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顿时又炸毛了
愿意么,愿意想起从前么?
若是从前的那个自己回来了,那么,现在的这个自己,还存在么?他就坐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
末了,他抹了一把脸,神色木木的,拖着自己沉重的步伐去寻找那个他心之所系的女人。
爱情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旦中了这个咒,喜怒哀乐不由人,对方像是变成自己的主宰,主宰自己的一切,包括生死。
若这是她想要的,他……给她便是。
***
董惠莹正在捯饬她今日从外面抱回来的那一堆堆干瘪药材,这些药材的炮制手法不太好,药性流失了一大半,效果比不上刚采摘的时候,但她提炼了一下,去糟粕,保留了精华,影响倒是也不大。
“妻主。”忽然男人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她下意识地回过头,便瞧见神色很温柔宠溺的男人,正静立在不远处。
“这药……我能吃么?”
他指着旁边的堆满一个小圆盘的药丸子。
她抿了一下唇:“这不是给你弄的药。况且你又没生病。是药三分毒,还是别乱吃比较好。”
男人却低低一笑,“我想通了。比起这样,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一点,”也省的,她再被自己折磨了。
董惠莹微微顿了下,“下午回来时,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想要完全剔除迷心蛊和刺儿果在你体内留下的影响,还需几味比较特殊的药材,我暂时还没找到。”
这般说着,她抖开一个小口袋,将之前揉制出来的小药丸装进了口袋中。
这人心里,分明是不愿意的。
是牺牲精神在作祟,但她要的,却不是这样。不想再勉强他做任何事,就这般过着吧。暂时……她也不知到底怎么做比较好。
比起冒冒失失的做出选择,然后再因失败的苦果而懊恼,还不如谨慎一些,等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出决定。
梁智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末了,又不禁苦笑:“你真是个难搞的女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落寞地转身向门外走去。
她很难搞,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就比如方才,若她再笨一点,也不至于拿药材不够来搪塞自己,介时,这所有的一切也就结束了。
可是,她也是在为自己考虑,她知道自己心里是不情愿的。不情愿放弃如今这个自己,不愿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格。
所以,她这样,叫人气不起来,也恨不起来,只能沮丧,也只能……心疼她。
她所承受的,一点都不比他少。
当晚,梁智宸出了一趟门,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一开始时,董惠莹还以为梁智宸是回蓝府处理事情了,也没多想。可这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
她这一整晚,睡得并不踏实。
等第二日天亮时,当晨曦的第一缕光穿过窗户,洒落在她面上时,她便唰地一下睁开了眼。
淑玉睡相很好,他合目静卧他身侧,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心里面像是缺了一大角,于是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光着脚去了隔壁。
1022:有我们六兄弟美玉在前
在隔壁门外犹豫了半晌,这才敲了敲门。但里面没人回应。她推开房门,之后便瞧见,室内空空,连个鬼影都没有。
智宸一整晚没回来。自从他搬来这个小院之后,从未在外面过夜,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她又忽然想起当初在金三角时,也曾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情。
也正是那一次,先是失去智宸的音信,后来虽然把人找回来了,但这人却昏迷了。等把这人救醒时,这人却把她忘了。
她不淡定了,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几乎是魂飞魄散地冲出了院子,慌慌张张地赶向了蓝府。
***
天色尚未大亮,蓝府朱红色的大门前,她扑在门上,攥着门环,把门叩的咣咣作响。
门房被她吵醒了,“谁啊?”
睡眼惺忪的门房过来应门,当大门打开一条缝,便见她脸色苍白的像是鬼一样,她从门缝里面挤了进来。
“智宸呢?”
“智……”门房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紧随其后,才赶紧说道:“主子在后院!”
后院,也便是智宸之前住过的地方?
她提起裙摆,急匆匆的冲向了后院。她来到这里时,恰巧遇上了蓝姑。
蓝姑气色不佳,她从主子屋里出来,小心地掩上了房门。她按了按自己的脑门,正要回房休息一会儿,便见主母迎面而来。
“智宸他……”一把抓住蓝姑的手,她心内焦急不已。
蓝姑怔愣了一下,“主母?”
她怎么来了?
主子昨晚遇袭的事情本是瞒的很好,按理来说,不应该惊动主母那边才对。可如今主母却找了上来。“智宸在屋里?”她急迫地问。
蓝姑愣愣的点了一下头,“主子刚睡下……”董惠莹长吁口气,然后提步走进了房间。
她看见架子上摆着个脸盆,脸盆中全是血水,搭在脸盆旁边的脸巾,也已被那些血水浸透了,染红了。
她心中一拧,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上来。
她徐徐朝床帐走去,浅灰色的帐子散落开来,隐隐绰绰能瞧见一抹人影。
当她撩开帐子,便见男人的嘴唇略微苍白,他盖着一条段子被,但肩膀是露出来的,左边的肩膀上裹着纱布,这纱布渗着血。
她喉头哽了哽,之后轻轻的掀开了被子,便见除了肩膀之外,他腰腹两处,也同样缠满了渗血的纱布。他……她的眼睛,不禁红了。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抓住她手腕。
她眸子一抬,便对上了他的眼。“你……”
她正要开口说话,便见本是躺着的男人坐了起来。
男人看向她的脚,“怎么没穿鞋?”
她愣了愣,然后低头一看,这才想起。之前睡醒了,知道淑玉浅眠,她怕吵醒淑玉,便光着脚出来了。可在发现隔壁没人时,她心里慌的厉害,就匆匆忙忙赶来了蓝府。
而今她一双小脚黑乎乎的,脏兮兮的,脚底板大概是被小石头硌破了,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1023:梦幻的表情
“我没事,”她赶紧摇着头,想让男人重新躺下,但男人反而下了床。
他一把抱起了她,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蹲下身子,徐徐托起她一只小脚。瞧见她脚底的泥泞,血痕,他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他这是……在生气么?
她拉了他一下,“我真的没事,你身上受了伤,把绷带拆开,让我看看?”但他却狠狠瞪了她一眼,“老实坐着!”
若是平时还好,她可以厚脸皮,不在乎男人的冷脸。可是当他真正生气时,她能够感觉出来,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他这副严肃的样子,令人有些害怕。
她吞了吞口水,一脸委屈:“你看,你又凶我……”
她眼睛红了,“你以前从来没有凶过我……”
可是自从失忆后,又是掐她脖子,又是撵她滚,他总是凶她,他对她不好。她委屈兮兮地吸了吸自己的小鼻子,而被她用泪眼控诉的男人则是一副呆愣的模样:“我……”我不是故意的。
想要解释,但心里很无力,末了只能化为一声浅浅的叹息。
***
梁智宸出门叫来几个人,打了一些清水,又让人送来纱布和药品。他亲力亲为。把洗脚盆放在她脚边,他帮她清理脏兮兮的小脚,她心里难为情,想要动弹,但是刚刚一动,就又被他瞪了一眼。她心里更委屈了。
而梁智宸的心里也是很无奈的。
她脚底板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他握着她脚踝,修长的大手温柔而有力,帮她剔除掉那些深深埋进伤口之中的小石子,将伤口清理干净,然后又帮她涂抹上凉凉的药膏,末了,又用白纱布将她一双小脚裹成了粽子。
有点嫌弃他这个“手艺”,包的也太丑了吧?总之不符她审美。
当然,也还算整齐啦……
就是,她两只猪蹄子变成大粽子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还得以为她这个脚丫子得了啥见不得人的怪病呢。
“好了。”
一双大手捧着她的脚,把她的脚放到床上,然后又拉来一条被子盖在她腿上。
“今日别乱动,淑玉那边我会通知。”
董惠莹张了张嘴……
他怕是不知,自己就是大夫。这点小伤,只要抹点药膏,分分钟就能够愈合。可是……她又忽然一顿。
不,他不是不知,他知晓,他只是装作不知而已。装作不知她的本领,不知她那一身医术有多厉害,这样,就可以借着照顾她,关心她,而增加一些两人相处的时间……
她喉咙发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嗯……”
她点了下脑袋,之后便垂着头,不再说话了。
他忽然抬起手,轻轻揉揉她发顶:“我觉得,可能我们两个,都想岔了。”
她疑惑地看向他。他说:“不管是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我。只是性格不一样罢了。你若是想要以前的那个我,我可以变回去的,不是么?”
她檀口微张,过了好半晌,才怔怔地说:“可是这对你……真的好么?”
1024:是她,姬琉璃,七皇女
他笑她太傻,“我不愿看你一个人因为这种事纠结。你可以再自私一点,不要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做一些能够让你开心的事情,这也是我想要看见的。”
她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良久之后……“再等等。”
“为什么?”
他有些错愕,他以为,她会开心的,会很快就答应的。
董惠莹却说:“我想再多了解你一下。虽然你们是一个人,但是,你现在的样子,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我想要了解更多更多的你。”
他想,她这句话,比世上任何一句情话都动听。
忽然抱住了她,很用力,像是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好,我都听你的……”
***
淑玉睡醒之后,就发现妻主不见了。
他眉梢一挑,去了隔壁,发现大哥不在,便自己找来蓝府了。
梁智宸派过去通知他的人,在路上和他相遇了。而等淑玉来到蓝府的时候,只见妻主和大哥之间的气氛……嗯,居然很亲昵?
看来,这两个人是冰释前嫌了?
淑玉忍不住看了大哥一眼,心道大哥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妻主给哄好了?
而梁智宸却是无视了淑玉朝他看过来的视线,他捧着一碗甜滋滋的莲子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勺又一勺地喂着妻主吃这种甜羹。
董惠莹有点脸红,“你别这样,”她又不是小孩子。
她忍不住轻轻推了智宸的胳膊一样。
明明受重伤的人是他,可怎么自从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反倒是自己更像个病号?
他却好脾气地笑道:“我喜欢。”
喜欢对她好,喜欢喂她,喜欢看她笑,看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她开心也好,害羞也罢,这全是属于他的,全是他看见的,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董惠莹正不知所措时,便瞧见被下人领进门来的淑玉。
淑玉手中拎着一双绣花鞋,她赶紧掀开了被子。
“淑玉……”
“你这是?”淑玉的视线落在她脚上,赶紧抄她走过来。
她尴尬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就是不小心把脚划伤了。”
淑玉微微蹙了一下眉,“多大的人了,居然忘了穿鞋子。”
他把拎在手中的绣花鞋摆在窗边的踏板上,然后瞥了大哥一眼,便挑了挑眉。“我还有事,今日便先回去了,妻主便在这里修养吧。”
他这话,不是对董惠莹说的,而是对他大哥。
梁智宸微微愣住了一下。
一直以来,都在被淑玉怒怼,他本以为淑玉看自己很不爽,肯定是很讨厌自己的。可是现在……“谢谢,”
他脸上露出个由衷的笑容。
淑玉轻哼一声,“一家人,还说两家话?”
嘲讽似的瞥了他大哥一眼,之后,他扭头便走。
“淑玉?”身后传来妻主唤他的声音,但他步履却仅仅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迈开了大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蓝府。
大哥,也是心苦。
他知道,都知道,所以他才离开,所以他才想让大哥多陪陪妻主。
虽然,其实他自己,也很想留在妻主的身边,可妻主只有一个,又不能拆分成好几份,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
1025: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淑玉离开之后,董惠莹觉得有点无措。因为她不是很清楚,淑玉的离开,究竟是因为生气了,吃醋了,还是怎样的?
在这个方面,她的脑子是真的不大够用。已经快被这兄弟几个搞得精神分裂了。
因此,坐不住的她便想要下床,但脚被智宸裹的像粽子一样,没法塞进鞋子里面。她作势便想要拆开纱布,可是智宸伸出手,阻止了她。
“他没生气。”他这般道,然后按着她的肩膀,把她重新按回了床上,让她躺下。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生病的小娃娃一样,哪怕她的身体其实是相当健康的,但被人这般无微不至地照顾,恁是以她的脸皮,也是忍不住的,有点脸红了。“我有点担心……”
他轻轻叹气,“不必担心。他若生气,便不是这副样子了。”他看得出,淑玉可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人。若他真的不开心,怕是早就炸出来了。
但董惠莹的心里依然不放心。
末了,梁智宸拗不过她,也只好认命了。他让人把淑玉叫回来,淑玉对此很意外。但重新回到蓝府时,看见一脸焦急担忧的女人,他骂了句,“傻!”
但脸上挂着笑,笑的很灿烂,可见他是真心开怀的。他被粘人的小妻主取悦了。
是的,因为喜欢,所以粘人,若是不喜欢,鬼才愿意黏着呢。
但是,其实……
她并不是粘人,而是和家中这几个男人,相处了这么久,有些事情,也就渐渐摸清了几分。
她家这几个男人,怎么说呢……
是爱的太真,爱的太深,爱的太重,还是太小心眼呢?
总之,这几个家伙,很容易吃醋。
这种时候若是不顺毛捋,事后准是要自己遭殃。
淑玉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我不过是突然来了些灵感,想要作谱,写个曲子罢了。妻主便在这里好好待着吧,等把脚伤养好之后再回去,莫要再胡思乱想。”
董惠莹:“……”
她胡思乱想?也不看看她这个胡思乱想到底是谁害的。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哼!
她扭开脸,淑玉又逗了她两句,之后便开始往外走。但董惠莹却忽然喊了声,“淑玉!”
“嗯?”他回眸,温柔地笑看着她。
她干咳了一声,“智宸受伤了,家里那些金创粉……”
“我懂,”淑玉温笑颔首。他左右看了看,之后随手一指,“便让这人随我跑一趟,拿了东西再回来。”
就这般,淑玉领着一个蓝府的下人回了小院。没多久,下人便揣着一大包瓶瓶罐罐重新回到了蓝府。
淑玉这人,大概是那种口是心非、死鸭子嘴硬的类型。他可以刻薄,可以毒舌,但其实心底里,也是关心着大哥的。
这不,董惠莹只提了一句金创粉,但淑玉让人拿过来的,除了金创粉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种类的,专门治疗各种内外伤的药品。
而毫无疑问,这些药品全是出自妻主董惠莹之手。
“上衣脱了。”拿到药品之后,董惠莹便看向了梁智宸。
1026:太能作了
梁智宸正坐在一张长榻上,江南这边的茶叶很有特色,颇得梁智宸的喜爱。他而今正在沏的这壶茶是新茶,也是江南这地方的特水。
茶壶之中,热水在沸腾,白色的热气顺着壶嘴涌了出来,熏蒸着他整张脸,令他容貌变得有些模糊。
他闻言微微一愣,之后唇角微弯。这个女人,她心里到底还是惦念着自己的。
他放下茶壶,徐徐起身。
不知为何,分明只是想要帮他上药而已,可当他宽衣解带时,他慢条斯理,也色气满满。他柔和的神色,他唇边的浅笑,他徐徐迈开长腿,缓缓的,一步步朝她走近。
董惠莹:“……”
为什么这男人举手投足都在给她一种感觉,仿佛他在诱惑自己一样?到底是自己多想了,还是他……真的有这方面的意思?
她用力地甩了一下头,然后故作镇定道。“坐吧,身上的纱布拆了,我帮你上药。”
他也不问这些药是否有效,乖乖听她的吩咐坐下,之后摸了摸缠在自己腹部的绷带,微笑着说:“这可能要麻烦妻主了,这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我不太方便解。”
董惠莹:“……好!”
算了,还是别再纠结了,没准是自己脑补太多了呢?
她嘴角微微抽搐着,然后爬到男人的身边,一双小手灵活地伸向了男人的肩膀。
这里有一个结,只要打开这个结,就能把绷带撤掉。等绷带的结解开后,她两只小手穿过他腋下,就像是从后面抱着他一样,将绷带一圈一圈的卸下来。或许她自己没太注意,但是当她呼吸时,她的气息喷涂在男人的皮肤上。
智宸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圈,本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更是微微地攥握成拳。他似乎是在按捺着什么,脸上满是忍耐之色。
拆完纱布之后,董惠莹绕至他身前。智宸微微动了动,两条大长腿相互交叠,虽然表情仍是沉稳的,但微微绷住了下颚。
董惠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是我刚才弄痛你了么?”
智宸道:“没有。”
他反倒是宁愿她弄痛了他,好歹痛感更容易忍受些,而不是想现在这样,体内的血液骚动着,心里也在躁乱着。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对于这一切,董惠莹是一无所觉的。
她抓着一瓶金创分,然后凑近了他。起初是涂抹在他肩膀的伤口上,之后这只微微有点冰凉的小手逐渐下移,又帮他涂抹胸口腰部和腹部。
他的伤口狠狰狞,总共三刀。第一刀顺着肩膀划向胸口,第二刀横切在腹部,第三刀则是落在了后背上。这下手之人很是狠辣,看样子似是存心想取他的命。
而除了这三条崭新的刀伤之后,他身上,其他的地方,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一些是很久以前的,也有一些是近几个月落下的。
她喉头一哽,“是谁下的手?”
隐忍的声音,已是带上明显的怒气。
智宸的皮肤很烫,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就像是在挑逗他一样,令他的心情很是不安定。
1027:心知肚明
而今看向声音哽咽,眼眶红红的女人。他心中再无遐思旖念。“我这不是没事么?”
他想要起身,想要安慰她,但她小手微微用力,按在他的肩膀上,因着力气大,竟镇压的他没办法起身。其实他完全可以反抗的,但是,舍不得下手。再也不敢对她动粗。
董惠莹没好气地看着他:“这还叫没事?这肩膀一刀,本是要削脖子的,但因躲得快,才划伤了肩膀和胸口。还有腹部背部这两刀,这分明是想要腰斩!”
她气煞了,她是一个很护犊子的性子,某方面来讲,她这一点和淑玉挺像的。
自己家的人,自己可以骂,但旁人不行。
况且那下手之人还差点伤及了智宸的性命!
梁智宸叹了口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是我大意的,昨晚本是要回蓝府,半路上被几个人堵住了。”
董惠莹的脸色很阴沉,她定定地看了他好半晌,然后便不再开口了。她很沉默地帮他涂抹着伤药,这上药很是神奇,没多久,便来了感觉。
智宸只觉得,他的皮肉像是在蠕动着一样。当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时,果然,他的感觉没有错,这些伤口竟然正在愈合着。
他想起前阵子在雾都的时候,为了护着妻主,他受了伤,之后便有幸见识到妻主这一身医术的神奇之处。即便早已知晓她堪称神医,可是这药效的神奇,依然是见一次惊一次。
半晌之后,伤口已全部愈合,新肉长了出来,只在他身上留下一条淡粉色的印子。
董惠莹抖开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而后便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妻主?”他匆匆起身,跟上了她,并一把攥住了她臂弯。
她足下一顿,他便有些胆怯地问道:“是我……惹你生气了?”
在她面前,他开始变得不自信了。
在感情的世界里,从来都是这样的。爱的深,爱的重的那个,最容易让步,最容易妥协,也最是容易沦为输的那一方。
他太在乎她了,因此才底气不足。
董惠莹看了他一眼,“我没生你的气。”
她气的是他身上这些伤,以及对他动手,想要杀了他的人。梁智宸长吁口气,眉眼重新恢复了温柔,心神也懈怠了下来。“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让人备膳。”
董惠莹看了他一眼,之后微微地蹙了一下眉。
她本是想要出门的,想找蓝姑问一问,她觉得蓝姑对智宸遇袭的事情肯定是知情的。但是如今……算了,这事容后再议,就算稍微挪后几个时辰也是不迟,重点是这个男人渴望和自己一起共进午膳的模样,叫她实在不忍拒绝。
“……好。”她这般应着,他心里也欢乐了,于是噙着笑,立即喊来了下人。
董惠莹坐在桌边的餐凳上,她看着他,见他忙里忙外的张罗着,仿佛这一餐并非日常进膳,而是在宴请贵宾一样。而在张罗的同时,他也时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他眉目中满是温情,满是笑痕,她也……不由自主地,弯了弯自己的嘴唇。
1028:看来只能硬来了
几个菜陆陆续续摆上桌子,多数都是江南的特色菜,而董惠莹发现,这些居然全是自己爱吃的。
她看了梁智宸一眼,这人,大概没少观察自己。不然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口味摸的这么清。
心里有点暖。
可能在爱情中,人都是傻的吧。无自觉的付出,下意识的关注,把对方当做自己的生活重心,睁开眼,闭上眼,满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个人。也格外在乎对方的喜好,在意那个人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心情又如何?
若是那个人开心,自己便比对方更开心;而若是那个人伤心,自己也一定要跟着难过。就算分离两地,就算没有见面,心底里,也终究是挂念的。
先爱的人先输,不是因为自己想输,而是因为,爱的太悱恻,早已没了争夺输赢的念头。
这样一想,和他对比,自己,似是太冷酷。
董惠莹轻轻的叹了一声气。
等她回过神时,便见男人已经加了些鱼肉,里面的鱼刺全部剔出来。他把剔了刺的鱼肉夹进她的盘子里,然后问他:“怎么了?”她又在犯愁什么?
董惠莹不禁失笑,“只是有些感慨。”
他不太明白,只能报以疑惑的注视。她微笑了下,“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多吃一些。”
她也帮他夹菜,这令他受宠若惊。大概是从她这里得到的太少,所以哪怕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也总能令他心里像是喂了糖一样。
***
智宸的皮外伤虽然已在妻主的神药之下完全愈合,但到底是失了太多血,身子骨发虚,精神也比不上平时。午膳之后,他坐在一旁,看着妻主。手中捧着一本书,但这书本压根就是一摆设。
他开始打瞌睡,董惠莹催他去床上,但他不乐意。就好像看不够她一眼,就仿佛看一眼就少一眼一样,他的视线黏在她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董惠莹也是有点无奈了,末了,只好用强,硬是把他拖上床,然后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并且还催促着让他快点闭上眼睡觉。
他困的眼皮直打架,却执拗地看着她,问:“等我睡醒后,妻主还会在我身边么?”与前些日子相比,今日,他们之间的气氛很是不错。他舍不得这种气氛,更怕这是南柯一梦。怕自己一合眼,等再度醒来时,她就再度变回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苦笑,“我守着你,我就在这里,你安心睡。”
“当真?”
她在他心里,难道是个食言而肥的?她怎不知自己在他这儿的信用是什么时候破产的?“当真!!”
他又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缓缓合上了眼睛。
***
董惠莹在床边坐了很久,等他的呼吸声逐渐变得规律之后,她这才蹑手蹑脚地朝房门处走去。有关智宸遇袭的事情,她得问问蓝姑,至少她得搞清楚,那些针对智宸的,想取智宸性命的,到底都是什么人。
梁智宸,这是她董惠莹的男人!智宸挨了多少刀,她必定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1029:拜托,饶了我吧
她这般想着,在出门之后,小心地掩上了房门。却不知,在她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本是一副熟睡模样的男人,却困倦地睁开了眼睛。
他眉目中满是失落。坐了起来,他看向房门,而后垂首,一言不发。直至过了好半晌,他咬了咬唇:“小骗子……”
他本是快要睡着了,但他心里不安定,她一离开,他就清醒了。
她分明答应要在这儿守着的。
她是骗子,她没做到。
***
董惠莹心里的打算是,趁着智宸还在午睡,尽快找到蓝姑,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问清楚。只是不太凑巧,董惠莹没找到蓝姑,问了一圈才知道原来蓝姑没在蓝府,竟然已经出门了。
她向蓝府的下人打听了蓝姑的去向,得知蓝姑应邀外出,并且,貌似邀请蓝姑的人,还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这洋人的身份似乎很贵重。
她心里面琢磨着,以为智宸还要再睡一会儿才会醒来。又哪知,其实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睡着。
董惠莹以为时间很充裕,所以在掂量完之后,就做出了个决定。她要出去找人!
她大概是个行动派,既然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就要尽快去实施。于是她让蓝府的下人给她牵来一匹马,她便潇洒利落地策马出府。
洋人虽非本土的居民,但他们在这里享受的福利优待,远远胜过本地这些土生土长的大元子民。就比如约见蓝姑的这名番邦之人。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查尔斯,他似乎是一名富商,平日里他喜欢身着一袭月牙色长袍,再配上黄金和宝石,一身的珠光宝气,富丽不凡。
查尔斯居住的地方非常宽阔,也不知是向往东方文化,还是存心附庸风雅,他为他的府邸取名为“风雅阁”,在汉字之下,还用铂金裱了一行外文。
等来到地方之后,面对这偌大的门楣。董惠莹的嘴角狠狠一抽。
这大概算是中西合璧吧?但看起来古里古怪的,很不搭尬。
今日风雅阁举办了一场茶话会,应邀之人皆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风雅阁外停泊着不少的马车。
董惠莹瞧见一些车夫正坐在马车上啃着干巴巴的馒头,而再瞧瞧送往迎来的大门口,一些客人已准备告辞,几名洋人亲自相送,也偶有一些来的比较晚的,向主人家告罪。
总之从面上来看,这里的一切,和乐融融,气氛似是很好。但阶级两极化的分裂也相当严重。
比如那些乘坐马车而来的富贵人物,衣冠楚楚,而这些人的下人,即使衣着体面,但总归是太过寒酸,这也起了一个凸显衬托的作用。主仆双方立在一处,高低立见,主次分明。
又比如,这些来赴宴的,在风雅阁内言笑晏晏,吃喝饱足,而留在外面等待的车夫,则是一副穷酸的模样。
董惠莹这一年多来见过很多东西,也遇见过很多人事物,世事在她看来,早已能够淡然处之。
蓝府有自己的车夫,这车夫平时都是蓝姑在用的。
1030:我家惠莹美而秀
董惠莹下马之后,笔直地朝车夫走去。
蓝府的车夫很好辨认,一是因为蓝府的下人惯着蓝色的衣裳,二则是因为蓝府的马车,用油漆刷出一朵祥云纹的标志。
车夫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年龄和蓝姑相近,但保养的没有蓝姑好,皮肤黝黑而粗糙。
很显然,这车夫也是认得董惠莹的。她本是坐在马车上,但在瞧见董惠莹的这一刻,便立即从车上下来,满脸的拘谨和恭敬。
等二人距离近了,车夫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问:“主母,您怎么来了?”
主母这个称呼,真的是……她能吐槽一辈子!
懒得计较了,心下直叹气。每次被人喊主母,她总是觉得这些人是在梁家哥几个的娘。
“我来找蓝姑,这宴大概要多久才能散?我这边有点急。”她想趁着智宸醒来之前回去。
车夫道:“您稍等,我这便托人通知蓝管家!”
董惠莹点了下头,之后目送着车夫,见车夫朝风雅阁走去。
车夫拦下一名洋人,这洋人大概是个看门的,但来来往往的宾客看在查尔斯的面子上,也全都对这门房笑脸相迎。
蓝府的车夫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这钱袋子是专门用来打点关系的,看起来沉甸甸的,似分量很重。接下来二人比手画脚,那洋人懂了,于是扭头走进了风雅阁。
不多时,蓝姑神色淡淡地从风雅阁走出。她看见了董惠莹,但并未迎上来和董惠莹打招呼,而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同她身侧那名看样子略有些年轻的洋人闲聊着。
这洋人似乎是专门学过本地的语言,只是听起来太过拗口,吐字也不是很清晰。
“阁下,不必再送了,还请留步吧。”蓝姑劝住了这个洋人,洋人很是绅士,也很体贴:“蓝,我的提议,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蓝姑笑了,“我已人老珠黄,这辈子早已歇了那份心思,况且故土难离,就这般算了吧。”
之后,二人又交谈了几句,这人满面的遗憾之色:“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意志。我会等,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打动你。”
听到这里,董惠莹若再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可真是白活了。
可是这个洋人……这人看起来,很是年轻啊,完全是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的模样。
纵使蓝姑保养的很好,可这俩人凑在一起,一看就是姐弟啊。
这可真是……
她眼角一抽。
早在原来的世界,她便知晓,西方人多数都是开放的,在爱情面前,年龄,国籍,身高,长相,金钱财富地位等等,全都不是问题。可是,听说归听说,这亲眼瞧见,真真正正在自己身边发生,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蓝姑告别那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她淡然地朝马车这边走了过来。
“上车吧。”她淡淡地瞥了董惠莹一眼。
即使自己人都知道,她蓝姑只是帮主子搭理蓝府和江南这边的部分产业而已,但明面上,在外人看来,自己却是蓝府的主人。
1031:姓姬的,我和你势不两立
未免当众露出马脚,人在外面,就算心情很忐忑,可这主人的架子,还是得端起来的。要知道,这暗地里,已不知有多少人瞄准了自己。一旦被这人发现了端倪,怕是又要横生枝节了。
董惠莹看了一眼自己骑过来的马,之后,她也很配合,略微落后了蓝姑一步,等蓝姑钻进马车之后,自己才登上马车。
车夫赶着马车渐行渐远,外头依旧热闹,而马车之内,蓝姑已单膝跪下。“主母恕罪,方才是蓝姑唐突了您。”
董惠莹失笑,“快快请起。”
她出手拖住蓝姑的臂弯,把蓝姑搀扶起来。
智宸的眼光向来很好,既然蓝姑能但以重任,便代表她有这个能耐和本事。而对于那些有着真才实学的,董惠莹向来都是敬重的,并且以礼相待的。除非对方恃才傲物,而真若那样,她这里,也可以是另一种态度。
蓝姑问起董惠莹为何跑来风雅阁这边找自己,董惠莹便把自己心中的问题一股脑地全都抛了出来。
“智宸遇袭,这事令我很是在意。”
蓝姑愣了愣,之后温和道:“您怕是不知,昨日主子遇袭,他伤的那般重,可他开口的第一句,不是命我搜查那些伤了他的人,而是交代着,万不能让您知晓,免得您为他担心。”
蓝姑口才很好,话里话外全是帮着智宸提一提他在妻主董惠莹这里的分数。可事实上,昨天晚上,梁智宸遇袭之后……
蓝姑问,可是要通知主母?
智宸当时的心态和今日还不一样,他苦涩笑道:“不必,就算她知晓,也只能是惹她心烦。况且……若不是占着这个身子,我的死活,她又岂会在意……”
那男人在爱情里太过卑微,且还自己钻进了牛角尖,自己和自己较劲,把现在的自己,和曾经的自己,完全划分开来,当做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来对待。
他不让蓝姑通知董惠莹,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让董惠莹心烦,而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他自己怕了。
他怕妻主知晓之后,无动于衷,怕妻主不关心他,不在乎他,他的心本就鲜血淋漓,已无法再去承受那沉重一击。
说穿了,他其实也是在逃避而已。
可“口是心非”这种事,不仅适用于女人,放在男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这便如今日一早,董惠莹慌慌张张的跑来蓝府找人。男人当时的样子看似平静沉稳,实则内心里,早就高兴的开出花儿来了。
但男人这些心路历程,全部被蓝姑隐去了。
由她之口说出来,男人的苦涩不见了,反而竖立起一个高大的,深情的,爱护着自家妻主的,完全正面的形象。
蓝姑心里为主子高兴着,她也算是看出来了,主母能找到自己问这种问题,就已代表了一件事。
主母心底里是非常在乎主子的,她对此很是乐见!
“其实这一年多来,主子着实是吃了不少苦。”蓝姑叹了口气,之后便又娓娓道来。
1032:不搞断袖不搞龙阳的纯粹好基友呀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不管是失忆前的梁智宸,还是失忆后的这个他,骨子里,都是揣满了一腔野望,雄心壮志的。
这种男人,他精攻于自己的事业,当然他也可以变得很居家,他也可以静下心来过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但他也同样需要一份事业来体现他的人生价值。
总的来讲,像智宸这种性格的人,天生就是一个能折腾的。
他失忆后,从金三角跑来江南,因着一种模糊不清的厌恶之感,他开始对一些人出手。这些人都曾是他以前的仇敌,或是曾和七皇女狼狈为奸,又或是曾对他落井下石。
而对方当然也不可能束手待毙等着挨打,这一来二去的,摩擦不断,而诸如暗杀毒害这类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接踵而至。
有关这些事情的部分,蓝姑丝毫未隐瞒。
她对这些知道的很多,也全部都告诉了董惠莹。
等听完之后,董惠莹已不禁攥住了拳头。
她沉默了良久,这时马车已被车夫赶进了蓝府,但车内二人却并没有急着下车。
“那么昨天晚上,对智宸出手的,又是哪一方的人?”
蓝姑道:“虽暂时没找到证据,但是依我之见,这事也不需要证据。我心里有个怀疑对象,这人是从西边过来的,本是生活在海的另一头。我认为这事,很有可能是他指使的。”
董惠莹微微地眯了一下眼,她想起了风雅阁,以及风雅阁中住着的洋人。“是……查尔斯?”
蓝姑讶异了一下,之后叹道:“主母聪慧。”
董惠莹长吁口气,她心里想着,昨日智宸遇袭,还受了那般重的伤,如无必要,蓝姑是不可能出府的。而就算出府,也肯定有着必须出府的理由。
而又有什么理由能比智宸更重要?
无外乎,是揪出那幕后的黑手!
这般一想,线索便铺展开来,而她又不傻,稍微一联想,也便猜出了,那下手之人准是查尔斯无疑了。
***
从马车上下来,董惠莹便急匆匆地赶回了智宸的房间。
她走的急了些,呼吸有些不稳。
等立定在房门外时,按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喘了两口气,喘匀了气息,这才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她离开时,男人是平躺着的,而她回来之后,男人侧着身子,背对着房门的方向。
看样子,智宸没醒?太好了!
她像做贼似的,轻手轻脚的凑近了智宸。等来到床边的时候,刚要坐下,忽然床上的人翻了一个身。
董惠莹:“……”
身体完全僵住了,竟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男人的神色很是清明,毫无困倦睡意。他就那么幽幽的看着他,但眼角竟像是晕开了一抹红。“你不是走了么?你还回来做什么?”
他……他这副质问的语气,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是撒娇呢?
董惠莹有点呆了,她干巴巴地问:“你难道没睡?”
男人看着她,面无表情,却一字不吭。
1033:淑玉忽然笑了,他笑得很美
董惠莹站在床边,梁智宸躺在床上。两两对视,他神色冷冷的,她脸上愣愣的。
好半晌的沉默之后,她才揣着几分试探的味道,弱弱地问:“你在生气么?”
他抿了抿唇,“骗子!”
之后,他再度翻身,重新面向床内,用自己的后背对着她。
好嘛,看来这个男人是真的被自己惹毛了。“我就是出去一下下而已?”
她小声道:“我以为你睡着了,原本打算趁你睡醒之前回来的。你……你就当我去了趟茅房,行么?”
梁智宸:“……”
沉默半晌,之后,他依旧背对着她,话语像刀子似的,还带上了几分自嘲。“前后总共一个半时辰,妻主这趟茅房上的可真久,莫不是妻主掉进茅房里了?妻主怎不说,你是在去茅房的路上迷路了,找不回来了,这才耽搁了这么久?”
董惠莹:“……”
果然是兄弟!就连这怼人的架势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在这时想到了淑玉,淑玉那家伙也很毒舌。不过,智宸么……貌似,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尖锐地针对自己?
她按了按太阳穴,然后很是无奈地问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咱可不可以好好相处,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行么?”
说完之后,她气势又矮了一截。
“我知道我错了,我答应过你,守在这里,不离开的,可我却出去一趟……要不你揍我一拳?发泄发泄,等发泄完了,咱俩就和好吧,成吗?”
但男人却依然背对着她,“我可不敢。”他哼了一声,之后闭上了眼。
董惠莹为之一滞。这个世界的女人,除非是出现返祖现象,否则是不来大姨妈的。但男人呢?
男人吃陪嫁果生娃娃,那是不是每个月都要来上几天大姨夫?
而自己这是上赶着往枪口上面撞,恰好碰上了智宸来大姨夫的这几天?
她满头雾水,稀里糊涂地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良久之后,她在床边坐下,看着背对自己的男人,她既是无语又是想笑。“别生气了,行不行?”
伸出小手,轻轻捅了他腰眼一下。
男人抿了抿唇,之后头枕着手臂,身体蜷的像只虾子似的。
他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知道……你心里没我。”
董惠莹:“……”
他继续道:“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淑玉是你的丈夫,而我……呵,我又算什么?也就是占了这个身子,若不是因此,你怕是连看我一眼都不愿。”
董惠莹:“……”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他在想什么鬼东西?
“梁——智——宸——!!”
她咬牙切齿,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于是伸出魔爪,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男人疼的直皱眉,但到底是把他给揪起来了。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耳朵实在太痛了,他捂着自己的耳朵,无辜地坐在她面前,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她河东狮吼。
“能不能别钻牛角尖了?咱俩之前不是已经谈开了么?”
她就纳闷了,怎么连她自己都已经想通了,都不计较这家伙接连两次掐她脖子的事情了,他到底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儿!?
1034:他宠溺地笑着
被她吼的有点懵。
看男人的样子似乎特无辜,特可怜,睁着眼睛,睫毛很长,她吼一声,他这长长的睫毛便一颤一颤的。
在外面,他顶天立地,可是在屋里,在妻主面前,就像个乖小孩似的,全然不见平日里运筹帷幄老谋深算的样子,这反差太大了,竟莫名的有点萌?
不过,她吼上一吼,效果也是满好的。这不,之前还在耍小脾气的男人,也不敢再毒舌了,不敢再怼她了,反而可怜巴巴地瞅着她,说:“你都已经走了,你去找淑玉了,你有那么多丈夫,有我没我不都是一样的?你心里不在乎我。”
“你怎么又提淑玉?”他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线:“是谁告诉你,我去找淑玉了?你们哥几个在我心里都是一模一样重要的!”
他撇开头,压根就不信她。
董惠莹说完这句后,自己心里面也是有点心虚,因为真要是弄一个排行,这哥几个在她心里……虽然都挺重要的,但感情的深度不一样。
见男人不和自己对视,她拎着他的耳朵微微一用力。“看——着——我——!!”
一字一顿,中气十足大声吼。
耳朵被她揪疼了,他皱了一下眉,然后慢吞吞地看向她:“反正我在你心里比不上另外几个!”
“呵呵?”董惠莹被他气的炸毛了。
“梁智宸,你脸皮呢?你好意思和我撒娇?也不瞅瞅是谁,自从金三角一别,一年多,快两年不见踪影,不知生死,不知消息,我告诉你,这么长时间了,这期间真要是发生了什么,让我对你失望了,没有感情了,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自己先落跑的?再者,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你说这话亏不亏心?我他妈心里真要是没你,我至于东北西走,至于连着一年多在外面奔波?我为的是什么?我还不是为了能尽快找到你!”
她吼到最后,眼睛都要红了,不是委屈的,不是想哭,全是气的,气红了眼睛。
“我找到你,你掐我脖子,你撵我滚,你是怎么对我的?我都没和你计较,你却和我计较上了?行,你真行,老娘这回还真就生气了,去他妈的,我不要你了!”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作势便要往外走。可是忽然间,男人扑过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身形一晃,差点没被他压倒在地上。好在男人也是有分寸的,搂着她,胳膊微微一用力,身体向后仰。
最后男人跌坐在床上,而她,则是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他把脸埋在她肩膀,双臂像铁钳似的禁锢着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可他的声音,却比之前,更加沉了,更加闷了。
“你别不要我。”
“我只是怕,怕你不要我。”
“我不要求独占了,不管你有多少个丈夫,我都接受。可你能不能多爱我一点?不是爱曾经那个我,是现在这个我,能不能多在乎我一点?能不能?”
他的样子很让人心疼,就算她有再大的怒火,此刻也像是被风吹散了。
1035:这辈子,甭想了
窝在他怀中,她好半晌没出声,而男人则是安静的抱着她,也不再说话了。
董惠莹徐徐伸出手,他以为她想推开他,于是身体僵住了,但手臂也更加用力了。
箍着她,箍的紧紧的,像是生怕她从自己怀里溜走一样。
董惠莹被勒的差点喘不上气来,“我骨头都快被你勒断了!!”
他愣了愣,而这时,她微微侧过身子,一巴掌按在他的脑门上。之后,她用力地点着头,“我说呢,怎么忽然说上胡话了,你之前没睡觉,自己高烧了难道不知道?怎么不喊人?我真是……我上辈子可真是作了孽!!”
之后,按着男人,把他压回了床上。既是气他,又是心疼他,“别再胡思乱想了,眼下我人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他,却伸出手,轻轻抓住她手腕。“别走。”
她顿了顿,“我没要走。”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但你离开了。”
他似乎特委屈,就连嘴角都开始微微地向下压了。
以前的他,总是成熟的,有责任感的。而现在,他身体滚烫,大概是烧的糊涂了,竟流露出几分孩子似的脆弱来。
她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我刚才去找蓝姑了,没去淑玉那儿。”
“蓝姑?”他疑惑地看着她。
董惠莹又是一叹,“你这人,就是这性子,总是喜欢自己扛,出了事也爱瞒着。我撬不开你的嘴,只好去撬别人的嘴。不然若是我问你,你昨晚为什么遇袭,你会回答我吗?不,你不会的,我又不是没问过,可稍早一些时候,你却轻描淡写的把我敷衍过去了。”
他微微张了张口,一时间,竟是哑口无言了。
她的神色有一点复杂,“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虽然你认为,这是两个不同的人格,我也曾经像你这样以为过。可是你瞧,你们身上是有相似点的。智宸,别总是一个人去背负,这句话我反复说过无数遍,嘴皮子都快磨烂了,可你总是表面乖乖答应我,当遇见什么事的时候,就又故态复萌了。明明我也是可以很可靠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啊?”
他痴痴地看着她,抓着她的手,不禁紧了紧。“可是,你……”
“嗯?”
“你亲我一下。”
“啊?”
他又幽怨了,“你都不给我碰,你给淑玉碰。”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董惠莹:“……”脸色一下子就炸红了。
果然,男人撒起娇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你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他闭上眼,还微微地抬了一下下巴颏,一副等着她亲他一口的模样。可妻主的小脸已经完全扭曲了,那模样既像是想笑,又像是好气。
真的是,拿他没辙极了。
“就一下哦?”
“嗯!”
他睫毛抖了抖。
她便徐徐的俯下身子,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
他微微一愣,然后睁开眼,幽怨的看着她,似乎她吻的太轻了,吻的地方也不对,没达到他心中的预期。
“你得再来一下?”
“呃?”
“再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