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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呼啦圈大神     舌尖上的大宋txt下载     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89章:夸张的护送(上)

    苏公公在门外等得心急如焚,却又不好打扰人家父子离别,只得移步到门外,似是自言自语地大声道,“天色不早了。”

    杨怀仁自然知道他等了很久了,包括宫中的赵煦、以及两位皇太后,也应该是等候了很久,早已经对这个他们未曾谋面的皇子望眼欲穿。

    杨怀仁望着大壮有些不舍,又问了一次,“孩子,你可要知道,你进了那道宫墙之内,便没有了现在的自由了,你可想好了?”

    大壮擦干了泪眼,重重地点了点头,“父亲从孩儿小时候就教育我们兄妹几个,有国才有家,国强才能民富。

    也教导我们男孩子,将来长大了成了男人,就应该有担当。

    既然上天给了孩儿这样的人生,孩儿也愿意去接受,只是,请父亲允许孩儿跟祖母、目前和兄弟姐妹道个别。”

    杨怀仁忽然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在家国情怀和家庭团圆里纠缠,在理智和情感里纠结,只能痛苦地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大壮又跪下去磕头,杨怀仁没有阻拦,而是把脸扭开,不想让孩子看到他难过的表情。

    大壮磕了三个响头,才缓缓站起来走出门去,苏公公见他走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忙笑盈盈地去行礼迎接,然后准备带他上车,却不料大壮根本没理他们,正眼瞧都没瞧他一眼,而是转向了另一边。

    苏公公本来想开口劝几句的,可一想到这个孩子将来便是皇帝,便把原本要催促他的话生生憋了回去,只能弓着身子跟了上去。

    大壮去和家里人辞别,杨怀仁也走了出来,内心里又突然有了一种荡气回肠似的激动。

    他对一个亲兵大喝道,“你去传令,让龙武卫点一千精锐骑士,一千火器兵,一千刀盾兵,一千长枪兵,一千弓弩手,全副戒备,准备送皇子进宫!”

    杨怀仁的亲兵传令也已经习惯了,只是今天杨怀仁的说法虽然细致,却不太正规。

    他问道,“大帅,不知行动级别……”

    杨怀仁道,“一级战斗戒备,快去!”

    行动和战斗戒备级别,也是原武德军中特有的说法,是杨怀仁根据后世的一些军事条例和习惯里挖过来的。

    目的在于制定不同级别的不同标准,来更快速简洁的传达命令以及快速做好准备。

    这也是武德军在征伐交趾之后,根据经验总结出来的更方便更快捷的方式,也通过这种方式让将士们的军事素质和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一级战斗戒备状态是最高级别的行动或戒备状态了,只有战时才有,如今大军刚到东京城外,杨怀仁忽然下达这么高级别的战斗戒备状态,让亲兵都吃了一大惊。

    他甚至认为,难道这是大帅不想让官家抢了他的儿子去,忽然决定要造反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可从杨怀仁的脸上,他看不到那种造反才有的狂妄,却是另一种不服气似的坚毅。

    亲兵也并不用亲自跑到龙武卫大营去传达命令,而是直接用聚军鼓,通过不同的鼓点和节奏来传达杨怀仁下达的一级戒备的军令,这也是武德军首创的消息传达方式。

    忽然间东大仓大营里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军中将士早就通过不断的训练,形成了条件反射式的反应。

    当他们听清楚鼓声的节奏,立即表情严肃起来,不管是在训练的还是做其他事情的,立即放下手上的事情,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他们听明白了鼓声传达的心里,便快速回到自己的营帐,穿戴整齐配好武器装备出来集合。

    几位将领听到后边,对杨怀仁的命令也是有些纳闷,不过纳闷归纳闷,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执行杨怀仁的军令。

    杨怀仁只要了五千人,但大营里近七万将士都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把附近东大仓和漕运码头的人吓得不轻。

    黑牛哥哥他们其实知道今天大壮要进宫的事,想来杨怀仁的军令也应该是如此目的。

    他决定只留下少数将领留在大营中时刻准备,其余将领则全数出动。

    只用了半柱香的工夫,上百名将校和五千精锐兵马已经赶到杨怀仁给家人安排的临时住所外。

    苏公公光是听到外头整齐的脚步声,便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跟随他一通来迎接皇子进宫的其他太监,不少人已经尿了裤子,双腿瘫软坐倒在了地上。

    苏公公踉踉跄跄拖着酥软的双腿走到杨怀仁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杨大帅,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杨怀仁也想到他们可能误会了,忙笑着上去把苏公公扶起来,“苏公公乃是陛下身边的近侍,给本帅行如此大礼,我可受不起。”

    苏公公也迷糊了,看杨怀仁很平和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起兵造反的,可外头的行军之声确实太骇人,他此生从未见识过,还是心跳的厉害。

    杨怀仁解释道,“今日送皇子进宫,本帅怕有斗胆之人半路行刺,所以召集了五千兵马,亲自送他进宫面圣。”

    苏公公讶异地长大了嘴巴,“啊?这……这……”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把话说出来,“大帅,这就不必了吧?陛下已经二百宫中禁卫一同前来迎接皇子入宫。

    何况东京城里治安很好,就算真有大帅说的刺客要对皇子图谋不轨,也绝不会得逞。”

    杨怀仁指着院外车驾周围的那些殿前侍卫笑道,“苏公公说的可是他们?”

    苏公公从杨怀仁的言语里听出来不少的鄙夷之意,扭头去看时,才明白人家为什么看不上宫中的所谓宫廷侍卫们了。

    那些殿前侍卫依旧是金甲闪亮,可听到龙武卫行军的震撼声音,并没有比他们这些阉人好多少。

    原本站好的队列早就看不见了,几乎都是两三个人相互搀扶在一起防止因为腿软而摔倒,所有人都面色慌张地有些无所适从。

    连带头的虞候也已经从马上摔了下来,疼得在地上嗷嗷大叫。

    或许不能怪他,宫中禁卫的战马没有经历过战争检验,生得倒是高大俊美,可受到了惊吓,比人还要慌乱。

第1790章:夸张的护送(中)

    苏公公脸面上都觉得过不去,可他还是觉得杨怀仁这么大张旗鼓,也太夸张了,似乎有点过分了。

    可他也能理解杨怀仁此刻的心情应该是不大好的,又不好直接反对他这么做,只得装作好心提醒似的说道,“大帅,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呢?”

    杨怀仁斜眼瞅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苏公公说的也有道理,以前或许不合规矩,可现在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以我目前的职位,加上陛下给我的旨意里赋予我的特权,我这么做也是合理合法的,并没有违反任何军律,所以也没有不合规矩一说。”

    苏公公被怼的好似一直刺猬卡在了喉咙里似的难受。

    要是平常时候,禁军在没有皇帝旨意或者枢密院调令的情况下,穿戴整齐整队进城,必然要被当做谋反论处。

    可赵煦给杨怀仁的旨意里,却给了他这个特权,本来这种特权是防止其他人起兵作乱,在紧急情况下,给了杨怀仁可以带领大军进城平乱的权力。

    但眼下并没有人在城中起事作乱,杨怀仁却还要带这么多龙武卫将士进城,这就说不过去了,甚至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起兵进城作乱的一般。

    苏公公思考了一下,好不容易壮起胆子说出一句话来,“大帅,您如此滥用陛下的旨意,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杨怀仁仍旧云淡风轻,“苏公公,你说错了,我这么做,正是要报答陛下对我的信任!

    你想想看,就和二百个宫中禁卫,能保护得了皇子吗?万一半路上真有人出来截杀皇子,到时候不论你还是我,还如何有颜面去面对陛下?

    有些事你不知道,可我却清楚的很,有些人为了成为皇储,可是敢做出很多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的。

    比如某位你我都不用说出来他名字的人,他可是在禁军中结交了不少将领,万一他们早有预谋,再加上他蓄养的一些死士,苏公公你真觉得二百个废物能保护得了皇子的安全?”

    杨怀仁一番话把苏公公说的心惊胆颤,静下心来想一想,杨怀仁说的道理也不错。

    之前那几位王爷不知道官家还有龙种在世的时候,都在抢着成为皇储,还因为议储之事搞得陛下心情烦闷。

    如今皇子抵达京城了,他们为了得到皇位,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皇子,所以说他们的确大有可能做出来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人在权力的诱惑面前都是疯狂的,苏公公在宫中多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想到杨怀仁假设的那个后果,他也是吓得后脊梁涔涔冷汗。

    可听外头大军行动的规模,貌似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这人数也太多了点。

    他愁眉苦脸地说道,“就算大帅说的有道理,可动不动就出动一万兵马,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城内百姓不知所以,万一受到了惊吓,被吓死了又该怎么办?”

    杨怀仁笑道,“苏公公不愧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考虑的事情还真是周到,你如果觉得一万人太多,那本帅就减一半人数,只带五千兵马进城好了。

    若是五千人还能吓死人,那也不能怪本帅了,只能怪他们胆子太小。”

    苏公公看杨怀仁说话的样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大概原本就来了五千人马,是他错误的判断给杨怀仁抓住了把柄。

    他嘴上说只带五年人马进城,或许原本他就下令出动了这么多人而已,更何况五千人也不是小数目了,这么多全服装甲的将士进城,还是会引起不小的混乱。

    可这会儿懊恼也晚了,不等他再开口,杨怀仁忽然大步迈了出去,原来大壮已经和家人告别完走出来了。

    杨怀仁走上去牵起大壮的手便往院外走,也回头摆摆手让母亲、老婆和孩子不要送出来。

    大壮见父亲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也学着父亲的坦然而坚毅的样子让自己停止了哭泣。

    苏公公心乱如麻,却又想不出什么对策来说服杨怀仁不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护送,只能连滚带爬地赶紧跟了上去。

    龙武卫的五千将士已经抵达门外,那些殿前侍卫,见了如此雄壮肃杀的队伍,竟不自觉地接连后退,把宫中车驾周围的地方都让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苏公公算是彻底服了,现在再多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按照杨怀仁的意思去护送皇子进宫了。

    杨怀仁手下的将士也确实给他长脸,不同类型的兵种分阵站立,整齐得找不出任何瑕疵来。

    前头骑马站成一排的将军们,个个威风凛凛,好似做好了准备要冲入敌阵大砍特杀一番一般。

    这么凶的气场是宫中和京城里的禁军所不具备的,也难怪他们见了真正的彪悍兵将不自觉地就后退出了很远。

    杨怀仁看不上他们,可他们毕竟是宫中的禁卫,说什么也要给官家留些面子。

    他对那二百来人令道,“你们前头带路,皇子的安全由本王亲自负责!”

    禁卫被杨怀仁的气势吓到了,只得听令,跌下马的虞候忍着浑身疼痛重新整队,先行出发。

    杨怀仁把大壮抱上了宫里派来的车驾,自己从亲兵手里接过一匹健壮的黑色战马来骑了上去,便走在车驾的正前方。

    而五千龙武卫将士们,则把车驾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更有骑兵在周围不远处驱散无关人等。

    等将士们都抵达位置准备完毕,杨怀仁才大喝一声,“出发,护送皇子进宫!”

    苏公公不敢违拗,只得小声喝骂着随行来的宫中小内侍们,赶紧爬起来跟上,他也不敢上车坐近车厢里陪着皇子,只能手扶车辕随行。

    队伍浩浩荡荡向东门前进,一开始在城外还好,因为原武德军抵达,东大仓以及附近的码头等都没有多少闲散人等。

    等队伍行进至东京城东门外,百姓便渐渐多了起来,行进的队伍也因为进城的道路比官道要窄一些,渐渐改变着队形,但大壮乘坐的车驾却一直被紧密的围在中间。

    这也导致整个队伍前进的速度受到了一些影响,让城内外的百姓也能见识到杨怀仁麾下将士的飒爽英姿。

第1791章 夸张的护送(下)

    百姓的心情可没有杨怀仁想象中那么乐观,他们并没有多少闲心欣赏将士们的英姿,但内心里却着实感受到了将士们身上的肃杀之气。

    这也难怪,杨怀仁提倡的训练方式,本意是想着把手下将士们训练成有血有肉,同时又似钢如铁的强悍士卒。

    但实际上的效果,却超出了杨怀仁的预估,将士们在严苛的训练之下,倒也是练就了强健的体魄了。

    不过与此同时,将士们的精神层面上,也得到到了极大的提升,也许内在里他们也是有血有肉,富有情感的,可从外表上看,他们却都是变得毫无情感,好似冷冰冰的一般。

    有时候连杨怀仁也在想,是不是他带来的训练方式和军纪太过严厉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强调的越是接近真实战场越是能练就强军的理念,让将士们过于冷酷。

    武德军的将士们在训练之后都变化非常大,他们不仅变成了了铁军,感情上似乎也变成了铁人。

    铁人并非没有情感,但情感似乎隐藏的很深,至少从外表上,已经很难分辨了。

    平时或许还好,但每每到了出任务或者有行动的时候,他们便又无比认真严肃,好似不摆出一张死人般的臭脸来,不足以显示他们的强悍一般。

    杨怀仁的心情其实还是不错的,虽然结果和他的估计出现了反差,但他想要的效果是出来了。

    这样的军队走到哪里,都似乎给哪里带来了一股死亡气息,也就不奇怪了。

    可京城中养尊处优惯了的百姓们却不太习惯这样这一支军队,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军队有点可怕了,好像这支军队不是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地狱的索命大军似的。

    前头衣甲光线的宫廷禁卫大喝着驱散着人群,口中喊着“皇子进宫,闲人回避”的口号,但他们的威风似乎也仅仅停留在身上鲜亮的铠甲上。

    百姓们自然也是做出了回家躲藏让出道路的举动,可等禁卫们跑过去,百姓们便又走出门来,伸长了脖子等待着,期望能见一见这位突如其来的皇子,究竟生了什么样子。

    可当他们看到的是杀气腾腾的大军冲杀似的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是真的吓破了胆子了。

    每个人的脸色也忽然间变得煞白,也许是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单单是这支军队行进时踩踏地面发出来的整齐的“踏踏”声,就足以震撼的人浑身颤抖了。

    城内开始变得鸡飞狗跳,不懂事的娃娃们被吓得哇哇大哭,任由他们的母亲如何哄着,却都停不下来了。

    更多的人心中骇然,这次是真的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里跑,那惊恐无度的样子,分明就是逃走。

    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关紧了门窗,收拾了家中值钱的物事,幻想着城中若是大乱,他们也好赶紧带着自己的家当逃走。

    当然也有胆大好事的,门窗是关了,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偷偷推来了门窗的一条细细的缝隙,然后摆弄着姿势让目光从缝隙中射出来。

    他们看到的一切都太震撼了,似乎整个人生的记忆之中就没见过这么多将士进城,更记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如此强悍的军队了。

    好在他们看见了宫中的车驾,车驾周边还有些公公模样的人,这才让他们相信了这不是城外有什么人起兵闹事,而是真的护送一位重要的人物进宫了。

    “踏踏、踏踏”的声响依旧震得人心脏难受,如果不用手捂在胸口,好像整个心脏都要跳出胸腔来一般。

    有一些认识杨怀仁的百姓,看到了宫中车驾前边那个骑着黑马的人的时候,才忽然长出一口气去来。

    旁边疑惑和惊恐的同伴不知到底怎么了,他便跟他们解释道,“这帮兵是杨怀仁的兵,他准是奉了皇命护送什么重要的人物进城了。”

    旁边的人还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他们很难相信,于是问道,“这怎么可能?护送什么重要人物,需要他杨怀仁亲自出马,还带了这么多强悍的将士来护送?”

    问题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某个人想到前边宫中的禁卫说的话来,这才恍然大悟道,“方才宫里的禁卫不是说了嘛,皇子要进宫了,所以杨怀仁才如此劳师动众。”

    这样的解释还是太笼统,新的疑问又诞生了,“皇子?什么皇子?不是说当今圣上没有子嗣吗?要不然前段时间议储之事,也不会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了。”

    当然聪明人也会有他的解释,“皇家的事情,从来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哪里有那么简单的?

    说不定当今圣上早就预料到自己阳寿太短,所以早年间就偷偷把一位皇子交给了杨怀仁抚养,现在事情到了紧要关头,所以才急召这位皇子回京。”

    这样的说法让其他人有种恍然大悟之感,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杨怀仁忽然回京,还是带着武德军回京,加上其他几件事结合在一起再琢磨琢磨,似乎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了。

    那个匆忙间胡乱解释的人这时候忽然觉得他好聪明,这么紧要和机密的事情竟然被他分析出来,也顾不上心脏犹在砰砰直跳了。

    忽然间他打开门窗,壮起胆子来拍着巴掌大喝了一声彩,“壮哉我大宋将士,威武霸气!”

    将士们早就荣辱不惊,一个胆子大的书生站在家门前给他们喝彩,他们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自己得到了百姓的称赞和认可,倒是有点小小的欣慰。

    其他百姓见书生出门看热闹,还给将士们喝彩,而这一队兵马并没有搭理他,便也觉得自己胆子也大了不少,于是不少人都打开门窗,仔细打量这支强悍的军队,也不时发出一些赞叹和喝彩之声。

    杨怀仁是很高兴的,起码觉得京城里的百姓还是识货的,可苏公公听到这样的声音,心中便渐渐觉得越来越不是滋味。

    因为很多人都在大声赞扬杨怀仁,在苏公公心里,对杨怀仁的赞赏,就好似对比的当今圣上有点无能了一般。

第1792章:苏公公的心思

    苏公公内心里很矛盾,以他的地位,好像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有找死的意味了。

    他忠于陛下,杨怀仁同样也是终于陛下,他练出来一支强悍的军队,这也是在陛下的授意下做的事情。

    在陛下心中,也是期盼着大宋军事羸弱的局面得到改善的,这么说来,杨怀仁不但没有任何错,而且是个大大的忠臣和功臣。

    可百姓是简单纯粹的,他们崇敬的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杨怀仁给大宋练出来这么一直让他们自己都害怕的军队,自然心中崇拜杨怀仁。

    百姓们却见不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光凭着道听途说的一些事,似乎很难形象的把皇帝的光辉形象在内心里建立起来。

    这就是矛盾点的所在了。

    苏公公纠结的原因也很明显,他不时地扭头瞅瞅车厢,冷风偶尔也把车厢的帘子吹出来一条缝隙,让他看见了皇子端坐车厢之中。

    若是只看皇子的容貌,连苏公公内心里都惊讶不已,如果有人敢怀疑车厢里的孩子不是官家的龙种,苏公公第一个便不同意。

    因为这个孩子和赵煦小时候长得简直太像了,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一点儿不为过。

    苏公公是从小看着官家长大的,官家七八岁的时候长什么样,他还记忆犹新,因为官家也是八岁那年,得承大统,继位成为大宋的皇帝的。

    苏公公看着车厢里的孩子,免不了幻想着孩子将来不久的某一天,也要和官家一样,在差不多八岁的时候就龙袍加身,坐上皇位。

    这让苏公公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十五年前和十五年后的现在,还是那张还有点幼稚的脸庞,连他也分不清这十五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了。

    可一样的一张脸,内心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了。

    十五年前的赵煦,继位之前还叫赵佣,苏公公那时候也才只有二十来岁,是从一个小太监开始便陪着赵佣长大的贴身内侍。

    记忆里的赵佣是单纯的,在先皇驾崩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他会继位,也没在乎过权力是个什么东西。

    赵佣那时候还很喜欢玩耍,不喜欢读书,苏公公还时常帮着他逃课,大多数时候先生们没有在意,便让赵佣成功赚了一天玩耍的时间。

    但也有时候事情被先皇发现了,便派了人来惩罚他,那些太监们自然不敢真的去惩罚一位皇子,于是便拿赵佣身边的小太监们撒气,苏公公也因此挨了不少打。

    当时屁股被打的很疼,可每次挨了打,赵佣都会很关心他们,这让苏公公心里很暖。

    他知道赵佣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心机,更没有什么烦恼。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先皇驾崩后,最年长的皇子赵佣顺利继位为帝,还改名为赵煦。

    因为赵煦那时才八岁,所以满朝臣子都不放心一个八岁的孩子坐在龙椅上指点江山。

    以司马光为首的文官把太皇太后请了出来垂帘听政,皇位上年幼的赵煦便成了一个摆设。

    赵煦的性情也渐渐变了,本来是轻松玩耍的年纪,却因为各种各样的烦恼和压力,变得郁郁寡欢。

    苏公公想到这里,忍不住也在想车厢里的孩子,他同样是七八岁的年纪,很可能不久之后就会登基为帝。

    可苏公公发愁的是,这么小的孩子虽然可以继位为帝,却不能掌控整个朝堂。

    到那时候,估计又是某位太后被请出来垂帘听政,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孩子边走上了赵煦的老路。

    可苏公公抬头看见其那边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杨怀仁,忽然又觉得这次的情况,应该会换一种走向。

    宫中的两位皇太后,似乎都不是贪恋权力之人,向太后一生谨慎,加上高太后的下场不怎么好,向太后应该会洁身自好的。

    另一位朱太后,不论是智慧还是影响力,似乎都不足以让人信服,哪怕她有心,也不会有人把她当做一回事。

    垂帘听政的事应该是不会发生了,可这并不代表这个孩子就不会重蹈他父亲赵煦的覆辙。

    朝堂上的几位大佬,哪一位都不是好相与的,而且也别忘了眼前的杨怀仁,他手握兵权,便更不是个安分之辈。

    苏公公一直觉得赵煦对杨怀仁太过信任了,这种信任有点没来由,更是显得太过分。

    虽然到目前为止杨怀仁一直表现出对赵煦的忠诚,也一次次的解救赵煦于危难之时。

    可苏公公就是无法那么信任杨怀仁,他觉得,但凡是人,在权力的诱惑面前,都无法保持一颗平常心。

    他甚至想过,如果他不是一个阉人,连他都会对权力产生一种病态似得渴望。

    那将来杨怀仁要扮演的角色,就很值得人深思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几乎是肯定的。

    甚至,苏公公内心里有点害怕,杨怀仁手握权柄之后会努力经营,等他完全掌握了朝堂和军方两边的权柄之后,会越过皇帝成为新的皇帝。

    可眼下这种事,苏公公也只能想想,却绝不敢说出来,看看身边那些凶悍的士卒,怕是他说错了哪怕一个字,就立即要人头落地。

    百姓的欢呼声越来越大,京城的百姓还真是好事,躲起来的时候都躲的没了影儿,凑热闹的时候更少不了谁。

    当队伍走上御街,便远远地望见巍峨的宫城了,宽阔的御街上围观的百姓更多,雄壮威武的队伍让人又敬畏又赞叹。

    苏公公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惊慌,他自己觉得很好笑,他一个阉人,考虑那么多事情干吗?

    他这样的人的命运,从他们做了太监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了,顺应局势则生,违逆局势则亡,他又有多少选择呢?

    苏公公内心里觉得可笑,有些事,他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可无论他怎么急,又能有什么用呢?

    看见高耸的宫墙,苏公公也渐渐想开了,这世上的道理千千万万,可眼下对他来说,只有一条最是恰当不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还是多替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难不成赵煦驾崩了,他要去陪葬吗?

第1793章:紧闭的宫门

    龙武卫越是靠近宫城,便越是把宫城的禁卫吓得够呛。

    有那么一刹那里,那些宫廷禁卫也觉得不知是谁起兵造反了,可百姓们的欢呼声又显得不合常理。

    等他们弄清楚这么一支大军是护送皇子进宫的队伍之时,还是没敢放松警惕,出于保险起见,值守的侯还是下令关闭了宫门。

    城墙上的八牛弩也齐刷刷的瞄了过来,一旦这批人马中有什么异动,便要立即发射。

    引路的禁卫先到宫门前,被紧张的气氛吓得够呛,带头的虞候又一次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

    他大声叫喊着请当值的将军出来印证他的身份,可即便那将军一眼便认出了他这个同僚,却也担心他已经变节,此次前来也是想用什么奸计赚开宫门罢了。

    虞候很尴尬,脸色很难看,被自己人误会也就罢了,可杨怀仁的马蹄声渐渐靠近,他更担心杨怀仁会怪罪他连宫门都叫不开。

    杨怀仁其实还真没有怪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保持了一种没看的上他的姿态。

    他策马缓缓从队伍里奔出来,来到宫门之前,瞅了瞅宫门城楼上的禁军,还有那几具巨大的八牛弩。

    这种巨型攻城弩的弩箭十分巨大,弩杆就比一个成年男子的胳膊还粗,箭头却非常锋利,平常用于攻城,能把弩箭直接射入坚固的城墙之内,形成帮助攻城士兵攀爬的阶梯。

    如果用八牛弩来射人的话,可以把人直接钉在墙上,威力十分强劲。

    杨怀仁望着那巨大的寒芒并没有畏惧,而是依旧保持一种轻松和淡然,走到宫门下才仰头大喊一声,“左卫大将军奉旨护送皇子入宫,请侯速速打开城门!”

    今日值守的宫门将军有点慌张,看到了杨怀仁,他也搞不清楚该如何是好了。

    按照他今天接到的通报和杨怀仁的说法,杨怀仁一行人是护送皇子进宫的,应该立即给他打开城门才对。

    可望着不远处成千上万的兵将,他又觉得好像又来者不善,万一他打开了城门,这批兵马发了疯似的冲进来,不光他将尸骨无存,恐怕还要成为历史的罪人。

    他急忙去问身边的一位副将,眼下的局面,该如何是好?

    副将也有点懵,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批的兵马进入东京城内,更别说眼下就杀气腾腾的站在宫门外了。

    好在他比那位将军要清醒一些,答道,“将军,当下的局面,要辨明杨大帅的目的并不难,我们请皇子殿下和去迎接皇子殿下的苏阁领出来叫门,便没有什么可作假的了。”

    那将军想了想,觉得这办法可行,起码苏公公这样的身边最亲近之人,应该不会作假。

    于是他冲下边大喊一声,“请杨大帅请皇子殿下和苏公公出来见面,末将自然会打开宫门迎接皇子殿下!”

    杨怀仁知道这位禁卫将军是为了安全起见,可他同样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敢保证今日值守的宫廷禁卫是不是受到了赵或者其他人的收买呢?

    万一他把大壮和苏公公叫上前来,他们便立即发射八牛弩刺杀了大壮,那又该如何面对?

    他轻笑一声,立即反问道,“尔等把八牛弩瞄向本帅,本帅可以不在乎,可若是本帅请了皇子出来,八牛弩还是瞄过来,难道是你们预谋要刺杀皇子不成?!”

    禁卫将军大吃一惊,没想到杨怀仁就这么给他扣了一顶刺杀皇子的大帽子。

    如今谁不知道官家病入膏肓无药可治,皇子不久之后便将继位?如果今天他便得罪了杨怀仁,得罪了未来的官家,那他还混个屁啊。

    他仔细想想,杨怀仁的要求也是不无道理,于是立即下令,让操弩手把八牛弩转向了一侧。

    这样一来,既可以排除自己的嫌疑,也可以在事有突变的情况下,把八牛弩重新转回来。

    杨怀仁也没法有更多的要求了,继续僵持,那就显得他别有用心了,于是这才吩咐亲兵去喊队伍中的苏公公过来。

    至于大壮,那就没的商量了,他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冒任何风险的。

    ……

    与此同时,紫宸殿里,赵煦请来了许多人来做个见证,同时也是帮助他来印证杨怀仁带来的皇子,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所以赵煦非常谨慎,除了两位皇太后和宗正寺的大宗正之外,还有十几位朝中最紧要位置的老臣,以及太医院的几位太医。

    当然还有妙静仙师,这种时候孩子的母亲必须在场才行,赵煦虽然心里不那么待见孟皇后,但刘清菁的事情败露之后,他还是觉得他当初废除孟婉儿的皇后之位,是做错了的。

    在他这种时候,也难免心怀愧疚,人也更清醒了,起码他觉得孟婉儿是不可能和杨怀仁沆瀣一气来欺骗他的。

    妙静仙师作为出家之人,被藏在殿内角落里的一张幕帘之后,但却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却成了殿内的焦点所在。

    脸色苍白的赵煦等的最是焦急,按耐不住紧张的心情问道,“不是说皇子今天早上抵达东大仓码头吗?

    算上进宫这一路的路程,眼下也应该进宫了才对,如何现在还不见人影?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众人同样一大早就来到了自称殿内,如何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章也是很着急,甚至他比赵煦还想看看杨怀仁说的这个还在世的皇子是个什么样子。

    他主动站出来道,“陛下,按时辰算的话,车驾应该就要到宫门之外了,不如老臣移步宫门去迎接一下。”

    赵煦也早看出来章的焦虑,既然他自己提出来了,让他去宫门迎接一下也好,便点了点头。

    章拜了一拜,便快步走出紫宸殿,带着几位内侍往宫门走。

    这一路距离其实也不算远,可章的心情却十分复杂,内心里纠结事情未来可能的走向,以及他将如何自处。

    事情有点复杂了,连他也想不清楚,所以这段路在他的感觉里,忽然变得好长好长,好似走了一整天一般。

第1794章:章惇翻脸

    当他走到宫门不远处时,望见违反常理关闭的宫门和城墙上紧张兮兮的宫门禁卫,便意识到出事了。

    章加快了步伐,正走到宫门的时候,牵动宫门的铰链“吱嘎”作响,宫门被缓缓打开了。

    通过被打开的门缝,章第一眼便看见了骑在马上的杨怀仁!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杨怀仁身后不远处,乌压压一大片气势汹汹全副武装的龙武卫将士,让他差点当场惊得昏死过去。

    他强撑着身子指着杨怀仁大骂道,“杨贼,你是要造反吗?!”

    杨怀仁被人误会做反贼已经稀松平常了,他到不觉的有什么被冒犯的,可被一个老头指着鼻子骂“杨贼”,这就让人不能忍了。

    他带来的兵马人数虽多,可绝没有冲突宫门的意思,眼下正在有序的向两侧展开,拥簇这后边大壮乘坐的车驾缓缓向宫门前靠近。

    杨怀仁觉得章如此大惊小怪,大致有两种可能,刚打开宫门的时候章没看清楚他身后将士们动作,只是看见将士们的威风气势便武断的认为杨怀仁带兵在宫门前就是要造反了。

    二是在章内心里,一直就怀疑他说的皇子的真实性,早已经断定了他是以皇子为借口,试图带兵入城来以突然起事谋反。

    这两者的区别是很大的,杨怀仁要做出的应对也截然不同。

    如果是前者,杨怀仁可以当章只是被吓坏了,而章内心里,也是为了官家和朝廷的安危着想。

    这样的话,杨怀仁还是不想对章动手的,章毕竟一直以来在朝廷里地位尊崇,而且他的追随着甚众,如果要除掉章,似乎也对朝堂上的稳定十分不利。

    而且章也算是非常有才华的,不论治国的经验和理念,将来也是可以用得上的。

    可如果是后者,那就不能留着他了。对杨怀仁来说,如果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看不上他,候着把他当做一个威胁,他是完全可以不在意的。

    但这个人是章的话,那就不一样了,章这样的人如果和他成为对手,对他将来的计划,甚至是人身安全都非常不利。

    万一章用个什么计策陷他于不义,或者搞得他们父子不和,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杨怀仁为了自己也好,大壮也好,还是他的家人兄弟,以及整个原武德军的将士们,都必须除掉任何对他们形成威胁的人。

    章开口喊他为贼,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杨怀仁内心里也绝容不下章的存在。

    这天底下有才华,有治国本事的人多了去了,不一定非用你章不可,但留着你必将成为心腹大患,那杨怀仁便没有了任何留着一个强劲的敌人活在世上的道理。

    眼下自然还不好下手,而且粗暴的武力,似乎也不能完美的不留后患的除掉章,杨怀仁可以让他多活些日子,好好谋划一下如何去做。

    不过当下,杨怀仁也不可能对章对他恶言相向一点儿不在乎,如果就这么忍了,那他也不就不是杨怀仁了。

    按照军律,左卫大将军可以策马入宫,虽然范围仅限宫门到大庆殿之间的一段距离,可这也足够了。

    杨怀仁昂首挺胸,策马向前,行至章面前,居高临下、声音洪亮道,“章相公,本帅奉旨护送皇子进宫,动用多少兵马那也是陛下在旨意里特许了的。

    你如此大惊小怪狂言叫嚣,是对陛下的旨意有怀疑?”

    章大惊,本以为他质问杨怀仁,杨怀仁会赶紧下马上前和和气气跟他解释一番,却不料杨怀仁不仅不下马,而且雄赳赳地走到他面前,还大声质问了回来。

    章气得胸中郁结,又指着宫门外的兵马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仗着陛下对你的轻信,便带凶兵入城,还包围宫门,还敢说你不是起兵造反?”

    杨怀仁“哼”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章,接着他脸色一沉,忽然拔出腰间令剑,直接架在了章的脖子上。

    “章老贼,本帅奉旨护送皇子进宫,你可是在此预谋行刺皇子殿下的?!”

    章没想到杨怀仁竟如此大胆,不光拿剑指着他的脖颈,还出言污蔑他意欲刺杀皇子,一时间里胸中气愤难平,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呵斥道,“杨怀仁,你这是污蔑老夫!”

    杨怀仁收回了剑锋,接着嗤笑一声,“老头子,就行你污蔑本帅,就不许本帅跟你开个玩笑了?

    你倒是霸道的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原来是你老头子啊?哈哈……”

    杨怀仁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章彻底糊涂了,可从杨怀仁这样的反应里,倒是让他排除了杨怀仁谋反的可能。

    其实章也不是一点儿没有怕过,如果让他说中了杨怀仁意图谋反,恐怕刚才的剑锋,已经刺入他的喉咙,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很快,苏公公引着车驾进入了宫门洞内,很快便驶入了宫城,而杨怀仁带来护送皇子的将士,也并没有跨过宫城外的护城河一步,而是在外列队等候。

    苏公公刚才远远地便看到了杨怀仁和章之间发生的事情,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可他这么精明的人,也看明白两人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只是苏公公不动声色,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笑眯眯地对章道,“可是陛下命章相公前来迎接皇子殿下的?”

    杨怀仁在一旁面带微笑不做声,章也不好和他纠缠下去,他瞅了一眼车驾,也看不见里边坐了什么人,轻声对苏公公答道,“正是。敢问苏公公,皇子殿下便在车厢之中?”

    苏公公点头道,“是的,陛下眼下应该等的很急了,咱家先带皇子赶紧过去面圣,请章相公和杨大帅赶紧赶上来。”

    说罢也不理章表情疑惑,便追上了车驾而去。

    杨怀仁也知道这几天经历了那么多事,加上他刚才和章这么一闹,他们两个人也再无和平共处的可能了。

    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张相公,请!”

    章没正眼瞧他,“哼”了一声,独自扬长而去……

第1795章:大壮进宫(上)

    并不算大的紫宸殿偏殿里站满了人,一个小内侍急匆匆冲进来报道,“皇子来了,皇子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偏殿门外,本来斜躺着休息的赵煦也立即爬了起来,可惜他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这一下因为太激动又起的太快,起身之后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他身旁侍奉的小太监见官家起的急了身子有些晃荡,便立即上前扶着赵煦又坐了下来。

    苏公公弓着身子半请半推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走进偏殿,众人看见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反应却各不相同,有人面露喜色,有人则脸色阴沉。

    大壮和赵煦生得最少有八分像,如果只看眉眼,那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向太后这时已经心中有数,虽然心中有些失望,可理智告诉她,这样也好,孩子还小,她或许会像当年高太后一样被请到朝堂垂帘听政,这对她的地位来说,同样是只增不减的。

    向太后再看大壮的时候,便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赵煦对他自己是了解的,看见了孩子的第一眼感觉,就好像看见了年少时的自己一样。

    在他心里,只是这一眼,便已经确定了这个孩子便是他和孟皇后当年生下的孩子了,这一点绝不会有假。

    眼下已经是妙静仙师的孟皇后隔着轻纱,虽然实现有些朦胧,可看见孩子的那一刻,她还是确定了孩子的身份,然后不自觉地便双眼婆娑了。

    这是她时隔近八年后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或许没有太看清楚孩子的模样,但那种母亲的感觉是真切的,她的浑身都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她曾经想过,或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到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无数个寂静的深夜里,她幻想着孩子的模样,也幻想再一次把孩子拥入怀中。

    可她是矛盾的,孩子在杨怀仁的抚养之下才能健康成长,最重要的还是孩子远离权力争斗的漩涡,才是最安全的。

    她不希望孩子能站出来做皇帝,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哪怕只是做个普通的百姓,能平和的渡过一生的时光,其实也挺好。

    当杨怀仁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貌似平静,可心中早已经波涛汹涌,那时候她便知道她这本子还能有机会见到孩子,内心里是有一些欣慰的。

    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必然也将从平静的生活里走出来,走进新的纷乱的人生,也为孩子感到担忧。

    但她又能决定什么呢?她没有选择,只能接受。

    众臣脸上也是表情不一,赵煦无意间瞥见他们的神情时,还有些看热闹的心态。

    紧接着走进来的,便是章和杨怀仁了。

    章的表情有些严肃,说不出是喜是悲,杨怀仁表情淡然,不过能看出来他比较轻松。

    其实杨怀仁心里也是有些悲伤的,从他走进宫城的那一刻起,这种淡淡的忧伤就萦绕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可他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只能继续走下去,他尽量让自己轻松一些,也是为了孩子。

    朱太后竟叫出声来,“孩子,过来让祖母仔细瞧一瞧。”

    苏公公本来是想把孩子推到赵煦面前,先让赵煦看个仔细的,不过朱太后开口了,赵煦也不好驳了生母的脸面,便给苏公公使了个眼色,苏公公也转身带着孩子走到朱太后面前。

    朱太后虽然比较蠢,可作为一个祖母和母亲,对一个孩子还是很有爱心的,而且从他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便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儿子一般。

    大壮似乎有些紧张,这也是难为他了,第一次进宫,加上一路走来到进宫的场面又那么宏大,他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偏殿里的人对他来说又都是陌生人,特别是有几个人脸色不太好看,这更让他感觉有点害怕。

    若不是杨怀仁在他身后也走进了偏殿,怕是大壮紧张得要哭出来了。

    杨怀仁在场,对他来说便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了,他为了不丢了父亲的颜面,也为了祖母和几位母亲的颜面,他强忍着不让眼眶里已经在打转的眼泪流出来。

    他紧握着一双小拳头,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只是一群陌生人给他的压迫感还是太大了,他紧张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朱太后伸手去触摸他的小脸蛋儿,大壮竟不自觉地躲开并后退了一步。

    朱太后有些尴尬,不过她倒是也理解,毕竟面前是一个还不到八岁的孩子。

    即便她是孩子的亲祖母,可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在宫中生活,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又是这样的场面之下相见,孩子对她有些眼生,也不能去怪他。

    朱太后笑了笑,“孩子,你不用紧张,我是你的亲祖母。”

    大壮这才抬眼去看朱太后,不自觉地就会拿杨母这个从小带他长大的祖母和面前的这个祖母相比较。

    他觉得眼前人或许打扮的更加华丽,样貌似乎也比杨母好看一些,可他就是很难对这个女人产生认同感。

    他很想继续后退,然后转身冲进父亲杨怀仁的怀抱里,这一刻也只有父亲的怀抱才是最温暖和最安全的地方。

    可他一想到父亲和他说过的事情,也知道这时候他如果那么做了,怕是只会对父亲不利,这才咬了咬牙,向前走了一步,对朱太后鞠了一躬,小声道,“孩儿见过祖母。”

    朱太后听见孩子喊她祖母,立即笑得合不拢嘴,还刻意扭头瞅了一眼向太后,眼神里有些骄傲,好像在说,孩子终究是我的亲孙子,第一个开口喊我是祖母,便是我站在了你上头了。

    向太后知道朱太后这种争强好胜的个性,倒也不太在意,报以微笑之余,也抬手对孩子挥了挥,“孩子,过来,我是你另一位祖母。”

    大壮还会很懂事的,在家里只有一位祖母,却是有好几个母亲,他自然懂得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另一个老女人冲他挥手还喊他过去,便很礼貌的对朱太后点头示意了一下,才缓缓走近了向太后面前,同样规规矩矩地鞠躬行礼,然后道了一声,“孩儿见过祖母。”

第1796章:大壮进宫(下)

    向太后可比朱太后精明多了,大壮喊了她祖母,她立刻一脸慈爱的笑容说着,“好孩子,好孩子,看看祖母给你准备了什么见面礼。”

    说着她微微扭头,他身后的一个女使便立即抱了一个盒子出来,弓着身子轻轻送到了她的手上。

    向太后把盒子放在大壮面前,示意让他接着,还有些哄孩子似的笑问道,“你猜猜看,祖母送给你一件什么样的见面礼呢?”

    一旁的朱太后见状便有些生气了,虽然她没有说什么,可脸上不服气的表情却骗不了人。

    其实他也为孩子准备了一件见面礼,只是刚才见到自己多年未曾谋面的孙子有点太兴奋,竟把礼物的事情给忘了。

    现在让向太后抢在了她的前头送了孩子礼物,刚才孩子先开口喊她祖母的那点优越感,便忽然间荡然无存了。

    她心里甚至愤愤地想着,都怪自己身边的女使内侍的太笨了,刚才怎么不提醒她一下,这才让向太后抢了头彩,等回宫之后,一定要好好惩罚那几个跟着来的宫人。

    大壮看着眼前精致的木匣子,心中其实也好奇这么精美的木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出于童心和好奇感,他不自觉的便会猜想盒子里装的是一件什么好玩的玩具。

    可他还是不敢接,心态上的慌乱,让他忍不住扭了一下头,正看向了病恹恹的赵煦。

    这一眼让赵煦十分吃惊,也十分欣慰,本来他还在想,这个孩子毕竟是杨怀仁带大的,说起来杨怀仁就是他的养父。

    眼下整个殿内也只有杨怀仁是他认识的人,如果他感觉紧张、害怕或者哪里不舒服了,第一反应也应该是找杨怀仁。

    可孩子慌张之下第一眼竟然是看向了他,这让赵煦第一次有一种当了父亲,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去依靠的感觉。

    就这一点来看,赵煦也觉得这个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的想法里,他们两个之间无论如何是有血缘关系的。

    这种血缘在情感上也许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但因为血缘而产生的天然的亲近和默契,便让他认定了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了。

    赵煦微微笑道,“既然是祖母送给你的见面礼,你谢过了祖母收下便是了,不要驳了祖母对你的疼爱之心。”

    大壮扭头去看赵煦,其实是他故意的,他知道什么才是对他好,也是对父亲有利的。

    他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临行之前杨怀仁对他的一番教导,他还是深深记在了心里,特别是做男人要有担当的话,他最是记忆深刻。

    是啊,他长大了,离开家之后要面对的是复杂的环境,复杂的人和事,他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任着性子无拘无束了。

    所以他长了一个心眼,不论他要做什么,都要先冷静下来,考虑一下什么是对他自己还有父母亲最有利的,什么又是不利的,一定要想好了再做。

    于是有了他故意扭头用询问似的眼光去看赵煦的一幕。

    尽管他心里见到这个病恹恹的人感觉很不舒服,可出于一种可怜他的心态也好,或许也有他毕竟是亲生父亲的考虑吧,大壮也想着在赵煦离世之前,能多了解他一下的心态。

    他转回头来,又一次躬身行礼之后,才接过了那个精美的木匣子,道了句,“孩儿感谢祖母的厚爱。”

    大壮把向太后逗得很开心,向太后也感觉到这个孩子和他之间好像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似的,不自觉地便伸出手臂把大壮半揽到了身前。

    “来,打开看看,看看祖母送给你什么礼物。”

    大壮点点头再次用眼神表示了谢意,这才小心翼翼地去打开了那个木匣子。

    木匣子一打开,便露出一面金镶玉的玉璧来,整个玉璧有一个成年人的巴掌那么巨大。

    玉璧质地上乘,可以说是白璧无瑕,四周镶了一圈祥云金边,中间则是一个金葫芦的图案。

    葫芦在这个年代的寓意是长寿的意思,这件礼物既珍贵又充满了美好的寓意,确实显示出了向太后对孩子的慈爱和用心。

    大壮其实对金子啊玉器啊并没有多少兴趣,在他心里,这还不如父亲杨怀仁给他用小木头块雕刻的一只小狗或者小猫有价值。

    可他还是露出了面含感激的神情,又一次向向太后施礼感谢。

    向太后笑得比刚才朱太后还开心,眼睛早已笑成了一对弯月儿,她不停的说着,“真是一个懂事又懂礼的好孩子。

    你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感谢,我是祖母,自然会把最好的东西给你。”

    在场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看着这一对祖孙相处和睦,都露出了微笑。

    唯独朱太后脸上有点皮笑肉不笑,心里也是气得够呛,现在想拿出她准备的礼物来,却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手了。

    她给孩子准备的也是一件寓意孩子长命百岁的礼物一个银质的长命锁。

    可那件长命锁从大小上就输给了那一面巨大的玉璧了,如果再算上材质,银器便更是如何都比不了那面金镶玉的玉璧了。

    朱太后这会儿有种颜面尽失的感觉,可内心里却在暗骂向太后这个女人太有心计,第一次和孙子见面,便处处心机,把她给算计进去了。

    她觉得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他不光是落了下风了,更是整个人被向太后给踩了下去,几乎是颜面尽失。

    眼下是没法扭转局面了,朱太后心里发着狠,将来某一天,一定要把今天丢掉的面子给找回来,而且是翻倍的找回来。

    杨怀仁倒是看着朱太后腮帮子直抽抽差点笑出声来,心说这么个没城府的女人,若不是儿子是皇帝,怕是在宫中早死了八百回了。

    不过两宫皇太后之间为了赢得大壮的好感而争风吃醋,倒是让杨怀仁很安心,他之前还担心她们中的某一位会对大壮的身份有所怀疑。

    可眼下的事情说明,这都是他自己多虑了,这样一来,大壮便十分有利了。

    赵煦的表情说明他已经认可了大壮,再加上两位皇太后都如此在意,接下来不论谁提出异议,怕是都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第1797章:章惇的质疑

    说起来大壮也确实讨人喜欢,人虽不大,可样貌里隐隐透露出一种贵气,加上被铁香玉教育的从小就彬彬有礼,便更受殿内的人喜欢。

    不仅仅是两位皇太后,包括赵煦,还有在场的几位朝中大臣,杨怀仁从他们的表情里开得到你个大致的结论,他们已经基本认可了大壮的身份。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提出了质疑,章首先道,“陛下,两位太后娘娘,老臣觉得,这个孩子的身份,目前还不能就这么下了定论。”

    赵煦是明白章的意思的,皇族血裔这种事,事关重大,所以必须要小心谨慎一些的好。

    不过两位皇太后就没有这么清醒了,宫中近年来也没有什么孩子,两位老太太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孩子,心里都是喜欢的不得了。

    见到孩子之前,她们心里有期盼,但也是有一些怀疑的,孩子来自宫外,离奇的身世也确实让人感到怀疑。

    可见到孩子之后,她们第一眼看见大壮和赵煦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表,便立即把原本心中的怀疑打消了。

    只是从遗传的角度来讲,如果孩子不是赵煦的亲生儿子,那为什么他们长得那么相像?

    所以当章忽然站出来说这种话的时候,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喜之色。

    赵煦似乎想开口说什么,杨怀仁抢先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来道,“章相公,本帅明白你的意思。

    只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你可以怀疑本帅,可绝不能怀疑陛下和两位太后娘娘,还有在场的其他人,因为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章有些错愕,按照他的思维逻辑,这时候他站出来质疑孩子的身份,是合情合理的。

    而作为带孩子进宫的杨怀仁,这时候虽然也是应该和他针锋相对,可从常理来讲,他应该摆事实找证据,来证明孩子的身份才对。

    可杨怀仁开口便直接把他陷于不忠不义的地步,这一招也太狠了。

    杨怀仁所说的事实,便是指孩子的长相了,这一点虽然有可能是骗人的,但从两位皇太后的角度讲,她们不会把事情考虑的那么深刻。

    这个道理也适合在场的其他几位朝中重臣,古人对遗传的认识虽然还停留在样貌的遗传上,但这种想法还是很有普遍性的,所以仅仅是长相,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后边杨怀仁说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其实有点拉拢众人的意思,但最突出的,还是把章直接摆在了其他人,特别是两位皇太后的对立面。

    朱太后像个炮仗,还真是一点就着,她脸色很难看,冲着章反问道,“章相公,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和向太后都已经人老眼瞎喽?”

    章心中大叫不好,忙躬身道,“老臣不敢。”

    杨怀仁倒是很回抓机会,他笑道,“章相公啊,你还真是口是心非,刚才你变相骂陛下和两位太后娘娘眼瞎的时候,可是咬着牙说的斩钉截铁的。

    怎么,敢说不敢认吗?本帅可是听说章相公一直以来都是刚正不阿的,怎么今天偏偏敢说不敢认了?”

    章自然清楚杨怀仁这是在火烧浇油了,立即驳斥道,“杨怀仁,你不要故意误解老夫说话的意思,把两位太后娘娘的矛头引到老夫这里来!”

    杨怀仁反应也快,又道,“好好好,您老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其他人说了都不算,这总行了吧?

    那你说你要把两位太后娘娘的矛头引向哪里?难不成是引向一个还不到八岁的孩子?你一个老头欺负一个小孩子,你还真是不知羞耻啊!”

    章怒极,可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直接发作,便没有理会杨怀仁,而是转向了赵煦道,“老臣一心为了陛下为了大宋,请陛下明鉴。”

    赵煦有气无力地说道,“两位爱卿都是忠君爱国之辈,大家也不必如此,朕都明白的。”

    赵煦这个皇帝的当的,一直以来也没有能力结束朝堂上的党争,于是便习惯了利用这种党争来控制臣子。

    眼下这种情况,他还是那一套搞平衡的不痛不痒的话,不过这种话也确实让章和杨怀仁也不好继续争吵下去了。

    蔡卞站出来道,“陛下,老臣觉得章相公说的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事关皇嗣身份的事,那是绝对不可以马虎的。”

    向太后想了想,问道,“那诸位相公,你们觉得孩子的身份,该如何去判断?”

    她这么一问,下边的几位老臣却又装出一副抓耳挠腮的思考状,却没有什么意见了。

    他们内心里是复杂的,倒不是不愿意站出来提出意见或者方法,而是在这样的局面下,他们宁愿装聋作哑而洁身自好,也不愿意站出来得罪人。

    他们也都懂的事关重大,可也必须考虑事情的后果,会对他们的将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现在站出来说如何验证孩子的身份,必然会被怀疑是站在章一边,从刚才章和杨怀仁针锋相对的场面看,那必然是要得罪了杨怀仁了。

    如果孩子验证过后孩子的身份是真的,那么将来他就是新的,他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必然会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一个非常坏的印象。

    未来孩子登基为帝的那一天,或许就是他们为官生涯结束的那一天。

    但反过来呢,如果孩子的身份不能确定,那未来章在朝堂上依旧是权势熏天的存在,他们得罪了章,必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现在装聋作哑老老实实做一个吃瓜群众,才是最好的选择。

    众臣的表现让赵煦有点失望,一想到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朝堂上可以和别人争论不休,甚至搞到要你死我亡的地步,而到了立储大事上便又故作清高一言不发,赵煦就感觉心头上跟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难受。

    见众人不说话,杨怀仁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这句话虽然粗俗了些,可这也是民间千百年来总结出来的道理。

    陛下、两位太后娘娘,还有诸位相公,大家也看见了,孩子和陛下年少时模样并无二异,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孩子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吗?”

第1798章:血液是不会变的

    杨怀仁话音未落,章便讥讽似的口气反驳道,“杨大帅还真是会开玩笑,民间的这种俗语,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如果把这种民间的俗语当做世间的道理,那就有点闹笑话了,杨大帅此等身份,还会把民间的俗语当成了大道理来看待,不觉得可笑吗?”

    杨怀仁最不怕吵架了,也立刻怼了回去,“章相公此言差异,不仅如此,怕是这种话把圣人父母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圣人同样来自民间,圣人的礼法和教义,同样有很多来自民间,只不过是圣人用更通俗易懂的词汇把民间的道理重新整理并记录下来而已。

    这一点不用我说,相信在场的诸位也都懂得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

    就连我们现在用来治理国家的法度,做人的道德和伦理,同样是从民间的规矩,一点点汇集起来,逐渐形成了大家约定成俗的习惯。

    照章相公的意思,民间的东西就是可笑的,那章相公是不是也觉得出自民间的忠孝礼义的基本做人道理,也是可笑的喽?”

    章大惊,这才意识到杨怀仁一直就是一个巧舌如簧之人,他说话的任何一点小失误,都会被杨怀仁抓住当了把柄,然后用新的道理反击。

    他倒也不算慌乱,立即想明白了杨怀仁话中偷换概念的做法,反驳道,“杨大帅完全曲解了老夫的意思了。

    杨大帅所说的道理,老夫自然承认,可大家要清楚一点,圣人整理民间的道理,然后加以解释成为有普遍意义的教义,然后宣教给天下人,这自然是没错的。

    可杨大帅所说的那句民间俗语,可有被圣人收录过?

    可见民间的俗语或者道理,也并不是全对的,圣人择其善者,摒弃误者,才有了我们如今的行为准则。

    就说杨大帅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们也要从两方面来看待,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说的是一个人的子孙,必然会继承他的血脉。

    这个血脉表现出来,便有了一显和一隐两方面内容。

    一显,便是我们眼睛能看到的外表,也包括耳朵能听见的声音等我们能真切感受到的东西了。

    像一个人的外貌,身材和声音,就是这部分内容。

    而一隐,便是我们无法看见或听见的东西,比如血脉的共同性,性格的相似性等等。

    启禀陛下、还有两位太后娘娘知道,这血脉传承中的这一显和一隐,却有不同的本质区别。

    显现出来的,也许很直观,但却是能改变的,不能作为真正的判断依据,反而是不能看见的,却是无法改变的,更能作为我们判断血脉传承的依据。”

    章说到这里,众人也大致听懂了,按照他的说法,人的样貌和声音等等,其实是可以改变的。

    儿子长得像父母,很多人都是这样,但这却不能当做判断孩子是父亲亲生的合理论据。

    这世上也确实有很多人,和父母的样子就是完全不同的,同样也有外貌长得很像的两个人,却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事情存在。

    反而是章说的那种看不见听不着的隐性的因素,是绝不会作假的,比如血液。

    章的话确实打动了很多人,道理是浅显的,大家也认可样貌是有可能通过手段改变的,但留在身体里的血液确实无法改变的事实。

    杨怀仁也明白章想做什么了,赵煦有些愕然的问道,“依章爱卿的意思,是要朕和这个孩子……滴血认亲?”

    章微笑着点了点头,“陛下明鉴!滴血认亲之法,自古以来有之,而不论外表生了什么样子,血脉是不会变的。

    如果这个孩子能和陛下留着同样的血液,那才能证明他的真实身份。”

    杨怀仁叹了一口气,这让章察觉后有些沾沾自喜,好像戳穿了杨怀仁的把戏一般。

    其实杨怀仁心里觉得章有点可笑,他真实的态度里,除了滴血认亲这件事要伤害到孩子的身体和心灵之外,还是十分坦然的。

    他抬眼瞅了一眼那张布幔之后隐隐约约的孟皇后的身影,发现孟皇后一句一言不发,甚至一动不动。

    杨怀仁都怀疑是不是那张巨大的纱幔后边坐着的并不是孟皇后本人。

    在他心里,还有一个证据能证明大壮的身份,只不过他只有这个证据的一半,另一半在孟皇后手里。

    按照他的想法,在有人站出来质疑孩子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孟皇后做为孩子的亲生母亲,应该第一个站出来维护孩子才对。

    可眼下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完全没有把证据拿出来以证明孩子身份的打算,貌似要由着章给赵煦和大壮进行滴血认亲一般。

    杨怀仁心里有点没想明白,孩子的身份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成分的,总没有可能是孟皇后有了别的男人才生下了大壮。

    但孟皇后现在的做法,确实让杨怀仁搞不懂了,也许是她对孩子的身份太自信了,所以根本就不在乎章用什么方法去验证。

    也或许是她想把那个证据留下来,作为最后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绝不会拿出来的。

    杨怀仁也只能去猜测她的想法,可就是无论如何都没法理解。

    赵煦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他信任杨怀仁,而且关于孩子的身世以及整个故事,虽然听起来离奇了些,那仔细想想,故事里的事情他似乎都经历过,对他来说是很有真实感的。

    他虽然不喜欢孟婉儿这个女人,可对孟婉儿的人品和性格,他还是非常放心的。

    所以不论是杨怀仁还是孟婉儿,都不像是会拿这么严肃的事情开玩笑的人,而且他看着孩子像是照镜子一般的感觉,也太真实了。

    看着孩子,他也的确有一种血液里的亲近感和兴奋感,这些感觉也是不会骗人的。

    但章的说法,他也不会一点儿都不考虑,毕竟事情太重要了,孩子的真实身份不敢要他自己认可,同样也要得到重臣的认可才行。

    所以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如果孩子真是他的儿子,那自然是真金不怕洪炉火,用滴血验亲的方式验上一验,也可以让所有人放下心来。

第1799章:滴血验亲(上)

    滴血验亲,自古有之。血液的传承性也是古人对遗传的最基本的认知。

    但是从杨怀仁的角度看,他作为一个后世人,所接触的科学知识告诉他,滴血验亲,是一件非常不靠谱的事情。

    古代“滴血认亲”的方法,分为两种。一种叫滴骨法,另一种叫合血法。

    关于滴血验亲最早的记载出现在三国时期,是说将活人的血滴在死人的骨头上,观察是否渗入。

    如能渗入则表示有父母子女兄弟等血统关系,反之则表示没有父母兄弟等血统关系。

    南宋宋慈所著的第一部法医学著作《洗冤集录》里也有相关的记载

    “检滴骨亲法,谓如:某甲是父或母,有骸骨在,某乙来认亲生男或女何以验之?

    试令某乙就身刺一两点血,滴骸骨上,是亲生,则血沁入骨内,否则不入。

    俗云‘滴骨亲’,盖谓此也。”

    合血法的方式在后世很多影视剧里边也有很多的表现,不过可能是编剧没有详细了解滴血验亲的具体方法,所以表现出来都太假了。

    合血法里,首先准备一碗无杂质的清水这件事,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因为当一滴血滴入盛了水的碗中时,因为血细胞受到来自水的渗透压的科学原理,细胞吸水膨胀,细胞膜必然会受压导致破裂。

    所以不论有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甚至是用动物的血滴入同一个盛水的碗中,他们的血液都会被水稀释,然后相互融合在一起。

    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准备一个干净的、和红色的血液颜色有明显对比颜色的器皿,然后让检验的两个人把血滴入到一起。

    这样的操作,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两种血液融合在一起,变成一滩血液,或者两个人的血液混合的时候发生凝结反应,出现肉眼可见的凝结体。

    这也就是所谓的两种血液交融或者不交融了。

    但问题在于,血液出不出现凝结反应,并不能证明两个滴血的人是否又血缘关系。

    原理在于人的血型。人的细胞膜上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大致可以分为a抗原、a抗体、b抗原和b抗体。

    大家也许已经明白了,这便是决定了我们血型的物质。

    当a抗原遇上了a抗体,或者b抗原遇上了b抗体,便会出现凝结反应。

    也就是说,可以这么认为,滴血验亲的方法,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证明验血的两个人血型可能不同,但并不能证明他们是否有血缘关系。

    而从遗传学上来讲,孩子的血型受到父母的血型影响,但具体的表现出来,也并不一定是孩子的血型就必然和父母中任何一方的血型相同。

    除了父母双方同为o型血生出来的孩子必然是o型血之外,其他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比如同为a型血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可能是a型血和o型血两种情况,而父母双方一方是a型血,一方是b型血的,生出来的孩子可能是四种血型中的任意一种。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有了很清晰的认识,滴血验亲之法,并不能证明两个人的血缘关系,甚至是完全不靠谱的。

    杨怀仁担心的就是这个,大壮是赵煦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是没有差的,可是如果进行滴血验亲,那结果就说不定了。

    苏公公已经准备了用于滴血验亲的白瓷碗,一位太医也把用于针灸的针拿了出来。

    杨怀仁却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滴血验亲之法,微臣觉得没有合理的依据,是不能证明任何事实的。”

    赵煦有些错愕,搞不懂杨怀仁为什么忽然站出来反对滴血验亲。

    章便是有些暗暗高兴了,杨怀仁的反应,让他觉得孩子的身份大概率是有问题的,所以杨怀仁不愿意进行滴血认亲。

    他口气略带讥讽的笑道,“怎么,杨大帅担心你带来的孩子不是陛下的龙种?或者是……呵呵,从一开始就是你胡编乱造了一个离奇的故事,就是为了混淆视听的?”

    杨怀仁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章的嘲讽,不过他刚才说滴血认亲不靠谱的说法,确实也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怀疑。

    他便把血型的理论简略的说了一下,当然,关于abo血型的事情,他的解释里是阴和阳,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年代的人更容易理解一些。

    杨怀仁说完,赵煦也是半信半疑,他问了在场的太医道,“杨爱卿所说的关于血型的事情,你们可有人能证明?”

    几位老太医都是宫中供奉多年的老人了,他们相互看了看,有点害怕说错了话似的,所以都没有开口回答。

    其实在中医学里边,对血型的事情也是有一定认知的,只是没有搞清楚这些现象的原因,还没有形成体系的理论罢了。

    赵煦皱了皱眉,又问了一遍。

    章却抢先说道,“陛下,杨大帅的理论,恐怕也是道听途说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理据,连太医们都没听说过,可见他的理论是站不住脚的。

    不如咱们先进行滴血验亲,待事后结果出来了,再来看看杨大帅还有什么说法。”

    这些话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了,不过这时太医院的一位老太医捋着胡子幽幽道,“回禀陛下,关于杨大帅的理论,老夫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以前的医书里,虽然没有详细的记载,但有些记叙里,也杨大帅的理论却有些不谋而合的说法。

    而且医书里没有说的太明白,倒是杨大帅说的道理,能解释我们在行医的过程中能遇到的很多例子。”

    赵煦疑惑道,“照你的意思,是说杨爱卿的理论,也是有道理的喽?”

    老太医点点头,“嗯,老夫想了想,觉得越想越有道理。”

    赵煦还是有些糊涂,他又问,“那在你看来,滴血验亲之法,就像杨爱卿说的一样,没有什么合理的依据了?”

    这下老太医不敢说话了,事情太重要了,他也无法有确切的答案。

    另一方面,眼下杨怀仁和章已经针锋相对,他一个太医而已,也不敢说太确凿的话去得罪人。

    但如果他的答案模棱两可的话,又会让赵煦不满意,所以只好一幅愁容满面的样子闭口不语了。

第1800章:滴血验亲(下)

    章似乎抓住了杨怀仁的尾巴似的,又一次进言道,“陛下,既然太医也没有确切的说法,不如咱们先进行滴血验亲,等结果出来了,再讨论其他的不迟。”

    章明显就是要强迫赵煦同意先进行滴血验亲了,他这样做为了什么,杨怀仁也早就想到了。

    现在还没有进行滴血验亲,从赵煦也好,或者其他旁观者的视角里,对滴血验亲的方式是否合理,还是有一定怀疑的。

    但如果进行了滴血验亲,搞出一个孩子和赵煦的血液不能融合的结果来的话,结果给众人的冲击力就太震撼了。

    包括赵煦和两位皇太后在内,都会先入为主的认为滴血验亲的结果没有问题,也就是说杨怀仁带来的孩子并不是赵煦的龙种。

    到那时他们的想法就复杂了,最可能是便是他们会对杨怀仁为什么这么做产生怀疑,而且会往不好的方面想。

    而到时杨怀仁无论如何解释,他们也都不会听了,这便让杨怀仁处于一个完全不利的局面之下。

    尽管结果还是不一定的,可能是交融,也可能是凝结,可杨怀仁却不能那这种事冒险。

    他看着赵煦似乎同意了章先检验再讨论的说法,苏公公也已经走上前来,杨怀仁急中生智,抢先一步把苏公公拉到了身边,把他手上的白瓷碗等放在了椅子上。

    杨怀仁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众人都非常惊愕,杨怀仁可没时间去理会他们,嘴上说着,“既然要检验,不如让微臣先替陛下试验一次。”

    他一边说着,一边掐住惊慌的苏公公的手,使劲拽了过来,另一只手捏起来一根针,在苏公公的食指指尖上猛地一下扎了下去。

    苏公公被吓坏了,可见杨怀仁忽然这么粗鲁的样子又不敢挣扎,只得任由他在自己的手指上扎出了几滴血,然后滴入到了白瓷碗中。

    杨怀仁使劲挤了挤苏公公的手指,挤出了两大滴血来,分别滴在白瓷碗的两边。

    取完了苏公公的血,才把苏公公推开,把碗里稠糊糊的两大滴血给赵煦和其他人都展示了一下,苏公公则苦着脸赶紧含着自己的手指闪到一边。

    大家还是有点没搞懂杨怀仁要做什么,只是其他几个小太监被他这么一闹,吓得畏畏缩缩赶紧退后了一步,生怕自己被杨怀仁给抓了去取血。

    其实杨怀仁早想好了要如何证明滴血验亲的方法不能证明两个人的血缘关系,也不会找另一个太监取血。

    而章则正好站在离杨怀仁最近的地方,当杨怀仁一脸坏笑扭头瞅向他时,章便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便是他了。

    “你,你要做什么?”章的胡子都有点颤抖了起来。

    杨怀仁则一手拿碗,一手捏着针向他慢慢逼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嘴上说着,“章相公不是说要先进行滴血认亲嘛,那章相公先替陛下试验一次,你总不会不肯吧?”

    章对滴血验亲其实也没有什么清晰的认知,不过他觉得既然世上有这种事,必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那么既然是他先提出来,又强行要急着进行滴血验亲的,那杨怀仁现在的做法,他也便没有什么好推辞的。

    所以他没有后退,而是故作镇定道,“试便试,老夫怕什么?!”

    杨怀仁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在说,看老子一会儿不整死你!

    章主动把手伸了出来,杨怀仁也顺利地从他手指上扎出了一滴血来,滴在了一滩苏公公公的血上。

    之后,杨怀仁同样又给众人展示了一下,接着在椅子上放下碗,给自己也来了一下,把自己的一滴血滴在了另一滩苏公公的血液上。

    杨怀仁把白瓷碗端起来送到赵煦面前,让他仔细看看两滩混合的血液,分别发生了什么变化。

    很快,两滩血液便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杨怀仁和苏公公的混合血液,开始慢慢出现凝结的颗粒,说明他们来的血液是不相融的。

    而苏公公和章的血液,却没有出现凝结反应,而是渐渐融合在了一起,混合成了一滩血液。

    赵煦看到这两种不同的变化之后,表情有些震惊,他抬头看了一眼杨怀仁,惊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怀仁回了一个稍等的眼神,接着把白瓷碗展示给了两位皇太后和其他几位重臣看,还着重指出了两滩不同的血液,分别是来自谁的。

    众人看完之后都面露疑色,杨怀仁给众人展示完,最后才给章展示,连章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杨怀仁对这个结果还是非常满意的,他面带自信的笑容,开始给众人解释。

    “大家也看到了,这个结果,便是本人和章相公,还有苏公公三人之间进行滴血验亲的结果。

    照大家以往对滴血验亲的认知,这个结果展现出来的,本人和苏公公的血液产生了凝结反应,所以证明本人和苏公公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苏公公在一旁有些埋怨似的小声道,“咱家是孤儿,五六岁的时候便被卖进宫里当了太监,在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亲人了?

    至于子女……那就更不可能了……”

    杨怀仁笑了笑,还给了苏公公一个抱歉的眼神,表示他刚才对苏公公所做的,确实有点粗暴了。

    他接着说道,“另一边呢,苏公公和章相公的血液却融合在了一起,按照大家以前的认知,难道这个结果说明,苏公公和章相公有血缘关系?”

    章不自觉地瞅了一眼苏公公,眼神里露出了一些鄙夷之意。像他这么自负清高之人,被人说和一个阉人是亲戚,他自然很不高兴。

    接着他愤愤地看向了杨怀仁,杨怀仁却不等他发难,抢先问道,“章相公,不如你来说说,你是苏公公的亲爹啊还是苏公公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这话虽然是调侃,可不论章还是其他人听起来,就是骂人骂到正脸上了。

    而且更让章无法容忍的,是这些话不仅羞辱了他,还羞辱了他的父母,这就让他变得有点炸毛了。

    他顾不上这是在陛下面前,指着杨怀仁破口大骂道,“杨怀仁,你敢侮辱老夫的父母亲?!”

第1801章:孟皇后的选择

    杨怀仁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反问道,“章相公,请您老搞清楚,是你口口声声要陛下赶紧进行滴血验亲,在你的意识里,滴血验亲之法应该非常准确才对,不是吗?”

    章被问的哑口无言,他若承认,那杨怀仁刚才调侃他的话就没有问题,可如果不承认,那么他一直催着陛下滴血验亲,不显得他才是那个别有用心之人了嘛。

    到时候杨怀仁再反问他,既然他都不认可滴血验亲之法,那为什么还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提出来,更是一直非要陛下和孩子进行滴血认亲呢?

    其实章不用说话,他脸上左右为难的神色,已经说明了问题。

    杨怀仁也明白单凭这一件事,似乎也没法把章这样在朝堂上根深蒂固的权臣一棍子打死,只要大家对他的威信产生了怀疑,这就足以说达到了杨怀仁的目的了。

    以后日久天长,杨怀仁自有办法扳倒他,而且情况本身也是向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的。

    他不再理会面容呆滞的章,而是对其他人解释道,“出现这样的现象,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个道理了。

    人的血型有不同,所以把两个人的血液滴到一起,自然会产生不同的结果,但人的血型和血脉遗传的关系,并不是一种必然的联系。

    也就是说,大家道听途说的,或者从什么稗官野史里看到的,还有从某出戏文里见到的所谓用滴血验亲的方式来验证血缘关系的事情,都是不靠谱的。”

    众人回味了一下杨怀仁刚才所说的关于人类的血型的理论,以及刚才说的一番话,便渐渐认可了杨怀仁的说法。

    不过有件事也是逃避不了的,那就是如何证明杨怀仁带来的孩子就是赵煦的血脉。

    章前边所说的事情也不是一点儿道理没有,光凭长相相似,还无法让人确信孩子就是一定是赵煦的龙种。

    杨怀仁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他也只是有一张嘴,就算是他口灿莲花,也不能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忽悠了。

    于是他的视线看向了纱幔后边的女人。

    赵煦也明白过一件事来,有些事杨怀仁本身是没有办法举证的,事情的关键点还是在孟皇后身上。

    只是他之前做了对不起孟皇后的事情,今天把孟皇后请进宫来,还带到他的寝殿里来,已经让他很尴尬了,现在让他开口去求孟皇后拿证据,他还放不下脸来。

    朱太后虽然是赵煦的生身母亲,可在体察儿子心意这一点上,就显得没那么体贴了,倒是向太后首先发觉到赵煦的心思。

    她转向了纱幔的方向,用慈爱的口气道,“婉儿,你有什么话说?”

    众人见状都安静下来,齐刷刷望向了纱幔,纱幔后沉寂了一小会儿,才传出一个声音来,“这里没有孟婉儿,只有一位法号妙静的出家人。”

    这个声音很平缓,却又显得缥缈悠远,给人的感觉很奇怪,说不出是让人舒服还是让人难受。

    说是她有怨气吧,也不准确,声音这种的冷淡却是让人不喜的。向太后却有一种很抱歉的心态,再想开口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气氛忽然间变得有点尴尬,杨怀仁心里却很着急,他必须提醒孟皇后,现在不是发泄她心中不满或者故作清高的时候。

    “妙静仙师,事关重大,还请仙师如实作答,请问您手上可有能证明这个孩子身份的证据?

    如果有,还请您不吝赐教!”

    最后一句话杨怀仁加重了语气,在孟皇后听起来,也确实点醒了她。

    她又一次开口,声音便变得祥和了许多,“请问陛下,可还保留当年昭慈皇后的皇后印鉴?”

    赵煦身子忽然一个激灵,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孟皇后把自己成为昭慈皇后,好像说的是别人一般,那意思就是不管孩子将来怎么样,他都不愿意和赵煦或者皇家产生任何的联系。

    而她提到的皇后印鉴,便指出了她要用什么方式来证明孩子的身份了。

    杨怀仁听到“皇后印鉴”的那一刻,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和他猜想的不错,只要这件事被孟皇后提出来,就可以作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孩子的身份。

    当年管秋漓把孩子送到杨家庄子的时候,铁香玉第一次给孩子洗澡,便发现了孩子后肩上一个圆形的奇怪伤疤。

    伤痕明显是烫伤,而且呈现出一个奇怪的图案,当年样杨怀仁和其他家人也仔细查看过大壮身上的伤痕,可还是没瞧出是什么东西烫上去的。

    不过杨怀仁也很明白,这一定是孟皇后为了将来为了找到孩子,并验证孩子的身份而留在孩子身上的一个标记性的东西。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身子长开了,那个伤疤也渐渐变大了,但那个奇怪的图案却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基本的比例是不会变的。

    杨怀仁今天带大壮进宫,也早就预料到,大壮身上的这个伤痕,会是关键的所在。

    只是他无法理解,孟皇后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非要把这件事留到这种情况下,才貌似很不情愿的说了出来。

    或许是她在等待最佳的时机,也或许是她内心里不想让孩子成为皇子,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虽然说的是入宫的女人的命运,但用在一个孩子身上,也是可以成立的。

    孟皇后以前的性格很温和,也很单纯,也许她这样并不是因为她就真的很蠢,而是她作为皇后,尽量表现出她母仪天下的一面罢了。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也承受了那么多,她自然能体会到宫中生活的不易,哪怕孩子是目前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将来会登上皇位,她也不觉得这是她想看到的。

    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奢求,是否当皇帝她是不在乎的,她在乎的是儿子这一生能不能平安和快乐。

    何况眼下的局势,就算孩子当了皇帝,难道就一定是安全的吗?显然不太可能。

    孩子还有几位皇叔,这里边也肯定有早就对皇位虎视眈眈之人,把孩子推上皇座,在她看来也许并不是最佳的选择。

第1802章:黄金的证明(上)

    至于杨怀仁为什么这么选择,孟皇后了解一些,却不能完全理解。

    她倒不怀疑杨怀仁对孩子的感情,而是她觉得他们俩所处的位置不同,所以会产生不同的观点。

    杨怀仁的观点里,或许更多的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也为了自己的小家,不管这些目的是单纯或是复杂的,又有没有高大上的理由,但孟皇后是有资格不认可的。

    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但她也不觉得她有资格去替孩子选择他的一生,要走什么样的道理,过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她内心里也很犹豫,也很纠结。

    也许证明了孩子是皇子的身份,她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和孩子相认,甚至有可能生活在一起,重续母子之情。

    可她也不愿意看到孩子像赵煦一样,陷入权力争斗的漩涡之中难以自拔。

    这一点也许她和杨怀仁的看法是一样的,当皇帝在外人看起来似乎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

    可只有真正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才明白,当皇帝不难,但当一个好皇帝却是很难的。

    昏君和明君之间的区别还是蛮大的,日子过的轻松的昏君基本都留下了千古骂名,明君却又是个苦差事,留下了名声,但一辈子却很少获得最单纯的平常人的快乐。

    权力向来就是蚀骨毒药,让人迷恋的同时,也让人在痛苦的煎熬中无法摆脱。

    当杨怀仁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孟皇后便知道自己没了其他的选择,或许从她那一天见到杨怀仁的时候,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如果她这时候不站出来证明孩子的身份,遭殃的不仅仅是杨怀仁,自然还有她的亲生骨肉。

    她手上已经没有证据,但一句话,却能让证据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年头的皇后,同样像皇帝一样,也是有一块玉玺的,当然没法和皇帝的玉玺相比,皇后的玉玺更注重一种形式,而不是实用性。

    和宋朝很多虚职的官职的印鉴是一样的道理,这东西更多的是证明身份,而不具备实际的权力证明。

    甚至在赵煦在位的时候,因为前边有高太后的前车之鉴,皇后的玉玺只是在册立皇后的时候拿出来展示一下而已,并没有真正交到皇后手中。

    但为了皇后的权威,宫中同样会用特殊的技法制作一枚同样具有证明皇后至高无上地位的戒指。

    戒指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戒指,而是那种戒指表面被做成了小型印章模样的戒指,可以称作印戒。

    印戒同样具有唯一性,不同的皇后,也使用了不同的图案。

    当年孟皇后被废后的时候,赵煦自然会收回这枚印戒,然后在宫中一个特殊的地方封存起来,即便此后赵煦又册立的其他的女人为皇后,也是重新打造新的印戒的。

    也就是说,如果当年孟皇后生产之后,用当时还在她手上的印戒在孩子身上留下了什么记号,便可以证明孩子的身份是赵煦的儿子无疑了。

    赵煦沉着脸,但眼神里却掩饰不住庆幸和激动,想起来他这才觉得孟皇后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

    当年的她也是温柔贤惠的,只是因为她是高太后给他选的皇后,他才把对高太后的不满发泄到了这个无辜的女人身上。

    赵煦内心里忽然觉得对孟皇后愧疚万分,他也是想通过某种方式来补偿孟皇后的,特别是现在知道孟皇后受尽委屈,还是帮他留下了他唯一的血脉。

    只是赵煦想到孟皇后刚才对他的态度,应该是发自内心的不想在和他有任何的关系,这让赵煦柔软的内心又感觉特别难过。

    赵煦开口吩咐道,“去取昭慈皇后的印戒来。”

    苏公公愣了一下,脸色变的有点为难,眼神却看向了向太后。

    向太后这才恍然大悟,接着道,“那枚印戒当年被收回后,应该被本宫封存起来了。不如本宫其亲自去取来。”

    说着向太后站起身来,其他人也赶忙躬身施礼,向太后摆摆手,领着自己的几个宫人走出了紫宸殿。

    众人面露疑色,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赵煦早已经习惯了这帮臣子把他视若无物,也不去理会。

    杨怀仁心情已经很放松了,他瞅了一眼神色越来越紧张的章一眼,却早已经失去了得意的心情。

    大壮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好去求助杨怀仁,朱太后虽然不算聪明,不过在她心里,孩子是她的孙儿一事似乎已经板上钉钉。

    于是她把孩子唤到他身边,把大壮搂在怀里,还命身后的宫人取了些点心过来哄着有些茫然的孩子。

    杨怀仁其实对朱太后并没有什么偏见,这样没有心机的女人,就算不喜欢他,也不会成为他的威胁。

    事情都不用他去操心,凭向太后的心智,自然会在将来让朱太后老老实实呆在后宫里。

    他更担心的,还是将来,大壮的身份得到证实,必然会被册封为太子,这件事对朝堂内外的影响,那可就大了。

    让赵煦认可孩子的身份,也才是第一步而已,将来大壮能否顺利成为皇帝,要经历的事情,不论是艰难的还是危险的,肯定还有很多。

    而杨怀仁要做的,也非常多,而且也再不能以大壮的养父自居,就算赵煦目前的情况不足为虑,朝堂上和京城里还有很多明里或暗里的势力,总会有办法找他的麻烦的。

    他自身也好,大壮也好,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就要准备好迎接将来即将发生的一切,杨怀仁也会倾尽所有,帮助大壮平稳渡过这段最艰难和危险的日子。

    时间过得忽然很慢,殿内的众人虽然面色轻松,可大家内心里都在考虑什么事情,却很难让人猜透。

    当向太后再次走进殿内的时候,大家才重新集中精神,盯紧了向太后手上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带锁的木盒子。

    向太后也一点儿不嗦,直接当着众人面前,用一把小钥匙把盒子上的条子锁打开。

    当她缓缓把木盒子打开,众人便清楚的看见,一枚黄金制作的金戒指静静地躺在木盒中的一块软垫之上……

第1803章:黄金的证明(下)

    这年头黄金的纯度不够高,民间做出来的黄金饰物,颜色都明显发暗,估计也就两个九的纯度。

    宫里用的黄金饰品就不同了,全国最好的黄金工匠几乎都被送到了将作监里,制作出来的黄金物品,纯度起码有四个九。

    听起来差别还不到百分之一,可就是这么点差距,黄金饰品给人的视觉感受,便完全不同了。

    宫里的黄金物品眼色都相对淡一些,金黄色也更正,放在明亮的地方,饰品上的光芒也更加诱人。

    印戒的制式和普通的戒指还是不同的,比普通的略大,也显得更加气派和庄严。

    正面的印鉴上,是一个浮雕的凤凰图案,杨怀仁也不得不说,工匠的技艺水平,比后世的精美黄金戒指还要细致许多。

    气氛有点紧张,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等待这结果如何。

    向太后问道,“陛下,你亲自检查一下,这枚印戒是不是当年册封昭慈皇后之时所赐的印戒。”

    苏公公过来恭敬的把木盒接了过去,又转身送到了赵煦手中。

    赵煦把印戒捏起来放到眼前仔细辨认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

    他的表情忽然间有点悲伤,不知是因为内心里对孟皇后的愧疚感,还是因为看见这枚戒指,遥想当年重掌皇权时的意气风发,联想到现在已是病入膏肓,这才悲从心中来。

    孟皇后对赵煦的悲情之意毫无感觉,语气依旧平平淡淡,“当年我把孩子交到管秋漓手上,命他把孩子带出皇宫之前,把这枚戒指在烛火上烧热,然后在孩子的后肩上留下了一个印记。”

    终于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了,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躲在朱太后怀中的大壮。

    杨怀仁道,“是这样的,当年管秋漓把孩子带到微臣庄子上的那一夜,就给孩子检查过身体,确实发现孩子右后肩上有个奇怪的圆形印记的疤痕。

    当时微臣也意识到这个印记的意义,只是搞不清楚印记是什么东西弄上去的,现在真相大白了。”

    朱太后有些疼惜的看着大壮,愤愤道,“唉,你们啊,真是能作践孩子。”

    接着她换了疼爱的口吻道,“孩子啊,祖母帮你褪去上衣好不好?”

    大壮这下有点慌了,下意识地望向了杨怀仁,杨怀仁回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认可地点了点头。

    大壮见父亲同意,这才慢慢镇定下来,非常懂事的给朱太后颔首施礼,小声道,“多谢祖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大壮缓缓把衣带解开,褪去了外衣,然后把内衣解开,褪到了腰部,露出了大半个后背来。

    众人很明显都可以看见,他的右后肩膀上,有一个圆形的烫伤的疤痕,疤痕应该已经有很多年头了,已经随着身体长大了很多。

    不过因为烫伤留下来的印记还是有点触目惊心,周围的好皮之中,那些略微有些突出来的粉色的鲜肉,正好组成了一个图案。

    朱太后亲自把大壮送到了赵煦榻前,让他背对着赵煦,好让赵煦拿着那一枚印戒,对比孩子右肩膀上的伤痕图案。

    向太后也靠了上去,其他人不好凑上去,只得走近了一些,站在外围等待赵煦的鉴定结果。

    赵煦的表情严肃认真,不时的来回比对着印戒上的花纹和孩子伤痕的图案。

    过了好一会儿,赵煦才面露惊喜之色,也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激动的把孩子转过来,紧紧抱紧了怀里。

    他惨白的脸上好像忽然有了些血色,双眼里热泪已经打转,嘴唇颤抖着喃喃道,“是朕的龙种,是朕的儿子……”

    向太后和朱太后全程监督了赵煦鉴定的过程,她们也早就看出来,印戒上的图案和孩子有后肩上烫痕的图案是一模一样的。

    两位太后也感到欣喜,看到赵煦抱着孩子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她们也同样感慨万千,牵着手一起去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她们身后的宫人也赶紧送了手巾过来让她们擦拭刚刚留下来的眼泪。

    几位重臣知道,既然赵煦亲自鉴定过了,那孩子的身份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近八年前孟皇后生下了孩子,不久之后便被陛下下旨废后,然后把孟皇后幽禁冷宫。

    而这枚印戒,自然是被收回然后封存了起来,自然不可能烫在一个孩子的后背上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除非这个孩子就是孟皇后所生的孩子。

    这样的证明,确实可以算得上是证据确凿了,眼前的这个孩子一定就是赵煦的龙种,再没有其他的可能。

    只是出于好奇心也好,还是一种谨慎也好,几位老臣还是凑了上去,有些无礼地不顾赵煦正在感情大爆发里,便取了印戒又从新和孩子身上的印记比对了一遍。

    杨怀仁站在外围面无表情,但内心里确实已经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不管那些老头子们如何比对,也不会比对出另外的接过来。

    等老臣们一个一个都比对了之后,他们才从新恢复了平静,退后几步站成一排,同时给赵煦行礼道,“恭贺陛下历经万难寻回龙种,大宋百余年基业后继有人,吾等同替天子贺!”

    大多数人还是真心祝贺的,章的样子开始变得有点呆滞了,虽然也是站在恭贺的老臣里,可嘴巴哆哆嗦嗦,不知所云。

    杨怀仁可没有这帮文绉绉的老臣一般恭贺,而是等他们说完,才忽然对赵煦行了一个军中的单膝跪地礼,“微臣蒙蔽陛下多年,请陛下降罪!”

    赵煦还没从父子情深里缓过劲来,也完全不顾自己是皇帝了,依旧紧紧抱着孩子,整个人哭的稀里哗啦的。

    向太后替他开口道,“杨怀仁,你不用请罪了,当年你收留这个孩子,也是出于善心,当时没有让真相大白,也是为了孩子的安危考虑,这才蒙骗了陛下。

    虽然这么做同样是罪犯欺君,可这七八年来,你把孩子抚养成人,对皇帝陛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在危难之际又能冒死把孩子交还回宫中,同样是大功一件。

    不如功过相抵,此事就算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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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大宋介绍:
天才小厨子穿越到大宋,开动头脑风暴忽悠到万贯家财开了家饭馆。
杨怀仁看着水深火热之中的大宋子民大声宣布:“哥来拯救你们了!”
百姓们说:“吃了他做的面,腰不酸腿不疼了,上楼都不费劲了!”
皇帝说:“吃了他做的菜,朕觉得龙体康泰,一夜十八次郎不再是梦!”
将士们说:“吃了他做的饭,砍起胡人来如砍瓜切菜,爽!”
番邦蛮子们说:“我要做宋人!我再也不要做胡人!”
烹东西南北四方菜肴,品酸甜苦辣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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