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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呼啦圈大神     舌尖上的大宋txt下载     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44章:上奏天听(中)

    陆永年毕竟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近三十年的人,官虽然没做到很大,可很多人情世故,他心里明白的很。

    从杨怀仁的表现来看,他觉得可能是他今天来龙门镖局跟铁香玉要账,而铁香玉又是杨怀仁的相好的,杨怀仁现在对他的百般刁难,只不过是当着铁香玉讨个面子罢了。

    他跟杨怀仁原来也没有什么仇什么怨,所以判断杨怀仁并不是刻意针对他,而是针对他刚才对铁香玉做的事。

    杨怀仁见陆永年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在想什么,便问道,“怎么?陆大人,不是说要回去写奏折嘛,刚才本郡公所说的,你可记下了?当时候写奏折的时候,可一定不要忘记写进去。”

    陆永年刚才说给朝廷些奏折上奏天听,也不过是他说大话给自己撑面子,杨怀仁和他在朝中的地位差距太大,他们在官家心中的地位那就更大了,真写了奏折,就算是杨怀仁的错,他也清楚官家也不会把屡立奇功的杨怀仁怎么样。

    眼下杨怀仁再嘲讽似的问起来,他的话柄又被人家攥的结结实实,他哪里还敢说硬气话?只能服软认错。

    “杨郡公,你看你看,下官只是随便说说,哪里会跟杨郡公过不去呢?

    之前下官那是不知道杨郡公和龙门镖局铁总镖头的关系,如今既然知道了,哪还能自家人跟自家人过不去啊,您说是不是?”

    他说完这话连站在一旁的李坤都听不下去了,感到作呕想吐,刚才你咄咄逼人讨要龙门镖局的田产之时,怎么不说是一家人?

    杨怀仁很淡然,“陆大人,你都这么说了,本郡公也不好真的斤斤计较,谁都有一时口误的时候,说错个一句半句的话,本郡公不会当真,官家哪里,其实也没必要用这些琐事去扰了他的清静。”

    杨怀仁这话里意思就是原谅他,不跟他计较了,陆永年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自然知道今天是人家杨怀仁迎亲的日子,不想多生事端才这么轻易放过了他。

    但他不能就这么不知好歹,人情的事情是不能落下的,便对铁香玉说道,“铁总镖头,之前的事情,可能是一场误会,下官也不是可以针对龙门镖局和铁总镖头。

    失镖之事,既然龙门镖局需要时间调查,那本官作为一方父母官,治下除了劫镖的贼匪,派遣捕快全力缉拿更是分内之事。

    不如下官立即回衙门写一道文书,知会洋州兴道县令立即派公差去出事地点子午谷口附近勘察案发现场,同时兴元府的三班捕快协同龙门镖局诸位镖师一同缉查失镖之事。”

    铁香玉心道这个陆永年倒是会做人,对她一个民女都自称下官了,心中觉得又气又好笑,只得微微福了一下算是有礼,回道,“那就多谢陆大人了。”

    “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呢?”

    陆永年又说,“至于鲍有德追缴债务一事,那是他个人不懂你们镖行里的规矩,才第一时间找上门来要账,本官稍后劝慰他一下便是。”

    鲍有德在一边算是搞清楚杨怀仁是个什么人了,可听到姑爷忽然不帮他忙要账了,心中立时有些不快,心说就算姓杨的是个人物,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总不能让他一个买卖人白白损失了两万多贯的银子。

    鲍有德皱着眉头急乎乎地从陆永年身后拽了他几下,小声道,“账,可不能不要啊,里边可是有你的份子呢,姑爷?”

    陆永年当着杨怀仁面前觉得非常尴尬,立即甩开了鲍有德的手,压低了声音训斥道,“你胡闹什么,办什么事情,都有一个程序,哪里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你家货物丢了,本官自然会派人帮你查找,人家龙门镖局也没说要赖你的账,铁总镖头不是说了嘛,先调查,兴许能找到是谁接了镖,运走了你的货物呢?

    就算多方查探还找不回来,到时候也要按照人家的规矩协商赔偿事宜,今天你就来要账终究不合规矩,你急什么急?!”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鲍有德见姑爷脸色铁青,也不敢再多说下去。

    铁香玉听罢只是抬眼去看杨怀仁的脸色,见他一直笑眯眯地瞧着陆永年和他老丈人闹笑话,也不禁莞尔一笑。

    她知道陆永年忽然改变了口风,从不把龙门镖局众人当人看到如今把龙门镖局当自己人对待,一切都是因为杨怀仁的出现。

    铁香玉很庆幸,能有杨怀仁这么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在自己身边,通过陆永年的种种拙劣表现,她更庆幸的是,从她跟杨怀仁这段日子里的接触里,她觉得杨怀仁虽然也是个官,但他又和陆永年这样的官大有不同。

    也许他从来就不像是一个当官的人。可能他这个人平时太喜欢闹了,说话很另类,但却很有深意,话里的很多道理,她到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原来那么精辟。

    可贵的是杨怀仁身上,她完全看不到那种官场里浸淫许久而养成的那种圆滑和世故,他从来不会说一套做一套,更不会见风使舵的打官腔做官事,平常的胡闹里却透露出来他是一个正直的男人。

    铁香玉就这么看着杨怀仁,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李坤也观察到铁香玉看杨怀仁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的仰慕之情,便知道这一次,铁香玉没有看错了人。

    所以李坤觉得尽管铁香玉嫁到杨家虽然是做小,但是她能找到这么一个可靠的男人,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男人,将来生活能够幸福,他也就老怀感慰了。

    除了鲍有德这个见钱眼开不知好歹的老丈人之外,陆永年对他应变的能力还是感到很满意,心说既然是几句软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也就没必要再担心什么。

    “杨郡公,既然今日是郡公大喜之日,下官也应尽一尽地主之谊,下官这就回府给杨郡公准备一份大礼亲自送过来,贺喜杨郡公和龙门镖局铁总镖头喜结连理。”

    陆永安行了礼转身要走,杨怀仁却忽然开口了,“陆大人留步,我有话还没说完。”

第945章:上奏天听(下)

    陆永年心中犯了嘀咕,“杨郡公,留下下官还有何事?”

    杨怀仁心说你装完了比被踹完了脸就想走了?好像没那么容易吧?

    杨怀仁问道,“陆大人还写不写奏折,还上不上奏天听了?”

    陆永年直道他是确认一下,便随口答道,“下官不敢。”

    “哦,那可惜了,你不敢,那我敢。”

    这话什么意思?陆永年听迷糊了,你刚才不是说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扰了官家清静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杨怀仁接着说道,“陆大人不必惊慌,听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陆永年根本没兴趣听他讲什么故事,可人家是郡公,要留下他说故事,他也只能陪着笑模样听着。

    杨怀仁便把他和铁香玉之间的一些过往娓娓道来,从一开始不经意的相遇,到龙门镖局的比试让他们不打不相识,然后到他去大理的一路上二人不断的斗嘴,最后到在大理城外密室内定情。

    除了涉及秘密的部分没有说,其他的基本就是杨怀仁和铁香玉的一段感情经历,听在众人耳朵里,就是一段奇遇般的爱情故事。

    铁香玉也没搞懂杨怀仁为什么要说这些,虽然镖师们并不是外人,但还是让她面红耳赤了,特别是说道密室里那一段,杨怀仁虽然极尽遮掩,可越是这样的遮遮掩掩,越是让听故事的人们浮想联翩。

    铁香玉在杨怀仁后腰上亲昵地掐了一把,小声娇嗔道,“你,说这个作甚?我都没脸见人了……”

    杨怀仁笑道,“快成亲的人了,何必扭扭捏捏?何况镖局里的人都是一家人,你看你看,他们脸上的笑并不是笑话你,而是一种对我们美好的祝福。”

    陆永年听杨怀仁说的这些事,只觉得杨怀仁是个风流倜傥的郡公,倒没想过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杨怀仁话锋一转,说到了他年后带人来汉中迎亲的事。

    “说来也巧了,年后我来汉中迎亲,心里急切,所以也选了一条不好走,但是却近了不少的路,正是子午谷。”

    杨怀仁说到子午谷,便顿了一下,瞥眼去观察陆永年和鲍有德脸上的表情,发现陆永年脸上是一种错愕,而鲍有德则有些畏缩的避开了杨怀仁的目光。

    杨怀仁心中有了数,接着说道,“都知道子午谷是从关中到中原的旧道,本来走的人就少,年后走的人就更少了,所以谷中道路虽然狭窄了些,可我通过的速度却很快,只用了两日便到了南边的谷口。

    出谷之前,我派出去先行探路的人回来禀告说,谷口有一支庞大的押镖队伍,运送了几十车的货物。

    这本来是件平常的事情,镖队走子午谷进中原,我想来也是因为觉得子午谷年后人少,能走的快一些。

    可探报说这支镖队非常奇怪,押镖的人很多,夜里却没有人值守,一百多号人都在呼呼大睡……”

    镖师们听到这里,便知道说的是他们了,想起来就觉得有些耻辱,下意识的便低下了头去,但他们也忽然想到失镖那一日竟然还有目击者,谁都想搞清楚失镖的真相,又竖起耳朵来认真听杨怀仁讲下去。

    “我听到镖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龙门镖局,追问之下,我探路的属下说因为天色太黑,观察的距离又太远,所以没有看清楚镖旗上的字号,但这么大一支镖队,想来在汉中也只有龙门镖局才能有这样的规模。

    本来嘛,镖局如何押镖,夜里睡不睡觉,派不派人值守,和我是没有关系的,但我一听是龙门镖局,便觉得将来都是一家人,应该善意提醒一下,就算子午谷路过的人少,也不能这么粗心大意。

    可后来一想,事情不对。铁总镖头和李副总镖头我熟一些,他们是什么人我是很了解的,镖头都是小心谨慎的性格,又是运送这么大批的货物,怎么都不可能是手下的镖师们阴奉阳违偷懒耍滑吧?

    所以想到这么庞大的一直押镖队伍如果真是龙门镖局的,绝对不可能这么不小心。

    那他们夜里休息之时却没有人轮流值守,就有点怪异了,想到这里,我便派人回到谷口去监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搞鬼。”

    说到这里杨怀仁又去看陆永年和鲍有德,陆永年表现的似乎听的入了迷,也很好奇这批货物是如何被人劫走的,而鲍有德则一直低着头,双拳紧握,双腿却有些发抖。

    杨怀仁露出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笑意,接着讲故事,“接下来,怪异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那一夜大约刚过了亥时的时候,镖队里将近半数的人忽然醒了过来,他们不动声色,悄悄地把押送的装满了货物的马车向西南方向走了。

    而剩下的一多半人,好像中了迷药一般,依旧呼呼大睡,马车的响动都没有惊醒了他们。查探的人觉得这里边肯定有蹊跷,便跟上了那些赶马车拉走了货物的人。

    他们沿着山脚左拐右拐,竟然来到了一处山洞!

    山洞里原来就有人守着,他们接手了马车赶进了山洞,重新把洞口用枯草枯枝制作的隐蔽物一遮挡,从外边便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而从镖队里走出来的那一批人,又原路返回,边走边把马车走过的痕迹清理干净,最后回到了子午谷口他们休息的地方,每个人几乎都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继续倒头大睡。

    这一套动作,只用了一个时辰的工夫。我的属下不敢惊动了他们,便一边派人回来禀报,一边继续观察接下来发生什么。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原本呼呼大睡的一个镖师大概是一泡尿憋醒了,起身去起夜,等回来的时候,便发现所有的马车和货物都凭空消失了。

    那些运走了货物的人也佯作刚刚醒来,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来跟镖师们争吵起来,埋怨镖师们护镖不利,丢了他们家老爷的货物。”

    说完这些,镖师们都听明白怎么回事了,便集体用愤怒的眼光看向了鲍有德。

    鲍有德见事情败露,再想跑已经晚了,早又几个表示冲了上去,扯着鲍有德的衣领大骂起来……

第946章:愤怒的陆大人

    鲍有德见事情败露,被镖师们围在中间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只能任由他们围在中间任意摆布。

    李坤怕镖师们气愤之下真的下手太重把鲍有德打死,忙出来扒拉开围上去的一众镖师,提着鲍有德的衣领子从人群里提溜了出来。

    “大家都冷静,这件事自然有杨郡公给咱们龙门镖局做主!”

    杨怀仁对李坤点点头表示赞赏,接着对鲍有德问道,“鲍大官人,本郡公所说的故事,可有什么遗漏啊?来来来,要不然你给补充一下?”

    鲍有德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腮帮子都抖出了鱼尾纹来,战战兢兢道,“公,公爷饶命,小底一,一,一时糊涂,见财起意,才,才,才听信了姑爷……”

    陆永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整件事都是他老丈人鲍有德整出来的,如今竟然把屎盆子扣到他头上来了。

    年前鲍有德就说要跟他一起做笔大生意,趁着开春之前,从川蜀之地购进蜀锦,然后运送到京城去卖,可以赚取一倍的利润。

    那时候陆永年正想着如何赚笔钱好置办些地产留给子孙后代,便听信了鲍有德的主意,出了三成的成本,而分红的时候两家则对半分。

    原本也没打算找镖局押运的,鲍有德家里就有些护院,而陆永年则准备损公肥私,支使衙门里的一班捕快也去帮忙运送。

    后来是鲍有德说自家虽然有人手,可这批货量太大,价值太高,他几乎把自己全部的身家都压在了这笔买卖上,还是请龙门镖局来押运比较妥当。

    陆永年本也是想能省则省,尽量省下押镖的费用,但转念一想老丈人说的也有点道理,这批蜀锦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无论护院还是捕快,其实都不算是专业押送的最好人选。

    于是这才找到了龙门镖局,宁年花上一千多贯的镖资,也要安全第一。

    今天一大清早鲍有德就派人到陆永年哪里火急火燎的报信,说他们那批货在子午谷那里遇到了劫匪,货物被抢劫一空,陆永年当时就大吃一惊。

    再听说了鲍有德编造的经过,说是连龙门镖局的镖师们都没搞清楚是谁劫了这趟镖,陆永年心里就就更慌了,生怕货物找不回来。

    这次和鲍有德合伙,他可是出了六七千贯的银子,他为官多年不曾受贿索贿,虽说薪俸也不低,可没有像样的灰色收入,这些钱也几乎就是他的多半积蓄了,若是就这么白白打了水漂,他根本无法接受。

    再后来传信的人对陆永年说这事不见得就是坏事,而且他老丈人鲍有德也早有了准备。

    如果这批货能安全运送到京城,那自然是最好,如果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被人劫走的话,他们也还可以按照镖行里的规矩,找龙门镖局索要赔偿。

    而且鲍有德早就算计好了,龙门镖局如今的局面,是外大中空,看着好看,里边早就没有了多少资金,是不可能一下赔偿他们两万多贯钱的损失的。

    陆永年便问传话的人,老丈人是不是糊涂了,龙门镖局赔不了他们的损失,怎么还是好事了?

    传信之人便把鲍有德打算说了出来,龙门镖局虽然拿不出现钱来赔偿,可他们还有城外的千余亩田产。

    鲍有德便是派人来请陆永年这位府尊,赶在鲍有德去龙门镖局讨债的时候适时的出面,以给龙门镖局压力,逼他们就范,以达到得到龙门镖局田产的目的。

    而且鲍有德答应他,要到了土地之后两家分配土地的方式,跟做蜀锦买卖分配红利的方式一样,也是对半分。

    陆永年当时也没太多想,只是想到投入到买卖里的钱虽然丢了,可假若变相的从龙门镖局得到了那千余亩田产,他也能够分到五六百亩,按当时汉中的地价,他只赚不赔。

    这么一想陆永年就动了心,琢磨着如果有了那五六百亩上好的粮田,未来数百年自己的子孙后代只要不是太败家,吃喝传用是都不用愁了。

    就这么,陆大人在鲍有德上门讨债的时候,陆永年陆大人巧合的出现了,也就有了后边的一幕。

    但陆永年如何也想不到,鲍有德平时顶多喜欢吹牛皮罢了,如今竟然敢干起自己打劫自己的货物,然后找龙门镖局骗取赔偿的事情来了。

    最可气的是,这笔买卖从一开始劝说他投资合伙,也许就是他老丈人鲍有德把他也算计进去,是早就预谋好了,挖了这么一个大坑等着他自己往里边跳。

    鲍有德让他投资,就是想让他在意这笔买卖,要账的时候可以借着他的官身能给龙门镖局压力,能使得上劲。

    到时候分配利益,鲍有德看上去是让只出了三成成本的陆永年得到一半的利润。

    可仔细算来,陆永年只不过是相当于用比较实惠的价钱得到了龙门镖局那五六百亩的好地,但鲍有德就赚大发了,除了田产,那批货还能等到风声过后再拿出来贩卖,加一起会得到比投入高处好几倍的巨额利润。

    就算事情败露了,他们俩合伙的买卖,他们自己知道是鲍有德做主,可外人看来,就是他陆永年陆大人出的主意了。

    到时候陆永年如何都说不清楚,只能背了这口黑锅,而鲍有德貌似损失了卖蜀锦的钱财,可货还在他手里,哪怕过几年拿出来再卖,也还是赚的。

    陆永年想到这里内外的衣衫都快被冷汗溻了个透,这事传出去,到时候承担最大责任的人,也只有他,官是不用想继续做下去了,还有很大的可能朝廷会追究他监守自盗的罪行。

    陆永年越想越气,刹那间愤怒的火焰比刚才被柯小川往他面门上踹了一脚之时更加旺盛。

    忽然之间,陆永年跟发了疯似的冲了上去,死命地掐住了鲍有德的脖子,撕心裂肺地嘶吼着,“鲍有德!你这个老王八蛋杀千刀的!

    我把你当岳父大人,你他女马把我当大傻子冤大头?!得了好处你拿大头,出了事你让我替你背黑锅,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第947章:迷烟的秘密(上)

    鲍有德早弄明白了杨怀仁的身份,知道这事败露了,如果是他一个人背这个锅,像他这样一无功名,二无身份之人,犯下这样的罪行,很可能结果就是个死,他还哪里敢招认?

    这会儿无论如何是顾不上他和陆永年之间的翁婿情谊了,只能一个劲儿的把屎盆子往陆永年头上扣,他自己好装作不知内情而逃脱了罪责。

    他掰着陆永年卡住他脖子的手,吱呜着,“贤婿,贤婿,咱们还要继续演吗?老夫只是一个小小布商,做买卖耍些小滑头还行,可这么大的计划,老夫又哪里有如此的心计?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老夫一时糊涂,见财起意,才听信了你的计划,一直在按照你的主意做事吗?”

    陆永年惊愕得双眼通红,这话从鲍有德嘴里说出来,给旁人的感觉就是他一手策划了整件事情,鲍有德反倒成了被逼无奈只能听他号令的小喽啰了。

    一刹那里陆永年感到一阵晕厥,眼前的事物也混乱了起来,迷雾里仿佛看到了他的未来——杨怀仁把此事上报朝廷,朝廷去看这件事,那就相当于陆永年监守自盗,诈骗钱财了。

    他头上的翅翎儿笼帽是铁定保不住了,而且还要被判流放千里,去边地当役夫,终生不得回家。

    想象里的大漠孤烟,枯树瘦马,如今在他眼里可不是什么瑰丽的风景,而是他余生如何都承受不了的无尽折磨。

    愤怒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知为什么很自然的就消散了,陆永年撒开了鲍有德,面相杨怀仁扑倒了下去,连磕了几个响头,脸上的大脚印子还没有消去,却又磕的额头上出了一大片血,那副样子实在是又可怜又好笑。

    “杨郡公明鉴啊,鲍有德的蜀锦生意,下官确实出了三成的本钱,可之后的劫镖的事情,可是真的跟下官无关啊,求郡公爷爷还下官一个清白啊!”

    龙门镖局里众人对陆永年投来的是鄙夷的目光,想起刚才他仗势欺人非要捉拿铁总镖头回衙门的恶劣所为,再看看他眼下跪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的样子,都感到大快人心。

    杨怀仁没有理他,而是转向了铁香玉微微笑了笑,那意思很明白,就是在征求铁香玉的意思,任由她来发落。

    铁香玉想起陆永年在汉中多年为官,其实也并没有做什么大的恶事,当然也没有为百姓做下什么好事和功德,是属于那种庸庸碌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庸官。

    刚才他耍的各种蛮横,铁香玉还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是这种人喜欢打官腔逞威风是他们的本色,可他并没有得逞,所以觉得如果像他说的他并没有做过,只是被强行背锅,那要报复他非把罪名安在他的头上,似乎又有些不公平。

    铁香玉对杨怀仁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现在下结论是不是还太早了?”

    杨怀仁小声答道,“其实事情已经清楚了,我心里明明白白的,只是要如何处置他们,还要看你的意思。”

    杨怀仁话里意思很明显,事情的经过他如今已经清楚明白,谁是主谋谁是从犯,他都一清二楚,只是今天的受害人是龙门镖局和铁香玉本人,杨怀仁出现的目的也是为她撑腰。

    所以如今揭露了鲍有德和陆永年的罪恶,如果要对他们进行一番惩戒的话,杨怀仁把这个权利交到了铁香玉手上,至于谁是主犯谁是从犯,他也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铁香玉的感受,只要她满意就好。

    一旁的郑镖头和胡镖头是失镖的当事人,听杨怀仁话里意思是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他们心里还疑惑不解,于是站出来躬身施礼,问道:“小底求杨郡公把整件事里的一些细节说的再详细些,比如我们是如何中的迷药昏睡不醒,我们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杨怀仁最喜欢讲故事了,笑着答道,“那我就来为你们解惑。首先要说的,是你们如何中的秘药。

    这事不是我吹牛,要换了是别人撞见了这件事,顶多就是知道有人监守自盗,还弄不清镖师们是如何中的秘药。

    也就是我,鼻子太好,嗅觉比常人都灵敏,才能想明白这里边的奥妙。

    龙门镖局很重视这趟镖,所以挑选的是镖局里富有经验的镖师来押送,而像你们这些有经验的镖师,押镖路上的食物和饮水,都是自己事先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准备好的,所以你们自带的干粮和饮水,是没有办法给歹人机会来下迷药的。”

    镖师们也觉得不可能是他们自带的干粮被人动了手脚,听杨怀仁分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杨怀仁接着对负责这趟镖的镖头郑剑锋问道,“那郑镖头你说,要让一个人中了迷药,除了吃进嘴里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郑镖头想也不想便答道,“江湖上的毒药种类千千万万,可要让一个人中毒,只有通过进食,饮水,呼吸,身体上的伤口这几种最常见的方式让毒物进入人的体内。

    前两种都是通过嘴巴的,既然现在可以确定我们自带的食物没有问题,那么就剩下后两种途径让我门中毒了。

    通过身体上的伤口,似乎也不太可能,我们当镖师的,身上谁还没块伤疤?

    可伤疤和伤口是两回事,再说我们八十个镖师,也没有可能身上都有伤口,更没可能同时中了什么察觉不到的暗器,又同时中了毒。

    最后剩下的,只有通过鼻子,把迷药吸进体内了……”

    郑镖头分析着,还是摇了摇头,“迷烟?也不对啊,都知道要用迷烟,需要在一个相对密闭的室内使用,效果才最好。

    可我们当时露宿的地方是在子午谷口之外一处平坦空旷的平地上,这季节晚上还有冷风,谷口附近风是格外的大,用迷烟风一吹就散了,是很难达到效果的。

    何况众位镖师们休息和值守的地点也是围着货物分散开来的,分布的范围也相对较大,哪能同时中了迷烟?”

第948章:迷烟的秘密(下)

    郑镖头脸色凝重,接着说,“正常如果一个人嗅到了迷烟之时,察觉到不对一定会一声大喊提醒同伴,其他人就会立即用湿布捂住鼻子,绝没有可能八十个人同时中了迷烟啊。

    还有,鲍有德的伙计们也随行送货,为什么我们镖师中了迷烟,他们却安然无恙?还能装作睡觉等到我们中毒昏睡之后再把货物悄悄运走?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想都不可能……”

    郑镖头一个劲的摇头,分析来分析去还是没想通,杨怀仁却质问道,“怎么就不可能了?

    如果下药的人足够聪明,不管你们是在什么环境下,都有独特的办法,让你们中了迷烟却毫无察觉,谁又说迷烟就一定有刺鼻的问道让你们那么容易发觉呢?”

    “呃……”

    郑镖头无言以对,只得继续听杨怀仁继续道出真相是这么回事。

    “你们所中的,确实是迷烟,只不过这种迷烟和寻常的迷烟大有不同,起码对你们来说,这种迷烟就是无色无味的,你们即便把迷烟吸进了体内,也不会察觉到有任何味道,也不会立即就感到身体不适而发现异常。

    鲍有德派去跟车送货的人,也并不是他家里的伙计和护院,而是另有他人,只不过对龙门镖局的镖师们来说,这些人都是生面孔,你们本来也不认得,所以他们改扮之后,你们无法察觉到不对。”

    胡镖头接话道,“这个我们确实没法发现,鲍有德的伙计长什么样子,咱们也不熟,既然是他派来跟货的,我们哪里会去怀疑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呢?

    杨郡公,既然确定了咱们镖师们那一夜是中的迷烟,可您还是没说明白是如何中的迷烟啊?”

    杨怀仁笑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胡镖头的肩膀,“我再问你,这样的季节在外露宿,你们是不是要起灶?除了自己埋锅造饭之外,这些简易的野营土灶,也同时能够供众人围着睡觉,以达到取暖的目的?”

    胡镖头点点头,“这是自然,不过镖师们造饭所用的铁锅,炊具和餐具,都是从镖局里带的,绝对是没有问题的,用这些锅和炊具做自带的粮食,也完全没有错漏啊。”

    杨怀仁笑着反问,“谁跟你说你们吃的东西,还有制作吃的东西的锅啊盆啊的有问题了?”

    胡镖头挠着脑袋使劲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睁大了眼睛惊呼道,“难道……是那些木柴?!”

    杨怀仁点点头,“嗯,算你还聪明,能想到木柴。你仔细想想,做饭所用的木柴,是不是鲍有德跟去送货的人去打的?”

    郑镖头这会儿恍然大悟,抢着答道,“杨郡公,你又如何知道的?那一日为了按照计划好了的每日行程赶到子午谷口休息,一路上的确稍微赶了些,所以到了地方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是鲍有德的人见我们人困马乏,才主动说让我们负责看守货物,他们去四周的林子里砍了些木柴回来。

    但当时他们拿回来的木柴我也是粗略检查过的,一看就是新鲜的新从矮树上砍下来的木柴,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杨怀仁叹了口气,“唉,郑镖头,你想啊,假若能让你们看出来的话,他们监守自盗的计划,又要如何实施呢?”

    郑镖头被说的又不好意思了,只好恭敬的抱了抱拳,表示请杨郡公继续说。

    “木柴确实是他们新砍的,不过他们在把这些木柴交给你们之前,却是做过了手脚的,比如,往上边涂一层无色无味的药水,风干之后木柴上根本看不出来涂过东西,但是药水中的迷药成分,却已经留在了木柴上。”

    杨怀仁嘴里“咝”了一声,稍微顿了一下,“严格的讲,当时他们涂抹上去的药水,其实还算不得是迷药,所以无论当时镖师们如何检查,也不会发现什么的。

    但是这种特殊的药水会在遇热燃烧,经过氧化的过程之后,便会分解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这种气体,也就是能把人迷晕的所谓迷烟了。”

    最后一句话大家都没听太明白,李坤问道,“氧化?分解?是什么东西?”

    杨怀仁这才发觉刚才他说的太深奥了,一些化学方面的术语当下还不那么说,只好解释说,“氧化……呃……就是物体遇热,和空气中的一种叫做氧气的东西发生反应的过程。”

    他说完见大家还是一脸懵逼,发觉越说越没法让他们理解了,只好略显不讲理的说道,“反正就是一种变化,举个简单的例子你们就明白了,木柴见火燃烧,烧完了成了木灰,这个变化的过程,就是氧化,这么说能懂吗?”

    李坤也只是稍微有点明白了,不过为了龙门镖局的面子,还是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这么说我们不早就明白了嘛。

    即使药水中的药,原来不是迷药,镖师们根本就没法发现,但把它放到火里烧,烧完了,就变成了迷药了,散到空气里,人闻见了,也就中了迷药了,对不?

    杨怀仁心说这解释还算清晰,便赞许道,“不错不错,就是李副总镖头说的这么个意思。”

    “那……鲍有德的人怎么没中迷药呢?”郑镖头一看就是个老实人,问的问题还这么实诚。

    李坤都看不下去了,指着他凶道,“你是不是傻?人家是下药的,还能自己下药自己闻?你当人家都跟你似的这么笨啊?

    一定是人家事先先吃了解药,或者事后堵住鼻子不让你们发现呗!”

    郑镖头被他凶得面红耳赤,只得谦逊道,“副总镖头说的是。”

    李坤能帮杨怀仁解释话中的意思,感觉自己特有面子,好似正印证了他是镖局里最见多识广的人一般。

    他笑呵呵地向杨怀仁颔首示意,要他继续说,下边还有什么别人听不明白的,他还要继续解释。

    杨怀仁笑了笑,继续往下说,“其实也确实如郑镖头刚才所说,在空旷的地面上,加上还有风,人即便吸入了这种迷药,也不会昏迷太长时间。

    不过短暂的三四个时辰的工夫,也足够他们把货物转移走,再回到原地演一场戏了。”

第949章:处置

    这么一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整件事正是鲍有德有预谋有计划,瞒天过海监守自盗,利用陆永年当拖,来骗取龙门镖局赔偿的大阴谋。

    只是有两点众人还不太明白,陆永年陆大人在这个计划里,是像鲍有德口口声声说的他只是配合陆永年,还是他才是主谋,而陆永年同样是个受害者?

    第二点,镖师们发现跟他们一起送货的那些鲍有德派去的人,眼下竟没有一个在场的,按道理鲍有德上门讨债,不是应该带上当时的见证人来证明龙门镖局的无能吗?

    这些人在装作回城报告了鲍有德货物被劫走之后,便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们是谁?从何处来?又去了哪里?

    陆永年很想寻找些什么证据,来证明他在这个阴谋之中,只是一个受害者,可他搜遍了脑袋瓜子,忽然发觉能证明他是无辜的证人,都是鲍有德的人,他们哪里会站在他这一边帮他说话呢?

    陆永年今天的表情包可是十分丰富,从闲情逸致,到装腔作势的打官腔,到扮作了中间人和稀泥,再到“正义凛然”命捕快拿下铁香玉。

    这还只是他表演的上半场,杨怀仁的迎亲队伍出现之后,他又威胁,恐吓,到不顾身份大打出手,直到杨怀仁闪亮登场,他又搞笑又虚情假意的阿谀奉承。

    等杨怀仁道出了事情的经过,他又开始惊讶,错愕,疑惑,愤怒,直到最后的失望,绝望,摇尾乞怜。

    这些表情都被杨怀仁看在眼里,心中说不出来的无奈。其实杨怀仁跟陆永年之间,也并没有多少交集,更没有什么私人恩怨。

    当然,那是在陆永年威吓铁香玉,企图动手打柯小川之前,现在他在杨怀仁眼里,就有点觉得讨厌了。

    陆永年并不是个贪财无度祸害百姓的贪官、赃官或者恶官,但是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自私的地方父母官。

    身为兴元府府尊,他考虑的最多的事情,并不是为民谋利,而是考虑如何升官,如何发财,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尽管他没有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可利用职位之便,为自己和亲属变相的谋取福利和利益之事,他也并没有少做。

    也许像他这样的当官的,从古到今到太多了,说起来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正是因为像他这样的官太多,或者说越来越多,才禁锢了一个国家和民族不断发展向前的脚步。

    陆永年想开口为自己辩解,杨怀仁立即摆摆手制止了他,“陆大人,我这个人啊,很公道。

    有些事情不是你做的,我心中有数,别人要赖到你头上去,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任由你无辜背了黑锅。”

    陆永年听罢面露喜色,感觉好像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丝亮光,前程无望的仕途似乎还留有一点希望。

    可杨怀仁继续说道,“但是有些事你做过的,也许在你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你确实是做过了,伤害到了我在乎的人,更重要的是伤害到了百姓的利益,我也绝对也不会让你好过,你明白吗?”

    陆永年又来了一个苦逼的表情,央求似的眼神望着杨怀仁和铁香玉。

    铁香玉叹了一口气,陆永年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现在的样子在她眼里也着实可怜兮兮的,便小声对杨怀仁道,“不如……算了吧,他……虽然算不上是个好官,但也不能说就是个贪官。”

    杨怀仁知道铁香玉的意思,女人总是那么容易心软,而且龙门镖局毕竟在汉中地界上,没必要跟当地的府尊把关系搞的太僵。

    可杨怀仁早想到了这一切,微笑着对铁香玉摇了摇头,神色里有些暧昧般的埋怨,好像在告诉她,对陆永年这样的人一时的心软和纵容,就等于伤害了更多无辜的人。

    他的意思很明确,陆永年这样的庸官,天下本来就很多,杨怀仁就算是想管,也管不过来,世风日下,连皇帝和朝堂上那么多能臣、名臣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何况杨怀仁一个没有多少实权的郡公?

    但话说回来,今天的事情,既然让他遇上了,就不能不管,也许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杨怀仁不曾知道,也就眼不见心不烦。

    可事情巧了,陆永年和鲍有德欺负的可是他的未婚妻,那这事可就不能就这么算了。

    家人,一直以来就是杨怀仁的底线,他想的是,你跟我本人过不去,骂我两句或者设计算计我,咱不着急,慢慢来,看谁活得过谁。

    但如果你跟我不对付,却绕过了我跟我在乎的家人兄弟们过不去,那就无法容忍了,能踹你三脚,我绝不只打你两拳,不把你王八壳子掀过来再压上块大石头让你翻不了身,爷们就算白给的。

    “陆永年,”杨怀仁冷着脸道,“你不要上奏天听吗?那你自己写道折子吧!辞官乞老的话,你下半辈子也应是衣食无忧的。”

    陆永年快哭了,从杨怀仁的脸色里,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至于整件事的首罪之命,杨怀仁不会听信了鲍有德的话就强加到他身上。

    但是,杨怀仁也不想看到他继续留在现在的位置上变相的祸害百姓了,所以让他自己上书辞官告老,而监守自盗诈骗民财的事情,杨怀仁可以放他一马。

    这也许已经是杨怀仁对他最好的处置了,陆永年回想为官多年的种种,也自知他早已经背弃了年少寒窗苦读之时最初的理想,得到这样的下场是他罪有应得,尽管还有许多留恋和不舍,可如今他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低下了头去,默认了杨怀仁的处置,杨怀仁只是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又转向了鲍有德,“至于鲍有德,呵呵,你也没什么好狡辩的,把全部罪过赖到别人头上,你也赖不上。

    整件事的证据链完整,你就是那个主谋!”

    鲍有德双腿一软,摊倒在地,口中结结巴巴的呼号着“冤枉!”

    杨怀仁根本不理会他,对手下将士喝道,“给我把罪犯拿下!”

第950章:燕余双舞轻

    将士们上前一把把鲍有德按住,杨怀仁摆摆手,“送衙门里查办吧。”

    鲍有德被人就这么托了下去,他还在伸腿瞪眼地呼号着“冤枉”,可已经没有人相信他了,只是觉得这个人实在是罪有应得。

    证据确凿,鲍有德自然也逃不了罪责,抢劫自己诈骗钱财这样的罪名,在原本死刑就很少施行的北宋还不至于被判了死刑,只不过罚没财产,流放边地做苦役,他是逃不了的。

    那十来个衙役见鲍有德被郡公的兵士拖走了,扭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陆永年,叹着气跟了上去。

    杨怀仁见陆永年跪在地上还没有动弹,轻笑道,“人活在世上,总要为自己过往的作为负责任。

    不过你也不必难过了,人生的意义,读书的意义,并不一定就在于当多么大的官,你辞官还乡之后,享受些田园生活,或是开个童学当位老先生教教孩子们读书识字,比你如今的作为,更有意义。”

    陆永年听完怔了怔,仿佛也在思考杨怀仁话中的深刻意味,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多谢杨郡公提醒。”

    说罢便起身恭敬的行了礼,飘飘然地走了出去。

    杨怀仁从他的表情里,似乎看到了他那一刻的心境,跟几秒钟之前已经不同了。

    有的人年过半百才找到自己人生意义之所在,其实也不算晚,怕就怕活了一辈子,都没搞懂自己此生在做什么。

    望着陆永年走出大门的背影,杨怀仁很欣慰,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起码他已经挺直了腰杆子,也敢于面对当下的一切,还有他未来的人生路途。

    等外人都散去之后,龙门镖局里的镖师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铁香玉想起劫镖的人还没有落网,便忧心问道,“那……还有劫镖的人,我还不知道他们是谁。”

    杨怀仁拾起她的手来,放在了自己胸前,“呵呵,这个,我哪里舍得你去担心?早就安排人去处理了。”

    “哦?”

    “嗯,你不会是想自己找那帮人算账吧?不用你出手的,子午谷口附近他们藏匿了劫走的货物的山洞,我早就派人去了,想来现在已经把那帮贼人全歼了,罚没的货物很快就会运送回兴元府来。

    东西也不必送到京城去卖了,就在兴元府周边折价卖了换成银子,送到衙门里让他们作为改善民生的一笔资金,修路修桥修水坝都可以,而且有我在,我倒要看看谁敢挪用,谁又敢中饱私囊。”

    铁香玉被逗笑了,“你厉害,你厉害还不行吗?不过……这件事不像是鲍有德这样的人,还有几个小贼就能计划得这么周详的吧?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别的人物?”

    杨怀仁想了想,他也不敢确定,“现在得到的消息里,这伙子人是秦岭西麓一帮子占山为王的贼匪,等抓了山洞里的贼寇,自然能打探处他们的老窝在哪。

    这一点你还是别琢磨了,我会派人去处理,捣土匪窝这种事,我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你就放心好了。

    你要是有这么多精力,不如考虑考虑咱们成亲的事情。”

    “我……咱们俩……”

    铁香玉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词汇来回答他,只好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对了,”杨怀仁又佯怒问道,“他们来上门欺负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一早不把我搬出来?”

    “我……”

    铁香玉还是没法回答,只是抬眼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杨怀仁心里早就明白,铁香玉比他还年长了三四岁,又经营龙门镖局多年,一些事情她比其他的女人要成熟一些,方才没把杨怀仁的名字请出来,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杨怀仁也舍不得怪她了,反而觉得这个看上去成熟一些的大美女如今在他面前竟然一副小丫头的清纯模样,让他心动不已,心中更是充满了成就感。

    也许一个这样的女人,放下了娇媚和世故,成熟和冷傲,把自己最纯粹最清纯的一面展现给一个男人的时候,更能说明这个男人在她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杨怀仁忍不住把抬起手,用指尖轻抚了她柔媚的脸颊,温柔的说道,“以后在遇到这样的事,直接报我的名字,看小爷弄不死他!”

    铁香玉被他逗得花枝乱颤,不由自主的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眼看就要出正月了,新年的气氛也渐渐淡去,庄户们也恢复了往日里的忙碌。

    杨怀仁从汉中回来之后,便下令制作了一些特殊的食物,臭豆腐都不新奇了,可把鸡蛋鸭蛋用生石灰和麦麸糠皮什么的搅和成的泥包裹起来,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东西,还能不能吃。

    不过东家既然这么吩咐,做工的庄户们也就照做,听说郡公是为了将来去北方做准备,就更不敢马虎。

    今天是个大日子,因为杨怀仁要同时纳两位妾室。不过喜事办的很低调,程序上能简则简,只是请了家里人,亲家人和一些兄弟们来吃酒。

    庄户们懂得一次纳两房妾室,东家这是怕外边人说闲话,所以才低调行事,虽然没有大摆筵席,可家家户户也都有发下来的喜酒喝,还有形形色色的喜糖给孩子们过瘾。

    听起来是件让外人很羡慕的事情,可吃完了酒,杨怀仁便犯了难。

    兄弟们似乎体会到了他的难处,闹洞房的心思也没有了,早早就离席回家,大都是笑而不语,只有天霸弟弟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家伙,临走时酒里酒气留下一句“祝哥哥今夜一箭双雕。”

    杨怀仁心说我只有炮,没有弓箭,这世上可从来没有一炮双雕的操作,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兰若心和铁香玉是同一天进的门,可不能厚此薄彼,但他也确实是分身乏术啊。

    想来想去,杨怀仁只得去征求韵儿的意见。韵儿笑着撇撇嘴,“官人自己拿主意,妾身将来在家里是她们的姐姐,可不能给你什么意见,以后落下了埋怨,该怪谁去?”

    说罢便扯着莲儿抱着孩子带着一脸的坏笑走没了影。

    杨怀仁想来想去,忽然脑袋里灵光一现,插着腰自顾的大笑道,“哈哈,哥们身强力壮,这点事还为难的了我?”

    随即向后宅走去,长歌吟曰,“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

第951章:送别

    转眼已是二月中旬,朝廷有条不紊的准备着西面即将到来的战事,而杨怀仁,也同样做好了准备,十六这天,便率领使团出使辽国。

    在大宋的外交关系里,辽国是最重要的一支,所以杨怀仁出使的使团也空前的庞大,光是随行运送每年上缴给辽国岁币的官员就有三十多名,其余车夫,役夫等更是多达三百余人,载满了银钱和绢帛的马车百余辆。

    因为带着特殊的任务,杨怀仁同样带领了龙武卫和虎贲卫的禁军随行,除了留守营地的千余将士外,随行的将士达到了一万五千人之巨。

    当然,这么多禁军随行,但他们是不能过境的,只是装作禁军和边军的正常换戍而已。

    而且这么多将士随杨怀仁北行,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契丹人在大宋的耳目,所以杨怀仁觉得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反正也不是开战去的,随他们如何去想。

    真正能跟随杨怀仁进入辽国境内的军士,按照两国邦交之礼,也只有二百人的限额,杨怀仁选择了自家府卫,由黑牛哥哥带领,还有众位兄弟也倾巢出动,陪同出使。

    赵煦命当朝宰相章惇在东门外送行,本来杨怀仁觉得此次奉旨出使辽国,听起来可怕,其实应该是没什么大的危险。

    多年来出使辽国的王公贵族多了,从来也没有谁出过事故,再说他一个小小郡公,恐怕契丹老皇帝也不会真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章惇知道杨怀仁此行目的,出使是表面,秘密任务才是关键。

    也因为这个秘密任务太过于关键,也太过于难以完成,所以送行之时,神情和语气里都透着一股子悲伤之意。

    “杨郡公重任在肩,此行可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定要安全归来啊!”

    这年头本也不兴握手礼,可章大相公握着杨怀仁的双手摇了半天,手腕子都快给杨怀仁摇断了,凝重的神色里总有那么点永别的意味。

    杨怀仁面带笑容说着“一定一定,请官家和众位大人放心”的话,心里却暗骂,章惇你这个老家伙,真当小爷出使辽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小爷便是偏要回来,不仅要完完整整的回来,说不定给你捎回几个契丹美女来,让你们见识见识小爷的本事哩!

    只是人家章相公对这个即将喂了狗的肉包子在敬酒之时还是充满了敬意,让肉包子也大义凛然地一口气饮尽了数杯。

    肠胃里翻腾起酒意,肉包子酒杯往地上狠狠地一摔,昂首挺胸开口准备吟诗的时候,才发觉胸中全是各色的美食,慷慨激昂的诗句是一句没找着。

    章惇是个有眼力价儿的老油子了,见杨怀仁一时语塞,便代为吟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这个……杨怀仁听了就不痛快了,这句子慷慨有加激昂有余,就是听在耳朵里不那么舒服,老子又不是要学荆大壮士去辽国刺杀契丹皇帝,为什么要一去不复返呢?

    最后只能埋怨章大相公这老小子说话不着调,懒得理他。

    可送别的情绪上,章惇的心情还是影响到了别的来送别的人。

    杨母来送别本来也就是嘱咐儿子几句“万事平安”之类的吉祥话,可忽然也跟着落了眼泪,一言不发地抱了抱儿子,在他背上狠狠拍了几把。

    杨怀仁怕母亲受了感染太过担忧,便开玩笑道,“娘,你是咋的了?这都要出发了,您这才想起来要给儿子在脊梁上刺几个字啊是咋的?

    要刺可千万别刺‘精忠报国’啊‘反清复明’啊之类的,人家看见这样式的肯定不能让我活着回来,不如刺‘大王饶命’,说不定人家一心软,就放了儿子呢,哈哈!”

    杨母本来心乱如麻,担心儿子自行安危,可听杨怀仁这么一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又佯怒拧了他耳朵一把,“你个能说会道的,总是会哄娘笑出来。真要在你背上刺字啊,娘就刺‘此地无银’,然后刺个箭头指向你的屁股。”

    “啊?这是为何?”

    “为何?!哼,你若是被人看见了你的脊梁,便教人家顺便脱了你的裤子看看里边到底藏没藏着银子!”

    杨怀仁从没想到母亲竟然也被他影响的这么有幽默感,楞了一下,接着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母说完,才轮到四位娘子上前送行。这次事关重大,杨怀仁觉得兄弟们已经全部出动了,四位娘子就不能再跟着了,总要有人留在家守着。

    韵儿和莲儿要照顾孩子,还有家里和庄子里的生意,学院那边有什么需要,也都让她们做主先处置着。

    若心留下,一来是杨怀仁答应了兰大当家的要若心留在京城照顾生意,二来青莲帮可以帮忙留意城里和宫里的动向,即使给杨怀仁传递消息。

    铁香玉有了身孕了,看样子是早在大理的时候就种下了种子,怪不得那一日在鲍有德上门讨债之时,她就恶心想吐了,杨怀仁也不得不吹嘘给别人说,什么叫一箭中的,这就是一箭中的。

    任凭铁香玉说破了大天来,杨怀仁也不可能让她跟着去辽国,劝她说留在家里安心养胎,才是她将来最重要的事情。

    韵儿生了孩子之后,变得也越来越细心了,亲手缝了一个挂在腰间的香包,给杨怀仁戴在了腰间。

    “这里边是我们四人的一缕青丝,还有两个孩子的几许胎毛,用红绳儿系在了一起放在了香包里,你戴在身上,便是我们和孩子们在你身边了。

    亲身知道官人鼻子最好,想家的时候,便取出来嗅上一嗅,一解官人思念家人之苦。”

    杨怀仁轻轻按了按香包,重重地点了点头。最后把大官和小鱼儿抱过来使劲在他们的小脸小手小脚上亲了个够,这才回身号令,队伍出发。

    一阵马嘶车鸣,浩大的出使队伍开始移动起来,浩浩荡荡的沿着官道向东而去。

    天霸弟弟这时凑过来,“仁哥儿咱们这一去,要是契丹人不让咱们回来又如何是好?”

    杨怀仁哂然一笑,“那就杀回来!”

第952章:大名府

    这世上有种事叫一语成谑,杨怀仁说这句“杀回来”的时候也许是一时意气的开玩笑,可谁知他就没有说准了呢?当然,这都是后话。

    若不是身背了皇差,杨怀仁是很想回趟齐州老家看看的,老家时常来人,跟杨怀仁汇报汇报老家的建设情况。

    比如书院已经建好投入使用,由于舍得花钱请先生,所以河东诸地的富有名望的老先生们都入驻了书院教书,齐州以及周边州县的书香人家都乐意把自家孩子送到书院里来读书。

    杨家村子里也建好了新路,比城里的路建得都平坦结实,还有新房子新谷场都建得特别体面,十里八村的人都羡慕杨家村人杰地灵,出了一位知道饮水思源的大郡公,当了大官发了大财也不忘回报家乡。

    老家回不了,沧州柴家也是去不了。杨怀仁一直惦记着柴致祖,派去沧州的风神卫送回来的消息里,在他们的监视下,沧州柴家和往常一样平静,并没有见到柴致祖的身影。

    杨怀仁便琢磨,过年都不回趟家,老柴你可真是够那忙的,只是忙来忙去,早晚都是一场空,你又何必呢?

    不过从信念上来说,柴致祖这个人也是让杨怀仁佩服,人家有了目标,然后为了这个目标,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人家都安然面对,还甘之若饴,能做到这一点,也是不容易。

    唯独让人气愤的是,他这个人有智慧,只是没有把这种智慧用在了正道上,而且执迷不悟,到哪里都碰一鼻子灰,可永远都不知道悔改,说到底也还是一块榆木疙瘩。

    出使队伍出城向东五十里,便转头向北,从滑州过黄河到对岸。

    每年年后这个季节里,朝廷派人给辽国送岁币成了习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运送的东西太多,要是放在夏季,横渡黄河就是一件麻烦事,还要白白虚耗了过多的人力物力。

    而二月份里,黄河还封冻着,到四月左右才解冻流凌,所以这时候出使辽国,黄河上冰层依然厚重又结实,驮着几百斤货物的马车过河,非常的安全方便。

    过河之后,沿着黄河北岸一路向北,便来到了大名府北、京城,北宋的北、京城可不是后世的首都北、京,而是河、北境内的大名县。

    大名府在大宋的地位非常高,名列四大京府之列,也就是相当于副首都的地位,和西京河、南府,南、京顺天府齐名。

    只不过因为地理位置所处北方和辽国搭界不远的地方,经济发展和城市繁华程度上和其他三个大府没法比较,看起来给人一种残旧的印象。

    但是大名府仍然是北宋的一座军事重镇,有“控扼河朔,北门锁钥”之称,从某种程度上说,控制了大名府极其周边军镇,便可以阻挡北方游牧渡过黄河,直捣中原。

    说起大名府,杨怀仁能想到两件事,第一件便是小说《水浒》中大名府里人和故事,比如杨志卖刀,这位憨厚的本家一刀砍死恶霸牛二的那一刻,心情应该是很燃的。

    还有后来的蔡京女婿梁中书,正是他为了个蔡京这个老丈人送礼,派杨志去押送生辰纲,在黄泥岗中了晁天王的算计,才有了后来两伙人分别上了梁山,也便有了之后众英雄好看聚义梁山的开端。

    梁中书真名梁子美,因为在朝中时担任过中书舍人,所以被同僚称作梁中书。

    他虽然是蔡京的女婿,实际上他比蔡京只小了一岁而已,而且原配也并不是蔡京的宝贝女儿。

    杨怀仁还真见过这个梁子美,这会儿他还只是跟在章惇后边拍马屁的一个小录事,后来章惇下台,徽宗宠信了蔡京之后,他才转投蔡京门下。

    此后为了攀附了一棵新的大树,才休了发妻,另娶蔡京的女儿,也便有了他后来的飞黄腾达,成为大名府尹,由此可见,梁中书就是个北宋的另一个陈世美。

    而和大名府相关的另一件事,就是“天子守国门”的起源了。

    普通人只知道明朝成祖皇帝定都北、京,是为了以天子之身抵御北方鞑靼和瓦剌入侵中原,便以为是朱棣开创了天子守国门的先河。

    却不知道这个观点最早被提出来,是在北宋。仁宗庆历年间,契丹在蓟州、潞县和滦州集结重兵,伺机南侵中原。

    这件事吓坏了当时的仁宗皇帝和文武百官,这时便有人进言迁都西京以躲避战祸,更有人主张讲和。

    唯独当时在大名府任职的吕夷简反对讲和或者不战而退,留下名句“使契丹得渡过河,虽高城深池,何足恃耶?吾闻契丹畏强侮怯,遽城洛阳,亡以示威。宜建都大名,示将亲征,以伐其谋。”

    大意是既然契丹人要打,我们退的话,反而让我们城高池深的优势,都成了摆设,更让原本害怕强者,欺负弱者的契丹人有恃无恐,到时长驱直入,国家危矣。

    应该建都大名府,明确的告诉契丹人咱们官家和大宋臣民不怕他们,来就来,战就战,刚正面谁怕谁?

    这也就是最早提出了“天子守国门”的论断了,只可惜吕夷简这样有胆子的人太少了,结果就是他说的话虽然让人听了热血沸腾,但皇帝和那些朝堂大佬们没一个听他的,说到吐血了也是白搭。

    所以杨怀仁便有了自知之明,很少去掺和朝堂上的事,要不早晚得让这帮子酸文人给气的吐血三升而亡。

    不过杨怀仁喜欢吕文靖公这样的硬汉性格,若是朝堂上文武百官人人如此,怕是北宋朝堂到了如今也不至于如此懦弱,明明经济科技人口样样遥遥领先,却军事羸弱不堪,反受契丹人所制。

    提到大名府的美食,最让杨怀仁欣赏的是一道叫做羊肉卤馓的特色小吃。

    熬到浓稠的麦仁里浇上熬制好的羊肉卤汤,然后用炊饼或者当地的特色烧饼泡在卤馓里吃,肉味香浓,味道极佳。

    听起来这道小吃很简单,其实火候掌握的好不好,对味道的影响非常大。后世这道地方民族小吃经过了不断的改良,才有了后来的成熟做法和面貌。

第953章:孤儿的爹爹(上)

    路过了大名府,杨怀仁却不能进城去转转,品尝一下当地的美味,因为如今身份特殊,不便露面。

    当地的官员们也是照例见上一面说些客套话,杨怀仁也不爱这样的应酬,但随行禁军是需要地方上来提供饮食和负责招待的,所以也只能对人家客气点。

    这天夜里,负责值守的虞候来报,说是抓住一个混进了大营里的奸细,特地押到大帐里来请杨怀仁发落。

    杨怀仁一听这还得了?这都还没进人家大辽的地界呢,使团里就混进来奸细了?

    杨怀仁冷着脸想了一下,应该不太可能吧,就算是有契丹的探子,也该是远远的尾随着他们,不会冒冒然闯到军营里来。

    对虞候摆摆手示意把那个人押进大帐来,虞候对账外呼喝了一声,几个小兵便七手八脚地押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半大孩子进来。

    杨怀仁一看抓到的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便放松了心情,心说看来是手下的将士们太过小心了,这么大点孩子,怎么可能是奸细?

    估摸着大概是附近要饭的穷苦孩子,饿的慌了,才壮着胆子偷偷潜到大营里来,为的也许只不过是几个炊饼填饱肚子而已。

    “松开松开,”杨怀仁命小兵们松开那个被按在地上抬不起头来的少年,又对他问道,“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啊?偷东西偷到禁军里来了?”

    少年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却也不肯抬起头来,虞候见这小厮竟然对将军如此无礼,便抬手作势要打,嘴里骂着,“不识抬举,你以为这是哪儿?”

    “哎!”

    杨怀仁制止了虞候,因为这少年穿的虽然普通,可让杨怀仁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起身从几案后走上前来,低下头去观察少年人的样貌,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杨怀仁给惊哭了。

    杨怀仁扒拉开那几个按着少年人的小兵,“出去出去,这人不是外人,更不是奸细,这是我徒弟!”

    虞候和值夜的小兵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还是听了命令挠着脑瓜子走出了杨怀仁的大帐。

    等人走远了,杨怀仁才把少年从地上拉了起来,帮着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尘土,佯嗔道,“我说大徒弟啊,你这是跟师父演的哪一出啊?”

    少年不是别人,竟然是杨怀仁的大徒弟羊乐天!只是他换了一身寻常小厮的衣衫,脸上也用锅灰抹的跟个大花猫似的,不是熟识的人,还真一眼难以认出来。

    羊乐天见还是露了行藏,这才赶忙跪在了地上,“徒儿错了,徒儿跟着师傅和使团,是有原因的,求师傅千万不要让我回去!”

    杨怀仁这下懵了,心说你“乔装打扮”跟踪使团,这行为实在是太过于奇怪,还不让我送你回去,又是什么原因?难道你真的打算跟我去辽国?

    去辽国!杨怀仁恍然大悟,手上使了劲,一把把羊乐天拽了起来,冷着脸质问道,“你不会是真的想混在使团队伍里,以达到潜入辽国的目的吧?你告诉师傅,你为什么要去辽国?!”

    羊乐天脸上忽然一阵惊讶,接着又是一阵尴尬和羞愧,心知还是师傅了解我,一下就猜到了我的心思。

    他叹了口气,“师傅你真是慧眼如炬,徒儿有什么心思,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徒儿想去辽国,是为了,是为了……找人。”

    “找人?!找谁?”

    羊乐天见瞒不过,师傅杨怀仁也不是外人,一直以来都把他当亲弟弟般对待,只好把心里隐藏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我是找,找……找我爹。”

    “找你爹?你不是孤儿吗?”

    “徒儿不敢期满师父,徒儿原本的确是个孤儿,只是……”

    杨怀仁见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便拉着他到一边坐下,给他倒了一碗茶端送到他手里。

    “你先喝口茶,喝完了茶,你把事情给我说明白了,什么叫原本的确是个孤儿,后来又冒出个爹来?为什么要去辽国找你爹?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招来,要不然……我今夜就遣人把你送回开封去!”

    羊乐天看来是真渴了,咕咚咕咚一口喝干了碗中茶水,听师父说要把他送回开封,忙开口辩道,“师父千万别把我送回去,徒儿好不容易才得了点爹爹的消息!”

    杨怀仁见这么一吓唬有门儿啊,要不然就凭着着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黏糊性子,不知道又要墨迹到啥时候。

    杨怀仁赶忙又给他倒满了一碗,“你仔细说来。”

    羊乐天清了清喉咙,“其实徒儿本也没想隐瞒师父的,只是师父最近在忙大事,徒儿怕打扰了师父,才没有说。

    徒儿在前两年刚结识师父的时候,确实不知道我还有的爹爹在世。我记得小时候刚有记性的年纪上,爹爹就离家而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娘亲一个人把我养大,可到了我刚能干活赚钱的时候,娘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一再叮嘱我说,要我不要怪爹爹。

    我那时候对爹爹的印象都不深刻了,连个模样都记不清楚,只有他离家而去时一个模糊的背影。

    娘不让我怪他,可我又如何做到?他一个男人,抛弃妻子一个人就这么走了,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难道还不应该怪吗?

    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老家庄子里人就猜说,他可能是当了兵,早死在外头了。

    而我听了也不那么悲伤,只当是从来没有这么个爹爹。后来我讨饭讨到了东京城,之后进了原先的及第楼做帮厨,再之后就是遇见了师父了。

    年后随园开始营业,巧合之下,让我遇到了一个老家来京城里讨生活的远房堂叔,对了,师父,你还记得状元街上开书坊的秦掌柜的吗?”

    杨怀仁点点头,秦掌柜是从他接手随园之后就一直很照顾他们生意的一位老主顾,在状元街做印书卖书的生意,家里有些钱财。

    羊乐天接着说,“就是这位秦掌柜的,见我那个堂叔手脚麻利,便雇了他做随身的侍奉,那一日秦掌柜的来咱店里吃饭,才让我遇上了这个堂叔……”

第954章:孤儿的爹爹(下)

    杨怀仁忽然想起这位秦掌柜的是当时东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大书商,人家生意做得好,正印证了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道行。

    开封府里做印书贩书的书坊多了去了,秦掌柜的能做到业内翘楚,说明他真的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和头脑。

    同样是印书,秦掌柜的便懂得用当下最跟潮流的字体做活字模子,司马光当相公的时候,人家就用司马体,等换了吕大防范纯仁当宰相,人家就换吕体和范体,如今章惇为相,人家立即就换了章体。

    也许大家都觉得反正都是看书,用谁的字体印出来的书,看着也没多大区别。

    可这话也就是面上说说,私底下,哪个读书人又不是为了讨好当今朝堂上最有权势的人,而专门购买用他的字体印制的书籍,从而学习他们的字体?

    考科举的时候,你要是不会当朝宰相的字体,用旁人的字体写出来的试卷,都难以得到个好评价。

    这就是现实的文人中的风气,你不屈从,就只有落榜的份儿,管你觉得自己多么清高呢?

    当然,这一点也不只是秦掌柜的能想到,可别的书商,便没有人家秦掌柜的那般有能耐,那些当政的相公的墨宝,不是一个寻常的小书商就能轻易得到的,人家能得到,别管用的什么法子,这就是本事。

    不仅如此,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是非常推崇汉文化的,也鼓励辽国的子民读书认字,学习圣人思想文化。

    秦掌柜的便意识到了辽国的商机,把书卖给了契丹人,每年都去大辽中京大定府贩一趟书,带回来大批的毛皮再卖成了银子,有这样的商业头脑的,人家不把买卖做大了都难。

    杨怀仁想到这里,忽然就把羊乐天说的那位同乡堂叔和辽国联系到了一起,急问道,“你是说,你从你那位同乡的远房堂叔那里,听说了你爹爹的消息?”

    羊乐天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喃喃道,“嗯,那天碰见了这位堂叔,便随意聊起了家常,还有老家的一些事情。

    说着说着,他忽然煞有其事地说,他跟着秦掌柜去辽国贩书的时候,遇见了多年前徒儿那个离家出走的爹爹……”

    “所以你就要去辽国寻他了?不怪他抛弃妻子了吗?”

    羊乐天忙摇头,“不是!徒儿一开始直当那个堂叔是说笑,或者只是看走了眼了,徒儿的爹爹是汉人,为何会在辽国中京大定府那么远的地方出现?

    可堂叔见我不信,便说不是玩笑,他不仅碰见了,而且还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徒儿的爹爹还向他问起过,徒儿的母子现在过得是否还好。”

    “所以你听说他还记挂你们母子,便心软了?所以要去辽国寻他?”

    “也不是心软,是……是……”

    羊乐天似乎很为难,“徒儿只是想当面跟他问个清楚,当年他为何抛下我们母子两人孤苦伶仃,自己扬长而去?

    若是他为了更好的生活,那也就算了,徒儿从此只当他是个路人,可若是他也是有苦衷呢?

    比如,比如……他出门之后,被契丹人抓回去做了奴隶?并不是他不想回家,而是他身不由己?

    如果事实的真相是这样,那徒儿这个当儿子的,难道就忍心看着父亲在异族手里受苦而不管不问吗?”

    杨怀仁一下陷入了沉思,像羊乐天的猜想,杨怀仁并不是没听说过,不光是契丹人,西夏人也时常从大宋的边地掳走一些穷苦无力的人口,然后回到本国去,当牲口一样的贩卖。

    这些人被人卖到了番邦,只能做些最底下的活计,生活困苦不堪。

    杨怀仁也是个做儿子的,自然能理解羊乐天的心情,原来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了,如今忽然发现自己的爹爹竟然还活着。

    他以为当年他爹是抛弃妻子离家而去,如今却发现有另一种可能,是父亲被人掳走卖到了辽国做苦力,受尽了人间的折磨。

    他现在想搞清楚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想去解救深陷苦难之中的父亲,确实是正常的应有的想法。

    杨怀仁拍了拍羊乐天的肩膀,“师父懂了。只是,这事你应该早一点告诉师父,师父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知晓了此事,一定会带上你,正大光明的去辽国,还会帮助你寻找你的爹爹的。”

    羊乐天激动地两眼泛红,猛然起身跪在杨怀仁面前,“师父对徒儿恩重如山,师父的恩情,徒儿没齿难忘!”

    杨怀仁又一次把他拽了起来,“给你说多少次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礼数,你要再这样,师父可就真觉得你见外了啊。”

    “嗯嗯,徒儿知道了。”

    杨怀仁想起方才羊乐天的话来,又问道,“那你那位老家的堂叔,可知道你爹爹如今在中京大定府做什么?又是住在哪儿?”

    “这个……堂叔还真没说,好像是当时他们见面比较匆忙,我爹爹行为非常小心,好像是害怕什么一般,他们只聊了几句话,他便匆匆离开了。

    堂叔自然不可能知道他在谁家里当了奴仆,更不知道他是做什么活计,只记得当时他腰间缠着跟咱们后厨里厨子们做饭时穿的那样式的围裙,胳膊上还挽了个菜篮子,那一日,他应该是去出门去买菜的。”

    杨怀仁疑惑地又问,“嘶,总不能,你爹爹,也是个厨子吧?”

    羊乐天忽然睁大了眼睛,“师父,徒儿想起一件事来,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可记忆里还有些印象的是,当年我们村里不论哪一家娶了媳妇,或者长辈们过大寿,都会来家里请了我爹爹去给他们做大菜。

    也就是那时候,我爹爹总是带着刚会走路的我一起去,他做了什么菜,总是先忘我嘴巴里塞一块,让我尝尝。

    他的样子我都记不清晰了,可那个味道,现在想起来竟然还记忆犹新。所以我讨饭讨到了开封府,便想着进一家酒楼当伙计呢。”

    原来羊乐天想成为一个厨子,是他爹爹给了他最初的启蒙影响,杨怀仁安慰地笑了笑,“你放心,你爹爹可能在中京大定府某家酒楼里当厨子呢,等咱们到了地方,师父立即派人去打探他的下落。”

第955章:再会卢进义

    翌日使团再出发向北,沿着永济渠行了半日,来到一个土地富饶的村庄。

    此时北方还未开春,但永济渠两岸的庄户们已经开始在田间忙碌,大致是先犁了地,然后在用农家肥养地,一看就是为春小麦的播种做着准备。

    庄户们干活干的累了,便停下来唱些地方特色的小调子,调子杨怀仁倒是不熟,可内容却是极其有意思的,从汉子们口中唱出来的嘛,总是要带点色彩的。

    一曲唱罢,汉子们扶着犁耙哈哈大笑一阵,不远处的大老婆小媳妇的总要红着脸笑骂几句,气氛朴实而热烈。

    杨怀仁也忍不住哈哈笑一阵子,心中好似有什么期待,不时地往远处望,果然远远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骑马跟在一旁的黑牛哥哥也看到了那人,面露喜色,情不自禁的催马赶了几步,向那人迎了上去,杨怀仁见状也催马赶上。

    等两匹马跑的近了,站在路边的汉子忙侧过身来,抱拳弓身施礼道,“卢进义见过两位哥哥,许久未见,不知哥哥身体可好?”

    黑牛哥哥早跳下马去,一把把这人揽了过来,抱了一下,才笑呵呵地答道,“好,好的很,两年未见,师弟你又长高了不少呢。”

    看这人的一身白袍,便是冀州卢进义了。卢进义说来也是大名府人氏,家住大名府以北五十里的卢家庄。

    杨怀仁这时也走近,翻身下马,跟卢进义见礼。卢进义还是一身干净白袍,比起两年前,确如黑牛哥哥所说,貌似又长高了不少,高度恰好在黑牛哥哥和杨怀仁之间。

    他的身体也比之更加强壮了,这一刻看上去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看来当地主的日子确实是很养人的。

    杨怀仁道,“知道今日要路过卢家庄,从今早出发,黑牛哥哥就一直念叨着卢进义兄弟呢,这一望无际的沃野,便都是你家的土地了吧?”

    卢进义谦逊道,“小弟也是知道两位哥哥要经过此地北行,昨日不敢去大营叨扰,今日一早,便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说起土地,这地方地处永济渠两岸,灌溉十分便捷,加之地势平坦,又是黄河故道,所以土地比之其他地方,是要肥沃了不少,只要上游黄河不泛滥,每年的收成都是有保证的。

    不过这里叫卢家庄,可不都是我家的土地,家父在此地也只有六千余亩旱地而已。”

    杨怀仁笑骂,“凑,你小子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六千余亩,还而已?比我家杨家庄子可大多了。”

    其实要论总面积,杨家庄子可一点都不必卢家庄少,细论还要大上一些,只不过杨家庄子是依山临河,山地丘陵和河滩占据了太多的地方,真正的能种粮食的好地占总比例较少。

    而卢家庄则是一片平坦的平原,几乎全都是肥沃的土地,也确如卢进义所说,只要上游的黄河不泛滥成灾,地处下游的卢家庄就年年都是大丰年,怪不得卢进义官都不做,也宁愿在家当一个逍遥小地主了。

    卢进义不好意思的笑笑,神色却很轻松,虽然他们近两年未见,但兄弟的情谊却从不曾变淡,随意的开些玩笑,也并没有什么要紧。

    而卢进义也只是把杨怀仁当做是个年长了一岁的哥哥,并不会刻意觉得他身份多么高,而失去了原有的亲近。

    杨怀仁本以为卢进义早早再次迎候他们,是要邀请他们去卢家庄一叙,不料卢进义从仆子手里接过了他的白马,马背上还驮着些行礼,说要跟着杨怀仁他们去辽国。

    “小弟在家呆的实在是闷得慌,知道官家命仁哥儿为使出使辽国,便决定跟着哥哥去辽国看看,顺道也能领着几位哥哥在冀州寻找些好吃的美食。”

    黑牛哥哥对此毫不怀疑,只当是卢进义在家呆的烦闷了,所以决意出门去见见世面,跟他问过了他这次出门已经经过了卢太公的同意,便没有怀疑什么。

    杨怀仁从细微之处的观察里,觉得卢进义肯定心里有事,便不动声色的把他拉到身边,悄悄问道,“你小子可别诳我,一定是有别的事吧?”

    卢进义一下就羞红了脸,尴尬道,“哥哥还是那么慧眼如炬,一眼就把小弟给看了个通透。

    实话实说,是……家父给小弟说了一门亲事,小弟实在是不喜欢,这才偷跑出来,想跟着哥哥去辽国见见世面。”

    杨怀仁笑道,“说来你也一十又九了,也早该成亲了,都这岁数了还玩逃婚,也不怕下次见了卢太公,他不得拿鞭子抽死你?”

    卢进义一脸满不在乎,“抽死就抽死,哥哥可知道家父给小弟说了个什么媳妇?那是家父的一位故交,早年间还没成家的时候就给未来的子女们定下了这门亲。

    可家父有小弟的时候早,而他那位故交有孩子却相对晚了几年,如今虽说家父这边是有个儿子,而对方那边也是个女儿,但年龄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有多么大?”杨怀仁听的有趣,便如此追问道。

    “呃……”

    卢进义脸忽然露出了些羞红,“小弟几年十九,而那位小娘子,今年才九岁,整整差了十年的年纪。哥哥你说,人家才一个九岁的小丫头,家父就要我跟人家定下亲事,这不是胡闹吗?”

    杨怀仁听罢也一时语塞,想到这年头这种事也不鲜见,老一辈的人就喜欢给孩子定娃娃亲,杨怀仁自己都是父亲那一辈定下的娃娃亲,如今小七也是整天算计着把女儿许给大官,风俗习惯就是如此,杨怀仁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这事放在卢进义身上,杨怀仁就觉得他爹卢太公有点不靠谱,你定娃娃亲也得是两家都有了孩子再定啊,没成家没孩子的时候就瞎定,如今两边孩子差了十岁,卢进义今年十九了,那边的女娃娃才九岁,又如何成亲?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父母之命,杨怀仁也不能干涉,便安慰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定亲又不是成亲,你等上她几年,说不定人家的女娃娃就出落成俊俏的小娘子了呢?”

第956章:驴肉火烧(上)

    卢进义苦着脸,“等?让我怎么等?她才九岁啊!六七年之后,那丫头长成个什么样还不一定呢,万一长成了……”

    杨怀仁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卢进义这个年龄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要他为了父辈定下的亲事而苦等一个九岁的小丫头六七年,无异于灭人欲,也太没有人性。

    于是他想到当时的一些习俗,是可以未娶妻子先纳妾室的,便又劝慰道,“也不是要你一直干等啊,你也可以先纳一房妾室啊,想来这一点,无论是令尊还是未来岳父,也不会反对的吧?”

    “咳!”

    卢进义叹了口气,红着脸道,“也不是为了这个,小弟就是不甘心就这么接受了这门亲事,但是姓贾的那位伯父跟家父催得太紧,小弟实在是招架不住,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离得远点躲个清净,也正好跟着哥哥们去辽国闯荡闯荡。”

    “哦,原来如此,既然你愿意跟着,我心中也是乐意的,多了你这么个帮手,到时候和契丹人闹的不愉快,万一打了起来,我也多了你这个好帮手不是?”

    卢进义这才开怀笑了起来,“哈哈,哥哥说的是,别的小弟不行,打架一个顶仨。”

    杨怀仁也笑了,可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又僵住了,他追问道,“你说的你那个九岁的未来媳妇儿,叫什么?”

    卢进义随口答道,“她叫什么名字我哪里记得清楚?她爹姓贾,那她也就姓贾喽。”

    杨怀仁脸上表情风化了一般硬住了,姓贾?不会就是那个和李固暗度陈仓,给卢进义带了一顶大绿帽子的贾氏吧?

    看着卢进义脸上轻松的笑容,杨怀仁心里划过一阵冰凉的寒意,心说事情也许就是这么巧了,若不是他的出现,又阴差阳错的被官家派遣成了使节出使辽国,恰巧又经过了卢家庄,让卢进义刚好可以躲避了这门亲事……

    那将来卢进义的这顶大绿帽子说不定是如何也躲不掉了,杨怀仁心里为他原来的命运哀叹之后,忽然又有点庆幸,也许正是因为卢进义遇见了他,才躲过了这等对男人来说是一生中难以释怀的奇耻大辱。

    杨怀仁觉得不管将来如何,他一定要阻止卢进义和那位姓贾的丫头成亲,办法嘛,一路上可以慢慢再去细想,现在肯定是不能把还没发生的事情直接告诉他的,那就太诡异了,他也不能信。

    卢进义也没必要去知道这些,自从跟着着杨怀仁上了路,一路上都非常开心,黑牛哥哥拉着他去见了其他几位兄弟,也见识了禁军将士们如今的飒爽风姿。

    特别是见了他师弟龙武卫枪棒教头林冲如今的意气风发和潇洒生活之后,便开始心有所动。

    等整个出使的队伍转了个遍,卢进义看样子也开始羡慕黑牛哥哥他们如今的军旅生活了,言谈举止里也透露出一个信息,如果杨怀仁愿意接受他,他也可以加入到禁军里来,安逸富贵的日子虽然舒坦,可他早就过够了。

    杨怀仁一直很欣赏卢进义的武艺和才华,更欣赏他的豪放和义气,便同意他留在身边,只不过要先临时充作他身边的一名亲卫,等将来再慢慢给他安排职位。

    卢进义知道军中的规矩,他虽然也是中了武举的,但是毕竟没有任何从军的资历和功劳,乍来就给他个官衔,他也怕旁人说闲话说他是靠关系上位,不光是他,连杨怀仁脸上也不光彩。

    他更乐于接受杨怀仁的安排,自信凭着自己的一身本领,将来是一定能建功立业的,到时候再升他的官,也就名正言顺了。

    卢进义就这么心情大好,作为冀州本地人,又知道杨怀仁和身边的那些兄弟们都是爱好美食的吃货,每到一个地方,他都热情的介绍当地的特色美食。

    说起冀中大地上古往今来最出名的美食,那不得不说非驴肉火烧莫属了。

    即便到了后世,驴肉火烧也是冀中平原广大百姓最喜爱的一道平民美食。

    只是外地人听说过驴肉火烧的大名,却不知驴肉火烧,在冀中还有两大分支。

    一支是发源于保定漕河流域的保定驴肉火烧,另一支是扬名于河间的河间驴肉火烧。

    追溯这两大驴肉火烧的起源,多是民间传说,最早的传说来自唐朝初年一个“杀驴煮秫”的民间故事。

    话说太宗李世民还没当皇帝那会儿,被高祖李渊封作秦王,率兵征讨冀中一代还没有归降大唐的窦建德,路过河间的时候,支持李唐的百姓为了犒劳秦王,便杀驴煮秫款待李世民和其麾下的将士们。

    李世民单吃驴肉觉得味道不够,便用当地的一种烧饼,从中间横着抛开一分两半,然后夹了驴肉来吃,发现这么吃味道更美,于是便从此有了驴肉火烧这种食物。

    但民间传说终归是传说,并没有什么确实的记载可以证明李世民就是那个发明了驴肉火烧的人。

    有记载的历史里,保定驴肉火烧的却是起源于北宋年间。说起来这跟大运河还有莫大的关系。

    京杭运河虽然是隋朝年开凿,但当时只是供隋炀帝杨广下江南方便,以及从江南调度军粮所用,老百姓并未尝到多少切实的好处。

    而到了经济和商业大发展的北宋,朝廷为了南北交通的顺畅,才加大力度重新拓宽和加固原有运河航道,又新开凿了许多支线航道,建设了许多河港码头,才让大运河的运输和商贸逐渐繁忙起来,逐渐成为沟通南北的运输大动脉。

    当时的保州漕河区域,便在连接了大运河重要支线——冀中运河的漕河两岸选址建造了码头,借以从南面运输粮食和盐铁等货物。

    也正是因此,在漕河码头应运而生了以搬运粮食为生的漕帮和以搬运盐铁为生的盐帮。

    两个帮派为了争夺利益,争斗不断,后来漕帮大胜,为了重重打击对手不让盐帮翻身,漕帮便把盐帮赖以生存的用来在陆上运输货物的驴子全部杀掉,做成了驴肉火烧食用。

    这也就是保定驴肉火烧的有记载的最早起源了。

第957章:驴肉火烧(下)

    而河间驴肉火烧,比保定驴肉火烧要晚一些,具体的起源没有确切详实的记载了,不过有人说河间驴肉火烧也传承自保定驴肉火烧,这个说法是不准确的。

    要说有关系呢,这个倒是有可能的,但要说传承或者同出一脉,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无论从火烧的做法,所选用的驴肉以及驴肉的烹制方法,以及食用的口味口感上,这两种驴肉火烧完全是两码事。

    不知道这里边关系的,因为听了驴肉火烧四个字就认为两者是一回事,那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从火烧皮的制作方式上,虽然都是用死面做的火烧,但保定驴肉火烧是用的圆形的火烧皮,是把和好的面剂子抹油之后揉成一团,然后用圆木打成了圆形,再经过先烙后烤制作出来的。

    而河间驴肉火烧则是抹了油的面剂子抻成了长条面片儿,再几经折叠,最后擀成长方形的形状再烙制的,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火烧皮不但酥皮爽口,而且层次分明,可谓充满了当地厨师的智慧。

    保定驴肉火烧还有一种炸制火烧皮的制作方法,总得来说,两种火烧皮的形状和口味就大有不同。

    在驴肉的选择上,保定驴肉火烧多选用肉质肥厚的太行驴的驴肉,而河间驴肉火烧则多选取肉质细嫩的渤海驴的驴肉。

    驴肉的烹制上,保定驴肉火烧选用了传统的浓汤卤煮的方式,把驴肉煮熟煮烂,让盐味深深渗透到驴肉之中。

    卤煮好的驴肉从锅中取出,切碎成驴肉肉酱,还可以混合其他蔬菜配料夹到火烧皮之中,最后再一小勺热汤浇到火烧里,吃的时候是里外都热的。

    而河间驴肉火烧则是较为创新的先把驴肉用酱制的方法先制作成酱驴肉,等酱驴肉晾干晾凉了之后,再将酱驴肉切片夹到新烙出来的方形火烧皮里边,利用火烧的热量二次加热切成了薄片的酱驴肉片食用,一开始外热内凉,然后也变成了内热外热。

    正是因为做法的完全不同,所以虽然两地相隔不远,两家也都叫驴肉火烧,但食用起来,两者不论味道还是风格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了。

    保定驴肉火烧,因为是用的肉质肥厚的太行驴,所以把卤煮之后的驴肉,不光要瘦肉,适当添加一些肥腻的驴肉一起剁碎了夹到火烧皮中,再浇以驴肉汤,吃起来肥美异常,也不会口干难咽。

    河间驴肉火烧因为选用的肉质细嫩的渤海驴,酱制之后的驴肉味道本就酱香浓郁,吃起来驴肉鲜嫩,唇齿间回味悠长。

    在后世,两种不同风格的驴肉火烧同样受到冀中平原百姓的喜爱,而在全国范围的普及型和名气上,似乎是后来的河间驴肉火烧更加出名一些,各地的“功夫驴”连锁驴肉火烧馆,把驴肉火烧带到了全国各地。

    河间驴肉火烧之所以在后世有如此的名气,也因为有一个记录在河间乾隆行宫及手书御碑上记载,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关于驴肉火烧的故事。

    相传乾隆皇帝出宫下江南微服私访时候,途径河间县,便在一个普通农家借住吃饭,农家本就热情好客,见来人出手非常阔绰,便招呼婆娘制作驴肉火烧招待客人。

    乾隆皇帝亲眼见识了驴肉火烧的制作过程,吃后又觉非常美味,便开口大家赞赏,兴之所至,还赋诗一首:

    “河间处处毛血旺,巧妇擀面似纸张。

    做出火烧加驴肉,一阵风来一阵香。”

    后来回到宫中时忽而想念驴肉火烧的美味,乾隆皇帝也心痒难耐,便差人去河间找了个当地制作驴肉火烧的大厨进宫侍奉,还封为了御厨,专职制作驴肉火烧。

    也是自此开始,乾隆之后的历任皇帝也都喜欢上了驴肉火烧的美味,一直在御膳房设置专职制作驴肉火烧的御厨。

    直到清宣统三年,辛亥革命成功推翻了清王朝之后,宫中一位河间籍的专职制作驴肉火烧的御厨小德张,战乱之下孤身逃出了紫禁城,回到了河间老家。

    小德张一生制作驴肉火烧,也没有旁的生存技能,为了生活,他在河间开了一家店面很小的驴肉火烧店,叫做万贯驴肉火烧。

    万贯小店做出来的驴肉火烧味美实惠,很快就得到了河间百姓的认可,一时声名大噪,宾客盈门,据说当时许多人宁愿步行几十里路也要一尝这家小店的驴肉火烧的美味。

    而这家万贯小店,也就是后世闻名全国的“功夫驴”的前身了。

    卢进义请杨怀仁等兄弟们品尝的,是当时流行的保定驴肉火烧,兄弟们尝过之后,全都毫不吝惜的大加赞赏说,驴肉确实是一道人间难得美味。

    不是有句俗话说嘛,“天上龙肉,人间驴肉”,这话说的是一点儿都不夸张。

    龙肉嘛,古人都知道说的不是真正的龙,而是一种叫作飞龙的野禽,后世的学名叫做花尾榛鸡,是一种生活在欧亚大陆北部的一种野山鸡。

    飞龙分部其实很广,数量也不少,只是因为在当时的条件下通过猎人进山狩猎的方式获取飞龙肉的途径相对狭窄,所以显得飞龙肉十分珍贵。

    而冀中大地上在宋朝就有很多人家饲养家驴,所以驴肉的获取上,比获取飞龙肉要简便了许多。

    杨怀仁就觉得眼下吃的到的驴肉火烧就非常实惠,巴掌大的火烧皮里,夹了相当于两倍火烧重量的驴肉,配以小黄瓜,让驴肉吃起来肥而不腻,加上外边的火烧皮香酥可口,吃起来那是一个满口留香。

    当然,杨怀仁觉得后世因为制作方法和调味料的丰富,在驴肉的制作上有了更好的手艺,而如今的驴肉火烧,是一种显得更加淳朴原始的独特风味。

    还有一种在当地特别受欢迎的夹了驴板肠或者驴杂的驴肉火烧,当地人是非常推崇那个特殊的味道的,外地人可能会因为接受不了驴肠的特殊味道而对它不太感冒而已。

    当地人还有句笑话,叫做“宁舍了孩子他娘,也不舍的一口驴板肠”的戏语,可见当地的百姓对它的喜爱。

第958章:入辽

    使团行至河间,杨怀仁便命杨世虎率虎贲卫分兵两路驻守保安军和白沟驿,而龙武卫则在黄大银带领下同样分别驻守霸州和信安军狼城寨,以备策应。

    按照宋辽两国当时的外交常例,双方遣使出访对方,是可以派出一部分军队保护使团的,不过人数上,根据使团的大小,规格的高低相互之间有个同等的限制。

    杨怀仁作为每年两国互访的正使,按例可带最多二百名军士过境,杨世虎在和杨怀仁告别前,觉得他只带二百人进入辽境实在是人太少了,为了以防万一,劝他尽可能的多带些军士过去。

    这一点杨怀仁也不是不想,只是规矩在这里,带的人太多,反而越容易引起契丹人的怀疑。

    后来是天霸弟弟出了个主意,把那三百名运送岁币的马夫役夫全部换成了改扮过后的禁军精锐,这样就可以带约五百人的将士过境。

    杨怀仁心说咱们到了人家契丹人那里,二百人和五百人又有什么区别?真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别说五百人,就算是龙武卫和虎贲卫的禁军全部过去,在几十万契丹铁骑面前,也难有作为。

    不过在兄弟们的劝说之下,杨怀仁还是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只为了让大家图个安心。

    就这样,杨世虎从龙武卫和虎贲卫中挑选了三百名最精锐的禁军,这些人大都是原来通远边军参加过环州之战的将士,改扮成了马夫和役夫随行杨怀仁入辽。

    这样一来,杨怀仁的二百府卫和新加入的三百禁军,五百壮士几乎都是来自于原来边军和内卫中的精锐,加上其他随行的三十多名官员和仆从,使团队伍的规模最终定格在了六百余人上。

    杨怀仁最在意的,其实还是隐藏在辽国的已经接受了改变的风神卫们,他们人数不算多,但是长期居住在辽国,生活在契丹人之间,他们更加熟悉辽国的情况和契丹人的习俗。

    真遇上事情的时候,这些隐藏在暗处的风神卫,才是能起到大作用的关键,连子庚又带了上百名风神卫,化整为零假扮成客商,提前进入辽国境内作为杨怀仁的策应,同时联络那些风神卫。

    一切准备妥当,杨怀仁的使团队伍才在霸州过境,进入大辽。

    这一天,杨怀仁还真是遇上了太多让他之前从没想到的事情,比如霸州这个地方,根据他后世的记忆,这里地处冀中平原,应该是土地肥沃,人口密集的地方。

    可真到了这里,才发现如今和千年之后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地势是很平坦,却没有想象之中的沃野千里,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稀树草原。

    朝廷也借着霸州的地理特征,在这里兴建了一个官府的马场,专门圈养和培育禁军所使用的战马。

    而霸州城,也像是其他的边境要塞似的,老百姓其实也并不多,更多的是满眼的边军将士们,因为这里又是宋辽之间的商贸口岸,所以商铺货栈也非常多。

    走在霸州的大街上,给人的感觉是城里虽然热闹,但总带着那么点紧张和肃穆的感觉。

    而出城往北到宋辽界河白沟河的十多里地,又是另一个样貌了,一眼望去,一片荒芜,平坦的地面上杂草丛生,和宽阔整齐的官道形成了视觉上的反差给人造成的冲击力难以言表。

    卢进义也算是当地人,见杨怀仁表情疑惑,便给他解释了这十几里一片荒芜的原因。

    真宗朝景德元年宋辽和议之后,根据澶渊之盟两国以白沟河为界,但当时白沟河以北还生活着数百万汉族百姓。

    这些宋人不堪受辱,便伺机偷渡越过白沟河回到大宋境内。契丹人雄踞燕云,可不单单是为了这十六州的土地,百姓的人口红利,也是他们非常重视的。

    所以在流失了大量人口之后,契丹人把这件事的责任又推在了大宋头上,到景德三年,宋辽之间又增加合约的附议,禁止两国百姓随意跨过白沟河边境。

    当时的情况大宋朝廷不得不遵从了契丹人的建议,禁止白沟河两岸十里范围之内有百姓居住。

    正是从这时候起,白沟河两岸十里地的范围内便成了无人区,土地也逐渐荒芜,长满了野草。

    契丹人也在白沟河北岸竖起了一条数百里长的篱笆墙,并派兵把守,严禁境内汉人百姓擅自越境,违者以叛逃之罪立斩。

    严厉的法度之下,才渐渐杜绝了白沟河以北的汉人百姓南迁,而这数百万宋人,也只能留在契丹人的严苛统治之下苟延残喘。

    杨怀仁听完心中就开始不舒服,等使团过境进入辽国之后,那种感觉就是愤怒了。

    入辽之后的第一个县城,是永清县,县城的规模和大宋的一个普通县城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进城之后走在大街上,却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街面上的店铺,大都是契丹人开设的,大街上走动的人,契丹人总是大摇大摆的,而汉人则都是低着头,怯怯懦懦地沿着墙边快步而行。

    偶尔几个残破的院落,一眼望过去,里边挤满了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模样的汉人,他们在冷风里冻得瑟瑟发抖,相互依靠着取暖,情况极其可怜。

    杨怀仁第一次感受到国破家亡后的百姓,真的就像是风中之烛一样,朝不保夕,命比纸薄,更何况还有什么尊严?

    而那些路过的契丹人,好似已经见惯了一般,看着那么多忍饥挨冻的汉人,不光是无动于衷,甚至还露出几分鄙夷的嘲笑。

    看着自己的同胞过着这般非人的生活,是个男人就不能忍。黑牛哥哥和天霸弟弟他们几个都快要炸了,双手颤抖着看着这一切,眼睛通红,眼珠子都快要崩了出来。

    柯小川忽然握紧了腰间的利刃,开口骂道,“他女良的,这帮契丹人真他女马不是东西,咱们和他们拼了!”

    玄参总是年长一些,立即按住了他小舅子,“拼什么拼?你能杀一个两个,有本事把这座县城里所有契丹人都杀光,解救出这些宋人吗?

    你还记得我们这次来辽国是来做什么的吗?大事为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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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大宋介绍:
天才小厨子穿越到大宋,开动头脑风暴忽悠到万贯家财开了家饭馆。
杨怀仁看着水深火热之中的大宋子民大声宣布:“哥来拯救你们了!”
百姓们说:“吃了他做的面,腰不酸腿不疼了,上楼都不费劲了!”
皇帝说:“吃了他做的菜,朕觉得龙体康泰,一夜十八次郎不再是梦!”
将士们说:“吃了他做的饭,砍起胡人来如砍瓜切菜,爽!”
番邦蛮子们说:“我要做宋人!我再也不要做胡人!”
烹东西南北四方菜肴,品酸甜苦辣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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