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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呼啦圈大神     舌尖上的大宋txt下载     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04章:怀仁请罪

    向太后说完看向了其余重臣,几个老头子也纷纷点头,示意非常同意向太后的话。

    李清臣还亲自用枯槁一般的双手去试图把杨怀仁扶起来,杨怀仁这才起身,向太后和李相公等表达了谢意。

    赵煦好不容易从激动的心情里缓过来,忽然开口道,“这怎么可以?!”

    杨怀仁倒不慌张,知道赵煦这是有感谢的话要说,便又立即单膝跪了下去。

    苏公公赶紧上前去给赵煦擦拭脸上的眼泪鼻涕,赵煦抢过手巾来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随即道,“杨爱卿如此大功,朕一定要重重有赏!”

    杨怀仁忙道,“陛下言重了,微臣只不过是尽了为人臣子的本分,太后娘娘能让微臣功过相抵,已经是对微臣最大的恩赐了,微臣也不要陛下另行赏赐。”

    赵煦愣了一下,觉得这好像不是杨怀仁的本色啊,但他扭头看向了向太后,从向太后慈爱的眼神里看到了什么。

    赵煦忽然间明白了,将来皇子的安全,还要交付给杨怀仁,未来皇子如果登基的话,就更要仰仗杨怀仁的守护了。

    毕竟孩子还太小了,不到八岁的年纪如果登上皇位,难免会支强干弱,主少国疑。

    阴暗里那些觊觎权位的野心之人,也必定会跳出来生出事端,到时如果有什么叛乱之类的,也是需要杨怀仁去平乱。

    那么现在他便对杨怀仁重重的赏赐,就显得不合适了。

    杨怀仁如今的地位,已经是很难再有实质上的提升了,而且他还没有到三十岁,便已经拥有了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和地位。

    杨怀仁的军职已经是最高,爵位、勋位、职事和虚职也都已经接近最高级别,如果他现在再给杨怀仁赏赐,恐怕等将来杨怀仁再立新功,新帝都没法给他赏赐了。

    所以赵煦忍了下来,也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点余地,而想到这里,赵煦也忽然意识到他也应该开始替自己的儿子好好打算打算了。

    “朕欲今日便立储,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煦要立大壮为太子,这本来不是什么出奇的事,孩子是他唯一的儿子,如今他身体这样的状况,早点立储也没什么。

    只是事出突然,众人也没什么准备,就这么草草立了太子,似乎在礼法上有些不恰当。

    立储这种事,并不是皇帝一句我要立谁谁谁为太子那么简单的,要走的程序很多,还必须按照礼仪举行立储大典,将来大壮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太子,然后承继皇位。

    否则,必然会有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怀疑太子地位的合法性。

    后世很多影视剧里倒是展现了很多有点狗血的剧情,例如皇帝老儿好几个儿子,偏偏到快咽气前最后的弥留之际,才说让谁继承皇位。

    本身这个情节除了俗不可耐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搞得很多人觉得太子都是这么决定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种事在历史上不是没有,而是很少,属于特殊情况,大家不知道的是,几乎所有用这种方式,让先皇口头留下遗命任命的皇位继承人,并没有多少顺利继承了皇位的。

    或者说就算这些继承人继承了皇位,之后也坐不稳当,不知有多少人会拿礼法不合的借口,试图造反推翻他们。

    这似乎跟公证有点类似的意味,也是册立太子时,必须举行大朝会,风风光光举办立储大典,让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都知道皇帝立了谁是太子继承皇位,才更有法定的效果。

    大壮呆立在原地有些茫然,太子这个词,他认得,却从来没想过,好似这个位置从来就离他太遥远,即便杨怀仁告诉他身份的真相时,他也没意识到他将来会成为太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就就要、也必定会成为太子,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赵煦似乎也感受到了怀里的儿子身体有些颤抖,想到他还是一个不到八岁大的孩子,也从来没成长在宫中,立储一事对他来说,确实很容易吓到他。

    赵煦轻轻推了孩子一把,“去找你两位祖母。”

    大壮有些木然地走到向太后身边,朱太后也走过来赶紧帮孩子从新穿好衣服,还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不再那么害怕。

    许将作为礼部尚书,这时候向前一步出班道,“陛下要立太子,也需要准备一下,用正确的程序来举行立储大典来完成。”

    赵煦自然明白许将的意思,只是他这会儿心情有些激动,所以着急了一些罢了。

    “后天便是大朝会,诸位爱卿们说说,两天时间之内,可否把所有事情准备好?”

    放在平时,皇帝想好了要立哪位皇子为储君,朝廷要准备立储大典的所有事宜,正常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就算事出从权,也最少需要五六天的时间准备,两天不到的工夫就要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然后在大朝会上把立储之事昭告天下,这明显太匆忙了。

    不过眼下的局面,诸位老臣也是心知肚明,赵煦眼下看着面露红光,也只不过是他因为寻回了儿子,暂时的心情激动造成的面色红润罢了。

    说的难听点,这更像是赵煦的回光返照。

    赵煦虽然没有瘫病在床上起不来,但他的身体状况却是每况愈下,这些早就被大家看爱眼里。

    赵煦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谁都说不准,甚至将来的某一天宫中忽然传出来皇帝驾崩的消息,他们也不会觉得太突然。

    所以立储之事便不能拖延了,尽管时间紧迫,却还是要加紧完成,否则若是赵煦先一步离开人世,怕是这个孩子的将来,就很难说了。

    原本这些老臣还是各有各支持的皇位继承人的,但今天有了这个孩子,大多数人也不再考虑别的了,他们的忠心还是没有问题的。

    包括章在内,即便他因为心中纠结这个孩子继位之后会因为今日之事记恨他,他也依然会支持孩子继承皇位。

    至于之前他权力支持的简王赵似,也只能是当做一场梦了。

第1805章:赵煦的悔恨

    许将虽然很为难,但还是咬着牙回道,“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赵煦欣慰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杨怀仁道,“孩子在爱卿保护下长大,应该是有大名的吧?”

    杨怀仁没什么可尴尬了,既然他早就说明了孩子在他家是和其他的子女一起养,自然是把孩子当成了养子的。

    于是坦然道,“回陛下,有,大名孝祖,乳名大壮。”

    赵煦也知道杨怀仁不提孩子大名的姓氏,也是不想他内疚尴尬,想了想后便道,“如今孩子重新回到宫里,朕便叫他赵孝祖如何?”

    杨怀仁就不好回答这种话了,按照常例,宫里妃嫔生了孩子,若是女孩,皇帝、皇后或者太后随意给起个好听又顺口的名字也就是了。

    若孩子是个男孩,那起名的事情可就复杂了,一般会唤钦天监来问问皇子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天象,再根据宗族的规矩,和宗正寺的几位大佬商议出几个吉祥的名字来。

    最后才有皇帝亲自从那些名字中选出一个他最喜欢的或者最有寓意的好名字来,作为皇子的名字。

    可这些事放在眼前的事情上,那都有些不合适了,大壮出生便遭遇劫难,被管秋漓冒死带出宫来,连皇帝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直到管秋漓把孩子送到杨怀恩手上的时候,还是没有名字的,杨怀仁接手孩子之后,又要考虑遮掩孩子的真实身份,起名字也只能是和自己的孩子用同样的辈分字。

    于是便有了杨孝祖这个名字,至于乳名嘛,那便是杨母随意取的了。

    如今孩子从新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赵煦心中激动,便也顾不上那些繁杂的规矩了,只能临时给孩子起个名字。

    他觉得既然孩子叫孝祖已经叫了七八年了,突然给孩子换另一个名字,孩子一定也不适应,以后若是他呼唤孩子的新名字,孩子下意识里没反应,那就尴尬了。

    所以赵煦也没想太多,觉得孝祖这个名字还不错,孩子也习惯了,便决定只是把姓氏换一下,其他就不要做太大的改动了。

    向太后也有类似的盘算,她觉得孝祖这个名字还真是有点应景,本来赵煦无子为继,让他内心里非常难过。

    现在忽然有了个儿子,正好继承他的皇位,叫孝祖似乎便显得非常恰当了。

    而乳名嘛,这个就没那么重要了,民间不管是富贵人家还是穷人家,都有给孩子起个响亮的乳名,借以嘱咐孩子茁壮长大的祝愿。

    那么孩子的乳名大壮,不仅顺口,也非常有寓意,就更不用改了。

    她慈爱地转向了大壮,“大壮,你觉得呢?”

    大壮木然点点头,搂着他的朱太后也没有太多的意见,既然儿子发话了,她自然会拥护,开心道,“孝祖,大壮,这两个名字都挺好听的,意思也好。”

    见两位太后都这么说了,其他几位老臣本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纷纷出声附和。

    赵煦自然知道孩子换了环境,肯定有些不适应,而且两天之后进行立储大典之后,孩子突然变成太子,便更加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赵煦也没有办法改变,只能让时间渐渐消磨掉,同样的道理,他和孩子之间的父子感情,除了血缘上的联系之外,也需要他通过时间,渐渐一点一点的建立起来。

    虽然赵煦觉得孩子在杨怀仁家里长大,也不会吃到什么苦或者受到什么累,但作为一个父亲,总是觉得不如在他这个亲爹身边长大那么幸福似的。

    他的内心里是复杂的,用五味杂陈,也很难来形容那种复杂的滋味。

    回想起来,赵煦总是会有不少后悔,后悔年轻的时候不成熟,因为对高太后的私怨,迁怒到了孟皇后身上,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一转瞬的时间里,赵煦脑海里万千张画面闪过,那些画面里,是他另外的一次人生历程。

    他没有因为愤恨而对不起孟皇后,也没有后来的刘清菁,大壮顺利的在宫中出生,然后快乐的在他身边长大。

    当然也有他们父子之间的很多互动,他教大壮认字,陪着他玩耍,在寝宫的一根柱子上记录大壮的身高一天天的变化。

    因为有了孩子,他也没了那些糟糕的心思,不会沉迷酒色,便不会把身子搞坏,他可以再活起码三十年,可以看着孩子长大成人,然后娶妻生子。

    可是这些美好的画面,都是他想象出来的,当画面全部飘过,空洞的现实让他感到非常无助。

    在知道他还有个孩子之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赵煦其实已经看开了,现实的世界留给她的只有痛苦,短暂的快乐之后确实无尽的孤独和痛苦。

    他根本就不对着世界任何的东西感到留恋不舍,什么权力,什么皇位,什么美人和财富,他都看开了,人生如白驹过隙,拥有这些东西并没有让他感到人生多么快乐和充实。

    可事到如今,他却又不想死了,有了孩子,他的世界也忽然变得美好起来,也许是一个父亲的责任,让他觉得起码他现在还不能死。

    他若是就这么轻易的走了,那孩子怎么办?

    他的几个皇弟,真的会接受现实,不去和他的幼子争夺皇位吗?

    接下去他便不敢想了,人在权力面前会变成什么样,他见识的太多了,朝堂上的争斗,哪一天不是在他面前赤果果的上演?

    可一切都已经迟了,赵煦内心里积聚的悔恨忽然间爆发出来,不知不觉之间,便哭红了眼睛。

    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在乎他皇帝的尊严了,哭又怎么了,寻常老百姓可以做的事情,为什么他不行?

    向太后和朱太后看见他又一次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知该如何劝导,只以为是父子相认让他心情过于激动,难以抑制开心的泪水罢了。

    几位老臣也并没有人敢对皇帝表现出鄙夷之意,甚至还装模作样的也挤出了几滴泪水。

    杨怀仁心中暗骂,你们哭个屁啊,哭的应该是我好吗?!

第1806章:赵煦的思虑

    赵煦泪眼朦胧里看见了其他人也跟着他哭,连那些太监们也哭成了泪人儿,好像他们真的能体会到他内心里最深处的痛苦似的。

    只有杨怀仁没有哭,而是一脸的无奈。

    赵煦之前没理解杨怀仁做了那么多是为了什么,现在从一个父亲的角度讲,他明白了。

    杨怀仁闹了半天,不还是为了大壮吗?

    这让赵煦觉得又尴尬又欣慰,是啊,大壮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好,这让他忍不住有些羡慕。

    可发生这种事,又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年轻时犯下的错误,他不仅没法怪杨怀仁,反倒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今天的父子重逢,也就不存在了。

    赵煦想到这里边浑身汗毛直立,他没法想象管秋漓把孩子交到别人手里,或者由他这样一个阉人把孩子带大,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会不会活下来都是个大问题。

    现在看来,大壮虽然对他有些怕生的意思,可刚才他和大壮相拥在一起的时候,他分明感受到了孩子身体因为激动而颤动。

    因为血脉相连而产生的感情上的共振,这是真实的,孩子和他相拥而泣的那一刻,赵煦相信孩子幼小的心灵里,也感受到来自血脉的天然的亲近感。

    大壮虽然年纪不大,可性格却很讨人喜欢,看来在杨怀仁家里,大壮被他、还有他的母亲和几位妻妾教育的不错,起码是个正直的好孩子。

    也许正直,这就足够了,孩子将来继位为帝,有个正直的品性,就是天佑大宋。

    一个好皇帝,或许根本不需要懂得玩弄权术,正直而仁义,这才是最重要的。

    赵煦也不会盲目的幻想孩子会取得多么大的成就,会不会成为万古明君,只要他能快乐,能用仁义治世,得到百姓的爱戴就行了。

    想到这里,赵煦忽然感觉很惭愧,他在位这些年,看起来似乎做了不少事,可他在朝堂上听到那些朝臣们拍马屁的话不少,可从来没听见过来自民间的称赞他的声音。

    如果这都不能说明问题,那就没有什么能说明问题所在了。

    所以他对大壮的期望,也有了微妙的变化,起码不能像他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沾沾自喜。

    想起来赵煦便觉得自己是多么可笑,曾经的远大志向最后都变成了过眼云烟。

    他又开始担心起来,特别是孩子被册立为太子之后,朝堂内外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又会有什么样的纷乱,都是他难以想象的。

    他的身体如今这副样子,是没法帮上太多了,赵煦不自觉地又看向了杨怀仁,这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从年少时第一次见面被杨怀仁骂,他就意识到这个人的真实,也许他也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可赵煦信任杨怀仁,绝不会有造反的心思。

    这种感觉,赵煦很有自信。如果杨怀仁真有心思造反,他机会简直太多了,凭他现在的能力,他若是造反肯定比其他任何人更有机会。

    可他并没有那么做,也数次表明了他的态度,甚至让赵煦觉得,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皇帝这个位置。

    他手上权力虽大,却从来没有滥用,对于外敌的仇恨,似乎又比谁都更强烈。

    而杨怀仁对于生活的态度,就更是赵煦自觉羡慕不来了,这种情怀以前赵煦也不太好理解,现在似乎越来越明白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的,这样的人虽然少,可世上也还有许多例子,这些人的思想层次,赵煦作为皇帝也自愧不如。

    比起高高在上,他们更喜欢平凡却简单快乐的生活,赵煦现在也开始向往这样的生活了,当皇帝对他来说,越来越像是人生的负担。

    只是他没有选择,生在帝王家,命运从一下生开始就注定了。

    如果只看眼前,赵煦也是认命的,无论他如何悔恨都是无济于事的,走到这一步也怪不得别人,全都是他自作自受。

    所以他现在考虑的更多的,是如何让大壮能好好生活下去,也能找到一个办法来弥补他对孟皇后所做的一切。

    他也只能寄望杨怀仁将来能倾尽自己的所有去保护大壮,扶持大壮安稳的坐在皇位上。

    这一点赵煦是看好的,这也许是少数不多的几件让他有信心的事情了,就算大壮不是杨怀仁抚养长大的,杨怀仁也会这么做。

    加上这层关系,杨怀仁便更会不遗余力,至于杨怀仁会不会变成一个权臣,赵煦也怀疑过,不过他也管不了了,总不能死后变成厉鬼留在宫里不走,一直守着大壮。

    再大的权力在生命变得脆弱的时候,也会显得无计可施,赵煦就是这种感觉,有时候他都搞不懂他在最艰难的时候急召杨怀仁回京,是因为权力还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他知道杨怀仁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他可以把放权给杨怀仁,也把他的生死存亡交到杨怀仁的手上。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那么担心他死后的事情了,既然杨怀仁现在都一直忠心,再考虑将来他不在了之后的事情,那就更是多余的。

    就这样吧,泪眼朦胧的赵煦灿然一笑,冲众人挥挥手,“朕累了,你们下去吧。”

    众臣施礼告退,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当然每个人心里也在担忧,赵煦这么急着立储可以理解,可立储之后会发生什么,他有心理准备吗?

    他们偷瞧了一眼杨怀仁,也在怀疑,杨怀仁能不能保护未来的太子殿下,就算能安然度过未知的混乱,那将来杨怀仁又会不会成为新帝的威胁呢?

    他们更多的考虑的还是自己,包括自己的家族在这件事之中的得失,他们能得到什么,或者失去什么,也许是更加家族繁盛,也可能是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所以他们要好好考虑清楚,应该怎么做,又要如何站队。

    杨怀仁望着大壮,不知是不是就这么转身而去,大壮从来没离开家在外边过夜,现在让他回家显然已经不可能了,那他会适应将来的生活吗?

第1807章:告别

    杨怀仁正要转身离去,身后赵煦的声音传来,“杨爱卿留步。”

    杨怀仁似乎知道赵煦留他要说什么,转身认真道,“请陛下和两位太后娘娘放心,宫外不管是洪水猛兽还是城狐社鼠,微臣可以像陛下保证,微臣在,他们绝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赵煦的身体真的是每况愈下,刚才只是坐了一会儿,便已经非常疲惫,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表示对杨怀仁的信任。

    “爱卿能做到,这一点朕从来么怀疑过,朕留下你,是想让你和孝祖告别。”

    话说到了杨怀仁心痛之处,不过他也非常明白赵煦此举的含义所在。

    首先自然是表达多谢杨怀仁能保护皇子,把他养大,还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把他送回来。

    其次便是想表现的有人情味一点,让他们俩告别,其实也是明显表达出一点,大壮进了宫,想出宫可就难了。

    平时或许还好,但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为了大壮的安全考虑,赵煦一定会安排宫中最精锐的侍卫寸步不离的保护大壮,就更别说出宫那么冒险的事情了。

    最后也是想让杨怀仁帮忙说几句话,能帮助他和大壮之间,从新建立父子关系。

    大壮虽然还不到八岁,可很多事上他却非常懂事,也早想明白了他将来要面对的事。

    马上就要离开杨怀仁了,他心里自然非常难过,可是他知道这件事超越了他个人的感情,所以他一直在忍着没有哭出来。

    可他毕竟是个孩子,让他离开一个养育了他七八年的父亲,他还是非常不舍,眼泪被强忍着没有流出来,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样子十分可怜。

    杨怀仁走到他身边,抬手想像往常一样去摸孩子的脑袋,可想了想,现在他这么做似乎已经不太合适了。

    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往下探去,只是轻轻在孩子的肩膀上拍了拍。

    “好孩子,回到你的亲生父母和祖母身边,你应该开心才是,以后要好好孝顺父母和祖母,知道吗?”

    杨怀仁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他是大人,还能抑制住自己的感情,扭头瞅了一眼当着孟皇后的那张纱幔,不知道今天孟皇后为什么话这么少。

    是她真的在这些年里想开了,早已经超脱了红尘间的感情束缚,还是在纱幔之后早已经泣不成声,杨怀仁搞不清楚。

    宫里是什么样子,杨怀仁即便没有亲身经历,却也非常了解,即便没了刘青箐,也不代表就没有其他有心之人。

    说到底还是利益,赵煦那么嫔妃们,在自身利益面前,是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去谋害大壮的。

    赵煦现在这个样子,能做的也只是派他认为最好的侍卫保护大壮,可别人真要对孩子不利,绝不会是最简单粗暴的武力暗杀。

    暗地里可以谋害大壮的方式太多了,简直数不胜数,指望那些粗鄙的侍卫,似乎也不保险。

    所以他看向了孟皇后,希望她能放下心中的怨恨和对赵煦的芥蒂,回到宫中来。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杨怀仁相信凭她的能力,才能更好的保护大壮,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可在这样的情势之下,杨怀仁觉得她完全可以变成一个强势的女人。

    只是孟皇后一言不发,杨怀仁实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或者是有什么顾虑。

    当然也有其他的选择,比如两位皇太后,孩子虽然不是向太后的亲孙子,可杨怀仁看得出向太后对大壮的喜爱。

    如果孟皇后不愿意回宫来,那么把孩子交到向太后手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向太后往日里看似很平和,可她要是玩起手段来,那也绝对不是吃素的。

    至于朱太后,杨怀仁也相信她对大壮的宠爱都是真心实意的,只是朱太后这个人没有什么心机,更容易粗心大意。

    可话却不能说的那么明显,杨怀仁对两位太后施礼道,“孩子以后就要仰仗两位太后娘娘多多疼爱了。”

    向太后自然听出了杨怀仁话中的意思,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朱太后不太喜欢杨怀仁,讪讪道,“大壮是本宫的孙儿,本宫自然会好好疼爱他的,还用你说?”

    杨怀仁笑笑没有多说什么,最后眼神坚定地对大壮点了点头,便转身告退。

    向太后又说了一句,“杨大帅乃是陛下的股肱之臣,记得时常进宫来,太子也需要杨大帅多多教导呢。”

    杨怀仁没有回头,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大步走了出去。

    赵煦实在是累了,父子重逢的兴奋让他耗费了太多了体力,这会儿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说什么了,甚至听别人说什么,都开始变得有点模糊。

    苏公公赶紧伺候他躺下休息,向太后和朱太后也带着孩子离开了皇帝的寝宫。

    按道理大壮进宫,是应该住在太子所在的东宫的,只不过宫里多年来没有太子,东宫早已经荒废了许多年。

    尽管期间也是有宫人打扫宫殿,保证了宫院里的清洁,可宫殿年久失修,显得非常破败。

    朱太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便佯作跟向太后商量道,“姐姐,东宫久未修葺,怕是不适合大壮居住。

    姐姐的宫院不如妹妹的寿安宫宽敞,不如让大壮寿安宫,姐姐觉得如何?”

    向太后微微笑着,似乎早就料到了朱太后要和她争夺孩子养在哪儿似的。

    她也不好拒绝朱太后,便答应了下来,只不过也开了条件,一是孩子身边伺候的宫人,要她亲自挑选;

    二是大壮将来要学习宫中规矩和礼仪,还要请先生教他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太子,请先生和上课的地点,要安排在她的宫院里。

    朱太后听罢觉得这个提议也是比较合理,既然孩子都住在寿安宫了,她可以日夜都和孩子多亲近,其他安排人手等事情,她也不再介意,便答应了下来。

    事情定了下来,朱太后似乎又有些忘乎所以,想起刚才的事情来,忽然笑道,“杨怀仁也真是多余,还摆脱咱们好好疼爱孩子,这不废话吗?

    叫本宫说啊,他就是个二愣子,可不能让他把咱们的怪孙儿教坏了。”

    大壮并没有说什么,却也明白以后他在宫中,应该依仗谁了。

第1808章:人间的味道

    赵煦这个皇帝也好,还是两位太后娘娘也好,也许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兴奋之中,竟忘了如何安排孟皇后。

    杨怀仁往宫外走,心情十分不好,看着整座皇宫都一股死气沉沉的腐朽味道,脸色便更难看了。

    给他引路出宫的两位太监也是察觉到了他的怒意,只得小心伺候着,不敢说一句话,生怕说错了什么惹了大帅不高兴。

    杨怀仁走着走着,也忽然意识到了孟皇后的问题,于是放缓了脚步,还不时地扭头看身后,似乎是再等着什么人。

    两位小内侍糊涂了,本来杨怀仁走的大步流星,好像一刻也不愿意在宫中呆着似的,可这会儿却忽然走一步停一会儿,他们又不好催促,只得低着脑袋瞎琢磨。

    果然,不一会儿之后,又有宫人引着头戴幕离的孟皇后和随身的几个小尼姑走了过来。

    杨怀仁不好上前直接问话,只是装作偶遇似的,等孟皇后他们走的近了,才施礼道,“见过妙静仙师。”

    孟皇后虽然停下脚步,却没有要多说什么的样子,也许她已经想到杨怀仁为什么刻意放慢脚步在等着她了,只是有些话,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不好说。

    她淡淡地说了句佛禅,“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说完便迈步走了,留下杨怀仁皱着眉头呆住了。

    杨怀仁并不是一个很通佛禅之人,如果只是从字面意思来琢磨孟皇后留下的话,似乎又说不太通。

    他下意识的问身边的小内侍,“刚才妙静仙师说的禅语,你听懂了吗?”

    小太监更是愁眉苦脸,心说你都听不懂了,我一个小太监字都不认得几个,哪里懂是话什么意思?

    杨怀仁也摇了摇头,问他们问题跟问石头差不多一样笨。

    再琢磨那句话,好像是劝人心如止水,好规避风险的意思,杨怀仁有点分不清孟皇后这话是在说她目前的打算,还是在提醒杨怀仁应该怎么做。

    也或许,就是用这句话来简单的安慰杨怀仁?

    杨怀仁只能叹气,如果只是光看字面意思,似乎理解出来不太符合现在他们的处境,可如果往深了想,就不好理解了。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杨怀仁默默念叨着这句话,再抬头才发现孟皇后一队人并没有出宫,而是走向了宫里一个偏僻的所在。

    杨怀仁似乎有点明白孟皇后的意思了,她想表达的,也许是她很清楚杨怀仁打算让她放下心中芥蒂,好留在宫中照顾和保护大壮的事情。

    只是她也身不由己,赵煦对她,并没有太直接的表明准备怎么安排她,既没有表达要让她复位,重新为后的打算,可也没让她再出宫回到玉清庵居住。

    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杨怀仁觉得孟皇后也是想留下来照顾孩子的,只是这种事不好从她口中说出来。

    赵煦没直接挽留她,两位皇太后也不好去劝皇帝,所以只能等着赵煦想明白他打算怎么做,才能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孟皇后用那句佛禅来表明她的处境,只能是身不由己,人生对她来说,已经很艰难了,可她作为一个女人,即便曾经高高在上,可眼下却同样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心想和如何行动,从来都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嘴里说着“不动则不伤”,可她的心却不知早已经被伤害成了碎片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默默忍受,然后期望将来,能随着她的内心的方向发展。

    杨怀仁猛醒,原本是他在埋怨孟皇后,可孟皇后也同样是在埋怨他。

    同样的道理,用在他身上也是一样的,仿佛孟皇后也在质问他的内心,你在想什么?你又在做什么?!

    为什么把孩子还给赵煦?

    说到底还是你心动了,至于为了什么,孟皇后不清楚,或许也不想去搞清楚,可杨怀仁的做法,却是孟皇后不想看到的。

    或许孟皇后也顺应杨怀仁的意思,帮助他证明了孩子的身份,可是在她心里,越是极不情愿的,这也是她最身不由己的无奈。

    杨怀仁忽然觉得心很痛,对孟皇后来说,他很抱歉,是发自内心的歉意,可他最感觉抱歉的,还是对大壮。

    不做父母的也许不太容易理解这种情感,养大一个孩子,不管他是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平淡的生活里,每一天,每一个点点滴滴,都让你把感情一点一点的积聚起来。

    到最后,孩子是不是你亲生的,已经不怎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对孩子的感情。

    这种感情无关血缘不血缘的,确实最真挚的,为了你的个人目的,不管是多么大的梦想,你又有多么高大上的理由,可你就是错了。

    最起码,你辜负了孩子对你的那份感情,也辜负了你自己的感情。

    杨怀仁越是想的透彻,却越是心痛,也开始明白孟皇后的话了,“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杨怀仁倒不怀疑他所做的事是不是对的,一想到曾经发生在中华民族千万无辜百姓身上的痛苦,为了不让现在的历史再发生一遍,他便知道他不能不做。

    可是他的心痛也是真实的,他也知道他这么做会伤害很多人,包括他最在乎的人。

    对与错的概念,这时候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人格是高尚还是卑微,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他走出宫门的时候,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只是从阴森的宫门里走出来,重新面对人世间的喧嚣,他似乎又醒了过来。

    宫里和宫外,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宫里雕梁玉栋和宏伟的宫殿,数不尽的黄金做的用具煜煜生辉,可这种光明却让人觉得压抑。

    宫外是混乱的,喧嚣的,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丝臭味,本来应该是让人觉得烦扰的,可杨怀仁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却觉得非常舒服,好似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般。

    大街上人头攒动忙忙碌碌,万家炊烟枭枭升起,杨怀仁感觉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因为他嗅到的人间的味道。

第1809章:糊涂好

    出了宫,杨怀仁命护送大壮进宫的骑兵返回东大营,而他则和亲兵回到城内的府邸。

    这原来是南阳郡王的府邸,现在已经是齐国公府,很早之前就被赵煦赏赐给了杨怀仁,可杨怀仁却很少在这座巨大的院子里住过几次。

    家里人也曾经说过不少次搬进来住,可说的次数多了,谁也没有当真搬过来。

    比起杨家庄子的院子来,城里的国公府也许豪华了不少,可总是让人感觉不舒服,也许是向西望去,可以看到宫城的缘故。

    高墙总是会给人压抑的感觉,国公府的院子在马行街西面王公贵族云集的地方,距离宫城也只隔着两条街,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千步的直线距离。

    杨母打算在城里住几天,过段日子再回到庄子里的大宅子住,杨怀仁也似乎有些明白母亲的意思。

    大壮被他送进宫里了,杨家人再也不能轻易见到他了,或许只有离孩子近一点,那种失落感才能少一些似的。

    可事实是杨怀仁走进府邸,不自觉地便向西望向了那高高的宫墙,但一想到大壮在墙里,他却在墙外,那种缠人的思念便又无法抑制了。

    杨怀仁也想眼不见心不烦,可那堵高大的墙就在那里,抬头便能看见,由不得看或者不看。

    他心中对母亲,对铁香玉,都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一路上还在琢磨着如何去安慰她们,好让她们好受一些。

    可到了家,杨怀仁却发现家里人都已经平静了下来,甚至主动开口来安慰他。

    这让杨怀仁更难过,家是温暖的,可毕竟忽然少了一个人,大人也许还能压抑自己的情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可孩子们却做不到了。

    他们不敢埋怨父亲,这件事里的道理,他们或许明白一些,却不能完全理解。

    可他们也明白父亲也不是故意的,把大壮送走,也并不是不要他了,而是他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韵儿安慰孩子的话很简单,大壮还有一个爹爹,也还有另一个母亲,他的爹娘也希望能和他在一起。

    小的几个孩子或许还搞不懂一个孩子有两个爹爹两个娘是什么意思,大官已经懂了,特别是他搞清楚大壮的另一对父母亲是宫里的皇帝和皇后,便开始帮着安慰弟弟妹妹们。

    孩子们很懂事,也不再当着父亲的面前提起这件事,只是他们脸上也很难保持笑容,泪水虽然已经擦去了,可眼眶却还是红红的惹人怜爱。

    羊乐天和二丫过来了,本来二丫头对哥哥来了京城好几天了也没去看望她感到非常生气的,尽管羊乐天一直再开导她,可她就是听不进去。

    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埋怨一下一直以来都是最疼爱她的哥哥,可进了家门,从母亲那里知道了大壮的事情,也不再有怨气了,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羊乐天也赶紧去了厨房准备晚饭,他知道师父现在的心情,也只有美食可以聊以安慰了。

    杨怀仁木木地和家人打了招呼,坐下来之后便有点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二丫头的小闺女很招人喜欢,总是嘻嘻哈哈的,无忧无虑。

    二丫头嫁到羊家已经快四年了,前年才怀上孩子,去年给羊家诞下了一个小千金。

    小娃娃随二丫头,皮肤白,不像她爹爹那样黑黢黢的,而且性子也像她,从小就爱笑,也不怎么老实,在大人怀里一直乱动。

    看着妹子都有了孩子了,杨怀仁才发现时间过得好快,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他忍不住想,现在这个世界,因为他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说起来变化好像很大,可感觉上好像又不是那么明显,好多事情确实变了,可好多事情好像还是延续着原先的轨迹在不断前进着。

    空间和时间是怎么回事,杨怀仁也分不太清楚,这个空间和原来的空间有什么联系,他也说不准。

    他也只能尽量不让他现在存在的这个空间发展成原来那个空间而已,他这只蝴蝶扇了很多次翅膀了,究竟这种变化会多么大,他也糊涂了。

    糊涂让人难过,糊涂也让人感觉浑身舒爽,世人大概都是糊里糊涂过了一辈子的,太清醒了,想的事情太多,只能是徒添烦恼。

    杨怀仁再去看还在留着口水傻笑的小外甥女,感觉还是糊涂的好。

    从二丫头手里把小外甥女接过来,他这才露出点真实的笑意,杨母她们看见杨怀仁笑了,这才稍稍安心,她们也怕杨怀仁走不过这道坎,然后变得郁郁寡欢。

    这对铁香玉来说是很难的,理解丈夫和疼爱孩子,这本来是不矛盾的,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很难过,可她最不愿看到的是杨怀仁比她还难过。

    现在好了,有个快乐的娃娃止不住的“咯咯”笑着,渐渐驱散了全家人心头的阴霾。

    二丫头笑着埋怨着哥哥,“哥你小心点!”

    杨怀仁鄙视地瞥了妹子一眼,“你这臭丫头,还不放心我了,哥抱孩子的时候你还也还是个孩子呢!”

    二丫头撇了撇嘴表示不服,她身上的变化让杨怀仁放下心来,以前是多么担心他这个妹子变成女汉子嫁不出去。

    可现在好了,自己的好徒儿娶了她,他们还有了一个可爱又爱笑的女儿,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杨母自然是最幸福的,一对儿女都成了家,她也感觉对得起早早过世的丈夫了。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又开始教训起二丫头来,“你生了孩子也快有一年了,怎么现在也应该再有喜了吧?”

    二丫头见母亲又开始教育她了,便装作没听见的,躲在哥哥伸手逗弄着孩子。

    杨母可是不依不饶,“姑爷拿定了主意只娶你一个,那是疼你爱你,可你自己不能没点数,你要是不给人家羊家生几个男娃娃传宗接代,亲家那边也说不过去!”

    二丫头很郁闷,早就想到了回娘家母亲会絮叨她,可又不好顶嘴,生怕惹了母亲不高兴,让几个嫂嫂也跟着遭罪。

第1810章:这就是生活

    杨怀仁从来不认为女人是男人传宗接代的工具,可是在心底里,他又觉得羊乐天也好,羊父也好,对于家族血脉的传承肯定是很重视的,特别是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之后。

    所以这一次他站在了母亲一边,也发着牢骚,“娘说的对,既然嫁做人妇了,总要考虑丈夫和公公的感受。

    如果亲家有这样的想法,你帮他们实现了,也不算是为难你吧?”

    二丫头同时被母亲和哥哥数落,也觉得似乎她有点不对,可还是反驳道,“也不怪我啊,生女儿的时候,把乐天给吓着了。

    所以并不是我不想给他们羊家生个儿子,而是他说生女儿挺好,一个也就足够了。”

    杨母被这话气得不打一处来,“不是娘不疼你了啊,而是你这话说的就孩子气。

    这天底下哪有不想要儿子的?

    亲家那边不好说,姑爷宠着你,可你不能就这么认为,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姑爷本来就是他们家里的独苗了,到你这里要是不生个儿子出来延续香火,不论亲家还是姑爷将来也不好面对列祖列宗吧?”

    “这……”

    二丫头还想反驳,杨母却还没说完,“娘知道生孩子疼,也知道姑爷说那种话是心疼你,可既然你嫁做人妇,就要承担做妇人的责任。

    要不然别人家会说咱们杨家出去的丫头没有教养,不懂礼数。看看你下头这几个侄女,你这个姑姑也要给她们做个好的榜样才是。”

    二丫头有点无话可说,杨怀仁却听的愣了,心说目前考虑的也太长远了,几个丫头还是孩子,要谈婚论嫁起码还要过十多年时间呢。

    孩子们没搞明白大人们说的什么,杨怀仁几个老婆却同时低头不语了。

    杨母也知道教训女儿的话似乎有点殃及池鱼了,忙和和气气道,“你们当儿媳妇的不用惭愧,你们让老身有了三个孙儿三个孙女,老身很满足了。

    当然,如果能多几个孙子孙女,我这个当娘的自然会更开心,可孩子这种事,也都是命,这几年也不知是怎么了,你们的肚皮竟再也没有鼓起来过。”

    杨母虽然是笑着说话,可说到最后还是流露出一些遗憾的意思。

    杨怀仁原本对此并没有很在意,那两三年里也是轮番和几个老婆生了三对儿女,可最近这几年,也确实让他感到很奇怪。

    既然前几年能生孩子,那就说明他的那方面能力并没有因为穿越而受到损害,事实也证明,他在那种事上也是一直很强悍的。

    可惜就是没有让老婆们再怀上孩子,他也想不通。

    按道理说,他的身体早已经不是刚刚来到大宋的时候那样的文弱书生,这些年通过军伍中的锻炼,还有修习上乘的心法,他的身体已经非常强健。

    正常的情况因该是龙精虎猛的他,能多有几个孩子才对,可事实就是这么不凑巧,他再也没让老婆怀上孩子。

    这让他又想起今天刚刚把一个孩子送到宫里,不自觉地扭头看向了门外,天色黯淡了下来,宫墙也渐渐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心里说出不来是种什么滋味。

    看到儿子又想起了伤心事,杨母赶紧换了话题,“也许这就是生活吧,不说了,对了,姑爷好不容易上一回门,咱们一家人在这里说话,让人家一个人去厨房忙活,还真是不好意思。”

    正说着呢,羊乐天带着杨府的仆从正端了一桌菜走进们来,他脸上的汗水还没有擦掉,便笑着道,“岳母大人言重了,孝敬岳母和师父,本来就是小婿应该做的。”

    一家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客气的,大家欢笑着入座,看着一桌菜的时候,杨怀仁发现这十几样菜几乎都是他重点教授羊乐天的菜式。

    转念一想,便有点意识到羊乐天今天主动去厨房做饭,除了理解他今天心情不太好和主动在丈母娘面前卖好之外,也有请他这个当师父的检验这几年来他手艺有没有长进的意思。

    杨怀仁尝了几样,也确实发现羊乐天的手艺进步很大,现在他已经能熟练的掌握上百道菜式,不能说对于食物还是调味的理解,都已经超出了同时代的许多厨艺大师了。

    徒弟的进步让杨怀仁有些惭愧,这些年来,他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厨艺虽然说没有退步,却也没再精进多少。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他自然明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道理他更是时常用来督促别人。

    他也不得不承认,在现在的条件下,让他在原有的厨艺基础上再有很大的进步,已经很难了。

    无师自通这种事,也仅仅限于每一门学问的初级阶段,到了更深层次的层面,没有人引导的话,是很难获得进步的。

    就像爬山,一开始相对简单,越是接近顶峰的时候便越是觉得困难,而且没有人帮助的话,就更是容易在山顶前的险坡上不停的徘徊。

    这也许就是生活中最浅显的道理吧。

    羊乐天在这些年里能保持这随园一直这么火爆,也绝对不是仅仅依靠杨怀仁最初闯出来的名气那么简单的。

    创业难,守业更难。虽然随园如今占杨家岁入的比例已经非常非常低了,可在杨怀仁心中,随园才是他最重视,也是最在意的产业。

    或者说产业都已经不合适了,厨师,本就是他最认可自己的一个身份,所以酒楼在他看来,早已经不是一个赚钱的生意,而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通过随园,他把许多美食带给了大宋的百姓,包括高档的贵价菜,也有许多大众化的美食。

    就说牛肉面,虽然杨家只经营了一家酒楼,可那些合作的生意伙伴,早已经把牛肉面馆几乎开遍了大宋的每一个州县。

    因为这几年来自西北的牦牛和肉牛的供应充足,牛肉面成本降低让价格也大幅的下滑,从最初五十文一碗的价格,降到了二十文一碗。

    二十文的价格,利润虽然降低的很多,可杨怀仁本来也不指着卖面赚钱,而是更在乎让大宋的百姓能享受到类似牛肉面一样的美食。

    这才是他人生的乐趣所在。

第1811章:申王府密会(上)

    宋朝的皇帝对于军队的控制,是一代不如一代,也许把军队的控制权交到文人的手上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枢密院控制全国的军队,而枢密院里又都是文人中的大佬,这多少有些外行管内行的味道,而兵部没了军队的控制权,只管分发粮草等后勤工作。

    军队实际的掌控权,实际上还是在武将手中,以前还有严格的换戍法限制武将对军队的控制,可后来换戍法断断续续,也便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军人的思想是简单的,当兵吃粮嘛,他们才不管这些粮食最初来自何方,谁把粮饷分到他们的手上,他们便听谁的。

    武将的个人魅力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比如武德军,杨怀仁和手下的一众将军们,在将士们心中显然比皇帝的地位要高出不少。

    还有好多禁军里也是如此,尽管平时的时候武将受到枢密院的限制,可到了特殊时期,这种束缚也就不那么管用了。

    赵煦急着要册立太子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飞过了宫墙传到了宫外,深夜的申王府正堂里汇集了四五十人。

    这些人里,超过一半是当今禁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有一些朝堂上地位并不是很高的文官,剩下的便是申王府的心腹幕僚。

    高启勋便坐在上首的位置,受伤的高士迁和张叔夜趴在担架上在他下首。

    坐在主位上的赵显得有些愁眉苦脸,但很快他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忽然站起来道,“诸位觉得,本王该如何自处?”

    高启勋没有抢着答话,而是小心观察着在场的其他人的反应。

    或许是武将平时在朝堂上没有话语权惯了,所以这种时候,也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发表意见。

    申王的首席幕僚窦桓道,“官家看来是认可了杨怀仁带来的孩子的身份了,所以才急着要册立那个孩子为太子。

    如果立储大典如期举办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确立了那个孩子的合法继承地位,那申王殿下再有什么打算,便会被认为是谋反了。

    所以在下认为,必须赶在大典之前起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皇位,到时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怕朝堂上的众臣不向申王殿下俯首称臣。

    至于天下的百姓,他们其实不在乎谁是他们的皇帝,只要殿下登基之后广施恩德,自然能堵住百姓的幽幽之口。”

    窦桓说完,有人捻须沉思,有人微微点头,却没有人开口附和。

    这也不算奇怪,不少人虽然站在赵这一边,可要他们起事谋反,他们也要好好掂量掂量,总要在心里平衡一下申王造反成功的几率,然后才能做出决断。

    赵的亲信幕僚自然是支持这个观点的,他们当年也是科举高中,东华门唱名的,只是因为没有靠山和路子,才被打发到申王府来做府官。

    说是打发这个词,一点儿也不为过,赵因为残疾和模样的原因,没少被朝堂上的人嘲笑和嫌弃,被分配到申王府的官员,基本上就等于宣判了们仕途的死刑。

    这些幕帘心里自然是憋着怨气的,后来和赵接触的多了,他们才发现赵并没有外界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即便是从赵非常有野心这一点来看,他们也觉得赵此人将来很有可能会成就一番大事。

    加上赵对他们以礼相待,他们也十分坚定的成了赵的亲信,然后给他出谋划策,也期待着将来赵有一天真的能成就大事,他们也跟着鸡犬升天。

    而朝堂上那些官员们,也大多是赵和他手下的幕僚通过各种关系拉拢过来的。

    尽管这些文官在朝堂上地位并不高,也没有什么实权,但他们起码能给赵带来很多朝堂上的消息。

    面对直言不讳的窦桓,这些文官心中还是有些诧异的,今夜从一开始得到赵的帖子被请到申王府,他们便隐隐感到不安了。

    此时窦桓毫不避讳的把起事谋反说了出来,他们便更惊诧不已了,内心里的矛盾,也是让他们一时之间不好做出选择。

    站出来直接表示支持,好像不太好,万一别人不是这么想到,做了出头鸟的怕是没有好结果的。

    可如果一言不发就这么愣着,似乎也不会让赵满意,至于直接斥责窦桓蛊惑赵谋反的话,是绝对没有人会说的,也许一时的正义凛然,会立即招来一刀毙命的后果。

    而人数占大多数的武将,同样有些惊骇之意,其实赵谋反的事情,他们之前不是没想过,但真到了这一天被搬到台面上来说,他们还是有些犹豫。

    他们之中,也有像高家一样的将门,也有是靠自己能力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新晋将领,当初他们和赵结交,也是简单的像找个靠山而已。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所以他们即便有人点着头,却没人直接站出来附和窦桓的话。

    这些武将里地位最高的便是高启勋了,这些人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也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高家父子,一副以高家父子马首是瞻的姿态。

    赵自然也明白,今天夜里因为事出突然,他才召集了这些他信任的人来府上商议。

    即便以前这些人里边不少人都表达过支持赵继承皇位的观点,可那是没有太子之前。

    眼下的情况已经和原来截然不同了,以前即便赵不能继承帝位,他们顶多也是站错了队,大不了影响仕途,却也不会引来太大的灾祸。

    原本这些没有大靠山的人仕途也没有多么好的前景,所以这一点他们是不怎么在意的。

    可现在即将有太子了,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赵若是起事,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如果跟着赵起事,成功了自然可以一朝升仙,可若是万一失败了,那丢的可就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了,连带一家老小都赔了进去,放在谁身上,也不得不考虑仔细。

    赵见局面有些尴尬,便看向了高启勋,他相信高启勋会帮助他说服众人。

第1812章:申王府密会(中)

    高启勋显得非常镇定,他微微笑着颔首给赵使了个眼色,好像表示请他放心的意思。

    接着他站起来,冲着在场的众人行了一个四方揖,这才十分轻松的说道,“诸位,请听老夫一言。

    老夫觉得诸位现在都在犹犹豫豫,是因为杨怀仁送进宫一个孩子,并说这个孩子便是当年皇帝陛下和废后孟氏的儿子。

    今天姓杨的把孩子送进宫去,下午便传出来陛下着急要册立这个孩子为太子的消息。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便开始犹豫了,不知诸位觉得,老夫说的对是不对?”

    高启勋在在场的人之中,还是比较有威望的,一是他是侯爷的身份,高家祖上还是一位王爷,二是因为高启勋在军中的威望,而且他的长子高士迁如今也是禁军中的实权将领。

    高启勋一言便说到了众人的心里,确实是因为这个孩子的身份已经被赵煦认定了,所以大家都开始变的犹豫了。

    众人微微点着头表示认可高侯爷的说法,脸上却十分期待高启勋接下来会说什么。

    高启勋朗声道,“老夫可以告诉大家,诸位被杨怀仁蒙骗了!”

    众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个将领问道,“高侯爷,您的意思,是说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龙种,而是杨怀仁……”

    说到这里,那将军忽然哑然,他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便不敢说下去了。

    众人很快便明白了那将军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也发觉事情的可怕之处了。

    赵很满意,在他心里,本来就想借着孩子的身份来说事,将来要起事,也必须有个合理的理由才是,孩子的身份,便是他可以抓住的最大的把柄了。

    高启勋接着道,“诸位不用怕,听老夫给你们分析分析。当年孟皇后身怀六甲,若是她肚子里是一对双棒儿,相信太医院的太医不会瞧不出来。

    可并没有任何一位太医提起过此事,也就是说,孟皇后肚子里只有一个孩子。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了,孟皇后诞下了一个女娃娃,也就是福庆公主,只可惜这位公主自生下来便身体不好,没过周岁便夭折了。”

    有一个文官疑惑道,“下官听闻的故事里,杨怀仁说当时孟皇后知道了刘皇后要暗中加害他的孩儿,便命一个老太监把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带出了宫。

    之后老太监又寻了一户刚刚生孩子的人家,把人家的女儿偷走带回了宫中。”

    高启勋忽然鄙夷地大笑道,“你们也真信?如此离奇的故事,也就姓杨的小子能编撰出来了,大家仔细想想,一个老太监,能自由出入皇宫?

    就算这个老太监身怀武艺,可老夫听说那个太监是个独腿的,哼哼,难不成少了一条腿的太监还能飞不成?

    你们当殿前侍卫都是吃素的吗?别说是一个活人,就是一只鸟,飞出宫又飞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众人想想也是,平日里也就是戏文里唱了一些所谓江湖侠客的离奇故事罢了,说的那些游侠好似都能飞檐走壁似的。

    可仔细想想,戏文毕竟只是戏文,哪来的会飞的人?他们要是有那样的本事,若是报效朝廷的话,必然会凭着这么大本事平步青云了。

    他们可以有钱有地位,稍微立些功劳还能光耀门楣,荫妻庇子,谁又会去行走江湖过没着没落的日子?

    想想就觉得可笑,戏文或者话本里的事情,当不得真的,一些不第的酸儒秀才们没本事金榜题名,为了生活凭着天马行空的幻想编的故事罢了,如何能轻信?

    高启勋接着道,“大家再想想,就算这个缺了一条腿的太监真有那个本事,这出宫再入宫,期间还偷了一个老百姓家里刚出生的娃娃,这时间上,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啊!

    难不成孟皇后生孩子的时候旁边就没有别人看见了?还是所有宫人有胆量敢瞒着陛下让那个太监就这么换了个孩子?”

    众人听到这里,更加认可高启勋的说法,宫里的太监宫女的,平时最是胆小,宫里规矩多着呢,他们伺候主子们,哪一天不是小心翼翼,唯恐惹了主子不高兴?

    说他们一帮人敢瞒着陛下做换孩子的事情,那就更显得太不可能了。

    当时的整个过程,还是杨怀仁当初为了和高家父子建立相互信任的同盟,才说出来的。

    高家父子期间也提出过疑问,杨怀仁自然详细给他们解释,还让瘸腿的管秋漓在他们面前露了一手。

    而给孟皇后接生的人都是被管秋漓所杀,这才让高家父子对杨怀仁深信不疑。

    高启勋也早以此编了一个故事,可以不把细节说出来,只是偷换了概念让眼前的众人相信他对这件事的质疑。

    从众人的反应来看,效果非常不错,包括赵在内,都十分认可高启勋的说法,他们本来内心里还担心那个孩子确实是赵煦的龙种,可现在他们觉得,这都是杨怀仁的奸计罢了。

    高启勋见差不多所有人都被他说动了,于是笑道,“姓杨的小子用这种把戏欺骗官家,是怎么做到的其实不难想出来。

    废后孟氏被废除皇后之位迁居宫外,被逼着出家做尼姑,生活贫苦不堪,孟氏也是大家闺秀,落得这样的地步她如何能甘心?

    她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后来得病,她不过是想着求神佛保佑而已,被刘清菁陷害她‘旁惑邪言,阴挟媚道’,才让官家废了她的后位。

    她心中如何肯服?于是她派人找上了姓杨的小子,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计谋,让姓杨的小子把自己的儿子送给官家当儿子。

    之后他们趁着官家病种糊里糊涂的时候,不难编造一个故事蒙蔽官家,其实就是想把杨怀仁的儿子送上皇帝的宝座!

    而孟氏自然可以重新回宫过上养尊处优的安稳日子,将来还会成为太后娘娘。

    杨怀仁的儿子要是顺利当了皇帝,那不论是朝堂还是这天下,便都是姓杨的小子一个人说了算了。

    到时候不要说是申王殿下,咱们在场任一个人,都会被杨怀仁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绝对没有好下场!”

第1813章:申王府密会(下)

    高启勋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他也越来越理解杨怀仁说的钓鱼执法是什么意思了,刚才那一刻,他就感觉他就是那个鱼钩。

    听了这番话的人一开始面露忧色,可很快便变得群情激奋,他们对于杨怀仁将来掌不掌权其实不怎么关心,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仕途和前程。

    既然注定要倒霉,那现在还有机会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拼一把呢?

    窦桓借着话说道,“高侯爷说的非常好,我们现在如果还沉默,将来也只有思路一条,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大干一把!

    我们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申王殿下,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家族!”

    众人纷纷应和,不断有人站出来义愤填膺地说道,“在下愿意跟随申王殿下,清君侧,正大统,殿下若起事,在下甘为先锋!”

    赵心中乐开了花,可脸上却作出一副感激的样子来,“诸位太抬爱小王了,小王身负残疾,样貌丑陋,实不是带头的最佳人选。”

    高士迁道,“请申王殿下不必谦让了,陛下怎么说都是正统皇族血统,比杨怀仁带进宫的孩子更适合继承大统。”

    众人也跟着附议,赵这才谦虚道,“本王欲起事,也并不是贪恋权位,而是不想我大宋百年基业落入旁人之手。

    事成之后,还请诸位另请高明,本王甘愿退位让贤。”

    话说的是非常高大上,可不论谁都清楚的很,若真是成功了,赵能坐上皇位,他怎么可能退位让贤?

    既然带头的老大还要客套,大家陪着他演戏便是,不少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大声说道,“申王殿下高义!”

    窦桓见时机成熟,说道,“既然大家意见统一,便暂请申王殿下带头,诸位各施己能,同时也要听从号令。”

    众人答道,“那是自然。”

    赵自知没有什么大本事,却自负懂得识人用人,窦桓心思缜密,高启勋老成持重,有他们两人在,他自觉事情八成会马到功成。

    他看向了高启勋,高启勋自然会意,马上说道,“事情看起来好似很难,其实老夫想告诉大家,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只要咱们能赶在后天清晨大朝会上陛下下旨册立太子之前,能控制住陛下,然后道明真相,然后逼他立申王殿下为皇嗣,大事便成。

    行动人员方便,老夫自然会安排,其余人等从中策应,见机行事即可。”

    高启勋只是说了个大概的计划,却没把详细行动计划说出来,众人一听便明白事情肯定要做的隐秘,详细的计划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个过程中有可能会用到自己,也可能用不到自己,但不论如何,坐上了这条船,就没了回头的余地。

    事情若是真的成了,他们自然会有从龙之功,将来的仕途和前程也自然一片大好,就算不可能所有人都平步青云,起码在新皇心中,他们也是可信任之臣。

    若是事败,那后果就不用说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谁也逃不出悲惨的命运。

    即便有人还是因为激动和担忧而浑身发抖,可事到如今,却也没有回头路了。

    窦桓道,“天色已晚,不如今天大家先各自回去做好准备。”

    众人同声道,“若有什么吩咐,还请申王殿下告知,吾等必当竭尽全力。”

    赵恭敬的给众人施礼表示感谢,众人这才告退,只留下高启勋和窦桓等几个核心成员。

    赵这才放下脸上的自信,有些担忧的问道,“高侯爷,咱们之前准备的计划,真的可行吗?

    本王不知怎么了,心里也是又激动又担忧,总是感觉计划还不够详细,还有漏洞似的。”

    高启勋笑道,“殿下请放心,窦参事心思缜密,这计划必然可行,至于军队这边,殿下大可以放心,吾儿高士迁已经联络军中相好的将领。

    到时即便计谋不成,城外大军也可以冲进城来进攻皇宫,只要咱们比杨怀仁反应快,大事已成之下,杨怀仁也绝不敢在京城逗留。”

    赵担心道,“可杨怀仁手上起码有五万人,就算他暂时退出京城,将来也必然会杀回来的。”

    高启勋道,“杀回来就杀回来呗,这又什么可怕的?事成之后,赵煦必然要退位,殿下便可以取而代之。

    朝中重臣或许有人不服,可他们的家眷都在城中,只要咱们控制了他们的家眷,害怕他们敢不从吗?

    只要朝中文武百官拥护殿下,便大势已定,京畿几十万禁军便可以听从殿下调令。

    就算武德军战力彪悍,也顶多以一当二罢了,可五万人和三十万禁军对垒,一比六的比例,双方实力悬殊,他又有何胜算?

    到时候陛下再下旨通告各路各州,把杨怀仁的奸计昭告天下,杨怀仁孤立无援之下,别说五万人,就是五十万人,也是四面楚歌,人心尽失。

    别看现在武德军是精锐之师,可到那时,军心涣散之下别说打仗了,怕是粮草供给,都是一个杨怀仁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老夫觉得到时根本不用和他交战,便会有识时务之人提了杨怀仁的人头来殿下面前邀功了。”

    赵越听越高兴,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幅光辉的画面,他高坐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对他顶礼膜拜,一个小将提着杨怀仁血淋淋的人头前来邀功……

    窦桓也十分推崇高启勋的判断,恭维道,“高侯爷所预计的不错,在下也认为局面大致会如此发展下去。

    两天之后的这个时间,我们就应该改口称殿下为陛下了。”

    赵大喜,“事成之后,高侯爷自会受封王爵,高兄和张兄也会是国公,窦桓也会成位文官之首,朕绝不会慢待尔等如此股肱之臣。”

    众人拜谢,这才告退离开。

    高启勋父子和张叔夜走出申王府,回去的路上高士迁忍不住笑道,“这赵还真是大言不惭,这便已经自称是朕了,着实让人觉得可笑。”

    张叔夜也鄙夷地笑了一下,高启勋神色严肃,“咱们也绝不能大意,照计划行事,万不可露了马脚。”

第1814章:理解

    深夜,秋风更紧了,一片梧桐叶子乘着风在夜空里打了一个旋儿,才缓缓落在杨怀仁脚下。

    杨怀仁俯身捡起那片叶子,其实还并没有枯黄,只是绿色已经开始不那么鲜艳,抚摸着光滑的叶面,杨怀仁陷入沉思。

    不远处的小院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二丫头的宝贝女儿又不肯睡觉了。

    杨怀仁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几个孩子来,他们还是婴孩的时候,应该也是经常夜啼的吧。

    只是几个老婆都疼爱孩子们,也疼爱他这个丈夫,从来没有在带孩子的事情上让他受累。

    杨怀仁想想也是,他所谓的带孩子,也不过是带着几个孩子在家里转悠着玩儿罢了,真正难熬和让人闹心的事,从来没让他操心过。

    想起大壮刚刚来家里的时候,也是十分老实的,管秋漓抱着他飞来飞去,可杨怀仁第一次抱过来的时候,他却在襁褓里酣睡。

    想到这里,杨怀仁不仅莞尔,再扭头去看隐藏在黑暗里已经模糊的高大宫墙,杨怀仁担心大壮第一次离开了母亲,他能不能睡好。

    说起来孩子和他的实际距离,其实也不远,可杨怀仁就是感觉这一段距离,好像太远太远了,一面墙便好似分隔了两个世界似的。

    杨怀仁很郁闷,这世上就是太多这样的墙了,高大而坚固的墙,把人们隔开,时间一长,隔开的便不仅仅是人了,还有人心里的那份情感。

    杨怀仁就是想把这些墙拆开,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太难太难了。

    “唉……”

    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一双手摸上了他的双肩,接着便是一片头蓬披在了他的背上。

    手很温柔,杨怀仁不用扭头也知道是谁,“本来应该是我来安慰你的,却不料是你在安慰我。”

    铁香玉只是轻轻道,“夜深了,天气凉,早些就寝吧。事情也不能怪你,我知道你心里也难受。”

    杨怀仁转身,看着本是几个老婆中最年长的玉儿,年近三十的女人了,却还保持这少女般的面孔,让杨怀仁不由得心生怜爱。

    回想起密道中的那一夜,记忆其实不怎么清晰了,但那种热烈的感觉却依然在。

    他紧握着玉儿的双手,说了一句,“这次,我是真的很对不起。”

    玉儿低着头摇了摇,声音变得有点哽咽,她内心里一定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虽然大壮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把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养成一个少年,七八年的时间里,他们之间建立了亲如母子的情感。

    忽然间就这么没了一个儿子,玉儿一定已经心如刀绞了,只是杨怀仁这么做,不管她理解不理解,也只能坚定的站在丈夫身后。

    一整天玉儿都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不让眼泪流下来,在家人面前一直保持着坚强,还不断的去安慰别人,可这一刻里,她真的承受不了了。

    杨怀仁很心疼,原本的他,总以为这世上不论是哪一个女人,能跟了他,都会是幸福的、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可事到如今,杨怀仁才发现这世上从来没有完美的男人,他内心里的自大,并不能让他比别的男人好多少。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能表达他内心里对玉儿的愧疚之意,只能把她拥入怀中,让她尽情的释放心中的悲伤。

    玉儿尽情的哭了一阵,却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再替杨怀仁和家人考虑,如果让母亲知道她心如刀绞,也一定会忍不住难过的。

    每一滴泪水里都闪过了大壮往日的种种,他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和杨怀仁另外几个孩子大喇喇的性情不一样,他喜欢读书,也早早便懂得孝敬父母。

    杨怀仁的前襟已经湿了一大片,铁香玉哭够了,缓缓抬起头来,还掏出手巾来替杨怀仁擦拭。

    也许她想到了很多,也渐渐理解丈夫为什么这么做了。

    想起从前的龙门镖局和现在的龙门镖局,这几年里发生的巨大变化,她就能明白丈夫这是舍了小家为了大家了。

    当初龙门镖局都要濒临破产了,镖局了一百多号人,还有他们的几百家眷和丫鬟仆役,总共近一千人差点就没了着落。

    可她遇到了杨怀仁,是他给她织造了一个美好的梦境,而且没用多长时间,那个梦就实现了。

    如今的龙门镖局已经重振雄风,依靠西北和中原的贸易成倍的增长,龙门镖局也重新成为大宋最顶级的镖局之一。

    曾经被迫离开的镖师又回来了,可业务量太大,人手还是不够,只得又从江湖上招揽了更多的人成为镖师。

    镖局的生意从来没这么好过,而得利的也不仅仅是镖局的声望独步江湖那么简单,江湖上游手好闲净惹事的所谓侠客少了许多,因为这条贸易通道而过上好日子的寻常百姓却越来越多。

    铁香玉是看到了这一切,才渐渐理解了杨怀仁的梦想究竟是什么了的。

    她看着上万的曾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苦百姓因此而受惠,便从心底里佩服杨怀仁,更佩服杨怀仁的梦想。

    现在再看看杨怀仁把孩子送回宫里这件事,铁香玉虽然难过,却也明白,不远的将来,杨怀仁这么做的好处必定会渐渐浮现出来。

    她或许受了点委屈,可当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因此受惠的时候,她现在受到的所有委屈便显得不值一哂了。

    玉儿抬起头来望着杨怀仁,“夫君的想法,其实我懂,只是眼下妾身心里忍不住难过罢了。

    就算不去提国家和百姓,大壮的亲生父母,本也有养育孩子,享受孩子成长的乐趣的权利。

    陛下妾身不敢妄加评断,就说孟皇后,她当初也是不得已才把孩子送到了咱家的。

    这些年里,她受的苦,特别是心里的苦涩,还有每日每夜里对孩子的思念之苦,妾身也是做母亲的,怎么会不明白?

    她牺牲了那么多,不也是为了大壮吗?现在她有机会和大壮母子相认,咱们也绝没有理由去阻拦,要是那样,那咱们也太自私了。”

第1815章:高侯爷的密信

    杨怀仁报以温暖的微笑,铁香玉能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杨怀仁觉得很贴心。

    赵煦和孟皇后,和他们都一样也是做父母的,自然有和自己的孩子共聚天伦的资格。

    再说赵煦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孟皇后又为此受了那么多苦,现在让他们和孩子团聚,不管时日还有几多,那也算是给他们一些安慰了。

    月亮拱门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京城里的风神卫首领周昭,见杨怀仁和三夫人相拥着,他也不太好打扰。

    可事关重大,他必须把得到的最新消息报告给杨怀仁知道,便站在月亮拱门里轻咳了一声。

    铁香玉早知道杨怀仁这么晚了不睡觉便是再等待消息,便说了句“官人也好早点休息”,说完便盈盈而去。

    周昭这才走上前来,把一张纸卷恭敬地送到了杨怀仁面前。

    杨怀仁接过纸条,拆去外边的蜡封,打开一看,是长平侯高启勋给他的密信。

    整个密信大概只有六十四开的大小,却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小字,杨怀仁乍一看便皱起了眉头,这深夜的微弱灯火之下,看这样的蝇头小字实在是费劲。

    周昭很快提了灯笼回来,站在一旁给杨怀仁照亮儿,还非常懂规矩的把身子扭向另一边,决意不看这种密信。

    杨怀仁摆摆手示意无妨,这才让周昭扭回身子来。

    杨怀仁把迷信展开,凑到了灯笼罩外最亮的地方仔细察看,密信里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今夜申王府密会的事情,还把有一份参与者的名单。

    赵今夜在王府召开秘密集会的事情,其实杨怀仁早也知道了,自从他回京之后,就命令风神卫重点监控了几位王爷以及朝中那几位重臣的动向,对他们的府邸自然是重点监视。

    像赵这种重中之重的人物,更是在他府上安排了内应,暗中搜查赵谋反的证据。

    只可惜申王府的暗探身份较低,能刺探到的消息,还不是赵王府中的核心机密而已。

    像这种秘密的集会,暗探就没办法查探到详情如何,只能记录参加密会的人员而已。

    那份名单杨怀仁也早就知道了,其中很多人的地位也并不高,朝堂上的文官没有一个能到三品的,不过那些禁军里的武将,倒是有几个实权人物。

    密会的内容便是高启勋按照当初和杨怀仁制定好的计策,让赵下决心谋反了,这件事高启勋也确实做到了,只是具体的计划,高启勋说的还不够清楚。

    他只说赵的心腹,一个叫窦桓的王府幕僚计划在后天大朝会上,突然对赵煦发起攻击,控制了赵煦以达到逼迫他无法册立太子,而立申王赵为皇储的目的。

    计划听起来好似非常的简单粗暴,可要执行起来,却是非常困难的,从高启勋的意思来看,赵在宫中应该是有内应。

    这些内应具体是殿前司的侍卫中的某些人,也或者是宫中的太监或者后宫里的人物,高启勋就不清楚了,他判断应该是赵以前还没出宫时在宫中和他走的很近的人。

    另外赵这些年大约蓄养了近千名死士,这些死士的分布里,大约有二百人隐藏在申王府之中,另外有二百人左右扮作了各色百姓隐藏在城中。

    还有最大的一部分人,大约五六百名,养在赵的皇庄里,明日白天里会扮作各种商贩或者百姓混入城中。

    而窦桓和高启勋商议的给高启勋的任务,是让高启勋也能在城中安插近千人的人手。

    侯府里有一百来人了,再让高士迁从禁军中抽调几百信得过的将士在张叔夜的带领下暗中入城,另外高士迁的龙蹊卫,也跟其他几位禁军将领能动用的人马联合起来。

    等后天一早大朝会开始前,大家约定的时辰,让高士迁作为大将,以清君侧之名率约一万五千名将士冲突西门。

    张叔夜为内应,里外夹攻赚开西门后,二人便可以带大军入城,然后一半人马控制京城十二门,另外一半人马包围皇宫。

    而突袭控制赵煦的人,则有赵蓄养的死士来完成,高启勋父子只需要带领其他十几位将军负责城门和包围皇宫。

    杨怀仁看到这里,觉得这个窦桓给赵出的主意呢,只能说比较正常,他分配给高启勋的任务,其实也不算复杂。

    但他有个疑问,窦桓的计划里,控制住赵煦似乎想的太简单了,除非赵在宫中的内应是赵煦身边最贴身的侍卫才行。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皇帝身边的侍卫虽然有点废物,可忠心的程度杨怀仁是绝不会怀疑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是一些太监或者其他的侍卫,似乎也很难靠近赵煦,战斗力也值得商榷。

    除非是有不少死士早已经混入了皇宫里边,隐藏在一个紧要的地方,当赵煦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忽然跳出来偷袭,才有可能达到他计划里的效果。

    而且人数上,也是有一定要求的,人太少了,好像人手不够,人太多了,貌似在皇宫里也不好隐藏。

    杨怀仁大致推算了一下,如果能有一百名死士去偷袭赵煦,这个数量已经足够了,相对也比较现实。

    可仅仅控制了赵煦,似乎也不足以号令整个朝廷所有的文武百官,特别是朝廷上那些有点愣子劲的自负清高的文官。

    说不定到时候赵煦真的被偷袭成功了,赵煦若是不屈服的话,那些文官也会摆出大义凛然的姿态来,绝对不会轻易就范。

    杨怀仁似乎察觉到了这个计划的漏洞是什么,可还有很多事一时之间没有想的透彻,只能先按照他的原计划见机行事了。

    从高启勋送来的密信里,杨怀仁也看出来一点,赵虽然决意要起事谋反了,可他的性情多疑,还是不会把王府之外的人当做心腹。

    虽然赵这次谋反也非常仰仗高氏父子,可计划里最紧要的事情,还是留给了自己蓄养的死士去做,高家父子所做的,也不过是外围的一些辅助罢了。

    他思考了许久,才在周昭耳边吩咐了一些事情,周昭听得一字不漏,才施礼告退。

第1816章:戴楼门

    夜半的时候梧桐树呼呼啦啦的声音没了,应该是嘶吼的北风停了。

    杨怀仁只是打了个盹儿,天还没亮,他便爬起床来,推开窗户,院子里已经落满了树叶。

    铁香玉眯着眼,嘴里问着,“官人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有些事今天必须做好准备,宫里的事情不用我操心,但宫外的事情,也只有我自己身体力行了。”

    玉儿想到杨怀仁也是挂心大壮能否顺利被册立为太子之事,也忽然褪去了睡意,只着了一身贴身的薄棉内衬爬起床来。

    她一手攒着头发扎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便趿上鞋下床准备伺候杨怀仁洗漱穿衣。

    杨怀仁回身拦住了她,一把拦腰把她抱起来从新放回床上,笑着道,“昨夜你也没睡多少觉,就别跟着我折腾了。

    你再睡一会儿,睡到天明也不迟,官人自己能穿衣服洗漱的。”

    杨怀仁看着玉儿脸上幸福满满,说罢便套上外套走出了房间……

    东京城西南隅,戴楼门还没有打开,城门外却已经集聚了许多人,有挑着担子的小贩,也有赶着货车的行商,更多的是提着篮子或者背着褡裢的庄户人家,看样子是要进城赶早儿的。

    戴楼门向来都是卯时开门的,可此时卯时已到,门里守门的侯却还没有动静。

    等不及的小贩们扯着嗓子冲着城门楼子上吆喝着,“军爷,卯时已到,赶紧开门了!”

    小贩喊了一声,便有许多大嗓门的庄户人家也跟着调侃似的叫唤起来,“军爷们昨夜准是给那间青楼的粉头捧场去了,这才耽误了开门,哈哈……”

    等待入城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这时城垛子上才露出一个眼睛泛红的侯来,瞅着城楼下吵闹的人群,没好气地喝骂了几句,这才命人去开门。

    东京城十二门,加上五座水门,开门的时辰虽然有具体的规定,但实际上开门的时辰却是没那么准确的。

    城门侯习惯了看见东边第一束天光,才打开城门。城门内此时也确实还很安静,城内的百姓也大多还没有醒来。

    十来个军士呼喝着把厚重的城门缓缓拉开,门外的人群便要往门里挤,特别是那些小贩子们,都想抢着进城去占个最好的地方,好开始一天的生意。

    一身衣甲的侯出现在他们面前,嘴里还在叽里咕噜地骂骂咧咧,等守门的军卒摆下了桌案,站好了队列,才一脸嫌弃地放人们进城。

    戴楼门的门洞里也忽然涌进来一群面露喜色的人们,小贩子自然冲在了最前边,肩上的担子却在他疾步奔行的时候稳稳当当。

    侯摇了摇头,骂道,“一帮贱皮子,一天也赚不了几个大子,也不知道乐个什么劲儿。”

    当兵的吃皇粮,当然不理解小贩子们早一点进城便能占好好位置,也能多赚一些钱的道理。

    城内的街道上也顿时有了声响,仿佛是早点摊子的吆喝声打破了黑夜,让东边的天边露出了淡淡的微光。

    城门大开,看到冲进城门的人群,巡街巡了一夜的武侯露出了笑意。

    又到了他们下班的时候,他们解散了队列,打着哈欠守在一个路口的宽阔地,等着小贩的早点摊子支起来,便可以带些包子或者炊饼回去给家人当早餐。

    卖热汤子的贩子推着偌大的送水车在街巷里穿行,重重的水车压得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咕噜咕噜响,早已经有披着外衣端着木盆的妇人守在自家门前,等着买一盆热汤给自家官人洗漱了。

    戴楼门内便有一间茶馆,茶馆不大,也没有豪华的装潢,生意也只是做些进出城门的普通百姓的生意,一面写着茶字的幡子却十分巨大,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他家的生意似的。

    茶馆里一开门便走进来两个人,茶馆的小二睡眼惺忪,见客人这么早便上门,便客气地招待着,“二位客官,要吃茶可要稍待片刻。”

    那两人并没有在意,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走上了二楼,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茶馆的二楼窗户正对着戴楼门的内侧,可以看见进进出出的人们。

    过了好一会儿,茶博士才现身,他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排的满满当当,一个红泥小火炉子,还有几个茶盏和几种卖的最好的茶饼子。

    茶博士给两位客官问了好,茶客只是微微点头,他们也不挑,随手点了一种茶饼子,便不再言语。

    这种人茶博士见的多了,像他们这种茶楼,平日里也没有几个有身份的人光顾,一楼忙忙活活,招待的大都是粗人,一文钱一壶的散茶卖的最好。

    二楼雅座当然也有人,不过也只是一些闲人老头子,或者是一些附庸风雅的穷书生,点一壶五七八文的茶,便能坐上大半天。

    这些人故作高雅,其实兜里也没几个大钱,但却非要装出一副非常高深的样子来。

    茶博士心里笑了笑,便熟练地从茶饼子上掰了一小块下来放在茶臼子里捣碎,然后才把茶末倒到茶壶里,添了清水便放在点着的红泥小火炉上煮茶。

    茶客见茶已经煮上,便随手掏了几枚大钱出来放在桌上,这下把茶博士乐坏了,两位茶客要了十文钱一壶的茶叶,却掏了三十文钱给他。

    多出来的,自然是给他的赏钱了,不过茶博士也不敢就这么接了赏。

    朝窗户外边望了望,见楼下的烧饼摊子已经支起来了,便笑眯眯道,“小底多谢两位客官的赏,不过这赏小底却不敢全拿。

    不如小底用这钱去给两位客官买些烧饼回来做茶点如何?张家小乙哥的酥油烧饼最是酥脆了。”

    茶客还是微微一笑,道了声,“那就多谢了。”

    茶博士又道了谢才后退着准备下楼,他心里盘算着,给这两位茶客捎几个烧饼也超不过十文钱,他还是有十文钱可以塞到自己的腰包里。

    他欢喜着一路小跑去买了一大包烧饼,又一路小跑回来送上楼来,这份赏钱才感觉拿的心安理得。

    只是他乐呵呵离开再下楼的时候,却见那两位客官紧紧地注视着戴楼门的方向,还掏了纸笔出来……

第1817章:奇怪的茶客(上)

    茶博士很好奇,故意走的慢了些,想看看这俩奇怪的茶客究竟是要做什么。

    茶客早瞅见了茶博士放慢了动作,扭头看了过来,茶博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蹭蹭蹭地赶紧下楼。

    他心里笑骂着,看你们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读书的官人,偏偏又喜欢吃茶,而且吃茶的时候还要练字,可真是狗鼻子插葱装象。

    楼上的茶客拣了一只茶盏,前后看了看,觉得茶盏没有问题,便提起茶壶到了一些水到了茶盏里。

    另一个茶客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小墨块,放到盛了水的茶盏之中,用笔的另一头到了几下,指甲盖大小的墨块便碎成了小块。

    在反过来笔头的一边搅了搅,细小的碎墨块渐渐化开,再提起笔来,笔尖已经着了墨,可以写字了。

    两人配合着,小声谈论着从戴楼门里走进来的各色行人,不时地面露疑色,然后再嘀咕几句,这才动笔,在铺好的纸上写了起来。

    不知道他们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每写了几句,便把纸上有字的部分吹干了,然后从整张纸上仔细地撕下来,卷成一张纸卷儿,用涂抹沾了边缘,然后便从楼上扔了下来。

    ……

    茶博士走下楼来,发现又进来不少客人,只是这些客人让他皱起了眉头,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歪七扭八的坐了一片。

    他们有人若无其事的剔着牙,好像他们真的吃了肉似的。

    这还不是过分的,过分的是有人直接吧臭脚丫子放在了桌上,然后便大搓特搓,污垢便稀稀拉拉落了一地,看的茶博士和小二直犯恶心。

    不用茶博士开口赶人,小二已经看不过去了,拿下肩头的干抹布,装了打扫卫生的样子,却拿着干抹布在桌上用力的抽抽打打,实际上很多下都是故意抽在了那些叫花子身上。

    叫花子们皱着眉头瞅着他,小二哥却不以为意,仍旧对他们一脸的嫌弃。

    干抹布抽在身上很疼,叫花子们被白白抽了几下,便不干了,一个带头的花子站起身来,指着小二的鼻子骂道,“你在做什么?”

    小二哥没好气地瞪着眼道,“老子做什么?做生意啊做什么?!”

    叫花子狠狠地挤了挤眼,“你不是要做生意嘛,我们兄弟来你们茶楼就是来吃茶的,怎么,小二哥这是不欢迎我们,要赶客不成?

    等你们掌柜的来了,小心我们告你一状!”

    小二嗤笑一声,噘着嘴对说话的叫花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歪着头不屑地说道,“你们是来吃茶的?你还真是会自抬身价。

    告状?告吧,我们掌柜的最不喜欢你们这样的叫花子了。

    叫我说啊,你们明明也是有手有脚的,原本做点什么都能赚点养家糊口的铜子儿,可你们偏偏整日里游手好闲,四处惹事,你说你们是不是一帮废物?”

    叫花子们被数落成废物,便气呼呼地叽叽喳喳骂了起来。

    带头的叫花子抬手压了压示意同伴不要鼓噪,冲小二哥反问道,“你们既然是开茶楼的,自然是来了就是客,我说的可对?”

    小二哥也讥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们既然开茶楼,自然是笑赢八方来客,可花了钱吃茶的才是我们的客人。

    你们这帮叫花子,别说吃茶了,你们身上可能拿出来半文钱?叫我看,这天还没亮呢,你们就来我们家捣乱,是故意的吧?

    我告诉你们,你们是来错了地方了!我们家掌柜的有个小舅子,可是在开封府衙门里当差的。

    我劝你们赶紧滚蛋,省的一会儿我们掌柜的来了见了你们,喊了小舅子过来,把你们统统抓到衙门里去问罪!”

    叫花子们本来见茶馆小二不待见他们,还有心和他争吵,可听了小二说他们家掌柜的有亲戚是衙门里当差的,反倒发笑了。

    小二当他们是笑话他,便要发作。

    茶博士知道点了小二哥的性子有些急,他要赶走这帮叫花子,也是为了店里生意。

    这座茶馆虽然在戴楼门内,走东京城西南隅戴楼门的人并不算很多,加上这附近也都是贫苦人家,能喝得起茶的百姓也不多。

    地理位置的不佳,决定了茶楼的生意就不算好做,可也因为挨着戴楼门,进出城的人总有口渴的时候,所以依靠这些散客,茶馆的生意也能勉强维持着。

    可眼下这十几个叫花子把茶馆一楼的一半地方都占了,自然会影响茶馆的生意。

    旁的客人本来还会进来喝茶,可若是一走进来便看见一些肮脏的叫花子,加上他们身上散发的那个味道,人家说不定立即扭头便走。

    茶博士最不愿意见到的便是小二哥和这帮叫花子吵闹起来,最后再动了手,那可就麻烦了。

    小二说他们掌柜的小舅子在衙门里当差的事情,自然是胡编出来吓唬这帮叫花子的,真要动起手来,叫花子一边人数占优,到时候可就双拳难敌四手了。

    再说在茶馆里打起架来,人打出个好歹来还是其次,若是把茶馆给砸了,可就太对不住掌柜的了。

    他站出来拉住了小二,脸上堆着笑对带头的叫花子道,“这位小哥,咱们明人不做暗事,这一大早的你们就来闹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们是不是喝茶的,又有没有影响我们茶馆的生意,不用我多说,你们心里清楚。

    咱就不用多说废话了,不如你手下这两个铜子儿,你去对面的烧饼摊子买来烧饼吃,然后带你的人走吧,如何?”

    说着茶博士从袖筒里抖落出两枚铜钱来,正好落在带头的叫花子面前的桌上。

    茶博士带着笑,心里却在暗骂,老子好不容易遇上一会豪客赏了老子十文钱,放身上还没有焐热呢,现在却要自掏两文钱打发你们,还真是晦气。

    带头的叫花子讪讪地笑着,却把那两枚铜子儿推回了茶博士面前,就在茶博士怪异的目光里,一个银豆子扔在了桌上。

    “老子今天请兄弟们吃茶,一人来一壶上好的茶叶!至于剩下的,计算赏你们这来狗眼看人低的厮货了!”

第1818章:奇怪的茶客(下)

    别人家骂自己是狗眼看人低,茶博士和小二哥本来是应该生气的,可听到银豆子在桌面上滚动的那种特殊的声响,他们却如何也不好生气了。

    小二哥愣愣地瞅着茶博士,想着让年长的茶博士来拿主意。

    茶博士这会儿也有些慌神,手心里不自觉地便出汗了,他有些尴尬,手却是很老实地把那颗银豆子捡了起来,然后把银豆子放在后槽牙上轻咬了一下。

    或许守着这么多叫花子面前这么做有点不雅,而且银豆子被肮脏的叫花子摸过,似乎也不太卫生。

    可茶博士还是觉得他必须仔细检验过这棵银豆子的真假,才能决定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银豆子要这有点软,嘴巴里也是一股子银子味儿,这下茶博士才放心地挤出一脸谄媚的笑意来,自嘲道,“几位客官,确实是小底狗眼看人低了。”

    记者他甩手在小二哥脑袋瓜子上轻抽了两下子,佯出七八分怒意来呵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去准备火炉?”

    小二不好意思的笑着,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忙点头哈腰的道着歉,转身去准备煮茶的火炉。

    茶博士的笑意显得真诚了许多,“几位客官稍坐,小底这便去准备茶饼子。”

    接着他收起了自己扔出来的两枚铜子儿,连同那个银豆子往袖筒子里一塞,边说着“几位客官见笑了”边告退。

    茶博士回到后堂,小二哥早就凑了上来,眼睛里带着火似的闻着,“哥,哥,外头那帮叫花子给的银豆子,可是真的?”

    茶博士装出一副高深的样子,沉声道,“那是自然。”

    也难怪他们来这种狗腿子表现了,方才茶博士检验银豆子的时候,手上早就暗中掂量了一下那颗银豆子。

    叫银豆子,却有花生那么大,要是兑成了铜钱,差不多能有五六百文。

    这钱其实也不多,可对他们这种基层的小老百姓来说,那就不是一笔小钱了。

    做小二的还没出学徒,按规矩掌柜的管吃管住,是没有工钱的,过年过节的能赏给他的几十文钱买点肉啊点心之类的带回家去,已经是掌柜的心善了。

    茶博士是掌柜的专门请回来伺候楼上雅间的茶客的,懂些煮茶的技巧,一个月基本的工钱能有个五六百文。

    当然他们的收入也包括偶尔茶客给的打赏钱,茶楼的生意不算很好,也没有多少有钱的茶客来光顾,所以这种赏钱,他们俩平常一个月也就几十文而已。

    遇上运气好的月份,说不定能有个一百多文,也并不算多。

    茶博士今天拿了这个银豆子,心里便开始算计了,不管前堂那些叫花子是如何得来的这颗银豆子,既然它到了我手里,那自然就是我的了。

    招呼他们每人一壶十文钱的茶水,他们总共十二三个人,再供应些炒豆子瓜子之类的小点,加起来也用不了一百五十文。

    这颗银豆子就算往少了说,也能值五百文,分给小二四五十文,他能赚的赏钱,也顶他半个月工钱了,他岂能不高兴?

    茶博士拍拍小二哥的肩膀,“今天咱哥俩走鸿运,刚才外边叫花子给的银子,能换二百多近三百文钱。

    招呼他们吃茶和几样茶点,最少要用一百五十文,剩下的咱哥俩二一添作五,平分了的话,每个人还要白赚他五十文。”

    小二呲着牙乐坏了,心想着眼看就要入冬了,早就想给家里老娘裁些新布做一身夹袄过冬,正愁手上没钱呢,这下好了,他要是分了五十文钱,下午便能抽空去布庄里裁四尺新布去。

    看着小二傻乐,茶博士轻轻一笑,接着轻踹了他一脚,“感激去准备火炉去!”

    小二捂着腚傻呵呵跑了,茶博士嗤鼻一笑,心说没读过书的土包子就是不行,老子拿了大头,给你点零碎,就把你乐傻了。

    他准备了一托盘的各色茶饼子走了出来,小二也端了一盘子红泥小火炉子跟在他身后,走到正堂,正好瞅见从天上落下个什么东西来。

    可没等他们看清楚,一个叫花子却早已经跳起来把那东西抓在了手里,然后走进来交到了带头的叫花子手里。

    老大只是瞅了一眼,便唤过一个小叫花子来,用手捂着在小叫花子耳边嘀咕了些什么,然后把东西塞给了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点了点头,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跑没了人影。

    茶博士看呆了,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更弄不明白叫花子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成精了?

    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把东西分别给十几个叫花子放在桌上,小二忙着引燃十几个小火炉,茶博士也依次往茶壶里添茶末子添水,然后上火炉煮。

    他一边忙碌着,心里总是好奇难耐,忍不住开口问,“这位客官,刚才那位小哥怎么会让跑了?你看还有一壶茶是给他准备的呢。”

    带头的叫花子老大面无表情,完全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茶博士僵着没有立即离开,老大这才闷呼呼地说了一句,“和你没关系的事情,就不要多问。”

    “那是,那是……诸位客官,请用茶……”

    茶博士讪讪笑着,拉着同样好奇的小二哥退到了后堂。

    小二哥开口发问,茶博士却狐疑地抬头往二楼的方向瞅了一眼,虽然隔着地板他也看不见什么,可他想到楼上那俩人取出纸笔的事情来,便觉得今天来的客人,可真是太奇怪了。

    神秘感让人心生恐惧,茶博士也不例外。

    他自觉自己很聪明,便闭上眼睛默默想了一会儿,把几天一大早茶馆开门后的所有事情重新过了一遍。

    楼上的茶客取出纸笔来写字,然后把写好的字条卷成了纸卷丢了下来,楼下便有一帮叫花子捡了去,然后不知跑走了去做什么了。

    茶博士越想越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害怕茶馆里出了事,将来掌柜的会埋怨他。

    可他不自觉地抬手摸向了袖筒里的那颗银豆子,便立即叹了一口气。

    心说人家的好处都拿了,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自己得了钱财才是最实在的,至于其他的……管那么多作甚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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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62/ 第一时间欣赏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作者:呼啦圈大神所写的《舌尖上的大宋》为转载作品,舌尖上的大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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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大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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