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 怕生
次日一早，柯百佳就开始摊鸡蛋皮，切各种现有的菜丝，商城什么都有，她选择了木耳丝，紫甘蓝，黄瓜丝，码好之后拉皮剁成条，已经烫好的拉皮加入生抽、陈醋、香油、蒜末、盐、白糖，糖和醋稍微多一点点，毕竟偏酸甜口。
将它和蔬菜混合在一起搅拌一下，一份清爽颜色又丰富的五彩大拉皮就完成了。
李为民起来后看到这么漂亮的大拉皮，惊喜万分，随后装在了爸爸的饭盒里，一旁路过的柯姑父正要感动呢，就听到儿子说。
“爸爸，我想把他送给我的同桌李媛媛尝一尝，饭盒我带走啦。”
柯姑父：……
真孝顺啊儿子诶。
“带走吧带走吧。”柯姑父隐藏了那一瞬间的失落，回道。
柯百佳目睹全过程，也没看出柯姑父大男人心受伤，以为柯姑父担心中午吃饭没饭盒，帮他洗了大海碗。“姑父，中午用这个吃饭吧。”
柯姑父心道，还是小棉袄贴心。
可惜了，咋就没个小棉袄呢。
柯姑父暗戳戳的看了媳妇一眼。
见媳妇疑问的眼神看过来，柯姑父又打消了这念头。
多少人想生儿子都没影呢，他该知足！
而且孩子生多了，媳妇身体难受，家里压力也大，有这两小子已经够好了。
今天，柯百佳表示自己的脚全好了，她不想再提前下班了，柯姑父看了一眼侄女。
侄女还真是……实诚。
不过，这应该也是大家都特别喜欢她的原因吧，不偷懒耍滑，不插科打诨，也不会得寸进尺，这么一想，他侄女身上好像又多了好几个闪光点。
中午忙完那一阵，柯百佳发现偏门几十米外，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她招招手，那个小身影就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呀，小鱼儿。”柯百佳记得他还要看顾妈妈，怎么今天不需要在家里照顾妈妈了吗？
小鱼儿两根手指扭啊扭的，说：“我姐姐，换工作了，妈妈高兴，就好了很多。”
那可是好事啊，柯百佳都替他高兴。
要是他妈妈能彻底好就好了，小鱼儿自己也是个不大的孩子，孩子最好就是去上学。“那你来这边是，等谁吗？”
“我等佳佳姐姐你啊。”小鱼儿急促的回答完，又不好意思的说：“我姐姐，换了轻松工作，我有钱有票了想买东西，可是不敢进去。”
好几个月的沉寂在家，小鱼儿比以前更加的腼腆怕生了。
“哦~没关系，你要买什么，我来做你的服务员吧。”柯百佳说道，把人带进去。
小鱼儿看了看小黑板上的标记，选了三个肉包子，和肉丝青椒，以及凉粉一份。
柯百佳收了钱和票，让他坐着等自己一会。
进去之前，她想起一件事；“你是要买回家吃的吧。”
小鱼儿点点头，随即想起自己漏掉什么了，他没带餐具！
饭馆总不可能炒菜给他还送餐具吧。
见到小鱼儿那么慌张，柯百佳跟他说：“你家距离这边很近的，我做好之前你说不定就拿餐具过来了，不着急，慢慢回去拿。”
小鱼儿嗯了一声，直接跑远了。
497 姑姑
“认识的？”丽华见她自己接待了，就问道。
柯百佳点点头：“跟他姐姐认识。”
对于小鱼儿家的情况，柯百佳多少都知道一些。
秀娟和小鱼儿的爸爸在工作的时候没了，妈妈也失了智，加上残疾没办法自理和找工作，小鱼儿亲奶奶和小叔不帮忙就算了，还上门欺凌要了抚恤金，嫌不够还要抢工位。
要不是秀娟自立硬要保住工位，又得到商振清搭把手帮忙，估计她们一家已经在喝西北风了，秀娟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干着艰难的活儿养活家里，小鱼儿一个应该在上学的孩子只能在家里照料母亲，可以说过得很是不容易。
柯百佳也是在力所能及之处，搭把手帮忙，这孩子没有因为家庭的关系性子被养歪，反而很有感恩之心，柯百佳想起那个木头簪子，心里都下意识的对小鱼儿释放出温柔和好感。
但是她知道这些，不代表嘴巴会什么都秃噜出来，他人的家里的困难，不该是别人说嘴的谈资。
丽华这么问，她也只是简单的回答一句表示认识就行。
小鱼儿再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大碗一个盆子。
柯百佳将凉粉、青椒肉丝、分别放在盆子和大碗里，又细心的拿了纸把包子包起来。
见小鱼儿可能一个人拿有些吃力，柯百佳对后厨的柯姑父提了一句，就端着青椒肉丝和凉粉，陪小鱼儿回家了一趟。
送小鱼儿到家之后，柯百佳看见他小心翼翼的分出来一点青椒肉丝，把包子掰开一个，剩下两个包子，凉粉，还有大部分青椒肉丝都放到柜子里。
柯百佳猜想，他应该是给姐姐留的。
真是个好孩子，柯百佳心道。
下午下班回家，柯姑姑展示了一下新买的餐具。
柯姑父捧哏一样说她眼光好，两儿子也被影响得说妈妈好。
柯姑姑勾唇一笑，白天那点工作上的不愉快，也就这么散了。
努力工作上进是为了什么，除了想证明自己，更大程度不就是因为想上进，多挣钱多争取资源，好好的把这个家经营下去么，本质上还是为了家庭，她是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毁了家里的温馨的。
柯姑姑次日照常上班，见到办公室已经清理好了，主任一上午都在来回踱步。
约莫十一点出头的时候，来了辆车停在了门口。
这时候除了汽车，路上可见不到几辆车在跑。
听到动静，几个售货员都好奇的朝着门外看。
还以为是来什么新货了呢。
柯姑姑也一样，眼看着主任快走几步冲上去车门边，她就知道了，这大概不是什么新货，是主任交接工作的人到了。
因为主任平时可没对卸货那么感兴趣过，还亲自出来迎接。
车上确实是来交接工作的新主任。
只不过她下车后就把调令给了原主任，随后左右看了一下：“啊，你们谁是饭馆那柯同志的姑姑啊。”
原主任讨好的笑脸僵在脸上，邵同志不应该跟自己多说两句好方便日后的工作吗？
为什么下车就找柯同志？？？
498 十脸
柯姑姑也是一脸懵圈，犹豫的举了一下手：“我侄女在饭馆工作，姓柯。”
“噢噢，是你啊，别说，还真有点像呢，来来来，你跟我出去一下。”
邵同志避开了原主任的示好，却主动拉住了柯姑姑的手：“哎呀，我特地赶在了饭点的时候过来，可算是让我赶上了，跟你一起去吃饭，是不是能多吃点啊，哈哈哈。”
这自来熟的样子，毫不顾忌还有旁人在场的亲昵，不只是柯姑姑懵圈啊，原主任也懵圈啊。
这邵同志什么来历，她不太清楚，但是能知道这次自己的升职跟她有关，因为她主动提出要来小镇上做什么供销社主任，自己才得以顺利升迁。
原主任还以为是她来自什么有权势的家族然后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想在基层历练历练呢。
这种能左右上面决定的力量，也让她想交好邵同志，所以一大早开始就在这里等人，想给人一个好印象。
结果，就这？
柯姑姑小声的说自己在上班，还有一会才能吃饭。
邵同志却转头对剩下两个售货员自我介绍并说：“我找柯同志有事，一会回来给你们带肉包子啊。”
两人立刻说；“柯同志啊你跟邵主任去吧。”
“是啊，这会大家都准备吃饭了也没什么客人，你放心去。”
柯姑姑就这样一头雾水的被带走了。
邵女士跟柯姑姑一起去了饭馆，距离饭店还有一小会，她先买了包子回去给那两人吃着，再回来跟柯姑姑聊天打发等饭的时间。
聊着聊着，话题就变成了。
“我跟你一见如故啊，你看我什么时候能去你家坐坐。”
“啊，啊？邵主任你有空的话，随时都可以。”
“那我明天就有空，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买点肉蛋鱼去你家，就当是认识认识供销社的老员工，顺便帮我庆祝我来这里工作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柯姑姑虽然满心狐疑，却也应承下来。
左右不过吃顿饭，她从娘家拉的饥荒还清了，也不用月月上供婆家，手里还是有那么一点钱的，别说人家要自带菜了，就算是不带，她作为员工请新领导吃饭，也不是不行的。
邵同志带给柯姑姑的懵圈还没结束，邵同志还表示自己初来乍到，供销社的事情，就靠柯姑姑多支应，又提到下个月开始给柯姑姑每个月加五块钱。
“你说之前有做大列巴在售卖？那可是个好东西，之后就继续做吧，利润你跟供销社二八分，供销社二，毕竟就是个摆位置的地方。”
“你侄女的手艺挺好的，我之前吃过一次，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冰品和饮料，我已经联系上送冰的渠道了，未来小半年，阳城冰厂都能给咱们小镇供货，主要是给饭馆和供销社供应。”
“啊，你侄女真会做那么多吃的，还有奶茶？那我可要尝尝了，说道奶，我还认识奶站的负责人，要是你侄女有需要，我可以联系他们往这里长期送，这奶茶既然冷热都能喝，以后可以专门做成饮料，照样在供销社卖呗，到时候还是二八分，供销社占二成利润。”
499 懵圈
邵同志心道，自己一心只想吃美食，要是有人愿意忙活多点，她更高兴呢，对于柯姑姑因为骄傲透露出来的柯百佳的本事，她全盘接收了。
柯姑姑是个有事业心的，那她就推一把，她想多赚钱，那就给她多赚钱的机会呗，要想马儿跑自然要给足草料，要不人家凭啥给你卖力干活啊。
只要漂亮的新奇的美食自己能时刻吃到就成。
正说着呢，饭点到了。
除了面条和馒头包子，邵同志把小黑板上的菜都点了个遍。
要不是她是柯姑姑带来的，柯百佳又借了饭盒出来说她们吃不完会带走的，估计人家要来劝她少点一些了。
就一顿饭的功夫，柯姑姑不是主任却被主任富赋予了很大权力，还有新的赚外快的渠道，而且邵同志能力很强，冰块就算了，奶站都开始联系，下一步就是搞冰柜了。
？？？
她之前讨好那个主任好久都没得到的权利，新主任刚上位就给她了？
柯姑姑都十脸懵圈了。
晚上回家，听侄女问了一句邵同志原来就是新来的主任啊，柯姑姑追问后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啥。
敢情不是人家想交好老员工，是交好柯百佳的姑姑。
那一瞬间，柯姑姑的心中百味杂陈。
想起原主任想示好却被邵同志忽略，自己就因为身为佳佳的姑姑被邵同志百般照顾，加钱又放权。
咳，还真有那么点酸爽。
不对，应该是很爽，她涨工资了，五块啊，在乡下，一个人满工分都拿不到五块一个月！
还多了赚钱的新渠道，分成比例还大幅度提高了！
此刻，柯姑姑觉得自己心里肯定有个小人，在对着原主任的小人叉腰哈哈哈哈哈大笑。
想想这福气谁带来的，柯姑姑恨不得把眼前一头雾水的侄女抱起来狠亲两口。
不过柯姑姑也没忘了邵同志明天要来吃饭，柯百佳表示既然她的出现是好事，可以把材料带过去在饭馆做。
毕竟邵同志不只是供销社主任这么个身份，同时也是帮饭馆拉上冰厂供应的好同志，大家知道马上有冰后别提多高兴了，不会有啥意见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次日，邵同志弄来了不少东西，有羊排，有两只鸡，十来个鸡蛋，十来个鸭蛋，一条胖头鱼一条鲢鱼，精白米精白面更是也自带了不少。
看着那么多东西，柯姑姑内心感慨一句。
真是什么时代都不缺有本事的人，能弄来那么多东西可不是有钱就够的。
东西太多，柯姑姑就找柯百佳拿主意，柯百佳看了之后表示要么请两次，要么把鱼和鸡退回去，邵同志一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
可邵同志不想收，还说：“我知道请你做饭的规矩，你觉得多出来的食材，就当我请你帮我做吃的。”
那可不能这么算，吃饭归吃饭，可不是专门给她做啊，邵同志就折中，说想吃点心，咸甜口的，要不常见又好看的。
至于好吃？
她已经对柯百佳迷之自信了，这个问题不用考虑。
500 兜着
柯百佳这才受了那些多出来的食材。
既然免费得了食材，柯百佳也不会吝啬于自己的手艺。
柯姑父包揽了小黑板的日常菜系，柯百佳从上午就开始分时间来折腾这些菜，尽量在不给工作带来负面影响的情况下处理食材，以及对一些菜进行预处理。
约莫十二点的时候，正式开饭。
邵同志带着柯姑姑，还有两个供销社的员工一起来了，好吃的，她不会舍不得分享的。
只见桌上除了她上次吃的透明春卷，凉粉，扣肉以外，还有清炖羊排，烤包子，虎皮肉馅青椒，双色饺子，以及豆腐丸子汤和烧鸡架。
鸡架呢，腿肉用来搞包子，鸡胸肉和其他肉来跟豆腐一起做了豆腐丸子，正好和熬鸡架的汤完美配合，鸡架红烧多加了辣，算是唯一一个口味重的菜色了。
邵同志已经开始品尝美食了，这羊排软烂，经过一上午的炖煮，一口咬下去跟拉丝一样，软烂到纤维都有种黏糊的状态，一抿，那上面的肉就直接脱骨，入口绵软烂糊还入味。
桌上配了韭菜花酱，清炖羊排配的韭菜花酱，更是无法形容的绝妙口感。
柯百佳出品的烤包子来上一盘，里面是鸡腿肉的，特别的鲜嫩多汁，鸡全身最嫩的地方就是这里了，特意切下来包包子，也算是闻所未闻，但是不得不说，口感很惊艳。
虎皮青椒里面塞了肉馅，柯姑姑的同时一边吃一边感慨，家里的孩子不喜欢青椒，吃一点都要吐出来，可要是孩子来吃这个青椒，那绝对是一口半个了吧，太好吃了，青椒那种气味几乎没了，特有的口感反而成了中和肉馅的解腻神仙搭配，配上大米饭绝了。
到最后这四个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回去上班的，柯百佳准备的饭盒啥的她们也没用上。
虽然柯百佳和柯姑父也被叫去陪着吃了几口，但主要消耗力还是这是个供销社的女人，张小哥看了直发愁。
以后，他娶得起媳妇吗？
临走前，邵同志还留了个愿望。
她想吃点特别的点心，要是好吃，可以在供销社售卖。
柯百佳想了想，回去之后就开始做一个确实少见的点心。
那就是蛋黄酥。
这个点心应该是够少见了，材料不复杂复杂的是工序，她打算在商城里做点，然后在外面现实中也做点，但是练手是很有必要的，晚上就进了商城空间开干。
新鲜的咸鸭蛋，不煮，把蛋黄弄出来，用清水洗干净，去掉薄膜，倒上一点点白酒备用。
油皮部分，面粉里面加入白糖，食用油，清水，用筷子搅拌成棉絮状，用手揉成比较光滑的面团，盖上布醒二十分钟。
接着准备油酥部分，在面粉里面倒入食用油，用手直接抓成团，同样醒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里，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红豆沙搓成小球备用，比如打一个鸭蛋，将黄和蛋清分装两个小碗。
二十分钟后，油皮和油酥已经醒好，将油皮拿出来搓成长条，之后切成大小均匀的面剂，捏一块酥皮塞进去做馅，用包包子的手法，用油皮将酥皮包裹起来，收口捏紧。
501 菩萨
剩下的剂子和酥皮都这样的方式包好后，用手掌按压成扁状后擀成牛舌装卷起来，进行第一卷，卷口朝上按压一下擀成长条再卷起来，这是第二卷，调整角度再擀一遍，加入红豆沙，咸蛋黄，再用包包子的手法收口按压一下形成一个饼状。
平底锅刷上一层油，摆上蛋黄酥，将准备的去掉蛋清的蛋黄拿出来搅散，将蛋黄刷在饼剂子的表面，撒上一点黑芝麻，焖上几分钟后翻面，翻面烙上两分钟后再次翻面，边缘的也没忘记，在平底锅的边缘立起来烙熟，等四面金黄色之后，就可以出锅了。
蛋黄酥掰开，酥脆掉渣，好吃不腻，喷香的蛋黄酥吃一次就不会忘记它的口味。
“口感不错。”柯百佳吃了两个，就停下来了，美食虽好，但是她的渴求度并不高。
也许当一个人已经拥有制造美食的能力或者像她这样拥有五层的商城空间，对有些事情的执念就没有以前那么渴求了。
比如吃。
在商城试做成功之后，次日一早，她去了灶间准备材料，但是灶间的大灶很难掌控火候，而且锅也不是平底锅，于是柯百佳盯上了土窑，土窑烤出来的蛋黄酥，受热更加均匀。
只是它属于一锅出的成品没办法监督到里面的情况，第一次使用土窑烤蛋黄酥，颜色有些过了，好在味道还行。
这次做了十二个蛋黄酥，家里的咸蛋黄都用完了。
“姑，你把这些带去给邵同志吧。”柯百佳顺便交代姑姑多带一些鸭蛋回来。
注意到院子的面粉也没多少了，想了想，自己大半个月没从所谓的“h市”拿东西回来了，顺便说道：“我中午出去一趟，看能不能带点回来。”
柯姑姑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次坚定的说；“咱们却什么，可以靠邵同志了，她很有神通的，至于h市，隐患很大，咱不去了，我听人家说最近好几个人都被抓到了，佳佳，咱不去，啊。”
柯百佳点点头：“那就不去了，那你顺便跟邵同志说我需要面粉，不一定是白面，其他面磨得细一点的那种也成。”
柯姑姑表示知道了，带着几个蛋黄酥上班去了，就算再对侄女的手艺充满信心，也还是要给领导先尝尝的。
剩下的七个蛋黄酥，柯百佳给姑父，和两个弟弟留了三个。
还有四个分成两份，一份两个，配着两大枇杷和一把小麻花，一起给姐姐送过去，姐姐正在忙，只是抽空从语录中抬头跟她打了声招呼，就继续看语录了。
柯百佳没有打扰她，剩下两个送去给商振清尝尝。
商振清看着柯百佳清澈的眼神，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才说：“谢谢。”
意外的沉默。
柯百佳只是匆匆来送一下就要去上班了，并没察觉商振清有什么特殊的。
商振清是心虚的。
也是心悸的。
因为他，看到女菩萨三个字一瞬间，想到的人，是她。
事情要从他那日在想四百块要怎么想办法给柯百佳的那天说起……
502 亲我
几天前，他正转着笔，放空心思在想如何让柯百佳接受这笔钱的法子。
黄燃跑进来找他的时候，问他在想什么。
他本来就在想四百块的事情，所以脱口而出柯百佳。
黄燃笑的贱兮兮，道一句我真怕你憋坏了就跑走了。
几分钟后去而复返神神秘秘给了他一本书。
外面看着是正常的笔记本，打开之后看上去是抄歌词专用的，可他翻到特意折起来的一角时，却见到了坐莲记三个字。
商振清一目十行，在察觉所谓坐莲记是那种书之后，却看到了这么些描述。
芙蓉不及美人妆，肌理细腻骨肉匀。
娇娥面，润玉颜，樱桃嘴，令忘餐。
观音女菩萨，可否同塌夜谈。
坐莲共乐。
观音女菩萨，这几个字本身没什么问题，却让他想起了柯百佳的面容，她白皙的肌肤，灵动的眼，跟他练拳时两人靠近他从她身上闻到的馨香。
那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香味。
商振清赶紧摇头，觉得这样太冒犯人了。
他直接将黄燃这本书毁了。
不是他看不起黄燃，也不是恼羞成怒。
是因为这本书留不得，就黄燃那个大咧咧的样子，哪天这本书说不定会成为他的把柄害了他。
他强压着心里那一刻的悸动，只当是控制不住的下意识反应，毕竟他和身边的异性里，和小胖妞走得最近。
可是晚上躺下，不到片刻，再睁眼，他就看到一头乌黑秀发松松垮垮的女人背对着她。
似乎是察觉到商振清的注视，女人转身，婀娜的身姿半掩在红色的纱裙下，更衬托得女人肤白如雪明眸皓齿。
这女人，赫然是柯百佳的模样。
“清哥~”这声清哥，被她轻轻的撒娇的方式喊出来，更像是在说，情哥。
伴随一声娇嗔，她两只手环上了商振清的脖颈，手指在他背后滑动了几下。“你这么看我，是觉得我好看吗？那你想不想，亲我。”
商振清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颤抖着手，手伸出去直接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急切的朝着自己这边推。
可他扑了个空。
再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面前按住的是他的灰色枕巾。
身体某处地方，也不合时宜的升旗仪式。
商振清坐起身，大掌捂着脸，无声的叹息。
他这是，怎么了。
因为有了这一出，今天商振清愣是没敢跟柯百佳多说两句。
他是男人，同时更是成年男人，自认为自己在这种事情上面，应该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再去行动。
只是，他心里太乱。
也下意识的不去饭馆吃饭，自我反省了好几天。
结果好不容易鼓劲，告诉自己这不过就是寻常反应，可在看到柯百佳捏着两蛋黄酥给他吃的时候，他的视线不自觉看向了她的嘴。
那个手掌按后脑勺的动作也反复在他心里横跳。
所以，除了谢谢，他什么字眼，都说不出来了。
他反省的结果，就是他想亲她，想抱着她，想牵她的手，想……再一次那样背着她。
走很久都没事。
“商振清，我的书呢——”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商振清深吸一口气。
回身卡住黄燃的脖子，就朝着厂区侧门方向走。
503 万物
中午的时候，柯百佳刚从饭馆偏门出来，就看到角落有人在等她了。
大江来了。
“昨天没捞到鱼，今天多捞了一些就给送过来了，麻烦你了，柯同志。”大江站起身，腿差点蹲麻了，却咬咬牙忍了。
柯百佳招呼他跟自己走，她就是中午了打算回去休息的，不用再特地进去跟姑父说一声了。
“今天还是想吃酸汤鱼吗？”柯百佳说道：“还是想吃点别的做法。”
“就酸汤，云云喜欢吃。”
大江龇牙咧嘴的走了几步，缓和一点了，就不那么难受了。
因为他怕打扰到柯百佳上班，就在外面等，没进去吵她，外面日头那么大，他就蹲在阴影处等。
一蹲都快一小时过去了。
柯百佳到家就杀鱼，麻利儿的做了两份酸汤鱼。
交代道：“大江，这鱼你带回去一份给柯云，一份帮我送给我奶奶，我奶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还有就是帮我带点几个大列巴回去，对了，这大列巴，你也给柯云尝尝。”
柯百佳将两份鱼装好，又进屋拿了几个大列巴，并一斤枇杷一斤杨梅出来。
这枇杷和杨梅都是好品相，大江眨眨眼，想说自己能不能买两个，可也担心给人家添太多麻烦了，就没说，心里想着下次来镇上，去门市看看有没有卖的。
带着这些东西，大江先是回家，看到媳妇已经在门边望眼欲穿了，赶紧拿酸汤鱼出来给她解解馋，又拿了一个大列巴出来放在桌上：“这是柯同志给你吃的，你收着，我要去柯家，帮柯同志转交一些东西。”
虽说柯云不开口，跟哑巴无异，可大江却从不含糊，每次有什么事情，一字一句的跟她讲，说得非常的认真，两人的沟通竟然也和正常夫妻没什么差别。
柯云点点头，虽然也眼馋那么大的枇杷和杨梅，可也懂事的没开口。
要是大江有，早就什么都给她和孩子吃了。
他没给，她不会要。
大江温和的看着媳妇开始坐在桌前吃酸汤鱼，拿着柯百佳给的其他东西送去了柯奶奶家。
柯奶奶见到里面有水果，拿了个枇杷拿了一抓杨梅给大江手里塞，大江说自己已经很打扰柯百佳了，他还得了个大列巴不能再要东西了。
柯奶奶说：“拿着吧，这是我给柯云的。”
大江这才收了，回去之后柯云看见了自然是很惊喜，两颗大大的发乌的杨梅显然是熟透了，清洗之后，大江就吃了一颗杨梅，因为杨梅有四颗，吃了一颗后他说什么也不吃了。
柯家。
柯奶奶吩咐媳妇把酸汤鱼，还有枇杷，以及一个大列巴给怀勇妈送去。
剩下的也做了安排，杨梅清洗盐水泡上，大列巴切割分配，一房一个。
于是第二天，柯红军小朋友的饭盒里，就多了半块大列巴，还有昨晚舍不得吃一定要今天拿出来嘚瑟的杨梅。
吃了两个杨梅，嘴巴有种红色的汁水黏着，他也也不在乎。
另一边，饭馆的小黑板，多了口袋烙饼这个菜式，同时将扣肉溜肉段都抹了，因为肉已经不好弄到了。
至于为什么撤掉好几个，却只上了一个烙饼。
那是因为，烙饼，可卷万物。
504 水晶
面粉，其实是很神奇的食材。
只要比例和处理的方式不同，就能呈现不同的样子。
比如千层，比如馒头，比如面条，比如月饼，比如各式点心，比如面筋，又比如各式煎饼烙饼饺子包子。
能想象出来，它们的基本材料，只是看着普普通通的面粉么。
这烙饼大家都听过，可口袋烙饼，还是柯百佳亲自上手示范了一下，大家才知道，哦，所谓口袋烙饼就是在擀面剂子的时候在某个过程抹油，让它烙出来的饼子一切能变成两个半边口袋的模样。
巴掌大的一个口袋烙饼，里面裹啥都行，但是这里就提供三种馅料，纯素的五分钱一个，半荤的一角钱，带肉丝的一角钱。
都免费配清凉的绿豆水。
新菜一出，饭馆的捧场王老蔡头和新晋捧场王邵同志就来了，老菜头一样来两个，邵同志也一样来两个。
她自己吃一个就行，只不过她手头松，还有三个带回去分给三个售货员。
才来几天呢，邵同志不但无缝对接了所有工作（甩给柯姑姑掌权），还得了人心（三个售货员都吃着她的惦记着冰砖），所以她很多时间都用来搜集食材，还有跟柯百佳打好关系了。
对于这个热情的新晋捧场王，柯百佳也开始有了好印象，因为她一句只要点心出自她手，随时上架不挑时间不限制数量，给了柯百佳一种自己被绝对信任的感觉。
这种感觉挺不错的。
中午才来吃过口袋烙饼，下午又来了的邵同志，跟柯百佳商量事呢，问她有没有兴趣做粽子售卖。
柯百佳不觉得做粽子麻烦，就说那也加入随机点心的一种吧。
邵同志兴致勃勃的提意见，说要吃那种透明春卷样式的。
一想到晶莹剔透美丽的粽子，邵同志就幸福得不行。
“我试试。”她没做过这种，但是见到书吧有专门做这些造型漂亮的食物。
粽子是华国老百姓端午节都会吃的一种食材。
有的地方吃白粽子，煮好扒开加点糖就觉得是美味，比如吃蜜枣杂粮粽，豆沙粽，也是很好的甜系粽子。
有的地方会用烧过的灰烬加进去做成碱水粽子，颜色像稍微稀释的酱油，吃起来有种特殊的香气。
有的地方，吃的是咸蛋、肉、栗子、香菇为原料做的粽子，也就是所谓的咸口粽子。
除了吃法不同，包的方式也不同，有三角粽，长、短四角粽，还有少数地区的多角粽子。
但是没有哪一种叫做冰皮粽子的。
柯百佳晚上去了商城仔细查阅，找到了两样东西。
一种叫水晶粉，一种叫西米。
前者加热后可使用特别的方面，后者原料来自于椰树的木髓部分提取的淀粉经过手工加工制成。
前者虽然方便一些，但似乎是放了很多添加剂制成的，可上面又说这种粉的添加剂叫做食品级添加剂。
“那就两种都试试。”柯百佳开始做粽子。
两小时后，商城二楼的空间，摆满了粽子，有包了果酱馅料的水晶粽子、
505 风起
有十个栗子鲜肉粽、十个咸蛋黄肥肉片粽、十个碱水粽子，十个自创排骨粽子、十个卤蛋腊肠粽子、十个西米豆沙馅粽子，十个蜜枣馅粽子，十个白糯米粽子，以及用一些剩余的材料做的乱搭粽子。
上百个粽子摆出来还是很壮观的，五六个电磁炉和三层大蒸锅同时运作，才做完。
柯百佳甩甩因为连续包粽子和调配馅料而发酸的手，出来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五十分了。
这么晚了啊。
她伸个懒腰想睡觉，但心理上还是觉得膈应，又用自己早准备的浴桶洗了澡，才去休息。
次日柯姑姑他们醒来，就闻到了甜香和咸香。
一看，是柯百佳在灶间忙活。
此时已经有十来个粽子摆在那里。
柯百佳见姑姑起来，简单介绍了一下里面有果酱馅料的水晶粽子两个，都是给邵同志准备的，还有五个蜜枣，五个卤蛋肉粽，两个白粽。
白粽子她给姐姐做的，还带了一纸包的糖。
肉粽她拿了一个，蜜枣拿了一个，其他归柯姑姑安排。
于是柯姑姑一家早上的早饭，丰盛到让人嫉妒。
是肉粽和蜜枣粽！
柯百佳拿着白粽子和白糖去找姐姐。
还没走到那边，就看到姐姐和一群青年围在一起说话。
在他们的圈子旁边，有几个脖子上挂了木牌和双手被捆起来的模样狼狈的男人。
柯百华和一群不伦不类穿着绿色色系的青年说话，那些人或坐或跪着就在那边等他们说完话的样子。
姐姐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下子泼辣狠厉起来，跟着那些人说什么精神，拿着本语录使劲的念叨，柯百佳不近不远的看着，看着她一双眼神里闪烁着病态的火光，似乎要逮着什么就烧毁什么一般。
可是，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
这个意识，让柯百佳抬起脚步，一步步靠近。
“你干嘛的！看什么看呢！”有个青年大声呵斥靠近的柯百佳。“穿得那么奢侈，脸白多肉的，不会是资本家小姐吧。”
一句话而已，那青年的同伴们跟饿狼一样看向了柯百佳，好像只要有谁吆喝一声，他们就能冲上来将她拖走。
柯百佳腮帮子都要抖起来了，她害怕这样的人，害怕这样的氛围。
柯百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柯百华回过头来，见到是柯百佳，脸色一变。
随即辩解道：“哦，这是我妹妹，她是家里最小的，身体又不好，家里比较照顾，你们放心，这是我亲妹子，我柯百华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知道么。”
“知道知道，你的觉悟高，就在刚才你踹打这几个坏分子，是最积极的。”那青年又笑嘻嘻转移了话题，好像刚才凶神恶煞对着柯百佳的不是他一般。
“不过，你这么瘦，你妹妹却养成个资本小姐的样子，你可要小心监督她，思想不要变质哦。”
柯百华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边几人就没继续看柯百佳了，而是像对付牲畜一样，将地上那几个蹲着、坐着的人弄起来。
506 云涌
态度之嚣张，言语中的羞辱，毫不掩饰，甚至以此为荣。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子被踹了一脚，一个踉跄，跪倒在柯百佳的脚边，他破掉半边的眼镜就碎裂在旁。
摸索的时候他碰到了柯百佳的小皮鞋，抬头从下至上看了柯百佳一眼，那眼里的无助和绝望，看得柯百佳心中发凉。
她忍不住捡起了那破掉的眼镜，放在他手里。
这个老头，应该是个近视眼吧，要是没了眼镜很不方便的。
眼镜就算坏了，也聊胜于无。
“喂！你干什么呢你！”之前那个嚣张的青年要过来推搡柯百佳，柯百华下意识的推开那个人，没让他碰到柯百佳。
“何解放！”柯百华对着青年喊道，语气里藏着怒火：“差不多得了！我妹没见过世面烂好心，你何必跟她斤斤计较。”
何解放冷笑一声：“看在你是积极分子的份上，我刚才没追究她偷听我们说话，可她为什么要帮这坏分子捡东西，我有权利怀疑他们之间有接触！你可不要包庇啊积极分子。”
柯百佳拳头握紧又松开。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像个护崽老母鸡的姐姐，她瞬间明白一件事。
她姐姐，果然还是她姐姐，在这样的时刻，第一反应是照顾她偏袒她。
哪怕对上那么一群疯子。
柯百佳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害怕，勇敢出声：“我是在帮你们。”
一句话，把何解放这些人都说笑了。
“你没毛病吧，你帮他捡眼镜是帮我们？我看你是在狡辩，果然有资本之风。”
柯百佳没被吓唬到，反而更加的大声回应过去：“他眼睛有毛病吧，平时走路都要你们反复提醒吧，这不是浪费你们的精力和时间了么，你们是有觉悟的人，对这个社会有用的人，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打人上彰显自己的能干，
他眼镜要事掉了看不清路，磕了碰了晕了，不还是要你们来承担吗？那你说说，我是不是在帮你们，说话凭证据凭良心，有没有道理，我想你们都是有志人士，应该分得清楚好心还是恶意吧。”
咦，说的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何解放看着脸煞白的柯百佳，忽然笑了：“那你可真是为我们着想的好同志啊，不如加入我们，对了，你处对象了吗？我们有个贫农兄弟，家里还没……”
“她已经有对象了，对方是为人民服务的工会干事，你们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有权利告诉委会主任，你们想重现欺男霸女之风气！”
柯百佳心里惊讶姐姐把商振清拉出来说，可她不蠢，知道这是为自己好，就默认了。
何解放抓不着把柄又没办法帮自己的跟班找个漂亮家庭不错的媳妇，只能将气出在那几个坏分子身上，骂骂咧咧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柯百华就开喷了。
柯百华光是想想柯百佳要是也被那群人当坏分子对待，自己还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人，更是恨自己手中的权利不够。
也后怕于妹妹的冲动。
“柯百佳，你能耐了是不是！”柯百华眼眶发红，生气的冲她吼道。
507 妹说
“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他——”
柯百华欲言又止，深呼吸几次，说道：“算了，你也不懂，你快回去吧，以后见到他们那种装束的人，记得离远点。”
柯百佳却闷头拉着柯百华跑了起来。
两分钟后，两人进了一条巷子。
“你干什么？有事就直说。”柯百华这会心里烦着呢。
好不容易跟这些人保持了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马上能跳出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找机会去委会上班，今天这一出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改善这个状况。
柯百佳并没因为姐姐满脸的不耐烦和还没消气的语言而退缩。
她毫不避让的直视着柯百华。
“姐姐，我知道你现在觉得很多想法跟我不搭边，觉得我好像什么都不懂，就像今天，你觉得我不应该帮那个人捡眼镜吧，可是我是个成年人了，姐姐，我明白什么事情是能做什么事情是不能做，如果我做了，那就是我心里的想法，就像姐姐一样，也有想做和不想做的事情。
姐姐啊，我们是人，不是行尸走兽，是人，就避免不了感情用事，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来镇上工作以后，一直在疏远我们，但是没关系啊，如果你感受不到甜，我很甜，我能制造甜。
而且，姐姐你有人爱，我们都爱你，更加不必要为了些外物，把爱你的人给抛弃了，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只求你千万别脏了你的手，污了你的本心，尽管生活未必事事顺心满意，我们也还是要怀着希望和热情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姐姐，这个粽子是我给你单独做的，还有这包白糖，你最喜欢白粽子蘸白糖了，可甜了。”
柯百佳说完就离开了，并没有留在原地看姐姐是什么反应。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希望姐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能更相信家里一些，能不要自己使劲的钻牛角尖。
人好像是下意识的，会将好的情绪和好的一面对着外面的人，而的将不好的情绪和状态对着家人发泄。
也许是觉得家人不会介意，也许是觉得家人不会计较，可真是因为这样，不就越能证明这个人的心里就觉得家里人不会因为厌倦离开自己吗。
所以姐姐是明白的吧，她应该能知道，其实她内心深处，就是这么自信家庭永不会抛弃她。
柯百华一手抓着白粽子，一手抓着白糖，先是因为妹妹这番长篇大论微怔，随后想到妹妹那句如果自己感受不到甜，她就制造甜，泪水无声的掉落。
顺着脸颊砸在手上，砸在粽子上。
半晌，她靠着墙做下，一口一口的吃着粽子蘸白糖。
这份情感，她明白。
可是她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不做……
再站起身，眼泪一抹，柯百华又变成了那个带着一张狂热面具的女青年。
经过这么个插曲，柯百佳没心思给商振清送粽子了。
去了饭馆，将粽子切了，大家一人一块。
陈婆子等人吃得香喷喷的，末了好奇的问，这是饭馆要上新的菜式吗？
508 冰砖
“端午还有些时日，没那么早安排粽子。”柯百佳说道；“就是做出来给大家尝尝。”
众人心里美，觉得柯百佳有啥好吃的都惦记大家。
中午，柯姑姑和邵同志过来了一趟，搬过来一桶奶和一大箱子的冰砖。
冰砖是一整块的，在一个需要两人扛的大泡沫箱子里面，盖子的外表还有一层像是金属却又比较柔软的材质。
邵同志解释说这个是用来隔热的，能减缓冰砖的融化速度。
“这真的是冰啊，这个冰好透明啊。”
“这是可以食用的冰，水经过消毒才可以冻上作为可食用的冰块，阳城郊区冰厂主要是做工业冰，不能直接食用的，用于存储海鲜河鱼和一些冷链产品。”邵同志解释，意思就是说工业冰不能直接入口，但是可以隔着容器给某些食品保鲜。
工业冰要比可食用的融化速度慢得多，如果不拿出去暴晒，放在阴凉的角落，这么一大块食用冰砖需要两小时融化，那么工业冰可以放三个多小时甚至四个小时，
“诶？那不是也可以隔着冰块给吃的降温？”柯百佳举一反三。
邵同志眉头一挑，是啊，还有这功能，她之前没想到。
“除了刨冰，在绿豆汤酸梅汤里扔冰块，还有啥办法做消暑的冰品啊。”
柯百佳想了想，还有奶茶，还有自制糖水或者罐头，都可以隔着容器降温。
实在不行，自制出冰凉的糖水罐头，也不是不可以啊。
邵同志光是想想就心头火热了。
她们供销社和国营饭馆，都是公家的，对接的都是一些公家的工厂、门市以及屠宰场、副食品部门，每年的盈利在扣除掉专项进货的欠款后，还要承担仓库的折损、员工工资、意外情况或者淡季旺季的一些损耗。
算下来一年有时候还要拉饥荒，能还上三个月一缴的货款就不错了。
有的供销社还需要上级部门补贴，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供销社同样是镇级的，东西却少得可怜的原因之一。
要是这厨娘妹妹能有办法提高供销社的绩效，那她肯定是支持的啊。
她没多少事业心，从海城被放过来之后更是只想躺平，但眼前就有好机会，她不会让她溜走的，心里想着，回头跟柯同志商量一下，让厨娘妹妹跟她一起合作。
赚的钱还是二八分，忙不过来就招个短工，就她们这么搞下去，不用多久，相信上级部门上赶着把货品往这边调配，这个小镇的东西就不会那么缺乏了。
因为冰块送来，不能等太久，柯百佳没有收到消息提前准备，最后就是简单做了牛奶冰棒和酸梅汤冰沙以及冰奶茶。
丽华在外面贴了纸，表明明日开始，吃午饭请早，一点到两点半时间进行售卖冰饮和冰棍，数量有限售完为止。
经理是这么想的：要想马儿跑就要马吃草，可是饭馆的诸位工资都是定型的，并没有多大的调整空间，既然多弄了一个冰饮的工作任务，那么他会希望这些冰品集中那么一个小时内卖完，尽量不占用大家太多的休息时间。
509 冰品
同时也会留出一点点饮品，作为大家中午少休息半小时的报酬。
劳模之所以能是劳模，那是因为是少数，否则早就人人成劳模了，这种精神值得敬佩和学习，但是生活就是生活，经理比较务实，他自己很少来点卯式的上班，自然也会将心比心，知道谁都不愿意白做工。
“在后面加个不要票。”经理说道。
丽华点头，拿了笔在上面添加了一句不要票，又将定价写了下来。
价格从高到低，分别是：
糖水冰饮，两碗三分钱，牛奶刨冰，一份两分钱，酸梅汁冰饮，一碗二分钱，蜜饯刨冰，一碗三分钱，黄桃罐头刨冰，一碗一角五分钱。
糖水冰饮最便宜，因为做起来做最简单，牛奶的价格不算高，也是因为要迅速消耗掉，酸梅汁和蜜饯刨冰相差在蜜饯还能看到些蜜饯果肉。
黄桃罐头刨冰最贵了，因为一个罐头八角钱，里面也就六七片黄桃，平均分配一下，一碗配一片黄桃肉还有糖水加碎冰，这个价格算是比较和善的了。
因为这个并不难，所以柯百佳直接每样做了一遍给大家看，还根据大家的建议，调配出合适的比例，这天中午大家都没有休息，每个人都尝试上手做了一次那些冰品。
那么大一个冰砖，就消耗下去将近一半。
柯百佳开口；“不好意思啊邵同志，张经理，这箱冰砖就我付钱买下吧，是我拿来当试验品了。”
“那怎么能行，大家都学了，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啊。”
“对，我们也出一点吧。”
柯姑姑在旁边看着，柯百佳才像是这饭馆的主事人。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经理，见他眯着眼吃黄桃糖水呢，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就担心，经理会觉得佳佳太受大家的欢迎，不经意间大家都是以她为圆心说话，且对她十分的信任，会给经理带来不好的想法和误导。
经理喝完碗里的冰糖水，满足的呼出一口气：“好了别争啦，经理我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冰砖就当是饭馆的损耗，谁也不要出钱，对了，剩下这些，你们做出来几碗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饭点前回来就好，佳佳，给我做一碗冰的糖水，我给你袁大姐送点过去尝尝。”
“好。”柯百佳立刻动手，做了一整个黄头罐头，分成了两份，一份是装在经理的搪瓷缸子你，一份是装在饭馆的汤盆里。
经理笑逐颜开，这柯百佳小同志还挺上道。
一看就知道，她多准备出来的，别说袁莉尝尝了，他家里另外两孩子也能吃上。
柯百佳看着一番挖掘后，还有三分之一的量，就干脆多做了几份，一份麻烦姑姑给姐姐送去，还有两盆子，打算给胡欣欣，还有振清大哥他们送过去。
柯百佳想起自己原本准备的粽子没送到商振清手上，莫名的有些不对劲，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振清大哥？
因为这份不对劲，柯百佳是用那洗干净的砂锅给装了满锅的黄桃肉刨冰，和一饭盒的牛奶刨冰去的钢材厂。
510 有份
门卫老头看到她手里的锅：……
“柯同志又来给商干事送饭啊，今天的分量有点多，是啥啊。”
柯百佳扯扯嘴角：“不是，送的是刨冰。”
顺便跟王老头说回头可以按点去饭馆购买刨冰。
哎呦，这可是稀罕物。
原本冬天的时候才能掰两块屋檐下的冰块来咬一咬过过嘴瘾，现在竟然有刨冰卖了？
几十年前，那可是京北城有钱人家才有的待遇啊。
一听一份最低的价格是一分五，王老头都觉得自己也能尝一尝了。“那我明天就去买一份尝尝，商干事这会应该已经在办公室了，你直接上去找他吧。”
“好。”柯百佳就端着砂锅拎着饭盒上去了。
刚解放一下个人三急问题的黄燃，老远就看到柯百佳的身影了，看到那么大一个砂锅，赶紧回工位，端起饭盒就朝着商振清的办公室跑。
俗话说，见者有份嘛。
柯百佳已经到了楼上，刚才出门前她特意用抹布垫在砂锅的双耳处，没想到因为在楼下被王老头拦着说了两句话，那那股冷意就开始渗透，她的指头这会都冰凉凉了，她快走几步，想赶紧将一砂锅的冰都交到商振清手里。
商振清起身伸懒腰，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侧头一看，发现是柯百佳过来了。
商振清咻的一下，将桌上的凌乱全部一推，然后拿着本子坐在了翟干事干净整洁的的工位上。
不对，小胖妞手里拿着东西呢。
商振清屁股刚坐下又站起来，出去接柯百佳手里的东西。
这一套忙碌和突兀的动作，引起了新来的曲小花的注意力。
她好奇的看着进门的柯百佳。
是个漂亮青春的小姑娘，看来，是商干事的对象？
“你的手怎么那么冰？”
接砂锅的时候，商振清碰到了她的手，将砂锅和饭盒随手一放，商振清的手笼住了柯百佳的手。
低着头说他：“里面是冰？你怎么不知道找个厚的抹布挡一挡，看这手都红了。”
柯百佳憨笑；“我以为走快点就行了，那时候抹布有人在用。”
商振清摇摇头；“要是冻伤了可不舒服，别到时候难过得哭鼻子。”
一高大一娇小，一彪悍一娇憨，两人握着手的场面，工会办公室没有说他们两什么。
翟干事和吴姐是早就见过柯百佳，而曲小花是看到平时算不苟言笑比较严肃的商振清这个反常的样子，也看出点苗头，跟着大家一样，做壁上观，甚至下意识的不发出什么声音打扰到两个小年轻的互动。
“柯同志啊，你做了啥好吃的啊……”黄燃的声音戛然而止，尴尬的看了抽出手的柯百佳一眼。
而一旁还舍不得收回手的商大雕，那眼神简直要再卡着他的脖子教育一顿啊。
黄燃心道，他现在回头假装没上来过还可以吗？
“呵呵，呵呵，好巧啊，你也在啊。”黄燃心虚的打招呼。
商振清意味不明的呵呵一声。
下一刻，招呼黄燃过来吃冰。
黄燃半信半疑的走过去，边走，还在想商大雕这么好心，竟然被打扰了摸妹妹小手都不生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