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1章 最好的时机
当晚鸾飞留在了雍华宫伺候。
晚膳时分闻筝把一些奏折都送了过来，顺道跟九娆就着奏折上提到的国事进行了一番请示探讨。
于是鸾飞才明白，原来不是最近朝中大事少，而是闻筝在处理。
讨论了政务之后，闻筝留在雍华宫用了晚膳，之后问了鸾飞大夏的一些事，在得知楚凝军队进入大夏之后除了正常的两军对抗之外，并没有大肆杀人，军规严谨，楚凝严令杜绝烧杀掳掠伤害无辜的行为，若有违者一律军规处置。
闻筝松了口气，淡淡点头：“多谢。”然后便告退离去。
“闻筝。”九娆喊住他，语气淡淡，“朕之前说跟你去大夏看看，这回算是食言了。等大夏那边安定下来，朕给你三个月让你回去省亲。”
闻筝闻言一愣，随即心头一喜，连忙俯身施礼：“谢陛下恩典。”
九娆嗯了一声：“这两天朕想休息一下，政务上你多上点心。”
“是。”闻筝欣然应下，“臣遵旨。”
话落便告退离去。
九娆在殿内静坐片刻，起身去沐浴，鸾飞安静地跟去伺候，言行举止很是恭顺，再没有了之前的丝毫不甘。
沐浴之后，九娆命他今晚当值，鸾飞恭敬应下。
晚间放松了身子半躺在床上，一身白色寝袍让少女眉眼柔和了许多。
九娆语气疏懒：“凤国最近也陷入了危机之中，初等大宝，江山尚未坐稳，国内经济却已一团混乱。世家们抱成一团对抗皇权，为了各自的利益又内战眼中，元气大伤，帝王旨意调令出了禁城无人遵从……”
随着少女一字一句说出口，鸾飞明显感到诧异，这样的消息对于他来说显然是没有料到的，怔然抬眸看向九娆，他道：“陛下对凤国下手了？”
九娆偏头看着他，拍了拍床铺：“上来吧，地上不凉吗？”
眼下还是寒冬，夜间气温更是凛寒，铺着地毯烧着火盆也还是挡不住地下的寒气侵袭。
鸾飞赤脚上床，跪坐在九娆身侧，垂眸给她捏着颈椎肩膀，鼻翼嗅着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心头不由生出一种异样之感。
虽然他现在还冠着陛下男宠的身份，此时这般亲密并不算什么，可到底是男女有别。他忍不住想，有了这样的亲密，以后就算不跟陛下，他还能跟寻常男子一样娶个妻子，跟自己的妻子毫无芥蒂地亲密吗？
况且，心头这种隐隐的悸动……
想到方才九娆所说的皇夫身份，鸾飞有种答应的冲动，他甚至在想，在见识过陛下这般美丽又特别的少女之后，那些寻寻常常的女子是否还能入他的眼，入得他的心？
“你在想什么？”九娆偏头，刚好注意到他的失神，“在朕身边还能走神？”
鸾飞一惊，敛眸请罪：“臣知错。”
九娆瞥他一眼：“如果现在让你领兵去凤国，应该没什么问题。”
鸾飞心头一震。
“不过还是要再等等。”九娆语气清淡，“等凤国皇帝更焦头烂额一些，才是最好的时机。”
东陵帝凰
第1492章 一直都这样
凤国经济混乱，各大世家内乱严重又一致对抗朝廷，试图维护商人的利益，可皇帝刚刚登基，又迫不及待地想从世家手里分一杯羹，充裕国库。
国库不充裕，兵强马壮就是空谈，没有银子如何养出强壮的军队？
凤国疆土本就不大，如今大夏覆灭，他自己本身又陷入混乱，如今完全可以说是雪上加霜的窘境。
心头想过一遍，鸾飞眉头轻锁，抬眼看向九娆：“陛下怎么做到的？”
他随楚凝长公主的兵马出征之前，凤国境内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短短不到半年时间……
“慕容家的经济足以称霸北陵和凤国。”九娆语气淡淡，“他只需暗中下几个命令，凤国那些世家自然唯他之命是从。”
商人重利，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战乱时期商人对战争的影响力往往也是致命的――当然，若不能驱使商人世家为朝廷所用，或者君王无法与世家抗衡，那么只能说君王无能。
至于说是否牵扯上叛国……
商人就如同江湖一样，国界并没那么分明，当然，大多时候其实是身不由己。
鸾飞没再说什么，敛眸伺候着九娆。
“陛下，时辰不早了，早些歇了吧。”安雪拂帘而入，恭敬地提醒了一声，“明日还得早起。”
九娆颔首：“嗯，朕知道了。”
安雪退了出去。
九娆抬手阻止了鸾飞的动作，淡淡道：“睡吧。”
次日早，鸾飞在九娆早朝之前就起了身，亲手捧来九娆的龙袍伺候她穿上，低眉敛眸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恭顺。
九娆有些讶异地看着他：“鸾飞，朕怎么觉得你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鸾飞唇角微抿，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臣一直都这样。”
一直都这样？
九娆淡淡哂笑，打理好身上服饰穿戴，转身往殿外走去。
闻筝已经候在殿外，见到九娆恭敬地行礼，之后随着九娆一同去上了朝。
沉默地注视着九娆上了銮驾，在宫人簇拥下渐渐远去，鸾飞才转身回了雍华宫。
走到长案前坐下，鸾飞对着案上的笔墨发了会呆，他之前进宫一直是以陛下男宠的身份待在这里，暂时还没有自己的居所，此番回来自然也是留在雍华宫伺候。
可此时九娆去上朝了，他独自一人待在殿内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忍不住想到方才九娆说的那句话，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鸾飞想着，的确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其实也没多长时间。
从他在金玉楼第一次遇到九娆到现在，至今也才不到一年，可这个少女却用一种霸道又特别的方式把他的棱角磨去，把他变得心甘情愿温顺，在她面前敛起自己的桀骜，收起身上的锋芒，甚至连起初那么强烈的报仇之心都能轻易地压制，而不那么冲动了。
若是之前委屈求全只是因为要求全，那么现在……他似乎真的已被这个少女驯服了，尽管，她从没有对他使用过多么冷酷的驯服手段……
东陵帝凰
第1493章 抓个正着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厉害，轻易就被驯服的人，谈什么骄傲和骨气？
他的骨气早在家破人亡那一日，就被碾碎成尘埃消失在泥土中了。他自己嘴硬地说自己一直都这样，可他当真是一直都这样吗？
九娆早已看穿了他的心虚，所以很有风度地没再说什么，给他留足了颜面。
鸾飞忍不住自嘲地笑笑。
罢了，反正鸾家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待报了仇，他也无处可去，索性就留在这里伺候陛下，也没什么不好。
回过神，他在案上铺开一张宣纸，执笔蘸墨，开始练字。
练字可以培养自己的耐性和定性，当然也可以打发这点无聊的时间。
宫女沏了一盏茶放在手边，鸾飞定下心，心头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九娆那张精致漂亮却总是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容颜，就连唇角噙着的那一抹慵懒笑意，也常常让人感到目眩神迷。
于是九娆下朝回来之后，眼前浮现的一幕就是那个少年端坐在长案前，执笔写得很认真的模样。周身的气质，俊美的容貌，以及披散在肩前的一头墨发，在眼前呈现出一副绝美的画面。
可他的神情却仿佛有些飘忽，像是魂游天外一般。
而他的宣纸上，已经写满了一整张的“娆”字。
九娆抬手阻止了欲开口的宫女，抬脚走到案前，看清那宣纸上写得漂亮整齐而笔锋凛锐的字迹，嘴角轻轻一抽，有些不太想相信这是一个正在失神的人写出来的。
可眼前的事实似乎不容她否认。
于是九娆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少年眉头微蹙，不知在想着什么烦心的事，忽然眉头又舒展开头，似是想通了什么似的。
而在这短暂的蹙眉和舒展眉头这点时间里，他手下几乎没停，直到最后一个“娆”字落在宣纸左下角，占据了最后一点地方，他才回过神，盯着自己写的字看了良久，似是也觉得意外。
“写得不错。”九娆漫不经心地开口，嗓音慵然悦耳，“字很漂亮。”
啪。
修长手指间的狼毫掉了下去，浓黑的墨汁瞬间把那一整张的墨宝毁得干干净净。
鸾飞完全没料到九娆突然就回来了，来不及收拾自己造成的狼藉，慌忙离案跪下：“臣……”
九娆转头朝安雪道：“收拾一下。”
安雪领旨，开始收拾案上被溅到的墨汁。
九娆转身在宽大的锦榻上坐了下来，淡淡道：“一边走神一边还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来，朕是不是应该对你这份天赋刮目相看？”
鸾飞抿唇沉默，心里微乱，还有些细不可查的不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写出那个娆字来，明明他只是想练字……但此时却被陛下抓了个正着，想辩解都无从辩起。
九娆心窍剔透，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一点心思，却也没再多问，只淡淡道：“日夜兼程赶路挺辛苦，朕原本打算让你留在殿内补个眠的。既然你不累，明天开始随朕上朝。”
鸾飞定了定神，恭敬而沉稳地应下。
东陵帝凰
第1494章 禁军副统领
次日一早，九娆在朝堂上宣布鸾飞此番在征战大夏时所立下的功劳，并以楚凝长公主的捷报为据，当朝封鸾飞为陵国禁军左副统领。
满朝哗然。
鸾飞跪下领旨谢恩.
“鸾飞虽然年纪不大，但实力却是不容置疑。”九娆语气淡淡，“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地开始打量着这个才十四岁却俊美无双的少年，几乎很难想象他在战场的表现会有多出色。
然而楚凝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满朝文武却是知道一些的。有楚凝的亲笔信在，那一封封信报上和功劳簿上记载下来的战功显然不可能是胡乱编造。
以十五岁之龄当上禁军副统领，掌九门御林军第二大权，实乃前所未有之事。然而人家陛下都能在刚出生时就登基为帝，那位大夏来和亲的闻筝公子也以十七八岁之龄摄政，十五岁掌御林军大权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只是副统领，前面还有个正的压着呢。
满朝文武心里想着，眉头却忍不住蹙了起来，当今女皇喜欢美男已是公认的事实，她的后宫里已经有了四位容貌出众的皇夫，这鸾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第五个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那位天权君已经正式协助陛下处理朝政。
天枢君之前也随陛下上过早朝，虽然近段时间一直不曾见着，但无疑的，身为当今丞相之子的天枢君以后必然会得到重用。
而今又有一位鸾飞成了九门禁军副统领。
大臣们心里隐隐察觉到了某种讯息，而这种异常的讯息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危机感。
陛下是要让她的皇夫掌文武朝权？
这种可能不管对文臣还是武将，显然都是不友好的，尤其是已经在帝京显赫了上百年形成根深蒂固势力的权贵世家们。
皇夫们掌权，意味着将要从他们手中瓜分走大半的权力，倘若以后陛下多纳几个有才能的皇夫，那么是否意味着以后整个朝廷职务之中，有一大半的实权要职都会由皇夫来担任？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后宫干政的结果也往往都不太好。
然而朝臣们心思翻飞，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得，因为谁也无法猜透女皇陛下的心思。
鸾飞暂时还没有皇夫名分，仅仅从楚天舒和闻筝两位皇夫身上判断陛下以后会有的举措显然不太准确，况且若真的由皇夫们掌权，对陛下的皇权也同样会产生威胁。
所以，也许这只是他们太敏感。
目前只能静观其变，若陛下当真有此打算，朝堂只怕要生乱。
群臣默然接受了这件事，表示没有异议。
早朝在一片风平浪静中过去。
可一个十五岁少年接任指挥使这件事，却注定不可能平静。
正月十七，鸾飞在大殿上被封为九门禁军副统领，次日换上副统领服饰开始上任。
正月二十日晚，于宣武门值夜交接时被轮值的数名年轻御林军挑衅，鸾飞出手伤了人，事情闹到了御前，鸾飞随同那挑衅的几人一同被宣召进宫。
今天更新完，晚安。
第1495章 出言不逊
几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岁左右也算是年轻气盛，且出身都不低，世家公子，父兄算不得朝廷重臣，但官职也都不低。
这些公子哥们养尊处优惯了，文不成武不就，混个御林军拿着朝廷的俸禄已算是不错的职务，轻松度日，不用上战场也不用费脑筋勾心斗角，日子过得格外潇洒。
之所以跟鸾飞起冲突，说白了也就是因为年轻气盛。
对于一个十五岁就坐上九门禁军副指挥使的少年，他们明显是不服的，不管鸾飞在战场上立下多少功劳，他们也没有亲眼看到，心里根本不以为然。
用他们的话来说，“不过是仗着生得一副好容貌，能讨得陛下欢心，有什么了不起的？”
鸾飞这些日子已经学会了忍耐，原本不该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可几人见他不理会反而觉得他心虚，越发变本加厉地出言不逊，说到后来直接把九娆说成了一个风流好色的君王，言下之意只要有副好容貌便能爬上龙床，爬了龙床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前程似锦。
鸾飞忍无可忍之下，出手把他们狠狠揍了一顿。
这些世家公子哥打小也都是在关爱中长大的，当了御林军也大多在混日子，何尝吃过这样的苦头？回家一通状告到父兄那里，结果就是直接惊动了禁军正指挥使，也惊动了女皇陛下。
“所以，前因就是有人对左副指统领不服，觉得他是爬了朕的龙床爬来的职位？”九娆坐在雍华宫外面的亭子里，斜倚着朱栏，托腮看着亭外跪了一片的人，语气透着几许漫不经心的意味，“沈统领没给他们解释一下？”
御林军统领心里微惊，恭敬地回道：“回禀陛下，臣白天当值，晚上他们起冲突的时候臣已经下了值回家，并不在场。但是臣治下不严才会出现在这样的状况，依然罪责难逃，请陛下治罪。”
禁军掌管整个皇城九门之内及禁宫的守卫，沈统领乃是最高长官，其下分设左右副统领，不过左统领一职空悬已久。
沈统领已过天命之年，右副统领是他侄子，一路也是从底层按部就班升上来的，今年已过而立。
按照原本的预期，沈统领再过几年体力不济就该退下了，接管统领之位的应该是他的侄子沈清，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鸾飞做了左副统领。
且不论左右两位副统领谁主谁次，谁尊谁卑，单是鸾飞这么耀眼夺目的外表，以及他以十五岁之龄就坐上左副统领这件绝不正常的事实，就足以让人对他生出敌意和戒备。
所以他手下的兵对鸾飞不满，故意言语挑衅，也未尝没有沈统领故意放纵的因素。
九娆心里有数，却只是淡淡一笑：“鸾飞，身为御林军副统领，你的职责是管辖好手下的将士，让他们对你心服口服，服从你的管教和职务安排，而不是用武力斗殴。”
鸾飞垂眸：“臣知罪，请陛下降责。”
东陵帝凰
第1496章 各打五十军棍
九娆目光轻扫，看向亭外跪了一地的人。
几位世家公子哥灰头土脸，脸上有明显的淤青红肿，看起来没有一点世家公子的形象——不过也不奇怪，在场的这些公子并非出身真正的权贵之家。
他们的父兄在朝堂上官职不高，最大的也许不过四五品京官，有些甚至只挂着个虚职而无实权，对儿子的教导上自然要放纵些。
虽然正儿八经的权贵家里养出来的孩子品行不一定就多好，但大多爱惜羽毛，起码这种当众挑衅上司聚众惹事的事情是不太会发生的。
至于那几位跪在一旁等着替儿子讨回公道的官员们……
九娆目光从他们面上一掠而过，没有多关注的兴趣，她的视线很快就落到了鸾飞面上。
嗯，容貌依然不损半分俊美，跪姿跟端正，脊背挺得很直，眉眼微垂的模样既显出了该有的恭敬，看起来却并无多少心虚紧张。
九娆唇角微挑，接过安雪递过来的茶轻啜一口，语气透着几分散漫：“御林军的职责是护卫皇城，保护天子。各位却把时间用在了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上，可有把皇城臣民的安危放在心上？”
目光微转，“长公主在外面征战对抗外敌，你们却在家中内斗，是想助大夏一臂之力削弱陵国的军事实力？”
此言一出，沈统领和几位世家脸色齐齐大变。
“卑职知罪！”几位世家公子再蠢也听出这句话中的不悦，连连叩首请罪，“卑职绝无此意，请陛下明察！”
沈统领低头道：“此事臣责无旁贷，还请陛下治罪。”
九娆淡淡一瞥，“挑衅上司，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沈统领一惊，却仍是硬着头皮道：“军棍五十。”
世家公子们脸色大变，几乎瘫软在地，军棍五十？
他们今日得死在这里。
“打架斗殴，该当何罪？”
沈统领道：“军棍三十。”
九娆点了点头：“几位御林军士挑衅上司，出言不逊，是否属实？”
沈统领身体越发僵硬，却不敢不答，甚至不能否认：“是。”
“鸾飞是朕任命的左副统领，此番行为冲动，擅自对士兵动手，虽说算是打架斗殴，但朕对他要求一向比旁人严苛。”九娆语气淡淡，“所以该重罚。”
沈统领额头见了汗。
惹事的几人脸色灰白，几乎不敢相信几句口角就换来了五十军棍的惩罚，更不敢相信，他们明明是来告状的，结果却成了有罪的一方？
九娆低头喝了口茶，语气闲适地开口：“所以各打五十军棍，沈统领以为如何？”
各打五十军棍。
几位御林军面无血色地瘫软在地，声音开始哆嗦：“陛……陛下，卑，卑职知……知知……知错……”
带着儿子进宫讨公道的几位官员脸色也格外苍白，想求情却不知从何求起。
原本以为自家儿子受了欺负，鸾飞又是陛下亲封的左副统领，刚当值没几天就把人打了，这不明显着恃宠而骄，仗势欺人吗？
第1497章 打个折扣
他们只要闹一闹，陛下就算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也定然会严惩鸾飞一顿。
可他们忘了，是自己的儿子挑衅上司出言不逊在先，这要是在战场上，是可以当场杀了都不为过的。
况且他们还说了一些什么爬龙床的混账话，明摆着侮辱了鸾飞也讽刺了陛下，陛下虽然表面没怒，可万一……
众官员想起来都觉得后怕，脊背上不由冒出了冷汗，在心里把自家儿子狠狠骂了一顿，此时就更不敢求情了。
可不求情，五十军棍真的打下去，他们还焉有命在？
“启禀陛下。”沈统领开口，“鸾副统领打架斗殴虽是事实，可事出有因，主要责任在于臣没有约束好属下，而且鸾副统领还是个少年，难免意气用事，五十军棍对他来说太重，臣愿意替鸾副统领承担一半刑责。”
顿了顿，“他们几人挑衅上司也是臣没有约束，臣愿意替他们每人承担一半刑责。”
此言一出，其他人倏地静默下来。
空气中有梅香轻拂，可梅香分明又伴随着冬日里的寒气，让人肌骨寒凉。
“承担每人一半刑责？”九娆有些意外地挑眉，随即兴味地笑笑，“在场的有六个人，每个人承担一半刑责就是一百五十军棍，沈统领确定自己可以？”
沈统领又是一窒。
空气越发安静，静得可以清晰地听到旁边那几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罢了。”九娆语气淡淡，“本不是什么大事，朕就看在沈统领的份上打个折扣。每人二十五军棍，这个月薪俸减半。”
说完，淡淡道：“来人！”
有御前侍卫领命上前。
“为避免有人说朕包庇徇私，军棍换成廷杖，就在这里执行吧。”九娆淡淡说着，看向不发一语的鸾飞，“鸾副统领，你可服？”
鸾飞叩首：“臣心服口服。”
九娆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那五人，“你们可服？”
“卑……卑职……”五个人紧张地对望，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卑职……心，心服……”
能不服吗？
敢不服吗？
陛下已经发话，谁还敢有异议？
可二十五军棍……啊不，廷杖，会不会打死他们？就算打不死也会打残吧？
他们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可从没挨过这样重的惩罚。
而原本打算替儿子讨公道的几位官员此时也相顾无言，一句话不敢多说。陛下已经下了旨意，责罚的数目也减半，他们若是还要求饶，万一惹怒了陛下，只怕才真的要吃不了都这走了。
很快就有宫中侍卫拿着廷杖过来。
那几位闹事的御林军顿时脸色发白，头皮发麻，廷杖还没打身体就开始瑟瑟发抖。
御前侍卫动作很快很麻利，六个人很快被按倒。
沉重的廷杖落在六人身上，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那五人顿时凄惨痛哭了起来，“啊！陛……陛下饶命……卑职，卑职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再也不敢了……”
凄惨可怜的叫声，听得他们的老父亲们心头一阵阵抽痛。
第1498章 逞一时意气
一片惨叫声中，唯独鸾飞咬着牙一声不吭，硬生生扛下杖责，即便疼得脸色发白，额头布满冷汗，自始至终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二十五下无需多长时间，很快就打完。
鸾飞撑起身子谢恩，脸上的汗水打湿了额前碎发：“臣谢陛下宽责。”
其他人还在鬼哭狼嚎之中，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平日里的威风八面，嚣张跋扈？
沈统领和几位官员神色都不由尴尬起来。
虽说被杖责的滋味的确很不好捱，可几位挑衅的御林军到底也都成年了，二十好几岁的人居然在陛下面前哭得跟个孩子一样，简直丢尽了他们的脸面。
若说真疼得忍不了，人家鸾副统领也挨了一样的重责，一样的数量，却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求饶痛哭的声音，打完了还不忘谢恩。
这两相比较之下，他们心里倒是明白这鸾飞显然是有些本事和骨气的，爬没爬过龙床暂且不好说，做御林军副统领的资格显然还是有的。
“此事罚过，以后朕不会再追究。”九娆淡淡开口，“各位大人把儿子都领回家去吧，可以在家养伤几日，等伤好了再轮值。”
几位被忽视已久的官员立即磕头领旨：“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九娆挥了挥手，几位官员领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回去了，虽然几人都疼得不想走路，但在宫里到底不能太娇贵，待离开陛下视线，几位官员立即命身边的下人回去准备轿子。
一路扶着不成器的儿子走到宫外，轿子便在宫门外候着了。
“沈统领治下不严，罚俸三月。”九娆喝了口茶，“以后记得多约束手下言行，若是再有下次，朕不会再轻饶。”
沈统领没料到其他人都被杖责，自己却轻轻罚俸了事，愣了一下才低头道：“是，谢陛下隆恩。”
这句话说完，心头却是凛然。
相比起其他几人硬生生挨下的杖责，陛下对他的惩罚的确很轻，可他并不敢以为陛下真的对他宽容多少。
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只怕这句话才是重点，叫他不得不记在心上。
沈统领也很快退了下去。
九娆起身往寝宫走去，“你跟朕进来。”
鸾飞不发一语地起身，牵动背上的伤，眉头细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沉默地跟随九娆入了寝宫。
到了内殿，九娆让他在榻上趴下，淡淡吩咐：“安雪，给他上药。”
安雪恭敬应下，转身去拿了备用的药箱过来。
九娆在一旁倚坐下来，安静地看着安雪拿剪刀把鸾飞后背的衣服剪开，露出颜色青紫肿痕遍布的脊背，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上值第三天就跟人打架斗殴，还让人找到了朕的面前，你也算是本事。”
鸾飞神色一僵，低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嗓音恭谨而略带沉寂：“臣知错。”
“朕让你做御林军副统领，目的是为了整肃军纪，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御林军能改掉以往恶习，成为真正的御林将士。”九娆道，“不是为了让你逞一时意气。”
——
昨晚码字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抱歉~
今天更新完。
第1499章 公事公办
鸾飞唇角抿紧，沉默了良久，还是低声道了一句：“是臣的错。”
竟是一句也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九娆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轻笑，眉眼似绽放无边光华：“朕了解你，虽然那些人挑衅在先，但若非说了让你不能忍的话，大概也不会逼得你动手。”
安雪低眉垂眼底给他鸾飞上药。
鸾飞趴在榻上忍着疼，听到九娆的话，忍不住想到自己那时的冲动，眸心微怔。
“朕大概能猜到他们说了什么，也能想到是哪句话让你不能忍。”九娆托着腮，语气闲适，“鸾飞，你心里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鸾飞怔然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当时只是……
“这几日好好养伤。”九娆起身往外走去，“朕不过分干涉你的想法，然而不管你是要维护朕的声誉还是要维护你自己的尊严，都得找对方法。尽快让手下兵士都对你服气，远比逞凶斗狠更有效。”
鸾飞没说话，心情复杂中带着些许动容。
他能感觉得出来九娆今日的行为其实是在维护他，虽然原本的各打五十对他貌似不公平，但同样的惩罚对于他和那些公子哥来说，所能承受的极限却是不一样的，达到的惩罚效果也不一样。
那几个御林军从未受过这种责罚，平日里就算有些小错，沈统领看在他们父亲的面上也大多会轻拿轻放，这就是世家公子这个出身所带来的好处——同样是御林军，若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军人犯错，所受到的惩罚绝对不会轻。
陛下施与惩罚之前征询过沈统领的意见，不同的罪名不同的量刑程度，她公事公办，并不存在偏私一说。
这几人经此一罚，以后绝不敢再有闹事挑衅的胆量。
而其他的御林军听到这件事之后，大概也不会再敢犯下挑衅上司这样的错误，毕竟没人想尝廷杖的滋味。
鸾飞用一顿廷杖换来这之后短时间的平静，也让其他人看到了他的傲气和骨气，知道他不是个软弱的人，心里自会辨别以后对待他的态度。
待伤好之后，鸾飞便可以用足够的时间，以真正的实力去训服这些兵士，做到九娆的要求，让御林军一改往日之懒散轻狂作风，做一支真正的御林军士。
正月里剩下的几天基本是在养伤。
九娆的惩罚旨在教训，御前侍卫下手时也拿捏着力道，所以虽然伤势不轻，但并未伤及要害，在雍华宫养了几日，又有上好的药天天供着，鸾飞背上的伤很快消了肿。
正月二十八，去年七月底回家省亲的天机君回到了宫里，历时整半年。
彼时九娆正在宣室批阅奏折，闻筝陪在一侧讨论政务，听到墨华行礼问安的声音，她抬起头，有些讶异地开口：“咦？朕的天机君终于舍得回来了？”
“臣延时回宫，坏了宫中规矩，还请陛下治罪。”
九娆漫不经心地扬唇淡笑：“你们一个个坏的规矩还少吗？朕真要治罪，索性把你们都打入冷宫得了。”
第1500章 想做她的皇夫
墨华垂眸，一副标准乖巧恭敬的模样。
“墨家的事情处理妥善了？”
墨华应道：“是。”
兄长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墨家内乱已经解决，墨家大权如今完全掌握在墨尧和墨华两人的手里，便是连他们的父亲都不能再随意干涉。
如此也算是处理妥善了吧？
“一路辛苦了，先回去沐浴休息吧。”九娆道，“晚上过来与朕一道用膳，为你接风洗尘。”
墨华恭应：“是。”
正要起身之际，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跪了回去，抬眸看着坐在案前执笔批阅奏折的九娆：“陛下。”
九娆抬眼：“嗯？”还有事？
“臣以后就留在宫里了。”墨华道，语气平和温润，“做陛下的皇夫，一辈子留在陛下身边。”
九娆微愕，随即眉梢轻挑：“怎么？”
墨华摇头浅笑，正正经经地行了个礼：“臣先告退。”
没怎么。
他只是觉得陛下是个值得让人交付一辈子信任和忠诚的君王，即便他作为一个男儿，要因此成为一个女子的附属——
他也觉得值得。
男儿的傲骨很重要，可人活一世，有些事情比自己的傲骨更重要，也更有意义，所以他愿意放弃所谓的骄傲和身为男儿该有的权利，放弃三妻四妾，放弃男尊女卑……
只心甘情愿地，安安静静地做陛下的皇夫。
不是因为起初的逃避，也并非只想寻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孤独终老。
而只是因为，他想做她的皇夫。
九娆挑眉，漫不经心地注视着墨华离去的背影，须臾，淡淡开口：“闻筝。”
“陛下。”闻筝抬头。
九娆转头看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朕的容貌是不是足以倾国倾城？”
前几天有个鸾飞盯着她看得出了神，今日又有个墨华回来就说出这样一番表露心迹的话，让九娆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变成了天仙绝色。
闻筝微愕，随即敛眸恭敬道：“陛下仙姿玉容，自是倾城倾国。但后宫几位皇夫都不是只看重容貌的肤浅之人，他们心折的是陛下的气度和威仪。”
九娆闻言挑眉，心折她的气度威仪？
嗯，也许吧。
不过九娆倒是没觉得自己有多特别，可能从没有把自己跟外面那些寻常女子做过比较，所以她并不知道除了身份尊贵之外，她跟寻常世家贵女有什么不同。
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
不管是墨华还是鸾飞，亦或是姬凰羽，起初见到她的时候虽然也曾惊艳于她的容貌，却并没有因此而倾慕痴迷。
所以闻筝说他们并不会肤浅地只看重容貌倒也不假。
至于说心折于她的气度……
九娆敛眸淡笑，身为帝王本就该有宽容之心和令人心折的气度，否则如何能把天下苍生放在心上？又如何让人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那你呢？”九娆挑眉，“你可是除了天舒之外最早进宫的皇夫。”
闻筝微默，觉得这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若说完全不喜欢九娆，那么这绝非他的真心话，并且很容易让人不悦，女孩子在某些方面其实还是需要哄的。
第1501章 留给天舒的位置
若说喜欢……
闻筝敛眸掩去眼底复杂情绪，他原本就没打算争什么，以后若能有出宫的机会，他也许会选择离开。
就算不能，他也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完此生。
在后宫几位皇夫之中，他也是最没有争宠优势的一个，所以他不想争，所以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不对任何人动情。
比起姬凰羽的容貌，比起楚天舒从小跟陛下一起长大的情谊，比起墨华的温顺和财富，比起鸾飞打仗的能力。
他这个大夏来和亲的公子似乎也就只剩下政务上能给陛下一点协助，可这种协助其他人照样能做。
闻筝有自知之明，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九娆的确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爱上并且为心甘情愿为她付出一切的女子，所以爱上她不难，可爱上她之后呢？
患得患失？
为了得到她一点关注而费尽心机？为了争宠而使尽手段，最终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守住自己的情感最起码还能好过一些，而一旦赔上自己的真心，也许……
闻筝心沉了沉，一时没有说话。
殿内燃烧着火炉，气温融融，感觉不知道外面的寒气。
傍晚墨华提前半个时辰来了雍华宫请安，席地坐在一旁跟九娆简单说了墨城发生的事情，约莫盏茶时间之后，鸾飞也回来了。
多了三位皇夫，殿内似乎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请个安，净手净面，一身玄色统领袍服的鸾飞看起来冷峻凛锐，笔直瘦削的腰背，俊美的五官，眉眼多了几分不苟言笑的肃冷，让人觉得有些难以亲近。
不过鸾飞虽然在九娆面前恭顺，但对于其他人而言，也的确孤冷难以亲近。
墨华和闻筝都是颔首示意，便算是打了招呼。
鸾飞今日当的是早值，把皇城九门巡视一遍，没什么大事发生他就可以自行决定是在宫里还是宫外当差。
“今天没发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九娆偏头，看着跪在身边伺候茶水的鸾飞，语气淡淡。
鸾飞把茶盏放好，双手贴在腿上，恭谨地回道：“没发生不愉快的事。”
这是他伤好之后第二天当值，之前闹出的风波过去之后，手下的御林军虽然看他的眼神还有些不太服，但明目张胆的挑衅却是没人敢了。
九娆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安雪很快就带人开始准备晚膳，宫女们安静而有条不紊地穿梭在殿中。九娆放下了手里的政务，起身走到外殿。
“安雪，传朕旨意，让玄隐殿的天舒即刻过来一趟。”
今晚皇夫们难得又坐在一起用晚膳，没有天舒怎么能行？
安雪很快领命而去。
膳食备好，九娆在首位坐了下来，语气淡淡：“都坐吧。”
三人依次而坐。
九娆左下首的位置空了下来，其他三人仿佛很有默契般不约而同地避开这个位置，墨华坐在九娆右边下首的位置，闻筝挨着他坐。
鸾飞坐在左边下首第二个位置，跟九娆之间隔着一个空位——留给天舒的空位。
第1502章 艳福不浅
九娆显然对他们坐的位置并没多少在意，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淡淡道：“朕这里用膳没什么规矩，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觉得拘束。”
三人齐声应是。
不大一会儿，一身黑色练功服的天舒领命而来，峭拔瘦削的身躯包裹在黑色紧身衣下，如一冰未出鞘的上古宝剑，通身的凛锐和杀伐之气。
踏进宫门的刹那，他似有片刻微愣，随即俯身下拜：“属下玄隐卫天舒，参见陛下。”
“起身。”九娆语气淡淡，“去净手，然后过来坐。”
天舒闻言又是一怔，压下心头不解转身去净了手，在安雪引领下走到膳桌旁，看着满桌的御膳珍馐，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坐。”九娆指了指空着的位置，“今晚与朕一道用膳。”
天舒应了声是，沉默地在九娆身边坐了下来。
放下茶盏，九娆托腮看着四人，目光轮流在四人面上打了个转，唇角微挑：“朕艳福不浅。”
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就是用膳前九娆例行感叹一下而已，但皇夫们的反应却不尽相同。
天舒没什么表情，恭谨地垂眸，似乎并没有听出这句话里的意思。
闻筝眉头拧了一下，心里有些纠结。
墨华温雅浅笑，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是九娆“艳福”中的一员这个事实。
鸾飞抿唇，忍不住想到了最近困扰他的那个问题。
要不要做陛下的皇夫？
待以后报了仇，不用再上战场，他年纪再长一些，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是否可以忘掉此前成为陛下男宠这一段，若无其事地去喜欢上别的女子？
就算没有男宠之实，可只冠上了这个身份，他的身上其实已经烙下了属于陛下的标签……
“开膳吧。”九娆淡淡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索，“今晚鸾飞不用留在殿中伺候，夜间去偏殿好好休息。”
鸾飞垂眸应是。
九娆动了筷子，其他人才开始动，墨华坐在九娆右侧会适时地给九娆布菜，对面的天舒则机械似的只顾填饱自己的肚子——与其说是在用膳，倒更像是在完成一桩任务。
一顿晚膳整体看起来很是温馨和谐，气氛轻松，画面也比较美好。
晚膳结束之后，九娆赐茶，几人移驾一旁饮了茶，稍后该告退的告退，该去处理政务的处理政务，该巡逻的去巡逻。
唯独天舒被留了下来。
待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天舒忍不住又开始紧张，他觉得今晚自己也许又要侍寝——虽然他不排斥，可在陛下面前总是忍不住要紧张。
“天舒。”九娆倚在椅子上，神色疏懒，“最近进度怎么样？大教习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殿？”
天舒敛眸，恭谨地回道：“也许是七月。”
七月？
九娆微讶：“今年七月？”
天舒点头：“是。”
九娆沉默，看来天舒的天赋的确惊人，封住记忆训练可以让他心无旁骛，倒是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殿内有片刻的沉寂，九娆很快又开口：“你先回去吧，待在七月出殿之后再来见朕。”
——
今天更新完，晚安。
第1503章 叫战
她决定不再打扰他的训练，待他出殿，他们有的是时间叙旧。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天舒显然感到讶异，闻言愣了片刻才行礼跪安：“是，属下告退。”
出了正月，气候已然没那么冷了，早晚的空气中还夹杂着丝缕寒气，到了中午阳光照耀，气温明显暖和了许多。
九娆时常走出雍华宫晒晒太阳，去御花园里逛逛，看看风景散散步。
二月初八，御林军中当值的御林军数百人同时朝鸾飞叫板，这次倒不是挑衅，而是以彼此切磋的名义公然朝他们的鸾副统领叫战。
武者素来以实力服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但这样的叫战并不公平，鸾飞若是应了，他一人单挑数百人，显然胜算不大，或者可以说完全没有胜算。
可他若是不应战，那么一个怯战的名声冠上去，以后更难服众。
这次叫战自然又把沈统领给惊动了，连带着一个右副统领沈进也跟着他到了城门处，见识了此番热闹。
众目睽睽之下，鸾飞应了。
在城郊军营的校场上集合了御林军，当着全体御林军的面，以一人之力单挑那叫战的几百人――
当然，不管是车轮战还是群殴，一人之力都没办法对抗数百人，鸾飞还没那么自大。
他应战，应的是骑射剑术。
对战分为三轮。
固定站桩式的步射，骑射，以及近身决斗。
五千御林军把校场围得水泄不通，参与叫战的两百人中挑选出最好的二十人在校场上排成排，一身玄袍的俊美少年沐浴在阳光下，周身光华流转。
第一轮比的是步射。
每个人正前方百步之外的地方都竖着个箭靶，所有人站着的地方跟箭靶之间的距离是一样的。
为了节约时间，每个人只射三支箭，三支箭全都射中靶心，就算过了第一轮。有一支射不中或者掉落，就算淘汰。
这个规定一出，在场参战的御林军已经变了脸色。
不敢置信地盯着前方那么远的箭靶，再看看各自手里沉重的大弓，忍不住又抬头看看……这么远的距离，三支箭全中？
开玩笑的吧？
鸾飞显然并没有跟他们开玩笑，语气淡淡道：“以一炷香时间为准，过了这个时间还没射的算弃权。”
说罢，径自搭弓上箭。
嗖――
校场上和校场外无数双眼睛注视之下，那支箭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带着无与伦比的强劲力道往靶心方向直射而去。
随即听到呲的一声，箭矢直中靶心。
空气急促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听到旁边几位略带紧张的呼吸声。
步射比之骑射几乎没有难度可言，鸾飞射中靶心自然不在话下，可百步之远的距离靠的是臂力和精准的掌驭力，这些御林军平日里趾高气昂比谁都威风，可都到了真枪实刀的时候，却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
面面相觑了一阵，几人硬着头皮搭弓上箭，瞄准百步之外的靶心，嗖――
二十支箭矢几乎同时射了出去，朝着各自的靶心方向飞射而去，然而射出去的箭软绵绵的毫无力道可言，有几支尚在中途就纷纷掉落在地。
东陵帝凰
第1504章 惨不忍睹
还有一些在即将靠近箭靶时掉在地上，仅有几支倒是坚挺到几乎就要触到了箭靶子，可力气实在是不足，最后所有的箭矢无一例外地都躺尸在了地上。
校场周遭稀稀拉拉地响起一阵嘘声，带着也不知是叹息还是嘲笑的意味，让场上的几个御林军有些恼羞成怒。
鸾飞皱眉，眉眼微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校场散落了一地的箭矢。
眼前这一幕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这二十人还是他们自己推选出来的好手，原以为就算挺不过三轮，却也不至于在第一轮就全军覆没。
然而事实证明，御林军的实力实在惨不忍睹。
场上一时寂静。
鸾飞抬眸，冷峻的眸光淡淡扫过眼前这二十个人，缓缓地校场一旁的兵器中抽出了一杆长枪，“兵器自选，你们一起上。”
也不知是他的表情太冷，还是语气太凛冽，这句明明是带着狂妄自大的话，眼前这些人听着却同时神经一紧，竟无人敢出言反击。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森然气息，场外的人也无人敢吭声。
那二十人面面相觑之后，拿刀的拿刀，提剑的提剑，也有人提起了一柄跟鸾飞长枪手中不相上下的红缨长枪，二十个人，把鸾飞团团包围在中间。
鸾飞先动，手里长枪利落地一转，往地上一点，身体借力翻飞而起，直接踹飞了他正前面的三个人。
砰砰砰。
三个人被踹飞出去重重摔在十丈之外的校场上，摔得眼冒金星，身体散了架似的剧痛，脸色发白，好半天爬不起来。
其他人见状直接一僵，随即纷纷提剑提刀朝他劈了过来，可纵然他们表现得如何凌厉勇猛，那拿着刀剑的姿势和袭来的速度却让鸾飞脸色越发冷然。
他下手丝毫没有容情，手里一杆长枪舞得凌厉生风，几乎只眨眼的功夫就把眼前这十几个人扫翻在地上。
速度快得就像在切豆腐一样。
周遭越发静得落针可闻，校场外的御林军脸色忍不住变了变，尚未有什么反应，却听鸾飞目光落在其他叫战的人身上：“你们不是要挑战我？现在都可以上。”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神色一变，脚下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他们此时完全不怀疑，就算两百个人同时上，鸾飞手里的长枪一扫，照样能把他们拍翻在地上，只不过是多用几息的时间而已。
沈统领的脸色简直难看极了，他身边的沈进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佩刀，“我去。”
沈统领转头冷冷看着他：“你去？去丢人吗？”
沈进咬牙。
去也是丢人，不去更丢人。
今日御林军全部聚集在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鸾飞在校场上露这么一手。
虽然御林军里大多都是世家公子哥，真正能打的人并不多，耀武扬威的倒是不少，可今日鸾飞出了这般风头，以后在御林军中说话分量绝对超过他这个右副统领。
强者自来让人敬服，这个道理在任何时候都管用，以后他……
东陵帝凰
第1505章 冷酷没有人性
“就这样的水准还敢挑衅，若是有敌军来袭，是指望你们能守住皇城，还是能杀敌保护百姓？”鸾飞眉眼冰冷，视线扫过那些不断后退的家伙，语气透着几许森然寒凉，“叫战的时候气势汹汹，我以为你们至少能有一战之力，却没想到保护天子和帝京百姓的御林军竟是如此不济。”
空气仿佛完全静止了下来，没人敢说话。
便是连沈统领和沈进站在一旁，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那些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御林军此时则觉得狼狈丢脸，被这番冷言冷语训得面红耳赤。
鸾飞冷冷扫视一圈，显然并没有继续训话的兴致，冷漠地命令：“所有人校场集合！”
说完，径自转身往高台方向掠去。
众人方才见识过他的身手，此时见他翩然凌空的身姿依然一阵诧异惊叹。
鸾副统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年纪虽小，可这份本事却跟他的容貌一样让人惊艳，怪不得女皇陛下会让他做副统领，原来不是浪得虚名，也不是靠爬龙床爬来的。
此时他们已然真正相信，鸾飞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劳应该是真的，而并非楚凝长公主和女皇陛下夸大其词。
校场外面原本只负责看热闹的御林军，心头闪过这些想法，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鸾副统领方才下达的命令，不由皆是愕然。
迟疑了须臾，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跃到场上，乖乖地听令去集合，甚至连站在一旁的沈统领和右副统领都直接被无视了。
“纪霄，洛衡，若是还能喘气就过来集合！”鸾飞扭头，看见那几个还躺在地上装死尸的几个人，“喘不了气就抬出去就地掩埋。”
话音落下，那几个躺着呻吟的御林军立即翻身而起，硬是忍着骨头散架的疼痛爬起来去集合了，嘴里还小声嘀咕声：“真是冷酷没有人性……”
抬出去就地掩埋？
埋在哪儿？
鸾飞站在高台上，皱眉看着底下站没站相的兵士，脸色越发冷得像是结了冰一样：“纪霄和洛衡整顿队伍，绕校场跑三十圈。”
什么？
场上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三十圈？”纪霄不可思议地瞪着鸾飞，“我连十圈都跑不了――”
“五十圈。”鸾飞冷漠。
全体御林军哗然，抗议和不满瞬间写在脸上。
纪霄脸色一变，“你这是公报私仇，想让我们死在校场上――”
鸾飞丝毫不为所动，径自冷道：“八十。”
语气冷绝，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场上御林军们的脸色此时只有用五颜六色来形容了，纪霄下意识地又要开口，斜里却听洛衡飞来一句：“我们认罚。”
纪霄转头看向洛衡，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们认罚。”洛衡重复了一边，嘴角还带着一点淤青，是方才被鸾飞手里长枪扫翻在地上时磕的，“难道你们想加到两百圈再跑？”
若继续抗议下去，只怕以鸾飞的性子，稍后真的直接让他们加到两百圈也完全有可能，那才真正要死人了。
东陵帝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