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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山里汉:神医美娇娘全文阅读

作者:高山日初     种田山里汉:神医美娇娘txt下载     种田山里汉:神医美娇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96:这蜜饯呀,可真是好甜呢

    何素摆了摆手,道:“你所知晓的,是多年前的云神医,但这几年,我也曾听闻过一些关于云神医的事情。这云神医也不知是遭遇了什么变故,竟变得视财如命,只要拿得起银子,她便肯出手。”

    赵婶沉默了一下,“您的意思是,您愿意为这凤血倾家荡产,哪怕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何素愣了下,之后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在决定去药王谷之前,她竟从未想过这件事。

    赵婶或许不是聪明人,但人生阅历摆在这里,她心中若有所悟,于是低下了头。

    夜里,何素本是睡在马车上,但忽然间,只听马匹长嘶一声,之后马车外,赵婶便大声喊道:“风血公子,您回来啊!”

    凤血?

    何素一惊,便猛然醒了。她起身一看,本是和她同样躺在马车上的人,竟然不见了。她匆匆冲出马车,只见原本用来拉扯的马,已快消失不见了,上面却驮着一个男人,男人似乎是趴在马背上的。

    赵婶似乎是想要追上那匹疯马,但疯马跑的太疾,奔的太快,赵婶追出几十米之后,便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了。

    “凤血——!”

    何素追了过来,但此刻疯马已经栽着男人跑远了,已经看不见影儿了。

    “东家!”

    赵婶拉着何素道:“方才凤血公子醒了,发现他竟和您躺在一起,便二话不说抢了咱们的马跑了。赵婶我虽然想拦下凤公子,但他不听劝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何素怔忡着,“他真这般厌我,只是与我独处而已,竟连一时半刻也忍受不了么?”

    赵婶眸子闪了闪,“东家,凤公子的态度我看的再明白不过,你看,他抢走咱们的马,不顾这是荒山野岭,便把咱们扔在了这里,他是真的对您无心,您怎么就不肯死心呢?”

    何素的脸色微微苍白。

    赵婶又道:“东家,咱还是回去吧,您想想罗侧夫,他待您情深义重,而这凤血……之前他昏迷,您为他劳心劳力,他又是如何对待您的?”

    赵婶字字句句皆像刀子一样扎在何素的心上。

    何素眼眶红了红,之后背转过身:“难道只因当初的错误,我便要赔上自己这一生?凤血……”她终是没能忍住,掩面低泣了起来。

    赵婶在一旁安慰着,心中却暗道:凤公子,您本便是个活死人,我也是不得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拖累东家,更不能坐视东家为你散尽家财而无动于衷。

    莫说你本便不值得,就算值得,就算你心在东家身上,我也绝不能让东家为你一人赔上身后的整个何府!

    赵婶暗暗的咬了咬牙,却也知晓自己今日做的这件事,必须烂在自个儿肚子里,否则若是被东家知道了,就冲东家对凤公子的疯魔劲儿,怕是这一辈子都难以原谅她……

    山上。

    疯马屁股上扎着一把匕首,是因为疼,它才跑的这般快。而它背上,一名昏迷憔悴的男子,本是被用绳子绑在马背上,可是疯马上蹿下跳的,这绳子竟渐渐松了。

497:口是心非

    忽然之间,男人从马背上栽了下来,而疯马却尥蹶子向前方冲去。

    天亮了,天又黑了。

    天又亮了,天又黑了。

    如此这般,两天两夜过去了。

    这日晌午,忽然一道闷雷声炸响。

    山野之间,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背着个药篓,她三千华发,银白雪亮,这白发披散下来,再加上那一袭的黑衣,衬得她犹如山鬼精魅一般。而比较特别的是,她身上宛若笼罩着冰霜,左眼似乎瞎了,戴着个黑色的独眼罩,她紧抿薄唇不苟言笑。

    行走在山林之中,她忽然瞧见一片浓艳的紫色,便不禁怔忡了一下。

    “紫茴……”

    这漫山遍野,竟长着大片大片的紫茴草。这草长势甚好,她足下微顿,似是忆起多年前,曾经……那个小哑巴,见她孤零零坐在山坡上,她便采了一些紫茴草,用七株紫茴编成草冠,戴在她头上,脸颊上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一笑之时竟还挤出两个小梨涡。

    滴答一声,泪水敲落在衣襟上,女人怔了怔,之后抬手轻抚自己的面庞,却摸见满手泪湿。

    孩提时,她们三人尚且年少。

    她问:“她……她叫什么名字,她不会说话?”

    另一名少女比她和小哑巴稍年长一些,很得意地插着腰回答:“对,她不会说话,但是她特聪明,她会写字!她啊,之前告诉我,她姓董,董大宝。对了,小鸽子,你可千万别嫌大宝这个名儿俗气,这是她娘给她取的,既是亲娘所赐,便不论如何,都得珍惜着。”

    她嘴角轻轻抽搐一下,之后少女又沾沾自喜地说道:“不过,这名儿叫起来不够威风,所以我便为她取了一个表字,宝威!听,这宝威的宝,宝威的威,是不是威风十足?”

    她寒着脸,心道,不管是大宝,还是宝威,不都是一样的俗气。

    事后,她对小哑巴说:“我觉得紫茴这名更适合你,比起宝威好听多了。”

    小哑巴瞅了她一眼。

    她继续说:“那从今往后,我便唤你紫茴?”当初,她随同师兄一起下山,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被人牙子拐了。

    人牙子的马车上,拉着一车年岁不大的幼女,这小哑巴力气特大,是她制服了人贩子,也救了她们一车人。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一日,当她从马车上下来时,入目的,便是大片的紫色。

    在那漫山遍野的紫茴草中,小哑巴身上溅着血,她踩在一名人牙子的后背上,令对方动弹不得。她分明是那般娇小,她大概是所有被拐的孩子中,最年幼的一个。可她小小的身子里藏着令人为之震撼的气势。

    从那之后,她便再也忘不了她当日深处紫茴海中的模样。

    小哑巴看了看她,对于她想唤她紫茴的事情,她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拿起一卷兵书,她似乎对兵书特感兴趣。

    于是,她便是那个人的宝威,是她的紫茴,她为她的哑疾苦心钻研医术,后来,她年岁虽幼,却为了帮助那个人,而投身军中,她不忍她一人在边疆吃苦,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女人想到这里,便又无言苦笑。

    紫茴,你就当真一点也没有悔过?

498:越笑越傻了

    她为神医,可这天底下却无人知晓,她图的不是神医美名,亦非外界赞誉,她的初心只是想治好自己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而已。

    可到了最后,她的紫茴,她的小哑巴,为了那个人以身试蛊,她却回天乏术,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犹记得,在她哑疾治愈之时,她开口唤的第一个名字是——“云鸽。”

    她是满意的,也是愉悦的,但此后战事吃紧,她只能默默站在她身后,只能沉默着为她配药,眼睁睁的看着她冲锋陷阵,可每当见她遍体鳞伤时,她却恨不得自己能代为受过。

    又是一叹……

    云鸽徐徐走向前方那片紫茴草,共采了七株,编成一只草冠。她生来手巧,这草冠模样精致,然在她看来,却比不上当初那个小哑巴给她编的草冠,即使那只草冠是丑的。

    似是想到了愉快之事,她眼角本是冷厉的冰霜稍微柔和了几分,却也正是这时忽然瞧见一抹人影。

    她定睛一看,见那是一名男子,正趴在地上。

    当年云鸽虽然性子冷漠了点儿,似乎在她眼中,除去养她长大的师父和紫茴之外,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但这两年她变了不少,几乎可用视财如命来形容。不过就算再怎么变化,根源上的一些东西,是融入骨髓深处的,这些倒是还在。

    她行事随心,也恰好是触景伤情,回忆起多年前的绝望,无助,以及被当年那个小哑巴救下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眼下见一名陌生男子昏迷在地,并未多想,便一步踏出。

    “云军医!”

    一道厉喝声陡然响起。

    云鸽眉尖微蹙,她神色淡淡地撇向对方,便见这名女壮士露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磕磕巴巴地解释道:“这……这人身份不明,许是宫中那位给咱们设下的陷阱,自将军离开之后,那边试探了咱们不少回……”

    云鸽似是嘲讽,“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想救,便去救,而若是被我救活了,他却还有旁的小心思,再杀了也不迟。”

    这女壮士身着盔甲,却能看出这盔甲是破旧的,她迟疑着看向云鸽,与此同时,原本暗中跟随在云鸽身后的书名女兵也已纷纷从藏身处现身。

    云鸽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叹道:“尔等倒是衷心,她解甲至今已有二余年,你们这些人,却仍是守着她当初下达的命令。”她喉中泛着苦涩,心里却满是温柔。

    当年她时常跟着紫茴去边疆,紫茴怕她出事,便责令这十人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即使是后来,她解甲归田,就此人间蒸发,军心不稳,不少人叛离,可这十人,以及这十人手底下带的兵,却依然谨守着她当初的命令,时刻护卫着自己的周全。

    云鸽指着女壮士说道,“将他带上,这次我出来一整年,也该回谷里一趟了。若不再赚些银子,你们这些人怕是得喝西北风了。”她眼神里似是揉进了几分嫌弃,这身材高大的女壮士却一脸尴尬,也不知说何是好,只能暗道一句,云军医不愧是云军医,这毒舌的本事一点都不逊色于当年。

499:神秘人

    云鸽带着半道上捡来的男人回到药王谷,在为男人把脉时,她微微惊讶了一下。这人身体亏空的太过厉害,此前曾被人调养过一段时间,但后来似乎遭了劫,这调养便也中断了。不过这脉象倒是有趣,她隐隐觉得,对方的医术似乎并不亚于自己。

    此后数日,云鸽让人放出消息,不少人疯狂赶至药王谷求药续命,云鸽也是黑心,她不论出身,不论过往,只要给得起钱,便全部救上一救。

    在此期间,那日被她捡来的男子,也略有起色,虽因头部重伤尚未苏醒,但脸颊却逐渐地开始红润起来。

    这一日,一名中年女子脸色蜡黄地来到药王谷。

    “神医,这里竟然真的有神医?原来当初那人说的是真的!”

    这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看其穿着似是个穷人,她求神医救命,声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却被药王谷外的诸人很是嘲讽。

    中年女子这才知晓,药王谷云神医,虽有神医之美名,却也不是无偿为人看病的,不少达官显贵将真金白银一车一车地送进药王谷,却还得排队等着,而像自己这样的市井小民,一无钱财二无权势,怕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但这中年女子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离开了一趟,等再次回来时,便见她手中抓着一把紫茴草。

    “神医,求救我!我求您救救我!”

    这中年女子嗓门太大,又闹出很大动静,以至于就连云鸽都被惊动了。

    她来到谷外,瞧见这中年女子,又瞧见女人手中攥着的那把紫茴草,她神色忽然一变,之后迅速冲了过去。“你这紫茴草……”她怔怔看向紫茴草,却是回不过神来。

    中年女子已一把抓住云鸽的衣袖:“有人告诉我,只要拿上七株紫茴草,不管是多难治的病,你都能治好?我求你救救我,我这些个月也不知是怎么,每日恶心,头昏想吐,手脚无力!我千里迢迢从平昌郡赶来,便是因为我们那儿的大夫治不好我。神医……我求你救我一命,我家中有儿有女,有数位丈夫,我还不想死啊!”

    云鸽却苍白着脸问道:“你说曾经有人让你拿着七株紫茴草来找我?那人现在何处,快带我去见她!”

    “啊?”

    这中年女人傻了一下,之后便又恶心上了,她忽然干呕了一下。就在她将要吐在云鸽身上时,一名身着盔甲的女壮士已捧着一个木桶冲过来,接住女人吐出的秽物。

    云鸽急的不行,两年多了,这还是头一回有那人的消息!

    她摸了摸女人的脉,然后立即往女人口中塞了一颗小药丸,之后便再次催促道:“你快告诉我,她到底在何处!”她攥着女人的胳膊,不自觉便用上了力气。

    女人手臂生疼,这神医的力气实在太大,她只觉得自己这胳膊骨都快要被掐断了。

    “她她她……”女人哆哆嗦嗦着,语不成句。

    女壮士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忽然一个激灵,连忙拽了云鸽一下,“云军医,当心人多眼杂!”

500:鬼鬼祟祟胖姑娘

    云鸽一愣,之后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将她带走!”

    “是!”

    之后,女人便被女壮士抓入谷中。

    云鸽心乱如麻,等屏退外人之后,她又耐着性子询问了一番,女人摄于云鸽的威严,磕磕巴巴地将事情原委复述了一遍。

    原来,这中年女子是平昌郡太行镇人士,大概是八九个月之前,有一个长得黑不溜秋又满脸麻子的小姑娘找上了她,给了她一把铜板,让她放出关于药王谷的消息。

    后来一名头戴笠帽,但身姿挺拔如松柏的男子拦下了她,并且还向她打探了一番。

    她一开始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直至几个月前自己似乎生了个怪病,总是恶心想吐,肚子也一日日变大,镇子上的女郎中瞧不出头绪,她心中也很是慌神,便想到药王谷神医的事情,于是为了活命跑来这里。

    云鸽怔忡着。

    她呆呆怔愣了好半晌。

    八九个月之前?

    那时她人在外面,并未在谷中。

    她又仔细推敲了一番,之后立即喊来药王谷的老奴:“遥奴,我问你!在我离开之前,可曾有人带着紫茴草来寻我?”

    药奴有点懵,却还是老实回道:“确实曾有一名男子,他带着一个病人,以及一把紫茴草想要见您,毕竟咱这谷里一年到头有不少人来求医问药,可哪个不是拉着大批珍宝金银满车的跑过来,唯独那人却怪模怪样的,且那人的身材异常高大,甚至比起咱大元的女子还要高上一些,所以我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

    “那人呢?他可走了?”

    “他……他带来的那个人,似乎是他的兄弟,病入膏肓,他二人曾在谷外蹲守许久,直至最后,似乎是盘缠耗尽了,这才走了……”

    “药奴啊药奴,你怎不早些告诉我!”

    云鸽满是恨铁不成钢,之后她又立即吩咐道:“红飞,准备一下,随我去那平昌郡!若我所料不错……”云鸽微微地眯起了眸子。

    若她所料不错,当初前来寻医的,准是和紫茴有关。踏破铁鞋无觅处,自她离去之后,她便一直在寻,哪知竟是错过了!

    她咬了下嘴唇,之后又瞥眼那名中年女子,视线在女人肚子上逗留了一下,“你这不是病,是怀上了身孕。这并不稀奇,几百年来也曾有过一些特例,被称之为返祖现象!”

    怀怀怀,怀孕??

    女人一下子就傻了。

    这……

    这不都是男人生崽的吗,跟她有啥关系,况且她都多大岁数了,竟老蚌生珠?

    不不不,这太惊悚了!

    自从数百年前,当代使节从海外运回一批陪嫁果,男人食果生子,这逐渐成了一个定律,女人的体质也逐渐被改变。

    可是,返祖!?

    女人纠结的抓下一大把头发,数百年前曾有不少女子因生产而死,她……她不想要这个孽种啊!

    ***

    云鸽办事雷厉风行,当晚便已做好出行的准备。就在这时,她再度得知一事:“云军医,那个被咱们捡回来的男人,他醒了!”

    “醒了?”

501:她撒丫子跑的更快了

    那个男人,他身着一件青色长衫。这长衫是云鸽让药奴给他换上的,但或许是因他的容色,太妖娆靡丽,与这素色格格不入。云鸽不禁在想,如这般俊美无俦,又有着几分风尘邪魅的男子,比起素色,更适合热烈张扬、鲜艳似血的火红。

    男人坐在床上,他两只手在床边摸索着,但眼前笼罩的却是一片漆黑。他忽而侧首,似是听见了脚步声,于是立即警惕问:“谁!?”

    女壮士红飞是和云鸽一起过来的。红飞悄然无声握住剑柄,她们这些曾经跟随将军出生入死的兵,皆是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而现下这名男子,身份未名,决不可掉以轻心。

    云鸽蹙了蹙眉,“你看不见?”

    男人愣了下,之后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而他第一个反应便是:“你们是何素的人?是何素让你们抓了我?”

    何素?

    云鸽瞥了男人一眼,之后又看向红飞。她与红飞二人进门,红飞步履无声,而方才讲话的人又只有自己,但这人却断定了‘你们’,这代表他知晓室内人数在一人之上。

    梁淑君有些不安,他的记忆依然停留在那一日。

    在青峰郡的客栈中,大哥和妻主出门,他知晓大哥要带妻主去见一个人,而那人他也认得。说实话,他被吓到了,在那时,他甚至无法面对他自己,所以他可耻的逃了,也是为了冷静冷静。

    他不知别人是否也会像他这样,但他却清楚,他内心里对妻主充满独占的欲念,甚至想带着妻主远走高飞,可是在想起康二叔一家的下场时,他却心中大愧。

    他看得出老四老五对妻主的感情,也知晓逸宣和大哥其实也对妻主……若他真那般自私,真那般不管不顾,是否……是否他的手足兄弟,将会变成下一个康家?

    他走出客栈,思量许久,满心被恐惧占据。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用一张沾了迷药的帕子捂住他口鼻,他被迷昏了。

    他再次醒来时是在马车上,他认出赶车的人是何府的车夫,那车夫似乎是姓赵,于是在意识到不妙时,他便想方设法的想要脱身,结果最后却被姓赵的识破,后来他和那个车夫发生冲突,头部似乎撞到了什么,之后就人事不省了。

    淑君攥紧了拳头,他讥讽的说:“同样的话我真不想再说第二遍第三遍,可是何素怎么就是不懂?我只希望她永远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难道这也不可以么?哪怕她心中还有一点点良知,便不该总是这般纠纠缠缠!她有她的家,我亦有我的妻主,为何她总是这般、这般……”他想要寻一个形容词出来,却实在寻不出来。

    对何素这人,他是真的很无奈。若说恨,确实很恨。任谁被那般对待,都会恨的。可自从他的心逐渐被妻主占满,他已经没力气去恨了,他满心满眼,都是妻主的身影,他开始认为将自己的心思放在仇恨上,是一件很浪费时间,也很浪费精力的事情。

    想到妻主,他落寞的再度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他是不是……瞎了?

    是不是……

    再也,看不见妻主的脸,看不见她笑起来的模样,看不见她被自己缠的无奈的眼神,也看不见……偶尔,从她眸中掠过的,连她自己都不自知的,纵容,放任,和宠溺……

502:五姐夫,好像脑子有病

    淑君忽然用力攥了一下拳。“我要见何素!”他提出自己的请求,他想这一回必须和何素说清楚。

    即便当初在何素知晓真相时,他就已经说的够多了。但那个人似乎根本就听不懂。

    云鸽狐疑瞥了梁淑君一眼,“何素?”

    她并不知这号人物究竟是谁,也并未轻易相信淑君的那些说辞。不是她疑心病重,而是因为自从紫茴离开之后,有太多事情,瞬间脱缰,她自己也曾被人试探过无数次。有时她甚至不禁在想,若非……

    若非‘那个人’被禁足,若非自己治不好‘那个人’,若非红飞这些人对紫茴忠心耿耿,即使是在紫茴离开之后,也依然守着紫茴曾经下达的命令护卫自己的周全,恐怕自己也活不到今日,早就被宫中那位给害死了。

    云鸽朝红飞使了个眼色,红飞立即了然。

    红飞无声凑近梁淑君,同一时间,手握成爪,向梁淑君展开了进攻。

    这是云鸽对梁淑君的试探!

    床上,淑君虽然眼睛瞎了,看不见了,但一股危机笼罩了他。

    他在第一时间做出应战的反应,凭着直觉避开了红飞的拳头,之后长腿一扫,红飞也不得不暂退一步。

    云鸽坐在桌边,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似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瞧着红飞与梁淑君过招。

    起初二人算是旗鼓相当,但逐渐的,淑君便露出颓势。

    他昏迷了太久,本是被妻主调养好的身体再度亏空,即使后来被云鸽捡了回来,也养出一些肉来,但战力到底比不上全盛时期。

    红飞制服了淑君,却并未下杀手。

    她之所以对淑君出手,也不过是为了试探而已。

    淑君虽然眼睛瞎了,但此刻心里却直犯嘀咕。

    他隐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被红飞锁住了咽喉,却垂着眼眸,一副安静模样。

    “你们到底是谁?”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准是忽略了什么。

    红飞的身手实在太高,而且又是从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绝非寻常护院可比。

    他觉得,这人……似乎不是何素的手下?

    云鸽抿了一口茶,之后淡然起身。

    红飞瞧了云鸽一眼,旋即松开了梁淑君,并一个箭步冲向云鸽,跟在了云鸽的后面。

    二人出屋之后,云鸽沉吟着道:“将他一起带上。”

    “可是这人……”红飞似乎不太赞同云鸽的决定,云鸽却说:“我不得不多留个心眼,这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若他真是宫中那位派来的,还是将他放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才比较能安心。”

    红飞一想也是,“好,我会看着他的!”

    云鸽‘嗯’了一声,事情便这般决定了。

    当天夜里,红飞将梁淑君押上一辆马车。

    淑君紧皱着眉头,他脸色铁青。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还有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目不能视物,这也令他心思发沉。

    同一时间,何素失魂落魄的坐在一辆马车中。

    马车行过一座城镇,一名乞丐模样的男子正窝在犄角旮旯里。

    他瞧了一眼赶车的赵婶,忽然眼神闪了闪,然后捅了捅自己的同伴……

    “快去通知大当家!”

503:董二妹,董心愿

    客栈之中,苏浪一脸严肃地看向黄铜镜面。他那张娃娃脸本是容色俊秀,却偏偏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他咬着牙,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横眉冷目,可见他这心情很是不爽,而这份不爽,也正是针对他自己的。

    昔日,师爷让他帮忙找一个女人,他广撒网,多捞鱼,派出不少人手,可谓是劳心劳力。最后人找着了,却不是自己的功劳,而是师爷阴差阳错碰上的。

    之后,师爷又让他找一个男人。

    这一回他布下了天罗地网,却依然不见目标的踪影。

    他真是太气了!

    他怎这般无用,他太无能了,真是个废物,他有愧师爷对他的信任,也有愧于师爷的委托!

    “老大,老大!刚才外面传来消息,有人在城门口瞧见一辆马车……”

    来人飞快通报一遍,苏浪眼神唰的一亮,“当真!?”

    他本是阴沉的娃娃脸,一下子便像是阳光普照,春暖花开,居然还流出几分笑意来。

    “很好,我这就过去!”

    他急匆匆的冲出客栈,翻身上马。

    不久之后,一个小乞丐凑近了苏浪,“老大,快看,就是这辆马车!”

    这马车正停在一家酒楼外,苏浪冷哼了一声,旋即板着脸冲进了酒楼。

    酒楼内部,赵婶正拿着一副筷子帮何素布菜。

    何素食不下咽,赵婶皱了下眉,之后劝道:“东家,您好歹吃上一些,不然身子怕是撑不住啊。”

    何素虚弱的摆了摆手,“赵婶,我实在吃不下。”

    赵婶见她如此模样,越发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那凤血便像是一颗毒瘤生在东家的心上,东家为这人用情太深,而那人又不知感恩,竟敢反复践踏东家的心意?

    长痛不如短痛,眼下,她只盼着东家能尽快振作起来。

    忽然,啪的一声,一柄长剑被人按在桌子上。

    赵婶眉头微皱,她抬眼看向来人,只见这是一名娃娃脸的少年。

    少年眯着眼,阴恻恻地问:“二位,可是姓何?”

    赵婶下意识地看了何素一眼,她琢磨着这人怕是来者不善,于是便当场否认。

    “不,阁下怕是认错人了!”

    但苏浪却是一个混不吝的性子,他便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除了师爷之外,没人制得住他。

    “认错?”他上上下下打量赵婶半晌,忽然揪住赵婶的衣服领子,把赵婶整个甩飞了出去。

    赵婶本是想要反抗的,却发现苏浪手劲极大。

    苏浪一掌拍碎了桌子,之后又冷冷地斜睨了赵婶一眼,——这无异于是在震慑!

    苏浪生为男子,赵婶本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但苏浪露的这一手,却令赵婶心中很是惊骇。

    之后,苏浪看向何素:“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身白衣,长相清丽……很好,看来你便是何素了。说吧,凤血何在!”

    何素抿着唇,她心想这少年一身江湖气概,不似良人,再加之这一脸的凶神恶煞,也不知这人到底是和凤血有什么恩怨……“我不知!”

    何素撇开脸。

504:大姐变漂亮了

    何素心想,这人没准是凤血的仇敌,她想帮凤血打掩护,只可惜事与愿违,赵婶抖了个机灵,像倒豆子似的说:“我不管你和凤血有什么仇,但他已经走了,他没和我们在一起!冤有头债有主,你和他之间的仇怨,凭何牵连无辜的旁人!”

    苏浪闻言也是愣住了一下。

    难不成在这二人看来,自己很像是坏人?算了,反正他本就是坏的,被误会也就被误会了。

    “你过来,”他朝赵婶勾勾手。

    何素一怒:“赵婶!”她本想阻止,但赵婶却无视何素,她略带警惕地朝苏浪走来。

    之后,在苏浪的盘问之下,赵婶便添油加醋地,泼了凤血一身脏水,不提自己是如何遗弃昏迷的凤血的,反倒是说,凤血醒了,劫了她们的马逃走了。

    苏浪心中半信半疑。

    赵婶说:“你若不信,大可派人去山上看看!”

    苏浪哼了一声,“先将她们带走!”

    凤血虽没了,但师爷那边等着自己交差,无论如何,他得先把这何素二人拿捏在手中。

    ***

    一只信鸽慢悠悠地飞向了太行镇。

    最近老五忽然迷上了捉麻雀,他在窗台,屋檐,树梢,弄了不少陷阱。

    信鸽停在窗台上,忽然瞧见一小把嫩黄的小米,于是低着脑袋啄啊啄,岂料噗通一声,也不知是触到了什么机关,罩子一下就扣了下来,把信鸽关在了里面。

    吃货小白鸽被这猝不及防的意外吓了一大跳,它扑楞着翅膀想要逃出去,却听一个急火火的大嗓门响起:“又捉了一只,今天收成真不错!”

    梁越宁眉开眼笑的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

    小妻主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前些日子,在给老二做药膳的时候,她忽然想起麻雀可以用来食补,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念叨出来。恰好被老五听见了,于是这村子里的麻雀被老五祸祸了一个遍。

    “咦,咋是只鸽子呢?”梁越宁抓住鸽子,他左右瞅了瞅,之后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问:“妻主,抓了只鸽子,咋办?要不咱俩烤了吃吧?”

    “等等!”眼瞅着梁越宁要捏死这只可怜巴巴直翻白眼的信鸽,董惠莹忽然注意信鸽腿上绑着一只小竹筒。她想起当初在青峰山上,又想起老大梁智宸,于是拎起这只信鸽看了看。

    “快把智宸叫过来。”

    “啊?”

    “快呀,”她瞪了他一眼,梁越宁忽然一哽,只觉得……酥了,他被妻主瞪酥了!

    董惠莹:“……”

    她真的啥也没干,她只不过催了他一下而已。

    ***

    梁越宁拉着大哥朝妻主走来,这时董惠莹正一副忐忑的模样。她瞅了梁智宸一眼,又瞅瞅信鸽。

    梁智宸也轻轻呼吸了一下,他猜测这只信鸽准是被苏浪弄过来的,而这飞鸽传书,恐怕是和老三的事情有关。

    从竹筒中取出一张小纸条,他打开之后,看了一遍,又忽然皱了皱眉。

    董惠莹有点急:“是不是有淑君的消息了?”

    “三哥?”

    梁越宁一愣,然后探头往纸条上面瞅。

505:各自命中的劫难

    梁智宸叹了口气,之后看向妻主:“苏浪……苏浪的人找到何素了,但淑君没和何素在一起。”

    董惠莹一愣。

    之后,梁智宸将纸条递给了妻主。

    妻主接过来,几乎是迫切地,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小小愣住一下,又重新逐字逐句地阅了一回。

    头部受伤,昏迷,劫马逃走……?

    “不对!”

    她紧张地抓住梁智宸的胳膊:“不对,这不对劲!她们在说谎,一定是这样的!淑君对何素的态度是漠视,但他从不是个甘愿吃亏的性子,若是他真的醒了,他不可能一言不发的就劫马逃走。此外,你想想,按苏浪给咱们传来的消息……淑君是晚上逃走的,可是在那之前,他昏迷了很久,身体根本不中用,他又如何能顺利抢走何素他们的马匹?”

    董惠莹急的在原地直转圈圈,梁智宸的面色波澜不惊,而他之所以这般模样,是因为他早就已经猜到了。妻主能想到的事情,他全部一眼看穿了。

    他和妻主想的一样,“是,目前我推测,一,淑君昏迷未醒,是被故意遗弃的,二,何素她们是故意隐瞒的,不想让我们找到淑君。”

    董惠莹咬了下唇,之后她沙哑的说:“我得去一趟!我必须见何素一面!”

    梁智宸点着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苏浪正押着人往咱们这边来,咱们这便出发,路上应该会遇到他们。”

    “嗯!”

    梁越宁傻眼了,他智商虽不高,甚至是很蠢。他蠢他自己知道,但从大哥和妻主的反应来看,他也已明白过来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梁智宸驳回,“家中只剩一匹马,驮不了三个人,你安心在家等着,我和妻主会尽快回来。”

    老五抿了抿嘴,之前四哥被大哥派去郡城办事,尚未回来,可是三哥,三哥……他也很担心三哥。但是,他也知道这事不能胡闹:“大哥……你,你可千万要问清楚啊!”

    梁智宸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之后和逸宣交代了一声,便带着妻主翻身上马。

    梁家院外,越宁和逸宣目送马蹄声远去,二人皆是忧心忡忡。

    淑玉站在屋檐下,他抿了抿唇,眸色稍微暗淡了几分。

    他大概是个搅家精,一切,皆是因他而起。

    这样想着,他徐徐攥紧了拳头,薄薄的指甲刻进了掌心,捏出几个渗出血丝的月牙印儿。

    ***

    苏浪并不知梁智宸和董惠莹正在朝他这边赶来,他按部就班的赶路,想把何素二人押到师爷的面前去领功。

    何素和赵婶被捆住手脚扔在马车里,何素的脸色很不好,一直到现在她都还认为,苏浪准是和凤血有仇,这才如此在意凤血的行踪。

    赵婶也有点不安,她很担心何素和自己的安危。

    但是数日之后,赵婶却发现,苏浪竟是押着她们往太行镇的方向去。

    这令赵婶心里很是糊涂。

    一日,队伍在野外修整。

    天黑之后,苏浪本是坐在树下闭目养神,但耳朵忽然动了动,他似乎听见了什么,于是警觉了起来。

506:只可惜,便宜了外人

    苏浪握住搁在身侧的佩剑,他眯眼看向前方。

    旋即,只见一男一女坐在马上,两人皆是戴着面具,但苏浪已认出二人的身份。

    “师爷!”

    苏浪欣喜若狂地迎了上去。

    梁智宸拉紧缰绳,他翻身下马,等他转身想要去扶妻主时,却见妻主已经利落地从马上跳了下来。

    梁智宸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之后,他故作自然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袍袖。

    “何素呢?”

    “在马车上,被我关起来了!”苏浪答的爽快,之后便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嗖的一下冲向那辆马车。

    董惠莹冲进马车。

    “什么人!”赵婶惊疑不定,奈何手脚被绑住了。来人个子矮矮的,但她的眼神非常冷酷。

    董惠莹瞥了何素一眼,见何素正愣着,一把抓起何素,然后又重新冲出了马车。

    ***

    林子里,董惠莹把何素扔在地上,她掀开自己脸上的面具撇在一旁。深夜中,她紫黑色的瞳孔像明灭不定的鬼火,她一步一步,走近何素。

    “凤血,淑君,他呢?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何素一愣,之后闭着嘴不愿回答。

    董惠莹忽然弯腰捏住她的脸:“何素,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梁淑君他是有妇之夫,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你若当真喜欢他,便不该这么害他!”

    何素狠狠的拧开头,她认出了董惠莹,虽然这少女变了模样,但她认得!她看向董惠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吃了她,神色更是格外的阴鸷。

    “你又懂什么?你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已,如果……如果当初……我和凤血之间没有发生那些事,他的妻主,便只能是我,又怎会轮到你!?”

    董惠莹直起眼,她冷漠的看着何素:“看来你还是不懂。那么让我来告诉你,他一介有妇之夫,被其他女子纠缠不休,哪怕他本人对那名女子并无感情,但是作为他的妻主,又岂会无动于衷?

    “此外,何素,你应该知道,大元没有和离,只有休夫!而男子一旦被休弃,便要被充军为妓!你自以为你用情很深?但不论如何,现在,眼下,当前,他梁淑君不是你的人,他是我的丈夫,而又是谁准你对别人的男人下手?”

    “如果我因为这件事情和他生出间隙,即便他本人无辜,我也可以一怒之下休弃了他,而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你猜,他又会是什么下场?他只有被充军一条路可走!”

    “何素,你所作所为,不是爱,而是害!”

    何素脸色苍白了几分,却倔强地撇开头,“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又有哪一点比得上我?诚然,我以前的确做错了,可你呢,你又能好到哪去?你是怎样待他的,你以为我不知?你我之间,也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但你还是错了,我占着身份,我是他的妻主,我可以决定他生死,而你此前所做,甚至是现在,你所说的这番话,都只能激怒我,而不会有任何好处。由此可见,你并未真心为他设想!”

    何素想反驳,但夜色下,少女却不耐烦的摆了一下手。“行了,废话到此为止,现在,我劝你最好老实告诉我,梁淑君,他到底在哪!!”

507:捉贼捉赃

    何素扭开脸,她不想回答。她恨这个人,恨她明明得到了,却没有很好的珍惜。她像一个小偷,偷走了原本可以属于她的东西。并且她也非常想不通,凤血,凤血……

    为何,当初她犯过的错,他至今仍不肯原谅,可这个女人,她分明做过比自己更加恶劣的事情,他却如此轻易放下以前那些仇恨?

    她心里很不甘,因此她一言不发,她保持沉默。

    董惠莹没耐性和她耗下去,她阴恻恻地说了句,“我但愿你不会后悔。”

    之后,没等何素反应过来,便见她一步冲上前来。她强硬地掰开何素的嘴巴,将一把红的,黑的,蓝的,白的,各种颜色的药丸塞进何素的口中。

    何素被噎到了,她想要吐出来,却被她捂住嘴。忽然,她在何素脖子上敲了一下,她竟没办法控制自己,将那些药丸全部被咽下去了。

    “你喂我吃了什么!!”何素瞪着眼,几欲发疯。

    少女的神色静无波澜,她无悲无喜,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她。

    何素心里慌的厉害:“董大宝!”她喊了一嗓子,却得不到少女任何回应。

    忽然,一股燥热从体内升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巨痛。

    一开始,何素忍着,但是慢慢的,她忍不住了。腹痛如绞,而这种绞痛正在不断扩散着,蔓延向她的四肢百骸,她难受的满地打滚,口中溢出阵阵呻吟,这呻吟也逐渐随着痛感的加剧而变成了惨嚎。

    “董大宝,你这畜牲,贱人!你不得好死!”

    “凤血,他明明是我的,是我的!”

    “你只是运气好,你只是捡了个便宜,你钻了我的空子!”

    “啊——!!”

    她神智越发混乱,口中连连喷血,她甚至觉得,她没准快要死了。

    “我再问一遍,梁淑君,他在哪!?他头部受创,昏迷,但他并没有醒,是你抛弃了他,还是故意把他藏起来?这种谎言漏洞这么多,你当我是傻子?你以为我真会被你骗到!?”

    她简直快要气疯了,只要一想到淑君曾遭遇过什么,她就难以冷静。

    她揪住何素的头发,将何素提到自己的面前,却见何素脸上竟满是震惊。

    正是这时,忽然有人攥住她臂弯:“妻主——”

    她怔了下,之后眼眶红红的回过头,便看见戴着面具的梁智宸,眼神很幽暗。“已经问出来了,淑君……”他眸色一利,这个人一直以来隐藏遮掩的锋芒,在这一刻,全部都显露出来了!

    之前妻主抓走何素,而梁智宸却盘问了赵婶。赵婶嘴硬,但架不住他使了一些手段。

    他沙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淑君,被何府的车夫,捆在马上,扔了!”

    董惠莹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

    “梁智宸……”

    “你,说什么?”

    “扔了?”

    她身形一晃,差点没摔在地上。

    梁智宸赶紧接住了他。

    他眸子发红,他这些日被那个梦境困扰着,他一心想着如何解决裴玉的事情,却顾此失彼。

    他本以为,何素心怡于三弟,对三弟有所图,至少三弟在何素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却又岂料……

508:姐夫很能干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也是直至这时,梁智宸才明白,自己之前那种念头,究竟是有多么的危险。

    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他竟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似乎是被刺激到了,他承认,梦中三弟因裴玉而死,这些事情令他很压抑,而妻主,三弟对妻主的心思,老四老五,还有小六……各种事,尤其是那个预知梦,令他心烦意乱!

    人力有时尽,而在这般情况下,他便疏忽了。即使他已尽力让苏浪帮自己找人,可最后竟换来这样的结果。

    这时,他衣袖忽然被人拉扯了一下。

    “梁智宸……淑君,淑君他被扔在哪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他当时,是醒着的,还是……”她嘴唇哆嗦着,已泪湿了满面。

    她心中有个很坏的猜想。

    淑君头部受创,昏迷,又被人遗弃……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他被遗弃在何处,万一,万一……

    梁智宸帮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他僵着脸,勉强自己挤出一个笑容。“走,我带你去找他,我们……去接淑君回家……”

    她眼前发黑。

    他虽未正面回答,她内心已被悲哀覆盖。

    痛,好痛!

    她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她喘不过气来,滚烫的泪水滴滴哒哒的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淑君,老三……

    “对,我们,我们去……接他回家……”她捂住嘴,却已失声痛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想了好多好多,怪她,全部都怪她!

    如果那一天,如果那一天她追上去,是不是淑君就不会被劫走?又或者,如果,如果那天在马车上,她没有因为淑君那句“真想和你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和我抢你……”如果她没有顺势提出要和他一起离开,如果她再坚强点,不要因为不知如何面对这种理不清剪还乱的情况就产生逃避心理。

    是不是……

    这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她抓着梁智宸的手臂,他们两个一起向外走,她已经没空去想何素了,她脑海全部被淑君占据。

    淑君的脸,淑君的笑,还有他坏坏的表情,他腻着自己撒娇的模样……

    淑君!!!…………

    ***

    梁智宸扶着董惠莹上马,苏浪的心情很凝重,他知晓师爷要去哪里,因为之前师爷审问赵婶时,他也在场。

    他忘不了师爷脸上的怆然,于是他神色忧郁地招呼了一声,“我们走,去帮师爷的忙!”

    “可是这人,还有林子里面那个……”

    苏浪唇边咧开一抹恶毒的笑容,“此地荒郊野岭,既然敢有害人之心,便让她们尝尝等死的滋味吧!我想山中那些狼群虎豹会很乐意招待她们!!”

    语毕,苏浪长鞭一甩,策马而去,身后还跟着他从黑风寨带出来的人。

    他们追着前方的那匹马,数日时间几未停歇,但饶是如此,仍是被不断地拉开距离。

    直至他们追上一座山,只见一人正背对着他们。

    男人的身材相当挺拔,却满身萧索的意味。

    而和数日前相比,

    他头上的黑发,竟已全部霜白……

    “师爷……”

    苏浪看向前方背对自己的师爷,当山风拂过,男人雪白的长发随风翻飞。

    他徐徐转身,神色憔悴,唇边却徐徐勾出一抹哀寂的笑容。

    “你来了……”

    “苏浪,”

    “帮我,备棺!!”

    一字一顿,艰难地吐出这完整的一句。

    之后,苏浪看向梁智宸身后,他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

509:有点信不过她大姐

    陈二长得丑,但皮肤很白。他娘活着的时候曾说过,他爹是从边疆过来的,身高八尺,异常魁梧,一点都不像本地男子那般文弱。但他爹娘感情很好,只可惜对于陈二来说,这似乎是一种不幸。

    他大概是随了他爹,从小时候开始,个子就长得特别快,骨架也不似同村的那般瘦小。他八岁那年,他爹上山打猎被一头豹子咬死了,后来他娘也似了。

    他娘临死之前最不放心他,只因他五官体格皆和大元男子格格不入,怕往后没人要他。不过陈二很乐观,想得也很开,大不了就自己一个人过完这辈子,也没啥的,他也懒得找个女人压着自己,他觉得就算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的挺好。

    今年,陈二满二十四岁了,孤家寡人一个,身高一米八四,身材瘦削,他的生活来源主要是靠继承于其父的打猎本领。

    这次他上山,运气不太好,连只野鸡兔子都没能碰见。意兴阑珊,原本打算回村的,岂料竟遇见一匹疯马。

    这马屁股上扎着一把匕首,他见猎心喜,心想这马若是卖了准能换不少铜板。岂料,在他捕马的时候竟被狼群包围了。

    他和这披疯马一起被咬死了,陈二临死前很是不甘,他还没有活够呢,但无论如何木已成炊,死了,便是死了。

    ***

    山上,苏浪看向梁智宸身后,只见白骨森森,这大概是一具……男尸,大概是吧?

    没有头,尸体被猛兽糟蹋了,上半截身子只剩下肚子还在,下半身两只脚没了,骨头渣子堆了满地,旁边还有一匹被咬死的马,这马死的同样很惨,几乎被啃成了一副骨头架子。

    一人一马的尸体已经腐烂了,这时候天气太热,这一人一马也似乎死了好些天了,奇臭无比。

    然而……

    少女却像是闻不到这种味道,她呆呆的坐在地上,她抱着一大把骨头,脸色惨白惨白的,像鬼一样。

    她的嗓音很沙哑,似乎是在念叨什么,脸上时不时浮现一个近乎梦幻的笑容,之后又小声的低泣着,她就这般反反复复着,忽而哭,忽而笑,却莫名的很叫人心酸。

    “师爷,这……”

    苏浪迟疑着看向师爷,他有点……不敢问了。

    忽然,苏浪被人拉扯了一下。苏浪愣了愣,之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他不敢发出声音,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等走开数十米之后,苏浪又回头看了眼。

    师爷的背影,依然如标杆般笔直,他沉默守护在少女的身后,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微微垂首,似乎是在凝睇着什么。

    苏浪知道师爷一定是在看那些白骨烂肉。

    他抿了抿春,然后耷拉着脑袋,“走吧,咱们下山,去……去买个棺材。”

    天黑之后。

    苏浪让人抬着一副棺材上山,师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俯首,似乎在少女耳边说了些什么。少女忽然一把推开了师爷……

    “不要,我不要……”她猛烈的晃着头。

    师爷眼角晕开了一抹红,但神色却很是温柔。他又劝了几句,但少女却似乎听不进去。

    最后,他垂下眸子,忽然一记手刀披在少女脖子上。

    他抱住少女的身体,之后,徐徐的,把脸,埋在少女的怀里……

510:说错话了

    这是一支诡异的队伍。

    一名少年高坐马上,他在前方开路,后面是一些骑马的男子,中断位置有人抬着一副漆木红棺,跟在这棺材旁边的,是一名白发男子。这男子抱着一名少女,少女脸上泪痕未干,而男人的脸上,实在是冷情的可以。他像是矗立于风霜之中,分明不过早秋而已,可男人周身的气场,却宛若大雪寒天,冰封万里。

    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座城镇,打头的苏浪包下一家客栈。灵棺停在客栈后院。掌柜嫌死人晦气,为此苏浪还多给了一笔钱,这才堵住掌柜的嘴。

    梁智宸抱着妻主坐在客栈的后院,他看向那口漆木棺材,脑海浮现的,却是三弟嬉笑怒骂的样子。

    儿时,有一回三弟拉住他眼角,一副无措模样问:“大哥……我真的是祸胎吗?王婶说……说淑玉身体不好,全是被我害的。因为我是妖怪,因为我和淑玉一起出生,吸走淑玉的生气,才害得淑玉一直病恹恹的。可是大哥,生气又是什么呢?爹也说过,淑玉出生时,又瘦又小的,娘嫌一胎双子不吉利,想把淑玉溺死……娘不喜欢淑玉,是不是也是因为我的关系?”

    他当时又是如何回答的?

    他告诉三弟,他没错,他是无辜的,他不要在意外面那些闲言碎语,可三弟其实是个很敏感的性子。从那之后,本是赤子之心的一个人,逐渐的变了。

    三弟很懂事,在年幼时,当自己忙着外出赚钱时,他便留在家里,或是上山打猎,或是照顾家中的弟弟们。等他稍微长大一些后,便立即挑起家中生计的大梁。

    他擅长用一副轻浮浪荡的模样掩饰他心里的伤和痛,而自己作为大哥,总有照顾不周的时候。

    而每一回,当自己分身乏术时,也总是三弟在默默的帮着他分担。

    人说,树死猢狲散,人死如茶凉,可三弟……竟死的这般惨,死无全尸!比起梦中被裴玉划脸挖眼,打断四肢,还要来得更加惨烈几分。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三弟当时是昏迷着的,他并没有经历过痛苦,他是在昏迷之中……

    梁智宸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事已至此,就算他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眸子里酸酸涩涩的,可当垂首看向怀中的少女时,他又勉强抽了下唇角。

    她……她心里定是很不好受,而这种时候,若是连自己也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她怕是要更加难过了吧?

    他轻叹一声,之后招来客栈的小二,取了两颗水煮蛋过来,然后用白嫩的蛋皮帮她热敷哭肿的双眼。

    ***

    董惠莹醒来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梁智宸怀里。这时天已经黑了,她不知这里是哪。这大概是一个院子吧,院子里停放着一副棺,她忽然痴了。

    她想起昏迷之前,她和梁智宸在山里发现一人一马残缺不全的尸体,她忽然掩面呜咽了一声。

    恰是这时,梁智宸垂首看向了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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