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 茅草
谁知道还真的是好心，一砂锅的冰分了不少给他。
办公室其他人，曲小花不吃冰，吴姐装了一杯给儿子带去，翟干事要了点，商振清自留半杯，其他的几乎都是黄燃的了。
“真舒服。”吃完冰的黄燃笑眯眯，满足道。
商振清对他说道：“出来一下。”
黄燃屁颠颠的跟上了。
商振清凑近，低语了几句，黄燃的眼睛越来越大，随后露出了一个，很难说它不是猥琐的笑容。
此时，柯百佳已经拿着一饭盒的牛奶冰，给胡欣欣去了。
胡欣欣吃不了那么多，分了一半给胡厨子。
胡厨子道，他明天也去买上两碗冰酸梅汁来喝。
这冰水就是带劲。
这镇上，很快就要掀起一场冰砖消暑自由了。
而乡下，自然也有自己个儿的解暑方式。
比如说懂一点草药的，就挖草药煮水喝，有的身体壮实点的，直接喝装在双耳罐子里的土井水。
每个大队都有那么几个土井，里面的水冰凉凉，哪怕是夏天，井口的木块移动一下，都能感受到丝丝水汽直往上冒，有条件的放几个果子在篓子里，丢下去凉一下，捞出来的时候别提多凉快多汁了。
还有一样不要钱的消暑食品，叫茅草根。
小孩子们看到大人耕地翻出来的茅草根就会捡起来，在裤脚上将泥土给蹭掉，塞嘴里嚼着吃，能吃出一股甜味来，是贫瘠的生活中，孩子们难得的零嘴。
除了小孩子吃这个，大人也是吃的，这年头啥能吃的，都不会被错过，哪怕是树上的知了猴，都能抓下来烤了吃。
对于茅草根的吃法，大人们想得更周到一些，挖出来的茅草根，女人们会在家里将它们晾晒起来，晒成干之后，每次取用就用开水煮一煮，当茶喝，解渴消暑。
已经是下午快收工的时候，今天留在家里做饭的柯大嫂，牵着刚会走路的细妹，挎着篮子和一叠碗，过来送最后一次水。
里面装的就是茅草根熬的水，凉了之后就赶紧送过来了。
热天的时候，干活就容易出汗，也就更容易口渴，更需要补水。
柯家上下午，都是送两次水的，上午送两次，下午送两次。
细妹扯着嗓子喊爹，却把柯家人全部都喊过来了。
毕竟注意到是家里人送水来了。
柯振兴咕噜噜一大口就是半碗，被媳妇说了一声：“奶说过不要这么快的速度喝水，对身体不好。”
柯振兴讪笑，第二口就放慢了速度。
喝完水，碗往媳妇手里一方，柯振兴摸了摸已经开始饿的肚子，问晚上吃啥。
柯大嫂说道：“晚上家里烙饼吃，疙瘩丝炒熏肉，还有杂粮粥。”
吃那么好呢，比中午还好。
柯振兴知道后，下午干活的速度都快了好多，还顺便把爷爷的活儿都干了一点。
傍晚，外面的光线已经转为昏暗，气温却没降下来不少。
饭后，一家人点了艾草先熏一下房间，门关上，都坐在前厅那边休息说话。
那台小台灯被摁亮，两孩子就在那写写画画，柯红军写的是作业，小强则是练习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流派书法。
512 闪失
“这天越热，蚊虫就多，明天开始，家里就每天熏一熏，要是蚊虫实在厉害了，就点佳佳先前送回来的盘香。”柯奶奶摇着蒲扇，说道。
说着还让柯妈妈去把盘香先找出来，一会给大家都分分。
柯妈妈去拿了，坐下来之后，跟婆婆商量：“明天我去镇上一趟，我看林子那边又长了不少野菜，回头挖一篮子给那个钢材厂食堂送过去，顺便把家里攒的豆子给送过去。”
虽说大江说了有啥东西要送到柯百佳手里的可以直接使唤他，但是正经人哪能经常这么干呢，柯妈妈肯定是情愿自己跑一趟。
柯奶奶嗯了一声，交代她把家里的茅草干抓两把给柯百佳带过去；“镇上弄不到这个，给她们送点过去，也消消暑。”
等大家各回各家了，柯奶奶忽然问柯镇夜：“咋了，今天心情不好？”
吃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自家老伴脸色跟中午出去之前相比，可不是一个样儿。
尽管都是严肃的表情，可作为他相伴几十年的伴侣，柯奶奶自然能察觉出来。
“我今天看到商老弟，干活的时候捂着自己的侧腰，很难受的样子，做一会停一会的，担心他是不是得病了。”柯镇夜说道：“可队上那半吊子卫生员说了，商老头没找他看过。”
“啊？”柯奶奶摇扇子的手停了下来：“这老商最是倔脾气，不会是明明有问题却不看吧，哎呦，那可不妙，都这把年纪了更是不能讳疾忌医啊，万一有个闪失，让小辈怎么自处啊。”
柯镇夜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们家跟商家，自从去年退亲之后，就很少再接触了，这时候上门提醒的话，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更别扭，更加不想听从建议了。
柯奶奶想了想：“佳佳她妈明天不是要去镇上么，要不我们给商振清这孩子带个话好了，让他自己去安排，这么大一小伙了，要是说服不了爷爷，那我们这些外人，更不能做什么了。”
柯镇夜嗯了一声；“那就这么办吧，哦，还有一件事。”
“嗯？”
“林朵朵她要结婚了，今天中午去大队部的时候，拦着我，求我施舍点嫁妆给她。”
其实原话是，柯老爷子，我在你家就算是做小猫小狗那么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不求别的，就求你们在我的终身大事上大方一点，我知道你们家的老太太以前是民国大小姐，家里肯定有很多东西吧，我不要多，只要几样首饰就好了。
你们也不希望，我把这事儿说出去吧。
“她好像惦记着，你身上应该有几样首饰，小丫头片子，还威胁上我了。”柯镇夜冷哼一声；“不过我已经说服她了，这件事不会对我们家有什么影响，就是跟你提一句。”
柯奶奶嗯了一声，她信自家男人。
林朵朵要结的婚的话……“是跟那个林建业吗？”
这两人凑在一对也好，不去坑害别人，她这个老婆子，愿意祝他们得偿所愿白头到老。
“不是。”想到林朵朵的结婚对象，柯镇夜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513 结婚
那人是队上一个二流子，家贫如洗都是夸奖他了。
除了家里穷得叮当响，祖上十几辈估计都是佃农和底层，陈家家里还没什么助力，好听点就是家里人口简单，就一个寡母陈大婶，和二流子陈作谷。
难听点嘛，就是跟绝户也没什么区别了，陈作谷立不起来，三十有二了还没找到媳妇，平时憋不住就老是去偷看女人上厕所洗澡什么的，有一次还想按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成其好事，被大姑娘砸了一只眼睛，后来也没钱治，就那么半瞎了。
至于林朵朵结婚这个决定嘛，似乎是因为被人发现她和那个二流子钻玉米地了，嚷嚷出来，才不得不结婚的。
“她是被逼的么？”柯奶奶问道。
她不是心疼林朵朵，而是觉得诧异。
就林朵朵的性子，还有那拈轻怕重偷奸耍滑的行事习惯，照理说，应该一门心思奔着家庭条件好的人家去，为何会找上二流子陈作谷。
他本人的条件，还有家庭的条件，完全和林朵朵的理想对象不搭边吧。
“不清楚。”柯镇夜吸了一口旱烟，缓缓的吐出烟雾：“但是我能隐约猜出来，有些事情，它已经开始在酝酿了。”
他之前出去南边的城镇拿那一笔银元也好，回来的火车上也罢，都听到，看到一些事情，根据他的推断，最近一定会有对百姓们生活极大冲击的变化发生。
“最近咱们家红军，饭盒里就不要带那么多东西了，要是有好吃的，直接带过去躲起来喂或者接回来吃饭，还有家里的饭菜，米饭馒头窝窝头这种没什么味的可以多做点，补身体的肉啊鸡蛋之类的停一停，
要是怕不够营养，我回头去买点那个佳佳给的那种藕粉来冲水喝，没什么味儿还调养人。”柯镇夜下了这些个决定。
不管是不是错觉，这两三个月更低调点，他才安心。
柯奶奶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次日，柯奶奶亲自跟柯妈妈去了镇上。
她来的时候，闺女正好要上班，柯奶奶就在院子等她，柯妈妈则是自发的开始收拾一下院子的卫生。
柯姑姑的卫生一直搞得很好，但是时间一长还是会有些死角的，柯妈妈不好意思去饭馆给闺女添麻烦，就干脆这里收拾下那边擦洗一下。
正好周末两孩子乖乖在家，见祖奶奶来了，纷纷要拿着家里抽屉的好吃的来招呼她。
把柯奶奶给逗得不行。
不过也因此，她发现了闺女这边生活实在是好。
先不提为国为民两兄弟一扒拉，找出来的的各种点心还有前一天做的大列巴了，就说说灶间和院子。
灶间里的调味料充足，香料大料一应俱全，墙角有咸菜坛子酱菜坛子还有腌鸭蛋，房梁上垂下来的钩子勾住的大篮子里，有一些干货和七八个鸡蛋。
五斗柜里的餐具明显超出了四五个人的用度，可以说就算是柯家人大大小小全体过来吃饭，都不需要去别人家借碗筷。
因为这个灶间的五斗柜里，有足够那么多人使用的餐具。
514 陌生
柴火整齐的堆在角落，还有一个铁皮架子样式的炉子，从灰烬上看，这个炉子也是平日里会使用的用具之一。
再看院子里，有小型石磨，有个土烤窑，有个小灶，院子一侧支棱着一个架子，上面铺满了菌菇干，和海鲜干，看来是拿出来晒制一下的。
想起闺女屋子里的米，油，面粉，罐头，这么一个家庭，完全就是非常富足不愁吃穿的样子。
要是以往柯奶奶见到了，肯定寻思闺女生活过得好，还替她高兴，可是老头子才提过最近可能要变天，柯奶奶就不得不想想，一会怎么跟闺女解释解释，她亲爹那种准得令人发指的预感。
这种预感，帮他在战争时期几次死里逃生，她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柯妈妈已经打扫完外面的卫生，整个院子是亮堂加亮堂，双倍亮堂。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人有要相亲的后生，才特意捯饬成这样呢。
打扫完外面，她就进了柯百佳的屋子。
平时在家里，她也是隔三差五给两个没在家住的闺女打扫卫生的，因此也没什么芥蒂，就进来了。
一进来，发现闺女的小日子还不错，镜子，擦脸擦手的乳霜都有，梳子挺大的，特别适合她那头乌黑浓密的秀发。
桌子上有三本本子，两只钢笔，几只铅笔，一瓶墨水。
还别说，再一看还真有点像文化人家的小姑娘的屋子的感觉。
墙上几枚钉子，挂着小挎包，一个置物的收纳袋子，炕头还有两箱子。
她爬上炕，仔仔细细的拍了一会，再整整齐齐的叠了被子，下地之后把闺女的本子和笔都摆整齐。
这才坐下来休息。
闺女的桌子下面，有两个不到小腿高的坛子，紧紧的密封着，再旁边一点是一个桶一个盆，桌子靠墙的位置还放着一对红色蝴蝶发夹，几个黑色的夹子，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里头还装了一把糖和山楂片。
柯妈妈满意的注视着这个屋子的条件，看来她家小胖妞确实长大了，看着屋子，本身就拾掇得非常好。
从头到尾，柯妈妈就没开柯百佳的箱子。
要是打开了，就能看到一个新世界。
里面上百块的手表，正躺在一件浅绿色的衬衫下哒哒的走着。
箱子里好几件衣服，都是柯妈妈没见过的新衣，包括袜子和内衣裤等，都是全新的，并且镇上供销社绝对买不到的款式。
“娘，您在这里待一会，我再去瞧瞧百华。”柯妈妈跟在小院子里转悠的婆婆说道。
“成，你去吧。”柯奶奶说道：“家里还有两娃呢，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你让百华一会来家里说说话就好。”
她一个做奶奶的，确实不用上赶着去看孙女，又不是很久不见的，形式的东西就不走了。
柯妈妈不止一次去过街道办了，顺着记忆去的时候，发现街道办有了变化。
门口，挂上了一个委会的牌子。
柯妈妈还在好奇街道办咋改名字了，就见到她闺女了。
可下一刻，柯妈妈却愣在原地
515 屋檐
柯妈妈看着她大闺女脸上露出自己没见过的陌生的表情，跟着几个男青年，狠狠的骂着几个被捆起来的百姓。
柯妈妈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趁着那些人还没看到她的失态，赶紧跑远了。
回到小姑子的院子，柯妈妈将门一关，靠在门后面喘着大气。
柯奶奶纳闷的看了一眼儿媳妇，问她怎么了。
“百华她——”柯妈妈闭嘴了，不管是婆婆还是公公，都是非常有原则又嫉恶如仇的人。
她闺女那个恶鬼样子，她不想说出来了。
怕她被爷奶所厌恶。
柯百华，她不清楚自己这个大闺女是怎么了，但是她不希望大闺女被家里人厌恶。
她会找时间私底下跟大闺女说的，让她别这样。
她这个当妈的，看了就觉得心惊肉跳。
闺女那表情，跟饥荒那几年，吼叫着老人吃粮食是浪费，不如给青壮吃的那几个正狰狞面孔，如出一辙。
那时候，那些人也逼迫到了柯家来，要不是柯镇夜强势，柯家全家人团结，估计也被那些人欺负上门，抢了小孩子和女人口粮吃。
那时候，他们就是这个表情的。
柯妈妈甩甩头：“没事，我就是，有点热，不舒服。”
柯奶奶招呼她进屋坐会。“休息一下，不舒服就别起来乱走了，来，喝杯温水，要是还没缓过劲，咱们去诊所去。”
柯妈妈点点头，勉强的露出一个我能坚持的假笑。
柯妈妈再想遮掩，到底阅历和看人心的本事，都不如婆婆。
柯奶奶看出她有状况，也看出她是说谎了，既然之前是因为去看百华，回来后就这样的，那么症结，很有可能在柯百华身上。
柯奶奶其实是有点偏心的，但是她在物质上算一碗水端平的，不叫谁吃了亏。
但是她心底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宠的是女儿，信任的是大儿子，几个孙辈里面，看重的是两孙媳妇的和睦，以及小孙女柯百佳的天真单纯，哪怕之前被人利用，也掩盖不了她性本善，又容易被人忽悠的傻白甜。
人，都是会下意识的靠近纯白的颜色，因为那会带来心安，带来亲近感。
作为一个屋檐下相处相处二十年的亲奶奶，她对柯百华的了解更深。
百华平时温温柔柔，还很有姐姐的样子，可是她太过敏感，而且容易钻牛角尖。
甚至有些自以为是。
小时候就容易想多，前一刻哥哥们得了夸奖，下一刻她就要卖力干活，却又不表现，非要人家发现她的辛苦，要不然就好长时间都心情不好，虽然不至于摆脸色，但是柯奶奶看得出来。
长大一点之后，谁家的姑娘品性好，会干活，她就会去跟那些姑娘做朋友，甚至上赶着帮人家干活，去应和那些姑娘的脾性，混在了那群人中间，似乎这样，她也是被夸奖的人群中的一员。
订亲后，她看似平和没有出去炫耀自己的对象是工人还是城里的工人，可是在别人问的时候，越是接近张山身份的猜测，她就越是用神态表现出来被人发现了，然后在被人的炫耀声中矜持的笑笑。
516 瓢泼
想到这里，柯奶奶回忆起一个细节。
前几个月，家里忙着给她退亲的时候，只是没有特意在她面前说，哦，你那个定亲对象品性有问题，家里为了你好要退掉她，可那些搜集物资的动作和只言片语，并没有过度隐瞒，柯百华她作为家庭的一份子，已经二十岁，且不是什么五感丧失的傻子，难道真的从未察觉吗？
后来更是听闺女说，她独自见过张山，还被张山的话给蒙蔽，为此还顶撞为她上下忙碌的姑姑。
后来退亲的时候，柯百华在大家面前那些对张母说的狠厉的话，虽然听着爽快，不也正好说明了，其实她对张山和张山家里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半点掌握的。
甚至能作为武器，来为自己避免麻烦。
如果真是一个温和没脾气的傻村姑，能做出这些改变来，甚至不需要过渡期？
也许，她只是单纯的不说，自己藏在心里。
甚至，非要人家都能做她肚子里的蛔虫，猜出她的无奈，猜出她的情绪，猜出她的一切……
柯奶奶闭了闭眼，也是她疏忽了一些事，她作为这个家的大家长之一，其实她也该反省。
既然老头子察觉有危机，她察觉出柯百华身上的问题，她不得不做出一些行动。
柯百华在外面再能耐，也还是个二十岁的姑娘。
只要找到机会就该给她梳理，不管她改不改，起码她作为长辈，要教。
快到午饭的点，多产大队还在忙碌。
可过了没几分钟，天色暗了下来，渐渐的，蓝色的晴空忽然有阴云聚集，水滴开始下降，没两分钟，雨水就下大了。
没办法继续劳作了，柯镇夜带上田埂边上的草帽，跑去大队部，叫大家收拾下手边的农具就回家去。
柯镇夜刚到家，就看到外面跑过来一个人。
林朵朵啪嗒一下跪在了地上，要来拉他的裤腿；“柯爷爷，你就那么狠心吗？我都那样求你了，你为什么没有再来找我，我要的首饰呢！”
院子里的柯二嫂瞧见爷爷被人抓着裤腿没办法进来，被迫淋雨，再一看那人是头发剪短的林朵朵，又着急又气。
着急的是爷爷会被淋湿，气的是这个林朵朵比蚂蟥还可怕，就非要趴在柯家身上纠缠吗？
手里还举着个锅铲呢就冲了过去，一下敲在林朵朵的手背上，林朵朵吃痛，柯二嫂赶忙拉着柯镇夜进屋。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砰的一声，砸在了林朵朵的耳朵旁边。
她本来是要指着林朵朵不让她靠近的，谁知道林朵朵跑那么快，又那么不要脸被人打了还纠缠，就正好锅铲打在她耳朵边上了，林朵朵的脸都红了一块。
柯二嫂先是心里一慌，随后理直气壮的吆喝：“快滚！你个外人成天来我们家要饭，还有没有点廉耻心，再不滚，下一次我就对着你脸打了，看你心不心疼你的脸。”
“二嫂！你怎么能这样对……”林朵朵故意娇弱的说道。
517 哇哦
哗的一下，柯二嫂被膈应得挥舞了一下手上的锅铲，把林朵朵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特娘的，你能不能正常说话了，就算老娘是男的，见到你这样色儿的也想吐。”
这阴间的玩意儿，阎王爷就不该放她上来人间作妖。
见柯镇夜进了屋就没出来，外面只有个泼妇在应付她，林朵朵只能朝着里面叫了一声；“柯爷爷，我下次再找您，您知道我要什么的，得不到的话，我就会毁掉它。”
说完就跑了。
柯镇夜看着外面瓢泼大雨，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真不是他想做绝，是有人上赶着要他做绝。
在林朵朵要伤害他家人之前，他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和平镇上，柯姑姑家。
柯百佳已经忙活完一阵，柯姑姑过来打个好菜回去的时候，顺便说了柯奶奶和柯妈妈过来的消息。
柯百佳一高兴，就想奔着奶奶和妈妈去。
见外面下雨，估计客人不会多，就鼓动姑姑，把奶奶和妈妈弄过来吃顿饭。
柯姑姑现在自由度很高，别说抽时间去叫人了，就算留下来吃顿饭也毫无问题。
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去叫人就好，就算邵同志给她那么大的权利和自由，也不是她为所欲为放纵自己的理由。
于是柯奶奶柯妈妈还有家里两娃子，大家一起撑着把伞来了，柯姑姑则是带着斗笠，和披着塑料布。
因为家里就一把伞。
油布雨伞，镇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不过一般人口不是很多的家庭，都只准备一把，油布雨伞本来就很大，鼓鼓囊囊的，一撑开能容纳三个大人在伞下面避雨，多准备了占地方，使用率也不高。
这边很少这样下雨，不像南边经常一下半个月甚至两三个月的，所以三四口之家，一把足够了。
柯百佳已经在炒菜了。
灶间的食材不算特别多，做大餐是不够也没必要的，但是柯百佳还是炒了个青椒肉丝，地三鲜，还有拌了一个鸡蛋干，一份凉粉，一盆鸡蛋汤，又拿了两个馒头过来。
柯奶奶和柯妈妈，以及为国两兄弟一起吃，正好吃完，柯百佳的量拿捏得正好。
刚吃完，商振清就进来了，见到柯家那一桌，他脚步一拐，从要去窗口点菜的路径变为朝着柯家人吃饭这一桌走过来。
“柯奶奶好，柯伯母好。”商振清非常礼貌有气质的打了个招呼。
为国为民两兄弟半张着嘴巴，抬头看着商振清。
之前柯百佳做酸梅汁，商振清带人来拿的时候，这两孩子不是在屋子里，就是在上学，这还算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
对他的身高赶到十分的惊讶和好奇。
哇哦——
这个叔叔，好高啊~
是不是要比他们家的门还要高了。
商振清注意到这对兄弟的注视，见他们眼里都是好奇而没有害怕，冲他们点点头笑笑。
两小家伙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眼睛还一直打量商振清。
“你好你好。”柯奶奶见到他，也想起了本来就打算去钢材厂传话的决定，说道：“小伙子，坐这里，我有话跟你说。”
518 囤货
商振清立刻笔直的坐下了，整个人像一棵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大树，狠狠扎根在凳子上。
柯奶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这表现，怎么那么像李老二来家里求娶的时候，那种爱表现的样子。
正事要紧，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罢了。
“我跟你说啊，你爷爷昨天在地头干活的时候，一直捂着侧腰，我和你柯爷爷担心他是不是有了什么病症，扛着不去看，特地来告诉你一声。”
商振清什么表现的心思都没了，立刻就站起身，勉强记得要周全一点，跟柯奶奶说了他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老人家身体要紧。”
商振清看了一眼柯百佳，没错过她眼中的担忧。
但是他既已知道爷爷身体状况有问题，就不能停留了。
立刻回去请假，推着自行车就朝着大队的方向赶去。
他就戴了一顶帽子，披着一块帆布出发的，算是冒雨前进了。
国营饭馆里，柯奶奶感慨了一句，是个孝顺孩子，就说了别的话题。
“你爹下周生日，你们姐妹两不管咋样，请假回来吃顿饭。”柯奶奶刚说完，柯百佳就点点头。
上个月，她就因为脚踝扭伤了所以不好意思请假回家，今天已经是六月三号了，下周的话肯定能请到假回去的。
柯奶奶看着乖巧的柯百佳，满意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雨小了，柯奶奶和柯妈妈说要趁着这会子回去，柯百佳就回了一趟屋子，把自己上次得来的鼻烟壶，给了奶奶。
没想到鼻烟壶一拿到手，柯奶奶高兴得不行。“哎呦，这东西品相可不差，哪弄来的？”
柯奶奶其实也是有隐形的囤货的癖好的，只是家里条件不行的时候硬生生按捺下来，只管理着家里的吃用，其实别看她像个普通的农家老太太，其实某些地方，她藏了不少的宝贝。
当年妹妹和亲娘给自己补的嫁妆，光是首饰就是几箱子，都被她用特殊手法保存起来了。
只是不敢拿出来而已。
已经好些年没收集到这种玩意儿了，想到自己的藏品多了一件，柯奶奶自然高兴。
“花了几个大列巴换来的。”柯百佳简单的说了一下鼻烟壶和那个旧货站老头的事。
柯奶奶啧啧两声，这东西的价值，放在几十年前，绝对不会少于五百大洋，可算是孙女捡着了，几个大列巴就换来了。
柯百佳这才从奶奶口中得知，这鼻烟壶的价值确实不错。
既然如此，柯百佳打算按照自己的心意，回头补贴他。
她盘算着准备几斤大米，几斤面粉，十来斤玉米面，地瓜粉，青菜，还有一盆坛子肉，打算晚上悄摸给那老头送去。
哪怕这鼻烟壶只是在识货的人眼里值钱，对于老头来说跟个地上好看点的石头差不多，她却不愿意装作不知道，一点行动都不做。
她不会给很多，但是会给，这是她自己的想法。
柯奶奶和柯妈妈没留多久，说定了下周两姐妹记得回来之后，就回家去了。
柯姑姑担心再下雨，非要把伞给两人带上，两人也担心淋雨生病了比较难办，也就带着伞走。
519 对等
柯百佳照常上班，下班回家整理小挎包的时候，却发现了里面一卷钱。
大概是六张大团结还有一些毛票。
想起奶奶和妈妈今天都来了，柯百佳心道，应该是她们两个放的。
“难怪刚才吃饭没喊着要付钱。”原来是早就“付”过了啊，还是一顿饭六十多。
这会没雨，柯百佳将之前想好的面粉，玉米面，地瓜粉条和青菜，坛子肉用牛皮纸包起来，还塞了一纸包约摸半斤多的白糖，装在一个篮子里。
离开院子，去了旧货站。
砰砰几声，里面的门开了。
露出瓜皮帽小子。
“我找点东西。”柯百佳说道。
手里这些东西，可不是能在路面上直接给人家的，先进去再说。
“噢噢，好。”他见柯百佳有点熟悉，一边让路一边好奇的打量。
走了几步还真想起来了，随即是震惊。
之前那个还显得胖乎乎的大姐，啥时候变成这个模样的小姐姐了。
身材瘦了一圈不说，那张脸上的五官似乎都更加清晰明媚。
原来她的眼睛还能这么大啊，并不明显的双眼皮得走进了才能看出来，却不影响她眼大而有神的事实。
她脸上的肉肉饱满却不肥，面部棱角分明，脖颈修长，白，好白。
柯百佳站定：“你爷爷呢，就是在这里工作的老爷爷。”
“他，他在后面休息，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小石头竟然莫名的害羞了起来，他刚才偷偷打量她的，应该没被人家发现吧。
柯百佳说道：“我找他有事，你说法棍，他就知道了。”
小石头半信半疑的去跟后面休息的爷爷说了一声。
石老头立马出来了，那速度简直可以参加跑步比赛而不落后。
“同志啊，你，”看到柯百佳挎着篮子，他激动的猜想，难不成是准备用吃的来换东西。
哎呦，那比寻常的老百姓过来买一毛两分的杂物钱赚多了，他立刻带着柯百佳去了一般人他不让进的小黑屋：“这里的东西都是经过外面那小子挑选一遍我又再次挑选的，绝对是好东西，要是不满意，我再给您寻摸几个上次那种成色的？”
柯百佳摇摇头：“我暂时没有想要的，是我将你跟我交换的鼻烟壶送人了，人家说那个值点钱，我寻思着，给你补了点东西，你收着吧。”
石老头只认为是人家家里有识货的长辈，看出了鼻烟壶价值的不菲，想派小辈过来再多换几次，多拿点好东西回去。
万万没想到，这姑娘是因为觉得上次交换，他是吃亏者，特地过来给他补点东西。
整的他都不会了。
其实价值对不对等，不是说这个东西值一百，你就能拿到一百的。
比如旧货站大多数东西，都是别人不要的，可是又不想浪费，就往这里扔，或者非常了廉价的价格送过来，也有他之前去一些经营不善的厂子里捡垃圾捡来的，比方说一些书，标价好几块呢，可是呢，送到这里来，几十斤都赶不上五角钱的价格，你能说它们一本不值一分吗？
520 下跪
这个鼻烟壶，在别人眼里，说不定一毛钱买回去还占地方呢。
石老头上次得了那么老些大列巴，价值都十来元了，已经觉得非常赚了，卖不出去的死物，哪里有食物来得珍贵。
本来略显讨好市侩的嘴脸，都摆不下去了。
觉得在这样纯善的女同志面前，做那些做派，都是一种羞耻。
就连他之前拿卖不出去送不出去的鼻烟壶换了人家大列巴的行为，都觉得惭愧。
“您拿着呀，要不，我给您东西拿出来，放在这里？”柯百佳见他出神了，也不想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姑姑看不到自己要问的。
于是就将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有面粉，玉米面，地瓜粉条和两捆小青菜，抱着坛子肉的牛皮纸外面已经渗油了，白糖倒是没受影响，本来就是比较干燥的东西，没碰水就没事。
随着柯百佳的动作，石老头的气息都急促了很多，眼睛死死的等着那么多吃的。
那纸包里的绝对是肉吧！
石老头觉得自己可耻的吞了好几次口水，手颤颤巍巍的，摸上他怀疑里面是肉的纸包。
拆开一点口子一看，果然是的。
肉啊。
是肉啊！
是他一年都吃不上两次的肉啊！
石老头叫住了要离开的柯百佳。
柯百佳皱眉，停下了脚步，听他要说什么。
她不想下意识的将人往坏的一面去想，可是还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防身的东西，哪怕对面是个老头。
石老头完全没察觉，只是蹲下来一翻查找，从一堆破旧的小盒子和木棍子中间找到了一个生锈的铁皮盒子，这么个扔路上都没人捡的盒子，竟然是有卡扣卡死的，除非特意打开，否则踹踢都弄不开它。
“姑娘啊，我能叫你一声姑娘吧。”石老头将这个盒子朝柯百佳这边递出来。“这是我的偶的哦啊吗心意，不要你钱也不要你物，就当我替我家小石头，跟您结个好，交个朋友可以吗？”
柯百佳不想收，但是下一刻，那石老头直接往地上跪。
柯百佳赶紧拉住了他：“您别这样，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不跪我不好意思说。”石老头抹了一把眼睛：“我知道您是个好人，就当我卑鄙，想给我家小石头留一份后路，我不求您别的，只求您隔三差五的给我家小石头送点吃的，送到他十八岁行吗？不用特意送，您想起来就送一点，等他十八岁了，就不用您再帮衬。”
“你别看小石头这么点大，可是他已经十六岁了，再过几个月就十七岁了，就是只要帮衬这两年就好，求你了姑娘。”石老头压低了嗓子，求道。
他这几天总是想睡，感觉身体的活力每天都在消散，他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或者是得了什么大病，难得遇上这么个好人，他就算当个卑鄙的老头子，也想多给小石头找一个后路。
只要两年就好，到时候小石头应该摆脱了自己这个老头驾鹤西去的悲痛，都十八九了，也能立起来了。
小石头是自己捡来的，自己就算命不久矣，也要负起责任，起码让小石头他吃口饱饭，活到十八岁长大成人。
柯百佳看着这样的老头，却坚持说；“不行。”
521 拒绝
“我自己也才十八，没办法去背负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柯百佳无比清醒，拒绝了这个悲情老头的要求。
她很同情老头的一片拳拳爱孙之心，也不觉得他是那种只要兔子不撒鹰的小人，毕竟自己还没办事呢，他就准备送上报酬，看着就是信任她的样子，要求也很低。
可是这些，都没办法成为她背负另外一个人人生的理由，哪怕只是两年。
她想行好事，不亏心，但是不想烂好心，做自己力所不能及之事。
石老头也清楚，自己这膝盖弯下午也没用了，还招人嫌，就站直了，颓然的靠在一边：“可是我，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你病了？”柯百佳问；“还是受伤了？”
石老头捡了自己最近难受的地方说了，柯百佳问他有没有去诊所看。
“我，没去，浪费那钱干啥。”不如留着给小石头用。
柯百佳真诚建议道：“我认为，你应该去看大夫，而不是自己在这里猜，其实很多人的病，都是被自己吓自己吓更严重甚至吓死的，
你既然没有去看过，又有怀疑，为什么不去看，万一可以治，甚至是不用多大代价就能治，那你不是白白等死。”
柯百佳说道：“我不想背负养活另外一个人的责任，但是我不介意你的钱都拿去看病的时候，用吃的跟你交换这个，
你也能猜到，我作为一个国营饭馆的厨娘，我认识的不是厨子就是供销社的，家里还有七八个赚工分的至亲，你问我要钱没有，可是三不五时跟你换吃的，倒是可以，只要我有，只要你守口如瓶。”
石老头：……
这姑娘顶着那么一张纯善的脸和眼神，说出来的话却真的有点刺人。
可是，仔细想想，她说的，好像又没错。
“那我，真的去诊所看看？”
“去啊。”柯百佳还把人带去温大夫那边。
在柯百佳心里，温大夫就是无敌的，全能的。
忙活一天正想歇歇的温大夫：……我谢谢你啊。
吐槽归吐槽，但温大夫还是很认真的检查了。
最后的结果是，重度营养不良和贫血。
所以没有精力进行活动。
不是特别严重的也不是轻松的，他这样再不改善，还真能身体各功能衰竭而死。
本来就是老人家了，还那么严重的营养不良加上柯百佳口述的他开始胡思乱想了，再不改善，几个月内还真有可能撑不住归西了。
石老头的内心五味杂陈。
特娘的，自己每天偷偷趁着小石头睡觉进去看他，开始往家里张罗吃的，准备用存了好多年的值钱东西都换成粮食和物资留给小石头，临死前想做的事情都在做了，结果大夫却说，他是自己没吃好……
这会，他无比感谢柯百佳刚才拒绝自己了。
石老头拿着几包价值两元六角的药包走了，柯百佳却去而复返。
抓了一把糖就放温大夫桌上了：“给您添麻烦了。”
这老头毕竟是自己带来的。
柯百佳还是说完就跑，温大夫经历了好几回这个画面，竟然也习惯了，面色如常的将糖果收到了兜里。
522 糖块
这小姑娘的善意，她很珍惜。
因为她一句想念边延美食，就做了好几次冷面过来，看那架势还想长期送，只是当时有人看不惯她被患者所拥护，举报她收受贿赂，小姑娘知道后怕给她造成麻烦了才没有继续送冷面。
倒是隔三差五路过一下送糖或者两三个小果子。
糖块这东西，以前对她来说，是消遣，现在来说，是救命的东西。
温大夫本名温百草，她出身于世代中医的温家，家里还有一个哥哥温生尘，两人的名字，是家中长辈取自某位先生的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哥哥跟她前后年出生，两人幼儿时期开始学中医，辨证认药，年少时接触西方医学，十八九岁哥哥出国进修，她因为是女子，家里人不放心，就留在了医院做个普通的大夫。
一晃就是那么些年过去了，她在医院安安稳稳做事，偶尔听到兄长的只言片语，她一个小大夫，每个月工资三十七，因为早年经历过婚姻失败，无家无儿女，倒也过得。
只是上个月月初开始某位领导不顾大家的生活所需，举着爱国精神的旗帜，抽调每人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工资作为学习经费。
她的工资也就缩水成二十六七左右，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亲哥温无尘因为有出国经历，加上被人构陷深陷泥沼之中，温家举家之力才把被打得半残的哥哥温生尘捞出来，现在在阳城养伤，她惦记着哥哥和家里两三长辈，本来就打算每个月送二十过去。
之前救哥哥的时候，她已经把积蓄全部拿出来还欠了医院七十五元，说好的每个月还五元，领导来那么一出倒是雪上加霜了，现在工资一降，她身上那几块钱，可不就吃饱都成问题了。
小姑娘觉得自己这个大夫帮人用心看病是善良，帮她父亲看病，给过她茶汤房子，就是大好人了。
还经常送这些吃的给她。
可能小姑娘永远不会知道，她那善意，已经帮她这个贫穷大夫好几次了。
次日，柯百佳因为前一天尝试着做了那个叫汉堡的东西，堆了十多个牛肉汉堡和虾饼汉堡，所以就拿了两个牛肉的给温大夫过去。
她还惦记着自己给温大夫带了病人的事情，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多送几次东西弥补一下。
刚进医院，就看到商振清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和一些毛票。
这是，生病了？
柯百佳叫住了他。
“振清大哥，你怎么来医院了？你不舒服吗？”
前一天她在后厨收拾残局，就没听到柯奶奶跟商振清说的话，不知道他爷爷生病了。
商振清昨日一到家，正巧也撞见了商爷爷死撑着身体上的难受，龇牙咧嘴的，当下就将人弄到镇上来了，一检查，是运动不得当引发的腰肌劳损，伴有一些其他的不适，不方便移动患者，就需要住十天半个月再观察一下。
这不，他是下来开药的。
柯百佳一听，担心的说；“我能去看看商爷爷么？”
523 夹馍
商振清帮她良多还教她打拳，于情于理，她都得去看看。
商振清迟疑了几秒而已，就答应了。
边走还边说：“我爷爷身体不舒服，万一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或者让你感到为难了……”
柯百佳听着呢。
“你就回去忙去。”商振清说完，没几步路就快到商爷爷的病房了，他先一步进去。
商爷爷正躺在床上，医生交代不能多移动不能多使力，他只能听。
本来以为就是小事，没想着兴师动众还跑到诊所来，结果这老骨头不中用，又拗不过孙子，只能躺这儿了。
不管怎么说，人都是希望自己身体能早日康健的，他现在倔不起来了。
见到孙子进来，他想交代一声，让他回家一趟，告诉他奶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担心，就听到孙子说：“爷，佳佳没去上班，特地过来看望你。”
佳佳。
佳佳。
？
是他想的那个佳佳吗？
柯百佳也就落后商振清两步，就在他后边呢。
虽然觉得佳佳这个称呼太亲昵了，可她没有深思，只是从商振清身后走出来，招呼了一声：“商爷爷。”
“哦。”果然是这个佳佳。
不过……他们两私底下有接触？
孙子还叫的那么亲热，他也不是会叫一般人这种昵称的啊。
柯百佳莫名的紧张，忽然想起，探病应该带东西的，可她手上就两个汉堡，只能先递过去。“这是牛肉馅的夹馍，商爷爷你当午饭吃吧。”
柯百佳看书上写的这是外国的食物，肯定不能说是汉堡，就取了个相近的名字。
反正肉夹馍，也是这样，中间夹着馅的。
商爷爷又哦了一声，看上去挺严肃的，就是眼神一直朝着那汉堡纸包上飘忽。
索性柯百佳也是抽空过来一下，没多逗留，又问候了两句就提出了要上班去了。
她还得找个地方，多移两个汉堡出来给温大夫送去呢。
她离开病房，找了个隐蔽的小屋子，一两分钟再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两个汉堡，这次，她送到温大夫手上了。
温大夫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想想自己能回馈的，也就这点微末的医术了，于是写了两个调经养颜的方子，打算下一次柯百佳来，送给她。
商爷爷的病房。
他是前一天住进来的，左右病床先后都来了人。
上午有个老妇人还跟商爷爷炫耀自己媳妇给她做了鸡蛋汤过来，很孝顺，还问商爷爷怎么就一个小辈来照顾。
念叨了一大堆小辈不孝顺长辈要行教育的责任，反正叭叭叭说了挺长时间。
商爷爷总不能见人就说自己儿子儿媳妇都没了吧，反正没正面回答人家，被人家秀了好几次。
这会，那老妇人却不炫了。
因为她眼睁睁的看着，商爷爷拆开纸包，里面是两片面包夹着那么大一块肉饼啊！
这老头还把肉捏出来详细的看了看，咬了一小口，说；“这是牛肉，剁得真细致，里面还加了小葱吧，挺香的。”
老妇人瞬间觉得上午喝过的鸡蛋汤不香了。
这牛肉饼夹馍，跟一个鸡蛋打的汤，一碰就知道谁厉害。
她还怎么炫？
524 血丝
商爷爷另外一个汉堡推给了商振清吃，还好奇的问；“你在镇上是不是总吃这个。”
看他跟柯百佳都叫上佳佳了，应该很熟悉了吧。
商振清顿了顿；“其实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吃。”
他吃过柯百佳工作的饭馆里所有的菜式，也吃过好几次她单独做的大餐，另外还有一个月的盒饭送餐。
没敢说。
因为爷爷听到他也是第一次吃这个，竟然露出了开心，就应该是这样的表情。
他怕自己要是说了柯百佳给自己做过的饭菜非常多……
腰肌劳损影响老头子上手打人吗？
安顿好爷爷，商振清又回了一趟队上，亲自给找柯镇夜请假了。
“我那天就觉得你爷爷表情不对，既然真是身体不适了，请假就请假，其实你现在有工资，他不用做那些活儿也成，这次就休息久一点吧。”柯镇夜爽快的给了假。
商振清认真的点点头，礼貌的道了谢才离开。
回到家中，发现商奶奶眼里都是红血丝。
昨天下雨加上比较晚了，他就没带奶奶一起去，留她在家里等，谁知道她竟然枯守了一夜。
“奶，你怎么能不谁家呢。”
“你爷咋样了啊？”
两人异口同声。
商振清道：“爷爷是腰肌劳损，要多休息，您可不能再这样不休息，要不然他好了您病倒了，叫我和爷爷怎么办啊。”
商奶奶怎么能睡得着。
她白发人送过黑发人，家里孙子去年还传出那样的消息来，脸都毁了，她是一点刺激都不能再受了啊，相伴一生的老头躺诊所里头了，她能睡得香吗？
“振清啊，你等等奶，奶把院子收拾一下，带两件衣服，去陪你爷。”商奶奶忙活起来。
商振清自知劝阻没用，要是自己贸然离开，说不定奶奶还会走着过去，不如帮着一起收拾东西。
反正两老人住到镇上，他有办法承担生活费和医药费，就不分开两人，让两人心里都难过了。
老人其实并不是害怕衰老本身，而是怕因为自己老而让人觉得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能保障老人的生活所需，至于其他的，他尊重老人家的选择。
最后，收拾出来两个盆，两个毛巾，三四套衣服，一条薄薄的毯子，暖水瓶和杯子，还有碗筷都带上了。
商振清没嫌弃多，小心的规整了一下，让它们都能乖乖的被绑在后座，随后锁了门，载着奶奶去往镇上。
到了镇上诊所，商奶奶一见老伴躺在那里，看着隔壁床有儿媳妇照料的人，莫名的就心里一揪，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坐了下来。
商爷爷笑笑，他其实也知道，老妻坐不住的。
既然来了，他心里也就安定了，不担心老伴一个人在家里没吃饱怎么办，磕了碰了怎么办。
商振清已经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带过来的东西了，盆放在地下，暖水瓶和杯子摆了出来。
“那我去上班了，饭点的时候我下班了会给你们送饭，你们要是饿了先买东西吃，我给你们留票和钱，国营饭馆就在医院出门右拐两百米左右，拿着钱和票就可以买吃的了，人家下午七点前关门。”
525 通知
“知道了，你快上班去，你爷爷有我看着呢。”商奶奶来到诊所，反而比在家里安心，也更加的有精气神了，招呼商振清快去上班。
“那你们记得好好吃饭，有问题找大夫，遇到困难随时去工会找我。”商振清交代两句，才离开诊所。
天黑天亮，又是新的一天。
雨水一直都没彻底停下来，只是隔三差五的停一小会。
雨水从天而降，砸在房顶，又顺着瓦片或屋顶的一个幅度，慢慢汇聚成一条水线，朝着地面冲击。
所以天上下大雨，屋檐下还能下小雨。
因为这样的天气，大家都不喜欢出门，饭馆也就清闲了很多。
在这个时候还来吃饭的，基本就那几个面熟的，比如说饭馆的老客蔡老头，还有邵同志啊，附近家里压力比较小、愿意时不时来打牙祭的这几人。
虽说因为天气，饭馆这两天的营收稍微少了点，但是大家也能放松一二，还有就是因为这场雨，气温下降了很多，人也舒服不少。
柯百佳坐在前面听她们几人闲话家常，说起城里搞了一个什么委会，现在有事可不是找政府了，是找委会解决。
又听他们说，城里亲戚最近供应更紧张，说是不少地方都在倡导什么募捐钱粮，补贴什么文化精神建设。
“真怕会影响到咱们这小地方来。”陈婆子嘟囔了一句。
结果这句话还真就实现了。
柯百佳前一天因为想着商爷爷来住院了，怎么说都要去探望两三次的，就特意问过温大夫腰肌劳损要吃什么，或者不能吃什么。
温大夫一一说了：“除了要休息，配合膏药外敷内服以外，可以适当补充阴影，比如黄豆，红小豆米粥，核桃，绿豆，黑芝麻，鸡蛋，牛肉羊肉鸡各自豆腐之类，都可以作为日常饮食的食材。”
黄豆，红小豆，医院可以开个条子在医院内买到。
至于其他的，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她今天中午就选择做碗鸡蛋面条，等下班回家了，再弄肉或者弄其他吃的，这不，面条刚做好装在砂锅里盖上呢，经理就面色不好的进来了。
召集大家凑过来，表示有件事要通知一下。
众人不明所以，一个个走过去，挨着经理附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经理啊，啥事那么严肃啊。”柯姑父问道。
张经理深吸一口气：“你们先稳住，等我说完再问话。”
什么事那么严肃？
大家心里都紧张了一下，认真的听着张经理要说的话。
“镇上的魏主任，要求各单位，甚至是家庭都进行募捐文化建设专项金，单位职工每个月抽调百分之十，家庭按照人头一个人每月要给五角。”张经理解释了一下百分之十的意思：“百分之十，意思就是你拿二十的工资，每个月有两块钱要给委会进行这个文化建设。”
“啥？募捐？我们不要文化建设行不行。”丽华还以为是看电影听广播看报纸之类的，就表示自己不参加这些，也不会羡慕人家看电影听广播，能不能不要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