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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呼啦圈大神     舌尖上的大宋txt下载     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0章:全城尽是仇家

    “怎么不对了?”

    杨怀仁疑惑道,“十八处刀伤,都是刺入伤,有什么问题?”

    “大人请看!”

    玄参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条,充作凶器给杨怀仁演示凶器刺入的角度。

    “听说大人也是刀法精湛之人,一定也懂得下刀的角度问题,您看,死者胸腹部这十八处刺入伤,每一刀刺入的角度都是不同的。”

    杨怀仁看他演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随身也带了一把最常用的片刀,这时也拿出来模拟凶器刺入的角度。

    经过对十八处刀伤一一比对,从这些伤口内部的肌肉受伤情况来看,有的是垂直刺入的,有一些则并不是,而是从另一个偏斜的角度刺入,虽然差别不大,但很说明问题。

    “难道凶手不是一个人?”

    杨怀仁此话一出,围在他身后的众捕快惊讶的“啊”了一声,捕头李锦站出来问道:“上使大人,您这话何解?从现场判断,应该只有一个凶手啊?”

    杨怀仁打量了一下李锦,和他身高差不多,只不过比他稍微壮了一些,他喊了李锦过来,给他演示了一下凶手是怎么面对面攻击死者的。

    “看,咱俩身高相仿,如果我要用匕首刺你的腹部,刀在我手上是前后运动,以一条直线的轨迹刺过去,伤口是不是会以垂直的角度刺入?”

    李锦看着杨怀仁手中握着刀放慢动作似的刺过来,确实刀身和他的腹部是垂直的。

    杨怀仁接着说道:“如果我要刺你的胸部,手中的小刀是不是要从下向上刺,这样就形成了一定的角度,而非垂直刺入你的胸膛。”

    杨怀仁这么一演示,所有捕快都听明白了,纷纷表示大人高明。

    杨怀仁接着给他们指着死者张恭庵的尸体上的伤口,让他们仔细观察,腹部的伤口和胸部的伤口刺入的角度确实不同。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正如玄参前边发现的问题,不论死者胸部的伤口还是腹部的伤口,刺入的角度都是混乱的,有一些表明刺死死者的人,大概比死者还要高半头的样子,而有一些则像是比死者要矮。

    这就从另一个方面证明,最少有两个身高不同的人拿利器刺了死者。

    更诡异的是,所有的十八处刀伤,都是一件凶器刺伤的!

    杨怀仁作为一个厨子,见过各式各样的刀具,刨去单纯本身就是工艺品,陈列品的刀具不谈,这种刺死了张恭庵的凶器所留下的伤口,就让他迷惑了。

    伤口是单刃的,一面锋利,另一面则是一个楔形,而且刀具两侧是不对称的,一侧平滑,而另一侧则是个半月形。

    杨怀仁只能判断这种特殊形状的刀具,肯定是某种实用的,用于一种特殊用途的刀具,他都没有见过,便说明这种刀具应该不是常见的刀具。

    可两个人,又是怎么分工合作杀死了张恭庵?这两个人都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杨怀仁实在是想不明白了,连几个跟随他来验尸的几个内卫也没有想明白。

    带着疑惑,杨怀仁走出了阴冷的殓房,回到了齐州衙门看看搜索凶器的捕快们有没有带来好消息。

    刚进了衙门门口,一群身穿各色衣着的百姓们已经围在了齐州衙门州主簿办公的东跨院外边。

    唤过来一个神色匆匆的皂吏,杨怀仁才问明白了原因。

    原来张恭庵被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齐州城的大街小巷,平日里被他欺负过的人这时都要去张府讨账。

    衙门里的捕快们怕真凶夹杂在这些人里边破坏未被他们发现的线索,或者怕他们冲进了张家偷偷取走遗留下来的凶器或道具,才劝张吕氏拿出钱来打发这些债主。

    于是就领着他们来到了衙门里,根据他们手里的凭据一一核对,然后让张家出钱平账。

    杨怀仁很满意这些捕快们的表现,起码比谢老儿这位州尊大人靠谱多了。

    如果凶手知道了这件案子原来的替死鬼柯小川已经被证明是无辜的,势必会关注案子的侦破进城,而靠近张府或者靠近衙门,便是暗中打探消息的最好方法。

    捕快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一来可以通过还钱给这些债主的方式,让他们自觉来衙门登记;

    二来张恭庵平日里得罪的人,招惹的人太多,可以说仇家遍布全城,这样一来也可以省了他们不少脚力;

    三来可以缩小疑犯的范围,和张恭庵有过节或者有仇的人太多了,这时候谁若不来衙门诉诉苦,是不是就是心虚的表现呢?

    所以说真正的凶手,大有可能就藏在这些要账的人里边。

    不管是哪个贪心的人起了这个头,杨怀仁都觉得这件事正恰巧缩小了他寻找凶手的范围。

    可杨怀仁并没有高兴多久,等他走进东跨院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个缩小疑犯范围的事情,并不是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张恭庵的仇家实在太多了,光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大致算一算,没有三百也有二百**十,这工作量可够大的。

    谢长礼本来以为回了衙门他便可以休息一下了,结果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要是处理不好,这些百姓闹起来,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又无法给上官交代了。

    所以谢老儿赶忙吩咐人在东跨院里摆了好几张桌案出来,让衙门的书吏们一人一张桌子记录,然后根据张恭庵所欠钱数,挨个用张吕氏送过来的一车银钱里给他们支付。

    杨怀仁在人群里听这些人小声的议论这张恭庵的死,渐渐对死去的这位屠户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这位张屠在齐州城里办的那些事,真可谓是恶贯满盈。仗着他好勇斗狠的性格,他这些年里拉拢了不少城里的泼皮和混混,竟然成立了一个什么帮派,叫做老虎帮,而张恭庵自封为帮主,所以外间里流传他的诨号又叫张老虎。

    杨怀仁忍不住噗嗤一笑,看来这称霸一方的地头蛇帮派都和老虎较上劲了。

    东京城里的黑虎帮早已经被青莲帮彻底毁灭了,而名字里带老虎的两位帮主,如今也去阴间做了伴,估计他们在阴间也在讨论起错了名字毁一生的道理吧?。

第251章:筛选疑犯

    当杨怀仁站在旁边听了几个人和死去的张老虎之间有什么仇怨和纠纷之后,他越来越明白这张老虎是个什么货色了。???

    “俺是城外南槐树村养猪的豚户刘二狗,代表俺们村里所有的豚户来问张家讨要大肥猪钱,前三个月张老虎一共从俺们村里提了八头大肥猪,总共欠着俺们十八贯零三百七十钱。”

    书吏记录下了他的姓名籍贯和地址,然后问道:“你说的他欠你卖猪钱,可以凭证?”

    刘二狗掏出一摞草纸来,每张草纸上都画了个猪头,下边写了个数字,然后在那个数字上有个红色的手印。

    想来这应该就是张老虎从人家那里提了猪,给人家留的取钱的凭证,由于读的书少,所以就用了画猪头,按手印的方式。

    这种方式在古代不太识字的小商贩之间也很常见,书吏经常下乡去收缴赋税,也认识这位养猪的刘二狗,所以并不怀疑这些欠单的有效性,让他拿着欠单去后边领钱。

    刘二狗见能领到猪钱,开开心心的去领了钱,往外走的时候还跟几个相识的吹嘘起来。

    “平日里跟张老虎要猪钱,那叫一个费劲,多半要拖上一年半载,而且每次都要少给不少,没想到现在他死了,卖猪钱一个子儿都不少的痛痛快快要回来了,早知道俺刘二狗早把这天杀的恶霸给宰了。”

    一位老者忙制止了他继续吹嘘,“咦,可以不敢乱说。听说今天来了个京城的大官正在勘查这个命案呢,小心被他们抓了你去打板子。”

    刘二狗笑呵呵的说道:“木事,反正人又不是俺杀的,嘿嘿……”

    杨怀仁撇嘴一笑,像刘二狗这样的,应该就是要筛选掉的,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他怎么都不像是个因为张老虎欠了他卖猪钱就能痛下杀手的人。

    当然,事情没有那么绝对的,杨怀仁后世曾经看新闻看到个奇葩的案例,两个邻居,就因为楼道里共同的水电费搞不清楚,几块钱的事,导致了因怨恨杀人。

    所以说养猪的刘二狗为了张老虎短了他几十文卖猪的钱,长期怀恨在心,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只不过对比起凶手作案时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性的线索这种缜密,还有过度杀戮这种仇恨极大的犯罪表现形式来看,这个刘二狗是凶手的可能性的确不大,所以杨怀仁只会把他列为低等程度的怀疑对象而已。

    接下来的几位,也大都是类似的情况,张老虎仗着自己会点武功,纠集了许多当地的地痞无赖做帮凶,在齐州城里可以说是作恶多端。

    而且做可气的是,张老虎专门欺负弱小,对于有钱有势的人家,他从来也不怎么招惹,偏偏就欺负穷苦百姓。

    像柯小川的姐姐柯小巧,在西市摆个馄饨摊子赚些辛苦钱,就是典型的被张老虎欺负的对象,他去白吃白喝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西市上哪一个摆摊卖早点或者小食的小贩没被他欺负过?

    小贩们没钱没势,也只有任由他白吃白喝白拿,敢怒不敢言。也曾经有人报了官,希望官府能出面惩戒张老虎一下。

    可惜谢老儿这种糊涂父母官,一听是这种小事,从来都是不管不顾,打了这些告状的人了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都装作耳聋眼瞎,在自己齐州衙门的高墙之内躲清静。

    知州都不管,他手下边那些小官小吏就更不会得罪一方恶霸管这种闲事。

    也正因为这样,张老虎更加肆无忌惮的在西市上横行霸道。

    杨怀仁听了一会儿,来讨债的人大都是这些人讨要些几百几十文钱的欠款,而且大都也没有凭据,但是他们之间都能互相作保,书吏们也大都知道他们所言非虚,所以也满足了他们要回自己的辛苦钱的要求。

    这样低等程度嫌疑的人太多了,在杨怀仁看来,这些人不像是能预谋很久,然后做出杀人这种事的人。

    而另一部分,属于被张老虎以及他的手下打伤过的,来讨要医药费。

    这种人可能对张老虎平时的做法有些不满,曾经做出过反抗,或者就是那些曾经报官的人,受到了张老虎的记恨,才被他打击报复。

    要说仇恨,这种人应该比欠钱的人要多出不少,这一部分人应该列入中等程度的嫌疑人行列,杨怀仁会要求捕快们尽快对这些人的背景进行一番调查,看看除了表面上事情,他们和张老虎之间有没有什么未知的更大的仇怨。

    而像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种高等程度的仇恨,这将近三百人里还真是没有,看来张老虎也不是傻子,他摸清楚了州官的想法,所以大恶不做,小恶不断,被百姓们恨的牙痒痒,却又找不出能真正做出杀人之事的理由来。

    杨怀仁看着书吏们记录了那么多人,却实在找不出一位能有杀人可能的嫌疑人出来。

    正无计可施之时,他偶然听见人群里有几个人的争吵之声。

    “喂喂,田郎中,咱们都是来要账,是不是要分个先来后到?你刚才明明在洒家后边的,怎么我上个茅厕的工夫,你就溜到洒家前边去了?”

    一个三十出头的大胡子胖子拽着一个瘦干的五十来岁的大夫模样的人非常不满的说道。

    姓田的郎中毫不客气甩开了胖子拉他衣服的手,斜着眼看着他说道:“孙木匠,这就是你不讲理了,谁让你去茅厕了?

    再说张老虎才欠你几个钱?不就推倒了你家院墙吗?不过二三百文钱的事,你知道他欠了我家医馆多少钱诊金药钱吗?二十贯!”

    孙木匠还要争辩,他身后一个四十来岁,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对田郎中抛着媚眼嗔骂道:“吆吆吆,田郎中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张老虎那个死鬼欠了哪家的银子多,就应该排到前头喽?

    照这么说我戴金花应该排到你田郎中前头去,张老虎那个死鬼在咱家翠红院包了咱家的头牌小姐喜鹊儿都快一整年了,可有半年的宿凤之资还没给呢,你算算这是多少银子?”8

第242章:狗仗人势

    孙木匠越想越来气,开口骂道:“怪不得快一年没见过喜鹊儿小姐了,洒家还以为哪个有钱人看上了她,早给她赎身了呢,原来叫张老虎这厮当外室养在翠红院。?

    呸!张老虎死的该,家里娶了六房妻妾,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生出来,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田郎中和翠红院的老鸨戴金花本来争着跟孙木匠呛声,听了他大骂张老虎的话,忽然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不说话了。

    这一切都被杨怀仁看在眼里,他吃惊的是,张老虎三十六七岁的年纪,更是前后娶了六个妻妾,竟然没有儿女?

    田郎中和戴金花的反应也很奇怪,方才还吵得火热,而现在突然就给孙木匠让出了前头的位置。

    杨怀仁觉得这里边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小声吩咐身后的几个捕快,让他们把这二人请到了后堂里去,说罢自己先去了后堂。

    刚喝了口热茶的工夫,李锦李捕头便押着二人来到了后堂,田郎中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戴金花则叫嚷着她家翠红院是某某官人的产业,好似来头很大似的。

    杨怀仁心里偷笑,本来他是想让李捕头请这二人来后堂里询问一些张老虎生前和他们之间的事情,试图找出一些隐秘的线索。

    却不曾想李捕头给误会了,还以为这是钦差大人断定了这二人有重大杀人的嫌疑,所以才凶神恶煞似的把二人拽着胳膊掐着肩膀给押送到了后堂。

    不过这样也好,或许吓唬吓唬他们,能让这二人少绕些弯子。

    杨怀仁装作毫不在意,慢慢的吹着茶碗里的茶叶沫子,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才抬起头来,摆摆手示意捕快们松开他们,然后轻松淡然地看着犹在骂骂咧咧的戴金花说道:“你说你的靠山是谁啊?”

    戴金花在翠红院里干了许多年老鸨,是十分会看人穿着打扮判断人的地位和财富的,见堂上主位上坐了一位身着皮裘的少年书生,只当是京东路哪个官员的纨绔公子哥,换了一副媚笑模样说道:

    “吆,这是哪家的公子啊,长得的真俊啊,你家长辈可是谢知州的同僚?两位大人可是在屋里叙话?那麻烦这位小哥帮忙跟谢大人说一声,这只是个误会,咱家翠红院,那可是唐大官人开的。”

    “唐大官人是谁?”

    “唐大官人都不知道?小哥你是外地来的吧?唐大官人可是观察使司周大人的娘舅,周大人的官职可是比谢大人还高了半级呢,啧啧……”

    “哦?”

    杨怀仁微微一笑,原来这翠红楼还有周大地周观察使的份子,怪不得这戴金花说话这么硬气。

    只不过在他看来,比谢长礼官职高半级也没什么,他可是钦差,就是宣抚使大人来了,也不敢在他面前说话这么大口气。

    虽然这个钦差是杨怀仁忽悠出来的,或者说是自封的。他不怕别人怀疑,因为他确实是高太后口谕里的“钦差”,可是有便宜行事之权的,出了什么事,有老太婆给他兜着。

    再者说了,他怀里还真有官家的圣旨,即便官家只写了一个“准”字,但也是真金白银的圣旨,杨怀仁回乡探亲往严格里说,也是奉了旨的,至于探亲之余干点别的事情,谁也不会真跑上十几天路程去官家面前查证。

    “观察使司周大人是吧?官不小啊,竟然比谢州尊都高半级呢,呵呵……”

    戴金花听他这么说,心道背靠大树好乘凉,有这么靠山,确实管用。

    “正是,周大人可是齐州城里最大的官,这城里城外谁人不知?我家主人可是周大人的娘舅。

    就算是谢大人见了我家唐大官人,也要礼让三分,这几个破黑皮竟然胆敢当我戴金花是疑犯,这是瞎了狗眼了!”

    杨怀仁心里笑得不行,这妇人狗仗人势还仗出花样来了,一个开青楼的,完全没有把衙门和捕快们当回事。

    戴金花嘴巴跟喷豆子似的又骂了许多不堪入耳的难听话,等骂累了,便准备自行离去。

    杨怀仁快看呆了,他斜了一眼被骂了半天的李锦,李锦会意,迅的挡在了门口,反手又一次扣住戴金花把她押了回来。

    戴金花这下可是真恼了,“直娘痞,你不要命了,敢这么对老娘,老娘撕了你这张脸!”

    她挣扎着想用另一只手去抓李捕头的脸,李锦或许还有些畏惧她家后台主人的身份,只是躲开,却没有还击。

    我去,泼妇啊,滚刀肉啊,杨怀仁也知道李锦不会对她怎么样,便又给身边的连子庚使了个眼色。

    连子庚可不在乎是男人还是女人,能在内卫里混,都是心狠手辣的主,他两步冲到戴金花身后,一脚踹在他膝窝里。

    戴金花哪里受得住这种击打?忽然之间感觉双腿一阵剧痛,然后就是酸麻无力,一下趴倒在地上。

    即便如此,戴金花依然十分嚣张,她捂着后腿嘴里依旧大骂个不停,这时她也明白她被打是眼前这个年轻书生授意了,这次的矛头指向了杨怀仁。

    “你个小混蛋,别以为你是哪家官宦的公子哥就敢这么猖狂,齐州城里可是周大人说了算的,仔细你小命不保!”

    她正骂的起劲,谢长礼领了几位身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从服制上看,谢老儿身后第一位那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官员,正是兴德军观察使司衙门的头头周大地。

    观察使司里有是一位奉旨微服私访的钦差到了齐州界内,现已经在其州衙门里查案,周观察使便领了使司里的几位有头有脸的大人来衙门拜见。

    周大地见了杨怀仁也是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朝廷里最近出了这么年轻的一位钦差,而且还是官家亲封的侯爷,恭恭敬敬的叉手施了一礼。

    杨怀仁本不想打扰这些人,可眼前这么好一个装逼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错过了,见周大地只是对他站立行常礼,也想到了他是见自己年轻,并无全礼相待之意。

    于是杨怀仁从怀里掏出一卷黄卷来,随手放在了面前的桌上。8

第253章:狐假虎威

    (这一周流量变少,是不是因为大家对悬疑推理剧情不喜欢啊?如果是的话,呼啦圈会尽量压缩这个破案的情节,达到引出人物的需要之外,继续下边的故事。???)

    这黄绢一摆出来,周大地和谢长礼等齐州当地官员立即便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立即便跪了下去。

    戴金花刚才还嚣张跋扈,见了她的大靠山,号称齐州城里品秩最高的周大观察使走进来的时候,更是准备威风八面地上前告状。

    当见到往日里在她面前都高高在上的周大人老老实实跪下去的时候,她再扭头看看那个还在慢慢啜着茶水的少年书生,傻了。

    名头这东西,还真不如一张黄绢管用,杨怀仁其实心里想笑。

    黄绢正是那道官家给他的圣旨,只不过上边就一个“准”字和一个大印。

    有这两点就足够他臭屁了,至于黄绢上写的什么,他们不会也不敢过问,所以杨怀仁也没有必要展示给他们看,只要能把逼装出来就可以了。

    “下官兴德军指挥使司观察使周大地拜见上使大人。”

    杨怀仁继续喝着茶,好似无动于衷。过了一会,才慢吞吞地问道:“你便是周观察使?”

    周大地心中有些慌乱,好好的怎么突然在齐州冒出个开国县侯来?而且他还手持圣旨,从谢长礼那里听说这未及弱冠的少年竟然还是个奉旨来京东诸州暗访的钦差,难免畏惧自己平时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他看破了。

    “正是下官,下官未知上使莅临齐州,有失远迎,还望上使见罪。”

    “有失远迎?”

    杨怀仁笑道:“那就不必了,本使奉旨暗访,本就无心打扰诸位。只是回了老家才知道生了件离奇的命案,这才现身亲自查办。

    只不过这一查不要紧,周大人在齐州好威风啊,翠红院的一个妇人都胆敢在本使面前仗着周大人的威风污言秽语,不知周大人在翠红楼里下了多少本钱啊?”

    戴金花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的人是什么身份,想起刚才她的飞扬跋扈来,心里后怕不已,浑身瘫软跪伏在了地上。

    周大地气恼的看着她,恨不得冲上去打她几个大耳瓜子。

    宋律里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官员不可以经商,但是在这个年代,商人逐利的名声并不好,加上社会地位低下,更被读书人所看不起。

    当了官之后的读书人也不会去自降身价去经商。只不过钱财这东西,谁都喜欢,而且一个当官的,即便朝廷的俸禄已经十分优厚,但一家老小要锦衣玉食,这开销也不小。

    所以一般当官的读书人想多些财路,积攒些家底的话,会从自己的亲戚里或者信任的家仆里找个代理人,以他们的名头来做点什么生意,赚钱以补充家用。

    青楼这一行买卖,无论在大宋哪个州县,都是最赚钱的买卖,可当官的都爱惜自己名声,不会明目张胆的去涉及这一行。

    所以周大地便用了双重代理人的办法,委托了他的娘舅唐大官人,再委托了乐户戴金花去开了翠红院,实际上真正的幕后老板,还是周大地。

    戴金花这妇人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也总拿唐大官人是周观察使大人的娘舅撑体面说事,所以周大地是幕后东家的事情其实齐州城里人尽皆知,只不过没有人敢惹一个朝廷大官,谁也不会说到明面上罢了。

    “上使明察,下官在翠红楼里并无粉盒份子,只是下官的娘舅出钱给一个朋友开了这家翠红院,和下官并无半点关系。

    这翠红院的主人狐假虎威胡作非为,下官实在不知啊,下官回去后一定会让娘舅对这些无聊之人加以惩戒。”

    杨怀仁其实也没打算招惹这个周大地,只不过借他的嘴巴说些软话,好吓唬吓唬戴金花和田郎中,既然目的达到了,也不愿再跟这些人多费口舌啰嗦。

    而杨怀仁对于当官不好在经商做生意的事情,也没有寻常读书人的固执看法,至于谁是翠红院的老板,他也丝毫不在乎。

    “本使一定会查探清楚的,如果真如周大人所说,必不会在官家面前提起此事,不过也希望周大人回去好好约束自家亲戚和下人,不要在齐州城里闹事。”

    周大地已经是吓得满头虚汗,“下官知道了。下官马上去城里最大的太白楼准备一下,今晚宴请上使大人,为大人接风洗尘……”

    “不必了,本使本就是暗访,越少人知道越好,京东路各州各县的官员若都知道本使已经到了齐州,那还暗访个屁啊?

    本使还要审案,你们都回去吧,记得话,若走漏了本使的消息,本使一定会拿诸位是问。”

    周大地和几位其他官员这才站起身来,弓着身子拖着酸麻的双腿缓缓退了出去。

    杨怀仁又转向戴金花,“说说吧,张老虎欠你多少银两,那个喜鹊儿小姐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戴金花如今全身抖,嘴唇颤,也不敢嚣张了,老老实实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张老虎即便家中有六位妻妾,却一直就是翠红院的常客,一年多以前,张老虎看上了翠红院的头牌姑娘喜鹊儿小姐。

    这喜鹊儿小姐本是临县一个庄户人家出身的丫头,十五岁的时候便生得十分美丽,后来父母双亡,卖身葬父母才被戴金花买进了翠红院。

    经过戴金花一番调教,喜鹊儿很快便在齐州城里一炮而红,坐稳了翠红院头牌姑娘的位置。

    张老虎十分喜欢她,便要为她赎身。戴金花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给他下金蛋的母鸡,怎么肯轻易让他赎了去?于是开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价,一万贯。

    张老虎虽然是齐州当地的霸强,也只不过是个靠着老虎帮欺行霸市的一个杀猪卖猪肉的肉贩子,哪里有一万贯的钱财?

    但他又不肯让心爱的喜鹊儿小姐再抛头露面,可又不敢招惹翠红院的后台周大人,便提出来每月拿出一百贯钱来包养她。

    张老虎也正是因为在翠红院花高价保养了这个外室,才搞的他手头不宽裕,于是在其他地方,便巧取豪夺或白吃白喝,变了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不肯出一文钱。

    也正是因为这样,西市上大大小小店铺商贩,都让他得最了一个遍。8

第254章:十全大补汤

    杨怀仁听到这里,忽然觉得张老虎的死,会不会是一起情杀?

    喜鹊儿小姐他没见过,不过既然她能成为翠红院的头牌姑娘,那她的容貌也肯定也不是平庸之姿,齐州城里喜欢她的男人说不定有多少。

    或许是喜鹊儿小姐原来有个相好的,后来张老虎长期包养她之后,那个人被戴了绿帽子,所以才凶狠的杀死了张老虎?

    嫉妒这种事,是很容易让一个正常人失去理智的,为了心爱的女人,成疯成魔的男子大有人在,为了女人而杀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戴金花,这个喜鹊儿小姐在被张老虎包养之前,可有什么相好的人?”

    “没有。”

    戴金花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杨怀仁很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换了个凶恶的表情再次问道:“你想清楚了再说,莫要待会儿动了大刑才老实交代!”

    戴金花哭丧着个脸急忙说道:“大人,就算给奴家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大人啊。

    喜鹊儿可是翠红院的摇钱树,奴家对她也格外上心,如果她有另外的相好的,奴家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而且……”

    她看了看旁边跪缩在一边瑟瑟抖的田郎中,“而且喜鹊儿已经怀胎七八个月了,眼看年底就要临盆了。”

    “什么?”

    杨怀仁吃了一惊,“你说喜鹊儿已经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可是张老虎经手?”

    “不错,大人明察,俺们干皮肉生意这一行,怕就是自家的姑娘不注意有了身孕,耽误接客不说,这孩子生下来也是个没爹的野种,吃喝拉撒都是钱。

    正是因为喜鹊儿有了身孕之后,张老虎拿不出一万贯钱给她赎身,这才想出出钱包养她的办法。

    其实奴家早看出来了,张老虎跟喜鹊儿只不过是露水情缘,他哪里真心肯给她赎身?白费了喜鹊儿一番情意啊,张老虎这天杀的只不过是想要她腹中的胎儿罢了。

    张老虎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家里六位妻妾,可连个蛋都没生出来,好不容易让喜鹊儿有了身孕,他将来能有个一儿半女的给他养老送终,他还不做梦都笑醒?”

    杨怀仁觉得这不科学啊,张老虎家里六位妻妾,为何多年来没有给他生个孩子呢?怎么到了翠红楼,就跟一个窑姐儿有了孩子?

    他把这个疑问抛给了戴金花,戴金花也不知内情,只是斜着眼瞄了瞄旁边的田郎中,示意这老家伙可能知道点什么。

    杨怀仁会意,转向田郎中,“田郎中,本官问你话,你不但要如实招来,还要一字不漏的给本官说的明明白白,若有半点隐瞒,板子伺候!”

    田郎中连叩了几个头,哆哆嗦嗦的连说着“小底不敢。”

    “这样最好,你答得好,不但张老虎欠你的要钱今天就能拿到,本官还会重重有赏!张老虎可是找你看病?他是得了什么病,你又给他开了什么药?”

    田郎中是个见钱不要命的主,一听有赏,心里忽然又不怕了,反正人又不是他杀的,他只不过给张老虎开过几服药而已。

    所以这会儿壮着胆子,挺起身子来慢慢的说道:“事情说起来,那是在一年以前。

    那天也是个下雪的日子,张老虎推门进了我家医馆,老夫看他脸色,又给他把了脉,便知道他腰膝酸痛、头晕耳鸣、失眠多梦、五心烦热、潮热盗汗、遗精早泄……”

    杨怀仁无奈的拍拍自己脑袋,这田郎中不知道是真实诚还是臭显摆,让你说得详细点,可也不用你背书啊?

    “行了,行了,你就说他得了什么病就行了。”

    田郎中这才从摇头晃脑地背医术里转醒过来,“大人,他这是肾阴虚。”

    杨怀仁忽然明白了,“你意思是他这十几年娶了六房妻妾却没有孩子,就是因为他这个病了?你给他怎么治的?”

    “正是!”

    田郎中得意的说道:“这种病,一般男子到了不惑之年才会有,可大人别看张老虎身体强壮,长得跟个大狗熊似的,其实这厮体质差得很。

    据老夫多年的经验,这是张老虎这小子早年间虚耗了过多的精力,加上他又经常和人打架,伤了肾经所致。

    这病要是换了别人,根本就治不好,去不了根的,可让我田七崖来治,三个月保管就能药到病除。

    我老田家可是祖传的老中医,是有能治疗男子肾虚的偏方的……”

    杨怀仁一头黑线,这田七崖没有膏也太能装逼了,还中医世家,还有偏方,他田郎中本人长得就跟个肾虚的似的。

    “后来呢?”

    “后来老夫用党参、黄芪、炒白术、白芍药、茯苓、肉桂、熟地黄、当归、川芎、干草入药,配以猪骨、猪肉、猪肚和墨斗鱼熬汤,再辅以蛇床子,五味子,淫羊藿,肉苁蓉等壮阳之猛药一起服下,不出三个月他就好了。”

    “十全大补汤?”

    十全大补汤是后世著名的大补之药膳,杨怀仁当年学习药膳的时候就知道,早在宋代这种汤在宋代就有了。

    元丰年间北宋皇宫的太医局便将此方记录在《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之中,按现在的时间算,那是在大约十四年前。

    但是田七崖口中所述的规定方,确是南宋年间经两位著名太医裴宗元和陈师文修正后的方子,这就让杨怀仁对这个长相有点猥琐的民间小郎中刮目相看了。

    他能从朝廷勘定本医书中根据自己的经验对药方做出修正,也证明了他不愧是个专治不孕不育的男科世家。

    只不过十全大补汤配合一些壮阳中药,如果长期服用,也有药力过猛的后患。

    “咦,大人也懂医术啊?”

    同为郎中的玄参和田郎中同时问道。

    杨怀仁摇了摇头,药膳他确实懂一些,当年学这门专业的时候,也顺便学了一点治疗头疼脑热拉肚子这种小病小痛的常见方子,但是说懂医术,那实在是谈不上了。

    回到案子上,那么问题来了,张老虎包养的外室有了身孕一事,看来他老娘也六个老婆是不知道的,可这又和他被杀又有什么关系呢?8

第255章:新的线索

    案情越来越复杂了,杨怀仁也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如果是为财杀人的话,凶手杀死了张老虎,不一定会拿到钱的,何况像田郎中和戴金花这样的债主,并不像有武功的样子,说他们能一刀让张老虎这样的壮汉毙命,说不过去。

    戴金花又十分笃定张老虎的相好的喜鹊儿并无另外的男人,张老虎这一年来的注意力基本都在喜鹊儿和她腹中的胎儿上,应该没有工夫去招惹其他女人,那么情杀也就不太像了。

    回到最初判断的仇杀上来,齐州城里心中对张老虎愤恨的人不在少数,光衙门里来讨债的就有近三百来号。

    但是这些大多数都是些普通市井百姓,也不过是怨恨张老虎横行乡里,他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听说有人站出来跟他对抗,所以说百姓们嘴上咒骂恨不得张老虎死,也不过是一逞口舌之快罢了,真正恨到能动手杀人,而且有这样的能力的,却也没有找出来。

    疑犯虽然多,但是嫌疑重大的却找不出一个,这让杨怀仁很头疼。

    总不能是一个路过齐州的什么江湖隐士,见张老虎欺负百姓,一时看不过眼,才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吧?

    那这案子上哪儿破去?真有这样的江湖隐士,人家本意也是为民除害,而且人家本来就是云游天下,说不定杀完了恶霸之后早走远了,又要到哪里找他去?

    问完了话,杨怀仁打发走了戴金花和田七崖二人,天色也已经不早了。

    派出去的各路捕快也都回来汇报搜索线索的情况,搜遍了张府和周围的街道,并没有发现任何疑似凶器的利器。

    不过李锦李捕头提供了一条很关键的线索,张老虎在齐州城里最大的仇家,今天并没有出现在衙门里。

    原来西市上张老虎是有个死对头的,那汉子是个杀羊卖羊肉的,也是个武功不错的人,人称赤面阎罗陶勇。

    这个陶勇也张老虎差不多年纪,两人虽然一个贩卖猪肉,一个贩卖羊肉,说起来也算是同行。

    但是两人为了霸占肉类的市场,两人各领的一伙人之间摩擦碰撞不断,平日里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所以说要从恨不得张老虎死的人里边找个疑凶,陶勇算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不过眼下这个陶勇也只是有嫌疑而已,并没有任何指向性的证据能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所以杨怀仁也只能吩咐一队捕快日夜监视陶勇的行踪,并随时向他汇报。

    忙活了一天,回到新杨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杨母知道儿子最初接手这件案子也是为了替一个无辜的少年洗冤,她这次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重复了好几次还有三天就是杨怀仁的生辰了,那一天,她要全家人风风光光敲锣打鼓的回杨家庄子,以完成她衣锦还乡的夙愿。

    何之韵因为婆婆这个心愿,这几天也有的忙了。

    娶韵儿进门本是要她享受家庭温暖、浪漫爱情和幸福生活的,他觉得这是一个男人可以给他的爱人最好的事情,可是自从她进了门,却总要她为自己担惊受怕,加上为了家里的事情操劳,杨怀仁因此有些心疼她。

    对此,何之韵之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

    她觉得这点操劳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现在她是家里的主妇了,孝敬舅姑和相夫教子,正是她份内之事,而且是她乐在其中。

    对她来说,一个女人可以拥有的,她已经都有了,一个温暖和谐的家庭,丈夫又疼爱自己,她感到很满足,当然,如果能早点有了身孕,那便是最好了。

    杨怀仁觉得这个可以有,明天自己也弄点十全大补汤补补。

    吃过了晚饭,有客上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柯小川和他的姐姐柯小巧。

    柯小川用过了玄参开的药方之后,当天就能下地走路了,虽然一扭一扭的动作有些好笑,但是看来用不了几天他就能痊愈。

    杨怀仁白天在堂上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注意过柯小巧,如今面对面见了,他心里忽然觉得怎么看着她有点眼熟的样子。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来姐弟俩生得都是人上之姿,姐姐眉清目秀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弟弟浓眉大眼,尖削的下巴,除了因为年少眉宇之间还有些稚气之外,也算得上十分有英俊潇洒。

    只是二人的五官看起来并无任何相同之处,不像是姐弟俩。

    姐弟二人对杨怀仁的救命之恩表了感激之意,柯小川更是说愿意誓死追随侯爷左右,以报洗清不白之冤的恩情。

    杨怀仁打心里喜欢这个少年,性格虽然有些倔强,但却知情知义,是条真汉子。

    杨怀仁惦记着梁山上贼寇的事情,想起柯小川曾经上过梁山,将来平寇之时定会起到巨大的作用,于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你愿意跟随我,我十分高兴,只不过不用侯爷侯爷的叫,咱们兄弟相称便是了,我身边的人都是这样。”

    柯小川这下心中更是激动,忙单膝跪地喊了声“多谢哥哥!”

    杨怀仁扶起了新收的小弟,门房来报,又来了一位客人,来的是张吕氏,她说要给杨大人提供一个最大的嫌疑人。

    杨怀仁把她请了进来,张吕氏见柯家姐弟也在,先是为今日堂上冤枉了柯小川给二人施礼道歉。

    柯小川因为挨了板子,心中还有些不忿,柯小巧年长一些,加上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儿家,能体谅张吕氏老年丧子的伤痛,忙去扶着张吕氏坐下。

    不等杨怀仁开口,张吕氏便先说道:“听说杨大人是京城里来的高官,却如此年少,真是让老妇羡慕。

    大人如果能替老妇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找到杀人真凶,老妇愿散尽家财来感谢大人!”

    杨怀仁忙说道:“张妈妈客气了,这本是本官分内之事。不知张妈妈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张吕氏想起儿子死去的惨状,忍不住又抽泣起来,“今日家里仆子说起,说是听杨大人断定吾儿之死乃是被仇人泄愤所杀,所以老妇想起一个人来,特来相告大人。”。

第256章:陈年往事

    “哦?”

    杨怀仁非常惊奇,难道是张吕氏这次是特地来提供什么线索的?

    张吕氏擦了擦两行老泪,缓缓的说道:“如果要找吾儿报仇杀人,齐州城里只能有一人,那便是西市里卖羊肉的陶勇!”

    杨怀仁想起白天的时候捕头李锦也提起过这个名字,现在张吕氏又提起来,看来这个陶勇和死者张老虎之间肯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仇怨。

    “这是为何?张妈妈可有证据能指正这个卖羊肉的陶勇就是杀人凶手?”

    “老身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要说起仇怨来,不得不提起二十年前的一件旧事。”

    张吕氏不像是武断的凭空下了结论,而是仿佛知道什么内情,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那是在二十年前,那时候吾儿才十六岁,还是个少年……

    庵儿自幼受他爹爹影响,不愿意读书,却只喜欢练武。十岁的时候他便投了隐居在南山上的一个师父习武。

    那时候陶勇跟他差不多年纪,同样拜在这位隐居山林的高人门下,成了吾儿的师兄。

    五年之后两人在武学上都小有所成,便一齐下山回到了齐州城。当时两个师兄弟之间,本是感情深厚的,好到可以同吃一碗饭,同睡一张铺,可谓兄弟情深。

    只是两人的性格太像了,以致于后来竟喜欢上了同一个来惭愧,也是老身骄纵了他,才让他变成了后来的模样。

    翠红院原来并不叫这个名字,二十多年前还叫做怡红楼,那年怡红楼来了一位名叫香玲儿的小姐,和庵儿一般的年纪。

    这位香玲儿小姐那年刚出道不久,只有十四五岁,还算不上怡红楼里的头牌姑娘,只不过这个春玲儿抚得一手好琴,又有一副百灵鸟般的好嗓子,也还讨人喜欢。

    当年庵儿和陶勇刚下山不久,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两个小兄弟某天不知怎么了,互相怂恿着便去了怡红楼,说是要见见世面。

    可这一去不要紧,竟惹出了一个孽缘。两个人自从看了春玲儿第一眼,听到她唱了一曲小曲儿,便同时陷入到对她的爱慕中不能自拔。

    之后两个人经常去怡红楼,便是为了能见上她一面,听她唱一支曲儿,心情自然就好了起来。

    少年人情窦初开,不明事理喜欢上一个青楼的姑娘,本没有什么大碍,可两个人陷得太深了,后来竟然为了争风吃醋,最终大打出手。

    兄弟情谊也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庵儿和陶勇为了争夺这个青楼女子,都准备拿钱把她赎回来,都誓要娶了这个春玲儿。

    老身还记得那天庵儿跪在老身面前苦苦哀求的画面,可这让老身怎么办?

    张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或者书香门第,可在齐州城里也算是小富之家,脸面还是要的。

    庵儿的爹爹走的早,倒是给他留下些家财,老身本打算等他成年,拿这钱给他做本钱去做些体面的买卖,然后找户好人家的小娘子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可是庵儿那时候已经对这个春玲儿着了迷了,在老身面前立下毒誓非她不娶。老身心想庵儿只不过年少无知,才对着春玲儿的美色所迷惑。

    若是只纳了她进门做个小妾,邻里街坊也不会说三道四,不至于失了张家的体面,可庵儿却执意要娶她为正妻。

    起先老身没有答应,庵儿竟在老身门前不吃不喝连跪了三天。老身始终拗不过他,才给了他银钱去赎了这个春玲儿出来。

    都说戏子无义,表子无情,庵儿花了大价钱给他赎身,她来了张家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整日哭哭啼啼。

    老身从别人嘴里才听说春玲儿和陶勇早就私定了终身,只是因为陶勇一时拿不出足够的钱来给她赎身,才被庵儿抢先了一步。

    大人可还记得庵儿书房里那幅仕女图吗?那便是春玲儿的画像……”

    杨怀仁想起白天在张恭庵书房里见到的那幅挂在墙上完全不合常理的仕女图来,现在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这也就解释了那张图为什么出现在那个位置,为什么张恭庵还要焚香供奉,张恭庵躺在书房里的榻上,抬头便能看到那副画像,竟是这么个缘由。

    只是,按照年龄算,这个春玲儿现在应该和张老虎差不多大,可白天在堂上见过的那个自称是张恭庵正妻的张姚氏,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样貌也跟图画上长得虽然有些相像,却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春玲儿已经死了?

    柯小巧给张吕氏换了茶,送到她手里端着让她喝了一口,张吕氏又接着往下讲,“若是春玲儿能和庵儿夫妻和睦,那也就算了,虚名这东西,也不能当日子过。

    可坏就坏在她根本就一直惦念着陶勇,对庵儿却十分冷淡。老身作为母亲,本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感恩的贱皮子,可每次都是庵儿跪着阻拦了老身。

    再后来她有了身孕,老身寻思着也许她有了庵儿的骨肉,以后也就能收了心,踏踏实实做张家的儿媳了……”

    说到这里,张吕氏突然气得浑身颤抖起来,她咬牙切齿愤愤的说道:“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不知廉耻,跟陶勇珠胎暗结。

    她进门八月,怀胎七月便生下一个女娃,生下来这孩子头皮上就一块大红的胎记,跟陶勇那张恶鬼脸上的胎记一样一样的,还需要证据吗?这孩子根本就是个野种!

    老身这个当娘的,怎么会不了解儿子的心情?看着庵儿整日里郁郁寡欢,借酒消愁,老身实在不忍心啊。

    就在某一天半夜里,老身亲自去春玲儿房里偷偷抱走了这个孽种,让贴身的妈子扔到了小清河里。

    春玲儿不见了孩子,疯了似的四处寻找,把错都归咎在了庵儿身上,有一天当着庵儿面前自己捅了自己一刀,就这么死在了庵儿面前。

    庵儿就是从这时候一下改了性子,原来多么善良的孩子,一下子便性情大变,忽然之间便暴戾起来,也就有了后来的老虎帮和横行乡里的张老虎。”8

第257章:雪地奔行

    哎呀我去,杨怀仁忍不住惊叹,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陈年旧事,张老虎、陶勇还有那个香玲儿之间,不就是典型的三角恋?

    这故事总结的说,就是两个小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然后互相伤害的故事。?

    杨怀仁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张恭庵一个卖猪肉和陶勇一个卖羊肉的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却经常要大打出手了。

    两帮人如果说是为了抢地盘抢生意打架,根本就说不通,吃羊肉的和吃猪肉的消费者群体根本上就是不同的,没想到他们为了一个二十年前就自杀了女子,竟相互争斗了二十年。

    照张吕氏这么推断的话,那么这个陶勇确实有推脱不了的嫌疑了。

    从犯罪动机上来讲,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抢走了心爱的女子,自然会怀恨在心;而这个男人如果知道了这个女子和他已经有了孩子,而另一个男人却把这个孩子扔到了河里的时候,这种仇恨就足够他誓进行一次残忍的杀人报复了。

    而从犯罪能力上来说,陶勇也具有天然的优势,先他是张老虎的师兄,武功上可能就在张老虎之上,而且他对张老虎的武功底细十分了解,很可能有一招制胜的招数,才导致张老虎没有做出应该有的抵抗。

    其次,陶勇对张老虎一家可谓知根知底,比如张老虎住在书房而不是后宅某个妻妾的房里这样的信息,并不是普通人能够了解的。

    最后,能够知道张家仆役什么日子旬休,又能趁着雪夜杀人,然后安然离去不被人察觉,完全没留下任何指向性的线索,从目前的嫌疑人里找,也只有陶勇有这个本事了。

    只不过,这个陶勇要杀张老虎,可以当年就下手,为什么要等上二十年?

    他没有道理把这种仇恨积攒在心中二十年,让这个仇恨不断的折磨了自己二十年后才动手,难道是因为没有把握,这二十年来是在暗中修炼什么绝世的武功?

    这个也说不通,杨怀仁从别人嘴里侧面了解的陶勇这个人来说,他也是一个练武的粗人,做事也是鲁莽冲动,不像是一个心思缜密,能隐忍二十年这么久的人。

    而且陶勇虽然同样的好勇斗狠,但做生意却老实本分,从来都是童叟无欺,而且跟街坊邻里还有西市上的百姓秋毫无犯,并不是个恶霸。

    不过作为目前嫌疑最大的一个嫌犯,杨怀仁还是打算先把陶勇抓回来问话。

    杨怀仁安慰了一番激动的张吕氏,柯小巧主动提出来要送老人家回家,杨怀仁见天黑路滑,又派了玄参陪着她一起去,送完了张吕氏再送柯家姐弟到了家再回来。

    而他则派人先去衙门里召集捕快,然后领着天霸弟弟、小七、莲子三兄弟以及十几位内卫一同前去陶勇家拿人。

    杨怀仁刚走到大门口,小胡子师爷金镇正赶到大门前,金师爷气喘吁吁的大喊着:“不好了,大,大,大人不好了……”

    杨怀仁气得想扇他,“你姥姥的,骂谁呢,谁说本侯不好了?”

    金师爷这才掐着腰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底知错,大人少怪。不,不是大人,不好了。

    是负责监视陶勇的捕快来报,说是,是陶,陶勇,他在翠红楼跟老虎帮的二当家的李癞子,两人各带了自己的手下数十人,各自带了家伙见面,看样子是要打起来了。”

    “哦?”

    杨怀仁心中疑惑,是不是老虎帮的老大张老虎被杀,他手下的李癞子也同样认为是陶勇下得毒手,所以领了一班小弟跟陶勇报仇?

    齐州城总的来说民风淳朴,多年来并未生过恶性的刑事案件,像杀人案就已经是很大的案子了,如果陶勇和李癞子两帮人拿着真家伙动起手来,少说也要多添几条人命,如果不及时制止,可能就是十几甚至几十条人命的恶**件。

    谢长礼怕影响他安安稳稳领点退休金的打算,杨怀仁也担心他这才刚刚回了齐州老家,就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要是传到东京城离去,怕是又要被一些无聊的人奏弹甚至是构陷,所以也同样着急。

    说起来翠红楼离杨府的距离也并不太远,杨府在大明湖西畔,翠红楼则是在大明湖风景秀丽的南岸,平时步行也只需要一刻钟的工夫而已。

    可眼下刚下了一场连绵数日的大雪,地上的积雪有一尺余厚,走起来要比平时多费好几倍的力气。

    加上雪停了之后气温骤降,雪层下边的部分已经凝结成冰,路面很滑,要是这样慢吞吞走过去,怕是人家早打完了。

    情急之下,小七自告奋勇道,“侯爷,我轻功好,我背你去!”

    杨怀仁无奈的看了看只有四尺来高的小七,心道就算你轻功再好,也不是会飞的啊,你自己飞檐走壁也许不在话下,可是背上我,别说飞了,跑都跑不动吧?

    陈天霸脑袋里灵光一闪,拍拍杨怀仁的胳膊,然后蹲下去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哥哥,小弟步子大,我背你过去,盏茶的工夫就能到。”

    杨怀仁点点头,看着天霸弟弟两米的身高加上两条大长腿,这个主意还算靠谱。

    说罢天霸弟弟把杨怀仁背在肩上,二话不说就迈开大步,蹭蹭蹭地跑了出去。

    天霸弟弟步子很大,而且跑得很稳,杨怀仁在他背上并没有感觉到颠簸。最让人惊讶不已的是,天霸弟弟不光力气惊人的大,跑起来竟也像猎豹一样迅捷快。

    杨怀仁在他背上觉得双耳带风,一座座沿街的房子,一颗颗银装素裹的树木,转眼便被抛在了脑后,他忍不住感叹,天霸弟弟若是晚生了千年,博尔特也只能感叹“既生特,何生霸”了。

    入夜的大明湖畔,点点灯火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分外明亮,阴云散去,一晃明月撒下冷冽的月光,让整个雪夜里飘着淡淡幽蓝的颜色,刺骨的空气中有种令人忍不住胆寒的肃杀之气。

    盏茶的工夫也没用了,翠红楼的招牌已经映入眼帘,几十盏大红的灯笼把一座三层的小楼笼罩在一片暧昧之中。8

第258章:特殊的凶器!

    这时的翠红楼里,两帮人似是约好了似的,分别站在过道的两侧,那条过道仿佛是条难以跨越的楚河汉界一般。?

    戴金花今天很倒霉,白天让后台大老板周大人在钦差面前丢了丑,回了翠红楼就被唐大官人扇了两个大嘴巴子。

    就算是这样,翠红楼依旧照常营业,戴金花只好捂着个肿脸出来迎客,今晚客人来的倒是很多,可惜没有几个是真来找姑娘的。

    二楼阁台上有零星的几个生面孔只不过要了些酒菜,一楼大堂里两帮子身上还散着腥臭的屠户汉子们正在对峙。

    人多的一边有四五十个人,带头是个癞子头,这人便是齐州城里霸占着猪肉行市的老虎帮二当家李癞子了。

    而另一边也有二十来个人,领头的大汉身材魁梧,一身腱子肉一看便是个习武之人,只是这人大半张脸都被一块鲜红色的胎记所覆盖,乍看上去有些吓人,这一位便是江湖人称赤面阎罗的陶勇了。

    李癞子三十多岁的年纪,原本只不过是齐州城里一个无赖,因为会些武功,又有些做生意的头脑,才被张老虎重用,后来逐渐坐稳了老虎帮第二把交椅的位置。

    说是老虎帮二当家,其实在张老虎眼里也不过是个狗头师爷罢了,张老虎自从包养了翠红院的头牌喜鹊儿小姐便手头吃紧,那些祸祸西市里小商小贩的坏主意都是这个李癞子给他出的。

    李癞子也不是个甘心屈居人下之辈,以前有个张老虎压着,他还不敢造次,可现在不同了,老大被人杀了,他这个老二顺理成章就会变成新的老大。

    只不过李癞子自知他自己无论武功还是才智,比起江湖上小有名望的赤面阎罗来说,还是差距不小,即便他能当了老虎帮新帮主,将来在跟陶勇的争斗中,也会败下阵来。

    所以李癞子又动了坏心眼,张老虎死了,最大的嫌疑人是谁?这事不用说,齐州城里道上混的都知道是陶勇。

    而他不管真相如何,是不是陶勇杀了张老虎,他要的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让帮中兄弟们认为是陶勇杀了张老虎就可以了。

    现在老虎帮人多,起码是陶勇手下的三四倍,趁着现在老虎帮还强势,只要挑拨起帮里兄弟们的复仇情绪,跟陶勇豁出命去大干一场,最好能把陶勇给打死或者赶出齐州城,那么将来他就可以安心的做他的新帮主了……

    杨怀仁有点怀疑是不是所有大宋的青楼都是一位设计师设计的,或者说千万家青楼都追赶了东京城里的时髦建设方法。

    但凡是杨怀仁见过的青楼,外观上看就没有什么区别,青楼里边的摆设和格局也是十分相似。

    走到门口,杨怀仁立即感觉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翠红院里的两帮人显然已经对峙了很久。

    李癞子指着陶勇的鼻子骂道:“红脸鬼,你最好识相一点,道上都知道是你杀了俺们家瓢把子,你是自己动手呢还是让本大爷来送你一程?”

    陶勇坐在一椅子上狠狠的盯着李癞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大骂道:“放你女良的狗屁,你家瓢把子被人点了天灯,与洒家何干?

    你少往洒家身上泼脏水,洒家还说是你觊觎老大的位子,杀了张老虎呢!”

    “你血口喷人!”

    李癞子转身对身后的弟兄们说道:“弟兄们不要听这个红脸鬼的鬼话,他这是离间之计!他先杀了咱们的瓢把子,下一步就是把咱们老虎帮赶尽杀绝!”

    “哼哼!”

    陶勇忽然拍起手来,大笑着说道:“好一个赶尽杀绝,你摸着你们自己的良心问问,洒家不过一个杀羊卖羊肉的,何时对你赶尽杀绝?是你们老虎帮整日里想着怎么把洒家赶尽杀绝吧!

    李癞子,你那点小心思,还瞒不过我赤面阎罗,就凭你也想当老虎帮新帮主?不如你先去一边撒泡尿照照镜子!”

    李癞子的破在众人面前,又被他嘲笑自己的癞子头,这让他感觉面上无光,立刻就炸毛了,回身拣了个茶碗摔碎在地上,大喊道:“兄弟们,一山不容二虎,今日不是他死就是咱们完蛋,亮片子跟他拼了!”

    说完他身后四五十个人“唰唰唰”取出腰间的家伙来,一水的杀猪分猪肉用的苇叶生铁屠刀。

    陶勇身后的弟兄们同样亮了家伙,他们手中的刀具非常特殊,是一柄刃长约一尺的尖刺形状的利刃,刃身是三角形的,一面为刃,另一面则是个楔形。

    刃身上一侧有一条明显的凹槽,这样的设计一看便是实用的某种刀具。

    杨怀仁看着他们手中这种特殊的利刃,联想到白日里给张老虎验尸之时他伤口的模样,立即便想明白了。

    这是宋代一种特殊的屠宰羊的时候所用的稻具,或许是因为这种刀具的制作难度较高,会制作这种刀具的工匠只在齐州一代有,所以才没有在整个大宋流行。

    这种巧妙的设计不但让杨怀仁十分佩服当时的能工巧匠的智慧,更让他脑海中生成了一幅用这种刀具屠宰活羊的画面。

    一只肥羊被绑住了四只蹄子,被一个屠夫按倒在地上,屠夫十分有经验,在活羊的第三和第四根肋骨之间找准了心脏的位置,然后快的一刀下去,直插羊的心脏。

    刀具尖锐无比,十分顺畅的插入活羊体内,准确无误的插在羊心脏里,心脏内的血液因为血压的缘故顺着刀刃上的血槽快的喷涌出来。

    屠夫可以接到羊血不至于浪费,而活羊在短暂的时间内因为快失血而没有过多的痛苦便立即死去。

    这样的宰杀活羊的工具和方法,既保证了效率,又因为活羊在死亡的过程中没有挣扎导致肌肉分泌大量肌酸,而保留了羊肉最淳朴的鲜味。

    就是它了!杨怀仁内心有些激动,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陶勇和他手下人用来宰杀活羊的这种特殊的刀具,就是刺死了张老虎所用的凶器!8

第259章:弄他!

    眼看一起持械斗殴即将生,翠红楼门前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两帮人转过头来齐刷刷地向门口的方向望了过来,杨怀仁从天霸弟弟的背上跳下来,气定神闲地顺着那条“楚河汉界”走到两帮人

    “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杨怀仁也心情紧张,他左右两边加起来有七八十号人手持利器,他夹在中间这个和事佬也不好做。

    李癞子见是个富家子模样的书生,只当是个爱管闲事的愣子,并不怎么在意,阴笑着说道:“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最好还是赶紧闪开,不要耽误爷爷收拾这个红脸鬼!”

    陶勇毕竟见过些世面,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怀仁,便觉得这人不是个寻常舒书生那么简单,再看跟着他来的另外两人,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一个相貌似是个小孩儿,却眼神犀利的矮个儿,心中觉得有异,便偷偷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要冒然动手。

    杨怀仁对着来自笑了笑,“我若是不闪开呢?”

    李癞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明年的今日,你便陪着红脸鬼一起过死忌吧!兄弟们,不用理他,跟着洒家给帮主报仇!”

    他本想一脚把挡在他面前的杨怀仁踹开,却如何也想不到,右脚刚抬起来,还没有踹出去,自己个整个身体便向后猛然倒去,跌落在一张桌子上,桌上茶碗食碟摔落了一地。

    李癞子捂着剧痛难忍的小腹,强撑着睁开眼,却没看见是谁攻击了他,只见那个书生面前多了一个小孩,抱着胳膊撇着嘴轻轻一笑。

    在场的所有人大都没看清楚李癞子到底是怎么突然向后倒去的,只有陶勇惊异的看着杨怀仁和他面前的小七,心道果然没有看错,这刚来的三人都不是一般人。

    就说那个孩子模样的人,方才瞬间从一丈以外的地方跳跃过来,快的一拳打在李癞子的小腹上,便一招把李癞子打倒在地,而陶勇明显的感到,这个孩子并没有用出全力。

    天霸弟弟好不气恼,这时也走到杨怀仁身前,指着李癞子骂道:“我家哥哥好生相劝,你不听也便罢了,怎的还要动手?”

    李癞子在自家兄弟面前丢了这么个大丑,只道是有人偷袭了他。他强忍着腹痛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洒家就是要动手怎么了?就凭你们几个也想阻拦?

    你可看清楚了,你们就三个人,洒家身后可是有五十多位弟兄!”

    “我去,人多欺负人少是吧?”

    杨怀仁瞅了瞅天霸弟弟和小七,二人立即会意,分别开口问道:“弄他?(弄死他?)”

    “弄死他?”是的,这哥们在内卫里呆的时间长了,原来就就是干些暗杀的勾当,如今跟了杨怀仁做贴身保镖,还没有从随便取人性命的习惯里改过来。

    杨怀仁琢磨着这李癞子也着实可恨,今天这事多半是这家伙挑起来的,自己方才已经个他脸了,他不但不接着,反而他姥姥的不要脸,那就别怪哥们翻脸了!

    所以他按住小七的肩膀,对天霸弟弟说道:“弄他!”

    对于这种人,弄他最合适了,最好弄的他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弄死他反而便宜了他。

    天霸弟弟得令,张开双臂冲了上来,直接无视看傻了的老虎帮一众小弟,一只手抓着李癞子的衣领便把他提溜起来,接着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口中骂道:“人多欺负人少是吧?!”

    就这么打一巴掌问一句,不出四五个大嘴巴子,李癞子一口黄牙都给打松了,霎时间他耳朵里锣鼓喧天,眼睛里春花烂漫,嘴巴里五味杂陈,脑袋瓜子里七荤八素好不热闹。

    他想挣扎,可不论他怎么伸手去抓,却因为四肢短小,怎么也够不到天霸弟弟半分,双脚乱踢,像是个蹬腿的蛤蟆似的好笑。

    老虎帮的众小弟见二当家的受此大辱,起先还在愣,顿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重新又掏出了苇叶杀猪刀。

    杨怀仁见状,怕天霸弟弟只顾着自己扇大嘴巴子扇的开心,恐不小心受了这些人暗算,于是忙掏出兄中那卷黄绢,高高举起来大声喝道:“本官乃是奉旨的钦差,官家圣旨在此,见此黄绢如圣上亲临,凡在此黄绢前持械者,以欺君论处,夷三族!”

    在场的多是些市井粗人,哪里识的他手中的黄绢就是圣旨?可杨怀仁后边那句视同欺君和夷三族的话倒是真唬住了这些人。

    不论是杀猪卖猪肉还是杀羊卖羊肉的,还有像戴金花这样的不用杀人照样卖人肉的,可都是有家有口的,想想一家人被拖到菜市口开刀问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戴金花早就知道杨怀仁身份,如今再见到这卷黄绢,吓得老老实实跪伏了下去,翠红楼的小姐们本还在窗户后边打开一条缝隙看热闹,这下也都紧闭了门户选择回避。

    陶勇晓得其中利害,忙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人放下手中刀具,带头屈膝跪了下去。

    杨怀仁再转向依旧手持杀猪刀愣在原地的老虎帮的小弟们,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

    空气变得越来越冰冷,翠红楼里灯火明亮,时间却是也受不了这冰冷的气氛,似是冻住了一般。

    此时的杨怀仁气场太强大了,那凌厉的眼神比刀子还尖锐,穿透了每一个被他注视的人的灵魂。

    “哐啷!”

    一声刀具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死一样的沉寂。

    老虎帮这边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因为吓得浑身抖,手中的杀猪刀竟把握不住,失手掉在了地上。

    这汉子表情恐惧,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埋在自己双手里失声说道:“小底只不过个猪肉贩子,此事跟小底无关,小底上有老下有小,求大人不要降罪!”

    众屠户见状,忙也学了他样子,手中杀猪刀忽然像是仇人一样随手扔的远远的,然后跪伏在地表示今夜之事全是李癞子一人煽动,跟他们无关。8

第260章:二楼的神秘客人

    杨怀仁忽然有了个好主意,他现在完全可以化身打黑先锋,借着这个机会拆散这一伙无赖混混,让老虎帮也就此解散。???

    “你们平日里纠集在一起自称老虎帮,就是为了在西市里欺行霸市,以后这种事绝对不能再生了,大家各做各的买卖,各凭本事赚钱,再有扎帮结伙骚扰百姓的事情生,决不轻饶!”

    众人完全被杨怀仁凌厉的口吻和气场所折服,听着这话之后,也跪在地上连声称“喏”。

    再去看李癞子的时候,他早已经被天霸弟弟几个大嘴巴子扇得已经没有了人样,一张脸肿得鼓了起来,往肉案上一摆直接就能当猪头卖,杨怀仁不得不怀疑天霸弟弟今天用出了他的家传绝学面目全非掌。

    金师爷和一班捕快这时候才赶到了翠红院,一进门看见如此场面就全傻眼了,原本他们还以为侯爷只带了一个人来,怕是摆不平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泼皮。

    而眼前的实际情况却是杨怀仁威风凛凛的站在中间,而他周围则跪了一地的人,刀子也都扔在地上,这就让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至于刚才生的一切,任他们怎么联想怕是也想不出整个过程来,只是现在看向杨怀仁的眼神不仅仅是畏惧,还多了一些崇拜和自内心的尊敬。

    “你们来的正好,带陶勇回衙门问话。”

    杨怀仁看着陶勇,陶勇也知道这话的意思,肯定是跟张老虎的死有关。

    他自知现在若是反抗,凭他的本事,就算没有把握打败杨怀仁带来的两位高手,但是他完全可以独自逃之夭夭,他之所以没有逃跑,只是怕他这样做了,说不定官府就会抓了他的手下弟兄们顶缸。

    “这位大人,今天的事情跟洒家手下的弟兄们无关,望大人不要为难他们。”

    杨怀仁微微颔表示这个你不用担心,心里想的是陶勇也算是讲义气,再说本来就是来抓他这个目前最大的疑犯的,本来也打算为难这些杀羊的羊肉贩子们。

    “只要你老老实实回去跟本官交代清楚,本官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陶勇站起身来,推开了走过来押他的两位捕快,昂头挺胸的说道:“不用你们抓,洒家自己自会跟你们回去。洒家没有做过的事,自是问心无愧。”

    捕快询问似的望着杨怀仁,杨怀仁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他对跪在地上的众屠夫们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以后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是再多生事端,聚众斗殴,以贼寇论处。”

    说罢他便领着天霸弟弟和小七走出了翠红楼,陶勇回头望了望他的兄弟们,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二楼露台上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有一桌客人,把今晚整个事情的过程都看在了眼里。

    桌上总共做了四个人,为的一位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他长得浓眉大眼,天庭饱满,从面相上看的话,这男人生得甚是气派,虽然只是一身寻常商贾的打扮,却掩饰不住这人高贵的气质。

    他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位花甲之年的长须老者,一身教书先生的打扮;右手边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粗壮汉子,看装扮似是个练武的武师;而对面坐着的则是一个只有十一二岁年纪的小男孩。

    这四个人出现在青楼里,特别还有一个孩子,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小男孩好奇的问道:“父亲,这位姓杨的钦差看上去是个柔弱的年轻书生,可说起话来却好霸气啊。”

    为的男子望着楼下杨怀仁走出大门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啜了手中一杯酒,对小男孩笑了笑,接着跟左右两边的两人说道:“不知王先生和朱师傅怎么看?”

    粗壮汉子粗声粗气地说道:“大官人,这姓杨的小小年纪竟然就被封了个开国侯爷,想来他能有什么功劳?只不过是赵家人面前一条阿谀奉承的狗罢了。”

    姓王的老头对对面姓朱的武师做了个嗔声的手势,“话,咱们这次来到山、东的地界,是有别的事情要办,既然事情和我们无关,就不要惹了其他人注意才好。

    至于这个姓杨的钦差,别小看他样子很和气,看他方才随便几句话,就能把几十个持刀的大汉给镇住,就说明这人不可小觑。

    听他话里意思,他是官家派到京东两路来暗访的,只不过这姓杨的年轻气盛,见了有件杀人的案子,或许是想破了案子向上边邀功,才主动现了形。”

    位的男子沉着脸道:“难道是赵家人察觉了什么吗?咱们在水泊里的买卖漏了风了?”

    老者抚须想了一下,“应该没有。如果水泊里的买卖漏了什么风声,这位钦差应该在郓州或者郓城县里暗访,而不是在齐州城里忙着断案了。

    这样也好,这人就算有点本事,也不过是个年少的书生而已,咱们的买卖一向小心,明日立即教人送个信去让他们最近收敛一下,应该不会被人察觉。”

    ……

    齐州衙门后堂里灯火通明,谢长礼专门从库房了取了所有的大灯笼挂了起来,又烧了几个铜盆的火炭,让屋子里十分暖和。

    杨怀仁坐在上的正位上,谢长礼恭恭敬敬的坐在下,而金师爷在一旁摆开了笔墨纸砚准备记录这次夜间的提审。

    张吕氏也被从新请到了衙门里来作证,同样她那六位儿媳妇也同样陪着她。

    这次不算是正式的升堂,加上是夜晚,所以也没有百姓围观,形式上也简化了许多,衙役们也照旧站班,只是没有了平常喊班的程序。

    陶勇被带了出来,他脸上的那块大红的胎记在明亮的光线下更加显眼,凶神恶煞的面孔之下,却毫无惧意。

    他走进来先跟位上坐着的杨怀仁抱拳行礼,然后又向对他怒目而视的张吕氏行了一礼,才泰然自若的跪了下去。

    杨怀仁先开口问道,“陶勇,你可知今夜带你到衙门里来,所为何事?”

    陶勇不疾不徐的回答说:“洒家知道。一定是张家妈妈误会是洒家杀死了她的儿子张老虎。”8

第261章:夜审陶勇

    杨怀仁见陶勇如此说辞,也早想到他不可能一问之下立即就承认他杀了人。

    只是陶勇从被抓到现在被审问,一直没有半分心虚的表现,而且方才用“误会”二字,似乎在表达此事好像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一样,让杨怀仁也有些怀疑,最起码他不像是直接动手杀人的那个人。

    毕竟犯罪动机和实际犯罪是两码事,目前来看,陶勇正是那个满足了犯罪动机和犯罪条件而嫌疑最大的人,但杨怀仁不会因此就糊涂到直接认定了他就是凶手。

    要证明一个人有罪,必须有充分确凿的人证物证来证明他的犯罪行为,不然就算是有人主动承认,也不能因此就判定了他的罪行。

    “陶勇,本官问你,昨夜亥时到子时你在哪里?”

    陶勇想也不想便答道:“那么晚了,洒家自然在家睡觉。”

    “可有人证?”

    “呃……洒家光棍一条,哪里来的人证?”

    “那就是不能证明那个时辰你不在杀人现场了?”

    “哼哼,不能。不过大人也不能证明洒家在杀人现场吧?”

    两个人针锋相对,不论杨怀仁怎么问,陶勇都对答如流,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在作案时间上没有办法抓住他的把柄,杨怀仁又想起凶器的事情他总不能抵赖了吧,接着问道:“你摘下你杀羊用的屠刀来,呈上来给本官查验。”

    陶勇顿了一下,不过还是解下了他腰间的长刃交到了一个捕快手里。

    杨怀仁把长刃从皮逃里取出来,在灯烛下自己查验了一番,果然刀刃的一面平滑一面是个血槽,和张老虎尸体上的伤口基本吻合。

    “陶勇,你随身携带的屠羊刀和死者张老虎身上的刀伤伤口是一致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张吕氏一听立即愤怒的要上前跟陶勇拼命,却被身旁的捕快拦住了,她又一次好嚎哭起来,跪在地上叫喊着,“老身就知道是这个红脸的恶鬼杀了庵儿,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陶勇双眉紧蹙,表情严肃,义正言辞的说道:“大人明察,就算大人判定了杀死张老虎的人用的凶器是与洒家相同的屠羊刀,也不能说就是洒家杀了人!

    这齐州城里又不是洒家一家屠宰羊卖羊肉,算上齐州周边的各县各镇,有这样的的刀具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啊!”

    “有这样的刀具的人确实是不少,但跟张老虎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有足够的能力将他杀死然后安然离去的人,恐怕齐州城里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这……”

    陶勇继续面不改色的辩驳道,“大人,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有人知道洒家跟张老虎之间的仇怨,故意用了屠羊刀杀人,目的就是陷害洒家呢?”

    杨怀仁感叹陶勇的确不愧是个见过世面的江湖中人,在这样的场面下,寻常小百姓早就吓得双腿发软了,而他竟然并没有任何慌乱,仍旧思维清晰,口齿清楚的表达了他的意思,让杨怀仁也无法找到他话中的疑点。

    他在江湖上人称赤面阎罗,就是因为他胆大心细,也许就算他见了真阎罗,也不会慌了手脚吧。

    正在杨怀仁对陶勇束手无策之时,一个捕快跑了进来,大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可是找到凶器了?”

    这捕快身上好像冻了一层冰碴子似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道:“回禀大人,正,正,正是!”

    说罢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来,解开包袱之后,一柄被一块血布兜起来的屠羊刀露了出来。

    杨怀仁心中大喜,“从哪里找到的?”

    捕快答道:“回禀大人,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们两班捕快分别在张府和张府周围的街道里搜寻了一下午,当时并没有发现任何类似的利器。

    入夜以后,兄弟们正要散了回来复命的时候,小底口干舌燥,本想去张家门前的一口水井里打口水解渴。

    大人也知道,这大雪下了好几天了,齐州城里的河水和湖水都结了冰,可井里的水由于深在地下四五丈的地底,除了上层表面结了一层薄冰之外,下边的水并不是封冻的,而且咱们城里的井水都是活泉水,也不算很凉。

    这几天因为天寒,加上路滑不好走动,大家也就都懒得出门打水,都是从院子里或者房檐上刮一层雪回屋里烧水饮用,所以井水的薄冰之上覆盖了一层雪层并没有被怎么破坏过。

    白天的时候我们往井里看的时候,看到一层雪完好无损就以为凶器不会是丢落在井里的,可当小底一只桶子扔下去,敲碎了那层薄冰之后,忽然隐约看见井底竟然有反射的寒光。

    小底赶忙找来兄弟,把小底绑在一根绳索上放到井下边。小底到了井下,发现那道寒光果然是一柄利器,想来谁会把一把利刃无缘无故扔到井里呢?

    当时就想,肯定是凶手杀人之后随手把凶器丢在了井底,所以小底冒着寒冷跳到井水里把这把利刃取了上来,也顾不得浑身寒冷,一路跑来禀告大人!”

    “嗯嗯,不错,你确实受累了,看赏!”

    杨怀仁看着谢长礼说道:“给这位捕快兄弟赏两贯钱如何?”

    谢长礼知道这是让他出钱呢,在钦差面前也不敢反对,只好附和道:“对,上使说的太对了,该赏,你明日便去本府账房那里支两贯钱赏钱。”

    捕快心里乐开了花,两贯钱可相当于他三个月的收入了,算是没有白费他受冻受累了一整天。

    他把那把从井里捞上来的屠羊刀送到了杨怀仁面前的桌案上,然后喜滋滋地躲到一旁的一个火盆旁边取暖去了。

    杨怀仁拿起这把还带着些冰凌的屠羊刀和陶勇的那把刀对比了一下,果然是同样形制的一把屠羊刀。

    可再仔细观察之下,他又发现了些怪异之处。陶勇的那一把,应为平时经常宰杀羊羔,看上去旧了一些,刀刃上有明显的经常打磨过的痕迹,所以也保持着不错的锋利和尖锐度。

    而新送来的这把井中找到的屠羊刀,明显是一把没有用过的新刀,刀刃上没有任何用磨石打磨过而留下的细微的划痕,但是刃尖的部分却打卷了。。

第262章:夜访大牢

    这件案子,明显已经不能把它当做一起正常的杀人案,用寻常的思维去考虑问题。?嫌疑最大的那个人,很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手。

    杨怀仁仔细查看那把从井里捞上来的屠羊刀,现血槽里确实有一些残存的血迹,结成冰块留了下来,进一步证明这把刀就是杀死张老虎的凶器了。

    可一把崭新的屠羊刀,刀尖为什么卷刃了?杨怀仁再细细回忆白天的时候察看犯罪现场和验尸之时的场景,把整件案子所有的因素糅合在了一起重新思考。

    当所有不合理的场面在眼前一幕一幕像是过电影一样的闪过之后,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杨怀仁忽然大喝一声,“把陶勇这个杀人凶手拿下!”

    陶勇心中大惊,随即大骂起来,“你这个狗官,洒家以为你会明辨是非,没想到你也是个糊涂之人,你冤枉了洒家,洒家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杨怀仁并不在意被他恐吓,笑着说道:“你也可以逃跑试试,本官会抓了你所有的家人和手下来给你顶罪,不信的话你反抗好了。”

    陶勇握紧的拳头渐渐松了下来,捕快趁势给他的双手和双脚都上了生铁的锁链,然后把他押去了大牢。

    陶勇没有反抗,也没有再开口大骂,甚至连喊冤的心都没有了,就这么低着头认命了似的被带走了。

    张吕氏和她六个儿媳忙跪伏在地,大声感谢杨怀仁抓住了真凶。

    “多谢大人抓住了杀死吾儿的凶手,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

    杨怀仁起身把他们虚扶起来,然后吩咐几个捕快护送他们回家,只说明日升堂自会对凶手进行审判。

    送走了张家的几位女眷,谢长礼长出一口气,案子破了,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即便杨怀仁这个钦差在此地明察暗访,也不会找到他什么罪证,他既不贪污受贿,又不欺压百姓,顿觉一身轻松。

    “恭喜大人侦破此案,大人只用了一天工夫就破获了这么大一件案子,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杨怀仁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了句,“陶勇并不是凶手。”

    谢长礼和金师爷等人诧异的张大了嘴巴,谢老儿问道:“既然找到了凶器,又有充足的证据证明陶勇有这么大的动机,他又是唯一有能力杀死张老虎的人,为什么大人这么肯定他不是凶手?那为何方才大人又要将他拿下呢?”

    杨怀仁解释道:“这样做正是为了引出真凶。谢大人需要做的,就是让捕快们都回家去,告诉他们凶手已经抓到了,明日巳时升堂,记得通知所有和本案有关系的人到场便是了,其他的不用你管。”

    已经接近半夜了,可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杨怀仁先交代了小七几件事情让他去办。

    第一件便是回府给何之韵说一声他今夜稍晚一点才能回家,让她不要等他,自己先休息。

    第二件,是让他请玄参再去一趟殓房,重新查验张老虎的尸体,有一个疑问,只有尸体才能告诉他答案;

    第三件事是另外几条消息的来源需要内卫连夜去办,不论用什么方法,必须在明天开堂之前把杨怀仁交代的事情打探清楚。

    最后杨怀仁要亲自办的事情,是夜访大牢,有些事情,他必须单独从陶勇嘴里问出来。

    陶勇被关进了一间单独的牢房里,他此刻万念俱灰,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他确实想过亲手杀了张老虎,替香玲儿报仇,可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可他放不下他那些弟兄们。

    这些年来,他便是因为那二十几个跟着他讨生活的原是穷苦人的弟兄们,才没有找张老虎报仇。

    报仇是很痛快,但是他知道这个痛快之后,必将产生新的仇恨,引来新的对他的报复。

    他自己一个人也就算了,可那些兄弟们,没有了他的保护,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都无法生存下去。

    为了一个义字,他抛却了爱恨情仇。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有今天,一个响当当的义字当头的汉子,竟然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将要被处斩。

    地牢里阴森,黑暗,冰冷,如果不是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陶勇觉得他已经在阴间了。

    忽然有些悉悉索索地脚步声传来,火光也渐渐明亮起来,一个牢头走过来打开牢门,然后弓着腰又退了出去。

    陶勇有些疑惑,抬起头来盯着打开的牢门,一个人走了进来,等摇曳的火光照亮这个人的脸的时候,他看清了那张脸,正是刚才厉声说他是杀人凶手的杨怀仁。

    杨怀仁走进牢房,给身后的人打了个眼色,除了天霸弟弟守在门口,其他牢卒都退了出去。

    陶勇不知这是何意,正要开口问,杨怀仁却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凶手。”

    “那你为什么刚才非说洒家杀了张老虎,还要把洒家打入大牢?”

    “陶勇,你是聪明人,我要抓的是老鼠,可你这只猫在外边逛荡,老鼠是不会出洞的,所以我就先把猫抓起来,当老鼠放松了警惕走出洞来的时候,我便好抓住它了,我这么说一定听的懂。”

    陶勇立即就明白了杨怀仁的意思,急忙问道:“那大人认为谁是真凶?”

    “现在还不好说,”杨怀仁摸了摸下巴,“不过这正是我现在来大牢里找你的原因,有几个问题,需要你给我解答清楚。”

    “洒家愿意配合大人的计策,只是不知大人想问什么?”

    “第一个问题,当年你和香玲儿小姐,是不是真的珠胎暗结?”

    “这个……”

    杨怀仁见陶勇有些犹豫,便严肃地再问了一次,“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这个洒家还真不能确定,”陶勇似乎不是在撒谎,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尴尬的说道,“当年洒家和张老虎一起出师下山,同时去怡红楼认识了香玲儿,同时喜欢上了她。

    不过,大人别看洒家脸上有块丑陋的胎记,可香玲儿偏只对洒家一人有意,我俩之间,确实有过一次,但是那个孩子是不是洒家的,洒家实在不敢肯定。”8

第263章:凶手的真实目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肯定了,当年那个孩子,就是你的。”

    “你说什么?!”

    陶勇惊讶的问道:“洒家都不能确定的事,你怎么敢这么肯定?”

    “我推理的。”

    杨怀仁自信的微微一笑,“有些事情,眼睛看到,耳朵听到,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就可以推断出真相。

    当年你们师兄弟二人同时喜欢上了怡红楼的香玲儿,而香玲儿小姐对你芳心暗许,照她的性格来看,她绝不会和第二个男人做出苟且之事。

    否则她不可能是失去了你们俩的女儿之后做出自杀那种激烈的事情来!

    不要小看了女人,某些时候,为了感情,女人比男人更加容易做出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陶勇点了点头,“这个洒家相信,香玲儿确实不同于普通的青楼女子,她身上有种江湖儿女的气质,也正是因为这种气质,让洒家和张老虎迷恋不已。”

    “大概是这样吧,不过当年你还是个穷小子,无法为她赎身,所以张老虎抢先一步把她赎回了张家。

    香玲儿也许不甘心,但是她一个柔弱女子,还抵抗不了命运。也许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了她有了身孕,正是因此,她想着把你们俩的孩子生下来,所以才接受了嫁给张老虎的命运。

    张老虎虽然娶到了心爱的女子,但是成亲后他才知道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逐渐意识到即便他得到了香玲儿的人,也永远无法得到香玲儿的心。

    正因为这样,他一直处于一种矛盾的心理和情绪之中,喜欢一个女人,但却得不到她的回应,但他又不甘心,总寄望着有一天她能改变心意。

    可当香玲儿生下了女儿的时候,张老虎以为他的这种大度可以感动香玲儿了,但是他的母亲张吕氏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无情的把那个孩子扔到了小清河里。

    这件事极大的刺激了香玲儿,她可能认为是张老虎的意思,所以做出了在张老虎面前自杀的激烈举动。

    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张老虎性情大变,逐渐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恶霸。”

    “不错,可是这跟他被杀有什么关系呢?那可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洒家承认,当年洒家恨不得杀了张老虎全家给香玲儿和她的女儿报仇,可是……”

    “我明白的,你的性格注定了,你不会为了个人恩怨,抛弃了许多跟着你讨生活的贫苦百姓。所以我认为许多年前你没有做出来的事情,现在你也不会做。

    但是张老虎的确是死于你们羊屠户经常使用的屠羊刀,这就很容易给人一种假象,是你杀死了张老虎。

    凶手明显是想栽赃到你身上,这说明什么问题?”

    陶勇沉思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这个凶手不但跟张老虎有仇,他的目的不仅如此,还包括洒家!”

    “不错!”

    杨怀仁接着说道:“这是凶手的一石二鸟之计!你再想想,是什么人会跟你和张老虎有这么大的仇怨?”

    陶勇这下想不明白了,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有没有觉一件事,张老虎的六个老婆,穿着朴素,而他的母亲却穿着华丽,显得雍容华贵。”

    陶勇随口说道:“张老虎虽然在外边作恶多端,但洒家知道他其实是一个是侍母至孝之人。

    十几年前他母亲得过一场大病,开方子的郎中说只有用亲生儿子的鲜血做药引才能治好张母的重病,张老虎二话不说便割破了胳膊用自己的鲜血给母亲下药,也因为这个原因,洒家当年没有盲目复仇。

    至于他的六个妻妾,听大人这么一说,洒家也察觉到了,她们虽然不施粉黛,素面素衣,但面容上,的确和当年的香玲儿长得都有些相似之处。”

    “嗯,这件事我也是从他们的一个老家仆的口中得来的消息。张老虎对香玲儿的确是真心真意的,直到现在,他的书房里还挂着香玲儿的一副画像,下边摆好了香案,看来他这十几年来一直也在思念着她。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你们两个如此的爱慕,一个至今不娶,另一个日思夜想。

    张老虎后来见了相貌和香玲儿有些相似的女子,便动了心思,然后千方百计的娶回来,他的六位妻妾之中,有的也是青楼出身,有的是通过强硬的方式逼嫁来到张家的民女。”

    “唉……”

    陶勇叹了口气,“没想到张老虎也是思恋成痴,竟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满足他对香玲儿的思念之情。”

    “可惜的是,假的就是假的,即便长得再像,也不是他当初爱上的那个女人。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张老虎是虚的。”

    “什么?”

    陶勇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这怎么可能?!西市上哪个不知道张老虎最是迷恋女色,娶了六房妻妾不说,还经常流连于烟花柳巷,他一年在翠红院靡费的嫖资有近千贯之多。”

    “他是有六个妻妾,但是他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剩下一儿半女呢?这里边的原因,你想过没有?”

    “这……”

    “也许当初香玲儿在他面前自杀的一幕,深深刺激了他,巨大的心里阴影之下,让他变虚了,也正是这个原因,造成了他后来性情大变,变成了一个暴戾的恶人。

    男人总是爱面子的,他怕别人知道,不但不去看郎中,而且瞒着所有人,后来他娶了那么多妻妾,又经常出入青楼,更是掩饰这一点。

    直到后来他遇见了翠红院新来的小姐喜鹊儿,二十年的痛苦被这个女人抚慰了,让他重新找回了他当年喜欢上香玲儿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所以他决定去看郎中,于是找到了擅长医治肾阴虚的田七崖田郎中。田郎中用秘方慢慢治好了他的隐疾,让他又有了男人的能力。

    后来喜鹊儿真的有了身孕,张老虎没有足够的现钱把喜鹊儿像当年香玲儿那样给她赎身,便长期包养了她。

    不过,或许就是因为这件喜事,成了敲响了他生命的丧钟的那一锤。”8

第264章:竟然会是这样

    “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张老虎的死跟喜鹊儿有了身孕有关系?”

    “现在还说不好,一切都还是我的猜测,需要我派去查探的人带回来确凿的证据,才能证明我想的没有错。????

    不过,我需要你明天在大堂之上,要按我说的这样去说……”

    杨怀仁在陶勇耳朵边上小声交代了明天升堂之时,需要他说的一些话。

    陶勇的脸色越听越惊讶,忍不住问道:“杨大人,这是为何?”

    杨怀仁撇了撇嘴,“我也知道这个要求让你有点为难了,但是为了引出那个我真正怀疑的人,你必须这么说,而且……”

    杨怀仁把他推断出来的一件事小声告诉了陶勇。

    陶勇听罢大喜,“杨大人,你说的可当真?若真是这样,别说要洒家说些诳语,就是要了洒家的脑袋,洒家二话不说立即割下来交给你。”

    “我骗你干吗?实话告诉你,你不要看我外表是个书生模样,其实我另一个身份,其实是个一个厨子。

    我视力或者听力也许一般,但是嗅觉和味觉绝对出常人,你们闻不到的东西,我可以闻到,你们区分不出来的味道,我可以分辨的清楚。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脑袋我要来何用?想知道我偶的猜测准不准,明日大堂之上你只管照我说的做的可以了。”

    陶勇现在也没有选择,他只能相信杨怀仁的话,也许按照他说的去做,他的一生都会改变。

    另一头,齐州衙门殓房之中,玄参再一次按照杨怀仁吩咐的话,对张老虎的尸体进行了第二次查验,当他用那把刚找到的屠羊刀和尸体上的贯穿上一一比对之后,果然印证了杨怀仁的判断。

    杨怀仁安排好了陶勇,也再次来到了离大牢不远处的殓房,玄参汇报了他的新现,让杨怀仁又得到一个惊喜。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印证他另一个推断。古代人对人死后尸体,是有极大的敬畏的,特别是不能损坏尸体,哪怕是验尸也不行。

    自古以来形成的道德准则,也体现在各朝各代的法律规定之中,像现在的北宋,律例里明文注明了损坏尸体,按斗杀罪减二等处理,处罚也相当重,流三千里,徒三岁。

    北宋没有三千里的距离可以流放,一般就是坐三年牢狱,并加役处理犯下这种罪行的人。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玄参翻开了死者的嘴巴,用一个特制的舌板掰开死者的喉咙又仔细查验了食道之后,杨怀仁和玄参脸色都有点凝重,异口同声的说道:“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

    ……

    第二天一早,外边依旧是非常寒冷,只是连日的阴云已经散去,久违的阳光重新洒在了大地上。

    杨怀仁派出去连夜查探消息的内卫们6续赶了回来,他们的办事能力果然十分高效,带回来的那些消息让杨怀仁十分满意。

    综合各路消息,杨怀仁觉得他已经离真相十分接近了。

    张恭庵被杀一案第二次开堂问审,并没有对外公开,除了相关人等,没有看热闹的百姓围观。

    其实百姓们昨夜从一些捕快那里得了消息,昨夜已经找到了凶器,是一柄宰杀羊羔用的屠羊刀,加上陶勇已经被扣押在齐州大牢,明摆着陶勇就是凶手。

    今天的升堂也许只不过是判他有罪走个过场而已,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既然知道了结果,也对去衙门听审没有了多大兴趣。

    杨怀仁这次带了许多内卫一同来到衙门,谢长礼等齐州衙门的人也没有多少怀疑,只以为这些人是钦差的侍卫。

    巳时准时升堂,杨怀仁走上大堂里暖阁上的主位,谢长礼坐在下,一干证人都站在大堂门口等候随时传唤。

    没有过多的啰嗦,杨怀仁下令升堂,一番唱班之后,直接便进入了正题。

    “带人犯陶勇上来!”

    一脸疲惫之色的陶勇拖着脚镣被两个衙役带上堂来,按住肩膀跪在了地上。

    杨怀仁敲了一下惊堂木,声色俱厉的说道:“陶勇,如今已经找到了你杀人的凶器,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陶勇声音沙哑的回复,“回禀大人,洒家冤枉,请大人明察!”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洒家与张老虎并无仇怨,根本没有理由杀他!”

    不等杨怀仁难,张吕氏听了这话大声骂道:“放屁!你敢说你与吾儿并无仇怨?二十年前夺妻之仇,还不算仇怨吗?”

    “夺妻之仇?哪里的事?一个青楼女子而已,你当洒家会因为一个青楼女子杀人吗?就算真有夺妻之仇,洒家当年就能杀了他了,何须等到现在下手?”

    “你,你……”

    张吕氏见他突然矢口否认了当年之事,一时气急,竟憋得说不出话来。

    她拽了拽身边的儿媳妇张姚氏,张姚氏便站出来说道:“那是因为你他我家官人若是知道了你跟香玲儿珠胎暗结之后,怕是要伤害了你的亲生孩儿!

    可后来便不同了,香玲儿自杀身亡,你们俩的私生子被抛进小清河里淹死,所以你怀恨在心……”

    陶勇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你胡说些什么呢?洒家当年跟香玲儿并无任何苟且之事,谁知道她腹中的孩儿是谁经手的?”

    此话一出,张吕氏和张姚氏同时呆住,连堂外等着作证的那些众人里也出一声惊呼。

    “你,你,你狡辩!”

    张吕氏瞪大了眼睛,双唇抖地质问道:“那女娃子头上一块红色胎记,和你脸上的这一块差不多一样的,你还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陶勇一脸无辜的笑道:“张妈妈,你在开玩笑吗?天下间有红色胎记的孩子多了,难道都是洒家的孩儿吗?

    照你这么说,要是父母没有胎记,他们那些生下来就有胎记的的孩子,就都不是亲生的了?

    若是这个孩子真是洒家经手,洒家没有必要不承认,可男女之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洒家何须点诳你?”

    张吕氏忽觉头晕目眩,身体僵直着向后退了几步,要不是被她几个儿媳妇扶住,怕是要跌坐在地上。

    “难道……难道香玲儿怀胎半月早产的那个婴孩,是吾儿的血脉?”8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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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62/ 第一时间欣赏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作者:呼啦圈大神所写的《舌尖上的大宋》为转载作品,舌尖上的大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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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大宋介绍:
天才小厨子穿越到大宋,开动头脑风暴忽悠到万贯家财开了家饭馆。
杨怀仁看着水深火热之中的大宋子民大声宣布:“哥来拯救你们了!”
百姓们说:“吃了他做的面,腰不酸腿不疼了,上楼都不费劲了!”
皇帝说:“吃了他做的菜,朕觉得龙体康泰,一夜十八次郎不再是梦!”
将士们说:“吃了他做的饭,砍起胡人来如砍瓜切菜,爽!”
番邦蛮子们说:“我要做宋人!我再也不要做胡人!”
烹东西南北四方菜肴,品酸甜苦辣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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