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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呼啦圈大神     舌尖上的大宋txt下载     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4章:宫保鸡丁(下)

    鸡丁放在碗中先要经过腌渍的过程,先加入少许南酒,也就是料酒,在宋代来说就是味道清口的黄酒。

    接下来是少许盐、胡椒粉、生粉,川菜的做法是打入蛋清,这样的好处是蛋清能给不太容易入味的鸡脯肉増味,不过在爆炒的过程中如果手艺不够纯属,容易产生很多絮状物,影响这道菜整体的美观。

    而鲁菜的做法则是用冷却后的熟油,来增加炒熟后鸡腿肉丁的口感,包括添加黄瓜丁或者马蹄丁,爆炒的时候火力更猛,追求的是火候的掌握和成菜的鲜嫩,而味道上则追求鲜脆混搭,端庄醇厚。

    川菜的做法则是多加入了许多其他的味料,干辣椒节大量的使用,突出其糊辣的风格。

    虽然是辣味为主,但同时甜味、酸味、辛香味等味料的加入,烹制出一种荔枝香的复合味道,强调的是不同味道融合在一起强烈的刺激感。

    所以腌渍鸡腿肉丁,杨怀仁用的是炸过花生半冷却的熟油,混合之后稍微抓一下,让混合后的水淀粉液均匀包裹在鸡腿肉丁上。

    趁着腌渍肉丁的工夫,杨怀仁先做了一道西红柿炒鸡蛋,让范府的仆人先给两位相公端上去,之后又准备好了葱段,黄瓜丁和调味汁。

    调味汁的做法是在一个小碗中加入生抽,少量米醋、姜汁、盐、糖霜以及适量南酒调和均匀,另外还要调制另一碗水淀粉备用。

    鸡肉丁腌渍一小会儿让它入味就可以了,这时候上锅下底油,因为鲁菜的宫保鸡丁做法是微辣风格的,所以一个干辣椒掰成干辣椒段,等油五六成熟下锅。

    辣椒爆香之后,便可以下腌渍好的鸡肉丁爆炒了。

    这里还有个小技巧,很多人在家中制作这道菜,因为厨艺水平不够,翻炒技法不熟练,在爆炒的时候对火候的掌握也不太准确。

    所以爆炒鸡肉丁的时候容易翻炒不均匀,造成粘锅和淀粉糊锅的状况。其实有个小办法可以解决,火候掌握不好,可以先用温油把腌渍好的鸡肉丁预先微微炸一下,肉丁表面稍稍变色捞出即可。

    鸡肉丁下锅爆炒后,便接着加入葱段,鸡肉丁很快就会达到六七成熟,变得白中微黄。

    此时立即按顺序加入料酒和预先调制好的水淀粉,搅拌均匀之后,便把调制好的调味汁倒入锅中,接着是花生米和黄瓜丁,再一次不断搅拌翻炒。

    如果这道菜做的熟练,第一次加入的芡汁和调味汁的水分足够的话,所有材料入锅之后稍稍烹制,水分迅速蒸发,鲜亮的芡汁均匀包裹在鸡肉丁、花生米和黄瓜丁上,开始变得粘稠的时候,就可以出锅了。

    不过如果因为怕猛火容易炒过,也可以把芡汁分两次加入锅中,这样对于不熟练的人制作这道菜来说,可以更容易掌握火候,也是一种来自于鲁菜酱爆菜式的常用技法。

    杨怀仁笑盈盈地把这道宫保鸡丁端上桌,两位相公远远的看到明亮鲜艳的色泽便已经胃口大开,鸡肉的鲜香扑鼻而来,便更让人垂涎欲滴。

    不用去让,范吕二位相公已经早就对饮一杯美酒,然后便开始直接动勺舀着吃。

    鸡肉甜中带辣,辣中又带着鲜甜,鸡肉丁的鲜嫩,花生米的酥脆,黄瓜丁的滑脆,一勺下去,不同的食材在嘴巴里形成了三种不同的口感,可谓口感上佳又多种多样。

    等嚼过了之后,几种味道融合在一起,味道又是鲜辣酥香甜,吃起来红而不辣,辣而不猛,鲜中带香,香中有酥,酥中含脆,脆中有甜,甜里又回辣。

    吕大防尝过了之后一个劲儿的猛摇头,不知道的以为他在跳什么摇头舞了。

    杨怀仁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不好吃?不可能吧,学生这道菜拿手啊,不可能做的不好吃啊。”

    吕大防放下勺子,似乎气鼓鼓地指着杨怀仁骂道,“你个臭小子,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人!”

    杨怀仁别人指着鼻子骂不是人,当然不乐意了,可吕相公论年纪都是他爷爷辈的人了,他倒也不能怼回去,只得犟着脸表示不服。

    吕大防见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怪样子,立即又笑着叹气道,“唉……吃过了你这道菜,老夫最少要少活三年。”

    范纯仁也闲出嘴来附和道,“不对不对,最少要少活五年才是。”

    杨怀仁心说婶可忍叔不可忍,你们还没完没了了,嫌少活了是吧?怕我下毒了是吧?那你们都甭吃了,我和我兄弟们自己吃。

    他虎着脸伸手去抓那盘宫保鸡丁,嘴里还小声嘟哝着,“不喜欢吃别吃,我自己还不够吃的呢,哼!”

    不料范吕二位相公竟同时出手挡在了那盘宫保鸡丁前边,吕大防一脸怒容,“你干吗?谁说不好吃了?”

    杨怀仁憋着气反问道,“不是你们又骂学生不是人,又说吃了我做的菜要少活多少年,好似我害了你们似的,小子何德何能,哪里敢呢?

    小子还希望二位相公长命百岁,老当益壮,老树开花,老不正经,老……那什么呢,可不敢再给你们吃了,我自己吃,少活多少年我也不在乎!”

    范纯仁听杨怀仁嘟嘟囔囔越说越没边,越说越不正经,赶忙说道,“杨知义啊杨知义,我俩平时说你不学无术你还不服气,你看你,说句话都说的颠三倒四,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我俩明明是夸赞你有才华,菜烧的好吃,你却听不出来,还当我们教训你,你说你是不是自找没趣?”

    我自找没趣?

    杨怀仁心里这会儿快气疯了,来你家是你装病危把我骗来的,来了你们就使唤我去给你们来老头做菜,我也没说什么,屁颠屁颠地跑去厨房干活。

    菜做出来了吧,你们夸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总喜欢说些难懂的话来消遣我,真龙不发威,你当我是大个儿蚯蚓呢?

    杨怀仁忍不了了,也学他们的方式调侃道,“小子我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待会儿走的时候,你家书房我要搜刮一遍,我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茅房里的书又不够用的了!”

第915章:杀人不见血

    这下范纯仁也听不下去了,赶忙打断了杨怀仁,“你看你,气糊涂了吧,怎么能用圣人之书去干那等肮脏之事?”

    范相公说的情真意切,完全不像是在和杨怀仁说笑,这么一句话把范相公的当世大儒那股子酸臭劲儿都给逼出来了,一下子让杨怀仁没了脾气。

    杨怀仁也只能当范相公当是他在开玩笑说气话了,若是让范相公知道他家茅房里真的成摞的摆着些圣贤书,怕是能当场就得气晕过去。

    吕大防这会儿也平静了下来,抬手拍了拍杨怀仁的肩膀,和蔼地开始解释,“老夫说你小子的话,并不是说你不是人,而是夸赞你做菜的手艺,已经超出了人间的水平了。

    这道菜老夫只不过是尝了一口,便已经让老夫终生难忘了,想来这世上除了你杨知义,再没有第二个人还有如此的天赋,片刻工夫,便能想出一道新的菜式来,而且这道新菜式竟还如此美味。”

    杨怀仁恍然大悟,心中偷乐道,这哪里是我想出来的新菜式,不知多少辈厨师界的前辈们不断尝试,不断改进,才有了宫保鸡丁最完善的做法,而我,只不过幸运的学到了而已。

    吕大防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但接下来说的话,就有点唉声叹气的那种无力感了。

    “至于说吃了你做的菜要少活三年,是因为……老夫年后就要出任随州了,到时候老夫远在随州,想念起今日吃过的这道宫保鸡丁来,却又再也尝不到它的滋味,从此食不知味,是不是要少活三年?”

    杨怀仁明白了吕大防的意思,不过此时他已经不介意了,而是对他说的年后移任随州的事情感到非常惊讶。

    “什么?吕相公年后要去随州?”

    吕大防苦笑着点了点头,范纯仁也一同苦笑起来,“唉……几日之后,微仲兄便要起程赴任,到时你在随州,我在永州,怕是此生没有机会再同桌畅饮了。”

    杨怀仁听罢更是讶异得说不出话来,两位位极人臣的国之宰相,两位都年近古稀,老来却要被贬官至地方任职,想来让人无法不唏嘘感叹。

    杨怀仁想起他和范吕两位相交的过往来,虽然和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多,可每次他们教训或者敲打他的时候,他的感觉里,都是十分感激和受教的。

    那种感觉非常亲切,就像是两位年长的长辈,有时候很严厉,有时候又很亲切,关键时候又能包容他,保护他。

    他们的教训和敲打,就像是家人一样,让杨怀仁懂得在得到了功名利禄之后懂得收敛,能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的人生。

    如今他们竟然被贬官外放,让杨怀仁心中非常不爽。可稍稍静下心来之后,他也想起来这些事情,其实他都是事先知道的,只不过前段时间忙别的事情,把这件事给忘了而已。

    现在仔细想想,差不多赵煦已经把原来的元祐旧臣全部清理出朝堂,早已经换上一班支持他的新政的官员了。

    如今已经过了年,很快赵煦就会改元绍圣,在稳定了朝堂之后,他的改制大戏也即将大规模的上演。

    而之前元祐时期的老臣子们,几乎有半数被移出朝堂,被贬的,被外放的,被赋闲在家不再续用的多达数百人之多。

    这里边很多人接受不了仕途就此终止的打击,这半年来很多人已经因为抑郁难舒,病的病,死的死,整个官场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像范纯仁和吕大防这样的功勋老臣,能外放到外地当一州之尊,已经算是好的了,很多人连贬数级,从高品秩的大员一下成了不入流的地方小官,甚至有许多人因为不堪受辱想不开自行了断,当下元祐旧党的惨淡,由此可见一斑。

    宋朝崇文抑武,说是整个宋朝三百多年历程里皇帝只杀过一个文人,可这种官场斗争里,用这种方式间接杀死的文人其实不计其数。

    所以说文人在很多时候,争斗起来比武人更可怕,软刀子杀人看不见血,可那种惨烈和悲壮比明着杀人更让人难以想象。

    如今的局面,不用想也知道范吕二位相公身上发生了什么,杨怀仁有心为他们惋惜,却没有力量去改变这一切。

    黑牛哥哥和小川弟弟见杨怀仁和两位相公争吵着忽然就悲戚了下来,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劝慰,只好低着头不敢说话。

    范纯仁端起酒壶把他们三人面前的酒杯斟满,淡淡地笑了一下,“你们伤心什么?我们两个老头去了地方上,逍遥自在,岂不快哉?”

    杨怀仁知道他们两人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也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可如今真正面对这些,杨怀仁忽然觉得,面对现实,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不过他还是一扫愁容,端起酒杯说道,“逍遥快活,确实是快意人生,咱们就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喜与愁!”

    黑牛哥哥等见状也端起酒杯来,五人痛饮一杯。此后谁也没有再提范吕二位相公外放之事,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酒罢声歇,杨怀仁便要起身告辞。吕大防给范纯仁使了个眼色,范纯仁这位主人便道,“两位将军且饮些清茶,知义你随我到书房来,有几句话交代于你。”

    听起来有点托孤的意味似的,杨怀仁只好跟着他们来到范纯仁的书房,几个范府家仆上了热茶,便退了出去。

    杨怀仁并不知道两位相公要向他交代些什么,心里又急着去嘉王府看望王妃和郡主,于是开口问道,“不知两位相公留下小子,所为何事?”

    吕大防先开口道,“老夫有件事先要问你一下,你能否如实道来?”

    杨怀仁还是一头雾水,可他也并没有什么秘密向范吕两位相公隐瞒,便立即答道,“小子一定知无不言。”

    吕大防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官家可是打定了主意,年后要在西边用兵了?”

第916章:文人论战

    杨怀仁心中凛然,并无隐瞒之意,而且既然吕大防能这么问,看来也是早已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察觉到了朝堂上和禁军里的变化。

    “官家确有此意,不过这件事两位相公问小子,小子也说不出什么来,小子不在朝堂,不懂,也理不了朝堂之事。”

    范纯仁笑道,“此言差矣。你说你不再朝堂,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又跟谁谈起过此事?”

    “我……”

    杨怀仁想说我从历史书上知道的,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心说跟这来老成了人精的相公谈话,可不能太随意了。

    他想起章惇去年跟他酒席上说的一些事情来,便那他来当挡箭牌,“是章相公去年在庖厨学院建成典礼上,酒席间无意间提起的。”

    吕大防好似没听清楚,加重口气问道,“你说的是章惇?”

    杨怀仁不明所以,只得点了点头。

    吕大防和范纯仁意味深长地相互对望了一眼,好似根本不相信章惇这样的人会跟杨怀仁一个年轻人“无意之间”说起此等国家大事,于是继续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时他跟你说起过用兵的具体事项?”

    杨怀仁似乎反应过来了,章惇是现在的知枢密院事,也就是当朝宰相,正是排挤了范吕二位相公之人。

    杨怀仁是清楚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虽然三位都是忠于朝廷和皇帝的忠臣,可惜性情各异,政见相左,有些暗中的争斗在所难免。

    他怕说的太多被范吕二人误会,便推却道,“那天小子出钱建设的学院落成,心中欢喜坏了,吃多了酒,具体和章相公说了什么也大都忘记了,只记得说过向西用兵之事,具体事项嘛,哪里还记得清楚?”

    吕大防和范纯仁同时摇头,看样子有些心事,不过倒没有怀疑杨怀仁的话。

    而杨怀仁也暗中长舒一口气,心说你们都被章惇等一众新党排挤出朝堂了,还关心这个做什么?方才不是还说要逍遥自在的么?

    范纯仁捋着胡子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件事,知义你又如何看待?”

    “我?”

    杨怀仁指着自己只有苦笑,装傻卖呆似的道,“小子闲人一个,又能有什么看法?就算我一时兴起有什么看法,也没人听小子这等闲散之人信口胡说啊,呵呵……”

    范纯仁可不会被杨怀仁就这么骗过去,似乎从也杨怀仁的神情里捕捉到了什么,不过还是跟着笑了起来,“这话从你杨知义口中说出来,教老夫如何信你?

    你真的觉得这件事就跟你没关系吗?怎么说你也是龙武卫首将,龙武卫新法练兵,以及后来琼林苑官家沙场点兵之事,你当我们俩老头看不见,难道也听不到了吗?”

    “这……”

    杨怀仁忽然被问得哑口无言,这这这地支吾了半天,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子年轻气盛,又在环州打赢了一次西夏精锐,有点骄傲自满了还不行吗?”

    范纯仁忽然话锋一转,“年少气盛,也不见得就都是坏事。如此看来,在你心中,是赞成对西夏用兵喽?”

    杨怀仁被问到了如此地步,想不承认也不行了,只好坦然点了点头。

    吕大防接过话来说道,“我大宋多年来受西夏搅扰,也是时候一劳永逸,想西夏用兵了。说起来,老夫跟尧夫兄,也是赞成用兵的,只不过……”

    范纯仁把话又接了回来,“只不过真要一劳永逸,怕是要用举国之力才能办到,若是此时契丹乘隙而入,大宋又如何自处?

    或是再有一次永乐城之战那样的大败,大辽就不会错失良机了,而大宋,可就承受不起北方的威胁了。”

    吕大防神情凝重,想起当年永乐城之战的二十万宋军亡骨,竟潸然泪下。

    杨怀仁虽然没有那样的经历,但一战就损失了二十几万宋军,是不难联想到当时大宋朝野上下的一片哀鸿之声的。

    但如果他把自己摆到一个后世人去看待,就能理解范纯仁和吕大防的心境了,不过他也看到了像范吕二位相公,作为文人看待战争的一些局限性。

    文人善于治国,可不懂战争。他们可以为了一场战争的胜利而振臂欢呼,也能为了战败后数万大宋子弟的殒没而悲戚,却在面对战争的时候,有一种文人特有的思想禁锢。

    宋夏庆历和议的那几十年里,大宋名义上每年向俯首称臣的西夏御赐银五万两,绢十万匹,实际上和每年向大辽进贡岁币是一样的窝囊。

    当时的文人有耻辱之心,他们可以忧国忧民,可以口诛笔伐,可以执笔立志,可这都是假把式,他们始终无法也不能改变这样状况,更没有能力和决心。

    熙宁年间熙河之战大胜西夏之时,西夏称臣,许诺纳贡,他们便又轻易的相信了西夏的忠诚,还因为西夏的谦卑洋洋自得,便错过了曾经最好的一劳永逸的机会。

    后来便有了永乐城的兵败,再次和西夏何谈,便只能易地求和了,说起易地求和,杨怀仁想起正是司马光这位当时文人之首的主意。

    而当时满朝文武里,除了章惇这位直臣在朝堂之上大骂“议者可斩”表示激烈反对之外,竟无一人敢言,之后章惇被贬,到如今起复为相之后对又执意对西夏用兵,也就不难理解了。

    范吕二位相公也都是忠臣,可惜他们的文人思想里,只有“和”,却不懂这种“和”是只有通过“战”才能获取的。

    所以在面对用兵之时,心中知道必须用兵,却又过于忧虑,导致了前瞻后顾,最后就故步自封了。

    杨怀仁也知道他们这样的思想,也是受到时代的局限性的,所以倒不是贬低他们,而在他的眼里,此时对西夏用兵,确实是风险巨大的,即便他知道结果是好的,可如今想起来,免不了有些细思极恐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大辽一向是一边挑拨宋夏之间的关系,与此同时又一边装好人出面斡旋维持这种表面上的平衡,而他们自己不断的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那么这一次宋夏战争里,为什么大辽没有出手干预呢?

第917章:毛遂自荐(上)

    吕大防非常赞成范纯仁的观点,喃喃道,“照此说来,在西边用兵,关键却并不是用兵本身,而是要先想好了应付北边的对策,用起兵来才能无后顾之忧。”

    说到这里,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杨怀仁自知谈论到真正的国家大事,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主意了。

    对西夏开战,除非能用闪电战的方式一举击溃西夏,否则大辽不可能允许大宋首先破坏了现在这种平衡的格局。

    但想来想去,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古时不比后世,准备一场大规模的战争,需要一个长期的准备过程,大宋禁军有什么异动,东京城内数量庞大的契丹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而到了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就更不可能速战速决了,西夏虽然去年败了一仗,但不能因为这种偶然事件就判断西夏军力下降,已经到了不如大宋的地步。

    从军队的数量上来说也许西夏并不占优势,但从其他方面讲的话,像作战经验,地理优势等等其他因素上,跨境作战的宋军一定是会处于劣势的,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内结束战斗。

    像两位相公说的一样,要想重创西夏军力国力,是要用举国之力才能做到的,而且这个过程,也一定相当漫长。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如何让大辽在那么长时间里不闻不问,坐视不理呢?

    杨怀仁想不出具体的主意来,却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他开口讲道,“要让大辽不出兵干预,小子看来,除非大辽根本无暇顾及此事,而要让大辽无暇顾及,除非他们自己内部出了内乱。”

    范纯仁对杨怀仁投来赞许的目光,“嗯嗯,说的不错。一个国家,如果内忧外患不断,它还有什么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呢?”

    吕大防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着手望向了远方,“对辽国来说,他们没有对他们造成很大威胁的外患,不过,纵观辽国的历史,他们的内忧还是相当频繁的。”

    杨怀仁对辽国的历史不算很了解,不过从吕大防的话里,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中国历史上所有的中原汉族国家和政权,几乎无一例外的都受到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的威胁,纵观中国古代战争史,几乎就是对抗这些北方游牧的历史历程。

    不过细细想来,几千年来,中原虽然一直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战乱也从未断过,可除了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是满族政权之外,其他并没有另外一个北方少数民族能够稳定统治中原的朝代。

    元朝时间相对较短,而且元朝的统治,实在谈不上稳定,他们忙着扩张领土,对中原和长江以南也只不过是强压之下的暂时的平静而已,汉人的有规模的反抗贯穿整个元朝,从未停止过。

    而清朝的统治,实际上也是几乎照搬了明朝的制度,从早期的高压很快转变成了怀柔,以及后来一系列满汉融合,大肆提倡汉文化发展的政策才让他们整个对中原的统治过程相对平稳。

    这么看来,北方这些少数民族建立国家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建立中央集权式的国家体制,没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就是他们没有成功的原因了。

    从早期的夷狄,到后来的匈奴、突厥,再到北宋时期的契丹,他们所建立的国家,事实上并没有完善的国家体系。

    更多是的是一个强大的部族,对其他一众相对弱小的部族的统治,国家体制相对简单,那个部族更强大,谁就是统治者。

    所以这种体制下的国家,表面上看他们的猛士勇猛彪悍,作战力强大,但实际上这种权力的稳定性是相当脆弱的,得来的容易,失去的也容易。

    所以他们在对南边的中原不断侵扰造成威胁的同时,他们的内部也相当混乱,争斗从来就没有断过。

    就说现在的辽国,现在因为有一个耶律洪基这样强势的皇帝在,大辽朝堂和国内的各个部都相安无事,可看不见的地方,一样是波诡云涌,暗中觊觎权力的人多了去了。

    假如说耶律洪基不在了,辽国的政局又会是什么样呢?耶律洪基无子在世,只有一个孙子可以继承皇位,可到时候主少国疑,年少的耶律浚能不能制得住许多势力,真的说不好。

    杨怀仁忽然觉得,这也许就是辽国的内在弱点,只要抓住这个弱点,也许就能拖住辽国,让他们内乱,以致于无暇顾及宋夏之间的战事。

    杨怀仁想到这里,忽然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做大事我也许还不够分量,但若是给别人捣乱,我倒是有点经验。”

    范吕二位相公听他这么一说,似乎立刻便懂了这句话的用意,范纯仁说道,“哦?不知知义小相公有何妙计啊?”

    杨怀仁又被他叫成了“小相公”,也只有苦笑,“现在还没想出来具体的主意来,不过做坏事嘛,小子倒是还有点心得。”

    吕大防忽然开口赞道,“有知义在,国之幸也,民之幸也。”

    杨怀仁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夸赞给说愣了,心说不愧是个老相公,夸奖得哥们这么好,哥们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有点让杨怀仁始料未及,吕大防竟突然走到书桌前,亲自铺纸研墨,提笔开始写了什么东西。

    杨怀仁有点纳闷,走过去定睛一看之下,差点下巴都给惊掉了,吕大防正在给赵煦写一道奏折。

    前边的内容大致是细数他的官场人生,并以自己的从政经验劝谏官家励精图治之类的场面话,看起来好像是一位老臣在向皇帝告别。

    可写到后边,话锋一转,议论起朝政的几件大事来,着重提到了官家如果打定主意要对西夏开战,到时中原相对空虚,必须要提防辽国的威胁。

    最后是向官家献策,点名提到了杨怀仁,大意是宋军主力到时候要参加对西夏的战事,而与此同时,又说杨怀仁毛遂自荐,要带领少部分精锐禁军暗中陈兵北方边界,并命杨怀仁为使节出使辽国,伺机给辽国捣乱,以拖住辽国不去干涉宋夏战争。

第918章:毛遂自荐(下)

    杨怀仁看到“毛遂自荐”四个字的时候,一个脑袋快赶上三个猪头那么大了,心中暗骂你们哪只耳朵听见我要毛遂自荐了?

    我说的是我倒是有点坏点子鬼主意,可没说我要亲自去做啊?!

    这才刚从大西南回来,好不容易赶上了过年,正想一家团聚享受享受惬意人生呢,你就说我毛遂自荐要去辽国当使节?还给了我那么大一个任务?

    杨怀仁想开口阻拦,吕大防已经写好了,双手把纸提起来连带着胡子一起吹着,让墨渍快点干。

    范纯仁对他饱含深意的一笑,也走到了书桌旁边,同样写了一份如出一辙的奏折,突出的重点还是杨怀仁的“毛遂自荐”。

    杨怀仁觉得这俩老相公也太有默契了吧,再联想起今天的种种,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

    也许从一开始范纯仁装病危迫不及待的骗他来府上,根本就不是要见他一面,还要他烹制菜肴下酒那么简单。

    而随着事情层层递进,到最后诱骗他说出点什么话来,让他们抓住了把柄借以给官家上书陈情,以达到让杨怀仁出使辽国,才是这俩老相公的真正意图。

    杨怀仁那个气啊,合着折腾半天在这儿等着我呢?当时就开始在范纯仁的书房里索么,看到一个大半人高的大瓷瓶,恨不得一头撞过去,给它撞个岁岁平安。

    可后来一想这个样式的花瓶自家书房里也有一对,手臂粗的木头棍子敲上去也只不过“Duang”地一声,结实的很,他要真撞过去,怕是只有他的脑袋要岁岁不平安了。

    杨怀仁心中不服气,也顾不得别的了,扯着嗓子叫道,“喂喂喂,两位相公可是世之大儒,玩这种把戏耍弄我一个黄口小儿,有意思吗?”

    范吕二人只是呵呵笑着,并不答他,而是等范纯仁也写完吹干,便塞进了卷封,接着唤来一个仆子,让他快快送去宫中。

    宫里是歇了年休了,不过像一些重要的部门,还是有人“当值务”,也就是假期值班,这两道奏折也许今天就能送到赵煦手里。

    杨怀仁彻底服了,这个年看来也过不好了,虽然心中佩服两位相公即便被贬官外放还在忧国忧民,但是年后你们是去地方上逍遥自在了,可我呢?

    出使辽国?!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件好玩的事,还真不如跟着章惇去西边跟西夏人打仗去来的痛快。

    杨怀仁再想说什么也为时已晚了,看来自己还是太嫩了,在这么俩老人精面前,他还不够看的。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等着将来见了赵煦,跟他慢慢解释了。

    范纯仁此时收了笑意,语重心长的说道,“人生在世,特别是一个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老夫跟微仲兄已经尽到了责任了,接下来,就看你们年轻一辈人的了。”

    杨怀仁一个劲的摇头叹气,吕大防又说道,“以前我们不愿意看到你这么年轻便进入朝堂,自然是有当时的想法。

    可事到如今,我们又希望你主动进入朝堂,能站到权力的核心中去,也是有现在的想法……”

    杨怀仁打断了吕大防道,“小子就跟二位相公交个底吧,小子压根儿就从没想过进入朝堂,不是小子清高,是小子真的没有那本事。

    不过小子是明白两位相公对小子的寄望的,所以小子即便不在朝堂,也一样会做利国利民的事情。

    我当厨子,或者经商卖菜,照样能帮助国家,提携百姓,具体的我也说不明白,但我相信两位相公,能懂我的意思。”

    范吕两位相公想起这两年来杨怀仁所做的事情,虽然有时候有点年少轻狂,有点胡闹,可事到如今去看看大宋的一些细微的变化,想来确实和杨怀仁有莫大的关系。

    杨怀仁经商或者种菜卖菜,表面上看是他赚了数不清的财富,可与此同时,很大程度上拉动了大宋经济的繁荣,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这些事受益,很多百姓因为这些有了稳定的收入,日子过的更好了,这都是正在发生着的事情。

    杨怀仁在龙武卫和虎贲卫训练禁军将士的方法,看着也是不可理喻的,完全打破了禁军原有的训练方法的格局,如今已经被推广到其他军营之中,效果也相当明显。

    跟吐蕃的牦牛贸易,表面上看也是单纯的做生意赚钱,可这个买卖所达到的效果,却也影响到了大宋,大宋西面局势稳定,正是沾了牦牛贸易的光。

    而杨怀仁培育的新式蔬菜,虽然刚上市之初价格昂贵,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经主动向民间推广,可以预见来年的蔬菜价格会降低不少,达到一个老百姓可以接受的水平,而且将来价格也会逐渐趋于平民化。

    百姓吃上了健康的蔬菜,赚了更多的钱,便也过上了更快乐的日子,这对于大宋的繁荣稳定来说,都是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越来越有利的事情。

    从这些事情里,范吕两位相公似乎也渐渐明白了杨怀仁的为国为民的方式,甚至觉得这种方式比进入朝堂还要来的真实,也更加实在。

    所以他们一边感叹着,一边释然般的笑了出来,好似在说他们并没有看错了人,杨怀仁,是一个难得的真正有担当的年轻才俊。

    又是一阵沉默,三人都笑了,杨怀仁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他是能理解两位相公那种为了国家和民族鞠躬尽瘁的心意的。

    他们此次外放,虽然还身背爵位和官身,可以他们的年纪和如今的局势,他们的政治生涯其实已经结束了,他们也即将推出历史的舞台。

    而连哄带骗的忽悠了杨怀仁一把,也许就是他们纪念多年政治生涯的临别绝唱。

    想到这里,杨怀仁躬身施礼道,“小子应该多些两位相公一直以来对小子的包容和栽培。不知两位相公何事赴任,小子一定前来送别。”

    范纯仁和吕大防又一次相视一笑,同时摆了摆手,接着也正式的叉手还礼,就像他们和杨怀仁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杨怀仁似乎懂了他们的意思,继续多行了半礼,然后后退了出去。

第919章:臊得慌

    尊重一个人,有时候因为他的财富,有时候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

    有人说真正让人尊重的,应该是一个人的才华才对,杨怀仁觉得这样说也不算太准确,真正值得被人尊重的,应该是一个人的品格。

    道理说出来也许谁都觉得自己明白,可现实里,无论古今,人的做法却总是跟道理背道而驰。

    杨怀仁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锦衣大氅骑行在大街上,自然就有百姓给让路,偶尔遇见几个认识他的商人或者小官小吏,人家还驻足施礼,可谓恭敬有佳。

    这时候他就不得不想,如果他不是一位地位尊贵的郡公,也没有那些数不尽的家财,只是一个挑着担子过路的百姓,还会有这样的待遇吗?恐怕人家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地位的高低,财富的多少,和他的人格优劣有半文钱关系吗?没有。

    嘉王府的门前便是冷冷清清。杨怀仁的到来让王妃很欣慰,只可惜两人的身份,让他们之间也没有多少可说的话,只能闲话些家常,一盏茶都没喝完,杨怀仁便起身告辞了。

    其实,知道她们过的还好,就可以了,平平淡淡里,赵頵拜托的照顾,实在谈不上。

    自然是没有人来骚扰王妃和郡主的平淡生活,唯独怪异的是,嘉王府也太平淡了,大年初一,没见着一个来拜年的人,送拜帖的也寥寥无几。

    杨怀仁这才忽然想起来,这样的场景,和他刚才在范纯仁府上的时候有些类似。

    话说墙倒众人推,谁在这种时候还要去扶,恐怕要砸伤了自己。

    嘉王爷失势了,范吕二位相公也失势了,当这些曾经的红人们逐渐变成了过去式,和他们来往的人也就自觉远离而去了。

    所以说那些官场上的文人们,不论平时表演的多么清高自傲,面对现实的时候,还是暴露了他们的本性。

    在品格和利益的选择上,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后者,杨怀仁心中忽而有一阵悲戚,想象着如果他也有这么一天,还会有谁留在他身边呢?

    杨怀仁的答案很乐观,起码家人和兄弟们,是不会离他而去的,用真心真意相交而建立起来的情谊,似乎才最坚固。

    往王府门外走的时候,杨怀仁才想起来没见到赵霏儿,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丫头的心情一定好不了,所以连杨怀仁来了府上,她都不出来见上一面。

    杨怀仁犹豫了一下,还是请王府的小内侍领路,他要去见一见赵霏儿。

    小内侍领着他来到了一个小花园,虽然积雪覆盖了地面,可杨怀仁还是感到了熟悉,这里便是他曾经被郡主“囚禁”的地方。

    院子里的花草已经干枯,被积雪掩盖了,只有稀稀拉拉几棵看不出什么品种的树孤零零地立着,一棵树下同样孤零零站着一个人,正是赵霏儿。

    她披着一件白色的裘袍,双脚埋进了积雪之中,头上绑着一条灵动的淡粉色的头带,一动不动地仰着头看着树梢,不知在想着什么,安静得好像融入了雪景里一般。

    杨怀仁示意小内侍退下,轻轻走了过去,刚要开口之时,赵霏儿却先开口了。

    “你说这棵树为什么还没有开花呢?”

    杨怀仁楞了一下,也搞不清是她在自言自语还是察觉到院子里走进了人来,只好也抬头去看那棵树。

    这是一株梅花,树梢上没有叶子,但树枝的裹皮却不像其他枯树一样干燥,树丫里隐隐冒出了树芽,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长出花苞,然后绽放出鲜艳的梅花。

    “你怎么不说话?”

    赵霏儿回过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怀仁的双眼,让杨怀仁一时无语了。

    赵霏儿幽幽地问道,“我父王,他还好吗?”

    杨怀仁叹了口气,“我去过皇陵,可惜没见上他。想来他在那里生活无忧,应该算不上不好吧。”

    “我知道,父王那么做,都是为了我们,我,还有我的母妃,还有王府了上上下下的人们。”

    赵霏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杨怀仁觉得她开始成熟懂事了,再不是那个曾经顽劣的刁蛮小郡主,而渐渐的,有点像一个大姑娘了。

    见杨怀仁只是微微一笑,却还没有答话,赵霏儿似有些愠怒,微微歪着头质问道,“我父王拜托你照顾我,你是怎么照顾我的?”

    “呃……”

    杨怀仁还是说不出话来,心说你们王府里现在就剩下王妃和你这位郡主,再说物质上你们也不缺,我能做的也只是时不时来看望一下,平平淡淡的日子里,我也总不能天天上门问候,被人说了什么闲话就不好了。

    杨怀仁只好支支吾吾的开始转移话题,“你怎么了?刚才还安安静静的,怎么突然就发火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赵霏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子邪劲,越说越来气了,往前迈了一步,几乎贴着身子站在杨怀仁面前,仰着头说道,“是你,就是你,你惹我不高兴了!”

    杨怀仁吓得赶忙后退了一步,“你这人真不讲道理,我啥时候惹你了?我说妹子啊……”

    “谁是你妹子啊?!”

    赵霏儿有点咄咄逼人,又上前迈了一步,杨怀仁赶忙继续后退,“那我该叫你啥?大侄女?”

    赵霏儿继续前进,老大不乐意地说道,“谁是你大侄女?!我要做……做你的……”

    杨怀仁这下可真吓坏了,从赵霏儿的表现里,自然知道了她在想什么,可一直以来,杨怀仁都没把她当做一个成年女子来看待,就是单纯哥哥看待妹妹那样的感觉。

    怕她说出什么来以后两人见了面更加尴尬,杨怀仁不等她说完,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姐姐,你是个姐姐行了吧?”

    这下轮到赵霏儿发愣了,可她立即忍不住笑了出来,“什么姐姐?你脸皮可真厚,你那么大年纪,喊我一个小丫头姐姐,亏你还能叫的出来,也不嫌臊得慌。”

    杨怀仁一脸讶异,我臊得慌?你一个丫头对一个男人这么主动,你都不觉得臊得慌,我有啥臊得慌的?

第920章:郡主的情意

    不过杨怀仁见赵霏儿笑了,便知道毕竟她还是个小丫头,活泼的天性还在,那就是好事。

    但王府是不能再留了,和赵霏儿这个大胆郡主一起再聊下去,说不定能聊出啥更尴尬的事情来。

    “我就是过年了,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事,那我也就该告辞了。”

    赵霏儿收了笑意,紧张地说道,“你先别走,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杨怀仁试探似的问道,“是和你父王有关的事情吗?”

    赵霏儿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杨怀仁微微一笑,便要行礼告别。

    他刚要转身,赵霏儿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露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来,“我要你娶我。”

    杨怀仁不敢扭过头去看她,只能一脸懊恼的样子,心道你咋还是说出来了?这样你不尴尬吗?

    说来赵霏儿也是个美人坯子,要是放在后世,有这么个小美女主动示爱,杨怀仁非得乐晕过去不可。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杨怀仁也是见识了大风大浪的人,就算是喜欢美色,可也要取之有道,何况家里已经有妻有妾,还生了一双儿女,另外还有兰若心和铁香玉两位大美女等着过门,杨怀仁哪里还有心思去招惹旁的女人?

    少男怀春,幻想着美女在侧娇妻如云并不稀奇,可真到了现实里,杨怀仁作为一个思想年龄已经有三十岁的人来说,红颜太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杨怀仁毕竟是个现代人,在后世的教育之下,某些思想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娶了妻纳了妾,他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有别的奢望。

    后来的兰若心和铁香玉,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欠下了情意债,在当今的环境允许之下,他才不得不对她们负起责任。

    也许韵儿和莲儿不会说些什么,可即便如此,他的内心还是对她们有些愧疚之意的,所以铁香玉的事情,他还没有直接说出来,也只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才好开口。

    另一方面,男人们都觉得像皇上一样后宫佳丽三千是件好事,是值得羡慕的事情,可事实上,老婆多了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一个男人,能力毕竟有限,如果不是因为情意所致而许下一生的承诺,老婆多了反而容易让男人觉得很累,这里涉嫌不可描述,就不细说了。

    家应该是一个温暖的港湾,男人回家,是为了劳累了一天回家休息,或者在外边受了伤回家舔舐伤口的,不是回来还要操心劳身,盘算如何才能做到雨露均沾的。

    再多一个赵霏儿,杨怀仁觉得他实在是力不从心,幻想将来的那副画面,好几个妻妾一起搔首弄姿,博取他的欢心,看上去很美,但杨怀仁却被吓得一阵肝颤儿。

    可杨怀仁也不好直接冷冰冰地去拒绝了赵霏儿的心意,也许是她年纪还小,还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是因为她接触的同龄男性太少,只有杨怀仁这么一个像点样的,才让她想多了而已。

    既然没法答应,也没法拒绝,杨怀仁忽然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装傻卖呆,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并由此糊弄过去。

    “我还有事,没空陪你过家家,你找别人玩儿去!”

    赵霏儿更不乐意了,扯着杨怀仁的衣袖不肯放手,嘟着嘴巴叫嚷着,“谁跟你闹呢,本郡主说的真话。”

    杨怀仁只好去掰她的手,“别拉拉扯扯的,你贵为郡主,这样万一让人看见了,又成何体统?

    再说你才多大点小人儿啊,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还小,还小呢,有些事你还不懂,不能急,不能急的!”

    赵霏儿十分不服气,甩开杨怀仁的胳膊,用力一扯把自己身上披着的那件白色的裘袍扯落在地,露出里边的贴身暖衣来,用力向前挺着胸脯,噘着嘴质问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哪里小?哪里小?睁开你狗眼看清楚了!”

    杨怀仁差点一鼻子鼻血喷出来,赶忙转身逃跑,心里骂着,你跟你老爹是一对奇葩,我惹不起,跑还不行吗?

    “你别闹,我真有事,咱们改天再见!”

    杨怀仁踉踉跄跄拔腿就跑,却听见后边赵霏儿扯着嗓子骂道,“你跑,你跑,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骂完了,赵霏儿看着杨怀仁一路狼狈逃走的样子,忽然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转身捡起裘袍来重新披在了身上。

    她从新走回到那棵梅花树下,抬起芊芊皓腕轻抚着一根枝条上微微露出来的新芽,自言自语道,“梅花既然发了芽,终有一天会开放的,不是吗?”

    杨怀仁逃出了嘉王府,想起刚才的一幕来,仍旧心有余悸,本来想去逛逛庙会买些玩具的心情也没有了,直接便出西门回庄。

    回去的路上杨怀仁一言不发,让黑牛哥哥和小川弟弟很是担忧,他们不知道王府里发生的事情,直道是杨怀仁在担心范吕二位相公上了最后一道奏折,导致他会出使辽国。

    柯小川小心地问道,“仁哥儿,官家真的会派你去出使辽国吗?”

    “嗯?”

    杨怀仁回过神来,想了一下才回道,“说不好,不过官家并不是不清楚范吕两位相公的才华,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政见和官家不同,才导致他们被贬官外放而已。

    但他们俩同事想官家进言的事情,官家是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黑牛哥哥说道,“不过范相公和吕相公的话,确实是深谋远虑啊,如果朝廷真的打算对西夏用兵,不得不考虑契丹人的反应。

    按照契丹人以往的揍性,一定会坐山观虎斗,然后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手,从宋夏两边都获得巨大的利益。

    但是照范吕两位相公的说法,让仁哥儿出使辽国以起到拖延辽国的作用,仁哥儿可想到了如何去做没有?”

    杨怀仁毫不掩饰的摇了摇头,脸色沉重地回道,“还没想到。”

    二人见杨怀仁陷入了深思,便不再说话打扰,心中也有了新的担忧。

    杨怀仁想到这里,也深感忧虑,拖延辽国,说来轻松,可又要如何去拖延呢?

第921章:球形炮仗

    杨怀仁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最好的办法来,毕竟目前来说他对辽国的了解都太有限了。

    就算知道辽国朝堂上存在各个相互竞争的势力,但他们的关系如何,又各自有什么打算,现在也不知道,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口。

    内卫的改制,也不是一个简单轻松的工作,连子庚已经夜以继日的去做这件事了,半年过去,也才刚刚改编了一半。

    杨怀仁也早就让他派一些精明能干的手下人去大辽铺排打探情报的暗桩,具体操作的如何,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也还不太清楚。

    当然杨怀仁也不急于一时,这件事也许是一个月,甚至数月之后才会有可能变成现实,所以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辽国。

    回到庄子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家家户户开始点起油灯和大红灯笼来,把天空都微微照成了淡淡的红色,显得非常喜庆。

    庄子里一帮孩子们兴高采烈的聚集在田野上,开始比着赛燃放着自家的爆竹,时不时的有二踢脚窜上天空,传来清脆的爆炸声。

    杨怀仁看着孩子们玩的热闹,心情也变的轻松起来,想起以前小时候过年,他都会央求老爸给他买很多炮仗,成串的燃放他是不舍得的,就拆成了零的一个一个的放。

    同年的快乐记忆让杨怀仁忽然间玩心大起,想起今年他还没亲自放过鞭炮,便跳下马来,喊着黑牛哥哥和小川弟弟陪着他一起过去陪孩子们一起玩耍。

    孩子们也不怕生,一直就知道他们的庄主为人随和,见杨怀仁走过来,便热情的邀请他一起玩。

    杨怀仁还是个会玩的,用积雪垒起雪堆,然后斜着摆一排二踢脚,带领着几个孩子一起点燃,然后快乐地跑到一边观看。

    几只二踢脚几乎同时窜上了天空,又几乎同时炸开了花,比一个一个燃放的效果好看了许多。

    孩子们欢快地拍手叫好,杨怀仁骄傲的说道,“要是能一起点的更多,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好看了。”

    这时一个小胖子不屑的说道,“这哪里算天女散花啊,我有真正的‘天女散花’,马上就放给你们看,让你们涨涨见识!”

    “哦?”

    杨怀仁笑道,“小胖墩,你口气不小啊,你放一个看看!”

    小胖墩嘿嘿笑着,转身抱了一个粗铁管子出来,让杨怀仁惊出一身冷汗来。

    那粗铁管子大概有手臂那么粗,中间的空的,一头堵死,用厚铁板做了个底,又加了三支铁条摆成三角形作为支架,这样放置在地上正好可以让粗铁管立的很稳当。

    可那形状让杨怀仁看起来,就非常惊讶了,怎么看都有点像是个土制的迫击炮的炮管。

    小胖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糊成了球形的大炮仗来,从大小上看,球形炮仗的直径,差不多正好比粗铁管差不多少,又有一条引线从球上探出来。

    小胖子煞有介事地站在粗铁管旁边,然后叉着腰大叫道,“大家都闪开一点,小心被崩到哦。”

    孩子们看他表情认真,大一点的孩子便纷纷拉着小一点的孩子们往后退了好几步,正好把小胖子和粗铁管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大圈。

    杨怀仁笑道,“这小胖子还挺有气场的,一句话就镇住了所有人。”

    小胖子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段点燃的香杆儿,放在嘴边吹了吹,让香干儿燃烧得更旺了一些,接着便小心的撅着一对胖屁股蛋儿趴了下去。

    他左手把球形炮仗先放在了粗铁管口上方,让引线的那一边朝上,右手则捏着香杆凑上去,晃晃悠悠地去点引线,看样子他也有点因为害怕而引致手有些发抖。

    孩子们屏气静息,女孩子们都捂上了耳朵,男孩子们则瞪大了眼睛,等待着看小胖子口中的“天女散花”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胖子看来也是第一次放这种球形的炮仗,也许是因为这种炮仗体型太大,让人觉得它爆炸的威力一定也小不了,所以他有些过度紧张。

    他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把燃烧的香头凑上去好几次,可都没点着引线,或许是怕在小伙伴心中折了面子,竟让他急得他头上冒出了汗来。

    杨怀仁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哼哧”一下笑了出来,“喂,小胖墩儿,你行不行了?不行让我来啊。”

    小胖子有点急了,深吸了一口气,逗着眼睛样子特别有趣的盯着引线的线头,慢慢地把燃烧的香头凑了上去。

    香头和引线的终端终于接上了,相互摩擦着碰撞了几下,引线头忽然冒出了火花来。

    小胖子心中大喜,确定了引线头已经燃烧起来,他赶忙撒开了左手,让球星炮仗自行掉落进了粗铁管之中,接着便站起身来拔腿就往人群这边跑。

    跑回到孩子们中间,小胖子才得意地瞅了杨怀仁一眼,还不忘提醒小伙伴们,“赶紧捂耳朵,这球形炮仗响着呢!”

    孩子们见他一副严肃的样子,无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们,也跟着他一起捂紧了耳朵,甚至侧着身子又退出去几步,好像真的会被崩到一样。

    杨怀仁是大人了,自然不怕炮仗的声响,依旧站在原地,悠然自得地等着看着形状和燃放方法都非常奇特的炮仗,到底是个什么效果。

    粗铁管把引线“滋滋”的声响加上了立体声效果,当“滋滋”声消失后的一瞬间,忽然“嘣”地一声巨响,那枚球形炮仗真的像是炮弹一般从粗铁管里喷了出来,直窜上了夜空之中。

    接着是“咻”的一声,是炮仗快速升空划破了空气的声响,然后忽然在天空中“嘭”的一声炸裂开来,散成了几十上百瓣儿,每一瓣儿都带着火花,均匀的四散在天空里。

    那场景真的像极了美丽的仙女把明亮的带着花火的花瓣儿四散在天空里,把杨家庄子的天空装点的绚烂而美丽。

    杨怀仁站的近,被炮仗升空时巨大的声响震得双脚都发麻,可等他看清楚炮仗在天空爆炸后的效果,忽然恍然大悟道,“这是……礼花弹?!”

第922章:王大炮(上)

    孩子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烟花,一个个的都带着开心的笑容,一边拍手一边跳跃着欢呼起来。

    杨怀仁定了定神,赶忙转身对小胖子叫道,“小胖墩儿,这‘天女散花’着实绚烂,你还有没有,再来一个!”

    之所以让小胖子再放一个,是杨怀仁想判断一下这个土制的简易礼花弹到底能飞多高,看看能不能改良一下,变成一种战场上可以使用的新式武器,而刚才他被震得不轻,根本没顾上计算这些。

    小胖子正在享受小伙伴们羡慕和赞赏的目光,这会儿更骄傲了,又掏出两个球形炮仗来,想了想,却又塞回去一个。

    再拿着第二个球形炮仗来到“炮筒”前,小胖子就有了些经验了,胆子也变大了不少,那小样儿比方才还要嚣张了几分,“看好了啊,我可要放了啊,今天可就只能放这俩。”

    孩子们这回也不去看他了,而是后退散开,直接仰头看向了天空,杨怀仁也学乖了,这次站得远一些,找了不远处的一排枯树作为参照物,来计算礼花弹大致能升空多么高。

    “嘣!嗖……咻……嘭!”

    礼花弹再次在天空绽开了绚烂的烟花,杨怀仁刻意比对了一下,好像比刚才那一枚飞得更高了些,根据参照物粗略计算了下高度,大概能有七八丈那么高,如果是当做炮弹一样斜着发射,也许还能远一些,换算一下应该有四五十步的飞行距离。

    孩子们又一次开心惊喜地蹦跳欢呼起来,杨怀仁心里其实比孩子们还高兴,他走到粗铁管旁伸手摸了摸,粗铁管已经有些温度了,不过还不算烫手。

    杨怀仁更欢喜了,这根粗铁管看样子也是临时用一张生锈了旧铁皮卷的,强度应该并不高,如果换好一些的精铁或者锻刀用的精钢来制作,真的发射炮弹也许还不够,但是如果是发射类似烟花弹之类的东西,应该是足够用了。

    他又去呼唤正在骄傲的小胖子,“胖墩儿,来来来,把最后一个也放了吧。”

    小胖子这下不乐意了,捂着胸口道,“我就这么三个,最后一个我还留着过元宵的时候再放呢。”

    杨怀仁指着他笑道,“你看你那抠门劲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胖子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双手还是捂着怀里最后一个球形炮仗,好似生怕杨怀仁抢了去一般。

    杨怀仁上去捏着他的小胖脸道,“胖墩儿,我问你几句话,你要是答得好,我就请你吃油炸糖麻花儿,怎么样?”

    杨怀仁家里制作的各种零食,像鸡蛋糕啊,糖麻花啊,地瓜糖粘啊,都是庄子里孩子们最喜欢吃的,过年杨母还给庄里各家发了一些。

    不过庄子里孩子们平时也吃不上这么多甜食,父母拿回家去早就被这帮小馋鬼们屠戮了个干净,小胖子一听杨怀仁问他几个问题就能再请他吃零食,自然是非常开心的。

    杨怀仁问道:“这‘天女散花’,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根粗铁管子,又是谁做的啊?”

    小胖子听罢就乐了,心说我道是东家要考考我学业,问一些多么困难的问题呢,原来就是问这个啊,那太好回答了。

    他好似向其他孩子们炫耀般的拍了拍自个儿胸口,大声答道,“‘天女散花’是我爹做的,粗铁管儿是我爹让咱庄上朱铁匠帮忙做的。”

    杨怀仁仰头想了想,朱铁匠他认识,就是庄子手艺最好的铁匠,制作一根粗铁管对他来说并不算是难事,便又问道,“你爹是谁?”

    小胖子刚要回答,孩子们起哄似的喊道,“他爹就是咱庄子上料理肥料的王大炮!”

    王大炮?杨怀仁乍一听好像不认得这个人,后来一想这人料理肥料,才想起来,前年刚来庄子上的时候,老李头听说他要弄肥料,便介绍了庄子里一个姓王的汉子来帮忙,说王家汉子是庄子里最会料理肥料的把式。

    后来后山上弄菜地,也是这人负责肥料的施放事宜,不过这人不叫王大炮,而是叫王得宝,也是个胖子,看着闷墩墩的,不过干施肥的活倒是很灵巧,人也挺机灵的。

    “你们说的,是王得宝吧?”

    小胖子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笑,“我爹大名叫王得宝,平时忙完了东家的活之后,没事也弄些做炮仗的材料,自己做些炮仗卖,咱庄上过年放的炮仗,大都就是我爹做的。

    我爹平时嗓门也大,又会做炮仗,所以庄子里人就给我爹起了个诨号,叫王大炮。”

    “哦,原来如此”,杨怀仁故意闹道,“哎,小胖子,我看你在咱庄子里的孩子们中间,也是号人物啊,那你有没有跟你爹一样,有个什么像样的诨号?”

    想胖子乐了,想了想,“我还没有,不过……我爹既然叫王大炮,那我就叫王二炮好了!”

    “啊?噗——”

    杨怀仁笑坏了,摸着小胖子的脑袋晃了晃,“你小子果然很能耐啊,这么大点人都敢跟你爹排上位了啊,哈哈……”

    小胖子一想也对,他爹人称王大炮,他自称是王二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哥俩儿呢,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杨怀仁拍了拍他的脑袋,“胖墩儿,你回家一趟,喊你爹现在就到我家去一趟,就说我请他吃饭,对了,你也跟着去拿你的奖励,记得带个篮子,鸡蛋糕糖麻花你随便挑。”

    小胖子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也顾不上拿那根粗铁管,扭头就往家跑,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还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可他完全不在乎,爬起来一身雪也不拍打,依旧欢呼着往家的方向跑远了。

    其他孩子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小胖子这个孩子头追了上去。

    杨怀仁拿起那根粗铁管来,背着手放在身后便往回走,黑牛哥哥看着孩子们欢快跑远似乎也开心了起来,忘记了先前的烦恼。

    而柯小川还在望着天空,好像有点意犹未尽,最后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要是能跟僧儿一起看就好了,她一定喜欢天上绽放的花火。”

    杨怀仁笑道,“不可惜,你们要想看,我保证让你们看个够!”

第923章:王大炮(中)

    大年初一带着黑牛哥哥和小川兄弟出去一天,杨怀仁也怪不好意思的,进了家门便让他们赶紧回家,该陪老娘的陪老娘,陪未来媳妇儿的陪媳妇儿。

    杨怀仁先去后宅看了看孩子,才说请了一个庄户吃饭有事情要谈,让母亲他们不必等他了。

    吩咐家里厨子烧了几个小菜,杨怀仁提了一坛美酒,挑了前院的一个暖和又舒适的偏厅,就在这里等着王大炮。

    天色全黑下来的时候,王大炮和胖墩儿才在一个仆子引领下走进了这间偏厅。

    王大炮杨怀仁其实很熟悉了,刚开始建造蔬菜大棚那会儿,老李头就推荐了他,杨怀仁见他养地确实有一套,让他负责大棚里蔬菜施肥的事情,一直以来也很放心。

    只不过,可能当着他这个主家的面前庄户们对他还是很客气,相互之间也没大大咧咧直接喊他外号,杨怀仁到了今天才知道,王大炮就是王得宝。

    王大炮三十刚刚冒头的样子,人长得不算高,却生的白白胖胖的,他儿子胖墩儿可是一点都没有遗漏的遗传了他的模样。

    只是大年初一被杨怀仁突然请到家里来吃饭,王大炮也搞不清是什么原因,似乎有些心情紧张,看着桌上摆着几道菜一壶酒,越想越是疑惑不解。

    杨怀仁带着笑意,刚要请他坐下,不料王大炮却忽然揪住胖墩儿的耳朵骂道,“你说是不是你,放炮仗吓到小公爷,惹了公爷不高兴了?”

    杨怀仁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王大炮的意思,是说胖墩儿放炮仗,可能吓到杨怀仁的孩子们了,惹了他不高兴,这才让胖墩儿回家叫家长来,是要训斥一番了。

    杨怀仁有点哭笑不得,庄子里孩子们在田野上放炮仗,离的近了是挺响的,可地方毕竟很空旷,那声响稍一传远点也就不那么响了,怎么会吓到远在大宅子里的小婴孩呢?

    胖墩儿也没个防备,被他老爹揪得耳朵立即就红了,哭喊着否认说“不是我不是我”。

    王大炮这个当爹的一听他还敢顶嘴,便一巴掌抡在胖墩儿屁股上,紧接着又一脚踹在他腿窝里,胖墩儿吃力不住,跪在了地上。

    王大炮还继续训斥着,“你赶紧给公爷磕头认错,磕得不响,老子把你腿打折了!”

    胖墩儿也没搞清楚老爹为什么忽然大发雷霆,吓得跪在地上“哇呀”一声大哭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杨怀仁连插嘴的工夫都没有,见胖墩儿那个惨样,赶忙站起来冲过去,把胖墩儿拉起来抱在了身前。

    这才有空跟王大炮说道,“王大哥你这是干啥啊,谁说是胖墩儿闯祸了啊?你看你,怎么能动不动就打孩子呢?看你把孩子打的。”

    王大炮也有些发愣,忙辩解道,“公爷你不知道啊,这小子书不好好念,三天两头在咱庄子里给我闯祸。

    年前还爬树掏鸟蛋,结果把鸟窝扔下来给咱庄孙裁缝扣脑袋上了,人家新做的衣服,摔了一身的烂鸟蛋……”

    “啊?”

    杨怀仁看了看说得气愤的王大炮,又低头看了看还抹着泪的胖墩儿,心说看不出来啊胖墩儿,你还是个灵活的胖子呢?爬树掏鸟蛋这事我都不行,你能行?

    胖墩儿哭地抽吧抽吧的,扯着嗓子争辩道,“我,我那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会儿,孙裁缝,从树底下过啊?”

    王大炮见他还在狡辩,便作势抬了抬巴掌,“你还敢说不是?那么大一个人从下头过,你眼瞎啊看不见?”

    杨怀仁心道这一对胖子爷俩也是够逗的,忙从中劝和,“哎哎,别争了,多大点事,我相信胖墩儿不是故意的。

    今天找你来,并不是因为胖墩儿惹了祸,而是有件别的事情,我要找你了解了解,和胖墩儿无关。”

    王大炮听了还是有点半信半疑,说到底他是个庄户人家,性子直,一时半会还想不通东家为何大年初一要亲自,而且是单独请他来家里吃饭。

    胖墩儿也随他爹,性子不拐弯,有啥说啥,在庄子里孩子们中间属于带头的,也正是因为这孩子待人实诚,大家都喜欢他们这样的性格。

    杨怀仁摆摆手示意王大炮先坐下,然后抚弄了一下胖墩儿的脑袋,“胖墩,这事也不能怪你爹打你,肯定是你高兴坏了,话没说清楚,我让你回家请你爹来府上,说明了是请他过来吃饭,你说明白了不就没这误会了吗?

    所以说你这顿打也就白挨了,哈哈……”

    见杨怀仁笑得欢畅,王大炮似乎也觉得不管胖墩儿的事,他就是个传话的。而胖墩还是觉得有些委屈,白挨了老爹一顿揍,还没处说理去,冤得他只哼哧着不服气,可又不敢怎么样。

    杨怀仁推了他一把,“行了行了,过几年也是一条大老爷们,别哼哧了,提着你的篮子跟着去厨房挑好吃的点心,能装多少装多少,知道吗?快去吧。”

    胖墩儿想起好吃的来,这才抹了眼泪,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恭敬的弓了身子给杨怀仁行了礼,瞥了一眼老爹,等老爹点了头,这才抱起篮子跑了出去。

    杨怀仁回身坐下,示意王大炮不必客气,王大炮却叹了口气,“公爷,你看现在这孩子,都没法管了,管对了不行,管错了也不行,胖墩儿在这么顽皮下去,将来怕是庄子里的祸害,连个媳妇都找不上。”

    杨怀仁端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酒,“王大哥你开玩笑呢?孩子才多大啊,爱玩爱闹是天性,就算闯点什么祸,也不打紧的,庄子里那么多事情做,他随便学一样手艺,将来也不愁吃喝。

    再说了,咱庄子里的娃娃们,如今还有发愁找不到媳妇或者婆家的?这事你比我应该还清楚吧?”

    王大炮也憨厚地傻呵呵笑了,“公爷说的是,公爷说的是……不知公爷这次叫小底来府上,是有何事吩咐小底做啊?”

    杨怀仁举起酒杯请了一下,“这次找王大哥来府上吃酒,还真有件事要麻烦王大哥了。”

第924章:王大炮(下)

    杨怀仁一口一个王大哥叫着,王大炮自然知道东家就是这么个平易近人的性子,对庄子里的每个人都是如此。

    可人家毕竟是东家,对下头庄户们好是人家心善有涵养,但他一个当佃户的可不能见坡就上驴,因此就没了主仆之分,他该有的谦卑还是不能落下的。

    王大炮忙也端起面前酒杯来,恭敬地特意放的位置低了三分,谦虚的问道,“不管公爷何时吩咐小底,小底一定尽力而为。”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先干了这杯。”

    两人饮尽了杯中美酒,杨怀仁接着说道,“方才我回庄的时候,见咱庄子里的孩子们在田野里放炮仗,一时玩心大起,便凑过去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

    他说着从桌下提起那个粗铁管来放到了桌上,“胖墩儿用这个粗铁管放了一种叫做‘天女散花’的球形的炮仗,据说是出自王大哥的手艺,不知是不是啊?”

    王大炮一听是因为这事,也不多考虑别的,便很实诚的答道,“让公爷笑话了,小底这身材公爷也看见了,跟庄子里别的庄户比侍弄庄家,小底力气也不行。

    所以小底就钻研给庄稼施肥的手艺,见天的琢磨着怎么样施肥能让庄稼打的粮食多一些,这才能在咱庄子里有了点小名气。

    要说到做炮仗的手艺,小底是从老爹那一辈那儿学来的,很复杂的也没学会,就学了几样,就包括刚才公爷说的‘天女散花’,不过这也只是过年的时候做一些给乡里乡亲们图个热闹。”

    “哦?”

    杨怀仁听罢觉得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来这“天女散花”不是他个人闲暇时候无聊研究出来的,而是从父辈哪里学来的,而且还不止这一样。

    想来想去,他记得早先从总把式老李头那里听过,王得宝一家本来不是庄子里的,是王得宝还是孩子的时候跟着他父母来到了庄子里做工的。

    所以至于王得宝他爹以前是干啥的,庄子里也没人知道,只是听说他爹对庄子附近很熟悉,明明不像是外乡人,却说着一口外乡口音的话。

    这种事本也不算是大事,庄子里来了新人家,大家也就是出于好奇,才打听谈论一下,时候长了大家熟悉了,也就没什么可谈论的了。

    到王得宝这一代,从小就是在庄子里长大的,连外乡的口音也基本听不出来了。

    但杨怀仁觉得这些事以前他也没有特别在意,现在想起来,好像从王得宝一家人身上,隐隐约约能联系上点别的什么事。

    “那令尊以前是做什么的,老家是哪里,王大哥你可还有印象?”

    王大炮也察觉到了奇怪,怎么聊着聊着聊到他老爹那一辈上去了?可他还是一五一十的答道,“不敢隐瞒公爷,小底来咱们庄上之前,是江南人氏。

    不过小底小时候,记忆里家父一直就在外头做工,并不在我们母子身边,只有过年才回家三五天而已。

    后来小底四五岁的时候,家父忽然回到家里,接了我们母子来到了东京城,最后在当时还是皇庄的庄子里找了个长工的活计做,就这么一直留了下来。

    家父那时候做侍弄庄稼的活其实也做的不好,不过他人勤快,也吃得了苦,所以才能一直留在庄子里,不过十来年前,老爹得了一场病,就这么走了,要不然,他也能过上现今的好日子了……”

    见王大炮说到这里有些触情伤怀,杨怀仁忙安慰了几句。

    他结合这些事情又仔细想了想,开始有些眉目了,便问道,“王大哥制作炮仗的手艺是从伯父那里学来的,除了这个‘天女散花’,还有旁的什么新奇的炮仗吗?”

    “有啊,”王大炮歪着脑袋回想着,“像现在最流行的二踢脚,其实工艺不算复杂的,如果做得更复杂一些,还能一炮三响,甚至多响也行。

    还有筒儿花,蒺藜弹,这些燃放的时候危险大一些,制作成本也高,所以我也不大做这东西。还有……”

    说到这里,王大炮停住,摇了摇头,“还有一些更复杂的,我只听家父说起过,并没有亲自动手做过,就不敢说了。”

    忽然他压低了声音,手指了指屋顶,小心翼翼地说,“做这些不能用普通的火药,要用到爆炸力更大的另一种,上面很多年前就不让做了。”

    从王大炮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杨怀仁又惊又喜,他说的上面,指向性很明显,就是说的朝廷了。

    王大炮一个庄户人,能知道关于火药的这么多事,他是小时候从外地迁到这里来的,又一直在庄子里做活,哪里能知道这么多事?

    想来也只有是从他老爹的口中听来的了,那么他的老爹既然知道这些,又懂得制作很多不为人知的烟花炮仗,是不是说明了他以前的身份,相对比较特殊呢?

    联想到后山那个以前临时充作了内卫金菊堂堂址的秘密山洞,杨怀仁这下有点搞清楚事情的缘由了。

    王大炮他爹,很可能在三十多年前朝廷的军火监还没有被废除的时候,就是在那里制作火器的一名工匠。

    之后朝廷觉得火器威力太大,是一种危险的武器,怕别旁人掌握了其中的关键技术用来对付朝廷,所以才解散了军火监,遣散了里边的工匠。

    那里废弃之后,当时的高太后成立内卫,才找了这么个隐秘的地方作为了金菊堂的堂址。

    而这些事情,王大炮甚至都不太清楚,也许只以为他老爹是个会做炮仗的手艺人罢了。

    当然杨怀仁想明白了,现在就告诉王大炮也不太合适,想到他也不过是从他老爹那里学了一些制作炮仗的手艺而已,也并不能算是个成熟有经验的火器工匠。

    但是当时遣散了那么多火器工匠,三十来年过去了,这些人之中还有多少人在世也尚未可知,要想从新把军火监这样的部门秘密办起来,光一个王大炮也肯定是不可能的。

    于是杨怀仁试探地又问道,“不知王大哥可否还记得,令尊的朋友里,有没有谁也是会制作这些奇特的炮仗的?”

第925章:韵儿的包容

    王大炮想了想,“我爹过世之前,除了咱们庄子里的人,很少和外人打交道,不过……我记得我成亲那年,还有我爹过世那年,倒是来过几个外庄的人,从年纪上算,都是我叔伯辈的人。

    当时听他们跟我爹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很熟悉的,可能是以前在一起做工的同行。

    但时间过去的太久了,之后也没有再联系,至于是不是像公爷猜想的那样,这几个人都跟我爹一样会做炮仗,就实在是说不准了。”

    杨怀仁觉得就算是王大炮拿不准也不要紧,他爹以前如果真的是在军火监做工匠,从道理上想结识的人应该也不多,军火监解散之后还能来往的,应该算是老朋友了。

    “那你还记得他们住在哪里吗?要是再见了面,可还能认得出来?”

    王大炮面露难色,不过还是有点勉强的点了点头,“那时候我倒是有印象,有一个伯父住的离咱们庄子不远,其他的印象就不深了。

    但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人家还在不在,我就不清楚了。现在让我描述他的样貌,还真说不好,不过要是面对面碰上了,倒是应该能认得出来。”

    “嗯,能认出来就好。对了,吃菜吃菜,别拘谨。”

    杨怀仁又给王大炮斟了一杯酒,“王大哥啊,年后我拜托你一件事。”

    王大炮听到东家有事拜托,忙又放下了刚拿起来的筷子,“公爷尽管说。”

    杨怀仁笑着又请他拿起筷子来,“别客气,咱们边吃边聊。”

    等王大炮从新拾起筷子来,杨怀仁才笑着继续说道,“这件事很重要,就是请你年后出门一趟,根据你记忆里的地方,去找一找当年王大伯的那些朋友。

    你找到他们,我给你记一个大功,找不到,也没有关系,你尽力而为就好。”

    王大炮一听此事很重要,脸色也变得认真起来,“公爷既然吩咐了,小底自然尽我所能的去办,公爷尽管放心就好了。”

    杨怀仁满意的点点头,“尽力就好。对了,明儿我跟府里账房说一声,你去支上二百贯钱,作为找人的经费,毕竟才过完年,找到了人的话,多给人家准备些像样的礼物。”

    王大炮心中一惊,忙摆着手推辞道,“用不了那么多钱,到时候给他们准备些咱庄上的特产,无论是蔬菜、鸡蛋,或者是美酒,这些东西就很拿得出手了,用不着使钱。”

    “王大哥你就不用推辞了,钱一定要带着,万一他们生活有什么困难,也好帮助一下,有备无患嘛。”

    ……

    送走了王大炮,杨怀仁的喜悦却仍旧留在脸上,火药这东西,利用好了有大用处,王大炮,还有他爹当年的那些同行工匠们,都是这方面的手艺人。

    学院里有几个廉先生的徒弟,也有一定的火药和炸药方面的知识,只不过他们懂理论,动手制作上就欠缺一些必要的手艺了。

    现在有了理论,也有了实践能力,在一千年前的宋代,制作出简陋一些的火器,可以应用到战场之上,应该不算是痴人说梦。

    杨怀仁去母亲那里说了会儿话,便去看看丈母娘和归鸿在家里住的习不习惯。

    丈母娘曾经云游四海,她倒是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归鸿这丫头才下山不久,第一次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吃上这么好的食物,就更是感到舒适了。

    特别是丈母娘见了外孙子之后,仿佛重新找回了家,还有家中那种亲情和温暖的感觉,心情看起来不错。

    如果她们能留下来,也许对她们和韵儿,都是一件好事,中国人一直就很在意团圆的概念,在外面呆的久了,难免想家,想念家中的亲人。

    杨怀仁就掩饰不了这一点,他最想念的,还是刚出生没多久的两个孩子,感慨当了爹的感觉,是没当爹之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小婴孩这么大小都特爱睡觉,这个点,孩子们早都已经睡下了,杨怀仁先去莲儿那里看了看小鱼儿,才回到了韵儿的房里。

    推门进去,韵儿便微笑着上来帮他脱了外衣挂好,脸盆里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她便双手托着布巾在一旁候着杨怀仁洗漱一下。

    一切都很自然,也很温馨,杨怀仁起先是没搞明白像何之韵一个曾经快意恩仇的江湖女侠客,威风八面的山寨大当家,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贤惠温顺的居家妇人的。

    也许是因为成家之后一个女人的传统思想观念让她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蜕变,也许是因为她以前得到的爱太少了,乍遇上杨怀仁这个疼爱她的男人,便心甘情愿的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而有了孩子之后,则是一种女人与生俱来的母性,让她变的更美,也更温柔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个模范妻子的典范。

    但越是因为这样,杨怀仁就越是没法开口跟她说铁香玉的事情,可发生的事情是改变不了的,他也没法做出伤害铁香玉的不负责任的事,所以心中有些煎熬,左右为难。

    何之韵似乎早看出了他的心事,伺候他洗漱,挽着他坐到了床上,便首先开口说道,“若心妹妹,还有一位铁香玉姐姐的事情,不如年后选个好日子,一起办了吧。”

    杨怀仁惊得长大了嘴巴,心跳加快,喉咙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让他呼吸变得急促,更说不出话来。

    韵儿佯嗔瞪了他一眼,随即笑了出来,抬手摸了摸杨怀仁的脸,“我家官人太俊了,也太有本事了,别人家的小娘子见了就容易把持不住,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

    杨怀仁刚想解释些什么,可忽然想到何之韵既然知道了铁香玉的事情,就一定是今天兰若心来家里的时候偷偷告诉她了,他再说什么,似乎都有点多余。

    韵儿自然知道杨怀仁心中是有些愧疚的,便温柔的说道,“官人不必如此,妾身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香玉姐姐舍身救你,妾身也应该感激她呢,若是让她这样回去,还如何见人?那她一生的清白可就毁了。

    妾身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的心情,咱家若是不许她过门的话,让妾身这个当妻子的,如何过意的去呢?”

第926章:平淡里的美味

    杨怀仁很欣慰,在古代官宦家庭里多个妻妾之间,总是有些不和的,甚至有些还闹了些挺大的丑闻让外人笑话。

    可在杨家,有何之韵这样一个主妇在,看来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按宋时的风俗,出嫁的女儿到正月初三才回门探亲,不过杨怀仁也没法有这样的体验,如今的两个老丈人,一个远在邕州还不知道在干吗,另一个就住在家里。

    初二开始,庄户们就开始走亲访友了,每当有庄外的人进庄来探亲,见到了杨家庄子里庄户们崭新的住房和富裕的生活,总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于是庄子里满地都是下巴,一时间煞是壮观。

    冬日里难得的暖阳照得人懒洋洋的,雪也开始融化进了田地里,来年又是一个好光景。

    一切都很自然和谐,庄子里也很热闹,家里今年的收成不错,鸡蛋和猪肉更不会吝惜拿出来招待亲朋,新建的一片院子里不时的传来庄户们的欢声笑语。

    唯独杨怀仁在家里一个人烦躁,抬头看看太阳,觉的耀的眼慌,心里就烦躁,再低头看看院子里二丫头用积雪堆得雪人化得没了半个脑袋,觉得可惜,也要烦躁。

    每次家里的小厮跑到后宅里来传话,杨怀仁都一惊一乍的,他害怕是宫里来了旨意,让他进宫去跟官家答话。

    陪官家说话其实不难,难的是被官家问起出使辽国的事情来,杨怀仁无言以对,因为他想了好久,也嘀嘀咕咕念叨了好久,可总也没想出一个可行的主意来。

    只是把两个孩子念叨的够烦,小鱼儿似乎体会到了父亲的心情,也开始哭闹了,杨怀仁只好抱着孩子来回的走,一边走边摇,试图哄着小鱼儿安静下来。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杨怀仁唱了一首后世满大街放的儿歌,什么“猫是CAT狗是DOG”的瞎唱了一会儿,小鱼儿果然不哭了,不过伸着小手开始拽杨怀仁的嘴唇。

    那意思好像在问,“老爹啊老爹,从你嘴里冒出来的这是哪国鸟语啊?”

    杨怀仁看着她挥舞的小手,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能祈祷这孩子长大了一定要随他娘,文文静静的就挺好,可千万别跟着他姑姑二丫头学,要不然早晚是个女汉子的材料。

    大官就更别说了,躺在摇篮里也不安生,总踢打腿,看那样子像是打把式,给杨怀仁吓得都抱不敢抱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小小孩子怎么来的那么大脚劲,一脚丫子下去能给人踹下两颗门牙来。

    就这么折腾了一天,后宅里丫鬟们都看不过去了,只要一起央求着老夫人去劝劝。

    杨母也没搞明白咋回事,想劝也怕劝不到点子上反而让儿子更烦,所以只好多给佛龛里的神佛多上了几炷香,祈求他们保佑儿子事事顺心,不要再烦。

    杨怀仁也知道从先前那件事之后,母亲就开始信佛了,家里专门找人来盖佛龛,杨母早中晚各三次的跟神佛们念叨,似乎念叨的神佛们烦了,也只能保佑了你的家人一般。

    韵儿从兰若心嘴里听来的事情不只是铁香玉这么简单,从杨怀仁这次西去一路的行踪,她就能猜到了他的想法,更猜到了今年西边,可能是要出点大事了。

    不过杨怀仁还没说,她就不问,见他烦躁,就更不能问了,不过这也不代表她没有办法哄杨怀仁开心。

    把孩子给丫鬟妈子们看着,何之韵拉着杨怀仁就去了后花园,说过年过得累了,让官人陪着一起泡个温泉。

    不论一个男人多么理性,到这种时候也变成了感性的动物,貌美如花的媳妇儿陪着一起泡温泉,想想都觉得舒坦,哪里还顾得上原来是因为什么烦躁了?

    原先盖了泡温泉的亭子早就翻新了一遍,成了个豪华的温泉浴澡堂,反正家里钱多得花不完,享受享受也无可厚非。

    小两口一起泡,怎么回事涉嫌不可描述,大家自行生成画面就好了。

    一番腾云驾雾之后,杨怀仁舒服地半躺在池子里,拿温热的手巾盖住了脸,韵儿便知情知趣的上来给他按摩额头。

    她用的力道刚刚好,杨怀仁的压力的确减轻了不少,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庄子里的客人们都走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汩汩的水声在耳边环绕,似是唱着一首温婉的情歌。

    杨怀仁抬手扯了脸上的布巾,望着玄窗外的天色微微地一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怎么就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开始烦躁了,把家里上上下下折腾的可够呛。

    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现在想不通,以后也会想得通的,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扭头环视了一圈,韵儿已经穿好了衣服,就侧躺在一张躺椅上打瞌睡,杨怀仁想到她才当了娘亲,这段日子里一点也不比他轻松多少。

    这时候还想着估计他的心情,她也一定累了。杨怀仁本不想吵醒她,轻手轻脚地从池子里爬出来,擦了擦身子,又缓缓地去穿衣服。

    披上衣裳的时候,不知长摆蹭了哪里,只发出了“嚓”的声响,可还是把何之韵吵醒了。

    她微微睁开眼,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发现杨怀仁还停留在那个披衣服的动作上,便知道官人怜惜她,不想吵醒了他的小憩,才那样的小心翼翼。

    只是杨怀仁当时拧着身子,举着的双手里还抓着外衣,那个样子好像是摆了个舞蹈的造型,着实有点好笑,让何之韵忍不住掩着嘴笑出了声来。

    杨怀仁见她轻展笑颜,一刹那里好似看到了韵儿化身一个周身都充满了温暖的光芒的女神一般,简直美的不可方物,他也惊艳似的跟着笑了起来。

    两口子之间的感情,也许谈恋爱的时候总是那么激情热烈,可成了家,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孩子便成了家庭生活中的重心,那种热烈的感觉总是会不知不觉间冷却下来,日子难免总是平平淡淡的。

    可平淡并不代表就没有滋味,就像是简单的粗茶淡饭,如果你仔细去品味,也是有美妙的味道蕴含在其中。

第927章:团结就是力量(上)

    这世上的事,该来的还是会来,不管你有没有做好准备。

    有趣的是宋朝过年官府里放假,也是长假七天,从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初四,仁宗时著名的能臣包大人觉得这假期太长了,随即谏言仁宗改新年小长假为五天。

    到哲宗时候,七天长假的旧例才又改回来,如此想来,包大人不讨同僚喜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初四这一天宫里果然来了官家的口谕,让杨怀仁入宫面圣,而且还说要通远郡公带上两位夫人和一双儿女,官家想见见。

    杨怀仁心里是又愁又气,愁的是这次进宫恐怕就是说让他出使辽国的事情了,而气的是赵煦这小子一句话,他就得拖家带口的去宫里。

    这不瞎折腾吗?杨怀仁心说,前两天艳阳高照的时候还好说,这不今儿天空又阴阴郁郁的跟没吃饭似的,看样子又是一场不小的雪。

    孩子还小,外出颠簸这一路不知会不会颠簸出什么病来,杨怀仁心里恼,可又不敢不从,谁让人家是皇帝老儿呢?

    杨府上下好一通折腾,路上吃的喝的,给赵煦准备的吃的喝的,怕孩子闹准备的各色小玩意儿,小被子小褥子尿布子一大堆,这才呼呼隆隆一大帮人出庄而去。

    归鸿看着杨怀仁离去的队伍,点着头说道,“没想到姐夫还是皇帝眼前的红人,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啊。”

    虞美人却叹了口气,“这,不见得就是好事啊……”

    进了宫见了赵煦,赵煦倒是对杨怀仁的一双儿女很感兴趣,问了名字,竟还亲自抱了一下。

    孩子嘛,天真可爱,总是会让人的心变得柔软起来,赵煦这个当皇帝的也没有例外。

    唠了几句家常,赵煦便让何之韵和王夏莲带着孩子去后宫里让太后看看,只留下杨怀仁在暖阁里说话。

    杨怀仁在大理的经历,早先已经派随行的录事详细写了奏折递进了宫里,赵煦现在也是对一些不详细的地方稍微问一下,杨怀仁都轻松答对。

    “知义你觉得如今朝廷对西南各族各部的政策,可有何改进之处?”

    杨怀仁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反过来讲也是一样的,天下的土地和人民,都是陛下的领地,是陛下的子民。

    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必有什么汉夷之分,不论是中原的民众,还是边地的少数民族民众,那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也应该同等的对待。

    如今的状况,是汉人的地方好,食物和物资都相对丰富,而边民生活之地,土地贫瘠,物资匮乏,导致他们的生活大都还处于贫穷的状态。

    所以将来朝廷在民治上,政策上要对这些地方的人民有所倾斜,帮助他们脱贫致富,过上好日子。”

    当时的思想里,还没有相对开放的民族融合政策,大宋境内的汉族人民和少数民族的人民基本处于分地而治的局面,俗话说就是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像大小凉山地方上就是如此,兹莫就是土皇帝,在他们的领地上就是兹莫说了算,普通百姓的日子过的非常困苦。

    朝廷对他们的政策,就是一种不管不问不干涉的无为而治的路子,只要他们不闹事不出乱子,该有的封号随便给,他们过的怎么样,朝廷懒得管。

    赵煦也是受这种思想的影响,对于杨怀仁说出来的话,竟有些吃惊,不过他倒没有立即就否定了杨怀仁的说法,而是解释道,“不是朝廷不想管,而是因为一来朝廷没有那个人力物力,二来这些边民山民,长期一来自由自在惯了,他们生活的挺好,也不会轻易被朝廷约束。”

    杨怀仁也知道想改变官家的传统观念非常难,便换了一种方式,打起了比喻。

    “陛下可听过一句话,叫做团结就是力量?”

    赵煦被他问懵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杨怀仁继续道,“那陛下觉得咱们大宋比起西夏和辽国来,最大的资源优势又是什么?”

    赵煦想了一下,大宋虽然军事上相比羸弱了一些,可比起其他方面来,比那两个塞外国家资源优势可太大了。

    “那可就多了,咱们大宋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像咱们的土地,种出来的粮食是又好又多,江南的丝绸,岭南的茶叶,不胜枚举。”

    杨怀仁又问道,“臣有句话,说出来怕陛下怪罪,所以臣不敢说出口。”

    赵煦想也没想,“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咱们之间,不仅仅是君臣关系。”

    赵煦这么说,就是对杨怀仁显示了极大的信任了,杨怀仁便反问道,“如陛下所说,大宋物产丰富,人民富足,那为什么却有一种四面楚歌,群狼环伺的感觉?

    咱们大宋如果真那么富足和强大,为什么还要每年向契丹人缴纳岁币?”

    赵煦被几句话问的脸色都快绿了,非常之难看。杨怀仁也不敢再说下去了,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当着面侮辱人家祖先,更何况人家是个皇帝。

    杨怀仁话锋一转,“实际上,咱们大宋的资源的确是最丰富的,正是因为有广袤的优良土地和丰富的物产,才孕育了咱们的伟大文明。

    但这些上天赋予我们的资源,很多都是死的,而要利用这些资源创造财富,让国家强大,最关键的还是人。

    这个人也不单单是说的人才,而是全天下的大宋子民,包括汉人,也包括其他各个少数民族的百姓们,这些人都是陛下的子民。

    陛下爱民,也要做到不光爱汉族百姓,那些边地的如今生活还很困苦的少数民族百姓,也要真心爱惜他们。

    做这些,并不非得需要多少人力和物力,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他们脱贫致富,逐渐过上好日子。

    这次微臣巡访西南,便在大凉山里做出了一个试验,杨家庄子的,还有两位王爷皇庄里种植的新式蔬菜,看上去产量已经很多了,但依旧是供不应求。

    特别是中原之外的地方,路途遥远,运输成本很高,那些地方上的普通百姓,根本享受不了新式蔬菜的好处……”

第928章:团结就是力量(下)

    赵煦明白了杨怀仁的意思,“你是说,你想让他们帮着你种菜?”

    杨怀仁道,“对,就是这样。蔬菜对土地的要求不高,干旱的土地可以种土豆,山间的薄地可以种番茄。

    我打算将来在大宋各地建设食材种植基地,像一些山区和边地的少数民族人民,优先找他们合作。

    这样一来,各地都有新式蔬菜的产出,将来不久之后,全大宋的人都可以享受到新式蔬菜带来的好处。

    百姓如果都能吃上这些新式蔬菜,对他们的身体健康有了好处,就等于咱们大宋人民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提升。

    而那些边地或者山区生活的贫苦百姓,还有少数民族民众,则能够通过种植蔬菜得到更多的收入,他们的生活也会渐渐富足起来。

    陛下您想啊,自古以来那些造反的反贼,是因为什么造反?臣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国恨家仇,可这些也毕竟是少数,最大的原因还是百姓日子过的苦,一日两餐不继,连饭都吃不上了,他们能不反吗?

    大反过来呢,如果让他们的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一天能吃上三顿饱饭,享受美好生活还来不及呢,谁还有心思造反呢?”

    赵煦重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不错,爱卿此举,颇合朕心。特别是边地的百姓,他们的日子过的好了,自然会守护自己的家园,也就是会在受到外敌入侵之时,会主动帮助朝廷守卫边疆。”

    “嗯嗯,陛下说的太好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环州之战时,就是因为百姓心向朝廷,心里念着陛下的皇恩,才帮助了通远边军,也才有了后来的一场大胜。”

    “朕现在有点懂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团结就是力量,就是这个意思吧?”

    杨怀仁猛点了几下脑袋,“陛下圣明,举一反三,微臣敬服。”

    果然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不愿意被拍几下才舒服的马屁股。

    赵煦这个当皇上的,特别在意自己的政绩,生怕天底下百姓不认为他是一个明君,所以重新掌权这段日子以来,还真是兢兢业业,日理万机。

    只不过他推崇的他爹那一套革新,如今的局面之下,并不一定能行得通,这一点杨怀仁虽然知道结果,却不敢实打实的说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在意的人,最在意的事,杨怀仁既然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时期的改革大潮,就算是个愣子,也不会傻到抬手去打皇帝的脸。

    赵煦算计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朕很放心交给你去做,只是朝廷目前花钱的地方很多,没有多余的银子来帮你这个大计划。”

    杨怀仁一听这话便明白赵煦这是耍心眼了,事情是国事,做好了归根结底那是皇帝的功劳,可赵煦忙着改革,今年还计划在西边跟西夏人大战一场,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来做这件需要很久之后才会看到效益的事情。

    所以赵煦装为难,就是等着杨怀仁自己开口了。杨怀仁心道你是装聪明,我也不是真笨蛋,这件事利国利民,也是我梦想的一部分,我出钱出力可以,但可不是为了你一个皇帝的名声。

    “陛下放心,微臣这两年攒了些家财,拿出来在大宋各地建设食材基地,将来微臣家里也会赚钱的,所以这事的花销,不劳朝廷费心了,臣一个人就负担的起。”

    赵煦装出一副你真是个忠臣的赞许脸色来,心里想着你肯出钱就好。

    “朝廷虽然拿不出多余的前来支持你,不过朕年后会跟户部知会一声,将来你到了地方上,无论是买卖土地还是用人上,都给你优惠和扶持,让你把这件事能顺利的做下去。”

    杨怀仁装作感激涕零,“微臣多谢陛下。”

    赵煦想起大理的事情来,又问道,“大理国的事,也太奇怪了,不过这种事咱们大宋也不好干涉,只不过,你觉得大理真的不会因此乱起来吗?”

    杨怀仁知道赵煦关心的不是大理,而是大理的事会不会给大宋带来负担。

    “大理国保定帝要禅位于高升泰相国,确实是他自愿的,这么做,也许是保定帝觉得这样才能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祖先,对得起百姓。

    听起来虽然有点不好理解,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咱们是外人,就更管不了了。

    以微臣的亲身经历看来,大理国内部还是有些诸如乌蛮王等小势力会对大理的政局稳定造成一定的影响的。

    不过高升泰此人精明的很,臣相信大理国的事情他自然会处理的井井有条,几个有野心的蛮夷小部落,还不会影响到大理,也就更不会影响到大宋了。”

    “如此甚好。今年朝廷要对西北用兵,其他地方,万万不可以出什么乱子。”

    杨怀仁听赵煦说起了此事,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既然如此,与其让他说出口,不如自己先一步说出来。

    “臣之前见过范吕两位相公了,两位相公也提起此事,忧心北方契丹会趁火打劫,便当着微臣的面上,给陛下写了分别写了一道署名奏折,说是要微臣出使辽国,设计稳住辽国。”

    赵煦笑了,他最欣赏的就是杨怀仁这一点,该精明的时候精明,该装傻的时候他装得比谁都好,从来都是顺着赵煦的意思去说,去想,去做,也正因此,赵煦把他当做了一个知心的朋友,一个可信任的臣子。

    “那你可想到如何拖延辽国,为西征争取时间了没?”

    杨怀仁也不伪装什么,很自然的摇了摇头,“眼下还没有想到。”

    赵煦也知道策划一件事,谋划一个计策,不是一天两天之内的事情,便安慰道,“无妨,如今还是正月,照往例二月初会给你旨意命你出使辽国,一路走过去也要一个月时间。

    加起来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利用,爱卿可以慢慢合计。”

    “多谢陛下。”

    杨怀仁一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便稍稍松了一口气。

    赵煦谈完了正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知义,朕在宫里发现几个有趣的东西,实在搞不懂是用来做什么的,今天特地拿出来让你瞧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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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大宋介绍:
天才小厨子穿越到大宋,开动头脑风暴忽悠到万贯家财开了家饭馆。
杨怀仁看着水深火热之中的大宋子民大声宣布:“哥来拯救你们了!”
百姓们说:“吃了他做的面,腰不酸腿不疼了,上楼都不费劲了!”
皇帝说:“吃了他做的菜,朕觉得龙体康泰,一夜十八次郎不再是梦!”
将士们说:“吃了他做的饭,砍起胡人来如砍瓜切菜,爽!”
番邦蛮子们说:“我要做宋人!我再也不要做胡人!”
烹东西南北四方菜肴,品酸甜苦辣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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