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袁莉
柯镇夜说道：“你看佳佳进了镇上做事，她人也活泛了，钱也挣到了，闺女前段时间跟我说了在镇上买个房子几百块也就是佳佳存两三年的事情，你就不想家里其他孩子也有好出息都能去过更好的日子？
咱们是年龄大了，就想着安安稳稳在乡下，可现在你看看，供销社有钱有票就有东西买不用天南地北的跑，还有洋车也不是买不到的便利工具，
钱这东西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它是万万不能的，既然有钱送上门，咱们就要了，你气啥，别气，钱到手了我给你打几幅戒子耳坠项链啥的，这么想就不气了。”
反正这钱，是要付出才得来的，又不是白要人家的。
不过柯奶奶还是怪不好意思的：“我都六十几岁的人了，谁还惦记戒子耳坠啊，到时候得了钱，都给孩子们安排下去好吧，别扯我头上，我就爱素着。”
柯镇夜呵呵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当年他看到柯奶奶的时候，她身上的行头可不少。
虽说自己娶了她之后，没让她饿着，可她的生活也就是比队上的人好多了，跟以前的生活是不能比的，而且妻子以前就是个爱打扮的，就算老了也还是个整洁好看的小老太太。
他是一直惦记着对老妻好呢，要是有大洋了，弄几十个元打一套头面又怎么了，他的媳妇，就算一百六十几岁，他都稀罕。
“看信上说六月底才来呢，还有些时候，我就安排下开春建房子吧。”
“要把他们接到家里来吗？”柯奶奶以为丈夫要把那两孩子接过来。
“不是，咱家够挤了，就这么住着叭，信上不是写了不少城里人人都要下乡到田间地头去吗，我估摸着以后往这来的不会就那么零星两三个人，吗知青院就会住不下，我就想着把知青院后面那块空地多盖一个院子，到时候要是人多了，还能分男女住，这男女大防啊，我看着是要比咱们那个时候还要严重咯。”
柯镇夜说着就出门去找队上几个干部聊一聊了。
国营饭馆，十一点一过，柯百佳就准备去做菜了，带着自己的围裙和小挎包，去了经理家。
猪头已经是前一天下午处理干净的，又泡了一早上的水，干净得不得了了。
经理的家挺大的，院子右侧就是灶间，不小，还摆着不少香料和蔬菜果子之类的，碗碟更是收拾出来一盆，大概十来个菜盆。
“你好，柯同志，总听我们家老张说你手艺好，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经理的妻子叫袁莉，为人还挺热情的，还跟着柯百佳一起忙活。
“你们喜欢就好了。”柯百佳已经开始把猪头丢下去焯水了。
袁莉还在说呢：“上次你做的那点心啊，真是把几个孩子都给吃得，舍不得放下了，我兄弟家几个孩子到现在还在惦记呢，我兄弟也总问我还能不能再弄到一点。”
柯百佳也不是那笨人，听出来袁莉的意思了；“您要是需要，还按照之前那样给我准备材料，我有空就给您做出来了。”
“那感情好。”袁莉喜滋滋的，手底下动作更是勤快利落，看着柯百佳使劲儿的用香料也没说半个不好。
柯百佳把提前焯水去腥的猪头备好，在锅里加点水加点油，再来一大把敲碎的老冰糖，小火炒出来糖色后加入滚滚的开水，煮一会之后撑起来，再把桂皮草果小茴香肉蔻八角辣椒干姜片全部下去过油翻炒，炒的时候小心霍霍匀，别糊了就行。
272 绝口
等香味出来了，香料炒得差不多之后，加入之前熬好的糖水，开始放酱油冰糖五香粉，把那之前焯水的猪头，丢下去。
盖上锅盖之后，她开始做别的菜。
袁莉就看着她这么切来切去，炸来炸去炒来炒去，灶间的台面上就已经放不下东西了，只能往屋里端。
柯百佳也开始处理猪头上的一些肉，比如猪耳朵卤好后切成薄片配上点花生米和葱，装了满满一大盆。
猪口条是提前拿出来，焯水之后把舌苔刮掉，不然会腥臭，处理干净后薄片爆炒，保持了那种有韧劲又有点脆口的口感。
马上十二点半了，张经理才带着客人进来，桌上的菜色已经很不错了。
“你个老张，我们就是来吃顿家常菜，看你整得跟过年一样。”
“哎呦你就消停会吧，多久没见了，见面就开始损我，且坐着吧，一会还有大菜吶。”
张经理就去看后面。
柯百佳已经处理好所有要做的菜了：“这猪头最好再泡泡才更好吃。”
张经理捞了一块吃，已经很软烂了，就说：“就这么上吧，他们牙口好，吃得了，再说这已经够味够软乎了。”
人家正主都这么说了，柯百佳也没说什么，就帮着把烀猪头给装在脸盆那么大的汤盆里端上去。
袁莉过去跟他们几个说了一会话，就到后头来吃饭，把前面让给随他们男人可劲造。
见柯百佳在往一个饭盒里装东西，她也没多问，以为是柯百佳自己要吃的。
她每样菜都夹了一点点，这也是说好的，袁莉不会去跟她计较这个。
只是跟柯百佳说了回头有时间去饭馆找她去，柯百佳也应了。
答应之后，柯百佳在商振清的饭盒的底层放了米饭和一点猪脸肉猪舌猪耳朵之类的，在二层放了各种菜，就出门去了。
这次来做客的几人在张经理家是吃得赞不绝口：“还是老张有牌面啊，看看这菜色，不说全国最好，起码我吃过的饭馆里，这掌勺同志做的味儿，绝对是最纯最好吃的，我们也是沾了你的光啊。”
张经理嘿嘿笑了。
这些人里面有他大舅子，可也有他想结交的人，有肉联厂的屠宰场的也有副食品部门的，要说酒桌上交朋友妥妥的呢，这不，一顿饭的功夫，这些人就开始释放好意和亲近感了。
没有什么比喝着小酒来一顿美味的饭菜更适合交朋友的手段了，如果不够，就来两桌。
此时商振清也收到了柯百佳送来的饭菜。
早就过了饭点了，可他每次在清洗完饭盒之后都会再给柯百佳送过去，而且柯百佳每天都没落下给她送饭，就是要回去休假吧，也提前给自己送了吃的，所以他没担心吃不上饭。
吴优秀前一秒才买了肉包子在商振清面前嘚瑟呢，后脚就看到人家打开饭盒。
娘的，里面又全部是肉，还贼香，这次的肉不是瘦肉不是肥肉倒像是猪脸肉，香味却十分的霸道，开盖十几秒，办公室已经是一种卤味的香气了。
273 饭九
商振清观察了一下自己吃的第九顿柯百佳送的正餐。
这次没有配水果，可盒饭内容却丰富到像是在吃一桌堪比新年规模的美味佳肴。
上层整齐的摆着六七种菜，却不带葱姜蒜等杂碎调料，像是将食材本身挑出来摆放好，即使每种菜量就他的一大口吧，看着也丰富漂亮。
底下的猪头肉更是色香味俱全，一口下去，他这个不算好酒的忽然也想来点酒了。
见吴优秀馋得不行，他还是好心的分出了一片最大的猪脸肉给他尝尝。
就是这一口，吴优秀都情愿没吃着，吃了一口都快哭出来了，太好吃，也太少。
“说真的，哥，你就把这厨娘妹妹给收了吧，我还能借着去你家祝贺的功夫捞着顿满足的。”就这么一口，简直是那啥，哦，叫饮鸩止渴。
“瞎说什么呢，只是妹妹。”商振清被这句话给说得呛着了，抓着旁边的搪瓷杯子就是吨吨吨好几口水下去。
“切。”吴优秀嘀咕了一句没劲，心道这大概就是他商大哥和那厨娘妹妹的小趣味吧。
他不催，可是真的好想大吃一顿啊。
商振清没看他，自己吃得喷香。
他下午下班，吃了晚饭后该把洗好的饭盒送去了，可脚步一拐，去了供销社。
再出现在柯百佳手里的饭盒，里面就装了东西。
柯百佳也是拿到手后才知道的。
“下班了，走吧。”柯姑父已经在门边叫了。
“哦——来咯。”柯百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围裙也解下来折好，追了出去。
回到院子后，柯百佳先清洗了一下自己的围裙挂起来晾干，再跟姑姑说了一件事。
她想做点吃的。
“你想做啥吃的。”
“我想做个鸡蛋干吃吃，忽然想吃了。”柯百佳说道。
泡萝卜这几天就不是很好卖了，她打算再添个东西来卖。
柯姑父知道她是想在饭馆推，就问她鸡蛋干怎么做。
“不难，就是取鸡蛋的蛋白，直接蒸了，再调制卤水把鸡蛋干加进去浸泡几个小时，就成了。”
“又是在谁那里看了记下的啊。”柯姑姑问道。
柯百佳还真找到了个理由：“是之前去城里那一次，我吃过一片，人家那样说的，我就记住了。”
柯姑姑就想，来了来了，这种天才就是不一样，听都能听出来做法。
夫妻两就说让她做，他两配合。
“我去寻摸鸡蛋。”柯姑父这么说。
柯姑姑也是连连点头，表示：“我多弄点糖吧，还有你要什么香料，我在供销社给你找。”
柯百佳笑眯眯的，说了几样比较容易找到的香料。
她现在倒是过得开心充实，一步步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多产大队知青院里可不太平。
因为柯镇夜和队上几个干部商量过了，决定开始扩建新的知青院，说是有消息说还会有数量比较多的知青下乡，到时候万一大家在忙，谁想加班加点的盖院子，又不能直接不管，所以趁现在盖了得了。
其实工期也不敢，大家轮班每天去做半天就成了。
274 互相
作为队上男青年之一的林建业，就被征去一起盖院子，才第一天，就笨手笨脚的砸了自己的脚面，还一屁股坐在了附近木条的倒刺上，那惨得简直没眼看。
卫生员是忍着嫌弃，帮他处理后腚上的倒刺，脚受伤腚也受伤的林建业跟个残废一样。
然而灾难对他而言还没有停止，他眼看着不能及时参加春种赚工分就算了，还需要人照顾，可高玉秀跟他又向来不和，上次还抢了他当老师的名额，能帮他的只有柯朵朵了。
于是就大声叫唤，叫了好久才把柯朵朵叫进来了。
柯朵朵脸上带着担忧：“林知青，你不要这样子叫了，伤还没好，这么用力叫，不会难受吗？”
林建业还是要点脸面的，就赶忙低声了，并说想请她帮忙做点吃的给自己，又指了指自己的桌子。
桌子下面有一些粗粮，加起来不到三斤。
“我想喝粥，白米鸡蛋粥加点姜丝就好了。”林建业说道。
柯朵朵低头翻了一下：“你只有这两三斤粗粮，没有白米没有鸡蛋也没有姜。”
林建业有点恼怒，没有的话她不会去找吗？
以前他说没有什么，只要在柯百佳面前说一说，她都能给他找来的。
哪怕是吃肉吃一整个的鸡蛋甚至是饺子！
怎么到了最爱自己的柯朵朵身上就不行了？
“你小姨之前不是拿了不少米过来吗，难道没给你塞钱用？”林建业就不暗着来了，他再不吃点好的把伤养好提高身体素质，再不挣工分，再过几天就要断粮。
以前吧还能借，说是年底还，可是他看柯家那个样子，今年是不可能让自己借了。
要是不赶紧上工，连去大队借粮都要被人嘲讽一句你没分借个屁。
乡下人就是这样冷漠。
柯朵朵抽噎了一下：“林知青，那些东西都是我小姨省吃俭用给我留的，说我太瘦了，你以前不也说我太瘦了该补补吗，为什么现在要说这种话呢，你这样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惦记着女同志的东西呢，时刻算计着谁给我送了啥，
不对啊，你是不差钱的城里人，应该是我想多了，你可能只是想找我借对不对，而不是直接找我要，毕竟你是有思想觉悟的文化人。”
林建业回了一句：“那当然啊，我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算计你的东西，这不是没办法，因为我受伤了吗，以前不也都一直照顾你，有点什么吃的都给你。”
柯朵朵僵了片刻，之前的理直气壮，也慢慢消退下去。
以前两人一起算计柯百佳的时候，林建业得了东西确实都分自己一点的。
“嗯，知道你受伤了，我本来也打算给你做点吃的补补。”柯朵朵出去给林建业做粥了，只是把鸡蛋液打下去后，她自己捞出来一半，剩下的才在稀粥里搅散了。
刚把粥盛出来，就发现有个人挎着篮子进来了。
还是个认识的。
来的人是柯二嫂，见到洗手作羹汤的柯朵朵，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275 菜饼
对于柯朵朵这个人，柯二嫂看清得比家里大部分早，自然不会再跟她有牵连，进来后只是敲了高玉秀的门。
“柯二嫂，你找我啥事啊，是不是找我帮忙。”高玉秀开了门就问道。
柯二嫂摇摇头，把篮子掀开，除了里面装的一瓦罐的绿豆水，其他的小袋子都一样样拿起来往人家怀里一塞：“前两天你不是申请借粮了么，我爷他们那些干部商量后就批准了，这不，我要去施工那边送点水，给你顺带拿过来。”
高玉秀接了满怀的糙米，面粉，还有两个嘎达丝。
柯二嫂最后掏出来两个饼子：“这是我嫂子和我给你的一点小心意，你这段时间给我们家小娃娃教写字拿笔，我们都感谢你，回头春种这一阵忙完了，百佳也休假了，我们就请你过来家里吃一顿。”
高玉秀光是听到百佳两个字就想流口水了，岂有不答应的理？
等柯二嫂走了，柯朵朵才过来；“这就是他们给你的报酬？他们就是这样的，每次利用完人之后，来点蝇头小利堵你的嘴巴，其实根本就舍不得什么好东……”
高玉秀正好掰开饼子吃，里面是鸡蛋野菜馅的，化冻后那林子那山山腰都开始有野菜的痕迹了。
这个饼子蛋的量给得足，饼子里面的菜反而成了金黄色鸡蛋碎的点缀，还油滋滋的，一看就是舍得放油。
柯朵朵抿抿嘴，去给林建业送粥去了。
高玉秀小小哼了一声，回了屋子。
吃完一个饼子，她打量了一下几个小布袋。
糙米不多，大概是四五斤的模样，各种豆子加起来有两斤多，玉米面是最多的，约有六斤多，嘎达丝很大，看着就咸，还有一把子菜干，和大约一斤半的小麦面粉。
东西算不上很多，可是她一个女的自己吃，自己抽空再去挖点野菜，起码能吃一个月，一个多月里，正好今年的补贴能下来了，学校应该也发钱了，后面不管是去供销社买还是在队员们手里换点过来，都不会饿肚子的。
再说了，学校还管一顿饭呢。
高玉秀已经开始在计划等发工资了，自己要买把好点的梳子，再去城里买个镜子，为人师表不只是品德，形象也要注意，起码要整洁卫生，不然给孩子起坏头了怎么办。
还有啊，最好存钱买支钢笔，夹在厚本子上，啧，高玉秀就着这美好的计划，干掉了两个巴掌大的鸡蛋菜饼子。
镇上
柯姑姑两人动作很快，弄到了二十枚鸡蛋，还有柯百佳之前提过的材料，柯姑姑甚至找到了一个铝制的盆子，平平的，里面容量还不到一指高。
对柯百佳来说这就够了。
一大早起来，她将盆底刷油，鸡蛋磕破小心倒入盆里，洗干净手柯百佳把蛋黄小心的捞出来，只留下半盆子的蛋白，随后直接下去蒸，蒸的时候同时开始调配酱汁，
盐巴水酱油自己配置的卤料和几块冰糖，大火开煮熟，将鸡蛋干给泡进去，放置着，等几个小时候拿出来就已经是有滋味儿的鸡蛋干了。
276 饭十
要是喜欢味道更厚重的，可以用糖熏一下糖色，颜色更好看，风味更佳。
鸡蛋干味厚爽口，五香味的更是带着卤料的香气，切成薄薄的尝一块已经是很好吃的美味了，再按照喜好跟些素菜一起拌了，又是另外一番风味了。
不过这会她就是将鸡蛋干泡好，上班去了。
上午的时候不是很忙，柯百佳就跟大家说今天晚上请大家吃饭。
“好好，晚上就等着吃你这顿大餐了。”饭馆里几人都挺开心的，没想到柯百佳还真的说到做到不是开玩笑，真要请大家吃庆祝她转正的大餐啊。
忙到十一点出头，柯百佳就要去送饭了，她回了一趟家里，是为国给开的门，柯百佳把浸泡好的鸡蛋干拿出来切了两大块，一块放在橱柜里一会姑姑回来带孩子吃饭的时候加个菜，剩下那一大块切成了均匀的薄片，铺在了饭盒里。
又去了自己的房间，把仓库里拿的凉拌猪肚也放在了饭盒上层，这样商振清的饭盒就是下层米饭加鸡蛋干，上层是辣口的凉拌猪肚。
想起商振清给自己的山楂水，还有他装在饭盒里送给自己的发夹，柯百佳在仓库挑了一下，选了橙汁倒在了杯子里。
杯子是新拿的，容量挺大的，得有柯百佳手掌张开，大拇指到小拇指头之间的距离。
还是带盖的，一路走去送饭，橙汁也没漏出来。
顺便说了今天下午要是商振清有空，那就还是练练拳。
商振清点点头。
看着柯百佳离开的背影，他忽然觉得，自己能安排在工会做事真是太好了。
虽然前两天每次这个点跑出来，让他心里有那么点点的负罪感，但是吃完之后就没了。
反正工会的事情就是没有人投诉的话，大家都自由，甚至吴姐有时候还会去洗衣服晒被子才回来上工，那一个多小时他不在，也不影响工作。
拎着饭盒，端着杯子回了办公室，发现门关了，他踢了踢，里面没动静。
心想可能以为他出去吃饭了，谁最后一个走的顺手锁了吧。
他这也没带钥匙出来。
干脆去了食堂吃饭。
见到他来，吴优秀蹭的一下就过来了，商振清打开盖子，就看到辣味的凉拌猪肚，再把这层拆下来放一边，就看到底下是豆腐干一样的薄片，和大半盒的米饭。
吴优秀再次感慨了一句这姑娘真舍得。
商振清就分了吴优秀两片他以为的豆腐干，以及一筷子的猪肚。
吴优秀也没过分，把抢到的猪血也分了他：“哥，我今天还没动过筷子，你吃。”
商振清尝了一下，猪血比较顺滑，跟大葱一起炒确实味道不错。
可吃香干的时候，商振清就想不起刚那猪血啥味儿了，慢慢品味着这像是香干但是肯定不是香干的菜，对面的吴优秀也在好奇这是啥菜呢。
“我不清楚，回头我问她。”
两人正吃着呢，三厂的大厨胡胖子过来了。
“商干事，吃饭呢。”
吴优秀都想笑了，没看见在往嘴里塞饭菜呢，不是吃饭难道是在睡觉啊。
277 结识
商振清将嘴里的东西也咽下去，看出胡胖子有话跟自己说，指了指座位，让他坐下来说话。
胡胖子也不讲究，直接问商振清自己明天能不能尝尝他的饭菜。
“之前听说是饭馆的人给你送饭，我就开始好奇了，饭馆的李老二我也见过也一起吃过酒，我可不知道他还有这手艺，光是上次蒸那饭，香气都能把我厨子给勾到了，是个有本事的，我想认识认识，是谁家的兄弟做法那么好吃。”
“这您可猜错了，不是兄弟，是个姑娘。”吴优秀笑眯眯的说。
商振清看了他一眼他就老实了。
“饭菜分您两口是没问题，不过您想知道做饭的人是谁，有什么原因吗？”
胡胖子还真没什么想头，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这人挖到三厂食堂来。
“我也没什么想法，本来以为是个大兄弟，看能不能说服人家来三厂这边，毕竟看您这菜色就知道对方是个手艺好的还有门路的，招揽到厂子里对我对大家都是好事。”
谁能想到是个姑娘做菜那么好吃呢。
那他就算知道了，出面去跟人家挖墙脚，还不定被人家误会成什么呢。
“她姑父是国营饭馆的，所以我猜她应该不会想来三厂。”柯家小胖妞在饭馆待得挺开心自由的，好像和同事们相处得也很不错，还有个亲姑父照应着，怎么都比三厂好吧。
胡胖子忽然问了一句。“这么说，你们很熟悉了？”
“我们……一个大队的。”商振清说道。“她算是我妹子。”
“哦，这样啊。”胡胖子见商振清已经吃完在喝那橘子水了，就说不打扰他吃饭了。
既然搞清楚商振清的饭菜是谁做的，那他有什么想法，直接找李老二去就成了。
下午打拳的时候，商振清就提了在饭馆的事，顺便问了一下柯百佳今天那个像香豆腐干的是啥。
“那个啊，是鸡蛋清做的，在卤水里泡几个小时就成。”
尽管柯百佳说得简单又轻描淡写，但是商振清却感动了，为了给他送饭，所以制作这种还要浸泡几小时的工序的菜肴吗？
“其实我不挑食的。”商振清说道；“只要能吃饱就好，你别费那么多心思，太占用你时间了。”
柯百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做了很多啊，顺便切一块给你尝尝。”
而且她一开始做鸡蛋干的打算是推出来在饭馆里售卖，多挣钱。
商振清就没说话了。
然后柯百佳就发现今天商振清不讲他在华北炼钢的时候那些事情了，上次讲到他有一个好朋友，两人关系不错，有一次厂里有个小干事故意克扣大家的福利，他两就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要去干一件坏事。
这就没下文了？
柯百佳是对着商振清的脸看了又看试图暗示他继续讲故事，把人家商振清看得都不自在了。
“专心点！”
柯百佳就觉得今天的商振清格外的严厉？
难道是上火了、
是不是最近给他吃荤菜太多所以上火？
那明天给他做个凉菜吧，柯百佳心道。
278 等待
下午下班回家的时候，柯百佳见姑姑的心情不是很好。
一问才知道，大下午的时候，李家的李晓明过来跟他们说李家老奶生辰了，让她们明天回去吃饭。
“说是当初签了条子，只要生老病死和中秋新年的时候要管，不过生辰也是大事，我们就都得去，要不到时候她肯定喊着她都要七十岁了，生日也过不了几次了，我们不去就是大不孝。”
这个名头还是很膈应人的。
柯姑姑很不爽。
每次跟李家人吃饭，她都很不爽。
比如听到公公时不时发出像是要吐出来又是咯痰的声音，她都要跟着吐出来了。
李家天天都标榜是城里人，可她这个乡下人的娘家，从柯镇夜到小强，家里没有一个男的会吃饭的时候这样。
又比如她那个婆婆，跟八辈子没吃过好饭菜一样，每一样都要翻来翻去的看，其实肉不少，蛋也随便吃，偏就改不了这毛病，还总喜欢克扣儿媳妇的分量，说他们待在家里舒舒服服不用干吗，吃那么多没用，哪怕她是售货员也免不了被说。
还有妯娌那种嘴巴闲不住就想叨叨逼别人，算计又嫉妒的眼神，没有那脑子却又要强行在那里挑拨叫嚣的架势，她是忍够了。
所以一听说要回去吃饭，柯姑姑自然不高兴。
李老二坐在凳子上想了想，就说自己去吧；“明天厨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佳佳，你可以吗？”
柯百佳摇摇头，表示没问题。
她也不是才第一天上班的新人了，饭馆那点事还罩得住。
就是明天得早点去跟商振清说中午要他自己来拿饭了，她姑父不在的话她就不能这么随性，因为后厨的事没人帮自己兜着。
柯姑姑见老公决定要回去，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看看柜子里还有什么能走礼的。
柯姑父却走进去按住了她的手；“爹娘不是交代了，让我回去吃饭就好吗，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当初事情搞这样局面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所以我不为难你你别去了，我自己去。”
“你自己去？那能行吗？”柯姑姑收回手，可是还是比较担心，丈夫自己去的话，会被李家骂吧。
“不碍事，要是骂我我就出来，腿又不是长在他们身上。”柯姑父说道：“再说了，生辰是之前说好的孝敬项目外的事情了，我过去道贺已经够了。”
男人体贴自己，柯姑姑心中熨帖，也为柯姑父考虑，就说明天称点糖块回去好了。
柯姑父点点头，几毛钱的糖，也是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两人决定了之后，次日就分头行事，一个去李家，一个继续上班，还有个柯百佳就顶起了国营饭馆大厨的身份，九点不到就忙碌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有点忙，毕竟柯姑父不在，但是柯百佳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等忙完最多人的一波，已经是一点多了，她这才注意到，商振清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在饭馆里。
身高腿长的一个汉子，憋屈的将腿束缚在饭桌下，乍一看还觉得他这模样有点可怜巴巴的。
279 发簪
“振清大哥，啥时候过来的。”柯百佳擦擦汗，端了杯水过去，问他想吃点啥：“今天我姑父有事，我得照应后厨，来不及另外给你准备了。”
商振清问扣肉还有吗？
“我去看看。”柯百佳去了又蹬蹬蹬跑回来：“扣肉没有了，这几天扣肉特别好卖，你要是想吃，我明天给你装盒里。”
“不用，我就是问问，今天我想在这里吃。”商振清点了一碗面，和一个馒头以及一叠炒鸡蛋。
柯百佳就去做了，还亲自给他端出来，并从兜里掏出来两个草莓。
商振清：……她的口袋是什么都有吗？
柯百佳本来是给自己准备了吃的，刚好太忙就没吃，这会拿出来给振清大哥好了。
反正她要是想吃，晚上回去左右一个右手一个的能吃个爽。
商振清吃饱了，执意要付钱票，没让柯百佳贴钱。
柯百佳就想着这一顿不算自己请的，看来还要再做二十顿饭呢。
因为柯姑父没来上班，今天打拳的练习时间也缩水了，几乎是半个多小时，柯百佳就总是心神不宁惦记着上班的事。
商振清主动提出她还是回去上工吧，下一次时间再加长一点好了。
柯百佳就收拾了挎包回饭馆了。
小鱼儿拦住了也要离开的商振清；“商叔叔，我想把这个送给佳佳姐姐，你说她会喜欢吗？”
说着拿出来一根木头棍子，不对，不是棍子。
是发簪。
“这是我磨了半个月的，商叔叔，我想送给佳佳姐姐，谢谢她给我做蛋糕吃，还有上次给我们留的肥肠、炒猪下水，每次姐姐来这边做吃的，都给我们留点，我也想谢谢她。”商振清接过小鱼儿手里的发簪，也注意到了小鱼儿手指根部磨破的皮。
这个木簪，看来是小家伙纯手工各种磨，才能削出来这个样子。
他心里有点点触动，小胖妞为人真诚和善，其实也有人这样惦记着感恩着她。
“我会帮你转告，不过，你不想亲自送给她吗？”
小鱼儿想了想，就把簪子拿回来了；“好，那我下次亲自给佳佳姐姐。”
商振清握了握拳，转身离开了。
柯百佳今天算是一个人当成两个人在忙，回加的时候感觉手都有点酸。
想着今天一定要在屋里再泡泡澡。
进屋就看到灶间里有几把菜，绿油油的很好看。
“这是……”
柯姑姑正在洗其中一捆呢，就说：“哦，你二嫂今天下午来过了，说是山上开始长野菜了，这不，送点来给咱们尝尝鲜，刚送到就回去了，也不歇一会，生怕在家里吃饭一样。”
柯姑姑虽这么说，却也只是亲昵的吐槽，并不是真怪罪柯二嫂了。
只是觉得娘家婆家真不能对比，这规矩和人情世故什么的，一对比下来李家真就跟渣渣一样。
野菜疯狂生长，也算是春天给动物们的馈赠了。
柯百佳没见到姑父，就问了一声。
“哦，你姑父不在家，他被以前的一个朋友请去喝酒了。”柯姑姑答道。
280 薄饼
柯百佳嗯了一声，就去休息了。
晚上八点多柯姑父回来，浑身的酒气，柯姑姑照顾着他喝碗豆芽汤解解酒，又给他擦了一下手脸。
“怎么喝到这个时候。”柯姑姑问。
昨天李老二回了家，中午饭的功夫就回来了，后来不到六点的时候就被人叫去喝酒了，没想到一喝就是那么长时间。
李老二苦笑一声：“算是借酒消愁吧，回了一趟家，跟上刑场一样，胡胖子见我喝了那么多酒，还闹着要我请回来，你说这人……”
柯姑姑就知道了，李老二是回去李家又遇着事儿了。
“别想太多，反正下一次就是中秋春节才回去了。”
柯姑父点点头，出去漱漱口冲个澡才回来睡。
次日起来，柯百佳想着家里有送来的野菜新鲜，家里有鸡蛋有面粉，还有豆芽和萝卜，柯百佳今日打算做个平日里比较少做的吃食。
这吃食做法其实不难，就是食用方式比较有趣，要自己动手包，包一个吃一个。
那就是薄饼，这对柯姑姑家里人来说也不陌生了，过年的时候柯百佳就搞过。
今天也是如此，首先制作饼皮，先是把面粉和水搅拌出棉絮再揉搓，随后醒面几分钟，在案板上撒点面粉，将醒了几分钟的面团拿出来揉成长条后切割成剂子，接着按扁它，再用擀面杖将它弄成中间厚四边薄的面皮，随后在面皮上抹油再接着叠放面面皮再抹油，最后将面皮们堆在一起，用擀面杖压下去擀成一个大面皮。
再下锅蒸十来分钟就可以了，拿出来后，柯百佳用个圆盘子盖在饼皮上，小心的切割出一个形状，把饼皮的边角都去掉了，得到了几乎完美的圆形薄饼皮。
其实薄饼还有一种做法是用特质的软刷子蘸取面糊在锅底溜一圈就能起锅，不过家里没那种专用的锅，比如龟甲形状相似的鏊子，或者平一点的锅。
也没办法弄出来个现有的软刷子，所以她选择用这种蒸熟的做法。
饼皮做好了柯百佳将笋干丝，香菇片，野菜条，鸡蛋干，都拿出来切好，下锅炒了，加五香粉和一点简单的调味料，起锅装盆，再弄了个蛋花汤。
端上桌后，就是一顿美味。
“这个就是包菜吃？”
“对，饼皮这样摊开，放菜，四面卷一下也可以单面滚一圈，就成了。”柯百佳动手做了一个，递给了最小的柯为民。
小家伙一拿到手就说好吃好吃。
柯为国自己学着包，看着还挺漂亮齐整的，柯为民就也想学。
结果总是把皮扯破了。
好在其他人的动手能力都是还可以的，他也美滋滋的吃了三个才停下来。
吃了早饭，该上班的上班，该待家里的待家里。
柯姑姑其实一直惦记着家里，时时刻刻想跑回来看看为国咋样，不过好在过两天就开学了，她打算把小的这个也送到一年级，问问收不收。
她家为民很乖的，又跟着哥哥学了点背诗歌啊写数字啊之类的，希望老师能收一下，不然总带去上班不合适，放在家里吧自己也不放心。
281 春种
到了送饭的时候，柯百佳就是回去院子里装了一饭盒的纯素薄饼，还有搞了个疙瘩汤装之前用的大杯子里给他送过去。
商振清满怀期待的打开，发现都是素的。
不免反思，自己是不是真该多给钱了，要不然小胖妞都要送不起肉了。
他确实一直在吃肉啊。。。。
想起过两天能休息回家，商振清盘算了一下，工资刚领，要不，再请百佳做点吃的？
多产大队。
柯镇夜开了几张介绍信，理由是要去南边的城市一趟，找点那边高产的良种。
明天就要出发，他找了柯圆满过来，让他有空多在自家里看看，多关照一下他老妻孩子。
柯圆满都无语了，哥啊，你不是年轻力壮老跑出去打仗的时候了，你的孩子也不是才会走路的小奶娃了，现在两家里，柯镇夜家里的男丁才是多的那一个啊。
柯镇夜倒是真糊涂了，有十来年没出远门了，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安排。
“哥去南边做什么。”
“听以前的战友说，那边有一种比较高产的种子，我想弄点回来。”
“噢噢是这样啊，难怪你要亲自去一趟，你对这种重要的事情一向谨慎小心的。”
柯镇夜嗯了一声，猛吸了一口烟：“不想办法改善一下生活，苦的是自己，也是苦了小辈，能动的时候就多动动，别尽想着有好事从天上掉下来就是，就算有掉馅饼的事情，那不也是要人弯腰去捡拾么。”
柯镇夜很注重一些老习俗的传承。
但他心里的传承不是说传宗接代啥的思想，他的想法更多的是自己把孩子带到这世道来，就注定了要给孩子操心，力所能及给孩子们一个家，一个倚靠，不管孩子多大了，回头总能叫他（她）看到，自己这个当爹的就在背后。
柯圆满从小就唯哥哥的话是从，一家人经历过战乱，经历过饥荒，可是都完完整整的存留下来，不像别家有买儿卖女的情况在，哪怕是四二年那次灾难，一家人吃草根树皮都要活下来。
哥哥，永远把得住一个家的方向，哪怕他马上七十了，那也是他柯圆满的哥，有他在，柯家这两房就稳得住。
对于哥哥今天说的这些话，他也只是想着哥哥习惯性的在给他讲生活的道理。
柯镇夜次日就出发了，今日多产大队挑水灌溉，大家下地后脚下都湿哒哒的。
冬去春来，整个大队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和热闹，田间地头也开始恢复了之前的生产节奏，广播里刺啦两声，是喊着劳动光荣的口号。
在这样的日子里，家里的小娃娃关了一个冬天也待不住家了，都跑出来干活，不说下地劳作吧，帮大人拿个东西传个话都是能做的。
翻了年就六岁的柯红军，不怀好意的看着不远处的林建业。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恩怨纠葛，但是他有时候听二婶说了一些话，就理出来一件事，林建业坏林建业羞羞脸要他姑姑的东西，还跟柯朵朵一起合起来害人。
282 心思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不想叫林建业好过而已。
他用自己攒下来的几颗糖敲碎了，呼朋引伴，帮他捉虫，然后兜起来，趁着林建业没看到的时候，猛地丢在了林建业的身上。
“有虫子咬你了——”柯红军喊了一声。
没想到下一刻，林建业的喊声更大：“滚开滚开，你们这些该死的虫子啊啊啊——”
为了躲避几条虫跑动起来的林建业，没看路，所以摔了，而且还摔在了犁耙上，尽管是竹制的犁耙，也伤得他够呛。
林建业还没好全乎的脚和腚，再次受到了“创伤”，春种刚开始呢，直接歇菜，又回去躺尸了。
他在炕上唉声叹气的，数落柯家没个好东西，又不停的叫唤让柯朵朵过来照顾他。
但是柯朵朵还要准备去镇上招工的，换了衣服请了假，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往年柯家倒是关心两句，不过今年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柯家人遇到人家问，都是摇头说不清楚的。
林建业没等到人，只能咬着牙自己照顾自己，路过高玉秀门口的时候，他试探的推了推门，没推动，难道她没上工，在屋里躲懒？
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建业吓得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要不然让人看到他在女知青门前的样儿，可不妥。
高玉秀是个勤快人，尽管后天就要去公社小学报道了，也坚持下地，但是吧干着活就有点渴了回来找水喝，没成想就看到自己门口有个人探头探脑，看身形猜测是林建业。
她眯着眼确定之后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果然把他吓走了，看来，林建业是靠不上柯朵朵，想走歪路了。
高玉秀捉摸着，不知道镇上旧货站，有没有锁头啊，不然总是不放心就这样去上工。
林建业是个什么德行，远的人不知道，她这个算是一屋檐下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就做，高玉秀天没亮就赶着去镇上，还真给她找到锁头了，虽然对她来说小贵了，但是之后她是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在院子里，不锁着不放心，那两位可不是什么情操高尚的。
这次来镇上高玉秀没有找柯百佳说话，一路小跑赶回去喝水、锁门、上工，齐活！
柯朵朵也在午饭后的时间回来了，对外说的是去了一趟小姨家。
她能讲话沟通的，也只有那几个跟在她身后，吹捧她肯定能顺利招工的那几个不学无术的小青年了，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要好好干活挣工分吃饱饭，没力气在那里跟他们讨论什么“文化”，展望什么“未来”，对他们来说，没有饭吃就没有未来。
“你终于回来了，干啥去了去那么久。”才一个晚上，林建业整个人的精神就崩塌得更加的严重，眼下都有黑眼圈了，也没换衣服裤子，邋遢得不像样。
柯朵朵眼神躲避；“我去我小姨家做客啊，还能干啥。”
林建业也就没问了，而是叫她给自己做吃的。
柯朵朵想拒绝，就看到林建业皱眉打量她手上拿着的信封。
283 招工
她忽然心里发虚，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不过，她还是在喂了林建业一碗粥之后说；“我以后就要去镇上上工了，你这边的伤也不是办法，对了你说你家人肯定给你寄补给了，我正好去镇上就帮你领了吧，你有印章之类的吗，或者你的证件给我一份。”
林建业僵笑着：“没有那东西，等天气好点了，人家自然会给我送过来的，你好端端说这个干嘛。”
“哦，我这不是想着我得上工，也帮不了林知青你了么，就想着用你家里寄来的钱，摆脱我一个队上的朋友，每天过来给你送饭送水，照顾你啊。”
林建业还真心动了，不过他心动的是别人照顾自己，而不是出钱让别人照顾自己。
可是柯朵朵要是招工成功的话，那就有工资了，到时候肯定也会帮衬他的吧，那不比自己克服克服，省钱又叫柯朵朵记自己的恩情来得快些？
干脆大肚的说自己能照顾自己，让柯朵朵放心去镇上上班，又说有不懂过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自己。
柯朵朵心下好奇他的转变，但也没追问，回了自己屋子里，摸着那个黄信封出神。
这里面，就是柯云的身份证明，还有一张介绍信。
她拿了这个东西，就可以冒名顶替在镇上参加招工了，其实说招工还是保守了，柯云一家死绝，还都是英烈，她想找工作，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考核就是个过场罢了。
而且她是个哑巴，好糊弄得很。
柯朵朵之所以特地去了一趟，是因为对方前不久答应了一个后生的求亲，她小姨担心事情生变，就忽悠着那不认字的姑娘，说了给她和她未来的男人最高工分，叫她不要去镇上乱走，安心在队上工作，又说镇上挺多坏人的，她得注意安全别往镇上去。
这才算顺利的把柯云的身份证明给了柯朵朵。
“柯百佳，你不就是个打杂的临时工么，就算你先我一步去镇上也不可能超过我，不可能过得比我好。”柯朵朵每次看到柯百佳的笑脸，听到人家说柯百佳出息有手艺，她的心就像是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抓着这张信封，柯朵朵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了镇上。
本来她要去缫丝厂的，但是想了想之前惦记的钢材厂的福利，她脚步一拐，进了钢材厂，直接问的厂工会的位置，见到了翟干事。
翟干事看到了柯朵朵拿过来的资料，脸上立时露出了尊敬和同情，看着站得笔直的柯朵朵，好像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英烈后代那种倔强的坚持，和光芒。
“我们厂子确实有招考，但是上面写你身体有不适，这，就不适合下去做一线工人了。”
柯朵朵柔弱又坚强的说：“没关系的，就算晕死在一线，我也想尽我所能，服务钢材厂、服务百姓们。”
还真是高觉悟啊，翟干事心道，难怪是英烈的后代。
想了想，翟干事问；“不知道你识字吗？”
284 优待
柯朵朵赶紧说了，自己不但识字，还看英文书和物理书。
“哎呦，那就是文化人了啊。”翟干事搓搓手，激动的说，看过英文和物理书的啊，又是英烈的后代，那就不能随便安置咯。
想了想，翟干事还真给她找到个不错的位置，那就是宣传科的，也是工会的一部分，但是前两年独立出来，为三家工会服务，虽说那边的人都是关系户没什么能耐，大多数稿子都要工会的干事自己写吧，但严格来说柯云不也是关系户么。
而且那边福利真的不错，刚去就有二十七八，要是做个几年还有钱加，他记得做了六七年的一个同志，今年工资开始领三十五了？
翟干事说了这个宣传科的地方之后，就提出让柯朵朵回家，过两天他们工会会派人下去调查她的情况，属实之后就可以办理入职了。
柯朵朵眼皮一跳；“调查是没关系，可是，可是……”
她眼睫毛含了泪水，露出一脸的孤苦无依：“可是我家就我一个人了，你也知道在乡下，很多人都是紧着孤苦的人欺负，要是知道我能得到那么好工作，他们肯定要来闹我，翟干事，求求你，你去了乡下调查我，去问队上的干部就好，他们都是好人，不会想占我的便宜，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说着竟是嘤嘤的哭了起来。
商振清正好拎着饭盒路过，听到哭声抬头一看。
这不是柯胖妞家之前住的人么，怎么来这边了。
翟干事余光也看到人了，就要招呼商振清进来，柯朵朵却是脸色煞白。
她就是要避开商振清才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过来的啊，只要办理了入职，再交代一下翟干事不希望受到特殊对待让他保密自己的“身份”，那一切就能顺利了，可是，为什么商振清会出现！
不是说他最近每天下午都不在吗，一般三四点才回来吗？
脑子里飞速运转的柯朵朵，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呢，就听到商振清叫出了她的名字：“柯朵朵？”
要是别的场合遇到商振清，她还会沾沾自喜自己的名字被男人记得那么牢，可是眼前的场景？
她恨不得商振清根本就没看到自己。
“你们认识？”翟干事都懵了，按理说他们都不是一个大队的，商振清前几年又去了华北，两人也不可能认识啊。
“是，她是我妹纸家里收留过的一个孤女，前不久从我妹纸家里出来了。”商振清虽没特意打听，但是家里有对老是关注柯家动态的爷奶，动不动就说那边的情况，他想不知道都难啊。
柯朵朵摇摇头：“对，我是孤女，不过我跟这位不熟悉。”
说着就要跟翟干事出去说话；“这件事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毕竟，我不想受到优待。”这句话本来应该是在确定入职后交代的，却因为商振清的意外出现，而提前说了。
“你要什么优待？对了，翟干事，我妹纸说今天她请饭馆的人吃饭，桌上有肥肠，问我你去不去，要是去的话她多下一把米。”
285 度数
商振清前半句就是随口一问，要问的是后半句。
翟干事都没考虑去不去就是问了一句几点钟请客，万一太晚，他不方便出门。
“七点半吧，人家得下班了才能搞这个啊。”
那就有空，翟干事点点头；“那七点半了咱一块走？”
“成。”商振清拎着饭盒要去吃饭了。
翟干事也处理手头上的事情：“调查还是要有的，不过为什么他叫你柯朵朵？”
柯朵朵唇色都白了，还要死鸭子嘴硬：“我爹以前是想叫我柯云朵的，说是希望我跟天上的云朵一样洁白，不过写名的时候办事处的漏了一个朵，后来这就是家里给我的小名了。”
“柯云朵，柯朵朵，其实差不多意思吧。”翟干事让她先回去等两天；“我会去宣传科那边支应一声的，调查的人这两天就下去，你安心等着吧。”
柯朵朵再三谢过翟干事，又多说了一次希望翟干事不要将她是英烈后代的事情宣传出去。
翟干事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等柯朵朵离开，翟干事好奇的嘀咕了一句；“英烈后代这几个字就是她的保护伞啊，她怎么看着还怕人知道一样？”
作为一个孤女，能抓住的不就只有英烈后代这几个字了么，别说他想法现实，实情就是这样，无父无母连爷奶都没有了，按照她说的，亲戚还很想占便宜，那她不抓着英烈后代这个名头把自己生活过起来，保护自己，那她一个孤女以后日子怎么过起来？
搞不懂，也许这就是觉悟吧。
可是若说有觉悟，又为啥靠着这个来空降个职位？
柯朵朵不知道翟干事想了那么多，现在的她更想知道商振清所谓的妹纸是谁。
她出了门，一路小跑，追到了商振清的背影，看着他在食堂吃了饭，又洗干净去了饭馆。
接了饭盒的是个生面孔，柯朵朵松了一口气之余，也纳闷，商振清不是才二十多岁么，认的妹纸怎么看起来得有三十好几了？
不过知道他妹纸不是柯百佳，柯朵朵就安心了。
虽然今天这一出有些惊险，但是好歹糊弄过去了。
丽华接了饭盒，就去了后厨；“你家大哥的饭盒我放这里了啊。”
正在忙得热火朝天的柯百佳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忙活了。
她晚上要请客，所以有些食材现在就处理，以保证大家下班就能尽快吃上这一顿饭，吃完了早点回家休息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
这就出现了丽华拿饭盒的一幕。
晚上七点一到，饭馆的诸位迅速的关了前门，结束了今天的营业。
桌上已经有切好的冷盘了，众人不敢坐在吃饭那一桌，生怕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桌上有薄饼配炒菜、炸肉丸、韭菜炒蛋、萝卜炖骨头、清炒野菜、辣子炒猪肺、现在后厨里正在做着熘肝尖和干煸肥肠呢。
掺了点玉米糁的米饭随后也端了上来，用块纱布盖在上面防止热气跑了。
今天饭桌上还有两瓶酒，一瓶度数稍微高点，一瓶比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