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3 长期主线任务
黄老坐在副驾位置上，沈浪给黄老按着太阳穴，把周从文看的一愣一愣的。
上一世可没这种画面，这对周从文来讲极为陌生。
“周从文，你那面的工作很快就开展起来了，让我刮目相看啊。”黄老悠悠说道，“还以为至少要个月以后才能有点起色，没想到你能干的这么出色。”
“是白水市的肖凯院长带着他们镇院之宝来进修，帮了我一个大忙。”周从文回答道。
“镇院之宝？是坐在门诊，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的那种么？”
周从文心中佩服，医院里的种种门道，什么都瞒不过自家老板。
“是。”周从文道，“医生叫彭一鸣，有她在，加上肖院长帮我出院士工作站的专家诊，收患者不是问题。”
“那就好。”黄老微微颔首。
邓明捧着保温杯瞥了周从文一眼，“小周，你人脉挺广的。”
“碰巧了。”
周从文给邓明讲了一遍当时和肖凯相遇的情况。
“那还真是挺巧，奥利达的事儿办的也忒糙了点。就算白水市属于地级市，一个单间的钱也不应该省。”
说起院士工作站，话题明显要比做介入手术更多，邓明见老板不说话，便不断询问周从文各种细节。
周从文逐一回答。
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言传身授，对细节的要求已经融入骨髓之中。
工作开展，绝对不是院士工作站成立，患者如过江之鲫那么简单。
无数的细节，有一个照顾不到事情就出现莫名的改变。
院士工作站在国内数量虽然不多，但折戟沉沙的案例占据绝大多数。
听周从文汇报完，邓明很满意，他看了一眼前排的老板，见老板没说话，应该也很满意。
“今天累了。”黄老忽然说道，“等你在院士工作站完成500台手术，来家里，尝尝我的手艺。”
“老板，500台可能阴历年前就能完成。”周从文微笑。
“很有信心么。”黄老淡淡说道，“那就000台。”
“叮咚~”
黄老刚说完，周从文耳边传来系统任务的声响。
这肯定是长期主线任务，周从文瞥了一眼，见系统果然不失时机的颁布任务，耸肩无语。
“有困难吧。”邓明抱着保温杯温言问道。
“当然，但都是床位之类的事儿。我回去之后和张友主任说一声，挤压他的床位。”
“会不会有反弹？”邓明问道。
自家老板虽然是院士，可医大二院天高皇帝远，现管的张友主任要是逆反一下，短时间内还真就没什么好办法。
但周从文不是初生牛犊，早就想好了无数种应对张友的办法。
“我刚刚看到他了。”周从文道。
“哦？他来参加年会干什么？”邓明问道。
“张主任这个人已经到了画地为牢的年纪了。”周从文给老板和大师兄讲了夏天的时候那台复杂的先心病手术，以及术后张友的算计。
“张主任不会还觉得心外科是未来的主流吧。”邓明捻须笑道，“不过也难怪，在帝都很多心外科医生都觉得在可见的将来自己手术多的不用犯愁，还可以筛选患者。”
“是。”周从文道，“不过这次他过来，我倒是觉得张主任似乎有些改变。等我回去的，这种接触人心的事儿现在也说不好，我到时候随机应变。”
“不过手术量应该能很快拔起来，毕竟胸腔镜手术术后患者恢复快，床位周转率高，我回去后四天一波手术，周末不休。”
“小周，干劲十足啊。”邓明笑道。
“早点回91，早点听老板教诲。”
“没什么好教你的。”黄老淡淡说道。
“老板，您看您说的，咱不说别的，光是DK-crush术式，我就佩服的很咧。”
“铃铃铃~”
邓明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接通电话。
“怎么了？”
邓明的声音很平淡，带着大主任的慢慢威严。
可是……
电话那面却传来哭声以及断断续续的打骂声音，声嘶力竭，悲愤莫名。
周从文微微皱眉，他坐在后排，和邓主任靠的很近，电话里女人的哭声听的很真切。
只听了一点点，沈浪全身的火焰顿时升起，耳朵竖成天线，偶尔还会动一下。
“谁的电话？”黄老问道。
“老板，崔明轩的电话，就是从前科里的护士，后来去门诊的那位。”
“哦，那你们忙，我一会就下了。”
黄老道。
“我和老板在一起，稍等我几分钟，你稳定一下情绪马上打给你。”邓明说完，挂断电话。
“该不会是猝死吧。”沈浪心虚的问道。
“猝死的话给我打电话也没用，肯定要10急救车送去医院，不差这么几分钟。”邓明解释了一句。
“是别的什么急症？”
“谁知道呢，先把老板送回家，我再详细问问。”
“邓主任。”周从文促狭的一笑，“你和崔姐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老板在，别瞎说。”
这种开玩笑式的话老板不喜欢，所以才有当着老板面别瞎说的说法。
但黄老像是没听到一样，闭目养神。
一台手术，老板不至于特别疲倦，虽然以八十岁的高龄披着几十斤的铅衣上手术的确是不可承受的负担，但周从文了解老板。
他肯定是在“模拟”手术，应该是在自己手术中找到了某些灵感。
不过也难怪，自己的手术是老板去世后又打磨了十几、二十年的更成熟的术式，老板看见后不感兴趣才是怪事。
把黄老送回家，周从文直接坐到副驾的位置上，笑呵呵的看着邓明，“邓主任，问问什么事儿。”
听周从文这么说，沈浪很是感激。
他心里的好奇已经快要忍耐不住，满溢出来。
“还能有什么事儿，肯定是家里有人生病。”邓明捧着保温杯，并不着急，慢悠悠的拿出电话。
“小崔，情绪好点了么？”邓明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电话里断断续续传来哭声，还有诸如臭不要脸之类的骂声。
沈浪的耳朵灵巧的动着，频率很高，周从文甚至怀疑沈浪下一秒靠着耳朵的扇动就能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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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明无可奈何的拿着手机，嘴唇微微动了两下，看样子是强忍着没骂出来。
过了几秒钟，邓明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小崔，你在哪呢？”
那面情绪似乎崩溃，断断续续低声说了一句话后，邓明便交代说自己过去，随后迫不及待、生怕慢一秒自己就要张嘴骂人的挂断电话。
“邓主任，找上门来了？”周从文嘿嘿笑着问道。
这句话正是沈浪心里想的念头。
他诧异的看了周从文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是男人心里都这么想。”周从文瞥了沈浪一眼。
“什么找上门来了，要是明年你回咱们912，还总这么说话，老板会很不高兴的。”邓明无奈的说道。
老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用你说，这不是老板不在么，周从文心里腹诽了一句。
“邓主任，怎么回事？”周从文问道。
“不知道，但我听电话里的声儿，感觉像是小崔家的孩子怀孕了。”邓明皱眉。
“哦？多大岁数？”沈浪问道，“为什么要找您？去医院不行么？”
他的问题特别多，尤其是后两个问题，像是两把刀插入邓明的胸膛，又搅了两下。
“邓主任宽厚，科里的人遇到难解决的事儿都找邓主任。而且人脉广，他出面说一句比自己去强很多。”周从文趁着邓明没发火，连忙解释了一句。
邓明斜睨沈浪，沈浪打了一个寒颤。
在黄老面前，邓明若有若无的存在感让他忘记了这位是912心胸外科的大主任。
面对王成发的时候，沈浪都怕的要命，有时候被骂狠了他看见王成发的时候不等说话都情不自禁的打哆嗦。
在邓明邓主任面前，王成发就是个屁，沈浪心里已经流下悔恨的泪水。
按照刚刚听到的，一年后就要跟着周从文来912工作，到时候在邓主任手下，他要是记仇，有意无意给自己穿小鞋……
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招待见……不对，是自己没事招惹邓主任干毛线！
“谁知道呢。”邓明的话打断了沈浪的懊悔，他捧着保温杯淡淡说道，“小崔家的姑娘好像上初中，这个13、4岁。这个年纪怀孕，家里肯定早就慌的不行。”
沈浪咂舌。
13、4岁？！怀孕？！也不知道同等年纪的小男孩会不会判。
应该不会，但谁知道呢。
“可能性不大，去看看再说。”周从文道，“崔姐好像……”
说着，他的话顿住。
自己在这一世应该没见过崔姐，还是少说话为妙，周从文马上在心里警告自己。
邓明一扬眉，看了眼周从文。
“见过？”
“没有，我不是刚听你说了么。”周从文脸皮厚，说走了嘴也不觉得什么，嘿嘿一笑，“邓主任，话说您这人缘还是真好。”
“科里有什么事儿都习惯找我，只要我能帮忙肯定要帮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端着呢。”邓明淡淡说道，“还真以为主任是个什么大官？再说，咱三分手术七分护理，真要是护士不上心，总归是隐患。”
正说着，电话又一次响起。
邓明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看了一眼，他忽然笑了，“小周，是找你的。”
“哦？雅培？”
“嗯。”邓明点头，“这不是你和奥利达走的很近么，所以最近其他耗材商的东西基本零销售，都急的跟什么似的。”
周从文微微一笑。
“我估计这次你和老板一起做了一台介入手术，他们更慌。”
这也是应该的，只要鼻子还没失灵，再迟钝都会闻到不对的味道。
“小孙啊，找我有什么事儿？”邓明接通电话。
“哦，我和周从文有点事儿，吃饭就不了，电话里说吧。”
“聘请费用啊，我问问。”
邓明捂住电话，“小周，雅培想请你做产品推广手术，药物洗脱支架的，你想要多少。”
“暂时不接。”周从文很肯定的说道。
“嗯？”邓明一愣，“不接？为什么？他们一台产品展示手术，是用美元计数的。”
“我知道。”周从文笑笑，“你先帮我回绝，别说的太死，挂了电话我跟你解释。”
邓明点点头。
“周从文最近有点忙，暂时没时间。估计要等阴历年后才行。老板给的任务重哦，一个多月的时间要做几百台胸腔镜手术。”
“到时候你们联系，我跟他说了。”
说完，邓明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挂断电话。
“小周，你是钱多了烫手？”邓明问道。
“奥利达的溶栓导管要做产品展示，这不是被兰科盯上了么，我估计会被打的很惨。”
“和雅培有什么关系。”
“现在做一台手术，就几万、十几万美元，还是世界级别的产品展示，不值当。”
“……”沈浪咂舌。
几十万人民币一台手术，周从文竟然说不值当？！
“嗯？你要多少？”邓明也被周从文吓了一跳。
这种大型跨过公司可以说是店大欺客，和大包某种国产抗生素的药商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周从文的心这么大？
一台手术几十万人民币都觉得少，到底多少才能填满他的胃口。
“要看奥利达被打的多惨。”周从文道，“丢人丢到家了，自然价钱就上去了。这是我第一台产品展示手术，不能自降身价。”
“你要多少？”
“五百万。”
“……”
“……”
“美元。”周从文最后肯定的说道。
“你……没疯吧！”邓明错愕的看着周从文的侧脸，“老板从来不做类似的手术，但找老板做的价钱也绝对不到五百万。”
“是有点高，但肯定物有所值就是了。”周从文微微一笑。
邓明哑然。
自己这位小师弟的心还是真大啊，一台手术十万美元在邓明看来都是天价，他竟然一口价五百万！
就算是他展示DK-crush术式，好像也不值这个价。
新术式的牛逼之处在于不用药物洗脱支架，和雅培公司的目的南辕北辙。
不过邓明也没纠结，能挣多少是周从文的本事，他和司机说了一声，开车直奔崔护士家。
685 畸胎瘤（盟主超赞奶爸加更×1）
来到一个小区外，邓明没让车开进去，下车和周从文、沈浪一起缓缓走进小区。
单元门是开着的，小区老旧，连单元门都显得略有破败。
周从文估量着这里在半年一年后拆迁能换多少套房子，上一世崔姐在自己来91的时候已经财富自由，上班要靠兴趣和爱好。
但现在么，远远没到发达的时候。
敲门进屋，屋子里气氛沉闷而古怪，一个小女孩坐在沙发上一脸倔强与泪痕。
“怎么了这是？”邓明躲开沈浪殷勤的手，把保温杯稳稳的交给周从文，换鞋，笑呵呵的问道。
换血后第一时间接回保温杯，稳稳的捧在手心里，邓明直接坐到沙发上。
崔明轩听起来像是个男人的名字，她长的却很清秀，虽然年近四十看着和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差不多。
“邓主任，麻烦……”崔明轩说着说着眼泪流出来，声音哽咽。
“哭什么么。”邓明捧着保温杯，“说说，什么事儿。”
“我今天带她去洗澡，看见肚子都快藏不住了！”崔明轩愤愤的瞪了女儿一眼。
“我没有！”女孩儿泪眼婆娑的把这句话顶了回去。
“小崔啊你先别急，坐下坐下，慢慢说。”邓明捧着保温杯，淡淡说道，“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说都是个医务工作者，光用眼睛看啊。”
“都快藏不住了！”崔明轩双手握拳，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但当着邓明的面她还是忍耐下来，最后恨恨的坐在邓明身侧。
周从文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眼女孩儿。
大约一米四五左右，四肢纤细，古怪的是肚子却很大。哪怕是坐在单人沙发上，她的肚子也能隐约看到隆起。
好多年轻女孩不知道轻重缓急，怀孕了因为畏惧也不懂如何解决，一直到把孩子生下来。
类似的事情周从文见过很多例，早就见怪不怪。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很多都是生在卫生间里之类的，还有一些被遗弃到医院门口。
91就有这么一位，很多年前被遗弃，大家一起把孩子养活大，后来大学毕业留在91工作，已经成了住院总。
可是眼前的小女孩看着却有点奇怪。
按照肚子膨隆的程度来讲，应该有6个月左右，崔姐怎么说都是护士，大专毕业的护士在00年还属于学历很高的。
自家孩子怀孕6个月，她不应该没发现。
估计是太上头，以至于暴躁的厉害，有些细节她完全疏漏了。
但周从文没多说什么，这是大师兄的事儿，自己还是少说话的好。
“没做检查，没有客观依据，你就认为是怀孕？不是我批评你，你这么做可不行。”邓明道。
“邓主任，她……”
“没事，我知道你害怕，我带着孩子去做检查看看。”邓明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口。
沈浪瞥见杯子里满满的药材，就是看不见水，也不知道邓明是习惯还是抿了一口药材。
“不过呢，那是一会的事儿，小兰你跟邓伯伯说说怎么回事。”邓明温和说道，“你妈妈有点急，你别生气。”
听邓明哄孩子，崔明轩一怔。
孩子哽咽了很久，邓明也不着急，只是手捧着保温杯微笑着等待。
好几次崔明轩都要说话，但马上被邓明严厉的目光制止。
沈浪看的有趣，没想到邓主任变脸的水平还是真高，和孩子或是患者一个表情，和崔姐又是另外一个表情。表情之间自然切换，流畅的很。
几分钟后，孩子才断断续续说出情况。
原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一段时间就是肚子不断变大。
孩子么，基本不懂为什么，直到近两次和母亲去公共浴池洗澡，上次崔明轩还觉得是孩子长得快，导致腹部脂肪沉积。
但这次明显不一样，肚子鼓起来一块。
邓明又详细问了很多问题，但没有问她是不是和男同学有过亲昵的事情，只是询问有没有肚子疼、有没有尿频尿急等情况。
得到答案，孩子的肚子偶尔会疼，但并不频繁，而且尿频尿急的情况也偶有发生的时候，邓明瞪了崔明轩一眼。
“小崔，你太莽撞了。”
“邓主任……”
“去医院查查吧，这个年纪的孩子要是突然出现腹部膨隆，多考虑是畸胎瘤。”邓明淡淡说道。
“啊？”孩子茫然的看着邓明。
“没事，小毛病。”邓明变脸，温和的笑着说道，“做个小手术就可以。”
畸胎瘤是卵巢生殖细胞肿瘤，有良性亦有恶性，好发于15~0岁的女孩。畸胎瘤占卵巢肿瘤的10%~0%，恶性畸胎瘤占卵巢畸胎瘤的1%~%。
15岁以下儿童和青少年良性畸胎瘤约占卵巢生殖细胞肿瘤的5%。
没事么？周从文知道这是大师兄在安抚崔姐的女儿。
不过上一世自己可没听说崔姐的女儿有什么大事儿，好像自己来91之后还参加了一次婚礼，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小女孩的。
但具体是不是，周从文说不好，这种事儿他一般都不走脑子，还不如对患者的印象更深一些。
带着孩子去做检查，先抽血化验，随后去做CT。
AFP数值增高，HCG化验却是正常值；CT显示右侧卵巢位置有一个6-7cm的肿瘤。
拿着化验单，周从文感觉要不是当着孩子的面，邓明会把化验单摔在崔姐的脸上。
这种乌龙的确很让人头疼，关心则乱，以至于崔姐满脑子想的都是怀孕而无法客观的认清现实。
“邓主任，没事吧。”崔明轩老实了下去，她担心的问道。
“做手术看吧，我联系妇科郭主任。”邓明道，“有没有事要看病理，只切掉一侧的输卵管不会影响日后的生育问题。你呀，一个医务工作者竟然会犯这种错误。”
崔明轩担心多过羞愧，怔怔的看着邓明，一脸焦虑。
“崔姐，应该没事。”周从文拿着片子把崔明轩拉到一边，开始给她讲。
从影像学的角度来讲，看着的确是良性肿瘤。再加上周从文有上一世的记忆，这个诊断说出来毫无心理负担。
686 气势汹汹的兰科（月初求票×1）
“不管顺应性还是可操作性，你们的产品都要比兰科差很多！很多！！”
一名白人教授把溶栓导管拍在桌子上，愤怒的说道，“推广手术要是和兰科一起做，我肯定不会出面的，肯定不会。该死的，别跟我说合约的事儿，当时你们根本没说还有兰科。”
吼叫的声音如此大，震的玻璃都在隐约嗡嗡作响。
奥利达董事会的成员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来自麻省的医生会有抵触，但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抵触。
“霍普金斯医生，到底是什么让你绝对违约？虽然我们是老朋友，一起合作了很多年，但如果公开违约的话……我想公司会很难办。”
一个老者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用了兰科的耗材！”霍普金斯医生高举双手，“奥利达的溶栓导管简直就是垃圾，手术时程会被延后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足足一个小时！”
“可是我们的耗材更便宜，更适合推广，更……”
“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是单独的产品展示，我可以完成，而且能和参加会议的医生慢慢说产品的好处。可是兰科的产品推广定档同一天，在同一家展馆，所以我拒绝手术。”
霍普金斯医生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转身离开，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霍普金斯医生，有关于违约的事情……”
“和我律师说。”
“咣~~~”
大门被愤怒的霍普金斯医生甩的发出一声巨响，奥利达董事会的成员们有的愤怒，但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
兰科这一次是有备而来，气势汹汹。
新材料的研究以及使用上，兰科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一次他们把优势发挥到最大，赶着奥利达新品展示会的时候同时开展示会，面对面的要把奥利达耗资数亿美元的新品打趴下。
这个新产品是奥利达最近几年的拳头产品，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股价下跌，董事会的人会被后面的老板们踢走一大半。
事关自己身家性命，以往很傲慢的董事们也都谨慎起来。
和霍普金斯医生打官司？
即便要打，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绝对不能赶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说事。
霍普金斯医生在医疗界、尤其是心脏介入手术界有着很高的地位、广泛的认可。
真要是因为这事儿闹的不可开交，杀敌一千，奥利达自损八百。
关键是起因在兰科身上，怎么能战胜……不不不，已经没人想战胜兰科，那个庞然大物根本不是奥利达这种中等体量的公司能战胜的。
会议室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所有位高权重的董事们神情恍惚，没人知道该怎么办。
“我有个提议，要不我们把新产品展示改期怎么样？”一人说道，“最好是提前，延后也是可以考虑的。只要不和兰科的新产品展示会在同一天就可以，该死的兰科，他们怎么敢！”
听着他嘟囔了一句，其他人的面容微微鲜活。
所有人想的都是同样的一个想法——既然无法战胜，又无法收购，那只有躲避。
这不是懦弱，而是战略。
对，是战略！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全体同意，董事会开始讨论细节。
……
……
周从文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经过会诊，孩子的畸胎瘤认为大概率是良性，住院准备手术。
类似莫名其妙的事儿周从文见过很多，并不是很在意。被误认为怀孕的畸胎瘤？还有更诡异的事情。
这都不算事儿。
只要不是恶性的就可以，切除单侧输卵管和卵巢的确会对孩子造成一定的影响，但现有科技还做不到无损治疗。
走出91，寒冬的冷风一吹，周从文感觉精神了很多。
“小周，我送你去酒店。”邓明笑着说道，“太晚了，我身体扛不住，就不跟你吃宵夜了。我这身体，可是比不上老板。”
“我也不行。”周从文道，“规律作息，保持身体状态，为患者再健康工作五十年。”
“……”
邓明真想把周从文的脑袋切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这句话老板曾经说过，这是继续工作五十年的这个数字越来越少。
老板虽然一直过着简单、规律的生活，但岁月不饶人，他可不敢再想五十年的事儿。
周从文明明那么年轻！
“你……”邓明刚想说什么，被汽车的喇叭声打断。
车窗摇下来，柳小别招了招手，“邓主任，上车，我送你回家。”
“你怎么来了？”周从文看见柳小别后有些开心。
“正好回来，顺便找你有事。”柳小别拍了拍车门。
邓明捧着保温杯，嘿嘿一笑，摇头道，“我自己开车回家，就不打扰了。”
周从文也不客气，和邓明挥手告别，上了柳小别的车。沈浪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邓明的车，不去当电灯泡。
“怎么，回国就不怕暗杀了？”周从文还记得柳小别说被暗杀的事情，见面就调侃道。
“习惯了就好，还是回国比较轻松。”柳小别笑眯眯的说道，“最近这半年都不准备出去了，老老实实的等着打仗，结结实实的挣一笔。”
“这么确定？”周从文疑惑。
他只是模糊记得00年的伊拉克洗衣粉之战的年份，但具体的时间根本回忆不起来。
可是！
柳小别竟然很确定的说在半年之内肯定开战。
“周从文，你每次做手术之前看片子、看化验单、看资料么？”
“当然，术前分析是必须的，就算是出门飞刀，我术前也尽量要琢磨明白。”周从文很认真的说道。
“挣钱对我来讲，就像是你要做手术一样。”柳小别和周从文一样，严肃认真的说道，“这次的手术很重要，患者病情严重，需要养好精神，用最佳状态去应对，绝对不容有失。”
“……”周从文看着柳小别的表情，忽然懂了一点点。
原来，她有病。
“我给你的图纸做的怎么样了。”周从文换了一个话题。
“你那也叫图纸。”柳小别道，“做的差不多了，随时听你消息。”
687 心流状态（月初求票×2）
“可能最近就要，奥利达的董事会你能参加么？”周从文问道。
“那点破钱根本不用上心，我现在要做的是专心致志。”
“知道了。”周从文笑道。
“懂我？”
“懂。”
“对了，跟你讲个笑话。”柳小别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前段时间家里不是经常断网么，停电的那次。”
“记得。”
“我去网吧上网，旁边一个小伙子玩传奇，玩的那叫一个专心。”
周从文微微一笑，当年自己也专心致志的玩过一段时间，想起来还很美好。
能专心致志走过的光阴，似乎都很香。
“我看见他在祖玛，正在去祖玛七。”
“你也玩？”周从文忽然有了知音的感觉。
“偶尔玩玩，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柳小别道，“我玩了两天，想明白原理后倒是琢磨了一种新游戏，但挣钱太慢，就扔在那。”
“嗯？”周从文一怔。
那可是传奇，造就了一代首富的游戏！
“本身也是，网游是挣钱，但都是些零花钱，没什么意思。”柳小别道。
“那你说说。”周从文有些好奇的问道。
“充钱才能变强，体会现实中光是有钱不能体会到的快乐。还要有无数的NPC，这些人可以给他们一点点蝇头小利，让他们来游戏里被砍。”
周从文笑了，基本就是这样。
“你知道我后来想到什么了么？”
“挣钱啊，这么挣钱的念头你不把它付诸现实，太可惜了吧。”周从文撺掇道。
也不知道柳小别和史玉柱同时出现在网络游戏的世界里，到底哪个强。
“太LOW啊。”柳小别鄙夷的说道，“现实世界里就有这种玩法。”
“啊？”周从文一怔。
“美国啊！”柳小别开心的说道，“有钱人的国度，财团，也就是有钱人能掌控权利、军队，甚至可以琢磨毁灭世界，爽不爽！我就问你，爽不爽！！”
“……”周从文看着柳小别，心里品咂着。
“至于那些NPC，就是移民。给些钱，可以来当NPC点缀整个世界。要是开发一款游戏，还是太幼稚，而且难度太低，我一个人砍黄一个服务器又有什么意思呢？”
“……”
周从文继续无语。
“去美国啊，等我把美国这个服务器给砍破产的！”柳小别说的兴致盎然。
淦！
周从文无语。
“对了，我没说完，你不好好听故事，一点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柳小别鄙夷的说道，“那天网吧有人打架，据说一死十三伤。”
周从文想起有一天急诊科很忙，不过那天是沈浪的班，第二天自己上班的时候听沈浪八卦过，说是两伙人在网吧里打架，最后死了一个，伤了一群的事儿。
原来是柳小别上网的网吧。
“整个网吧的人跑的都没影了，就剩下我还有旁边的那个小伙子。”
“你怎么不跑？”周从文无奈的问道。
“他们要是敢来招惹我，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柳小别挥舞了一下粉拳。
粉嫩粉***凶奶凶的。
但周从文很清楚，坐在自己身边开车的主根本不是什么小萝莉，而是一只母暴龙。
去美国服务器单打独斗，然后还能活着回来，挣钱的辛酸与传奇简直被柳小别完美的诠释出来。
职业性质的队伍，估计连fbi开着泥头车暗杀都有，柳小别还是没伤分毫。一群网吧打架斗殴的地痞无赖，她应该不怕。
可另外一个呢？
“我旁边那个小伙子可专心了，血迸到脸上他都不知道，专心致志的下祖玛七。”
“唉。”周从文叹了口气。
有这股子劲儿，干点啥不行。不过玩游戏很开心，周从文深深理解这一点。
上一世自己把小法师练起来的时候，也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这叫心流，你懂么？”柳小别忽然问道。
周从文挠头，“我知道，这是心理学的一个名词，是指一种人们在专注进行某行为时所表现的心理状态。
比如艺术家在创作时所表现的心理状态，比如说我在做手术，比如说你在挣钱，比如说那个小伙子在玩游戏。”
“对呀，就是这个意思。”柳小别笑道，“在这种状态中，不愿被打扰，抗拒中断。是一种将个人精神力完全投注在某种活动上的感觉。心流产生的同时会有高度的兴奋及充实感。”
“我虽然更关心结果，但这个过程是实现结果的必要方式。”周从文很认真的说道，“我每次进入心流状态，手术做的都特别好。还有一段时间，我单独训练过，让自己每次手术都能进入这种状态。”
周从文和柳小别有了共同话题。
“那种浑然忘我的状态中，我经常能想起很多事。”柳小别道，“比如说我感觉明年要有战争，就是心流里感应到的。”
“你确定？”周从文无奈，女人的直觉都这么敏感么？
“确定啊，而且不止一次的确定过。在心流状态中，我甚至能看到未来的波动曲线。”
“……”
周从文沉默。
自己怎么看不到？
不对！
周从文猛然意识到柳小别说的那种状态自己每次做手术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只不过自己要看的并不是期货走势的曲线图，而是接下来手术要遇到什么困难。
在老板的嘴里，这又被称之为天赋。
上一世在系统空间里，自己为了解锁心流状态着实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这玩意也真好用。
想着，周从文嘿嘿一笑。
进入心流状态特别不愿意被别人打断，柳小别说的没错。
在普通的手术中，虽然可以进入心流状态，但一闪即逝，还可以随口和人闲聊。
可一旦手术难度飙升，自己都不知道心流状态下自己会做什么。所以每当有大手术的时候，周从文都要先客客气气的和周围的人道个歉，以免真把人骂哭了不好收场。
比如说去91给1天的新生儿做手术之前，周从文就先给邹主任鞠个躬。
只是那台手术有老板在，周从文没有全程开心流状态，并没有出现不可控的情况。
柳小别也能进入这种状态，真不错。
688 那是一种写轮眼都无法复刻的天赋（月初求票×3）
周从文觉得自己和柳小别之间的那层无形的墙壁在渐渐融化。
这个姑娘有点意思。
两人交流有关于心流的心得，周从文说到得意之处，抬手盘了盘自己的小平头，沙沙作响。
“你为什么留这么短的头发，看起来像是和尚。配上你禁欲风满满的生活作息，感觉你就是个小和尚呢。”柳小别问道。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要像老板一样模拟手术，但总是做不到。”周从文说道，“那是天赋，不是人力能及的。”
“然后呢？和头发和和尚有关系么？”
“每次模拟手术，都觉得自己大脑CPU高度运转，散发出大量的热能。我感觉在那时候我全身的代谢能量至少有80%-90%是被大脑用掉的。
但这都不行，每次感觉要接近的时候就会头晕，于是我就剪短了头发。”
“啧啧，用不用给你配点冰块物理降温？”
“那倒不用，容易生病。”周从文道，“剪短后就觉得舒服多了，但还是没办法获得老板的天赋。”
“10月份，有个日本的动漫上线，你看了么？”柳小别忽然把话题转移。
“嗯？”周从文一怔。
00年10月，日本的动漫，那是什么？
“叫火影传说，我看了几集，觉得有大火的潜力。那里的男二号有一种技能叫写轮眼，可以复刻忍术，你要不要学啊。”
“……”周从文挠头。
火影传说他看过一些，未来的手游也见手下的研究生玩过，不过周从文没有太深的了解。
至于大名鼎鼎的写轮眼好像只能复刻一些低级别的忍术。
老板的天赋绝对是顶级天赋质疑，绝对不是写轮眼能复刻的就是了。
“嘿嘿。”周从文也不解释，伸手摸了摸柳小别的头。
没有沙沙作响，柳小别的发质好的令人发指。柔顺光滑，仿佛一点摩擦力都没有似的。
“摸你家狗呢！”柳小别不高兴的说道。
“我家没有狗。”周从文的语气忽然变得温和而暧昧，还带着一点点迷离，仿佛已经进入心流状态。
柳小别有些差异，她第一次听木头一样的周从文用这种口吻说道。
“我既不想养狗，也不想养猫，让我养你好不好。”
“……”柳小别一怔，抬手要摸周从文的额头。
纤纤素手刚抬起，周从文唇角上扬，“过几年养猪会变成一门大生意，赶上……”
“你找死啊！”
迷离暧昧的气息一扫而空，周从文哈哈一笑，把头伸到柳小别身边。
“你盘盘，手感特别好。”
“盘过，扎手。”柳小别也不为刚刚周从文的玩笑生气，专心开车。
周从文觉得略有点无趣，可能是自己的玩笑有点冷，不过他也不会撩妹子，这种尴尬、无趣的话语已经是极限。
“我们去哪？”
“不知道，你想去哪？”柳小别问道。
周从文犹豫了一下。
他最想去的就是老板家，不过老板这几天很辛苦，他的身子骨虽然能扛得住，但最好还是要歇歇。
让老板好好休息一下。
在帝都，还真就没什么好玩的，总不至于跑去大师兄邓明家里混吃混喝不是。
“回省城吧。”周从文道，“我回去看看患者，前几天做手术的患者已经出院了，新患者收上来正在完善检查。”
“你除了在医院里鬼混，就没点别的爱好？”
“什么叫鬼混，我那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这词已经过时了，现在大家都在搞钱。”
“我又……咱又不缺钱是吧。你看袁清遥，他家估计来头不简单，还不是当医生。”
“有钱人家的孩子成绩不好的一般都去学艺术、哲学。”
“不管什么科学走到最后一步都是一样的。”
周从文的电话响起，是帝都某家医院循环内科的主任打来的。
毫不犹豫拒绝了他的邀请，柳小别好奇的问道，“他好像是想学老板研究的最新术式，你为什么拒绝？”
“在帝都，类似的术式肯定是老板来推广，我现在要做的是回到省城的院士工作站，一步一步展开胸腔镜的工作。”
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来，周从文干脆关机不理睬。
手机关上，和柳小别聊了几分钟，电话又一次响起。
周从文一怔，但旋即明白是柳小别的电话。
柳小别也很奇怪，按说自己的私人电话没有大事是不会响的。
她接起电话，听那面的人汇报事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挂断后她笑眯眯的问道，“周从文，你猜是什么事儿。”
“我怎么知道，赶紧说。”
“奥利达想要躲开兰科的产品展示会，准备把自家产品展示提前，结果兰科也提前了。”
“哈哈哈。”周从文笑的很开心。
这次估计是兰科有底气，准备在溶栓导管的领域强势压奥利达。
一般来讲大家虽然是竞争关系，但不会这么明确的撕破脸皮，连一点余地都不留。
“然后呢？”周从文问道。
“奥利达的董事会没办法，连做展品展示手术的医生都没有。”
周从文没说话，嘴角上扬。
“雅培的药物洗脱支架他们也在关注，你和你家老板的新术式可以说震惊全世界。手术做的好，还有新思路，而且和奥利达的关系千丝万缕。”
“五百万，不能再少了。”周从文道，“我记得我说过。”
“他们只肯给五十万。”
“回省城。”周从文道。
“啧啧，你吃定他们会拿出五百万的天价？一台展示手术，最多给10万美元，50万已经特别有诚意了，这还是因为有我在。”
“我又不着急，咱又不缺那50万。”
“别咱咱的，你想干什么？”
“都说了，不给500万的出场费，我凭什么去做产品展示手术。”周从文淡淡说道，“材料不行就要靠技术来弥补，对了，之前给你的图纸一定要设计完。”
“不是说了么，弄好了。”柳小别道，“但你确定用？我看可能会损伤血管。”
周从文没有和柳小别争辩，心里琢磨着兰科的溶栓导管，笑意越来越浓。
689 结直肠异物
沈浪没有打扰周从文和柳小别，一早就回到帝都。
下班无聊，他蹲在急诊科和“白无常”闲聊。
来到医大二院后，沈浪感觉周从文说的还真对，要说看热闹、各种乱糟糟的八卦，医大二院可比江海市三院多的太多。
毕竟无论从医院的规模还是覆盖的人口数量上来讲，医大二院都是江海市三院的5-10倍。
这些天沈浪白天上班，晚上吃完饭就蹲在急诊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李然弄了一套磨钻设备在学周从文磨鸡蛋，刘伟来到这面，短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自己的同类，开始打麻将，每天回来都很晚，甚至有时候会通宵。
对沈浪来讲，还是急诊科有点意思。
至于王雪腾么，沈浪越来越觉得那姑娘对自己疏远，只是看在自己是周从文医疗组一员的面子上才会聊上几句。
但沈浪很是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姑娘聊天，怎么才能让姑娘对自己感兴趣，所以有时间还不如用在急诊科。
每一个热闹都是以后写小说的素材，沈浪努力观察着急诊科的人，无论是医生还是患者。
因为不用自己负责任，所以沈浪如鱼得水，过的很自在。
要说看病可要比追女孩儿省心多了，毕竟周从文所说的那些疑难杂症都是少数，绝大多数疾病虽然没办法治愈，但书上有写。而且说无法治愈也比较夸张，类似高血压、糖尿病之类的疾病还是能治疗的。
虽然治疗和治愈只差一个字，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但沈浪认为绝对不像周从文说的那么夸张就是。
看病有教材，不会也可以随时问。
追女孩儿可没有教材，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王雪腾心里想什么呢。
沈浪渐渐淡了对王雪腾的念想，放弃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他的性格一向温和，对什么事儿都没有特别执着的念头，不得到不行。
尤其是急诊科的八卦是真多，沈浪每天悠然自得，觉得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沈浪！”急诊外科医生喊道。
“在呢！”
“帮把患者送去胃肠外科。”
哈！沈浪笑眯眯的领命。
他并不觉得急诊外科的医生把他当作小碎催使唤，而是开心的领着患者去病区。
因为这是一个直肠异物的患者。
急诊外科基本每-天就会有直肠异物的病人，沈浪对此还做了转门的研究。
咨询了周从文，他去帝都开会，只告诉沈浪这种情况全名叫——结直肠肛管异物。
沈浪自己寻找资料，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书上说，结直肠肛管异物是指各种原因进入到结肠、直肠和肛管的外来物。
在既往的文献中描述，本病确属罕见病例，但是，随着人类社会开放程度的增加，近年来有发病逐渐增高的趋势。
文献的这段话，沈浪并不认可。
他甚至有心去翻各种古文资料，因为古代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家养男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甚至有传闻汉武和卫青还有点关系。
论开放程度，其实现在的国内远远比不上古代。
不过古文资料对沈浪来讲就像是天书里写的咒语一样，看两眼就困，直接一觉睡到天亮。
沈浪尝试了几次，最后放弃，开始翻阅现有文献。
根据文献统计，从发病率来讲，该病男性患者占绝大多数。
男性：女性=17~7:1，主要年龄多集中在0岁~50岁。
在翻阅全世界的相关文献中，沈浪找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无聊、一样八卦的医生——Bush。
他一共整理出了18个病例，结果发现直肠异物的种类涵盖了从“A”到“Z”的所有物品，比如苹果（Apple）到西葫芦（Zucchini）。
一个结直肠肛管异物，搜寻6个字母有什么意义么？
肯定没意义，但沈浪懂他，懂Bush医生的心思。
这玩意就是凑个数，用来八卦的。
这次的患者年纪很轻，0多岁。因为结直肠里有异物，所以走路看起来有些别扭。
“哥们，走路没事吧。”沈浪带着他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离开人群后，他问道。
“不疼……”患者低着头，有些羞涩。
“塞什么进去了？”
“……”患者沉默。
“前几天遇到一个老爷子，说是大便干燥，塞了两条泥鳅进去，要泥鳅吃掉外面的干燥的大便，你说多不靠谱。”沈浪开始八卦。
他身上的火焰燃烧，并不让人反感，而是颇有亲和力。或许和医大二院的医生身份也有关系，再有就是患者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本身心理就处于劣势。
“我在江海市，还看见一个患者为了治疗腰椎间盘突出，往**里钉了一个木塞子，准备从后面撬动腰椎间盘。”
沈浪滔滔不绝的说了三五个案例，小伙子惊讶莫名。
“你是好奇吧，说实话，我也好奇过，但没胆子做。”沈浪笑呵呵的说道，完全没有一丝恶意，和善无比，“以后别闹了，直肠可脆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很严重的后果。”
“我……是打赌输了。”
“大学生？”
“嗯。”
“我上学的时候，寝室老五戴假牙，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年轻他就戴假牙。”沈浪开始八卦，把小伙子听的一愣一愣的。
“每天晚上他都会把假牙摘下来泡在自己单独的缸子里。结果有一天我们寝室聚餐，大家喝的有点高，老大半夜口渴，摸黑抓了一个缸子就喝水。”
“……”
“他喝到了一口假牙，吓的嗷的一声，把我们都吵醒了。真恶心啊，这事儿我一直无法面对。”
小伙子打量了一眼沈浪，没见他有什么无法面对的。
但这事儿不能仔细想，越想越是恶心。
不过恶心的同时，结直肠肛管异物的羞涩感也降低了很多。
“大学就那样，大家在一起瞎胡闹。”沈浪哈哈一笑，“你因为什么打赌输了？”
“……”小伙子无语。
“塞什么进去的？”沈浪似乎对理由并不感兴趣，他笑眯眯的继续问道。
“瓶塞。”小伙子被沈浪的热情感染到了，羞涩的说道。
690 正确的思路
“没事，去取出来就行。”沈浪一路给小伙子介绍6个字母的各种结直肠肛管异物的物品。
竟然还有这么多东西，小伙子一直以为自己属于特例，但随着沈浪掰手指头越说越多，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没什么，情绪平稳了很多。
来到胃肠外科，倪总看见沈浪就特别无语。
他知道沈浪是周从文医疗组里的成员，是周从文从江海市三院带来的“骨干”成员。
能加入到院士工作站工作，这种机会多难得，不应该每天专心学习手术么？
可是这货天天泡急诊科，每次直肠异物都是他送过来的。
倪总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沈浪。
“倪总，我又来了！”沈浪看见倪总后热情的招呼道。
“沈浪，什么患者？”
“瓶塞子。”沈浪凑近，小声的说道。
“来看看吧。”倪总招呼沈浪和患者来到处置室。
沈浪熟络的帮着倪总准备需要的东西，倪总看着很无语，真心不知道这货到底是图什么。
患者撅在处置室的床上，姿势有点羞耻，但羞耻感被沈浪的唠叨一次又一次的冲淡。
异物有些深，倪总尝试了两三次都没成功。
“倪总，不行？”
“太深了，去做个CT看看。”倪总道，“办理住院手续，然后去手术室麻醉后看看情况。”
相比较硬腰联合麻醉而言，全麻具有更好的腹部及盆底肌肉松弛的效果。
所以，在取出异物困难的前提下，倪总会要求麻醉医生为患者选择静吸复合全麻方式。
遇到了难题，沈浪非但不烦，反而有些小兴奋。
他凑到倪总身边，“倪总，你准备麻醉下肌肉松弛再取？”
“试试看吧，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东西太深，要是不行的话明天找文教授看看，只能腹腔镜下切开取了。”
腹腔镜下取结直肠异物的方式属于没办法的办法，沈浪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那个小伙子。
但瓶盖塞进去，还能怎么办？已经天没便出来，刚刚牵开器牵开看见肛管和直肠下端，没发现异物。
迟则生变，虽然现在还没……沈浪忽然想到改锥的事儿，他和倪总说了一下这件事。
倪总犹豫，但最后还是否定了沈浪的说法。
生吞韭菜和金针菇的话，在胃里的确有可能包裹住改锥。可患者估计是结肠异物，一大团乱糟糟的东西顺着排下来，顶着瓶塞走，很可能刮破肠道。
先办理住院手续吧，做检查看。
麻醉状态下还是有可能取出来的，至少沈浪是这么想。
折腾了将近个小时，结果出来。
患者入院后行了全腹部+盆腔CT平扫，结果：直肠中上段，乙状结肠内见瓶状异物影，大小约4.cm×14.7cm。其余辅助检查未见明显异常。
看见影像资料的时候，沈浪也惊住了。
他以为患者说的瓶塞是暖水瓶盖，但没想到竟然会有4.cm×14.7cm这么大。（注）
真是什么都敢塞进来，沈浪知道这特么肯定是个大活。
十几公分的东西要取出来，还都在肠道里，不麻醉是不行的。
不过沈浪还是先理顺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看热闹是看热闹，八卦是八卦，要是有一天自己遇到类似的事情怎么办？
能出手解决，肯定是一件牛逼透顶的大事。但解决不了呢，秒变傻逼。
因为年轻的小伙子没敢告诉同学和老师，所以只能沈浪帮着忙叨。
一边奔走，他一边琢磨着要如何解决问题。
想明白思路后，沈浪特意给周从文打了一个电话。
“从文……”沈浪忘记了时间，直接讲述患者病情。
“沈浪，现在几点？”周从文没有直接回答沈浪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沈浪一怔，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半夜十二点一刻了。
“不好意思啊，从文，忘了。”沈浪直接道歉，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只是道歉也不走心，他现在满心都是怎么把瓶塞取出来。
“我就是问一下。”周从文苦笑声音传来，“你刚说用尿管解决问题的办法是对的，试试看吧。”
“真的！我就说这种患者用尿管可以。”
“具体要看手法，我刚下飞机，你和倪总先做着。”
“好咧！”
沈浪完全没注意到周从文说的下飞机等等，他就知道用尿管取直肠异物是可行的。
上了手术台，麻醉师给了吸入性基础麻醉。
倪总在**镜的指引下先尝试了其他办法，但都不行。
异物比较深，根本取不出来。
最后只能把0号尿管涂满石蜡油，顺着送进去。
操作就像是周从文说的一样，的确是个技术活。
在左手食指的指引下，倪总和沈浪将导尿管管身沿着直肠壁与异物之间的间隙置入肠腔内，直至导尿管的头端到达异物的口侧端为止。
说的简单，倪总和沈浪足足忙叨了半个小时才把尿管头部送过去。
“真特么累。”倪总长出了一口气，他终于放松了一点。
尿管送过异物，接下来就是往里面打生理盐水，让尿管头部膨胀开，再往回拉。
沈浪也很高兴。
周从文说难点在操作上，自己和倪总这不是很“轻易”的就把尿管送进去了么。
他感觉自己的临床经验暴涨，得意满满。
“歇歇。”沈浪笑眯眯的说道，随后自己开始准备注射器和生理盐水。
说歇歇都是客气，已经见亮了，赶紧把东西取出来，然后下台。
躺着歇会总要比在手术台上歇的更舒服。
注入0ml生理盐水，沈浪似乎能看见尿管顶部的水球已经快要爆掉。
“我固定，沈浪你帮我往外面拽，慢着点，别着急。”倪总叮嘱。
“知道。”沈浪双手握着尿管，一点点的往出拉。
按照沈浪的想法，异物肯定会被带出来。
可是……
意外发生了。
因为涂抹了大量的石蜡油，尿管太滑，它竟然自己被拉出来，而异物分毫未动。
沈浪和倪总都傻了眼。
……
……
注：文献上写的是瓶塞，我也注意到这个数字，想了很久不知道是什么塞子。
古怪，继续想。大家有思路可以在这里留个章说……
691 妖孽一般
沈浪一肚子的“经验”还没来得及用，就已经结束了。
他设想中，自己等异物要出来的时候提醒倪总可能会有粪便跟着一起排出来。
那天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的患者喷射出来的东西，沈浪记忆犹新。
“不行。”倪总叹了口气，“回去吧，明天找文教授看看，不行真的只能上腹腔镜了。”
“胃肠镜呢？”
“这么粗的东西夹不住，越使劲东西就越往里面去，根本不行。”
“我问问从文吧。”沈浪还是不想放弃，关键是周从文说了，用尿管能取出来。
“没招，现在你就算是把黄老找来都不行。”倪总无奈的说道。
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儿，谁来能行？难道还想用嘴把异物给嘬出来？呃，这个不能想，越想越恶心。
再说，哪有那么大的吸力，根本不可能么。
“稍等，稍等。”沈浪连连弯腰，姿态摆了个十足十，好像患者是沈浪收的一样。
倪总也不好说什么，前几天文教授手术做呲了，还是周从文上台帮忙解决的。
这种人，甚至连他医疗组里成员都不好得罪。
再说沈浪最近一段时间和院里面的住院总们混的很熟，都是哥们，这么点要求还是要给面子。
“从文，我们取结直肠异物失败了。”沈浪拨通电话，也不絮叨，直奔主题。
“哦，是不是太滑了？”周从文问道。
“对呀，为了能顺利的进去，抹了太多的石蜡油，导致摩擦力太小，一用力就把注完水的尿管都拽出来了。”沈浪道。
“那就……稍等，我先去看看。”周从文笑道，“别急，你们在哪？”
“大外手术室。”
“五分钟，我就到，稍等。”
说完，周从文那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倪总，稍等一下。”沈浪笑呵呵的说道，“我总觉得从文能行。”
“嘿。”
这种话倪总不好说什么。
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直接质疑沈浪、质疑周从文对倪总也没什么好处。
“但我想不懂他要怎么做，倪总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没有。”倪总叹了口气，“这还算是好的，在结肠上切割小口，然后用力一点点顺下来。要是塞进去的是活物就操蛋了，把肠子咬破，在肚子里一顿折腾的有的是。”
“我就不会干胃肠外科。”沈浪道，“都说肛肠科是掏粪工，其实胃肠才是。”
“唉。”倪总无奈，“我小时候妈妈说不好好学习，长大就去掏大粪。可我好好学习了，长大也掏大粪。这人呐，都是命。”
“可能是缘分。”
“别扯淡。”倪总对这种程度的垃圾话已经免疫，他看着麻醉状态下的患者，“还是太年轻，怎么什么东西都想往里面塞呢，真是太烦了，好好活着就不行么。”
沈浪第N次的给倪总科普了**棍子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的事儿。
这个病例，真是说多少次都不觉得腻。
“我问了一下，这种骗子在魔都最多，据说都是一些基佬。”倪总道，“以后遇到，一定要小心点。”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从文来了！”沈浪听到脚步声很开心。
周从文穿拖鞋的感觉……有点像黄老，趿拉着鞋，一走一过鞋底在地板上摩擦，传来特有的声音。
一听就知道是周从文这货。
“我看看患者。”周从文走进来，戴着帽子口罩，眼睛是眯着的，似乎在笑。
见周从文没有不高兴，沈浪放了心。
他虽然还不习惯周从文是上级医生的事实，但也渐渐的接受并且遇到无法处置的事情时会习惯性拨打周从文的电话。
周从文盘着无菌帽看片子。
很快，他就来到患者身边。
“再来一次。”周从文道。
“周教授，好像不行。”倪总直言道。
“没事，有我，再来一次。”周从文很肯定的说道。
倪总心里面不屑+无奈的情绪高涨。
有你在又能怎么样，还真能嘬出来？扯淡一样么。
类似情况只能用尿管，而尿管不涂抹石蜡油根本送不进去；但涂抹石蜡油后往出拽又没有摩擦力，刚刚已经试过了。
就不信周从文会变魔术。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倪总依旧耐住性子没有当面质疑周从文。
当红辣子鸡，院士工作站主持工作的那个男人，虽然很年轻，但却不是倪总愿意得罪的。
真想看看取出失败后周从文的表情，他到底会找什么借口呢？会说点什么让自己不那么难堪的话呢？
倪总把注意力放在另外的角度上，心情好了一点。
周从文戴上无菌手套但却没动手，而是看着沈浪又一次往0号的尿管上涂抹石蜡油，小心翼翼的借着食指指引方向把尿管送进去。
“打0ml生理盐水。”
“从文，刚刚我们就是这么做的。”沈浪小声提醒，“结果不行。水也不能多打了，要不然就会爆。”
“没事，有我。”周从文微微一笑。
沈浪无语，倪总干脆退到一边，他好想看周从文操作失败后的窘态。
“准备好了先别动，告诉我一声。”周从文道。
沈浪点头，开始做之前的操作。注射生理盐水后，沈浪知会了周从文一声。
周从文抬手，示意沈浪稍等，随后双手压在患者的肚子上。
“慢着点往出拽，慢点，别着急。”
“哦。”沈浪没看懂周从文的意思。
可还没等沈浪动手，让他诧异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异物已经从直肠上段缓缓往下走，来到下段位置。
“我……去……”
“这个动作少用。”周从文笑眯眯的说道，“就跟排便一样，加压让肠道内容物往**的位置移动，是很简单的。但异物太大，力量用不好的话可能导致肠道破裂。”
“……”沈浪怔住。
“倪总，你以前是做过类似的操作把肠管压爆了吧。”周从文问道。
倪总原本准备看热闹，但却没有想到周从文像是妖孽一样看到从前自己的医疗事故。
他茫然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周从文是如何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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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浪和倪总不约而同的沉默下去。
周从文的词里行间充满了一种自信，虽然现在已经不是莫名其妙的自信，毕竟有实例证明，但两人心中各有想法。
“沈浪，你还记得不记得有一个女患者，在家***的时候先心病的栓子脱落？”周从文忽然问道。
做手术开车么？
沈浪一怔，但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周从文拿这事儿来说笑似乎有点不适合。
“记得。”沈浪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低头往外面一点点拽尿管，把瓶塞拉出来。
“那时候你问我能不能治，我说现在很难。”周从文并不是开车，话题一转来到治疗上。
沈浪一怔，他一边觉得周从文在很正经的说治疗、说疾病、说诊断；一边觉得周从文开车都快开飞起来，而且特别自然，自己怀疑他开车却又没有证据。
***出现的脑梗和自己往直肠里塞异物……
似乎能很密切的联系起来，难道说直肠异物和脑梗有什么关系？
沈浪念头一闪，周从文就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现在的情况只能溶栓，最好的方式是置管溶栓，但医大二院神经介入好像没开展吧。”
“是。”沈浪道。
“患者后来怎么样了？”周从文问道。
“静脉溶栓，效果还不错。”沈浪道，“我去看了几次，因为送来的早，治疗及时，估计不会有事。”
“那就好。”周从文道，“如果技术再进步，比如说这个**就像是血栓……”
沈浪猛然一怔。
周从文的话好像是一道炸雷，在他大脑皮层炸裂开。
这段时间沈浪会很经常的想起那个脑梗的女生，和她八卦的来历、和王雪腾都没有任何关系。
患者在幸福的云端徜徉，忽然肢体活动不灵，瞬间跌落地狱，这种前后的反差是沈浪无法接受的。
他有时候担心自己，有时候又悲天悯人的想那个女生才0多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忽然生病，半身不遂，以后怎么办？
可周从文都说暂时还没办法，沈浪主观意识也不去做无用功，但潜意识里还是经常在琢磨办法。
眼睛落在随着尿管一点点被拉出来的瓶塞上，沈浪怔住。
按照周从文的说法，瓶塞如果是血栓的话，那么尿管是导丝……
在患者被送来医院、血栓栓子还比较小、比较新鲜的前提下把血栓“拉”出来！
这是可行的！
虽然有一些限定条件，但周从文的话无疑是可行的！
沈浪脑海里出现无数的惊叹号，耳边开始翁鸣，沙沙作响，都是噪音。
手术室里其他人说什么沈浪都听不到，他隐约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喂。”周从文感觉沈浪不对，拉瓶塞拉的好好的，一下子停住，跟木偶似的。
“喂！”周从文叫了一声，沈浪没反应，他用肩膀撞沈浪的肩膀。
“啊？”
“干活，你想什么呢？”周从文沉声道。
“从文……”沈浪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你说……你说……”
“怎么还结巴了？我说什么？”周从文奇怪的问道。
他只是想到奥利达的示范手术，顺口和沈浪说一句，没想到沈浪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从文，你的意思是心脑血管里的栓子也能拉出来？”
倪总听沈浪这么说，差点没“噗嗤”笑出声。
怎么可能！
栓子有多小沈浪心里没数么？拉出来？经过九转十八弯的血管拉出来？开什么玩笑。
这又不是科幻小说。
然而下一秒，周从文淡淡说道，“小别在庞克庄的实验室应该已经做出了类似的导管。其实原理很简单，就像你拿的0号的尿管一样。”
“……”
倪总怔住，周从文在说什么？
而沈浪全身的温度骤然升高，最近困扰他很久的事儿猛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有了一个答案。
熊熊火焰燃烧着，他的眼睛里转动的不再是一个八卦图案，而是无穷无尽的烈火。
“但操作么……比较难。”周从文淡淡说道，“再说，你还没结婚，也没孩子，总操心介入手术干什么。”
“你也没结婚，也没孩子。”沈浪立即把周从文怼到墙角。
周从文侧头看沈浪。
自己一直想要抓沈浪做胸腔镜。
沈浪的起步要比李然早很多，可是李然刻苦而专心，现在扶镜子、小结节定位的手法都已经比较成熟，周从文准备近期放李然做手术。
而沈浪这货水平虽然也有缓慢的进步，但却和李然没法比。
这一点周从文也比较无奈。
可是！
刚刚那一瞬间，周从文在沈浪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子陌生的热切与渴望。
“你想学介入手术？”周从文有些不解。
“我……我最近想，那个患者太可怜了。”沈浪小声说道，“每次去看她，我都不敢进病房，只能去医生办公室问问情况。”
“有时候看她爸妈蹲在外面哭，一次比一次老，她男朋友也跑了……真特么不是东西啊。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跑了，又这样的么。”
“很正常，说正经事。”周从文打断了沈浪的唠叨。
“我琢磨要是这个办法可行，是不是4小时之内就能恢复正常，跟没这事儿一样？”沈浪问道。
这话说得……沈浪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竟然问出来如此不专业的话。
可没想到周从文却点了点头，“是。”
“！！！”
“！！！”
沈浪和倪总头顶飘起无数的惊叹号。
真的？
“真的。”周从文淡淡说道，“这几天取栓导管送过来，可以试试。不过心梗也很重要，先试试突发心梗患者的取栓治疗。”
沈浪身上、眼睛里的火焰燃烧的更加剧烈，烈火熊熊，噼里啪啦作响。
周从文笑了。
要孩子之前避线半年就行，而且沈浪年轻，防护做好，别人穿铅衣、围前裙，让沈浪穿加料的，把脖领、帽子、护臂都戴上。
但现在不知道沈浪这货到底是三分钟热血，还是真的忽然开窍。
事情有点意思了，周从文眼睛渐渐眯起来，满是笑意。
693 五行具全的汉堡（盟主超赞奶爸加更×2）
沈浪专心致志的往出缓慢拉动0号尿管，瓶塞一点点取出来。
周从文来之前一点都不听话的瓶塞竟然乖巧无比的出来，对此倪总无话可说。
原本想看这位新来的小“教授”吃瘪，但事实证明周从文能主持院士工作站工作是有道理的。
倪总心里有些莫名的感慨。
“倪总，患者下去禁食几天，观察一下情况，吃不准的话就做个肠镜看一眼。”周从文微笑转身下台，“别的没事，我们先走了。”
“哦哦哦，好好好。”倪总忙不迭的说道。
周从文和沈浪去换衣服，沈浪一路在琢磨着，少有的沉默。
“沈浪，这事儿要吃很多辛苦，你能行么？”周从文笑眯眯的问道。
“辛苦不怕，我就怕我手笨脚笨学不会。”
“没事，只要你抗揍，我打也打得出来。”周从文玩笑说道。
“……”
“你最近都有去看那个患者？我还以为你每天就是八卦呢。”
“唉，别的患者看个热闹也就算了。”沈浪叹了口气，随后仰头笑道，“那个患者太年轻，送来后她男朋友觉得她可能要半身不遂，直接就跑了。我觉得太可怜了，就偶尔去看看。”
“那姑娘好看么？”
“禽兽啊！”沈浪瞪大眼睛看着周从文，虽然像是骂人的话，可他的语气却是满满的惊讶与赞叹。
“我就是随便问问。”周从文耸肩。
“从文，你说吃辛苦是什么意思？”沈浪问道。
“你看李然，现在是不是在家里练习胸腔镜呢？”
“是啊。”
“你要是想做取栓手术，也要不断的练习。”周从文道，“介入手术和外科手术不一样，咱外科手术最多是双下肢大隐静脉曲张，站多了必然会出现的职业病。”
“可是介入手术要披着几十斤的铅衣，手法要求也比普通外科手术更精细。”
“只要能做就行，患者实在是太可怜了。你想啊，花一般的年纪，就这么半身不遂了。”
“你不是说那个患者没事了么？”
“可总是有有事儿的患者啊。”沈浪叹了口气，“你没看见，她男朋友莫名其妙的消失，据说那姑娘每天都流眼泪，半边身子还不好用……鼻涕拉瞎的，老惨了。”
“一切都会好的。”周从文说了一句毫无力量的话。
沈浪点了点头，周从文觉得今天的沈浪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有些古怪。
还真是不习惯，周从文笑眯眯的说道，“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么？”
“二院神经外科有一个海归的博士，我和他聊的不错。”
说起新鲜事儿、说起八卦，沈浪很明显开心起来，不再若有所思。
“哦，都说什么了？哪家学校的。”
“从文，海外有中西医结合这个专业么？”
“有，但是很少，特别少。中医是有道理的，但需要巨大的投入。现代物理、化学都是根据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众多理论建立起来的，都是物质基础的认知。”
“你说啥？”沈浪疑惑。
“我有幸在高中的时候背过《金刚经》……”
“你说啥？！”沈浪瞪大眼睛，“你脑子有问题？高中不学习，背《金刚经》干什么。”
“也是，脑子的确有问题。那时候觉得自己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走马观碑，正好我们传达室的老大爷手里有一本古版的《金刚经》，我就拿来背一下。”
“……”沈浪叹了口气。
“里面有句话——如来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这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西方文化的物质世界是……”
“喂，咱们是医生，是西医。”
“我就是随便一说，话说回来，中医按照现在西医的理论需要大面积的做临床试验，比如说安宫牛黄丸，比如说片仔癀，研究药物理论、成分，然后再做大量的临床试验。”
“哈哈哈，那哥们和你是一个想法。”沈浪笑道，“你猜他在美国的时候都吃什么？”
“中餐？”
“不，他只吃汉堡王。”
“为什么？”
“他出国前是学中西医结合的，知道一定的中医理论，所以他只吃汉堡王。”
沈浪瞄着周从文，带着一点点恶作剧的笑容。
周从文没说话，来到更衣室摸出白灵芝，也没给沈浪散烟，自己点燃一根。
“那哥们认为是汉堡王的烟熏安格斯厚牛肉堡是唯一的选择。
单单“汉堡王”这三个字，不仅有水有木有土有人，还搭配了火和烧烤用的金属，天格地格人格和五行都满了，外加烟熏食物自带祛湿属性，实在是中医粉养生快餐的不二之选。”
“……”周从文哑然。
“我找了一下，省城还没有汉堡王呢。要是什么时候开了，我一定去尝尝烟熏安格斯厚牛肉堡是什么味道。金木水火土五行具全的汉堡，从文你就不好奇么？”
周从文努力的回忆，自己上一世在006年去魔都看病的时候好像在魔都见过汉堡王的招牌。
想来应该是那之前进入华夏的。
“那哥们可有意思了……”
沈浪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刚刚瞬间的感悟、热血仿佛被他扔到的九霄云外。
周从文却也不着急，有些事情还是要看命，沈浪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自己急也急不来。
连用王雪腾的美色做诱饵沈浪都不上钩，在1世纪初就想躺平……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谁知道这货以后怎么样，随缘吧。
换了衣服，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直奔别墅区走去。
家很近，十多分钟后就走完了这段路。
见周从文要走，沈浪忽然问道，“从文，你说的是真的哈。”
“是。”周从文知道沈浪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那你教我，我想学。”沈浪坚定的说道。
周从文的脸上浮现出来一抹怪异的笑容。
沈浪是开窍了？
应该是吧。不过从头学习介入手术的话，要吃很多辛苦，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住。
既然这货有了想法，日后再后悔也来不及，周从文笑眯眯的看着沈浪。
694 兰科这种弱鸡不在我考虑之内（求月票×1）
回到家，打开门，不出意外柳小别像是一只猫似的蜷缩在沙发上看书。
“回来了。”周从文换鞋，随口说了一句就准备去磨鸡蛋。
“周从文。”
“嗯？”
“你知道中年男人对异性失去兴致的标志是什么么？”柳小别抻了一个懒腰，几百平的别墅里，连电梯似乎都成了精，为柳小别的妩媚动人而颤抖了一下，宛如地震。
“别闹，我这是保持状态。”周从文道。
“开始折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东西一般不需要什么技术门槛，但有一个特征就是却很昂贵。比如说吧，船模、雪茄、收藏古董字画、摩托、手串、喝茶、钓鱼。”
“你把男人那点爱好都说出来了，让我说什么？”周从文鄙夷的瞥了柳小别一眼，连电梯都颤抖的身材对周从文来讲却没有一点感觉，依旧禁欲风满满。
“啧啧，也就是你做的事情还有点技术含量，要不然我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柳小别的声音忽然变得和未来的声优一样，透着一股子魅惑，发自骨子里的魅惑。
“你不懂。”周从文淡淡说道，“我的天赋很一般，要想成功，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和自律。”
“比如说呢？”
“老板要是现在5、6岁，我一辈子都撵不上他。老板的天赋是真天赋，我就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周从文说的是实话。
上一世自己平平无奇，顶多有个过目不忘的天赋，但这种天赋在社会上也没有卵用。
要不是运气好，在做完髋关节置换手术后莫名其妙系统附身，怕是会过的很悲惨。
但正是因为失去过，周从文才知道珍惜。
那种悲惨的日子周从文一天都不想过。
保持状态，永远都是最强的那个人，成为印在周从文脑海里的一个执念。
“我记得乔丹三连冠后复出，第一个赛季被人鄙视了。”柳小别抱着腿，坐在沙发上。腻白的大腿泛着光，仿佛她是一个发光体似的。
这种皮肤……周从文看着看着微微一怔。
要是做手术的话，自己肯定舍不得切一刀、留下疤痕。禁止就是一件艺术品，不容亵渎与破坏。
记忆中第一次在房东阿姨家见到柳小别的时候，她的皮肤似乎没这么好。
女大十八变，这话说的还真对。
“后来呢乔丹就去了训练营，不到一周巴克利就离开了哪里，他说他要是有乔丹的自律，早就特么的一统江湖了。”
“是的。”周从文扭动脖子，把自己的目光从柳小别腻白的大腿上挪开，稳了稳心神后去取鸡蛋。
“没人愿意过那种刻板、自律的生活，但要想成为最好的那个，这种生活是必须的。”
“你想成为最好的那个？”
“当然，或者说我现在只是最好的那群人里的一个，说不上世界第一。”周从文道，“老板是年纪大了，要是老板再年轻0岁，我比不过他。”
“你为什么总拿你家老板举例子？”
“因为老板水平高啊，曾经最强的老板一直是我想要超越的目标，可惜我天赋差了点，只能用笨鸟先飞、勤能补拙的方式来弥补。”
“我看你家老板可不这么想。”
“老板是身体过了巅峰期，完全用经验和意识弥补手速、稳定度，我要是能活到80岁，能不能生活自理都说不定，就别说披着铅衣做手术了。”周从文取出鸡蛋，站在桌边开始摆弄磨钻。
“啧啧。”柳小别啧了两声，“成为第一又怎么样？”
“你成为世界首富又怎么样？有钱了之后，你还不是要每天看《活着》。”
周从文简简单单的怼了一句后开始磨鸡蛋。
柳小别把手里的书合上，“周从文，你要的导丝和导管都准备好了，我助理明天的飞机送过来。”
“哦，取栓导管先要100根，准备一个手术录制。”
“你在教我做事？”柳小别瞥了一眼周从文的背影。
“你可以让你助理做，也可以让王雪腾做，反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周从文没有和柳小别争吵，而是解释了一句，“挣钱，虽然比不上你要做的事情，但也是一大笔钱。”
“你确定？”
“当然，我可是世界上最强的那批医生……之一，希望早一天能把之一两个字去掉。”
“你准备给兰科迎头痛击？”柳小别好奇的问道。
“兰科？这种弱鸡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有溶栓机器、取栓导管，我要教沈浪做取栓手术。”周从文淡淡说道。
“这个逼装的好。”
“我说的是真的，沈浪忽然说想学取栓。”
周从文随后给柳小别讲了事情的始末缘由。
“你们当医生的都这样？脑子一热就要如何如何？”柳小别诧异的问道。
“也不是，因为条件限制很多事情做不了，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儿。这不是有我在么，而且今天比较凑巧，刚好给沈浪讲了一下。”
“所以么，沈浪有兴致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了，我还要……”
“喂！周从文，你真当自己是老板？”柳小别打断了周从文的话。
“没有，这不是和你商量呢么。”周从文笑眯眯的说道，“桡动脉到心脏冠脉的血管模拟装置，你知道是什么吧。”
“然后呢？”
“灌血肠啊，虽然现在科技还不能模拟出来血流，但局部血栓采用灌血肠的方式可以做，然后我教沈浪做手术就得。不用太精细，塑料的就行，主要是让沈浪熟悉一下操作。”
“你还真是个好老师呢。”柳小别一边不屑地说道，一边拿起电话。
“沈浪说的有道理，只要材料、技术能跟上，很多病人都不会有事，生活质量可以提高及各层次。正好有机会，何必不试一试呢。”周从文开始磨鸡蛋。
“你确定沈浪行？”
“不确定，但总是有人行。”周从文在嗡嗡嗡的磨鸡蛋的声音里说道，“有我保驾护航，捅破冠脉也不怕，直接急诊手术，不会出大事的。”
695 周从文太过分了！（求月票×2）
柳小别办事的效率极高，第二天中午就打电话把周从文叫回来。
拿着取栓导管，周从文爱不释手的把玩了良久。
“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么？”柳小别问道。
“基本上是，不能不夸奖你，真是能干。”周从文赞叹道。
“还不是你家老板厉害。”柳小别道，“就你那破图纸，素描不像素描，设计图不像设计图，我拿着去找你家老板，他一直跟着才做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周从文恍然。难怪和以后的标准取栓导管一样，老板一路盯着自然不同。
“老板怎么说？”周从文问道。
“设计的不错，中间加了一点老板自己的想法，他盯着做，能不快么。”
“我去试试。”
“喂，你这么着急真的好么？”柳小别皱眉问道。
“嘿。”周从文淡淡一笑。
……
……
王雪腾最近越来越忙，压力越来越大。
抱上周从文的大腿……其实也算不上，周从文对自己、对奥利达若即若离，这让王雪腾极为困惑。
她请教了几个老销售，听他们讲述了其他医院主任的做事风格后王雪腾更加确定——周从文一定有毛病。
一般来讲一名主任在遴选种种耗材后，基本都会选择“自己”的耗材。
毕竟这玩意的利润太大，让自家亲戚去卖耗材，一条龙的利润都进了腰包，一年左右直接财富自由，慢的-5年也可以。
然而周从文不是。
他似乎对单一品种的耗材不感兴趣。
按说建立院士工作站都周从文的工作重心应该放在胸腔镜上，可他竟然把那么丰厚的利润都给肖凯，自己有事没事和循环可的关系紧密起来。
而且刚刚参加了今年循环内科的年会，和黄老一起技惊四座。
就这种“不务正业”的精神，王雪腾也是很服气的。
刚接到周从文的电话，让她准备摄制组录制新型耗材的使用录像。
王雪腾有些迷糊，自己是奥利达的大区经理，要是有什么新产品自己怎么能不知道。
况且最近公司已经快要被兰科给逼疯了，这件事连在第一线的王雪腾都心知肚明——可能要有一段极为难熬的日子要过。
兰科公司在克利夫兰的实验室拿出来更好的溶栓导管，可谁有让自家公司不争气呢。
不过这些和王雪腾没关系，她深深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服侍好那位禁欲系的小爷。
遇到咸猪手很烦，遇到禁欲系的小爷，王雪腾觉得更烦。
周从文简直让她无从下口，她十分担心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被周从文无情的抛弃。
嗯，是抛弃，始乱终弃的那个弃。
但王雪腾没办法，她特别想做点什么让周从文对自己刮目相看，加深联系、了解。
可惜，周从文完全不需要。
在其他销售大区，有的医生做不好手术，销售经理甚至违规上台帮忙。
王雪腾也做好了类似的准备，可惜在周从文这里，她的一切手段都完全用不到。
不管是腔镜耗材还是介入耗材，周从文做的都是天花板级别的手术。自己手里的“技术”人才在周从文面前，就特么是个渣。
算了，这事儿解决不了，想太多容易情绪崩溃。
王雪腾干脆不想那么多烦心的事儿，周从文安排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老老实实的干工作呗。
至于什么时候被这个渣男一脚踢开，用完之后像是扔满是黏糊糊大鼻涕的手纸一样扔掉……到时候再说。
带着摄制组匆忙赶到医大二院，联系周从文，果然这货在循环介入导管室。
你一个心胸外科的医生不好好的做腔镜手术，非要去做介入手术，去吃线，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么？！
别人避之唯恐不及，周从文反而往上凑。
真是很想不懂这个男人。
但王雪腾把这些腹诽的话都埋藏在心底，她带着摄制组来到介入导管室门口，联系周从文。
很快周从文穿着手术服，戴着帽子口罩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王经理来了。”周从文很随意的说道，“辛苦。”
“不辛苦。周……教授，您看……”
“你们先在外面坐着吧，里面正在做手术。”周从文虽然语言很客气，但语气却一点都不客气，硬邦邦的，扔出去能把狗砸个跟头。
“那我们……”王雪腾被噎的只能说出半截话。
“等着吧，遇到急诊患者，家里同意用新耗材的时候你们再进来。对了王经理，滕主任要找你跑一下临采，具体事情你们联系。”
说完，周从文也不和王雪腾多说话，转身就回到手术室。
大铁门关闭，传来“砰”的一声，砸的王雪腾心疼。
这是什么人呐，说完话就走，自己冰天雪地赶过来，连个笑脸都没有。
王雪腾腹诽。
摄制组就这么在外面等着，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周从文的召唤。
手术一台接着一台的做，陆陆续续有患者被推出来，又有新患者被送进去。
不过周从文没和王雪腾说一句话，包括滕菲滕主任都没出现。
王雪腾看着在外面空等的摄制组，心里有些急，不断腹诽着周从文。
要是有根针，一定叠个纸人把他扎到的浑身都是眼，让他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时间飞逝，周从文不说话王雪腾也不敢走，天渐渐黑了，华灯初上，再到晚上九点多。
王雪腾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乱叫，眼前都是金星，有轻微低血糖的症状。
不断的安抚摄制组，王雪腾的心也渐渐焦躁起来。
周从文真是不把自己当人看啊！
有他这样的么！
干什么也不说，什么时间也不说，就让自己等着。
忽然，大铁门再一次打开，周从文穿着隔离服出来，冲王雪腾招手。
“王经理，你们人进来换衣服吧。”
王雪腾松了口气。
“对了，患者同意做试验手术，费用你们奥利达给报销一下。”
“……”王雪腾一口老薛喷出来。
她感觉天旋地转，生理期提前，整个人都不好了，非常不好。
696 小爷，您没错（求月票×3）
王雪腾强忍着一口老血没喷出来，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周教授，您提前说一声，我好和公司汇报呀，这太突然了，我很难办。”
“哦？”周从文瞥了一眼她，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们迫不及待了呢，这么看好像是我理解错了。”
“……”王雪腾完全没听懂周从文在说什么。
“没事，别为难，公司不好走账我私人出钱。”周从文淡淡说道，“今天辛苦了，当我欠你个人情。”
说完，周从文转身就进了手术室。
王雪腾一怔。
自己就是想**一下不满，没有想羞辱周从文的意思。虽然自己很想羞辱他，薅着他的脖领子告诉他对自己客气点，可是自己有这个胆子么？
怎么周从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直接炸毛了呢。
“周教授……我不是那个意思。”王雪腾连忙解释。
“哦，准备录制手术视频，这段是教学视频，不过还要当公开手术的视频一样录制。”周从文根本不接话，而是直接安排工作。
王雪腾心生无力。
真·他妈的！
周从文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有事儿求自己，说两句客气话又怎么了？他凭什么……
算了，人家是黄老的关门弟子，主持院士工作站的工作，自己还得靠人家吃饭。
王雪腾一肚子委屈的去更衣室换衣服，沉默的进手术室，原本想找个角落，避免影响手术再挨周从文一顿骂。
但进了手术室后，却看见沈浪和周从文在研究什么。
“王经理，摄像机跟进。”周从文看也没看王雪腾，只是背对她招了招手，“这里，注意角度。”
王雪腾心中好奇，要录制教学视频？到底是什么教学？
摄像机跟进，周从文在镜头前开始讲解导管的原理。
只听了不到三句话，王雪腾感觉一股电流从脚心钻透拖鞋，根本不管绝缘体的物理原理，从下而上顺着双腿、脊柱直冲天灵盖。
最近公司被兰科压着打，鼻青脸肿，狼狈异常。
据说兰科在克利夫兰的实验室产出的新溶栓导管顺应性好，可操控性强，穿透性……总之一切都要比奥利达的产品强，而且不是一丁半点，优势明显。
然而周从文在介绍的那个看着很普通的导管竟然不用溶栓，可以把栓子完全取出来！
他确定没开玩笑？！
王雪腾很珍惜工作机会，她很刻苦的研究奥利达产出的耗材能做的所有术式以及相关疾病。
从本质上来讲，王雪腾甚至认为自己比很多医生都强。
几句话，她就明白周从文的意思。
之前的一切傲慢、不屑、让自己难堪都化作合理的解释。
原来是自己是真的没理解周从文的意思。
王雪腾泪流满面。
这根本不是一根普通的导管，要是手术顺利的把血栓取出来的话……
王雪腾的心顿时沸腾了，她很明白正在录制的教学手术录像意味着什么。
可是瞬间，王雪腾就回想起刚刚周从文说的话——我还以为你们迫不及待了呢，这么看好像是我理解错了。
小爷，您没理解错，是我错了！
王雪腾心里呐喊。
可惜，周从文听不到。
他在专心致志的讲述着取栓导管的作用机理以及如何操作，再加上一些手术细节的掌控。
沈浪在一边若有所思，滕菲滕主任眼睛闪着光，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做手术了。
周从文说的话并不多，简单讲解完取栓导管的作用机理后开始手术。
“滕主任，你别上了。”周从文毫不客气的说道，“这台手术我带沈浪做。”
滕菲满脸的遗憾、纠结，甚至略显狰狞。
虽然不舍，可是她没有质疑周从文的话，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王雪腾看着去穿铅衣刷手的周从文，心里面对他认知愈发清晰。
滕菲可不是脾气好的主，脾气好也不可能当上主任、即便是当上主任也不可能带着手下的人冒着做一台出事一台的风险开拓新技术。
根据王雪腾的了解，滕菲的脾气很暴躁。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母暴龙式的主任，更年期女主任，在周从文面前乖巧的像是小萝莉。
很明显滕菲想做手术，但她面对周从文的决定，连个屁都不敢放，哪怕只是当助手。
王雪腾默默的站到后面，小心翼翼的躲避摄像机和一会周从文刷手回来的必经之路。
别惹了这位小爷！
刚刚自己已经犯了一个错误，王雪腾不想犯第二个，绝对不想。
周从文要比沈浪更早刷完手，也不磨叽，上来就消毒、铺置无菌单。
又过了几分钟沈浪才穿的跟铁皮人一样晃晃荡荡的走进来。
周从文只穿了一件铅衣，沈浪却全身上下各种装备，堆了几十斤，走路都有点费事。
“这台手术你先习惯，给你订的铅衣这几天到家，每天要健身喽，就你这豆芽菜的身子正经得好好活动一下。要不然铅衣都穿不动，拿什么做手术。”周从文已经铺好无菌单，调笑着沈浪。
“我用不着穿这么多，你看你不是只披了一件铅衣么。”
“你能跟我比？我还会做手术呢，你会啊。”周从文直接把沈浪所有的牢骚都怼了回去。
沈浪只能迈着艰难的步伐来到手术台旁，帮周从文扶导丝，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
手术开始，王雪腾找来的摄像团队很专业，一帧画面都不错过。
因为周从文要求的比较简单，只是教学手术，加上介入DSA机器本身有存储功能，影像都可以导出来，所以摄像团队只照周从文的动作就行。
王雪腾瞪大眼睛看周从文的手术动作。
穿刺、右侧桡动脉留置动脉鞘，这些最基本的操作周从文做的有条不紊，看不出来和别人有什么区别。
当导丝下进去开始踩线，王雪腾倔强的没出去，而是披上一件铅衣留在手术室里。
周从文拿出来的东西对于奥利达来讲简直太重要了，王雪腾深深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虽然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留在这里，亲眼看着手术完成是必须的。
697 灌血肠
周从文一边做手术，一边问道，“沈浪，穿刺的方法你学的怎么样？”
“正在学，感觉有进步。”沈浪的声音小了很多。
“这是最基础的，一定要做到一针见血。”周从文不厌其烦的说道，“从第一步开始，基础就要打的尽量扎实。因为有的患者在急诊上台的时候会出现各种问题，比如说血压低，即便是桡动脉、股动脉都摸不到。”
“刚刚我穿刺的手法看起来不是很起眼，但时至今日我们做血管介入时每次都要用到它，这就是Seldinger穿刺法。”
“这项技术由来已久，要是说起来还要上溯到一战、二战的间歇期。
WernerForssema
，德国医生，199年冒着生命危险，用一根65厘米长的导尿管、导尿管、导尿管，从自己肘静脉插管到右心房造影，开创了外周血管进入心腔的先河。”
周从文开始八卦介入手术的起源。
“Sven-IranSeldinger，瑞典放射医生，195年首创了经皮股动脉穿刺、导丝引导插管进入血管的方法，成为今日介入的基本技术，后来人们把这种技术称为Seldinger法。”
要不是周从文刚刚配合黄老做了一台改进的crush手术，随后他又“带”着世界顶级的介入医生宫本博士做了一台一模一样的手术，此时王雪腾肯定会认为周从文太絮叨。
Seldinger法穿刺，这种小事情还要磨叨这么久，他烦不烦。
王雪腾对周从文的认知极为复杂，甚至前后相互矛盾。
这一点连王雪腾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强大、拥有恐怖实力的男人做的每一件事自己都看不懂，王雪腾眼睛里的周从文笼罩在一层面纱下，愈发模糊不清。
就拿这台手术来说，重点在于取栓，而不是讲Seldinger穿刺。
这种最最最最基础的东西让沈浪那个八卦的货色自己去学就行了，何必说的这么详细呢。
就算是带徒弟也不是这么个带法。
但周从文一边做手术，一边像是别人在手术台上闲聊家长里短一样，聊着Seldinger穿刺方法的前世今生。
真是个很古怪的男人啊，他怎么就这么好为人师呢。
但和沈浪“絮叨”并没有影响周从文的动作，一步一步一丝不苟的完成手术。
他置入6F动脉鞘管，经动脉鞘注入肝素000IU，在C臂×线透视下送入桡动脉造影导管达左、右冠开口行选择性冠脉造影。
随后周从文把导丝下进去，穿透堵在前降支的一段血栓。
王雪腾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周从文的动作。
他的外科手术做的堪称登峰造极，年会的时候黄老起立鼓掌，事后没人有任何微词，反而夸奖这是一段佳话。
毕竟胸腔镜下双袖切，还是右上肺的双袖切手术，最后有黄老新创立的术式收尾，干净利索，几乎所有医生都做不到。
周从文可以说的强到了极致。
但介入手术他做的更加精细，彻底展示出绝高的手法。
王雪腾在实习的时候跟着公司里的师父跑遍某省的医院，见过很多医生做手术。
她心里认为很多医生的手脚都不分瓣，手术做的……让王雪腾觉得惨不忍睹，她觉得自己做都比这些专业医生要强。
可周从文的手术……
做的并不快，每一步王雪腾甚至都觉得他因为要做教学而故意慢了一点点。
但是当导丝送到血栓前的时候，王雪腾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开台不过1′5″。
王雪腾瞬间迷茫。
虽然看着不快，但实际上周从文的手术从头到尾都做的极快。
为什么这么快，她是有认知的——周从文从来没有失误，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简单单的完成前置步骤。
而就是这些看着“简单”的前置步骤难坏了多少医生。
王雪腾回想记忆里几台不堪回首的手术，再对比周从文的手术，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周从文这个禁欲风满满的男人的强大。
“一般来讲现在取栓手术很少做，但未来……我估计未来取栓才是主要的术式。”周从文一边捻动导丝穿透血栓，一边说道，“现有的取栓手术都是抽吸取栓，优点是简单，普通的医生也能完成。但缺点也很明显，回头跟你说。”
“从文，取瓶塞的那种办法真的可以么？”沈浪穿着一身铠甲，茫然问道。
“喏，现在捻动导丝穿透血栓，就相当于把抹了石蜡油的40号尿管顺着瓶塞和肠壁的间隙送进去。”
王雪腾一脸懵逼。
周从文说什么胡话呢？心脏介入手术怎么还和尿管联系起来了，是手术做懵了吧。
沈浪点了点头，“这一步很难，我能感觉到。”
“你把前置步骤练习好，然后就可以做这一步了。”周从文道，“我回去问问陈哥和清遥，他们在省城认识不认识灌血肠的师傅。”
“……”
王雪腾听周从文这么说，无数的问号从头顶升起。
“灌血肠？我认识一个。”患者忽然接话。
“嘿嘿，没事，您好好躺着。”周从文笑道，“手术很快就结束了，别紧张就行。”
“不紧张，我不疼不痒的没啥好紧张的。”患者说道，“医生，我听说你是全国最厉害的老专家的学生？”
“不是。”周从文断然否认。
王雪腾和沈浪都怔了一下。
“我老师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心胸外科医生，没有之一。”
“……”
“……”
“……”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一下子全都结语，说不出话来。
“老师曾经参加过七次世界手术大赛，横扫其他医院的医生，第一次参赛的时候老师早已经退休了。”
“退休？你老师多大年纪啊。”患者简直比沈浪还八卦，也可能是多少有些紧张，一直听周从文说话，也想上来跟着闲聊，打发时间。
“老板在他参加的最后一届世界心外科手术大赛中完成了一台难度极高的手术，切下来的心悸现在还是世界纪录。”
周从文没有回答患者的问题，言语之中有些骄傲的说道。
那语气，就像是夺冠的人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