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打断了建奴的脊梁
赵安东感觉已经到了最后时刻，默默的把手雷拿在手中。
远处突然战鼓声想起，西南方向，一支新军正在快速的接近。
多尔衮这边见到有新的部队到来也快速的吹响撤退的号角。
这一支新军数量并不多，五千人的样子。显然是宣府出来接应的新军。
但是多尔衮确不敢再进攻了，刚刚击破一个完整的五千人新军编制，多尔衮共损失了一万多人，到现在对方还有尽两千人没有消灭。
明军可以再损失五千，但是多尔衮可不能再损失一万了。
多尔衮缓缓退却，这一股新军迅速和赵安东部接近，对赵安东部伤者进行救治。
赵安东部剩余能战的士卒，迅速补充武器，组建队列，再次列阵准备营地。
多尔衮阵中，不仅多尔衮沉默着不说话，边上的蒙八旗将领和汉军旗将领，都沉默在那里。
这是一场三万人对战对方五千人的战斗，新军处在行军途中，没有城池、没有营寨、没有战壕，这是最不利于新军的情况。
而多尔衮这边，八旗骑兵、蒙八旗精锐、汉军旗孔有德部三支队伍，三支骑兵精锐。平坦的草原，是最利于建奴发挥的情况。
但是即使在如此优势下，他们依旧惨胜，这对于多尔衮的打击是相当大的。
这无异于打破了他必胜的信念，以至于再次出现一支五千人的新军，他已经没有再战的勇气。
多尔衮回忆着，什么时候明军变得这么坚韧？当初不是只要冲入阵中，明军往往都会立即崩溃。
然后大清军队只需要尾随追杀就好，不仅轻松，而且战果往往非常丰厚。
但是这一次，打散了、在聚集、再打散、再聚集，即使伤亡了三分之二之后，这一转眼，对方又聚集成阵。
而且即使被打散，被分割，几乎没有人投降或者逃跑，甚至还能按照军令的安排执行计划。
甚至伤亡过半的时候还能把他们挤出阵中。
现在得到支援之后，这些人又聚成了阵，多尔衮不相信明军都是这样，他觉得这支明军一定是大明的精锐，是敢死之士！
多尔衮想再试试，是不是这新来的明军也是那么悍不畏死。
多尔衮抬头扫向阵前诸人，大家要么眼神躲闪，要么干脆底下脑袋。
多尔衮点名：“孔有德，你部立刻进攻试探一下这支明军的虚实！”
孔有德一副悲呛之色：“睿亲王，我部在白马关留守三千，在这的七千人已经死伤三千余……”
多尔衮冷冷的说道：“那不正好用来试探敌方虚实？”
看着其他人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女真八旗排第一，蒙八旗是女真人的兄弟，那么汉军旗是什么？
是女真人的奴才，是女真人的狗，打猎的时候有危险了当然是放狗上了，然后再拿兄弟挡最后才是自己。
刚刚那一战，孔有德军就是前驱，七千人为前军，后面三千蒙古人既是协助，又是督战队。
所以孔有德的汉军旗士卒不得不拼命向前，即使死伤惨重也不敢后退。
第二波攻上来的就是蒙古骑兵，他们看来这是捡便宜的机会，当时的形式，明军阵型已经破了。
剩下的就是一鼓作气击溃对方，然后明军营地里的粮食，物资都是他们的了。
更关键的是大炮，不仅多尔衮眼馋，他们也眼馋这些大炮好久了。
虽然第一个抢到不能全部占有，但是至少能分一部分回来吧。
偷袭两翼的才是多尔衮的两白旗和蒙古剩余的士卒。
所以这一战孔有德部损失三千多人，蒙古骑兵损失六千人，而多尔衮的两白旗仅仅损失了一千多人。
依照现在的形式，多尔衮知道再想驱使蒙古人去试探，这些蒙古人铁定要造反，所以只能欺负欺负孔有德了。
看着孔有德一副死了爹一样的表情，多尔衮淡定的说道：“这次回到辽东，我允许你从汉人中招募新兵补充此战损失。”
孔有德脸色总算好了一点，有地方补充总算是有点安慰。
孔有德准备妥当之后，三千人叫嚣着冲向新军阵地，和上次一样分散开来，全力突进。
而这一支明军的反应和应对方式的队列和上一支完全是一模一样。
孔有德既担心，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担心是一样的应对会造成一样的伤亡，松了口气，是担心新军再有变化，他的伤亡增加。
远处的多尔衮皱眉看着，这一支明军无论是阵型，还是反应速度都和前一股明军一样。
那么也就是说，那一支明军并不是什么精锐，如果所有的明军都这样，那么他们该怎么办？
这样的军队大明有十五万，也就是说即使大清有三十万军队，也不够跟明军拼消耗的。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军队大明训练仅仅用了一年半！
也就是说，大明可以无限制的生产这种新军，打了这十五万，那么大明还能在招募十五万。
源源不断的明军将会是大清迈不过的大山。
两方接近一千步，对方开始炮击，这一时明军竟然前出几百人，每人滚着一个火油桶。
这些每个齐腰高，大概装的有一百多斤火油。滚到阵地前一百多米，明军开始撤退。
这东西多尔衮见过，孔有德也见过，一见这些火油桶，孔有德本能的畏惧了。
这玩意一炸可是会溅射一大片的，不仅难以扑灭，还会阻断后面的军队的连续性。
多尔衮连忙改变战术，吹动号角，孔有德一听是让他们进攻侧翼，连忙调转马头，顶着炮火转圈。
他转圈之后，明军的炮火短暂停歇，接着又跟了上来，侧翼这边确没有新的火油桶推出了。
既然多尔衮没有说撤退，那孔有德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进攻。
因为有上一次的教训，汉军旗的士卒都伏在马上，减小正面大小，防止被对方射中。
这些可以说是汉军旗仅存的会骑马的步兵了，这次出征，多尔衮从三顺王手里抽调了所有会骑马的汉军旗，而白马关那边留下的则是骑马水平不好的。
所以藏在马腹下这种高难度动作他们可能做不好，但是伏在马上还是能做到的。
第四百零四章炮决孔有德
孔有德嗷嗷叫着冲进二百米，等着盼着的撤军信号终于来了，就这有些冲得太快的还是没有逃过被射杀的命运。
回军途中孔有德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次之后，睿亲王应该死心了吧。
看着仅仅剩下两千多的手下，汇合了白马关的那些，还能剩下五千人，那么回到辽东在补充，那么他就够一个旗了。
听说最近皇太极有意把汉军旗和从高丽俘虏的那些高丽人合编，编成汉八旗。
自己手握一旗兵马，是不是也能混个旗主当当。
在大清带兵要是不当个旗主，总感觉是二线部队的感觉。
孔有德正想着，新军这边，赵安东正跟刚来的刘指挥使商量：“就那个，一定是个大鱼，看着像汉军旗的一个什么王爷，刚才冲杀的可凶了！”
刘指挥使眯着眼：“火炮都瞄准他！给我发射，送这王八蛋上路！”
孔有德正奇怪，他们还没有跑出明军的火炮射程，明军的火炮怎么停了？
停了也好，这一炮接一炮，自己不少人都被炸死。
接着就是轰隆轰隆一声接着一声。孔有德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炮都炸自己身边呢。
一发炮弹正好打中他，连人带马直接炸碎了！
多尔衮正忧郁的看着明军，这一股明军竟然跟刚刚的一样强，那么以后他们该怎么打？
正想着，下面一阵喧哗，多尔衮还没有问起，身边的旗丁汇报：“睿亲王，恭顺王中炮了！”
多尔衮连忙看过去：“快派大夫去医治。”
旗丁脸色古怪：“禀告睿亲王，恭顺王炸没了？”
多尔衮一愣：“怎么没了？怎么没的？”
旗丁解释道：“就是轰隆一声，炸碎了！”
多尔衮喃喃道：“碎了！？？？”
跑回来的汉军旗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多尔衮正要说点什么，突然整个阵型开始骚动。说明军要进攻了。
多尔衮抬头去看，明军那边整个阵型前移，开始朝他们杀来。
多尔衮皱眉看着，什么时候，明军五千人敢攻击他三万……两万人的军阵了？
有心给对方一个教训，但是想到再打一仗，损失一万多，那自己就没人了。
打赢了还好，万一输了就麻烦了。三万人能一鼓作气击破对方防御，但是这一万多人可就不一定了。
正犹豫，远处哨探汇报：“睿亲王，白马关被明军攻破，三千汉军旗一小半战死，另一大半投降了！”
多尔衮眯着眼睛：“推后十里，脱离接触。”
在多尔衮的计划中，听到答鲁城的明军出动，他计划承受两三千人的损失，然后击溃这支明军。
这样长城以外再也没有威胁他的明军，再回身进关，先派一部袭扰明军京师，逼迫各地明军出城，然后趁机各个击破。
最后既抢掠了大批物资，又完成了皇太极的要求，可谓是皆大欢喜。
为了这一战能确保必胜，他干脆全军尽出。
吸取了上次攻击长城防线添油战失败的教训，这一次一开始就以雷霆之势进攻明军。
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结果。
脱离与明军接触之后，这一路明军也缓缓退回。
多尔衮带着一万多人退到答鲁城附近，计划前所未有的失败，整个军心士气都变得消沉。
而明军这边朱慈烺得到赵安东部被打残的消息，心里也非常难过。
赵安东部战死三千零五十人，伤残者一百七十人，之所以伤残者这么少，还是因为不少士卒在受伤后选择了跟对方同归于尽。
撤回长城时能站起来的不到一千二百人，其余的全部各种伤。
这是新军建军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不少熟悉的身影永远的消失了。
锦衣卫损失千户一人，侦骑二百八十多人，只剩下十七人活着。
且不说那价值三四百万两的抚恤问题，这些可是大明第一支新军，大同新军的士卒。
是新军中训练最久，成立最早，对朱慈烺最忠心的一支，他们的每一个百户都在讲武堂受过训练。
当初亲自到京城接受检阅的也是朱慈烺亲自接见过。
可以说只要在扩军，这些人哪怕是普通士卒，都能成为小旗。
这损失的不是三千人的兵力，而是三千颗种子，以这三千人为基础，只要六个月，又是三万新军。
现在白马关夺回来了，但是答鲁城确丢了，好消息是多尔衮部基本已经半残。
只要等到曹文诏部一到，朱慈烺就有把握给对方来一次狠的。
这一战新军打出了气势，最后五千新军都能追着多尔衮，把多尔衮吓退。
相信从此以后，新军到处，建奴再也没有往日的嚣张，打破了对方的精神，比起杀死这一万建奴更有意义。
在崇祯看来新军是成功的，是无敌的，是大明的希望。
但是在朱慈烺看来，新军只是开始，问题还有很多，还有很多不足，还需要继续改进。
第一个就是骑兵不足，纯粹的步兵队伍，导致新军面对敌骑的时候，处处受制约，赵安东部就是最好的例证。
如果他们哪怕有一千骑兵，对面的多尔衮就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第二个就是对付骑兵冲击的手段太少，在没有重机枪出现之前，骑兵天然对步兵具有优势。
就算有重机枪，骑兵也一直活跃到二战坦克装甲车技术成熟才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那么这次轻易被对方骑兵击破防线，是不是因为缺少对火枪兵的防护。
如果前排有三排长枪兵，那么是不是结果又不一样
第三就是把刺刀套在火铳口上这个射击并不利于和骑兵近战，够不着不说，还影响士卒发射。
装上打不着，卸掉太费事，感觉成了鸡肋射击。
第四就是各部名称不统一，没有番号，往往以地名人名命名部队番号区别，在战场上，影响指挥效率。
同时也增加了总参谋的指挥负担，需要改变。
正好今年的主要任务就是整编军队，朱慈烺打算把这次发现的问题，一次性都给他解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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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代善、多尔衮合流
辽东皇太极还是没有过河成功，仅仅一道冰墙就把他克制的死死的。
有心硬攻，但是确没有人愿意打头阵，镶红旗完蛋了，代善生病了，正红旗更不愿意出兵了。
剩下的两个也是人精一样的人物。
汉军旗倒是每天都在试探，但是锐气早已磨光，被明军变着花样的暴揍，不崩溃都是两黄旗监军杀的够凶了。
皇太极很苦恼，他担心要是多尔衮成功攻入长城，他们这边确连冰墙都没有突破，那岂不是被多尔衮鄙视死。
当然比起进攻大明，现在他更关心的是代善的健康。
每天一早他就第一个去代善大营，看望这个重病的大哥。
每次看到代善还能坚持下去，他都失望忧伤的回来。
今天也一样，早起先去代善大营，代善最近清瘦了很多，看到皇太极进来挣扎着要起来。
皇太极连忙去扶：“大哥不用起身，好好休息，今天可好些了？”
代善摇摇头：“我这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次更是……我怕是不行了！”
皇太极连忙说道：“大哥千万别这么说，这次你是伤心过度，只要放松心情很快就能好转。
你放心！岳托的仇，朕一定帮你报了！每次想起岳托侄儿的尸体都没有找回来，头颅又被砍下了拿到九边展览。
每次想到这个我都心痛万分！
昨天夜里我还梦到岳托侄儿在冰冷的河水中痛苦哀嚎，哭着求我帮他找回头颅，那哭声阴冷中透着一股……哎大哥……你怎么了。”
代善被提起伤心事，心里一阵绞痛，一口气没有上来，脸色发黑。
皇太极连忙去摇晃，可惜没有摇晃两下，代善又好了！
代善缓了一口气，才幽幽的说道：“我怕是不行了，这给岳托报仇的事情，就交给皇上了。
臣有一事想恳求皇上，希望皇上应允！”
皇太极连忙问道：“何事？大哥但说无妨！”
代善伤心的说道：“眼看我时日无多，我想恳请皇上允许我回家养病，不要死在这荒郊野外。
两红旗经过这次损失之后，三户都有一户戴孝，我想把两红旗带回去给那些死去的族人处理后事。”
皇太极眉毛一挑：“大哥这么想就不对了，战争还没有结束，怎么谈处理后事？
不过大哥的病确不能在拖了，不如你先回去养病，两红旗留下，我领着他们给岳托报仇！
再说了，即使要处理后事，那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不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回去大哥怎么跟他们家人说？”
代善犹豫了半晌：“那我就在等等吧！”
皇太极关心的问道：“大哥要是坚持不了，不如先回去吧！我派人送你回去可好？”
代善摇摇头：“没事，我还能坚持，皇上说的也对，战争没有结束我要是回去岂不是临阵脱逃！还是等等吧！”
皇太极失望的问道：“真的不用回去么？”
代善肯定道：“没事！我们征战一生，死都不怕，何况区区一个小病，皇上不用在劝，我不走了！”
皇太极哦了一声：“那大哥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皇太极非常失望的走了，走在路上他在想，这代善这个时候带着两红旗回去，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真的是病入膏肓想要回去养病？看着不像！
要真是病重，心灰意冷，那为啥要带着兵回去？
要是不是那么，他的心思就有待商榷了？
皇太极刚走，代善躺在床上目光突然锐利起来，皇太极还在提防他！
岳托虽然死了，但是代善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大清立国以来征战不断，死的人多了！
死儿子这种事情虽然伤心，但是还没有到让代善重病不起的地步。
之所以装病，也是为了回沈阳，布置一下，这次被皇太极坑惨了，这个仇他肯定要报。
至于皇太极每天用岳托的死来回的念叨，头两天，他还不觉得什么，但是过两天就回过味来了。
现在听着皇太极一遍一遍的念叨，他除了感觉恶心之外，心里的仇恨也在堆积。
原本，他更讨厌多尔衮一些，因为多尔衮要跟皇太极抢位置，毕竟皇太极是他扶上去的。
但是现在随着皇太极进一步削弱他们的权利，他反而更多跟多尔衮合作来对抗皇太极。
而这次岳托的死，更是让他看清了多尔衮的丑恶嘴脸。
原本就不甘心的他，现在更是野心滋生，只可惜这次损失惨重之后，他已经无力单独对抗皇太极。
好在他已经秘密派人联系多尔衮，不日就到多尔衮那边，相信多尔衮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多尔衮在答鲁城里住了下来，皇太极给他的命令是让他骚扰明军，现在任务没有完成，他也不好回辽东。
正好趁机把汉军旗孔有德部给吞并了。
大明的炮兵真是讨厌，想想大清多少人死在对方炮下，先是父汗，接着是豪格，然后多铎，现在又加一个孔有德。
多尔衮决定以后除非万不得已，自己绝对不接近明军阵地一千步以内。太危险了！
这一日多尔衮正在看报纸，大明的报纸还是能读到很多有用的东西的，看报的过程中，往往能让多尔衮学到很多东西。
但是今天他确看到黄明日报的头版头条消息：‘建奴镶黄旗奴酋岳托人头抵京，皇上下令传首九边！’
看到这个消息，多尔衮还是很震惊的，岳托竟然死了，人头还被明军获得了！
在仔细看，不仅岳托死了，镶红旗一下子损失了三千骑兵。要知道在多尔衮的印象里，镶红旗好像就三千多骑兵吧？
一瞬间多尔衮就想到，如果镶黄旗损失巨大，那么代善就危险了，如果皇太极再吞并了两红旗，那自己还有什么机会。
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心里盘算着利弊得失，他立刻想修书一封，去联络代善。
正要提笔，外面旗丁突然汇报：“报告睿亲王，礼亲王有信使在帐外侯见。”
多尔衮一愣，连忙说道：“请进来！”
等信使进来，多尔衮见果然是代善的心腹侍卫，立刻问道：“快呈上来！”
第四百零六章辽东夜袭计划
代善在信中，简述了岳托生死的经过，和自己心中的悲伤。
想想他也够倒霉的，五月死了萨哈廉，现在又没有了岳托，他这一支能拿得出手的就没啥了。
代善希望多尔衮能帮他说话，跟他一起支持杜度上位成为镶红旗的旗主。
而代善则支持多尔衮掌握工部事。
多尔衮自从被明军各种层出不穷的火器修理之后，他就痛定思痛，希望在火器上追赶超过大明。
所以对于工部，多尔衮早已垂涎已久。
特别是这一次，攻击五千明军，自己反而损失了一万，更是让他觉得明军火器的厉害。
这一战虽然赵安东命令点燃了物资炸毁火炮，但是多尔衮还收获了不少大明的火枪。
多尔衮对这些新枪爱不释手，经过工匠研究，确实比鸟铳好用很多，而且纸弹也是一种创新。
多尔衮自信只要有相同的武器，女真族人一定比明军勇敢，定然能战胜明军。
显然代善还是很了解他的。多尔衮考虑了一下就写回信同意了。
辽东的大凌河防线，黄得功和曹变蛟正在看着最新的战情通报。
黄得功摸摸下巴：“这山西新军就是够彪的啊！五千人干对方三万！反倒弄得咱们啥都不是，人家一万人就撵着多尔衮乱跑，那咱们六万人龟缩在墙后面是不是太废物了？”
曹变蛟翻翻白眼：“瞎说什么！没仔细看军报么！那是一万人么！
你看这里，在赵安东部被重创之后，从张家口支援的新军五千人到达战场，建奴立刻撤出战斗。
然后张家口支援部队试图追击，结果多尔衮撤退。
这哪是一万人？这是五千人撵着人家跑啊！牛批！我老曹服气！”
黄得功没有接话，反而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曹变蛟也看着地图，又看看军报叹了口气：“参谋部把重兵压在咱们手中，哪怕京畿防线防御空虚都在所不惜。
咱们就这三千人的战果确实有点说不过去，这要是就这么结束了，回去咱俩还有啥脸？”
黄得功眼睛一亮悄声问道：“要不咱们也去搞他一下子怎么样？”
曹变蛟可不是啥胆小的人：“怕个毛，人死叼朝天，不死万万年！干了！你说怎么搞？”
黄得功握着拳头：“能怎么搞！咱们就堂堂正正的搞！直接出兵把皇太极的大营给砸碎喽！”
曹变蛟眼珠子乱转，然后想想说道：“那有啥意思，他们跑的比兔子还快，你破了大营，他们骑马跑了，咱们又追不上！不划算！”
黄得功看看地图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曹变蛟嘿嘿一笑：“咱们夜袭怎么样？”
黄得功皱眉：“夜虽然好，但是你看他们看的那么紧，咱们不好下手啊？你说派多少人合适？”
曹变蛟悄声说道：“把老李留下，咱俩一起去！怎么样？”
黄得功咧嘴笑了：“这这是个屁的夜袭，你这是去抄家啊！不过，我喜欢，那咱们准备准备，今晚就去！”
曹变蛟连忙拦住：“别急，作战计划要经过参谋讨论，咱们两个有两票，再加上咱们的参谋支持，就是四票，老李就两票咱们不就通过了。
咱们先把计划做好，到时候打老李一个措手不及！要不然他肯定搞鬼！”
黄得功也哈哈一笑：“就这么办！咱们一会就在参谋部门口守着，不让人通知老李，等参谋部计划拟定完了，咱们立刻表决！”
两人犹如偷到鸡的狐狸，一同朝参谋部杀去，参谋部对于作战主官提出的计划还是很重视的。
但是唯有秦参谋等人一副苦笑的样子看着守在营门口的黄得功和曹变蛟。
参考张家口外之战，参谋部得出结论，同样数量的新军，必然能战胜建奴。
所以新军制定作战计划比起以往要大胆的多了。以四万人袭营，就算没有成功，也绝对不会吃亏。
而且大家都是新军袍泽，赵安东部的遭遇大家感同身受，同仇敌忾。
收到战报之后，这些参谋也是群情激奋，想着给建奴一个教训。
这次黄得功和曹变蛟的计划，也是正好落到他的心坎里。
所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黄得功跟曹变蛟正在得意，外面京营左卫新军总兵官李明诚探头进来：“你俩这是干嘛呢！”
黄得功和曹变蛟被吓了一跳。
黄得功拍拍胸口：“我说老李啊！你走路咋没声呢？吓死老子了！”
曹变蛟也拦住他：“能干啥，来这看看，你来的正好，我们正有事找你，走咱们回大帐说！”
说完朝黄得功使个眼色，黄得功会意：“是啊！就是关于这大凌河上游防线的事情，走，咱们好好说说！”
李明诚挣脱两人，狐疑的看着两人：“有事一会再说，我进去找秦参谋有事。”
黄得功连忙拉住他：“你那事都是小事，什么事能比防御还大！你等一会，咱们聊完你再来不迟！”
李明诚哈哈一笑：“行了！你俩少给我装蒜，刚刚我的斥候百户过来汇报情报，说你俩在这探头探脑，我就知道你俩要生坏主意。
还想瞒着我，我告诉你，老子精明着呢！我要看看你俩干啥！”
李明诚听完参谋的大致介绍，直接黑着脸：“老黄、小曹你俩可真够意思！喝酒的时候这哥哥兄弟的叫着，有好事就想着自己吃独食！”
黄得功连忙去劝：“这不是你们部整编的晚，这种进攻战怕你吃亏么！我们也是一心好意，你不信问问小曹将军！”
曹变蛟也解释道：“是啊李大哥，我们这不是还在计划，参谋们还在推演，怎么就吃独食了。
等计划推演通过了，咱们不是还要一起表决通过么！到时候有意见你也可以提嘛！”
李明诚哼哼道：“你俩少给我来这套，这计划我不同意，怎么看不起我们京营新军咋的？我们训练成绩比你们差了？
一句话，这计划必须有我们，我至少要出兵一万！要不我不同意！”
黄得功连忙说道：“哎呦，李兄弟，您可别意气用事，这偷袭重要，守住防线也重要，这后面可是几十万军户的生命呢！”
曹变蛟也帮衬道：“可不是么！开发辽西走廊，这可是大明的大战略，咱们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呀！”
李明诚咧咧嘴：“狗屁！凭啥防线要我自己抗，我不管，你俩一人给我匀出五千，要不我不同意！”
第四百零七章暴露了
最终曹变蛟和黄得功也不得不跟李明诚妥协，各自留守五千人，李明诚得到一万的出兵名额。
这样参谋部制定的两面夹攻计划，就变成了三面进攻围三而缺一。
李明诚回到自己大营，把二十个千户和四个代指挥使都找来，把大致作战计划讲了一下。
然后他咬牙说道：“要不是老许正好路过参谋部，留了个心眼，咱们这次连个屁都捞不到！
你们知道黄得功跟曹变蛟咋说咱们的么！
他们说咱们不行！咱们成立的晚，只配守城，就守城要不是他们帮衬都守不好！
他们这是把咱们看扁了呀！这次我是求爷爷告奶奶，撒泼打滚求了半天，他们才匀给我这一万人出兵的机会。
咱们出兵人数比他们少，但是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这次提前说好，这一战咱们虽然比他们少五千人，但是咱们也要打出气势！证明咱们不比他们差！
这一次要是你们谁没有把握，趁早给我滚蛋！”
他这么一说下面的人立刻群情激愤，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李明诚得意的看着四个代指挥使。
四人相互看看，开始卖力争夺，李明诚权衡一番挑了两个平时表现更悍勇一些的。
把两人单独留下，李明诚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可知道？那个赵安东这一战虽然损失巨大，但是歼灭了一万多建奴。
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待遇么？”
两人纷纷摇头，李明诚得意的说道：“我听小道消息说，赵明诚那剩下的一千多人，将作为军官，编练新的京营！
这一下子就从代指挥使变成了代总兵了！连升三级知道么！
现在机会我给你们争取到了，你们能不能抓住，那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两人立刻心动了，这可是绝好的机会，要是真有机会当上总兵官，那以后自己岂不是也能独当一面了。
李明诚悄声说道：“知道这一战最终要的是什么么？”
两人都摇摇头，李明诚悄声说道：“以我的经验，曹变蛟和黄得功他们肯定盯着皇太极的大帐，但是皇太极有那么好抓？
咱们要捡那些能稳拿的功劳下手！懂么！”
李明诚一副精明的样子：“军报上的作战分析都看了吧？知道新军长城防线为啥被破么？赵安东新军为啥吃了那么大的亏么？
就是因为咱们新军骑兵不足呀！骑兵需要什么？马啊！明白吧！你们回去多准备索套，多瞄准马棚下手，多抢马匹。
这一次你们要是能抢到几千匹马，那绝对是大功劳！懂么！”
两人立刻了然，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
赵明诚之所以能在一大堆将领中脱颖而出，成为京营改编之后的新军总兵，靠的正是他的脑子好。
就这鬼精鬼精的性格，使得他们成为三支改编京营战斗力最高的一支，抢到了这次大凌河正面战的机会。
虽然总参考虑的是黄得功的神机营和曹变蛟的永平新军都是老营，配一个京营新军部队算是凑数。
当然你想凑数也要有凑数的资本。
赵明诚自然不服气他凑数的身份，尝尝以此激励手下的士卒，让他们朝着神机营和永平新军看齐。
两个手下下去准备，这次赵明诚军得到的是从南面进攻的任务。
回营之后就是吩咐士兵准备任务物资检查装备，吃过午饭之后，要求士卒来一次超长午睡，一直睡到晚上天黑，吃晚饭的时候。
然后就开始出营到达预进攻位置，然后全员一人配一个白色披风。
说是披风实际就是一块白布而已，关外的冬天，白色才是主色调。
为了方便新军隐藏，掩护，也为了给战死的士卒准备裹尸布，新军没少储备白布。
上一次因为炸河行动，损失了一批，后方又松了一大批过来。
这次全部拿出来配发下去，士兵们裹上白布，尽量避免暴露。
入夜之后，反而全部的斥候和锦衣卫的缇骑全部就位。
到了后半夜三更天的时候，各军开始派出斥候，清理出行军通道。
新军开始快速朝着预攻击位置靠近，时间很紧张，不知道清军要多长时间反应过来。
早一步到达攻击位置，那么就能早点取得优势。
建奴那边大量斥候被攻击，回报需要一刻钟左右，回报之后建奴会派新的斥候查探，然后这个就要看运气了。
赵明诚部刚到达建奴侧面，建奴那边就有了反应，等火炮刚架设好，三发红色信号弹就打上天空。
从这一点看，三方的炮兵阵地架设速度还是一样快的。
这次进攻为了突然，各军带的都是小炮，信号弹一升空，各阵地的炮弹一股脑的朝着建奴营地砸下去。
皇太极刚刚接到汇报，吩咐人去集合军队，对面不到半刻钟就开始准备进攻了。
显然建奴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夜间快速集合的训练。
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半刻钟够干什么？命令一层层传递就用了一半的时间，掌灯、穿衣服，穿盔甲，有人还是两层甲甚至三层甲！找兵器，去找马。
很多人刚刚跑出营帐炮弹就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原本就有点无头绪的建奴这次更乱了。
炮弹刚打完，新军就用炸药包和手雷开路，杀向建奴营地。
视线不好不怕，新军准备了不少燃烧瓶，建奴营地一下子火光燃起，转眼就烧起熊熊大火。
皇太极盔甲才穿了两层，斥候就汇报明军攻破营寨围墙。
刚跨上马匹，集结了自己的亲卫，营地就燃起熊熊大火。
三面都是火光，皇太极犹豫了一会果然命令部队后撤。
大营对于骑兵来说是一个灾难，营帐会影响骑兵的冲锋，而冲刺不起来的骑兵，绝对是高个的靶子。
而且看着对方这攻击规模，继续坚守大营估计要吃大亏。
传出撤退信号之后，皇太极打马朝后走去，猛然他看到同样跨马出营的代善，两人一个照面，皇太极气的肝疼。
而代善脸上则是大写的尴尬，昨天还躺在床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该如何跟皇太极解释自己是突然好转的？
做马上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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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虎头蛇尾的战争
皇太极虽然生气，但是生气过后也挺尴尬，毕竟自己这些天被人家当傻子玩！
关键是自己这几天的丑态，估计代善这家伙早就冷笑连连了。
现在不是议论这事的时候，各营在营地外面设立大旗开始收拢撤出来的士卒。
明军进攻部队虽然速度不快，但是推进的很坚决。
见到帐篷就扔一颗手雷，或者干脆点着了。当火把。
有些人衣服没有穿好，有些人盔甲没有穿好，有些习惯把兵器放在马上的人武器没有找到，有些人马没有找到。
又有些人被困在新军中，有些人被新军驱赶着如无头苍蝇，又有些人不用跑，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皇太极看着被驱赶出来的人流，有三分之一人骑马就不错了，而且越后来的人就越凄惨。
看到明军已经汇合，开始朝着后方推进，跑出来的人开始变少。
来不及检点人数，皇太极立刻招呼道：“尚可喜，耿仲明，你们殿后挡住明军，我们在十里外列阵！”
尚可喜和耿仲明的脸都绿了，这时候殿后，他们人员不齐火炮丢失，没有队列，没有组织，守着就是死啊！
但是看着皇太极决绝的眼神，两人不敢反对，哭丧着脸：“是……！”
这时候黄得功跟曹变蛟已经杀了出来，他们也没有料到建奴皇太极竟然连抵抗都不抵抗，直接跑了。
导致他们一条大鱼都没有捞到，这会眼看追上皇太极的尾巴，对方又要跑。
两人红着眼：“杀！活着皇太极封侯啊！”
尚可喜和耿仲明虽然要啥没啥，但是他们有人呀！
面对阻挡的汉军旗，黄得功和曹变蛟不得不列队，然后进军击溃对方。
战争很顺利，建奴已经是惊弓之鸟，这些汉军旗更是一击击溃。
尚可喜和耿仲明早就跑到阵中，一看情势不对，立刻带人就跑，跑着跑着看着明军越追越近。
他俩一咬牙舍弃了那些跑得慢的步军，自己带着有马的家丁跑了。
曹变蛟和黄得功眼睛一亮，曹变蛟吆喝着：“老黄，你来指挥，我去追！抓住了功劳一人一半！”
黄得功点点头：“快去，骑兵都跟曹总兵走！活捉汉奸头子！”
尚可喜和耿仲明并没有多害怕，皇太极已经说了，会在十里外列阵，他们只要打马跑十里，回到大军之中，这些明军就不敢追了。
至于到了大军之后，自己没有士卒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是先跑到再说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结果跑了十多里，两人根本没有看到皇太极的大军，两人气的吐血！皇太极竟然在骗他们！
关键是为了避免被追上，这两人可是一点没有爱惜马力，这会儿马匹已经急行了十多里。
而曹变蛟就比较有经验了，只派了一半人快速追击，剩下的慢跑跟着，等这会，前面的人歇歇马，后面的在快速追击。
尚可喜和耿仲明只跑了二十多里就被包围。
曹变蛟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加上这俩，三顺王齐了！
洋洋得意的把两个汉奸绑好带回，确见黄得功正在那生闷气。
曹变蛟不解：“老黄，咋了？虽然咱们没有抓住皇太极，但是看我逮到什么！尚可喜和耿仲明，这三个汉奸，这回齐活了！”
黄得功撇撇嘴：“那有屁用，咱们被李明诚那孙子偷鸡了！”
曹变蛟愣了：“啥？”
黄得功咬牙：“咱们的马！马没有了！李明诚的人来都带着索套套杆！见马就抓，营地里的马被他抓了大半！”
曹变蛟也急了：“啥？你不是在呢么？怎么不回去？其他物资呢？”
黄得功叹气：“我不是在处理这些汉军旗么？等处置好，布置好防御，后面他们都已经搞完了，这帮孙子根本没有出营！
咱们还以为捡了大便宜，这次亏大了！”
曹变蛟不干了：“咱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大营，凭啥让他把马抢走？不行咱们三得一人一份！咱们找他去！”
黄得功翻翻白眼：“找也没用，出发咱们仨一块李明诚就引咱们说各自的功劳归自己。
谁知道他在这等着咱们！现在回去反悔，咱们还有脸没有！”
曹变蛟脸色变了变，最终也不好意思张嘴，既然这事不好说，那剩下的还是要办的。
曹变蛟问道：“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是追击还是回去防守？”
黄得功想想说道：“参谋部授权咱们有限反击，咱们这夜袭算有限反击，要是追击百里那还反击个屁！
别功劳没有抢到反而吃了处分，太子殿下可是反复强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第一要务！”
曹变蛟连忙说道：“你说的对！‘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服从命令败了也有功劳，违反命令赢了也是大过’。
那还等什么回去捡破烂吧！这个李明诚果然是鬼精鬼精的！”
两人回去把建奴的营地清空，再次撤到大凌河营地。
锦衣卫传来最新消息，皇太极根本没有停留，一夜撤退到十三山驿以北，简单修整之后直接去了广宁卫。
三人面面相觑，皇太极就这么跑了？有没有一点骨气？
就这么打仗法，那以后还怎么做他们的对手！
经过统计，这一战汉军旗全部完蛋，死亡连带俘虏八千余人，建奴死伤七八千人。
至此之后，建奴真奴数量降低到不到四万，建奴已经不足以威胁大明。
不要说进攻了，就是防守都费劲。
没有三天修整之后的皇太极直接回了沈阳。
而多尔衮在哨探探知曹文诏部到大同之后，他就后撤了。
至此冬季战事彻底结束。
京城取消宵禁，正常开关城门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虽然有建奴突破长城的传言，但是建奴确根本没有出现在关内过。要不是京城戒严，后来报纸上关于这一战的各种报道，大家都没有感觉到战争的氛围。
对于京城来说当下最热闹的消息就是已经近一年没有招新的新军，这一次再次成立了新的部队。
听说是在草原上杀败建奴的赵安东部，这次扩编为师？师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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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无趣的军事改革
搞定了建奴之后，朱慈烺最终要的事情就是军事改革了。
军事改革第一步，自然是对新军系统进行从新梳理。
想要修理人家，肯定要先把自己搞明白。
吸收了这次对建奴作战的教训，朱慈烺打算对原本的新军进行整编。
所有的总兵都改为师，指挥使改为旅，千户改为团。
而一个小旗十人编制，总旗五十人，这个相当于班排，这个不用动。
但是一个百户统管两个总旗就有点不够用了，按照新军的作战理念，若是一个百户为最基本作战单位的话，一百人就太单薄了。
就像是这次赵安东部的作战，千户级转为百户级防御之后，每一个百户所的密度都不足以抵御建奴骑兵的冲击，所以才导致迅速被击溃。
所以新的总旗之上，朱慈烺加入营级作战单位，五个总旗，也就是二百五十人的火枪手，再加上一个炮兵总旗五十人，一个斥候总旗三十人，后勤总旗五十人，医疗总旗二十人，营部人员五十人。
满编的一个营兵力达到近五百人。
以后营这个单位，就是明军最小的单独作战单位，编制的目的就是能够承担独立的作战任务。
所以在武器上，不仅有火枪手，也有炮兵、骑兵甚至辎重医疗都有配备。
单独的作战任务例如，一支数百人的盗匪，一个反抗者的堡垒，一个不服从王化的部落等等。
考虑到作战的需要，朱慈烺并没有全部照抄后世的编制，至少大明新编制里面就没有排这个编制。
营级之上就是团了。比起千户所，大明团这个编制就大的多了。
首先五个常规营，使得整个团的火枪手达到一千二百五十人，一个单独炮兵营，五百人，一个骑兵营三百人。
再加上辎重后勤等等，每个团的人数就达到了五千人，基本等同于卫所。
到了团级单位，基本就能在一场战役中控制一个战场方向，或者一次低烈度的战斗。
例如一次县城争夺战，或者对付五千人以下的建奴，万人左右的叛军流寇等等。
团级上面就是师和旅，师跟旅并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并列的。
根据战场的强度，敌军的数量，战场的复杂程度，总参谋会考虑派出一个师或者一个旅出站。
一个旅往往只有两个到三个团，足够因对三万人以下的叛乱，或者一万人的建奴，五万人左右的流寇。
而师一级往往都是五个以上的团，朱慈烺的要求就是以一个师的兵力，足够灭掉一个小型国家。
一个师动辄三万人以上，以现在的建奴规模，单独一个师的兵力，就足以对抗建奴全部兵力。
可以说，一旦整编完成，那么再对付建奴，就轻松多了。
因为军事改革之后，部队平时训练、防守、辎重、后勤等事务都归参谋部管辖。
而各级主官只有接到总参谋部的军令，核对虎符之后才能接管指挥权。
所以虽然师的规模膨胀了很多，但是并不担心有人因此生出不轨之心。
而且师级平时并不会配属骑兵和炮兵团，平时驻扎的时候，辎重和后勤等也都是总参各部直管。
所以即使有人生出不轨之心，在没有重武器，没有骑兵的情况下，威胁也降低了很多。
像火炮这种东西，也只有团级才有攻城重炮、大型野战炮、还有大型攻城器械配置。
没有配属炮兵团的师是没有攻城能力的在野战中，也不如拥有重炮的师。
炮兵团除了野战炮团、攻城炮团之外，还有专门的岸炮团和丛林战炮团、战略重炮团。
而骑兵又是另一种编制方法。
因为这一战之后，建奴已经无力攻打河套，即使面临威胁，驻扎一个旅也足够防守。
所以再在河套驻扎大量骑兵，就变得没有必要了。
而且把大明所有的骑兵都置于曹文诏之手，就算他没有谋逆之心，那难免也会骄横。
所以这次改革骑兵将会进行分拆。
骑兵有其作战的特殊性，速度是骑兵的根本，所以对于那些大炮类的并没有编入。
三人一个小旗，三十人一个总旗，一个骑兵营三百人，一个团的骑兵三千人。
到了这里就不再往上编制了，而是根据战争需要，派出不同数量的骑兵团配合作战。
而师以上就不再常设职位了，如果一场战役需要出动一个以上的师，皇上就会登坛拜将。
基本上两个师以上就是灭高丽、越南、倭国这样的中型国家了。
以目前的情势来看，这样的编制足够十年到二十年内使用，当然如果不够，那到时候再调整就是了。
在新军编组之前，首先要编组的就是锦衣卫大汉将军，这些人一直护卫皇宫核心安全，代表着大明的脸面。
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大明战斗力最强，最能打的一支军队，精锐中的精锐。
但是事实上，这些人空有花架子，根本就没有打过仗，不要说打仗，打架都打不赢新军的任何一支。
大明皇宫护卫体系太祖时有十二卫，永乐朝增设十卫，宣德朝又增设四卫。合计为二十六卫。
这些卫有大有小，组要分为兵和仪仗两部分，而崇祯之后为了编练勇士营，没少从这些卫抽调人手。
后来编练勇士营新军，更是把人员抽调一空，以至于这些卫很多都有名无实。
皇宫防御，这个可是崇祯的禁脔，朱慈烺只是建议从新编组，从建京师和皇宫防御体系。
经过跟崇祯商议，京城及皇城将成立三个师为基础的防御体系，即勇士营、神机营和京营第一军。
三个师轮流护卫皇宫和京师安全，总兵力约十二万。
勇士营和神机营因为功勋卓著，所以名号得意保留，考虑到京营的特殊地位，崇祯特意允许京营第一批改组的那个军也保留。
这三个师被命名为禁卫军第一、第二、第三师。
三个师各保留一万人的新军，然后从内二十四卫和京营招募人员扩编而成。
而分出去的三万人则分成三份，分别驻扎昌平顺义方向，通州方向，房山方向，然后吸收剩余的京营及卫所兵力组建大明第十一、十二、十三师。
第四百一十章祖家的辽东
这六个师二十四万余人，就组成了大明新的京师防御体系。
这些部队一旦训练部署完成，则大明京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当然第一批的改编，也紧紧如此了，而赵安东部扩编为师也是确有其事。
赵安东部将调往辽东，吸收辽东兵之后扩编为大明第六师。
这个时候辽东有六万新军驻扎，又有大胜之威，这个时候不好好收拾他们一下，更待何时！
当然用一千多人扩编为三万人以上的师难度太大。
而且新军也不是两年前那种无人可用的模样，赵安东部会先在京城补充满编，之后辽东的曹变蛟部和李明诚部各支援两千老兵和五百军官。
然后以一万人编为三万人。
而且赵安东部要在京营整编之前完成招募，因为之后黄得功部作为勇士营的一部分要奉命调往京城和大同新军一起为京营整编行动保驾护航。
皇太极跑路后一个月，赵安东部来到锦州城。
祖家大宅之中，祖大寿脸色阴沉的拿着手里的圣旨，久久无语。
下方他的兄弟祖大成、祖大弼，子侄祖泽远、祖泽沛、祖泽盛、祖泽法、祖泽润、祖可法还有吴镶都坐在客厅。
祖大寿瞟了一眼吴镶：“三桂和良栋都还好吧？”
吴镶尴尬的摸摸鼻子：“三桂现在正在归化城，上次写信说自己被冷落没有仗打，建奴不会进攻归化城云云。
信中提及良栋，说他还是训练时贪玩……”
祖大寿心里面想着，这吴镶自从儿子吴三桂被送到讲武堂，现在被委以重任之后，越来越跟他们不一条心了。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就多谢三桂照顾了，我这长孙被他奶奶姨娘们惯坏了，整日声色犬马，身子都掏空了。
到长城外苦寒之地锻炼锻炼也好！
不过我娘娘倒是担心这从孙担心的厉害，要不你去后院宽慰她老人家几句？我说是没用了，整天念叨我心狠，把良栋送那么远。”
吴镶也非常有眼色，连忙拱拱手：“那我就去了，你们先坐着。”
处理前厅，他心里一阵苦笑，看来这亲戚关系淡了，这有要紧事商量就把他排除在外，显然不把自己当家人看待了。
吴镶走后，祖大成撇撇嘴：“咱们这个姑父要发达了！你看跟三桂并称什么讲武堂双杰的赵安东都跑到咱们这边做师长了，这三桂离做师长也不远了！
这以后啊！咱们祖家说不定还要仰仗他们吴家混饭吃呢！”
祖大弼瞪了他一眼：“少说风凉话，三桂是咱们侄儿，将来要是站稳脚跟，咱们也与有荣焉！”
说完老二，祖大弼又回声看着沉默不语的祖大寿：“大哥，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倒是给句话呀！你不吭声，咱们这心里也没谱不是。”
祖大寿抬眼看看：“还能怎么想？还能想什么？太子一步步早已算好，把咱们掐的死死的！咱们除了准早圣旨执行还能有什么想法？”
祖大成一幅后悔的样子：“早知道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前几天曹变蛟他们来的时候我们就不应该让他们入城！”
祖大弼摇摇头：“那有什么用，别忘了二哥还在河套，良栋还在归化！
这些都不说，那新军的战力你又不是没看到，皇太极都被他们撵的跟兔子似得，你拿什么把他们挡在城外？”
祖大寿抬眼说道：“我这次入京福祸难料，你们在这边也要多长几个心眼，少惹事，不要落人话柄！”
想到这些祖大寿冷眼看着祖大成：“还有，最近把跟辽东那边的生意都停了，以后咱们也不再跟他们做生意！
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也都熄了，现在建奴颓势以显，离灭亡也不远了，不要自误！”
以前祖大寿假投降之后被建奴礼遇，那时候他确实存着两头压宝的心思，但是随着大明突然中兴，建奴被打的屁滚尿流之后，他的那些心思也就淡了。
所以祖大寿说出这些话，下面的人没有一个反对，也没有一个吭声，祖大寿是说给他们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祖家自然不会跳上一条快翻的船，所以在曹变蛟携带两万新军入锦州城之后，结果已经是一定的了。
朱慈烺给祖大寿安置的职位是总参谋骑兵副参谋长讲武堂骑兵教官。
朱慈烺虽然很讨厌祖大寿，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大明崇祯朝少有的骑兵指挥人才了。
数次战绩表明即使在同等数量下，祖家跟建奴骑兵对拼都可以不落下风，当然前提是他想拼命的时候。
以后祖大寿都会远离作战指挥一线，到京城算是一种很体面的监禁了。
除了祖大寿被调往京城，祖大乐驻扎河套，剩下的祖家人在这次整编中会被分别安置在金州、皮岛、宣府和锦州。
分散之后淡化祖家在锦州的存在感，对锦州前线的辽东军进行整编。
而整编完成之后，这支军队将会用来收复复州，在夺取复州之后，将从那里进攻建奴。
锦州城里，祖家一片哀嚎，而曹变蛟这边正在为赵安东接风洗尘。
曹变蛟对于提前整编的赵安东还是很羡慕的，虽然他落了个第六师，明显排名在他之前的还有五个番号没定。
而这五个番号，怎么着也要轮到有他一个，但是羡慕就是羡慕。
他可是听说了，赵安东的第六师可不仅仅是整编那么简单，这一次他们还江优先装备新火枪。
新枪从火绳枪变成了燧发枪，射击速度更快，威力更大，重量更轻。
除了新式火枪之外，还有新式火炮，通过这两年对火炮使用的经验，还有铸炮技术的进步，炼钢技术的进步，新式火炮将会大量采用钢制零件。
这样不仅耐用性增加，而且更加灵活，威力也有所提升。
可以这么说，改变之后的第六师三万人足以击溃他们两个总兵四万人的军队。
这怎么不让他羡慕，而且据他得到的消息，不仅第一批整编没有他们，就是第二批也没有！
要等到第二批整编训练完成之后，跟他们换防，他们才会被调回去整编。
这个不仅仅是拿到武器先后的问题，整编的晚了可能就要错过对建奴最后一战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商业互吹
赵安东心里正盘算着怎么从曹变蛟这里搞到一批精锐，要知道，曹变蛟新军可是第二支成立的新军。
按照规则，是极有可能获得第二师的番号的。
番号什么先不说，如果曹变蛟愿意给一批精锐，那么赵安东这边会省去很多麻烦。
现在他虽然补充了新兵之后，人数再次达到五千，但是这些新兵跟老兵比起来，差的还很远。
当一个小旗都勉强，大部分只能作为老兵带带新兵而已。
按照这次的整编方案，军队从一万扩充到三万，也就是说，一个小旗会拆分成三个的样子。
所以只有三分之一的老兵能升官一级。
总参谋部的目的很明显，即吸收原本的明军，又要保留新军的气质，所以每一支部队从小旗开始都会保留至少两名老兵，以老带新。
但是自己的第六师在这方面确天然处于弱势。
新兵虽然已经经历了六个月的训练，但是比起上过战场的老兵，还是缺少那么一丝军魂。
这个差距只能从曹变蛟和李明诚部补充的士卒身上弥补。
赵安东是一个有理想的人，虽然他的师排名第六，但是他可不希望自己跟前五差。
按照整编方案，这些新军最终都会被拆分，然后以一比二的比例编入各地明军。
所以这一丝差距并不是不能弥补。
曹变蛟心里也在盘算，很明显，赵安东部的整编，已经开始，那么按照整编方案，搞不好，他要比赵安东部至少晚一年才会开始整编。
也就是说，他开始的时候，赵安东的第六师已经是老鸟了。
自己一个人瞎搞，怎么能比得上有人指导的效果好。
要是能跟赵安东接好关系，到时候自己整编的时候从他那边借一部分军官，岂不是能大大加快战斗力的形成。
所以曹变蛟还真没有想过要搞什么小动作。
酒宴上赵安东端起酒杯：“小曹将军，这次多谢你给我部镇场子，您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以后定然还您一个人情！”
曹变蛟端起酒杯：“行了！客气了！这可不是我的主意，都是参谋部的命令，咱们本都是新军同气连枝，自然相互扶持，请！”
赵安东喝了一杯又倒满：“小曹将军，这常言说得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您既然帮了我一次，那这次抽调的事情您也要多多帮忙才是。”
曹变蛟眉毛一挑：“你想我怎么帮你？”
赵安东说道：“当然是希望小曹将军多拨一点精锐，您也知道我部战损严重，补充的都是新兵，急需老兵。”
曹变蛟哈哈一笑：“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你放心好啦！
这帮参谋可都把事情研究的通透，怎么会留下漏洞让我们钻。
按照参谋部的整编抽调命令，我会从自己军中抽调两个完整千户，和五个完整百户给予你。
然后我部在拆分从新补充到两万人，这样我就是想做手脚都没有机会。”
赵安东一副理解的样子：“”但是，就算是完整千户，您有二十个，这二十个有强有弱，您要是从最弱的里面挑两个给我，那我岂不是很麻烦？
百户更是如此，您每次大比自然清楚哪些百户更弱，这次您可不能光挑弱的！”
曹变蛟哈哈一笑：“你多虑了，不是告诉你参谋部都安排好了么！
参谋部除了下发抽调军令之外，还给我们下发了抽调方案。
按照方案，以去年一年的演习训练名次平均排名，然后第一名为二十分，第二名为十九分，依次类推。
然后挑选的两个千户所分数之和不得低于二十分！百户也是类似。
也就是说，我给你的都是我部的中间水平。
放心，我要是给你一个最后一名，岂不是还要贴上一个第二名给你，那我不是亏大了！”
赵安东疑惑的问道：“不是最后一名和第一名么？怎么是第二名？”
突然他反应过来，这一分加十九分不就是二十分，自己也是脑子坏掉了。
苦笑一声：“是我傻了！这都没算到。如此就多谢了！”
曹变蛟呵呵一笑：“你小子可够贪的，第一千户所，那可是我的命根子，你把第一千户所给抽调了，那还不如把我也抽调去给你当团长得了！”
赵安东敬酒一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小曹将军，既然参谋部已经有方案，那我就不多嘴了，但是我还是想让您帮一些方案外的忙。”
曹变蛟看着他：“你还有别的想法？你们这些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这脑子就是灵活，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赵安东笑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希望咱们两军之间多多交流，您除了抽调的人之外，再组织一支军官团指导指导我们训练。
当然平时大家也一起多演习几次，好让我下面这些兵指导差距，知耻而后勇。”
曹变蛟点点头：“这个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正好我部也能早早适应一下整编的事情，为将来整编打下基础。
不过既然我帮了你，那么将来你可也要帮帮我！
这将来我部整编的时候，你必须也要派军官团帮我们训练，还有技术兵教我们技术！”
赵安东笑着答应：“好！就这么定了！我先谢过小曹将军。”
两人满饮一杯，赵安东接着问道：“听说这次曹文诏将军要进军部，晋升将军称号？”
曹变蛟谦虚的点点头：“是啊！侥幸，全是皇上太子抬爱。不过这以后，只有真正有将军军衔的才能称将军，咱们这些就只能是称校尉了。”
赵安东笑着说道：“依照您的功劳说不定整编之后就是个少将军衔了，您又不像我，我是从下面提上来的。
只定了个上校军衔，您看我都能是上校，您怎么的也得是个少将不是！”
曹变蛟摇摇头：“哪有什么功劳，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两人继续饮酒商业乎吹了一波。
朱慈烺最终还是引用了后世的军衔制度，从最基本的兵，然后到士官，在到尉官，然后是校尉，在之上就是将军，将军之上还有封号将军，像什么四平、四镇，四安、四征、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大将军等等。
第四百一十二章铁桶其实是筛子
大明丢了广宁城，所以最前沿的城市就变成了广宁中左屯卫，也就是锦州城。
原本整个辽东军编练了十二万，但是自从流寇肆虐之后，辽东军被多次抽调，现在已经不足七万。
而锦州城附近驻扎着的就有三万多。
当然这只是账面上的三万，实际上去掉吃空饷之后，能有两万就不错了。
各部接到命令，由新军李明诚部接管防御，各部集结于锦州城接受整编。
在祖大寿乖乖上路去京城之后，整个锦州城一下子变得乖顺了很多。
新军击溃皇太极威名正盛，除了前线大凌河驻扎的黄得功部，接管他们防线的李明诚部，锦州城里还驻扎着曹变蛟部。
锦州城迎来了真正的强龙，稳压这些地头蛇。
对于上层的心思如何，暂且不论，但是对于底层的士卒来说，这次整编无疑是顶好的消息。
谁不知道，新军不仅装备好，能打胜仗，更关键是吃得好，穿的好，饷银还是实发！
比起他们来说，那简直是天地之差。
王富贵就是这么一个士卒，原本他是大胜堡靠山屯的一个军户，辽东乱局中，对于这个山中小寨来说，影响是微弱的。
建奴不可能专门来打他们这样的小寨子，没啥油水，官军也不敢出城。
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负担就是到大胜堡当差了。
每年卫所都会抽到军户到大胜堡应差，要么出人，要么就交钱粮。
王富贵家弟兄三个，老大进山打猎死了，老二体弱多病，所以王富贵就成了家里唯一应差的人选。
对于他来说，山外面的世界，最远的就是大胜堡，建奴对他们最大的威胁就是建奴一来，这商路就断绝了，有很多东西就买不到了。
不过买不到也没啥，那些需要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东西，都不是啥必须的。
大家的日子很难过，应役，当差，交税，官府总有说不完的名目，不仅想要拿走他们所有的粮食，还要让他们一年都不得闲。
无奈之下，他们投奔了祖家，成为了祖家的佃户，这样只需要给祖家交税，官府就不再收他们的税了。
这样算下来，一年能省三分之一的粮食，能混个温饱。
跟着祖家种地这些年，王富贵也参加过几次祖家的家丁选拔，但是每次都应为没钱贿赂选拔的军官被唰下来。
时间久了他也就淡了这个心思，过着种地加守堡的简单日子。
直到前年，情况有了改变，忽然又一日祖家来人，招呼全堡的男丁去大胜堡集合。
就连他那个体弱多病的二哥都被拉了去，然后好像听说朝廷皇上派来了查验使，按照军户员额给他们发钱。
官员挨个给他们点名，登记造册，然后发放欠响，军饷这个东西王富贵仅仅在传说中听过。
没想到朝廷有一天真的给他们发响，而且这一发就是十三两银子。
王富贵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十两的官银，并不是传说中的银元宝，而是一个银条，中间有凹槽。
把十两的银条均匀分成十份。
到发钱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是官府特意定制的饷银，做成这样是方便发放剪开，一格一两省的出错。
只可惜官府的心是好的，他们领了钱欢天喜地的谢恩，然后在堡内议论纷纷的时候，祖家的人送走了皇上派来的人。
然后露出另一副嘴脸，按照名册把银子又收了回去，凡事不给的就是一顿毒打！还有人被打死了，被祖家直接拉出埋了。
从那个时候起大家就知道，这皇上啊，高高在上，管不到祖家，祖家才是这里的天。
之后的日子，没三个月，官府就会来人，点名然后发响，最后官府的人一走，祖家再把银子收回去。
这已经成为一种仪式。
眼看着到自己手里的银子被人夺走，不满的情绪滋生，祖家为了安慰大家特意降低了地租。
大家的怨气一下子消耗了大半，不少人夸赞祖家的仁慈。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日子依旧继续。
一年前，突然大批关内的百姓迁往关外，靠山屯旁边也成立了两个新的屯子，分别在靠山屯东和靠山屯西。
所以各自称为靠山东屯和靠山西屯。
大家以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河北山东的军户，被上面迁过来实边的。
跟王富贵他们想象的不同，原本从内陆关内被迁到关外不应该是非常难过的事情么？
为何这些人不仅没有哭天抢地，也没有怨天犹如，反而如火如荼的开始建设家园开垦土地。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又三年免粮免役，种植田地十年即可花钱赎买自己租种的土地。
采用的也是以税抵租的形式，也就是说交税三十年之后，这块地就是自己的了。
他们是按人头分地，每人十亩，不论男女老幼都有。
也就是说一家至少也能分到二三十亩地，干上三十年，三十亩地就是自己的了！
这还不算啥，最让靠山屯人气不过的是，他们也是军户，每三个月，他们也要去领军饷。
但是他们确不用上交，领了就是自己的，这让靠山屯的男女老少怎么不羡慕。
这人啊就怕比，没有比较还不觉得什么，这一比较，大家的心思就变了。
祖家自以为得计，身为辽东将门，把锦州经营的水泼不进，犹如铁桶一般。
但是从一开始朱慈烺就已经用滚滚大势强力渗透，把他们和普通百姓剥离开来。
还要祖大寿最终妥协了，选择顺从，要是稍有异心，那么祖家的结局一定很难看。
甚至想翻起一朵浪花都难！
要问王富贵最恨的人是谁，那一定是祖家，他们抢了自己的田地，抢了自己的钱，那些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特别是靠山屯的村花嫁给了靠山西屯新迁来的一个青年之后，王富贵更是气的两天没有吃饭！
那家伙不就是仗着自己家有四十亩地么，不就是仗着一年能领三十多两的俸禄么！他即没有我王富贵高大威猛，也没有我王富贵好看！
我王富贵还会打猎！还会种田！还会射箭！凭啥不如那小子！都怪祖家！
第四百一十三章王富贵当兵
今天过完年之后大胜堡第一次开市，听说山外面，建奴又跟大明干了一仗，大明还打了胜仗。
这个胜仗还不是以往那种杀敌无算的胜仗，而是实打实的胜仗。
过年的时候大胜堡驻扎了五百人的新军，他们从大家手里收了不少山货，很多村子里的存货都被收罗一空。
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待人也很随和，所以大家都争着把东西卖了。
大家终于提前攒够了给祖家的钱粮，今年可以过一个舒心年了。
可惜接着就打仗了，各村寨被要求守寨自保，寻常人不得出门。
不过大家都不去大胜堡方向，山林里也就没有人管。好不容易来一个出钱大方的。
村里三十多户人家越好一起进山，争取多打些猎物，赶在新军离开前卖给他们。
虽然冬天冷，危险也多一些，但是比起饿死，这点寒冷和危险又不算什么了。
今天大明的新军打了胜仗，堡里的市集又重新开门，他们就结伴过来，想问问新军走没有，把这两个月积攒的猎物卖了。
到了大胜堡，王富贵立刻开心的笑了，城楼上那杆大旗还在，站岗的士卒还是新军，他们没有走。
其实路上大家都商量了，新军代他们守大胜堡，要是新军走了，祖家还不拉他们去守堡！
既然没有来拉他们，那么就证明新军没走！
他只当大家是说着安慰人的话，这不看到人，心里就是不踏实。
赶车来到城门口，门口的新军吆喝着：“来，来，来卖山货的走左边，当兵的走右边，进堡办事的走中间进城门咯！”
王富贵心中一喜，连忙朝左边看去，那边果然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家或者背着扛着，或者用车拉着山货。
王富贵招呼大家连忙排到队伍尾巴上。
排队无聊的时候，王富贵好奇的打量着城门右边的空地上，那里放着石锁、刀枪、马匹、弓箭，新军的士兵和书办作战那里记录着什么。
不时有山民过去询问，然后去试着举石锁，射箭和骑马等等。
新军的士卒还在那不停的吆喝着卖山货走左边，当兵走右边。
王富贵问身边的狗蛋：“当兵？咱们不就是兵么？”
狗蛋正踮起脚看前面的人卖东西的情况，见王富贵问起瞟了一眼右边说道：“咱们是啥兵？咱们是军户，不是兵，兵是拿钱拿饷银的，看到那些新军了么？他们才是兵！”
王富贵挠挠头：“军户咋不是兵了，咱们不是也守堡，也打仗么！我觉得咱们也是兵！”
狗蛋不屑的说道：“兵？你是兵？你的饷银呢？你的兵器呢？你的衣服呢？
你看到没有，咱们这卖的山货给谁吃的？还不是给这些当兵打仗的吃，你吃的起么？
咱们呀，不是兵，是军户，是贱籍，是祖家的奴隶！”
提起祖家王富贵心里更加不忿，猛然说道：“我们就是兵，我们军户也是兵！”
狗蛋见他急了，连忙安慰道：“是，是，是，你是兵好了吧！咱们还是快点卖了东西，到时候家里还等着粮食下锅呢！”
王富贵越想越生气，指了指车上的货物：“你一会先帮我把这些东西卖了，然后在那棵大树下等我，我去那边看看。”
狗蛋连忙拉他：“我的哥哎！您别闹，那边跟咱们有啥关系，人家是招兵。
你都说自己是兵了，那你还招个啥兵？这不是闹事么！小心被打军棍了！”
王富贵犹豫了一下：“不！咱们不是兵！只有他们那样的才是兵！我要当兵，不要当这狗屁军户！”
说完王富贵大步朝着右边的征兵处走去。
新军士卒看王富贵走来，笑着招招手：“兄弟来啦，快过来！”
把他领到书记那边，新军拍拍他的肩膀：“加油！不用紧张！”
书记官看看他，抽出一个新表格，提笔蘸好墨水笑笑：“兄弟叫什么？哪个村的？”
王富贵从来没有被一个会写字的这么和颜悦色的问过问题，还称呼他为兄弟。
他有点紧张舔了舔嘴唇：“我叫王富贵，靠山屯的！”
书记官记下之后说道：“靠山屯都是军户吧？你是军户还是余丁？”
王富贵听到这心里一凉干巴巴的说道：“我是军户，我家里兄弟三个，大哥打猎死了，二哥身体比较弱，所以我继承了军籍，在大胜堡西的望崖台当差。”
让王富贵意外的是，书记官并没有因为他是军户，给驱赶他，反而仔细记下他的信息之后才继续问道：“那你是来问问，还是来应募？”
王富贵紧张的问道：“我还能当兵么？他们说，军户已经是兵了，不能再参加征兵了？”
书记官笑笑：“那是他们误传，大明天子改革军事，军户不仅能参加征兵募兵，而且比起民户还会优先录用。”
王富贵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那我行么？”
书记点点头：“看你身子挺壮实的，今年多大了？”
王富贵欣喜的说道：“十九岁！……二十岁！……不是是十八岁！”
王富贵看着书记官的笑脸一时也不知道报大了好，还是报小点好。
书记官也没有在意：“据实报就好，只要不超过二十五岁都可以应募当兵。你还早着呢！”
王富贵哦了一声：“那十九岁！当军户五年了！”
书记官一顿：“你十四岁就当军户了？怎么这么早？”
王富贵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一年，俺大哥进山再也没有回来，我娘哭瞎了双眼没有一个月也去了，我爹进山早大哥冻坏了半只脚。
然后就只能我出来当军户了。”
书记官把这些记下说道：“那你擅长什么？”
王富贵好奇的问道：“啥是擅长？”
书记官指了指边上的东西：“就是骑马、射箭、力气、武术有没有擅长的？”
王富贵犹豫的问道：“必须要擅长一样么？”
书记官笑笑：“那倒是不用，但是要是擅长一样，能有个好出身。”
王富贵看来看去：“我射箭还行吧，打猎我能射中兔子的眼睛！不伤兔子的皮毛，能卖个好价钱！”
第四百一十四章辽人守辽土
书记官指了指边上的弓箭和靶子：“先去试试，试射五箭之后开始正式测试，靶心为十环，外圈一次九环八还直到一环。
五十步射中三十五环以上，就可以称为弓箭专精，去试试吧。”
王富贵来到射箭区新军士卒递上弓箭，王富贵拉了几下，比他用的猎弓要好，箭也是铁箭，试射了五发。
一开始两发只能射中五环六环，到了第三发就射了九环，第四第五发也分别射中九环十环。
王富贵点点头，测试开始，毫无疑问，王富贵五箭射了四十七环。
书记官把成绩记上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弓箭专精，都快赶上神射手了！”
王富贵憨厚的笑笑：“平常粮食不够吃就经常进山打猎，射的多了也就熟悉了。俺这可以当你们的兵不？”
书记官笑着写了一份文书对他说：“当然可以，你回去之后，带着这个去靠山西屯找村长李大海，他给你盖个印章，确认你的身份，你就可以回来报道了。”
王富贵刚刚看到书记官一直在纸上写写画画，最后竟然交给他，他擦插手：“去靠山西屯找李大海！俺记住了！”
王富贵把纸小心折好放在怀里，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书记官笑着看看他：“可是想问待遇军饷？”
王富贵不好意思的笑笑：“能说不？”
书记官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报道之后，确认户籍，发一套军装，然后发安家银子十两，粮食一百斤，肉五斤，酒二斤。
前半年为新兵训练期，每月饷银二两，食宿免费，一日三餐管饱。
半年后训练合格转为列兵，军饷升为三两每月，之后有战功，训练刻苦等等还有升军衔，根据军衔不同还有不同的军饷补贴。
哦对了，这些钱都是实发，每年有冬装两套，春秋装两套，夏装两套，鞋袜每月两双。”
书记官之所以特别强调食宿全免费，并不是多此一举，要知道，不仅军户服役是要自备干粮。
就是朝廷以前招募的那些募兵，他们的伙食费也是要从军饷里扣除的，所以原本后世理所应当的事情，在大明反而是一种福利。
而且每月二两饷银，听着是不多，但是他实发呀，也就是说二两就是二两。
加上衣服连鞋袜都管了，就花不到什么钱了，到时候还不是这二两银子就是净赚的了！
书记官一般说道这里基本上没有不心动的，看王富贵的表情，也是心动了。
书记官接着说道：“士兵每年有一个月的探亲假，若是离家远可以叠加两年合并休假，也可以分开休假。
士卒服役十年之后，可以申请退役，退役之后在家乡安排公职，例如县城捕快，税役，或者各处仓库库管，干事，又或者乡长里正等等。
再或者退出现役担任城防职务或者在乡野担任团练使。
确保每一个退役士卒有傍身之技能，或者养家之职位。”
王富贵眼睛都亮了：“还有这种好事？真的么？”
书记官点头：“当然是真的，这是皇上太子的圣旨，金口玉言，岂有反悔之理。”
王富贵仿佛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只要当了兵，整个人生都会大不同，当兵十年之后，就能当官唻！
这种好事，怎么能不让他心动，虽然官面上这些职位紧紧是吏员，但是在老百姓眼里，这官府里的人都是官了！
书记官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快回去办吧！要知道新军这次招兵规模有限，你要是来晚了可就要招满了！”
王富贵紧张的问道：“那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么？要不我现在回去？”
书记官笑着说道：“来得及，今天是招兵第一天，大家还都不知道，估计明天人就多了，你回去把印章盖好，明天来就能拉东西了，记得带上马车或者挑子东西不少呢！”
王富贵点点头：“好！俺这就回去办！你可要等俺啊！”
王富贵高高兴兴的去找狗蛋，狗蛋已经把东西卖完了，见王富贵回来笑着说道：“富贵，看你的东西卖完了，侬这个给你，三两多银子呢！
咱们快点买些粮食，家里都等粮食下锅呢！”
王富贵一把拉住他：“先不急着买粮食，我去对面招兵了，这可是一场大富贵，老天开眼了，走！我带你去！晚了可就没有机会了！”
狗蛋不解：“啥事？你不是问招兵么？”
王富贵嘴笨，但是他只把自己理解的跟狗蛋一讲，狗蛋眼神都变了。
狗蛋怀疑的问道：“这不会是骗子吧？哪有这种好事？”
王富贵急忙拉住他：“咱们倆泥腿子有啥好骗的！再说是不是骗人，明天看领不领到东西不就知道了！快，先把名报上！”
王富贵把狗蛋拽过去，狗蛋听到王富贵的介绍也有些心动，这会就半推半就的去了。
狗蛋唠叨着：“那我也试试，我就试试啊！”
有了王富贵的讲解，狗蛋的测试就顺利多了，不过狗蛋射箭不如王富贵好，只中了三十八环，也得了个弓箭专精。
两人高兴的回到靠山屯，到了村口，他们没有去自己村里，而是先去了靠山西屯，找村长李大海。
到了地方王富贵才知道，李大海正是那个娶了靠山屯的混蛋小子他爹。
老李并不知道两人怎么想，接过文书看了看：“这事前一阵子新军培训了，还发了印章，我去屋里拿，你们等等啊！”
不一会李大海找出一方小印取出印泥，板板整整的给两人盖上。
两人小心收好，这才高兴的朝家里跑去。
李富贵和狗蛋两人都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村里人但凡有问得，他们就把今天的事情跟大家说说，并且给大家展示一下他们的文书。
村里面虽然没有人识字，但是白字黑字带印章的东西给了大家莫大的安全感，不少人都心动表示明天跟两人再去大胜堡去看看。
第二天李富贵和狗蛋领回银子、粮食、肉食和酒，村里一下子轰动起来，那几个跟着去的也慌忙去靠山西屯盖章。
征兵点排起了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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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悄然的变化
王富贵穿上新军装，在村子里立马抖了起来，他这身衣服仅仅是一套常服。
至于为何再没有入伍前先发一套军服，这完全就是朱慈烺的主意了。
后世小胡子曾经说过，只有军装好看，才会有年轻的小伙子前赴后继的穿上军装上战场。
所以这一套常服，完全符合大明对于美的追求，用料也是中上，除了一些实用功能之外配饰上都非常考究。
至少一般的百姓家庭一辈子顶多买这么一套留着办大事穿。
大部分贫困家庭一生也未必有一套。
这样的衣服穿在靠山屯这样的村子里，不要说一般的村民，就是村里的里正，祖家的旁支，也都没有这么好的布料的衣服。
王富贵走在村子里，同龄的对他的称呼都在富贵后面加了一个哥字。
几个调皮的央求着借着穿穿，被王富贵严词拒绝。
走了一圈正看到祖家的远亲出门，王富贵一愣，他是祖家的佃户，祖家又是他们这些军户的上级。
王富贵从心底里还是比较畏惧的，自己没有经过祖家同意就擅自去新军应募，这会不会触怒了祖家？
王富贵担心的打了个招呼：“里正大人出门啊！”
祖里正见没有躲过只好笑笑：“王富贵啊！好！”
王富贵不好意思的说道：“昨天我去大胜堡看到新军招募，就去看了看，结果就应征上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祖里正点点头笑着说道：“好，征上好，好好干！”
王富贵看祖里正只是敷衍了两句，再没有别的表示，一时间摸不起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正犹豫着虎子跑过来：“祖里正，靠山西屯的李大海村长喊你去。”
祖里正身子顿了一下：“哎，就来。”
祖里正看着在一边站着的王富贵：“你忙，我先走了，回见！”
王富贵看着祖里正的背影，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劲了，这祖里正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客气过。
这人虽然不至于眼高于顶尾巴翘上天，但是总是摆着里正的架子跟他们说话拿拿官腔。
想不明白王富贵就继续在村子里转圈。
这一圈除了显摆新衣服之外，还是为了跟几个亲戚打个招呼，自己就要出门当兵了，但是二哥和老爹还在村里，要托大家照顾一些。
顺便晚上请这几个亲戚到家里，吃肉！吃白面馒头！喝酒！
二斤肉自然是不够的，但是亲戚来了怎么能空着手不是，酒也要再打几斤。
准备好之后亲戚挨个上门有的拎个兔子，有的拎支鸡，有的拿一块腊肉。
当然这些东西不是今天要吃完的。
华夏的传统，所谓穷家富路，在家日子过得再清苦，这路上可不能委屈。
所以这些东西亲戚们千叮咛万嘱咐王富贵一定要带上。
王富贵一遍遍的解释，集合点就在大胜堡，新军说了，到了大胜堡后面的食宿全包了。
但是大家还是让他带上！
王富贵他爹排行老七，其中老大，老三，老四都早夭，老五病死，只剩下老二和老六还活着。
其中五爷病死前有一儿一女，都比王富贵大，二爷家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六爷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也都结婚了。
只有王富贵一家，他哥今年二十了，他十九岁，家里条件太差，说了几家都没有成。
两人就这么耽搁了。
所以这一次来的有七八个当家的，也有两个嫂子过来在厨房帮忙。
王富贵家没了女人，平时三个单身汉吃啥谁便搞点就是了，但是来客了可不行，这做饭只能请她们帮忙了。
男人们在堂屋吃饭喝酒聊天，二大爷一口酒下肚感叹一句：“还是这官家的就够劲，喝了这酒在喝咱们村刘老五酿的酒跟水似的！”
二大爷说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六爷家的大儿子叹口气：“可惜了，这征兵只要二十五以下的，要不然为了这一坛酒我也要去试试！”
六爷瞪了他一眼：“天天就知道喝！看你地里庄稼种的是什么样子！看你今年怎么给祖家交粮食！”
老大一挑眉：“你还别说，今年我可真不担心这个！你们可知道，祖家要完咯！”
其他人都神色一变，看着老大，老大捻了一个茴香豆，才继续说道：“今天上午我跟西屯的李老三喝酒，他酒桌上跟我说的！”
二大爷问道：“怎么个完法？”
老大悄声说道：“你们可知道，这新军之所以住在这没有走，就是为了看住这祖家，这次祖大寿说是调往京城，实际上是关起来了！关进镇抚使监狱的！
西屯的李大海负责清理丈量田地，今天就把咱们村的祖里正喊去了，咱们村本来都是卫所官田，被祖家贪污了，这次都要回收，祖里正也被勒令搬走！以后就再也没有祖家收税的了！”
六爷确摇摇头：“我不信，常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祖家可是家丁几千人，骑兵上万，朝廷能说动他就动他？
再说了，就算动他，那也是官官相护，到时候祖家交出点钱粮，还不是依旧逍遥，好处哪里能落到咱们身上？
你莫要乱传消息，祖家走了背运，但是万一他转运了呢！你这样编排他们，小心被秋后算账！”
老大哼了一声：“六爷！我看你就是胆小怕事，回来个屁，祖家这次真的完蛋了，祖家所有的人都被外调了！军队也被解散了！
明天！就是明天，李大海就会来宣布，到时候还会给咱们发种子，说是新作物，耐旱耐贫瘠，种的好了一年不愁粮食吃。
对了还有，要是春天手头不富裕的，也可以去大胜堡借贷，大胜堡皇明银行，只要有李大海开的文书证明，就可以借到十两银子渡过春荒！”
大家悄声的议论着，喝着酒，一直以来，祖家就是这里的天，现在天没有了，他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富贵好奇的问道：“那咱们以后是不是要归那李大海管？咱们不是老村子，他们新来的，他们管咱们？”
老大点点头：“那可不是咋地！人家是关内来的，读过书识字！以前是个卫所小旗官，选择出关自然是为了当更大的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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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辽土养辽人
这顿饭吃完，大家心事重重的走了，王富贵虽然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但是他毕竟已经有了奔头并不着急。
正要回屋睡觉，看到自己老子送完人卷缩在门口拿出烟袋歪着头抽着。
王富贵喊了一声：“爹，外面风大，上屋里来呗！”
老头子嗯了一声回到屋里，闷闷的蹲在墙角，抽着烟，二哥一旁咳嗽一声朝王富贵使了个眼色：“爹，你是不是有啥心事？”
老大一看，可不是，平时老爹装一锅烟都是慢慢抽，生怕快了浪费，烟叶很贵不是。
但是今天只是歪着头在那猛吸，一看就是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
王富贵问道：“爹，你是不是想老大说的那个祖家的事情？您也不用担心，咱们家现在好过了，他祖家以后怎样能跟咱有啥关系？
以后每月我托人寄钱回来，您和老二要是干不动，就不种地了就是。”
老头子看了王富贵一眼犹豫着说道：“富贵啊！爹有句话不好意思跟你说，现在这不说过几天你就去当兵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爹就跟你说说，你要是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算了，就当爹喝了酒说胡话！”
王富贵愣了一下：“爹，你说嘛！我跟二哥都听着哩。”
老头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富贵啊！这当兵可跟咱们平时守堡不一样，这当兵打仗是要死人的！
就算一切安好，你这一当就是十年，回来都三十的人了，啥事都耽误了！咱们王家这一支可是还没后呢！”
老头子看着王富贵的脸色，见他没有啥变化才继续说道：“所以我琢磨着，你二哥在家，是不是可以让你二哥先成家。
今天你们兄弟都在，你二哥和我也没有本事，我就琢磨着能不能先借你的钱，帮你二哥把事情给办了，到时候我跟你二哥在攒钱在还你！”
王富贵笑了：“爹你说啥呢！我哪里会不答应！我都琢磨过了，等过几天咱们先把家里的房子修修。
等我再寄钱回来，你先攒着，到时候给我哥娶个媳妇，钱再多了就买几亩地，咱们家日子就过得好了！”
老头子点点头热泪盈眶：“三儿，委屈你了，要不是我……你在外面也吃好喝好，你放心，等你二哥办完事，我就攒钱给你娶一房媳妇回来！让她在家等着你！”
王富贵呵呵一笑：“到时候再说吧！”
老二被突然到来的幸福击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红红的说道：“三儿，以后哥哥一定攒钱还你，不会白用你的钱……不白用！”
王富贵笑笑：“都是自家兄弟，不说那个。爹早点休息吧！”
第二日，果然跟老大说的一样，大清早就有铜锣在村里想起，把大家都召集到大谷场。
王富贵远远的看到李大海站在石磨上，边上祖家里正沉默的低着头。
人聚齐了李大海吆喝道：“老少爷们儿！我是李大海，隔壁靠山西屯的村长，今天代表朝廷来宣布几件事情！”
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他，他指了一下边上的祖里正：“这位是你们以前的里正，祖里正！代替祖家再此收粮征税。
朝廷经过调查，这里的土地都是属于卫所所有，祖家收税为非法，所以祖里正被撤销了职位！
以后你们交税就不用再交给祖家，而是交给朝廷！”
说到这大家都议论起来，李大海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静一静，我知道大家担心什么，以前你们租种的土地，以后继续租种，这一点没有变。
但是地租确不是以前的六成，而是四成！这是朝廷的恩赐，你们应该感激！”
李大海说到这里，大家立刻开心起来，热烈讨论之后，叫好声此起彼伏。
李大海等大家议论声小一点之后接着说道：“除了这个之外，原本祖里正家种的一百多亩地，都收回，祖家的长工愿意跟着祖里正的可以带走，不愿意的回另外分配土地。
至于祖里正这一百多亩则分给这次新军征募的士卒家人耕种，这些地除了正常的国税之外，不再收租。
等这些士卒退伍之后，这些土地将划拨到退伍士卒名下。”
这话一说，下面的又议论开来，且不说退伍之后的事情，除了交税没有租子，这跟地白送有什么区别。
而且退伍之后划拨给退伍士卒，那不就是说当一年兵送一亩地么！
这买卖超值啊！有的人恨得捶胸顿足，自己为啥不晚生几年！
等大家再次安静之后，李大海接着说道：“皇上有感于关外生存艰难，新军户有福利而原本百姓没有。
所以皇上特别发旨从今年开始的以后三年，整个山海关以外一律免税三年！”
这又是一项超级福利啊！没的说！大家终于感受到了皇上的关爱。
李大海继续说道：“除了这个之外，凡事家里有人参与护村队的每人可以获得五亩地减免两成地租的福利。
这护村队就是三个村子成立的一个保护乡里的队伍，防止野兽袭村，抓个小偷，帮新军家属收种个粮食之类的事情。
只要是四十岁以下的都可以报名参加！欢迎大家找我报名！”
李大海继续说道：“还有就是皇明银行在大胜堡设立的有一个分号，如果谁家确实有困难，可以找我，我给你们担保到皇明银行分号能借到十两银子。
丑话可说在前面，这个钱是要还的，那些游手好闲，好赌不学好的，就不要来找我了，你们借钱还不上我可是要负责人的！
其余的村民都可以办，有需要的去西屯找我！”
大家听了这个没有几个人有兴趣，毕竟去钱庄借钱这个事情，大家都没有经历过，实在困难乡里乡亲帮帮手就是了。
李大海见没人问就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下个月在靠山西屯东边的山坡上，朝廷要建一座学堂。
这所学堂是给咱们三个屯用的，到时候会聘请教书先生，费用不用你们出，但是每家下个月要出一个劳力去干活。
这个可不是徭役，会给钱的！每天根据干的活的轻重会给十文到二十文的工钱，管一顿午饭！记住一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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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小声哔哔
李大海继续说着：“还有就是朝廷要下发一批新作物，这种作物数量不多，不是每家都有，今年上半年只有新军家属家才能分到。
你们几家明天开始派人来学习新作物怎么种，然后等着发种子！”
正所谓辽人守辽土，辽土养辽人，因为大明在辽东仅仅剩下几座大城和几个大堡留存，所以辽东的汉人并不多。
像靠山屯这样的村寨很少。
以至于各种优惠政策推出之后，从辽人中招募到的也仅仅几千人，好在迁居过来的军户不少曾经都是辽东汉人回逃关内的。
这些人经过一年的适应已经适应了气候，从里面征募了不少新兵，加上原本士卒的筛选。
最后赵安东部完成了新兵招募。然后总参谋派出训练官对新兵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
顺便对赵安东部原本的老士卒新武器使用培训。
祖家除了很少的一部分留守辽东之外，其余的被迁居往河套、皮岛和高丽等地。
这也是朱慈烺最后的仁慈了，虽然朱慈烺知道祖大寿以后会投敌叛变，但是现在确不能因为这个就杀人灭族不是。
真要是较真，这满朝官员有几个不该杀的？
祖家出奇的乖顺，朱慈烺没有借口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吴三桂他都能忍，何况多一个祖大寿。
祖家被外迁之后，黄得功部终于班师回朝，作为勇士营出身，这次回去整编，他也是期待了很久。
不过在他面前，也面临着一个选择，是选择荣誉，担任禁卫军第二师的师长，还是为了以后的战功选择成为十二师的师长。
担任禁卫师师长，代表着守卫大明京城皇宫，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但是一旦选择这个，也就意味着以后别想打仗了。
除非皇上御驾亲征，很显然目前环顾大明，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敌人值得大明皇帝出马了！
想要有仗打要么就在这次改革中去当十二师的师长，毕竟防守京城外围还是有可能外调打仗的。
要么就是等军队改变完成之后另外寻觅一个师担任师长。但是自己好歹是新军开创的元勋，要是混的番号在二十名开外，面子上也不好看。
不过这都是幸福的烦恼，选择机会太多了。
京城里，最近最大的事情就是皇上要在天坛之中修建烈士庙了。
这无疑是动了文臣的根本，能配享庙宇的，哪个不是人杰除了天地之外，孔庙最大，孔庙都没有放在天坛地坛之间，凭啥烈士庙要放在天坛之中。
不过六万新军驻扎京城，朱慈烺根本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这帮人也只敢小声哔哔。
敢大声说话的，全都被送走了，今年朝廷推出了开发安定西南计划、辽西复县计划、河套改土归流计划、皮岛、济州岛、金州安定计划。
也就是说，凡是不听话的都送到西南跟土司作伴，帮他们开发安定地方或者去其他边关去当官。
苦寒不说，有些地方还没有安定，例如辽西建奴还没有灭呢！西南也有土司时常叛乱。
以现在的路况，这一去山高水长，可能生死两不知。
现在崇祯皇帝发圣旨根本就不鸟这些官员的感受。
所谓权力扯皮，朝堂争斗，说到底还不是钱闹得，之所以跟他们纠缠也是怕圣旨下去，他们拒不执行。
到时候中旨变废纸，不仅面子难看，事情还办不成。
现在很多事，根本不用朝堂的钱，再说他们的钱袋子还在崇祯握着。
至于执行，谁敢不办事，直接发配，大明有的是人排队等着当官。
定下章程，发下圣旨，然后请一大堆道士、礼官和工部官员一起研究。
自古以来祭祀都是大事，不仅烈士庙的设计，就是天坛的改建那也是要慎之又慎。
大明正在多灾多难，搞不好修建的过程中有个什么天灾，这帮闲的蛋疼的官员就会朝这方面引申。
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朱慈烺打算民意沸腾压制不住的时候，就拉这些人顶缸！
而礼部官员嘛，就是用来设置祭祀礼仪等级的问题的，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制定一套合乎礼仪的祭祀礼仪和祭祀制度，为以后的祭祀提供依据。
工部的人员就是设计庙宇房屋了，工部有专门建此类建筑的工匠。
最后在不影响天坛布局的情况下，在天坛西南角修建庙宇用于祭祀。
祭祀烈士庙每年跟祭天同期举行，规格上底祭天一等。
烈士庙的修建极大的提振了军心士气，特别是在这军事改革的关键时刻，修建烈士庙安抚了军心。
原本大家一直以为这次会跟上一次一样，新军一点点的改革，没想到这次一下子来了个整体改造。
首先是京营，去掉已经整改的京营，剩下的再次选拔之后，仅有三万人勉强符合要求。
剩余的全部改为修路部队，或者自愿前往河套或者辽西屯垦，会分给土地。
京城将要争辩出二十二万军队，新军六万，京营争辩出三万，内城防御部队精简了一万多，最后只有十万人。
人数不够这次道是没有大规模的征兵，而是把周围的募兵全部吸收筛选。
中原剿匪过程中，大明先后征召编练的有十多万士卒，这些人这一年来收拾残匪，大明形式已经大好。有一部分已经规建。
所以京城内的整编把整个北直隶的募兵和卫所士卒都梳理了一遍，终于凑够人数。
这些人将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初训，然后发往各部，在进行三个月的合练，最后才算整编完成。
这一番整编下来，整个京师附近和北直隶原本四十多万军队和卫所士卒，仅仅剩下这二十二万。
人数下降，但是战力绝对是以前的数倍。
这些被淘汰的士卒，要么就安排到各个工坊矿山做工，要么就安排到各个工程上搞建设。
要么就组成生产建设兵团和拓荒军团，从事建设任务。
到了三月份各种混乱才算理顺，朱慈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二十五万人的武器又是一个大问题。
从去年燧发枪研制成功开始，各工坊就开始把原本的火绳枪生产逐渐改为燧发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