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给粮
咸鱼干菜煲先做，做干菜煲的时候，还在锅边贴了烫面饼子，肉罐头没怎么二次费事，就是直接拿出来切块蒸，玉米糁加了点白米做了比较浓稠的粥，饭桌常客大酱炒鸡蛋也是不能少的，但是两鸡蛋刚打散，柯百佳吐吐舌头。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回来两三天，就把家里十几个鸡蛋全部用完了。
她都能想得到一会妈要说自己什么了，肯定说自己大手大脚十几个鸡蛋一下就霍霍完了。
一会吃了饭去王婶子家里看看有没有鸡蛋好了，她虽用工资的借口拿了物资回来，不过她可没真的把钱花出去啊，她身上足足有四十几元，有妈塞给自己的，有二十三的工资，还有上次发工资奶给自己的五元零花钱，包括之前存下的几块钱，加起来可不就是四十几元么。
菜刚好，忙活的人就回来了，柯红军跑出去喊着爸爸爸爸，小强也是学他，围着自己的爸爸转悠。
不过很快，两人都不凑过去了。
柯二嫂去灶间端热水的时候，柯百佳才知道，她二哥今天修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shi了。
难怪把两孩子给臭的，蹬蹬蹬跑回了前厅。
柯二哥是洗了脚又换了一身衣服才出来吃饭的，味道已经散了，那鞋子被扔到后屋，用雪盖住了，一会他出去刷。
中午的饭菜依然是好吃又管饱的，吃得柯镇夜又想喝酒了。
可惜柯奶奶今天把得很严实，一口都没给。
吃了饭约莫半个多小时，柯圆满的媳妇吴秀娟去而复返，拎着个布袋子过来了。
里面装着二十斤粮食，往柯奶奶手边放。
柯奶奶说这是干嘛。
吴秀娟就说了：“本来要大哥带着孩子们过来给我家修补屋顶，给你们添麻烦就够不好意思的了，还在你家吃了两顿这么好吃的饭菜，还都是好米好面、罐头咸鱼啥的，都是稀罕东西啊，这点粮食你不收下，我们心里都过意不去了，大嫂你就收着吧。”
“那也用不了那么多，一家人算那么清楚干什么。”柯奶奶的意思是三五斤就成了，这些粗粮一家人能吃两三天了。
“拿着拿着，别跟我推脱了，咦，你这纳的鞋底子的花样我之前都没见过……”将粮食往人家箱子上一方，吴秀娟就转移了话题。
柯奶奶就跟她说这是新样子，是要哪里起针，怎么的怎么的教了一会。
“我回去也给怀勇做一双，哎，今天还一堆事呢我就不待了，先回了啊。”
“再坐会呗。”
“不了不了，下次吧。”吴秀娟没裹脚过，所以走路贼快，一晃神就只看到个背影了。
看着那袋子二十斤的粮食，柯奶奶再次感慨自己的柜子要弄个大点的了。
柯镇夜回来听了就说这不难，一会找队上的老木匠家里要点，他家也不富裕，但是木板什么的挺多，去找他要点木板或者打个小件家具，只要块八毛的就成。
去了老木匠家里，人家确实很多木料，从块状到条状都有。
除了他早年屯了不少，每年大队上谁家做家具还是嫁女儿娶媳妇的，都找他家，那边角料都被他修整一下存了起来。
182 打柜
柯奶奶要的是放东西的，柯镇夜就说要个不怕虫咬的，最好防潮的。
老木匠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里翻了一下，找出来几块木板敲敲敲，也没见人家用几根钉子，诶？一个箱柜就成了。
柯镇夜掏了一块钱，拎着箱子走了。
老木匠关了门还在跟儿子说呢，你看到没有，这就是讲究人，别人来家里要做个什么小物件，都是给几分，还有想白拿或者用一颗菜换的，就老支书懂规矩，知道手艺人不容易，每次都很尊重他，给的钱也是按照他放话出去最高的价给。
木匠的儿子就说：“柯大爷家里不是还有两姑娘快到结婚年龄了么，到时候给她们两做箱笼的时候，选最好的材料给人备上？”
“就是这么个理呢，去吧，挑几块做个标记。”
“好嘞。”
柯镇夜柜子搬回去，柯奶奶就整理了一下，将瓶装的罐装的东西放在一起，剩下的也按类别放好，终于没那么挤了。
正看着整整齐齐的柜子顺眼呢，柯百佳进来了，拎着个篮子，里面躺着三十来个大鸡蛋。
“奶，我刚在我炕头下面找到六块钱，花三块钱买了这些鸡蛋，您收着。”
刚合上柜子的柯奶奶：……
得了，是好事。
柯奶奶又打开柜子拨弄了一下，让出一块地方来放鸡蛋。
“咦，王家大妹子家里的鸡蛋，啥时候那么大了？”
“我挑的，厉害吧。”柯百佳一脸自豪。
其实她是买了王婶家的鸡蛋，然后找地方换成了空间里自己留的那些鸡蛋。
商城的鸡蛋要比家常的这些鸡蛋大多了。
两个商城鸡蛋抵得上三四个小鸡蛋呢。
总之今年的这个新春佳节，是差不离了。
柯奶奶安心的收了鸡蛋，接下来都没敢把手头上的鸡蛋送灶间去。
为啥捏？
实在是孙女太能造了，出去工作一趟回来，用起材料来跟不要钱一般。
不过，还真好吃。
就是得稍微留着点之后吃。
腊月二十九下午开始，全家人都忙活开了，男人们贴春联，家里男人多，还有上山去看看能不能多捡柴火，既然去了山上，肯定是要去山里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之喜，万一有的冻僵的小动物带回家也是个肉菜。
女人们在灶间和前厅，烤着火做起了粘豆包、黄窝头、大馒头、肉饺子等面食。
今天多产大队家家户户，不管穷，还是很穷，还是超级穷，都准备起来了，起码明天吃的要比平常好，这样算是给未来的一年起个好兆头，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和队上人家不同的是知青院，加上柯朵朵进来住也就三个人，并没有操办什么，高玉秀就难得的多抓了把地瓜干就当加餐了。
高玉秀顺便清理了一下房间，出来泼水的功夫，就撞见柯朵朵从林建业的房间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高玉秀什么都没说，倒是柯朵朵受了惊吓的样子，说：“我找建业，知青借书。”
说着还举起了手上的东西，证明自己的“清白”。
183 无语
高玉秀看到柯朵朵拿着的那本物理书，都无语了。
她是听说柯朵朵要考什么工厂招工，但是人家厂子里不会考这个的吧，而且这本书的来历她最清楚不过了，这书就是林建业去旧货站淘来充门面的，他自己都记不住几个公式。
真正念书的谁不知道那是什么书啊，就她在哪儿拿着玩儿似的。
因此对于柯朵朵的解释，她就是哦了一声。
柯朵朵想再多说两句，跟这位“高姐姐”打好关系，人家却冷着脸倒了水回屋了。
晚一步出来的林建业看着柯朵朵盯着高玉秀的神情，心疼的说；“是不是她欺负你了，别搭理她，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古里古怪的，总是一副那个高傲的表情，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好读书才是正道。”
柯朵朵羞涩的低头；“那好，我去念书了，不懂的我再来问建业哥哥。”
两人现在没了柯家做“阻碍”，一口一个朵朵、建业哥哥，是毫无顾忌的叫了。
林建业也温柔的回应：“好了，你去学习吧，别太辛苦了，我现在去一趟队上，看看有没有鸡蛋什么的能买点给你补补身体，这隆冬腊月的，就把你赶出来，柯家人简直办的不是人事，你家还对他们柯家有大恩大德呢，竟然这样狼心狗肺的。”
柯朵朵没反驳。
林建业想了想，说：“这天寒地冻的，邮递员肯定偷懒了没上工，我这手头上的钱还要开春给你买衬衫穿呢，就没多少钱买鸡蛋和粮食了，你看你八块要是暂时不用，不如买点吃的来，我不忍心看到你过年都吃不上点好的。”
柯朵朵顿了顿，说好，可是回房间再出来，手里只拿了三元钱：“那些钱我还留着买女孩家的东西，毕竟搬出来什么都还没准备，这三元买鸡蛋和两斤细粮是绝对够了，建业哥哥先拿着凑个数吧，我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林建业心里不是很满意，可是有三元总比没有好。
捏着钱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鸡蛋却只带回来几个小小的。
因为那王婶子说，柯百佳昨个来家里几乎买光了她的鸡蛋，王婶子自己也没几个了。
两人凑在一起，心里把柯百佳又骂了一顿。
有了鸡蛋和一点并不精细的面粉，一顿饺子面是肯定凑得上了。
终于能光明正大接触的两人一起在灶间烤着火包饺子，发面团，还煮了十来个饺子解解馋。
高玉秀在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半步都没出来。
……
次日天一亮，柯家就开始各种炸小物，准备食材，柯奶奶平时把持着家里的资源，可是最清楚啥时候能省，啥时候是不能省的，两个柜子里跟做饭相关的东西都被她倒腾出来了，交给了柯百佳。
过年的时候她那小儿子一家也会回来，虽说小儿子和柯家没多少情分，但是总归是亲生的，回来过年家里也不排斥就是了。
哪怕对方分出去后，她倒是惦记着小儿子要出去住怕他不够钱花安家费给得足足的，反过头来小儿子倒是一年见不到三瓜两枣的，唯一给东西的时候就是过年拎着瓶酒，半斤糖，几个鸡蛋，就这样算一年的孝敬了。
184 发财
算了，不想这些晦气的事儿了，想了也没用，改变不了啥。
今年除了小儿子一家，家里有好东西，老头子肯定也是要叫上圆满他们一家五口的，既然人多了，就不能短了吃的。
有了奶奶放出来的这些东西，柯百佳再趁机加了点量在里面，比如这个面粉里再倒一斤下去，鸡蛋多放几个，油也倒下去半斤八两，总之到客人上门之前，整个柯家全都是油香。
改名柯前进的柯家小儿子带着媳妇和三孩子过来的时候，本来神情蔫吧带着不高兴的几个小孩眼前一亮，奔着灶间就去了。
“哇——”柯爱党喊了一声：“爸妈，你们过来看啊，爷爷家里发财了！”
柯前进分家后跟媳妇去的地方叫红旗公社，那边有个红星大队，那边领导很喜欢搞一些所谓思想精神的学习，鼓励大家改又红又专的名字，柯前进是个喜欢钻营的，十来年前就改了自个儿的名，连三个孩子都叫爱国、建萍、爱党。
说话的正是柯前进最小的儿子，今年十一岁。
前进家的跑过来看了一下，上手就在海碗里捏了一个炸的肉条，完全就不注意卫生。
柯二嫂咋咋乎乎的喊了起来：“哎呦，婶儿这是干嘛，手都没洗就来偷吃，不会是在家里没饭吃吧。”
说的话就是刺你，但是柯二嫂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前进家的白了她一眼；“这是我婆家，一年到头吃不到婆家的饭我吃一口怎么了？”
说着一扭一扭去了婆婆的屋子里，打算好好问问，柯家是不是发财了，怎么先前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她知道婆婆以前有点背景的，手里头好东西不少，当初分家还分了两个金戒指给她男人呢，说不定还私下留了不少。
灶间里，跃跃欲试的几个孩子见亲妈走了，柯二嫂又瞪着他们，没敢闹着要吃东西，追着妈妈去了。
“真是的，好端端的来了这么一家子，希望他们今年也是吃一顿就赶紧走，别留下。”柯二嫂嘴快，秃噜一下就说出来了。
柯大嫂撞了撞她的胳膊肘，示意她别说了，一会吵起来了不好看。
“我知道，我就是在这说说。”说着，柯二嫂给灶膛里加了两根小细柴。
柯百佳却去洗了手，甩了甩，拿了肉条给两嫂子和正在捏面果子的柯妈妈都塞了一嘴。
“咱们也吃，咱们吃最新的。”柯百佳心里是觉得这一家子上辈子就那样，只要奶把得住没给好处，他们再想要啥也只是想想而已了。
重来一回，她忽然觉得有些事就特别想得开。
灶间三个女人被塞了一嘴肉，这感觉……
还蛮高兴的。
嘴里说着再吃一会上桌就没了，可柯百佳见缝插针的一种吃的塞一口，到饭菜做好的时候，两嫂子和柯百佳她妈妈，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嗝。
柯百佳笑笑，去拿了几颗水果糖，说是给她们解腻。
把几个女人给乐呵的，一边忙活还一边傻笑呢。
185 炸物
这是觉着自己被柯百佳给宠着了。
不过她们之所以吃炸物就快饱了，是因为实在是柯百佳厨艺见长就算了，还特别有想法，什么干菜泡发之后跟面粉鸡蛋液一混，就是炸菜团子，面果子还要分玉米味儿的、红薯味儿的、还有花生味儿的，以及炸肉条、油条、炸年糕、花生米、小咸鱼、米饭捏成小三角形也炸，
甚至土豆条和地瓜干以及饱满一点的干辣椒，这妞也能下锅去炸，炸干辣椒就是选形状好看的干辣椒芝麻和花生压碎跟馒头屑一起下锅炸。
因为种类太多，家里的盘子差点不够装，临时洗了几个家里攒着平时没用的盘子，才算勉强放下那些炸物。
试想一下，十来种炸物一样一样的给她们塞嘴里，能不饱么。
再有那烧腊鱼、卤蛋、黄豆炖猪蹄儿、咸肉炒蒜黄、豆腐烧萝卜片，茄子干烧土豆、盘肠配蘸水、酸菜猪肉片、疙瘩丝炒油渣，还有昨天搞的馍馍窝头大馒头，香菇干菜干粉条馅的包子等蒸熟了，摆出来整整两桌，看都要看饱了。
就这，还是柯百佳找另外装了两个小盆子出来之后摆出去正厅的，要不然两张桌子还不够放。
看着这么多东西，柯妈妈还感慨了一句这油真是禁得住用啊，光是炸东西就多少盘了，愣是还剩下那么多油。
前厅，柯圆满一家也来了，柯镇夜等长辈基本是坐在大桌子上，之前柯朵朵空出来的那个位置这时候正好用来给小孩子们摆桌子。
柯百佳主动要去那边坐，她是全屋里除了孩子们年纪最小的了，大家也随她。
柯大嫂因为带着孩子也不好挤大桌子，也过来跟小孩子这桌一起吃。
于是小孩子这小桌就是十一岁的爱党、十四的建萍、七岁的柯红军、三岁多的小强，以及柯百佳和带着细妹的柯大嫂，刚开吃了几口，柯百华也坐了过来，二婶就坐在她旁边，滋溜滋溜吃饭的时候，那筷子在嘴里嘬几下又翻菜，她看了不太吃得下。
柯百佳让了让位置，让姐姐也有个位置一起吃。
这桌的情况也差不多，爱党和建萍吃东西跟风扫落叶一样，嘴巴里的饭菜还没开始咬下一口就继续塞，还不停的往自己的碗里夹菜。
柯百佳依旧是没吃多少东西，拿个玉米窝窝头慢慢啃，间歇从那两个土匪吃相的弟弟妹妹手里夹到肉和肠给红军小强吃。
两小家伙吃得头也不抬，一是因为菜好好吃呀，二是因为桌上有人抢着吃，哪怕是小孩子也知道不能抢输了。
不过两人到底是太小了，吃了一碗的菜就差不多饱了。
柯百佳见他两想下桌，就跟他们说就在屋里玩，别跑远了。
两人下桌就跑来跑去玩，大人那桌却吃得正香，一年到头这顿最丰盛了，谁也没有干看着不吃的举动。
柯振兴吃得差不多了，就跟身边两孩子说要不要点炮竹去，两孩子尖叫着说要。
柯振兴就带着孩子们出去点炮竹了。
186 吃相
建萍爱党两人也吃饱了，听说有炮竹看，也下桌了，还不忘手里抓了一把炸的东西。
看着一桌子狼藉，柯百华稍微收拾了一下，将一些被埋汰了的吃食收捡起来，桌上又整洁起来，因为动作小，没引起谁的注意。
大桌这边，柯奶奶看着小儿子一家的吃相，又想想之前小儿媳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寻思着晚上吃饭的时间就后挪，晚点再吃，一会饭后说几句话把他们打发走好了，要不然一家人都被膈应到，那吃得可没意思。
柯百佳走过来，跟奶说了一声自己要出去一下，柯奶奶点点头：“早点回来，一会唠唠嗑。”
“好嘞。”柯百佳去了灶间，将之前放好的一碗炸物放到了篮子里，盖上布，朝着知青院去了。
她去给高玉秀送点东西，好让人家好好保重身体，年后的老师竞选坚持得住，有信心把多产大队老师的名额给拿下。
送东西过去的时候，高玉秀门是紧紧关着的，不远处的灶间传来煮饺子的香气。
能看到林建业和柯朵朵站在那边烤着火吃饺子。
柯百佳视线无转移，径直敲了敲高玉秀的门。
高玉秀皱着眉开门，以为又是柯朵朵过来炫耀他们吃饺子呢，结果是柯家那个小闺女。
“你，柯百佳？”
“对，我是柯百佳，高同志我可以进去吗，怪冷的。”
“噢噢，进来吧。”高玉秀将人迎进去，又关上了门。
一转头看到柯百佳将一个大海碗和一把糖往桌上放。
“你这是？”还没问完，高玉秀的喉咙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真丢脸，她心道。
“哦，我想着高同志一个人应该没空做炸物，我给你送点过来。”柯百佳还叫高玉秀过来尝尝：“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来试试看。”
高玉秀，，，
还真的过去尝了一口，她算是知道了，这胖妞对她还挺有好感的，不会是因为自己上次教她认清了林建业的真面目，她醒悟过来了，所以把自己当知心姐姐了吧。
这么想着，她背都莫名挺直了一点。
在柯百佳再次开口叫高同志的时候，高玉秀就开口了：“别叫我高同志，咱们也算是熟悉了，你以后就叫我高姐姐吧，我比你大了几岁。”
柯百佳从善如流，接下了这份示好回应：“高姐姐。”
“嗯~这个还挺好吃的，都是你做的吗？”高玉秀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和舌头好像得到了一次升华，叫她灵魂都美好到能发光了。
她听人提过，柯家的那个胖闺女，进城当了饭馆的临时工，就这手艺，难怪能进城找到工作呢。
“是我做的，高姐姐喜欢就好了。”
高玉秀一根肉条吃完，对柯百佳的好感倍数上升。
两人一个想结交，一个接收的时候稍微拐了个小小的弯，倒也相处融洽。
柯百佳趁机又提了提小学老师竞选的事情：“我听我爷和几个伯伯说那学校开春就要正式操办了，估摸着元宵前后各个大队把老师的人选选好，就算是公社那边复试没上，听说也能留在大队搞个扫盲班呢。”
187 朋友
这段话前半句，柯百佳是真的听来的准确消息，后半句则是她稍微润色一下，再过几个月，城里就要开始大变，不少人都跟疯了一样，做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而且这次的竞选小学复试落选的人，一般都会被队上选为宣传干事，传达和学习所谓的思想。
当初林建业靠着这个，拿到了高工分，还批了好几个因为错误判定成分所以来到农村的好人。
这次，她一定要推翻这件事，纠正上辈子因为自己的参与，导致的种种悲剧和恶果。
柯百佳离开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小袋子地瓜干，还有高玉秀的一个承诺。
高玉秀她说她想试试竞选，但是不管成不成功，如果柯百佳信得过她的话，她愿意不要报酬教柯家的几个孩子。
柯百佳都两次提示她了，她焉能不知道柯百佳更愿意她去当这个老师。
上辈子是不是脑子进水所以没结交这样的朋友，柯百佳已经不想去考虑了，尽管报复的进展算不上飞快，她却真的做到了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事，反正目前的一切就是按照她的努力去一点点改变的。
比如说柯朵朵这个人在柯家所有人眼中，已经是个劣迹满满的外人了。
比如林建业手头上那个把柄也到了自己的手上，他不可能通过那个来威胁自己了。
比如说她真的馈赠到家人的身上了，哪怕是一点点的挪出来的，却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隐患。
再过几个月，可是疯狂又让人信任感彻底缺失的时候，她会更加小心的。
柯百佳回到家的时候，小叔一家人已经离开了。
她还蛮好奇的，看他们今天在饭桌上的表现和吃相，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去了姐姐屋子里问了才知道，是柯奶奶亲自赶走人的。
“你刚才出去了没看到，小叔他们差点把灶间留着姑姑回娘家的那碗没动过的炸肉一起带走，真是脸皮太厚了，奶说他们今天空着两爪子来，真是个讲究人啊，就把他们臊得不行了。”
也是，这年头哪怕再穷，上人家做客或者拜访，多的不说，少来个鸡蛋或者一碗酱，那也是个礼数啊。
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些规矩就算不是明文规定的，但是祖祖辈辈传下来，该有的礼和规矩，再穷也要记着。
吃饭筷子不可以笔直的插在饭碗里，那是上香，不可以用筷子敲碗，那是要饭，不能不扶着碗吃饭，那叫没规矩。
诸如此类，也不是矫情，就是一种大家都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也就是现在不兴什么家法，要不然小叔那种节日上门空着手来吃又想连吃带拿的，非得挨上两嘴巴子。
“对了，你刚才去哪儿了，你知道不，刚小叔还要找你呢。”柯百华说了这一句，把对面的妹妹给疑惑到了。
“我去找高知青问点事，不过小叔找我干嘛？”连柯奶奶都要跟小叔生份了，自己这个小辈跟他更没话说好吧。
188 马甲
总不能是小叔要给自己压岁钱吧吧，大年三十的能做到空着手来蹭饭还想吃不完兜着走的人，咋想都知道不可能给自己发钱吧
“我也不清楚，就是小叔问了好几遍还在门口等着你。”
柯百佳可不管这个，起身回了屋。
关好门之后，她将很早就准备好的自己做的马甲和褥子拿了出来。
先拿着马甲去的柯奶奶那边，将马甲往老人家面前一放：“奶，这是给你做的马甲。”
柯奶奶看了一下，女红精细程度是惨不忍睹的，不过好歹是该收口的地方都收好了不至于棉花跑出来。
“摸着还挺软和，里面塞了棉花？”
柯百佳点点头：“您穿穿看，会不会不够暖，再看看合身不。”
柯奶奶试了一下，上身的效果很舒服，虽说稍微有点宽了，但是不碍事，里面穿多一件就合身了，而且百佳说这个里面有碎布条，她捏了好一会都没捏到，只感觉满手都是柔软又实心儿的棉花。
柯爷爷笑着看，却见柯百佳将另外一条铁灰色的马甲递过去；“这个是给爷爷的。”
“哎呦还有我的？我不穿那个，你都给你奶穿吧。”
柯奶奶拿起那条灰色的马甲抖落一下：“这个长度就是专门给你做的，你还不收着是干啥呢，作妖啊。”
柯爷爷讪讪的穿了这条马甲，别说，还真合身。
两人试了之后抵不过柯百佳撒娇，就这么着穿在了身上。
柯百佳离了爷奶的屋子里，去了爹妈那里。
将自己准备好的褥子给带上了，用的也是里面是碎布条的说法。
柯大力这个人就是一个不善言辞又尽心尽力干活的老黄牛的性子，平时不但不挑吃穿，反而啥都省着给孩子和老人，随便压榨自己，他的腿受过寒，天冷了就难受，可一直到十几年后才家里人才知道，现在是谁也不知道的，因为他太能忍了，装得跟没事儿一样。
柯百佳没点破，只说这个褥子是专给爹准备的要爹别浪费了她的好意，还笑言让柯妈妈监督。
“好，妈帮你看着，你爹要是不好好盖，我就缝在他身上去。”柯妈妈这般说道。
柯百佳好像透过了那床褥子，看到了后来柯大力拖着这样的双腿去下矿，然后彻底折损了这双腿。
看到柯大力将褥子放在炕头上，那个画面似乎逐渐模糊。
一切都在变好，她能做到的。
“……佳佳，佳佳？”
柯百佳猛然回神；“啊，妈，叫我呢。”
“对啊，叫你好几声了，想什么那么认真呢。”
柯百佳说：“没想啥，就是走神了一下，妈，我去做晚饭了啊。”
“好，我跟你爸爸说会话，你先做着。”
柯妈妈跟她男人说的话就是大闺女柯百华退亲的事情：“等初二了姑子回来之后，那些退亲的礼应该也凑齐了，我想着，咱们出了年，大约初八初九这样子的时候去找人家好好退了这门亲，你看成不。”
“成，怎么不成，那个张山，碗里的还没吃完呢，就开始捞着锅里的吃，就不是个东西，对了，到时候爹妈肯定也去的，咱两连儿子们一起去。”
189 初二
柯妈妈明白，丈夫的意思是带儿子们去壮胆撑场面，毕竟张山那个妈就是个典型的吃软怕硬的。
要是去的都是老人家，指不定他那个妈要怎么搞事情，最好是多几个人撑撑场面。
今天的晚饭基本是中午剩下的，再多煮了点面条和饺子。
次日一大早，鞭炮的声音就将人从睡梦中拉了起来，柯百佳睁眼就闻到了独属于鞭炮燃烧后那种特殊的气味。
那是一种属于人间烟火的气息。
柯百佳穿好了衣服出门来看，家门口有一摊的碎鞭炮纸放房檐下，也找了角落挂了几个灯笼。
新年的味道铺面而来。
今天早饭，大家都是吃的面条，浇了点鸡蛋卤子，大家吃得喷香。
大年初一要穿新衣，给长辈们磕头作揖拜年。
不过柯家人身上穿了新衣的，也就柯镇夜夫妻两、柯家几个小娃娃。
其他身上要说新衣服吧也就是柯百华脚上一双新鞋算新的。
日子穷，没人年年都能添新衣，不过其他人都是捡着平时少穿也体面的衣服拿出来穿，这一天的寓意很重要，大家都很重视。
家里几个小娃在家人的引导下作揖，得了钱转身就被亲娘收了，最小的细妹就是抱过去给两老人看看，也塞了钱，她太小，只会啊啊啊唔唔唔的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
自家人刚给长辈拜完年不到十点钟的样子，柯圆满一家也来了，柯怀勇拜完年一下得了好几个红封，半大的小子笑得眯眯眼。
完全没去想自家爹妈爷奶也给柯红军等三个孩子发了红包，这样折算一下也是互相抵了，不过就图个吉利，也不靠这个发财。
拜年后，柯圆满一家也没留着，昨个过年的时候来吃了那么丰厚的一顿，今天说什么也不好意思继续来蹭饭了，吃了点瓜子花生糖的，在饭点之前都回去了。
不过柯奶奶让儿媳妇将家里最后半条盘肠都给柯圆满一家带上，也是添个菜。
好容易过个年，她家有余的，愿意搭把手。
下午的时候，柯家又迎接了一波沾亲带故的小辈过来，家里摆出来的糖和瓜子花生的，基本都分完了。
初一的日子在充实喜庆的气氛中度过了。
天黑天亮，初二到了。
今天是外嫁闺女们回娘家的日子，要是太远了不说，要是周边的公社和村镇，只要不是路不能走，外家的闺女基本都回家来的。
柯姑姑更不例外了。
只是往年柯姑姑回来，都是洋溢着笑脸的，今天回来的时候，明显的是到家门口了才挂着个笑脸，看着还挺勉强。
有点生活经历的，都能看得出来，这叫强颜欢笑。
柯奶奶看出了点什么，见女婿也是这个模样，还带了愧疚的眼神，就招呼柯百佳来，让柯百佳带几个孩子去她那边玩，特地放了帘子下来，将两人叫进去说话了。
不一会，柯大力夫妻两个也进去说话了。
看着眼前四个男娃娃并排站在那儿看着自己，柯百佳扶额，奶还真是给了自己一个艰巨的任务啊。
190 诉说
冰天雪地的，外面也没地方好玩，她就带着几个孩子玩扔沙包。
玩法就是单纯的你扔过来我扔过去。
她长这么大也没怎么带过孩子，连找的游戏都是那么无聊。
自己都看不下去这种单调的游戏了，柯百佳就做吃的给他们吃。
她趁着孩子们在玩，回了屋子里，搞出来几根香肠，到灶间里切碎了跟面粉一起抓抓抓，活成了香肠面团，然后稍微加了一点点的盐和酱油，就开始捏香肠的造型。
而前厅，在柯奶奶的再三催促下，柯姑姑的假笑撑不过两分钟，对着爹妈和哥哥嫂子，说了实话。
她今天心情不好，完全是因为李家人。
“咱家不是年后得给百华退亲吗，我就寻摸风干鸭去了，然后吧也凑到了当初张三家上门给咱们带的那些点心，是同事们听说我有急用先匀给我，开春上新货了我还得还给她们的，到这为止，事情都好好的，我就等着年初二回娘家来带给您，谁知道——
三十那天上午，我出去找了当初的介绍人，想让她做个中间人把这个由她牵头的姻缘再由她出面给断了，咱们断干净点不给人呢留话柄，可谁知道人也联系上了，我一回家就发现家里两个孩子在哭，一问……”
柯姑姑擦了一下眼泪，抽泣了一下，平时再精明再会过日子的人，碰上这委屈也受不了啊。
“一问之下，才知道我两个妯娌，把家里的风干鸭和我之前准备的点心以及过年回来走礼的红包，都给拿走了是一点都没给我留，
我去理论，还被婆婆打了一巴掌，没到个正着，就她指头碰到我脸了，可这口气我不受，我当场就还手推了一把，结果被他们几个联合起来推搡，她们还说，是我婆婆指使的，让我识相点，我肯定不干啊，她们下手就更狠了，
要不是为国他爸回来得及时，我就要吃大亏被她们压着打了，当时她们打不过我，就放了话，要我们赶紧搬走，说这房子是他们的，不稀罕看到我们。”
柯姑姑说到这里，底气也弱了不少。
自家小家庭虽说两个工人，但是一年到头存下来的也就那么几十块，小孩子要是一生病，上面长辈再一个不舒坦要吃这要吃那还要看病买药啥的，钱是哗哗哗的往外流，柯姑姑一年到头，还有个把月会沦落到闹饥荒去跟同事们互通有无，也就是这个月借钱下个月给。
所以没底气说搬走啊。
柯姑父也叹气，说自己对不住媳妇，他这两天会想办法再凑到那些东西的，就是对不住媳妇。
到底还是穷闹的，不能爽快又干净利落的撅回去。
大家都知道柯姑父的为人，也没人怪他，柯镇夜就跟人问了一些别的事。
要是闺女都到被人打脸的份上了，再没钱，也不能叫闺女沦落到被人吆喝着说滚出家门的地步。
虽说这是第一次说赶出门滚出去，可要是没有彻底源头上解决问题，下一次李家人不可能不继续用这个招数的。
里面长辈们各怀心思思考事情，外面灶间，传出了一种奇异的香气。
191 面肠
闻到这股香气，几个孩子沙包都扔地上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过去看是啥东西那么香。
灶间里，柯百佳举着好几根筷子，筷子上有比手指粗一点的圆柱形的面肠，此时刚炸好，外皮酥酥微微起皮，有点子焦褐色，还带着油星子，只见柯百佳在上面剪了几道，在上面抹了点稀释的酱，再撒上点孜然和白芝麻，瞬间香气扑鼻加成数倍。
柯百佳看几个娃娃口水都要吧嗒吧嗒掉出来，吸气的频率都快跟小狗儿一样了，也没馋着他们，让他们洗了手，过来一人拿一根吃。
“啊呜……好吃。”为国只觉得满口都是肉香，像是吃肉一样可是他又知道这嚼劲更像是面粉，几个孩子一边吃一边问这是啥，他们都没吃过呢。
“这，叫面肠。”柯百佳改动了一下香肠的叫法，对他们说。
这是商城里的火腿肠，原料有肉，但是她掰开过，没看到半点肉，吃了一小节尝个味儿，倒真的是有肉味，就拿来稍微修改了一下做法，变成了面肠，就这个形状还基本是按照香肠来的，至于剪几道，是看图片上画的，觉着大概是这么吃吧。
做的面肠还有剩下好几根，她又把这些都，这一次，就多撒上点辣椒面，端着去给其他人也尝尝。
除了喂奶的柯大嫂也吃的不辣的，其他人都对辣口的面肠赞不绝口。
“咋还吃出了点肉味呢？”柯奶奶问道。
柯百佳解释：“是一种肉粉，之前在镇上找到的，有肉的气味，不过吃着能发现这是面粉做的。”
也是，大家吃完了都没看到半点肉呢。
“佳佳手艺是真的不错，这叫啥。”
“面肠，面捏的肠。”柯百佳说道。
刚说完，就见到几个大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她说错什么了吗？
柯大力喘了几口粗气，忽然对柯镇夜说；“爹，这事您拿个章程吧，大过年的我妹子这样给人家糟蹋，我忍不了。”
他可不想当面肠。
一个能忍腿疼十几年的男人，却忍不了一口气。
连柯百佳都好奇是什么事儿了，难道姐姐的退亲出现问题了？
柯妈妈也站起来说：“就是，我姑子要人才有人才，要品貌有品貌，还有工作又能操持家里，这么好的儿媳妇还嫌弃还敢动手，这婆婆做得抬不地道了。”
柯奶奶跟丈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了主意。
“那就收拾一下，走吧。”
“去哪里？”柯姑姑的泪珠还挂在脸上呢，就被亲妈叫起来了。
“去买房子。”柯奶奶拉着柯妈妈去了里屋，不知道说了啥，两人出来的时候，明显的看得出来她们达成了某项约定，有种默契在里面。
柯妈妈主动说了：“妈给你拿了点钱，你手头上应该也还有一点吧，这时候别惦记存不存钱借不借钱了，凑一凑就搬家了，走吧，咱们直接去看房子去。”
她也不嫉妒忸怩，婆婆刚才就拉着自己说了，这笔钱不会白给，其实就算给了，她也不会闹的，可婆婆拉着自己解释了，柯妈妈心里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了。
姑子既然之前提到过房子价格，那就说明她肯定关注过这方面的行情。
果不其然，柯姑姑还真知道有个绝佳的房源。
192 小姨
房源是镇上个老头的，老头前两年没了老伴，大概是伤心加害怕一个人生活了，就闹着要去儿子那边住，也不想回来这个伤心地，所以四个房间带天井的小院要出售，给钱就卖，最晚清明之后人家就要离开了。
柯姑姑之前看中这个，就是钱不趁手，没有提过这事。
“走吧。”柯奶奶在一旁说道。
于是柯镇夜立马去借车。
柯百佳又光荣的荣获带孩子的任务，在家里候着等着。
不一会，车借回来了，柯奶奶和大儿子儿媳妇，以及两孙子，柯二嫂，都坐牛车。
柯姑父载着已经哭不出来的柯姑姑，一家人就这么风风火火朝着镇上的方向去。
这一群人离开，引起了某人的注意。
她别了一下鬓角的碎发，绕到了耳后，明明穿着普通的花袄子，看上去像是个普通的妇人，举手投足之间，却有种扑鼻而来的女人味，眼神再那么水汪汪的一勾，不知道多少汉子要折服了。
“小姨。”
柯朵朵走了出来：“你在看什么呢，外面冷，回去坐坐吧。”
这穿花袄子的是她小姨，林伊人，现在改名林红了。
再不改不知道多少队上的女人们要抨击她名字带着水性杨花了。
“你那里有什么好坐的，就那么点地方，三个人站都不够站，我说你也是的，当年我说要给你介绍个乡下人嫁了保平安，再怎样也能吃饱，你偏要来这里住到柯家，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
说话间，她收起了刻意营造的女人味，再看她，就真的只是个清秀的中年妇女了。
林红不解，可这外甥女从小就有主意，当年的决定她不懂，现在柯朵朵就这样被赶出来，又扒着一个一看就没出息的窝囊废小白脸，这操作她还是看不懂。
她从小受亲娘的教育，得了真传，看男人是一看就能看出个五成以上，再说两句话，看看对方打扮和小动作，差不离就能给这男人诊断出个大概，知道是个什么货色。
林建业刚才经不住自己几个眼神，就在那里飘忽的许诺要给自己这个小姨送这个送那个，她都想发笑了。
一个袖口都洗到快破了的青年，房间里就几本破书在那里装样，她都不用聊天就能判断林建业不是个好归宿。
柯朵朵没有回应小姨的话，在林红说了朵朵外婆那边有个农场的活儿问她去不去的时候，柯朵朵摇摇头；“我不爱去那穷地方啥都没有还要被蚊虫咬得半死，我要去城里招工，再不济也要去镇上缫丝厂，小姨，你这边能给我找个乡巴佬的身份安安么，我怕我那背景，回头有麻烦。”
林红想了想，还真给她想到个合适的人：“我们队上有个哑巴女，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全都是烈士，家里就只有她了，不会说话，一只耳朵也有问题，就靠着补助过日子，你用这个背景去吧，那人也姓柯，说起来也是却巧了，人家叫柯云，要是这么着，你就稍微改改，名字登记柯云朵也成。”
反正事情做得秘密一点，啥都好说。
正说着呢，林建业自诩风流帅气的在身后叫了一声。“怎么都站在外面啊，进去烤火啊。”
193 降价
见到有人，还是个男人，林红又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那种女人味的笑。
没办法，她骨子都习惯了这种笑，年纪小小的时候就会用这个来对付同龄的姐妹们了，是改不了了，最多就是克制。
见柯朵朵很不高兴的样子，林红就提出了告辞。
林建业似乎有点不舍得，这个好看的女人人美声甜不说，还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好吃的和能用的，又是柯朵朵的亲戚，要是处好了，以后岂不是比去讨好那个死胖子更有利还更舒心。
起码这个亲戚是真的好看有气质。
柯朵朵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林建业似有所觉，没再看林红了。
林红挎着空篮子回去了，她就是知道了柯朵朵被赶出来过来瞧瞧，见她还稳得住的样子，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不管柯朵朵为什么执意不肯放弃柯家，还要把着这么个男人，她都不管了。
反正她对柯朵朵好，也不是因为真关心，而是因为当年亲娘藏宝贝的地方只告诉了柯朵朵一个人。
柯朵朵既然被赶出来了，为了过舒服点，总会去动那些东西的，到时候，自己跟着沾点光就好。
冒着风和雪花的柯家人，此时也到了镇上，直接去的卖房子的地方，那位老人还没走呢，这冰天雪地也不爱动弹，舒服的在烤火。
听到敲门声出来看到那么一大家子，莫名就有点发憷，好在见到了熟面孔。
那个供销社的售货员同志。
不会是觉得自己定的价格贵，带着那么多人来砍价吧。
哎呦喂他老头子一个可受不住惊吓。
柯镇夜客气的跟人打招呼说自家人是来跟他谈房子的事情的要是没问题，还说自家老妻是小脚站不久，让他行个方便一家人进去谈。
老头就让开路了，招呼大家进门；“好说好说，你们这次来是确定了吗，说好了，那房价我最多少二十块，再少我也没法子，我总要带点钱出门的。”
柯姑姑：……
她之前来的时候，这个老头怎么都要死了四百的价格不愿意让，怎么她爹跟他说了句完全没问题的客气话，还让人主动降价了。
“那就是三百八十元？”柯姑姑还多问了一遍。
其实镇上的房子，有更便宜的，一百多元的都有，但是哪能跟这个院子比啊，这院子有井又大，这老头对屋子也保养得好，因为要去城里过好日子这些家具也不可能带走，是一起卖的，属于稍微擦拭一下就能住进来的干净程度。
柯镇夜没说好，就是仔细看了一下院子里的陈设和屋内，又推推每个房间的门，除了一个门房位置的屋子用来搁置杂物，其他屋子可都是盘了炕的，最大的炕能容纳四五个人一起躺着，门也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四百元也不是人家小老头胡乱叫价的，这院子啊它就值得那么多。
见丈夫检查过了，没说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觉得这院子值得了，柯奶奶就找了柯姑姑问他们手里有多少。
194 上门
柯姑姑说他们夫妻两手里就两百多，毕竟掏不出来四百。
之所以一直跟李家人互相试探一样的过日子，是因为一百多的院子太糟糕她看不上，也不想把自己家里的生活搞得那么紧张，就一直住着。
在李家人做出这种事后，她差点连那个只有两间屋子还特别逼怂的地方都要去买了。
“成，你拿两百出来吧，另外一百八家里给你垫上，你俩开春后慢慢还。”柯奶奶说着就让闺女回去拿钱。
之前她带了两百出来，想不到正正好。
家里基本都勤快人，老头子又是支书，一家一年到头的钱除开花销大概能存个六七十，几年下来也是有一点的，拿出这些钱其实并不伤筋动骨。
不过闺女是出嫁女，不好说不要她还的话。
“算了，我也跟你过去吧。”想起李家人的作为，柯奶奶不放心的说。
闺女再是一把年纪，也是她闺女，没办法不操心的。
柯镇夜留在院子里跟老头说话，其他人都跟着柯奶奶去了。
毕竟不放心啊。
到了李家，李家院子里还飘着肉香。
柯姑姑眼都红了，哪能不知道，这是她那只风干鸭的香气。
鸭子的肉香本来就区别于猪肉和鸡肉，都是灶台上忙活过的女人，谁分不出来啊。
她气得把钱放亲妈手里，正要过去正房，正房那边门帘先掀开了。
看到那么多柯家人，李老奶先是惊了一跳，随后笑盈盈的要上来跟柯奶奶打招呼。
她之所以这样，一来是有一点心虚，拿了人家闺女的东西，二是想着不想在乡下人面前失了礼数。
但是错呢，她是不觉得自己错的，还觉得自己只是截胡了儿媳妇给娘家的年礼而已。
住都住自家，还想着给娘家更多，凭啥啊。
也就不怕柯家来找自己说话了，毕竟柯家人很少上门，估摸着也是不想给自家闺女添麻烦。
所以客气笑脸归客气笑脸，李老奶是带着非常鄙视的心情的；“哎呦，怎么来了那么多人，正好赶上咱家吃饭，要不，来点？”
柯姑姑生气的要顶嘴，反正也要离开了。
“不了，我们乡下人，吃不惯从别人手里偷来的东西。”柯奶奶一句话，就让对方的笑脸崩溃了。
“亲家，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李婆婆笑脸没了，阴沉着脸；“你这闺女回去嚼舌根了是吧，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好的，当人家儿媳妇的不孝敬婆婆就算了，成天捞着我们老李家的东西出去补贴娘家，还敢污蔑我偷东西，你倒是说说我偷你什么东西了。”
柯姑姑说：“风干鸭，还有我加侄女给他们弟弟们留的糖。”
柯姑父也跟着说：“我鞋底子里面的中华烟也不见了。”鬼知道他们怎么从他鞋底里掏出来的，不嫌恶心吗？
成吧，这两人都够实诚的，把李老奶顶得差点当场升天。
李老奶面色变了又变，在柯奶奶不屑的眼神中彻底爆发了。
“好啊，你个李老二胳膊肘往外拐，这个家都是我的，我在我家拿东西吃怎么了，你就这么丧了良心的一点破烂东西都要跟你亲娘计较，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啊——”
195 交锋
李老奶拍着手跺着脚，时不时指着李老二开骂；“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大啊，临到老了，还要给亲生儿子儿媳妇这样作践啊，我不活了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多体面的城里人啊，会去稀罕个乡下人东西吗，
今天这事儿不给我磕头道歉，老娘就不起来了啊啊啊啊啊——”
说着还直接坐在了地上，地面冰凉，差点让她的哭声都停滞下来。
但是停是不可能停的，那哭声引来了很多围观的人。
大过年的，大家竟然还有热闹看，一个个积极得很。
柯奶奶却不学她，只是抹了抹眼角，对着围观的人解释起来了。
“是这样的，我是这孩子的老娘，前段时间给了钱，托她帮我寻摸个风干鸭和一些点心，我年后走亲戚要用，你们也知道，我闺女她是供销社的，买东西要稍微方便点，可谁知道东西是买到了，她回娘家却没给带回来，你们知道咋回事不——”
“啊啊啊啊啊！亲家！咱们两家的事，就不用给别人看笑话了吧。”李老奶忽然站起来砰的一下去把门关了。
也将那些人窥探的目光隔绝在了门后。
“怎么了亲家，我话还没说完呢，总不能许你说不许我说吧。”柯奶奶目光清澈，明晃晃的显示着她的情绪。
嘲讽，加看不起。
被一个自己看不惯的乡下老娘们给架到这个尴尬的境地，李老奶也绝望啊。
关键是儿子还是个向着媳妇的，她想通过儿子管教儿媳妇也没用。
只能阴着脸，问柯奶奶到底要怎么样才不出去胡说八道。
“我们乡下人啊，确实呢没什么厉害的，就是一年到头一大家子存下来的进项也不少，闲着没事过来给闺女买个房子，这不，我闺女就要搬走了，这没点说法也不行吧，您看，这不是孩子要跟你辞行来了么。”
故意说房钱是柯家给的，是想告诉李家，日后别想打那院子的主意，毕竟是柯家人花钱买的。
李老奶撇撇嘴；“就为这事儿要故意弄得我们家年都过不好？……成吧，你们既然想走，我这小院子也关不住你们，就是你们没一起住了，照看不了我们，总要给……”
“闺女，去开门，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再把街坊邻居叫过来跟我唠唠。”柯奶奶吩咐道。
柯姑姑那腿，跟长了轮子一样，一咕噜轴就到了门边。
“哎哎哎干啥呢干啥呢，我就是说说这孝敬也不行吗，你也是受儿女孝敬的，咋不能将心比心！”
“我受闺女孝敬我能给闺女买房，你呢，你能给什么？是补贴儿子一半的房钱，还是把偷来的东西原封不同还给我们？嗯？”
一个嗯字，尾音上扬，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把李老奶这老脸皮都臊得不行。
只能僵在那里。
趁着这时候，柯振兴兄弟两和柯姑父已经开始往外面搬东西了，每次留一个男的看着，其他两人沿着记忆找路，把东西搬过去那边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