”

    无妨?

    许宽却是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都这个时候了,对方竟然还如此的淡定。要知道,哪怕他是地方大族的子弟,亦不见得对方会忌惮。

    在这个大明朝,有理无处诉多得是,很多时候都要学得忍气吞声。

    陈公子原本是想要持强凌弱,解决这二个不知好歹家奴,然后到水阁好好地欺负一下许胖子。却是没有想到,守在这里的二个盐商家奴身手如此了得。

    他看着带进来的手下通通被打倒,心里便是涌起一团熊熊的烈火,便是愤愤地对着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快去叫帮手过来!”

    “不好,他们去叫人了!”许宽看到那一个随从离开,当即显得惊慌地说道。

    “无碍!”

    林晧然亦是看到了这个状况,但仍然淡淡地回应道。

    无碍?

    许宽又是疑惑地望了一眼林晧然,却不知林晧然是不晓得对方的实力,还是对那两个护院麻木自信。若是被陈公子带着人杀了上来,按着陈公子的秉性,定然要将他们好好地折磨一通的。

    正是这时,林福来到林晧然身旁,林晧然淡淡地说道:“放吧!”

    在那几名青楼女子好奇的目光中,却见不起眼的林福从怀中掏出一个烟花,用嘴吹了吹火折子,便用那火红的炭火点向了引线。

    夜渐深,夜风渐起,衣袂猎猎作响。

    林晧然负手立于窗外,居高临下地望向那帮嚣张的公子哥,却是对着不安的许宽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吗?林雷其实是我的假名!”

    咦?

    许宽疑惑地扭头望向林晧然,却不明白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为何反要向自己吐露身份。

    抚琴的姑娘叫绮兰,有着一张精致的脸庞和明亮的眼睛,却是比其他三位青楼女子要镇定得多。此时听到林晧然的话,亦是好奇地望向了这位年轻的公子哥。

    林晧然看着下面正在叫嚣的陈公子,便又是继续说道:“我便是左副都御史林晧然,此次南下整顿盐政的朝廷钦差!”

    啊?

    许宽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难以置信地望着林晧然。

    他虽然一直觉得这位林公子身份定然不一般,但哪怕让他想破脑袋,亦不会想到这位便是大明建国以来最传奇的人物。

    这一位公子哥竟然便是刚刚驾临扬州的钦差大人,那一位以连中六元强势之姿横空出世的林文魁,大明最年轻的左副都御史。

    这……

    三名慌张的青楼女子听到这话,嘴巴微微地张开,显得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位刚刚跟她们同桌的林晧然。

    啊?

    绮兰亦是觉得这位林公子的气质超乎常人,但得知竟然是那一位名贯天下的林文魁,亦是伸手虚掩着樱桃小嘴,显得无比震惊地望着林晧然。

    砰

    一枚带着火星的烟花窜上了夜空,并夜空中炸裂开来。在烟花的映耀下,林晧然的身躯显得更加的伟岸,而下面的喧闹又变得那般的微不足道。

    堂堂的钦差大人在这水阁上喝酒,那帮嚣张的公子哥不知是吃错什么药,竟然胆敢如此的冲撞,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走开!走开!”

    一支潜伏在明春楼外的人马突然鲁莽地冲了进来,陈镜恢复锦衣卫野蛮的行径,却是径直朝着荷塘小筑冲了过去,所过之处皆是人仰马翻。

    他此次南下的任务便是保卫钦差大人的安危,现在钦差大人在这扬州城内竟然置于险境,心里却是又是慌张又是愤怒。

    “锦衣卫?”

    在明春楼却不乏扬州官员,当看着突然出现的锦衣卫,却是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会有锦衣卫?”

    老鸨刚刚赶到荷塘小筑门前,先是遇上陈公子搬来的救兵,这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又有一支锦衣卫闯了进来。

    “给本公子打死他!”

    陈公子看着救兵到来,当即便是指着桥中的铁柱恶狠狠地下令道。

    这些恶奴其实呆在明春楼外边,一直充当陈公子等人的打手,现在手里都是拿着棍棒,作势便是要将铁柱乱棍打死。

    “通通给老子往手!”

    陈镜冲进来之后,便看到一帮手持恶棍的恶奴冲向铁柱,由于事关到钦差大人的安危,当即毫不犹豫地抽出了锈春刀道。

    身后的锦衣卫看着陈镜抽出了绣春刀,亦是纷纷跟着抽出刀,却是随时要收割这帮恶奴的命。

    这……

    陈公子等人纷纷回过头,当望着这些明晃晃的绣春刀的时候,当即便是愣住了。却不明白教训许宽那个盐商之子而已,为何会引来一大批锦衣卫。

    贵公子先是一愣,旋即便是沉声询问道:“你们隶属哪个衙门?”

    “将他们通通拿下,但凡有反抗者,格杀不论!”陈镜却是没有理会贵公子的询问,而是杀气腾腾地下达指令道。

    格杀不论!

    这四个字在这里,显得分外的清晰,更是带着一股寒意。

    贵公子原本想要用身份压制对方,但听到这话亦是打了一个寒颤,隐隐觉得事情变得不简单。

    咕……

    陈公子等人明显感受到了陈镜身上的杀意,却是大气地不敢粗喘,同时疑惑地望着这位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头目。

    那十几名恶奴交流了一下眼色,便是纷纷将棍棒丢到地上,不敢进行任何的反抗。他们能够欺负平常老百姓,面对着这帮凶名在外的锦衣卫,他们死了亦是白死。

    “弹得不错,赏你的!”

    林晧然对着那个叫绮兰的青楼女子夸赞了一句,并将一锭银子丢了过去道。

    “谢钦差大人赏赐!”

    绮兰的眼眸异彩连连,显得规规矩矩地施礼道。

    林晧然从水阁信步下来,便是顺着九曲桥,朝着事发地点走来。

    咦?

    陈公子等人借助着月色,看着由远而近的林晧然,却是微微地愣了一下。本以占着荷塘小筑的是许宽,却不想出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公子哥。

第1398章 徐元季

    林晧然一身素白的公子装扮,腰间挂着一块寻常的玉佩,虽然衣着和装饰显得平淡无奇,但身上却是散着一种非凡的气度。

    径直来到了这里,那双清澈的眼睛淡淡地扫视这里的情形,面对着众公子疑惑的目光,他却是一言不发打量着这帮嚣张的公子哥。

    陈公子等人看着林晧然出现,深知他们这是踢到了一块铁板,却不知是哪位朝廷大佬的子侄竟然有如此大的派头。

    贵公子显得底气十足,面对着林晧然的出现却是丝毫不惧,看着风度翩翩的林晧然反倒多了一抹忌妒,却是抬起下巴直接质问道:“兄台,好大的派头,却不知令堂是哪一位?”

    此话一出,陈公子等人纷纷抬头望向了这位神秘的公子哥,亦想知道这位公子哥的来头。

    许宽便是跟在后面,好不容易才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却是看着张公子等人以为林晧然依靠父辈的权势,眼睛不由得戏谑地打量着这帮人。

    陈镜面对着走过来的林晧然,先是警惕地望了周围有没有人轻举妄动,这才上前单膝跪地施礼道:“卑职来迟,还请钦差大人责罚!”

    什么?他便是新任的钦差左副都御史?

    众公子等人听到陈镜对这位神秘公子哥的的称呼,眼睛当即用力地瞪了起来。特别陈公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般,他原本是打算欺负许宽那个弱鸡,却没想到竟然冲撞到了堂堂的钦差大人。

    对于新任钦差大人今日驾临扬州城,他是有所听闻的。原本他觉得这些事情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但却没有想到,竟然让他撞上了,且还跟着对方直接杠上。

    林文魁?

    贵公子亦是惊讶地望向了林晧然,却没有想到对方并不是靠父母,而是大明最具传奇色彩的同辈人,现在奉旨前来主持盐政的左副都御史林晧然。

    啊?

    一大帮恶奴这才明白他们刚刚做了什么,更是惊慌地望着这位尊贵的钦差大人。

    “陈百户,快快请起!”林晧然对着陈镜轻轻地抬手,显得语不惊人语不休地道:“若非你及时赶到,本钦差的护卫恐是不敌这帮恶奴,本钦差的性命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啊?

    陈公子吓得嘴巴微微张开,哪怕借他十个胆亦不敢冒犯钦差大人,更别说是要谋害堂堂的钦差大人,他完全是冲着许宽而来的。

    “钦差大人,陈公子并没有冒犯之意,还请莫要小题大做!”贵公子却不想莫名其妙地被扣下意图行刺钦差的罪名,当即站出来道。

    这……

    陈公子扭头望向为他说话的贵公子,只是他心里却完全感激不起来,这分明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其他人却是纷纷抬头望向林晧然,都想要看林晧然会做出怎么样的抉择。究竟是小题大做,还是选择大事化了,亦或者是其他处理方式。

    林晧然的目光落向这位贵公子身上,看着他确实有几分狡诈,便是直接开口询问道:“你姓徐?”

    “在下徐元季!”徐元季有些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显得高傲地拱手答道。

    林晧然眯眼打量着他,便又是询问道:“徐阁老是你什么人?”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猜不到这位贵公子跟着徐阶有关系,那这些年的官场当真是白混了。

    蒙诏等人纷纷望向了这位贵公子,亦是想知晓他什么来头,跟着高高在上的大明首辅徐阶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关系。

    陈公子暗暗地吐了一口浊气,同时希冀地望向了徐元季。

    徐元季的嘴角微微上翘,并自报家门地道:“他是我的伯父!”

    亲侄?

    蒙诏等人听到这个答案,终于是恍然大悟,难怪他直到现在都是有恃无恐。

    林晧然的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徐元季洋洋自得的模样,便又是询问道:“你竟然如此的派头,徐阁老是你伯父,那徐寺卿便是你父亲了吧!”

    这话无疑是带着几分揶揄,刚刚徐元季以为林晧然靠父辈,但不想人家靠的是自己,只有他徐元季是真正借着父辈的荣光在这里耀武扬威。

    “家父正是南京大理寺卿徐陟!”徐元季虽然知道林晧然在揶揄他,但他却是没有觉得丢脸,反倒显得十分自豪地回答道。

    林晧然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公子哥,终于明白他的底气所在。

    徐阶在史书是无人不晓,但却很少人知道他其实还有着一个中得进士的亲弟弟徐陟。

    徐陟,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初授兵部武科主事,转车驾郎中,改尚宝丞,升光禄寺卿。去年五月,徐阶出任首辅不久,徐陟由从三品光禄寺卿转任南京大理寺卿。

    若是一般人到了南京,自然算是养老了。只是徐陟是徐阶的亲弟弟,又是升至正三品的官职,只要老实地熬几年资历,随时都能重回京城担任六部侍郎等要职。

    正是有着这么强大的靠山,其本身还属于南直隶人士,很容易得到了地方士绅的拥护,哪怕浙直总督亦要给他一点面子。

    纵观整个南京城的官员,虽然不乏正二品的高官,但他们都已经失了权柄,其实还是以徐陟这位背景深厚的大理寺卿为尊。

    亦是如此,有人认为徐陟之所以会被空降到南京担任大理寺卿,一是照拂着徐家子弟和产业,二是替徐阶掌握着南京的局面。

    徐元季作为徐陟的亲子,又得到徐陟疼爱,在南京城或许还要稍微收敛一下,但在扬州城这种地方自然是横着走。

    像扬州知府何东序和两淮巡盐御史徐爌,他们都是徐阶的得意门生,对徐阶这位子侄徐元季自然是要有所照顾了。

    这……

    蒙诏等人听到徐元季竟然是这么大的来头,亦是暗暗地倒吸一口凉气,并担忧地望向了林晧然。

    不说徐元季有着一位身居南京大理寺卿的父亲,背后还有着担任大明首辅的伯父,却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意招惹的官家子弟。

    “大人,小心!”

    林福一直伴随林晧然左右,突然一个箭步冲出去并大喊一声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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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相介绍:
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相,相而优则大国。中华民族有一个共同的大国梦,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亦或者过去,我们都应该为之奋斗。——十六世纪世界第一大国缔造者。
嘉靖三十六年春,一个没能肩负中华使命的现代人重生在粤西山村的一个贫寒书生身上,而后他考取功名进入官场,人生很快有了新的奋斗方向,中华民族的历史亦将重新书写……
(书友群:大国相96857475)大国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国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国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