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祝贺你们
赵长安一句话，就吓得李艳秋满脸通红。
“哗啦啦~”
身体慌得一连倒退几步，直接退进了桂花林里。
和赵长安之间隔着大半条小路，一株桂花树，算是有了一个心理安全距离。
朝着赵长安连连摆手说道：“你别误会了，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而已！”
“因为樊超？”
李艳秋没有吭声，默认。
“我很好奇，那天喻应明这孙子和我杠，你为啥帮我说话？”
对这个问题，赵长安是真的很好奇。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问。
在上一世李艳秋不到三十岁，就成了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副教授，从来没有在班级聚会和班级群里面出现过。
赵长安当然也没有和她有任何的交集。
甚至假如不是这一世的变化，即使同班两年，他们之间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完全就是一个暂时认识的陌生人。
“我爸就是抹灰的，抹灰当小工怎么啦，凭着双手养家，吃他家饭啦？”
李艳秋解开了谜底。
“——”
在小树林外，樊超满头大汗，目不斜视的跑了过去。
“他配不上你。”
赵长安实话实说。
“本来是想给你道歉的，可又让你挡枪了。”
李艳秋一脸并不十分诚恳的‘歉意’。
“是呀，我感觉好吃亏；要不咱俩拉拉手，算是报酬。”
赵长安一本正经的提议。
“噗呲~”
李艳秋脸红红的笑了起来，转身直接从小树林里面横穿林带离开。
似乎怕是回到小路走，真被赵长安逮住小手一样。
“怕啥，拉拉手又不会怀孕！”
赵长安望着林木里李艳秋婀娜的后背，自言自语，倒是没有跃跃欲试的想法。
当晚夜自习，果不出其然，赵长安被老常叫了出去。
“知道为啥叫你出来不？”
老常虎视眈眈的盯着赵长安，今天他听了樊超的小报告，气得直想蹦。
这小子前些天还传着和高二1班的单彩之间的风闻，这才几天，就和李艳秋在光天化日之下，钻小树林了？
这还了得！
“为啥？是为了你们的乱猜疑，不自信，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赵长安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老文青加老愤青的老常，对赵长安引用的这一段话，很对胃口。
就像上次背诵《悼屈原》一样。
老常原本漆黑的脸色，也顿时舒展了很多。
“我不是说你没道理，也不是说有道理。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等考完了，你真要是喜欢就光明正大的去追求，真要是能走在一起，我当你们的证婚人都可以。不过——”
老常认真的看着赵长安说道：“现在，你必须把一切的心思都消停下来，全力复习。为你自己，也为了别毁了别人的前途！”
谈完话以后，赵长安上了一趟厕所。
出来以后果然就看到老常骑上了他的‘破驴’（自行车），正在进入前排高二楼的门洞走道。
看了一眼电子表，离下课还有二十来分钟。
赵长安站在树荫的暗处，面对着小池塘和厕所，点了一支烟。
刚来到98年的时候，他有着很多的雄心壮志。
比如第一步，挣钱让父母尽早摆脱现在辛苦的生活。
然而这一个月下来，赵长安才发现，就他目前的位置，何其难也！
到现在唯一挣得，就是税后4300块钱。
想要摆脱，雄起。
必须先要飞出这个小城。
“还有两个月！”
赵长安低声自语，仰望头顶的明月。
——
其后的日子里，赵长安老实上学，晚上把批改的试卷递进曾晓晓的卧室，再拿到新的需要批改的试卷。
5月17号小星期，赵长安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休息睡懒觉的机会。
不过早晨4点，就被他妈张丽珊强行喊了起来，要一起到工地苦读。
赵长安心知肚明他妈为啥这么折腾他，其实他确实有着今早好好运动运动的想法。
不过，算是废了！
“别怨我哈，你妈这是更年期到了。”
弄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儿的赵书彬，趁着张丽珊上厕所的时候，小声解释。
“呵呵，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么。”
赵长安没奈何的笑着。
而这一天在工地上，赵长安从牛蒙恩嘴里听到，乔三昨天在光州山里打猎，被村民揍了。
“打得很惨！”
牛蒙恩笑得高兴：“知道是哪个村么？陶家沟。”
单彩家里的阿姨文凤芝，左臂恢复得差不多，已经出院。
再加上天一天比一天热，从市高后门到工地蛇虫鼠蚁越来越多。
这些天单彩就没在工地出现过。
“你就在我办公室里面看书，老陶上午给了我一个电话，约着见面，你小子有一手！”
自从上次在阅江楼见面，这都两个多星期，陶龙荣那边一直没有任何的表态。
而且根据小道消息，乔三，包括亲自去一趟光州的夏文阳，已经和陶龙荣基本确定了合作细节，标书也在制作中。
这不由牛蒙恩心里不慌。
现在，终于拨云见月！
“陶龙荣在山城的那个姑娘，还在山城？”
这一环，很关键。
牛蒙恩楞了一下，望着赵长安说道：“长安，这就是我牛蒙恩和他夏文阳的区别！”
赵长安明白了。
——
五月下旬的阳光已经开始散发着热力。
牛蒙恩走了以后，吃过午饭的赵长安和钟连伟，坐在老牛的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着桶装桃花山矿泉水。
吸着牛蒙恩走的时候，丢在桌子上的一盒华子。
非常惬意。
“安哥，你不孝顺啊！”
钟连伟感叹着：“叔叔阿姨都在外边坐着呢。”
“你孝顺你老子和程正秀打情骂俏，你就黑着脸，你老子今年才50岁，都吃了十来年斋了。”
赵长安是真想劝劝自己这个兄弟：“我并不是说程正秀就适合，可你也应该体谅一下你老子的荷尔蒙吧？哈哈！”
钟连伟一下子沉默了，半响才吭吭唧唧的说道：“程正秀是芳英兰的大姨。”
“哈哈！”
赵长安又笑了起来：“还惦记着小芳呢？”
真是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
——
下午两点，工地忙碌起来。
赵长安正在背英语，芳英兰推门溜了进来，吐了吐红舌头：“厨房太热了，你妈去楼上帮忙去了，我来凉快凉快。”
“欢迎之极，你这些天又变成土妞了，每天有人一起结伴，干嘛把自己整得这么低调。不想勾搭金龟婿了？”
赵长安放下英语书，给芳英兰泡了一杯绿茶。
“现在不想。”
芳英兰好奇的拉过去赵长安的英语书，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注释，跟看天书一样。
满脸崇拜的望着赵长安：“你真厉害！”
“要是这么说，美洲欧洲十来岁的小孩都比我厉害，应付高考而已，对百分之九十的人来说，对于未来的工作屁用没有。”
赵长安笑着望着芳英兰：“可能你觉得我不近人情，但是现在的钟连伟，我真的不能保证什么。
呆在山城，就是一辈子的底层，——我并不是看不起底层，我现在就是最底层。——出去也许几年后会有一些好的改变，可你今年都十八岁了，估计家里已经开始给你张罗金龟婿了吧。
你在这里能对抗几年？
再说你和钟连伟其实也就是互相好感而已，区别就是他更深，以后真有一个帅小伙，家境不错为人风趣，别说你不嫁。”
然后，
赵长安诚恳的望着芳英兰说道：“相信我，钟连伟要远比你认为的更加的优秀，值得你赌一把。”
“我感觉你总想把我往钟连伟那里推似的，要是你考上大学到外边去，我就敢跟你赌。”
赵长安有些没听明白。
感觉‘好歧义’。
“既然你说钟连伟非常的优秀，我都能赌，那么你看着也就是有点小优秀，我不是更能赌？”
芳英兰笑着反问。
“我有点晕。”
赵长安实话实说。
“你们男的很多不都是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花心大萝卜，我们女的咋不行，看到一个就得一条路走到黑的不能有别的选择？”
芳英兰说得理直气壮：“只要最后选择了以后，就别和别的男的纠缠，就是好女人！”
“你说得好有道理，可咱们是注定不可能的！”
赵长安义正言辞。
“切~”
芳英兰鄙视的笑着：“还不是看不起我，不过我也就是说说，就像上街买菜，这颗大白菜好水灵，可要是太贵了或者别人不卖，那就算了。”
芳英兰小手一挥，极有气势的说道：“本姑娘长得漂亮，又年轻聪明，水灵灵的大白菜，总是不缺的！”
赵长安这时候才发现了自己的误区。
他整理了一下笑容，认真的望着芳英兰：“有没有兴趣，和我，还有连伟，一起出去闯世界？”
“你大学想到哪个城市去上，我怎么听江婕阿姨说你要考山城农专？”
山城农专离着这里也就十来里路，出去闯个屁的闯！
“打一个小赌怎么样？”
“你说。”
芳英兰双手放在桌子上，俯身朝前。
看着赵长安咽了一口口水。
这么漂亮的妞儿，自己又没打算勾搭。
那就还是最好做自己兄弟的女人算了。
没事儿也能养养眼！
大家这么熟，指不定以后还能有点无伤大雅的小福利，“嘿嘿！”
赵长安笑得猥琐。
“我要是考了一个让你震惊的成绩，你就和我们一起出走闯世界！当然，这件事儿你要保密。”
“多震惊？”
芳英兰顿时来了兴趣。
“足够震惊的震惊，来握握手，先下个定钱！”
赵长安握住了芳英兰的小手，像是偷吃了兄弟小二哈的一根肉骨头一般的得意。
“切~，没贼胆还想逗我？”
芳英兰狠狠的掐了一把赵长安的大手，跑到空调前端着水杯，喝茶吹空调。
赵长安拿起英语书，继续看。
“铃铃铃~”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赵长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次在阅江楼纪连云给了他一张名片，他记得这个手机号。
“喂，是纪哥么，我是赵长安。”
电话那边愣了几秒钟。
“老牛的电话没信号，我在郑市刚听说乔三被人打了？”
纪连云的声音里，也透着小兴奋。
“陶家沟的村民打得，牛总去见陶龙荣了，他们那里可能是信号不好。”
“陶龙荣在山城的女儿，我大致查出来是谁了。我刚让人确定了一下，母女都不再家里，屋外的自来水阀门和电闸都关了，养得两条狼狗也不在院子里。”
无奸不商，
这才是做事儿的商人！
赵长安心里面顿时轻松下来，笑着对话筒说道：“纪哥，祝贺你们！”
第46章 捋一捋
5月19号，牛蒙恩，陶龙荣，纪连云，在山城大酒店召开联合会议，签订合作意向，共同捆绑参与府河北岸260亩地块竞标。
21号，邱金慧跑了一趟光州，却没能见到陶龙荣，山城地产的一名副总接待了她，言辞强硬而不耐烦，没任何通融圆合的余地。
当天半晚，邱金慧租了一辆改装的五菱面包车，把打断了一条胳膊的乔三，拉回了山城。
市建/文阳建筑联合办公室。
乔三头上缠着纱布，右臂挂着绑带石膏夹板，鼻青脸肿，一脸晦败的坐在沙发上。
他在陶家沟附近打了一头野猪，结果村民说是他们散养的黑猪。
被一群山民猎户，从山上打到山脚。
旁边夏武越，乔剑伟，苟建勇，栾大禹，或站或坐。
烟雾缭绕。
在里间，夏文阳拨通了陶龙荣的手机，邱金慧站在旁边。
“陶哥，这是啥情况，闹了这大的一个误会？”
“误会？夏文阳，在老时候江湖上混，还讲究一个祸不及妻儿。现在做个生意都这么没有底线了么，你没有妻子儿女？”
“嘟嘟~”
电话被从那头直接挂断。
夏文阳脸色铁青，太阳穴突突直跳，羞辱的直想冲出去把乔三和儿子夏武越打个半死。
这件事情就他，妻子乔沁沁，助理邱金慧，外甥乔剑伟，小舅子乔三，儿子夏武越知道。
这个消息不用猜就能知道。
绝对是乔三和夏武越在光州风流快活，不慎大嘴巴漏了出去！
在这一刻，夏文阳浑身疲惫。
260亩的府河北岸地块对文阳建筑所能产生的财富，绝对十倍于区区16亩，市建占了四成股份的服装市场。
原计划在拿下地块以后，用五六年的时间，进行逐步滚雪球式的开发。
滋养壮大。
然后等到未来桃花江大桥建造，——阅江楼一带，无疑是最佳的建桥地点，——前年跑马圈地的千亩桃花山庄地块，就成了另外一只接力的金鸡。
这样的步骤，服装市场16亩3年，府河学苑260亩5年，桃花山庄千亩5-10年。
先不管砖厂，预制板厂，沙场，采石场，安装装潢公司，在建啤酒厂，万亩茶园计划，——以及以后的其余扩张。
在未来10到15年，文阳集团的主线发展就已经敲定。
然而一旦失去了府河北岸地块，文阳建筑就会面临着5年左右的空白期，处于没有好工程干的尴尬境地。
更别说在将来启动桃花山庄，所需要的的天量资金。
“文阳，你别急，总有办法。”
邱金慧给夏文阳递一杯茶水，双手抱着他的脑袋按在身前，温柔的给他按摩太阳穴。
她虽然水性杨花，可她真正只臣服眼前这个男人。
“让他们都散了！”
不久，乔三一群人离开，办公室里面的小间熄灭了灯光。
渐渐的，似乎整栋楼都微微的震动起来。
——
5月28号，市高高三进行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大考。
其后6月底的那一次则是自由考试，不批改分数，只是在课上讲题。
5月30号端午节，市高高三放假两天。
曾晓晓和她妈妈去明珠旅游。
而状元府工地，不但不放假，反而开始加班赶进度。
不到夜晚十点不下班。
显然是以着实际行动，来向新东区表达他们努力致力于山城建设的一种高姿态。
这个端午节，兄弟们也都很忙。
吴悦回老家，刘奕辉回他家的山旮旯。
老郑要去郑市，进行十天的考前集训，而付庆威，余云伟，朱亮也各有活动。
实在想出去散散心的赵长安，就只好去找学习狂文烨，看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出去耍耍。
喝酒游泳吃烤鱼，过端午。
“你以为我放假都是在家里拼命学习啊？我放假，就算是寒暑假，除了晚上，我白天都重来不学习！”
文烨说得掷地有声，惊服了赵长安。
在进入市高的时候，赵长安，文烨，陈晶，付庆威，结实于高一重点3班。
而他和老郑，余云伟，朱亮，在老城一中的时候，就是死党。
到了高二分文理科，付庆威去了文科班，因为赵长安的关系，和余云伟，朱亮搅在一起。
赵长安被踢出重点班，到了高三6班，和老郑一个班。
认识了吴悦，刘奕辉，张顺。
赵长安一直知道文烨成绩不错，学习刻苦，却没有想到这货居然一点都不刻苦！
“敢不敢体验一下最底层的生活，捡破烂，想不想不买票就进桃花湖？”
文烨热情洋溢的望着赵长安：“我给你表演野人捉鱼，野外纯天然烤鱼吃。”
第二天清晨，知道曾晓晓出去旅游的张丽珊。
果然不再喊赵长安到工地学习。
清晨6点准时起床，一番洗漱，按照文烨的要求，‘既然捡破烂，就别穿校服，穿干净贵的衣服鞋子，搞得自己跟其实不是捡破烂的，不是最底层的一样。’
找了一身最旧的衣服和鞋子穿上。
骑车到了文烨说得陶瓷厂大院，问了几个人，在一排污水横流的砖瓦房区域里，找到了文烨的家。
“文烨！”
“咯吱~”
赵长安推开了破旧的院门，里面堆满了瓶子纸箱泡沫板——，各种废品。
“来了，我奶奶正在煮粽子，吃了再走。”
文烨正在院子里捆纸箱。
“这是文烨的同学吧，快进来坐，屋里乱，文明别弄了，给你同学拿凳子。”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连忙从院子里的小厨房走出来，带着一种‘家里太穷，不好意思，别见怪’的笑容。
“奶奶，我和文烨是自己兄弟，随意。”
赵长安走过去，和文烨一起捆纸箱。
“你这造型还行，不过衣服还是有点干净，没事儿捆捆纸箱就脏了。”
文烨打量着赵长安，还算满意的笑着点头。
“真是一个好孩子。”
而文烨的奶奶，脸上笑得跟花一样：“等一会儿，吃粽子。”
——
吃完糯软的粽子，文烨还用一个小捅装了水里面放了四个粽子，当中午的午饭。
两人带着破草帽出发。
此时，已经是早晨7点30。
“桃花湖里面的破烂多，只能是我们村里的人捡，不过离着太远，奶奶骑不过去。我放假都是早上出门晚上回来，运气好一天能捡十几块钱的废品。
咱们也别急着过去，慢慢骑；去游玩的人这时候根本没几个，更没啥垃圾，到了快中午才是挣钱的好时候。
村子里捡破烂的，就是几个沾着亲戚的老头老太太，年轻人没人乐意干这个。
看到有人喝雪碧可口可乐的，就慢慢跟着，这种铝的一个能卖两毛钱，贵着哩，五个就是一大碗热干面，啧啧。”
一路上，文烨骑着三轮，赵长安骑着三地车，带着草帽。
文烨不断的给赵长安讲解他的心得。
骑了大半个小时，两人来到了桃花江的上游沿岸公路。
这时候再往西南骑大约十里路，就是桃花湖风景区。
“休息一会儿。”
赵长安停下车子，文烨也停了下来。
“我跟你捋一捋。”
赵长安脸色阴沉的望着文烨。
“什么？”
文烨满脸不解。
第47章 白莲花的伪命题
“一个女人，在两年前跟你说，‘你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拿什么和他们玩儿’，呵呵，你当然应该还深深的记着吧？”
只一句话，文烨就陡然变色。
不仅仅是因为这句话他这两年来一直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对谁都未曾倾诉过。
更是因为赵长安这一句话，瞬间揭开了他躲在黑暗里长久默默舔舐伤口，好不容易才结起来的伤疤。
让他心里顿时疼得无法呼吸！
“就用特么的这一句屁话，”
“闭嘴！”
“她能说这屁话，我还不能说说了？真是奇怪之极！”
“砰！”
文烨狠狠一拳砸在江边路沿的一株河柳树上面。
不过这五六十年的嶙峋老树，面对这样的肉拳，简直就连挠痒痒都不算。
反而把他打得皮开肉绽。
“就这一句话，让你刻骨铭心，引以为异性知己，并且把对方看成了高不可攀，不可亵渎的天使！”
赵长安把烟头砸向满脸扭曲的文烨，砸在他打着补丁的牛仔褂上面弹开。
“你傻比啊？
‘他们’是谁，
——我，付庆威，余云伟，还是朱亮？
我们谁管过你穷不穷，谁问过你穷不穷，谁在乎过你特么的穷不穷。
我们和你玩儿，交兄弟，还要搞清楚你穷不穷？
这些年是我还是付庆威，余云伟，朱亮，怂恿过你打架玩游戏看小说逃学，劝说过你千万别好好学习，一到放假就找你出去鬼混？
滑稽！
拿着一个伪命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哒哒哒哒——，一梭子。
好牛皮哦！
所以你自惭形秽，自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是黑炭臭狗屎的穷鬼下等人，人家是‘一低头不胜凉风的白莲花’，呵呵！”
“砰！”
赵长安用更加生猛的一拳，
狠狠砸在老柳树上面。
手背指关节火辣辣的疼，大片破皮，露出白嫩的皮下组织。
然后被血液浸染。
“兄弟，你没听过一句话，thatallmenarecreatedequal（人人生而平等）！都是第一次当人，谁又比谁高贵，谁又比谁下贱？
就为了这一句屁话，
她说你，也侮辱诽谤了我们！
你欠她的？我呸！”
赵长安左手满是鲜血，和文明的右手一样。
往下滴血。
“兄弟，人家就是想玩玩圣母普照众生的小号而已，其实与你何干，你黛玉啊，整天心里苦一个脸？
你每到假期捡破烂，为啥，倔强的想证明啥，——你就是一只趴在污水沟底部的癞蛤蟆么？——你特么的无聊不无聊？
你昨天还告诉我‘既然捡破烂，就别穿校服，穿干净贵的衣服鞋子，搞得自己跟其实不是捡破烂的，不是最底层的一样。’
都是人，你就比别人低？”
赵长安伸出手，点着文烨的心口：“穿这样，我陪你演戏哈？”
他走到路沿，也不管车来车往。
站在这株牛匹的老柳树后面，望着桃花江对面的逶迤青山。
撒尿放水。
飞流直下三千尺！
而文烨则是身体面向苍虬的老柳树树干，如同凝固了一般。
“流氓！”
三辆大巴车去从路上驶过，在一扇敞开的车窗里，传来一道女孩子的啐骂。
赵长安身体一抖，
这音儿咋听着这么的熟悉，像是刘翠？
等车走远，赵长安拉了拉链转回来：“兄弟，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甚至比你自己还在乎你！不需要我说是谁。
七十多岁了，每天在风雪和烈日下捡破烂，佝偻着腰去翻垃圾桶，还心焦心愧的觉得对不起你！
我看了墙上挂着的照片，你奶奶五十年前也是一个风华正茂，地主家上过师范学堂的大小姐。
不是生活的艰难，不是对你的爱和责任，她需要这么辛苦？
别再为了一句屁话毁灭自己了，好好活着，努力奋斗，让你奶奶以你为荣，——至少不要再去捡破烂，至少你不需要一本正经的这么穿着去证明你的底层！”
赵长安朝着文烨，伸出了他血淋淋的左手，“是兄弟，一起走，一起搀扶，一起闯！”
文烨许久，才抬起头，
满脸泪水纵横。
血淋淋的右手和赵长安的左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今天好好的捡一天，你是告别，我是体验，以后两个月拼命的去学吧；我要考复大，交大也行，不想去清北，安居建筑许诺的三十万我得拿到手，
一起去明珠吧，把你奶奶也带上，”
赵长安认真的望着文烨：“前提是，你已经掉队了很远，要努力追上来！”
“我说呢，原来是这样。”
文烨嗓音沙哑，恍然有所悟的望着赵长安。
“就是这样！”
赵长安坦然的点头。
——
“啾啾啾啾~”
多少算是解开了一些心结，文烨就不再刻意的像个‘小丑一样’的跟在游人的屁股后面，等两毛钱一个的易拉罐瓶子。
所以到了中午，两人也所获甚微。
赵长安在景区里面买了一箱雪花啤酒，又买了一提六瓶装的雪碧，一盒软华子，一只烧鸡。
然后在文烨的带领下，找到了一处临水的幽静树林。
“奢侈了哈！”
文烨把啤酒和雪碧搁在浅水里面冰镇，嘴里叼着一支华子，一边直叹气：“这才是有钱人的堕落生活啊！”
“屁！我前段时间在阅江楼顶楼吃了两顿，喝得是九百块一瓶的五粮液，吃得是最低消费三千的酒宴。”
赵长安拿着文烨的捡破烂专用厚背砍刀，砍着松枝铺在湖边的沙滩上面：“兄弟，好好努力吧，别等老了醒悟了也晚了！”
“你和单彩咋回事儿？”
文烨顿时来了八卦。
“屁事儿没有，太丑了，性格还强，没兴趣。”
赵长安无耻的说得好像只要自己对人家姑娘有兴趣，就手到擒来似的。
“哦。”
文烨只是远远的看到过单彩的独特造型，想想看，确实也是丑。
深以为然。
“这地儿居然有沙滩，别说没围湖之前水就这么深？”
赵长安这时候突然明白了文烨嘴里‘这地儿非常不错’的意思，不禁啧啧称奇：“地质运动，可这局部性太强了，又经历数千年风雨冲刷，——应该是人为？”
“孺子可教！我是小学的时候，我爷爷给我讲得，才知道里面的不寻常。上次陈晶过来，玩到走的时候我说出来，她才明白这片沙滩的珍贵和奇特。
难怪老付说你真要是好好学，绝对碾压整个山城全区，陶娇就是一个渣！
我去搞条鱼烧烤，你歇一会儿。”
说完，文烨就从三轮车里拿出了一个裹着麻布的长条。
卷开。
是三节两尺长短，色泽古朴如同黄玉一样的黄竹竿。
一根一头箍着一支钢钎，一头套着黄铜的加长螺母，另一根竹竿两头箍着紫铜螺杆接头，第三根一头套着青铜加长螺母，一头裹着黄铜帽。
“这装备牛匹，老玉竹啊！”
躺在松枝上面的赵长安立刻坐了起来，拿着爱不释手：“有这玩意儿，再给哥一条河，能吃一辈子的肥鱼！”
赵长安躺在松枝上面，望着蓝天游牧着白云。
临湖的高大松树林，很好的遮挡住了正午的阳光，湖风掠过分外凉爽。
左手背上面喷了文烨带着的草药汁，凉凉的不动就不疼。
“哗哗~”
还没几分钟，文烨就从湖里走回来。
手里掂着一条五六斤的湖鲢。
可以看到湖鲢的腹部，有一个穿透的洞孔。
“你剥鱼，我去弄一点野菜野果搞烧烤。”
“别急，先吹一瓶！”
赵长安跑到水边，拿出两瓶啤酒，和文烨坐在松枝上面。
一人一瓶，咬开瓶盖。
“叮！”
一气下去大半瓶。
“爽！”
两人相视一笑。
“松鼠，松鼠！”
这时候，从后面的松林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惊喜的叫声。
第48章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这地方很偏，不识路的游人根本不会过来；这片沙滩比较集鱼，坡度也好，应该是桃源村里面的带外边的亲戚，表演弄鱼吃。”
文烨笑得捉黠：“当年修水库，我们桃源沟被水淹了不少的田地和房屋。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们村里从此不缺鱼吃了。
要是熟人我就说两句话，认不清的咱就别搭理，这个沙滩五六百米长，他们看到有人，自个就换地儿了。”
“赤眉破平，士吏劳苦，始虽垂翅回溪，终能奋翼黾池，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赵长安望着头顶悠悠蓝天白云，对着徐徐清风，古风古色的缓缓吟诵了一段。
在湖风和松林里飘荡。
“你真牛，这么生僻都能记着，——你现在就差一身长袍，一张方巾，一把扇子了。”
文烨压低了声音笑：“至于么？”
赵长安满脸贱笑的低声回应：“要是一男一女，听我的牛匹吟诵，女的也许好奇，不过男的肯定坚持要闪。要是两女的，嘿嘿，认识一下又不会怀孕，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
“这里有人，咱们要不换个地方吧？”
后面不远的灌木林带遮蔽处，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放低了的声音。
“可惜了，这一带真不错，不像其他地方都是泥质水岸，反而是很奇怪的沙滩。走在水边或者下水游泳，就像在海滩一样。”
一个悦耳的女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遗憾。
显然也是默认了‘换个地方’这个提议。
文烨陡然变色。
赵长安刚想说‘听这音儿，就知道是不俗的美女’，诧异的看到文烨瞬间苍白的脸色。
也顿时记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自从高二分班，他也就是在召开的学校大会上，坐在黑压压的学生堆里，听到过几次这个声音在主席台上面的发言。
所以刚才没能听出来。
三年前山城市内中招第一，
高一期末总分第一，
高二高三常年文科霸榜。
也就是她选择了文科，万年第二的夏文卓，才坐上了理科第一的座椅。
陈晶！
“那就各玩各地，古文这么好，也不是不讲理的俗人吧？”
赵长安发愣间，似乎听到了刘翠的声音。
“可咱要穿泳衣耶！”
一个甜甜的声音。
“这泳衣都成裙子了，怕啥？”
“人家古文确实好，可没听明白这是让咱们换地方么？”
陈晶。
“可我好想踩在沙滩上哦。”
甜甜的声音。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认为意思是牺牲一点安静，却认识一些人，各有得失。”
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
“你说得是句意，我说得是出声提醒这件事情。”
陈晶显然不服气。
“那就问问！”
似乎是刘翠的声音。
“哗啦啦~”
随即，
一群男女，从稀疏的灌木林里，走了出来。
果然。
刘翠，乐泽宁，官新义，田雪，陈晶，以及其余六个脸熟或者不脸熟的男女。
“你们居然也跑这儿来了，有没有办坏事儿，这可是全市人民的大水缸！”
刘翠一看三轮车，山地车，搁着的破草帽。
就认出了是之前在路上，看到的不文明撒尿的两个人。
正要好好的教育教育，突然看着赵长安仰着的脸，就有些发愣。
咋正熟？
“赵长安，你这是干啥，好神奇？”
乐泽宁明显要比刘翠反应快，而且作为走读生，他见过赵长安的山地车。
“业余时间，搞点外快，你们咋来了？”
赵长安有点不明白，今天可是端午节啊！
“学校组织的活动，自愿参加。”
赵长安望向文烨。
“校理科前一百名，文科前三十名，只知道游玩，没想到来这里。”
理科重点班参加的人多，自然容易知晓，不像高三6班，理科前一百名只有乐泽宁和李艳秋。
赵长安又望向刘翠。
记忆里四摸她好像是一百三十多名。
“望啥，我自费不行？你真可以哈，真龌龊！”
刘翠‘恶狠狠’的反瞪着赵长安。
“人有三急，是你见得少。”
赵长安毫不以为意，一脸的不要脸模样，抽出一支华子，递一根给身体僵硬的文烨。
先给自己点燃，又把火机递给文烨。
“那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少！”
刘翠反唇相讥。
“咔！”
文烨没有望陈晶，而是点燃了华子，惬意的长吸一口。
“文烨，你居然吸烟？”
边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晶，看着三轮车上面堆着的空瓶子易拉罐，直皱秀眉：“那你这么辛苦的捡酒瓶易拉罐，就是为了买好烟，啤酒喝！”
“让你见笑了，家里穷，想弄点好吃好喝的，就得自个想办法。”
文烨朝着陈晶笑了笑。
陈晶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诧异和痛心疾首的望着文烨。
然而，文烨却根本就是视而不见。
“全校前两百名里面，吸烟的就你一个吧，文烨你真牛！”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带着嘲讽的语气调侃着文烨。
“既然不是一条道上的，大家就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文烨流畅的吐了一个烟圈。
“呼！”
赵长安吐了一个烟柱横穿而过，佩服的说道：“你行哈，我就吐不出来。”
“文烨，这是你们扎的鱼吧，好厉害！”
之前高一在理科重点16班，高二和文烨一个班的田雪。
笑着拿起了插在沙滩上的竹梭，不断兴奋的比划。
“两位兄弟，竹梭借我玩玩怎么样，文科1班，官新义。”
和田雪站得很近的一个高大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朝着赵长安和文烨友好的笑着。
“文烨，和田雪一个班，这是6班的赵长安。”
田雪这丫头性格一直很好，几乎全学校都知道她和官新义的暧昧关系。
文烨连忙笑着站起来介绍：“不值啥的破竹竿而已，尽管使。”
“赵长安，刚才那段话是你背诵的吧，啥意思，我是说你当时心里面是啥意思？”
刘翠显然还记得这个埂。
“你说呢？”
赵长安反问。
“我感觉你就是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故意骚包。”
“聪明！”
“你不了解他，他是二分选择，撵走他想撵走的，勾搭他想勾搭的。”
陈晶和赵长安高一的时候一个班。
不过还是让赵长安诧异的看了一眼陈晶。
而文烨一直淡然吸烟的目光，也锋利的看了陈晶一眼。
第49章 你们都是渣
陈晶偏转过目光，望着眼前的湖光山色。
她当然明白文烨心里的怨恨。
然而她至此至终，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这个如同无柄钢刀一样。
硬薄，敏感，锋利的大男孩。
有得只是朋友之间淡如水的关心，以及感激和怜悯。
可惜，文烨却一根筋的误会了这份情谊！
她父母前段时间拿到了足够量的配药粉剂以后，拿了五千块钱找到文烨家里表示感激。
这钱，文烨和他奶奶当然没要。
陈晶事后虽然生气父母的自作主张，却也明白他们的苦心。
高考她的志愿就是南大。
她姥姥是南大的后勤退休职工，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每到暑假，她都会呆在南大。
认识了姥姥朋友的孙子，‘宁哥哥’，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君子如玉
而且‘宁哥哥’的母亲是跨国企业的亚洲区高管，父亲是南大教授博士生导师，家世尊贵。
而且两家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虽然这个‘宁哥哥’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说实话，却是她家高攀人家，是目前看来最理想的选择。
而之前得知自己要报南大，文烨也明确表示了要去金陵电信工程学院。
两校之间相距不到三里。
这在她父母的眼里，这个冲动，锋利，敏感而极端的男孩子，假如到金陵继续纠缠下去，说不定就要出大事情。
而且即使不出大事情，也会严重影响自家姑娘的清誉。
所以，陈晶虽然有些埋怨父母应该在高考以后再说，却无法指责父母对她毫无原则的爱。
以及，在以爱的名义下，进行的各种预防打压算计。
——
随即，这群后来者在沙滩上建了一个隔绝目光的布围。
供女孩子们在里面换泳衣。
而一群男的则没这么多的讲究，直接在后面的林子里面换。
很快，一群人都换了泳衣。
虽然女孩子们都是保守的连体裙式泳衣，不过露出的长腿细胳膊，腰腹脖颈锁骨，修长的身材，——
还是让赵长安大饱眼福。
刘翠，陈晶苗条匀称。
田雪珠圆玉润。
其余两个女生虽然差了很多，不过年轻无丑女，既然敢过来游泳，身材自然也是水准之上。
“你看吧，我去采野菜野果去了。”
然而对眼前的美景，文烨全无兴趣。
站起来就要离开。
“别，一起吧。”
田雪和官新义在浅水扎鱼，人家小夫妻，看着挺不好意思的。
陈晶赵长安看着心里面就不舒服。
在三月初的时候，正是开始进行为期四个月的全力冲刺。
然而她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面，对文烨发起了致命一击！
赵长安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努力，能让文烨撵回来多少分数，毕竟也就剩一个月零几天的时间了。
可原来的时空，文烨果然没有去金陵，而是上了一个省内专科。
这样的女人，心太黑，太狠！
赵长安看着那曼妙的身材，都觉得伤眼睛。
而刘翠，他又不敢老看。
那两个女孩子，也被四个护花使者围着，望着也没意思。
赵长安一个人呆在这里，还不如和文烨一起进山探险。
——
两人沿着沙滩东走，大约三百米，沙子就渐渐消失不见，成了土质水岸。
文烨又用小喷雾塑料瓶，给两人受伤的手背喷了一边绿色汁液。
然后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个塑料喷雾瓶，把赵长安全身上上下下都喷了一遍。
开始横穿进密林。
“啪啪~”
文烨拿着一根长树枝，在前面边走边打低矮灌木草丛，采摘一些赵长安看不明白的野草树叶，放进赵长安掂着的啤酒纸箱。
“你咋不喷？”
赵长安闻着这刺鼻的味道，估计是驱虫的。
“这是防蚊虫，你皮肤太嫩了，不顶事儿。真要咬我，对我就是挠痒痒；而对于长蛇之类，这样打打就惊走了。”
“你挺在行啊，还有这药。”
赵长安佩服。
“我爷爷，父亲，都是祖传的中医，也是山里的采药者。陈晶的母亲有着严重的皮肤病，我给她用胡锋窝为药引子配了一副药，要不然你以为为啥她能和我走这么近。”
“她们这么不够意思，不怕你以后不给她们弄了？”
“哪有啥不够意思，人家给了几次钱我都没要，为了个皮肤病，还能把他们的女儿搭进来？以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不会这么贱，以后还给她配吧？”
“主要的方子我都给他们了，里面有几种混合粉末烘焙配给，我给她弄了一酒瓶子，三十年都用不完。”
“槽！”
赵长安无语，半响才怒骂一句。
——
赵长安和文烨回到沙滩的时候，这一群男女都在水里嬉戏。
文烨的老玉竹竹梭，搁在三轮车上。
显然官新义和田雪是一无所获。
赵长安剥鱼，文烨升火。
不久，一个简易烤架完成，湖鲢上面抹着野菜野果根茎，撒上胡椒和细盐，开始烧烤。
两人的举动，随即吸引了湖水里面的男女。
刘翠从湖水跑了过来，闻着空气里盈动的香气，眼睛发亮的赞扬：“不错呀，好不好吃？”
“你中午没吃饭？”
赵长安反问。
“吃得自助餐，苏大书包，呵呵，苏校长又啰里啰嗦的说个没完，都没吃什么。”
刘翠蹲了下来。
赵长安看了一眼她的腿，白嫩修长的跟藕段一样，上面还沾着透明的水珠。
赵长安不敢再看，望向文烨。
文烨看了他一眼，‘你说了算’。
却至此至终没有看刘翠一眼。
烤鱼焦香酸辣微甜鲜美无比，刘翠吃得直吐舌头，不亦乐乎。
“叮！”
到后来，也和赵长安文烨一样。
对着瓶子吹啤酒。
而陈晶，田雪，官新义，乐泽宁，这些人看到就一条烤鱼。
都很识趣的没有过来。
而是游到湖里不远的一座小沙丘岛，在那里戏水玩耍。
“赵长安，你五摸咋样，我看你学得这么投入，多少有点进步吧？”
赵长安笑笑，和文烨碰了一下。
喝完了瓶子里的啤酒，重新打开两瓶。
吃着烤鸡。
“嗝~”
刘翠一瓶酒下去，小脸已经开始发红。
打着酒嗝安慰着赵长安：“别泄气，这次摸底考试题有点难，你这成绩只要保持着，我看山城师院没啥问题。”
“山城师院？”
赵长安玩味的看着刘翠，站起来，走到湖边。
春光静谧流泻，对岸陈晶，田雪，还有那两妞儿身材养眼。
满湖碧波，如同一块巨大的祖母绿翡翠。
“啊——”
赵长安突然扯着嗓子大吼：“渣渣，其实在我眼里，你们所有人，都是渣！”
震惊，笑喷，肚子疼了众人。
这小子，一个排名五百名以后的学渣，他是哪里来的底气和自信，喝多了么，这么狂妄？
第50章 故为大言的咆哮
赵长安在湖边那句发自内心的呐喊，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文烨，对伤害，不公，蔑视，发出的愤怒质问。
他清贫，和奶奶相依为命。
在底层的淤泥里，不偷不抢不污秽不自甘堕落。
而是努力的生长，拼命的学习。
结果认识了陈晶。
给她母亲治病。
到最后却在高三最关键的时刻，给了他致命一击！
何其狠毒，
何其无耻！
文烨慢慢的站起来，走到赵长安的身边，拿出水里面最后两瓶啤酒。
递一瓶给赵长安。
“兄弟，这一瓶喝了一切翻篇，除了奶奶，谁也不欠我，我也不欠谁，过去的特么的都是一个屁！”
“好兄弟！”
“叮~！”
赵长安和文烨仰着脖子对瓶吹，一饮而尽。
“走吧，没意思了！”
文烨看了看水里的五町雪碧：“你带回去？”
“我爸妈不喝甜的，血糖高。”
“我奶奶也不喝甜的。”
“咔~”
赵长安打开一瓶，倒进水里。
笑着说道：“一个两毛钱呢！”
“对，两毛钱！”
“咔！”
文烨也打开一瓶，倒进湖水。
不远的刘翠，坐在松枝上面，双手抱着膝盖，静静的望着有点二的这两人。
“这是在装比呢，傻里傻气！”
在湖面不远的沙滩岛上，陈晶，田雪，一群人在沙滩闲聊。
那个刚才讽刺文烨吸烟的张晓乐，和陈晶一个班，虽然知道自己高攀不上陈晶。
然而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文烨，还是满脸的鄙夷。
“这个赵长安有点意思，不过成绩太差了，以后如果不走出山城，也有可能会是山城里面一个小小的遮奢人物。”
官新义笑着点评，显然有点打张晓乐的脸。
“要是走出去了？”
人群里面话一直很少的江缨，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成绩太差，又没有家族有力人物的帮衬，没有平台，出去就是高不成低不就，一事无成。”
“那个文烨呢？”
陈晶似乎很随意的问。
官新义望着身边的田雪。
“家庭应该比较困难，可人真的很不错，学习也很刻苦，一般都在一百五十名左右浮动；不过他三模降了不少，两百名以后，上次四摸，接近四百。”
田雪低声解释：“为这，老班在班里说了几次，把他当做反面典型。”
陈晶的脸色有些微微的不自然，后悔自己嘴贱，乱问。
“他要是毕业以后回山城，这俩兄弟互相搀扶，估计在山城也应该可以，要是出去——”
官新义摇摇头：“这个人就像是一把刀子，太锋利，估计也就只有赵长安能拿着用。不然，钢硬易折！”
“你说他会混？”
张晓乐一脸的好奇。
“混？”
官新义笑了起来：“以后这种好勇斗狠已经不行了，商战才是全国乃至世界的主流。”
——
赵长安笑疯了这十来个男女的大喊，过去之后就是云烟消散。
没人去刻意的记着，
也没人真当一个有趣的笑话来提。
一个常年成绩六七百名的差生，四摸靠着语文的反常发挥，总分也不过在五百名以外。
家里穷，
靠着捡破烂卖钱买烟酒。
这都要高考了，
这一辈子简直就是可以从头看到尾，也就这样了。
所以看到一群学习好的天之骄子，一个个穿着泳装的漂亮姑娘，自己却只能远远的不是一个世界的看着。
辛酸，
自卑，
愤怒，
羡慕的失去了理智。
故为大言的咆哮。
也可以理解。
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
5月31号夜自习，五摸的成绩下来了。
果然，
上次赵长安的语文成绩，不过是昙花一现，这一次就露了原形。
416分，631名。
标准的山城农专的成绩。
而文烨503分，389名。
这成绩勉强上一个山城师院。
于是，
日子继续有条不絮的走。
6月11号。
赵长安在工地上看到了牛蒙恩，纪连云，陶龙荣。
三人带着秘书助理司机，还有光州县建委的几个领导，市建委的一个副主任，过桥去了府河北岸地块。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那么的顺。
——
明珠。
曾晓晓和母亲邱金慧来到明珠，一转眼都一个多星期了。
她住在东江边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十一楼，窗外风光秀美，内部有客厅，卫生间，浴室，彩色大电视，电话。
不过每天的房费都是让她结舌的六百块钱。
这些天里，邱金慧几乎很少在酒店，曾晓晓就一个人在屋里复习，准备迎接高考。
她问几次母亲，老在这里干什么，不过她母亲只是让她好好复习，别管不相关的闲事。
“呜呜~”
站在窗前，望着碧色大江上面如织的轮船。
曾晓晓突然无比的思念起那张脸庞。
他的嘴，他的唇，他的拥抱和温暖，他的霸道和带着一点点漫不经心的邪魅微笑。
“长安哥：
见字如面，我和妈妈已经来明珠一个星期了，住在旅社里面，外面就是美丽的东江，夜晚更是满江灯火璀璨如画。可这，怎么也比不了我对你的思念，——”
6月19号，夜。
赵长安回到大院，习惯性的看了一眼。
曾家依然漆黑着灯光。
自从曾晓晓母女去了明珠以后，曾春鸣晚上都没见回来过。
赵长安听钟连伟说，曾春鸣在服装市场勾搭上了一个离了婚的少妇，两人如胶似漆。
“爸妈。”
赵长安推开了屋里虚掩的门，满屋子炒菜的香气。
桌子上已经放上了饭菜，还有一封信。
“曾晓晓从明珠寄过来的，好好用心学习吧，还有几天就高考了！”
以着张丽珊的性子，绝对会把信偷偷的打开，然后等到高考以后再看情况，看有没有必要拿出来。
不过被赵书彬制止了，心里面很不舒服。
“这都20多天了，还没回来，不高考了？”
赵长安奇怪的拿起了信，看到封口完好，心里猛地一轻松。
作为一个19岁的成年儿子。
假如女孩子写得信，被父母毫不讲人权的撕了看了。
自己是该怎么办呢？
想想就挺头疼的。
“你们不是闹僵了么，她怎么还给你写信？”
赵书彬不解的望着儿子。
“哼！”
边上的张丽珊冷哼一声。
心里郁闷的想着，自己儿子都把人家姑娘祸害了，‘还闹僵了？’都已经成了你准儿媳妇了！
“她一开始年纪小，被父母一蛊惑就认不出好歹，上次乔三故意坏她的名声，弄得她学都上不成了，幡然醒悟了呗，知道了好坏美丑。”
赵长安摸了摸信封，真厚。
里面显然写了不少张的信纸。
夜，寂静。
看完信的赵长安，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总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最简单的一点，
在这个时候，邱金慧发神经，跑道明珠干什么？
“陶总有一个好姑娘啊，这成绩清北都是手到擒来。”
“呵呵，她已经定了，去明珠老家。”
4月30号在阅江楼顶楼，纪连云和陶龙荣的这两句对话。
在黑暗里，如同一道雪亮的巨斧，狠狠劈中了躺在床上的赵长安。
第51章 还有机会
家里没有电话，也没有寻呼机，早上4点，在父母不解的询问里，赵长安一句‘睡不着’，就和父母一起来到工地。
“是不是曾晓晓说了啥？不管是啥，只要你考上了大学，人生就完全不一样，很多的难题都不再是难题。”
张丽珊一路交代了赵长安半天，到了工地夫妻两人就钻进大棚厨房，和芳英兰一起忙碌着工人们的早饭。
此时，4点26分，夜寂静，南边的低空挂着被薄云遮蔽的下弦月。
赵长安跑到西门值班室，拿着钟远强的枕头，回到了牛蒙恩的办公室窗户前。
把枕头抵住其中一扇玻璃，双手不断递进加劲。
“咔嚓~”
玻璃的碎裂声。
赵长安把枕头放在一边，用一段钢筋头轻轻的敲打着裂纹。
“咔嚓！”
一块巴掌大的玻璃，完全碎裂脱离。
赵长安打开窗户，然后右手使劲的朝里面沿墙伸，勉强摸到了门锁。
拧开。
——
“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在牛蒙恩的床头响了起来。
“哪个混蛋？”
气得牛蒙恩大骂，伸手摸住大哥大，瞌睡的睁眼去望显示的电话号码。
是工地办公室的电话。
牛蒙恩有点晕，
这个办公室只有他，单少威，女儿单彩有钥匙。
可他俩不是在屋里么？
“难道工地出事了，他们急着打电话砸开了办公室的门？”
牛蒙恩心里一惊，顿时瞌睡全无。
“谁？”
牛蒙恩心里紧张，声音都有些变调。
“牛总，我是赵长安，——”
“啥——”
“陶龙荣在骗咱们，他还是和夏文阳联手！”
“啥？”
牛蒙恩猛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震惊得直发晕。
——
6月20号，星期六，5点01分。
东边的晨曦已经开始泛白，头顶苍穹是厚重的深碧色，显示着今天又是一个高温天气。
赵长安给母亲说想去喝羊肉汤，拿着母亲给的十块钱，朝着北育教路骑去。
中途，一辆黑色的奥迪高速驶来，停了下来。
赵长安把自行车一大半放进奥迪后备箱，坐进小车。
牛蒙恩的脸色在阴暗的清晨看不清楚，但是不用猜想赵长安就能知道一定是难看至极。
为了拿下府河北岸地块，这两个月，牛蒙恩放弃了北部老客户的钢筋砖头水泥石灰沙子石子，全部换成了本地企业生产的建筑材料。
而且在质量上更是提高了很多。
提高工资每晚加班，加班费按时间算双倍工资，加速工程建设。
只此，就要多开支一百五六十万！
再加上前段时间做公益，花费了也近三四十万；还有已经和山城林业局下属公司，签订的高标准绿化工程。
里里外外下来，就算不算对‘文理科状元’重奖的许诺。
整个状元府的投入，也比原先的预算增加了两百四五十万！
这要是被陶龙荣和夏文阳算计一道，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算先不提这两百来万的巨大损失，这件事情要是传回郑市，那才真成了一个大笑话！
“嗡~”
车上牛蒙恩一句话不说，只是把车速提高到120以上，在还没有熄灭路灯的空阔马路上横冲直撞。
“呼呼~”
开着的窗户，灌进来满窗的凉风，
吹得赵长安也是脸色铁青。
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蛋糕落地，总是有奶油的一面朝下。’
无法躲避！
——
只用了5分钟，车子就驶到了阅江楼主体公园外，远远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公园外不远的临江路边。
纪连云正靠在车边吸烟。
牛蒙恩驾车行驶过去。
“陶龙荣那天说陶娇已经定了，去明珠老家。
邱金慧带着女儿现在在明珠已经呆了二十几天了，早出晚归，对女儿三缄其口。
夏文阳虽然霸道狠辣，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也是一个懂得利益分沾的人。
假如争夺失败，无论是企业进程还是在山城的口誉，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而对陶龙荣来说，现在他的后顾之忧已经没有了，
三家分和两家分，而且假如夏文阳让出足够的主动权，陶龙荣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而且打断了安居和绿园的降层入侵。”
“你这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
牛蒙恩显然不太相信：“陶龙荣这人这些天接触，不是这么言而无信的人，标书其实已经定下来了，明天上午就能做出来，下午5点前交上去，不给夏文阳打探咱们标价的机会。”
“老牛，让人再做一份标书吧，就咱们两家，标价再上调10个点，还有，东新区的各种附加要求，进一步作出让步承诺。”
“啥？10个点！”
牛蒙恩吃惊的望着纪连云。
“多少点都没用，人家东新区要求的不是一点点卖地钱，而是整个府河沿岸的城市化开发，咱们的条件底线夏文阳那边都已经一清二楚了，拿什么和他们争？10个点，不过是恶心一下这两只老狐狸罢了。”
此时的纪连云作为一个纯粹的商人，心里面已经完全认同了赵长安的判断：“他死抠着明天下午交标书，就是在前一刻比咱们早一点上交山城地产和文阳建筑的标书。
高调宣布他们两家合作参与竞标。
那时候咱们偷一份咱们两家的标书出来竞标？
直接出局！
真要这样，明天晚上咱们就成了郑市同行们的笑料，我这个南区总监也没脸坐下去了。”
纪连云后怕的感叹：“厉害，厉害，小小的山城真是藏龙卧虎，这次差点就要被淹死！”
“特么的，我现在就去找陶龙荣这孙子！”
牛蒙恩气得两眼喷火。
“别，那就没意思了，只能证明自己傻，更加的出丑。等到明天拿出标书就行了，至少证明咱们没被牵着鼻子傻到家。至于这个府河北岸地块，——”
纪连云兴意阑珊的说道：“就别想了吧！”
“还有机会！”
在旁边许久不说话的赵长安，突然轻声说到。
眼睛里面泛着幽幽的冷光。
——
明珠火车站。
因为时差关系，明珠清晨5点，已经是朝阳东升。
“呜~”
曾晓晓和母亲坐在下卧铺，看着火车终于动了起来。
不禁心花怒放。
隔了这么久，她心里面早就充满了迫不及待的甜蜜思念。
背着妈妈，曾晓晓偷偷的买了两条金陵烟，一个zippo打火机，一条真皮皮带。
这都是她用自己积攒下来的零用钱买得。
旁边的邱金慧看了一眼女儿，眼神有些嫌弃的阴冷。
不过在曾晓晓扭过来的时候，却又变成了满脸的春风。
按照时间，她们将会在晚上到郑市转车，第二天上午到达山城。
然后，把这胳膊肘朝外拐，吃里扒外的女儿放在家里。
到了下午，就可以看一场精彩的大戏！
第52章 夏文阳的自信
光州。
陶龙荣在清晨5点半，就被妻子小心翼翼的起床声惊醒。
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楼下厨房妻子和桂姐小声说话，准备早餐。
两条黑贝出了狗窝的吭叽声。
5点40分，女儿陶娇那边的卧室，传来细微的动静。
隔壁并排别墅，弟媳妇大嗓门喊儿子起床的吼声。
陶龙荣一直很陶醉这种温馨而有条不絮的家庭生活，也把自己的妻女看作是上天赐予他最宝贵的礼物。
不容任何人破坏！
所以当夏文阳走迂回路线，派邱金慧跑到明珠，对他丈母娘，小舅子一家，黄金白金钻石珠宝手表，——
各种高档奢侈品，不计成本的拼命砸钱。
只是十来天，就砸了一百多万！
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决绝。
陶龙荣就不得不做出了他的选择。
对自己当年一时风流，在山城的那个女人和大女儿，陶龙荣不知道夏文阳手里还有没有掌握有其它的底牌。
而夏文阳，乔三，苟建勇，栾大禹，夏武越，这些人，是一个集精与计算，行事狠辣无忌，无耻下流的小团体。
听说他们又和莫孩儿那条鬣狗搅在一起。
在夏文阳做出足够的让步以后。
作为商人，陶龙荣虽然也不惧他们，却完全没必要逮着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和夏文阳死磕到底。
说白了，要是换做他，有这么个好机会，也会毫不犹豫的对夏文阳一样出手攻击！
而且作为山城的本地商人，陶龙荣也不喜欢外地的商人过来搅局。
夏文阳开出的条件是：
前期综合基建资金投入，山城地产4，文阳建筑6。
其后在两家后续投入中追平。
260亩的地块，细分为8个区块，两家对半。
各自独立，自负盈亏。
这和安居绿园谈得三家共同出资，40:30:30的比列，组建一个总项目部，进行绞绳捆绑。
不但陶龙荣少了20%的权益。
而且一旦在项目里面牛蒙恩和纪连云联手，他就会陷入完全的被动之中。
在商言商，作为纯生意来看。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所以，
陶龙荣毫不犹豫的卖了牛蒙恩，纪连云，包括赵长安手里有一段录音这件事情。
“牛蒙恩和纪连云他们还是太天真了啊，”陶龙荣不禁感叹，“居然真的相信夏文阳这条饿狼是吃素的，能轻易的甘心认栽？”
——
6月20号整整一天，随便找人请了两天假的赵长安，通过纪连云的路子，找了一辆外市的货车。
拉上了钟连伟，清理他的家。
其实也没啥重要的东西。
真正不能见光的，就是他那写满了厚厚一笔记本的记录。
赵长安用一个大不锈钢盒子，装着这个笔记本。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装进去厚厚几摞子书信，八本从小学到初中的日记本，一大摞子小学，初中获得的奖状，证书，奖杯，装满千纸鹤的小玻璃瓶，香囊，同心结，——
这样一来，即使偶然被人挖掘出来，这本写得云山雾罩的笔记本，也被别的东西分散淹没。
然后，赵长安倒进去蜡烛液体密封，再用泡沫板铝线密密缠绕封闭。
骑车子跑到二十年后，依然没有开发，作为森林公园保护区的郊区森林。
这一带都是杂树，平时就一天经过不了一个人，更别提这个大夏天的正午。
在闷热的天气里，赵长安钻进了茂密的丛林，在丛林里深入两三百米，浑身汗透。
找了三株树木之间的定位，用了近一个小时，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深坑。
把装着不锈钢盒子的泡沫板箱子，埋了进去。
铲过来连土带根的泥土，踩实，再覆盖上一层朽烂的枯叶，完全看不到有人挖过的痕迹。
出来的时候，弯曲的山林土路上面只有蝉鸣和鸟啼，赵长安浑身被蚊虫咬满了疙瘩。
不过在热风里，却是浑身舒爽！
因为总算是暂时了了一件大事情，把这个烫山芋封存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在几年之内，赵长安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然后，赵长安把家里那些不值钱的东西，父母的结婚证，家里的照片，证书，奖状，黑白电视，电扇，煤气灶，——
满满装了一车。
由钟连伟押车，去北面的殷城市。
纪连云已经让人租了一套屋子暂时存放。
“你去了就在屋里呆着，没事儿少出门。这是一千块钱，一个月的生活费，还有你买一些电脑方面的书看，主要是建网站和网站管理，还有杀毒这一块。”
“哥，你有啥大动作，别把我发配了哈？”
钟连伟跟了赵长安屁股后面十几年，显然已经‘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有点急。
“小事情，别乱了方寸。”
赵长安朝着钟连伟轻松的摆摆手，示意眼前的一切简直不值一提。
下午三点，看到货车开走。
赵长安回到屋里，以饭桌为案，几瓶子黑墨水倒进大碗里。
摊开一张100x60mm的大宣纸，拿起毛笔，开始撰写。
三年前，在夏文阳的指使下，曾家，乔三，一伙人，用匿名信的方式，四处邮寄发放，造谣中伤。
而在今天，
等了整整二十五年。
他赵长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要用大字报的阳谋，来揭露夏文阳小集团的嘴脸，对他进行最直接猛烈的狙击！
这里面的很多东西，在现在除了夏文阳集团的核心人员，外人几乎都是一无所知。
不过赵长安的优势就是他来自未来的记忆。
现在很隐蔽的事情，在十几年以后，却成了夏氏集团朝外吹嘘，风云博浪‘在风口起飞’的传奇。
也让赵长安知道了他们现在很多暂时不能见光的东西。
晚上10点许。
这时候赵长安已经狂写了四十张，用完了五瓶黑墨水。
写得右手几乎失去知觉。
他拖着疲惫，跑到大院门口，买了两瓶冰镇啤酒。
一气喝完。
就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老牛还是不行啊，让他帮忙拖一宿都没能耐？”
赵长安连忙收拾桌子上，沙发上，搁着的大字报，丢到床下。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啥大约十年后，才不过27岁的单彩，就接替了牛蒙恩，全面主持单彩集团。
感觉真头疼！
“咔嚓~”
赵长安刚藏好，防盗门就被打开。
“长安，你回来怪早嘀？老牛让今天加班到凌晨，还要做夜宵，明早的早饭，我和你妈今晚就不回来了，在工地对合一宿，这是给你的夜宵。”
赵书彬进屋，看着空空如也的电视柜，一对60mm高，没了踪迹的清青花荷梅瓶，变色的嚷道：“咱屋遭贼了？”
然后慌乱的把保温盒递给赵长安，冲进了他的卧室。
果然，
不但被偷了，而且连着他那个装着户口本，身份证，煤气证，这两个月积攒的工资钱的书桌，居然也消失不见！
“这贼咋正猖狂，桌子也搬走了！”
赵书彬大惊失色，身体有点软。
穷家的东西虽然都是不值钱的破烂，可对于一个穷家讲，却是一家安稳生活的保障！
“爸，没遭贼，是我拉走了？”
“啥？”
赵书彬听到没遭贼，脸色猛地变好，然后又是怒着震惊：“你拉哪儿去啦？”
“农专后门有一个房子，才五十块钱一个月，我租了，以后在家里吃饭也可以省下来不少饭钱。正好那家搬家有车子，就顺势拉了一车过去。”
赵长安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这样再把咱家想法租出去，两边不就打平了？”
“你真要去上农专？”
赵书彬望着儿子。
“我这成绩，也就农专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那行吧，你先别想别的，快吃饭，我还得回工地干活。”
——
赵书彬下楼，骑车回工地。
儿子的这个决定，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真是在农专后门，以后想法和门卫搞好关系，借一下路，不用绕圈，能省两里路。
从后门到工地也就是十里不到，比现在远个五六里，再起早一点也行。
就是丽珊又更辛苦了！
这小子还是个孩子，我俩都在工地吃饭，农专这么远你又不能过来吃饭，还不如在学校买着吃实际。
算了，大院到农专也有十来里路，大热天大冷天的到了学校累得哪还有心思学习？”
在幽幽的下弦月里，赵书彬路过一排富人区别墅。
今晚是为了赶路，以前他们夫妻都是心照不宣的不走这条路。
夏文阳在建服装市场的时候，以着市建的名义，拿下了这一片靠着路边的荒地。
面积也不大，总共不到六亩。
建了十八栋三层带着院子的小洋楼。
夏文阳，乔三，李用章，苟建勇，栾大禹，柴延杰，一人分了一套。
其余十二套销售，抵平了市建的投资。
十二栋小洋楼，4x3联排，用高大的围墙围了起来，门口还有一个看门的。
里面家家灯火通明。
“咯吱，咯吱~”
赵书彬在自行车的呻吟里，骑过这段公路。
“咦，这小子今天难道没上学？”
赵书彬这时候才猛然想起了这个梗。
——
“在看啥？”
夏武越不耐烦父母的管束，早就搬到了乔三的家里。
掂着一瓶冰镇啤酒走出来，对站在二楼阳台的乔三说道：“这么热，外面你呆得住？”
“我看那货好像是赵书彬那憨子。”
夏武越看去，不过在韵黄的路灯里，已经看不到乔三嘴里的那个人影。
“你说明天下午，怒极的牛蒙恩会不会杀了赵长安，哈哈，想着我就高兴。”
夏武越灌了一口啤酒，心神俱爽。
“真是走眼了，老子这么憨，儿子却贼阴！还有曾晓晓这个贱人，不是姐夫今晚给我说我还蒙在鼓里！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是你爸不让动，明天我就先去她家办了她，后天就把赵长安的腿打断！”
“别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等高考了以后，通知书下来，你再弄，就是嫩大学生了，比这不过瘾？
还有赵长安，他那破成绩，能走农专就是顶天。到时候咱们没事儿就去农专，他看中哪姑娘，咱就专泡他的妹子。哈哈——”
夏武越得意忘形的大笑着。
“哈哈~”
乔三也跟着狂笑。
——
隔壁小洋楼。
在三楼阳台，夏文阳其实也看到了赵书彬的身影。
他不像乔三还不敢确定，而他和赵书彬从小到大到现在四十年，只一眼，就是再模糊，他都能准确的认出来。
“哈哈~”
这时候，隔壁那边的笑声传了过来。
夏文阳的嘴角也炸出了一抹微笑。
他非常期待明天下午的到来。
不仅仅是用无与伦比的计谋，干脆利落的排除了两个对手。
更是期盼的想看到，气急败坏的牛蒙恩，会怎么对待自己‘赵哥’一家。
扫地出门，赶出工地，
这都是轻的！
至于让利给山城地产，其实夏文阳倒不是非常心疼。
就像服装市场一样，
府河北岸260亩地块，也依然是夏氏集团的一个中途跳板。
真正决定夏家能否起飞的关键，
却是阅江楼对岸的桃花山庄，那一千亩的土地！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夏文阳不禁想起了赵长安那张不讨人喜欢的脸，使劲的皱了皱眉头。
“社会的摔打会教你怎么夹着尾巴当狗！”
第53章 石刻有我
6月21号，凌晨2点。
“铃铃铃~”
刺耳的闹钟铃声，吵醒了并没有睡安稳的赵长安。
虽然已经是下半夜，窗户大大敞开，电扇‘嗡嗡’的扇着。
然而卧室里面，却依然闷热的如同蒸笼，连席子都是烫的。
浑身黏唧唧的赵长安，冲了一个凉水澡。
“咔嚓~”
来到厨房，打开煤气。
用水和面粉调和着，开始打糨糊。
凌晨2点30许，
赵长安把四十来张写满小楷的宣纸，卷成一个直筒卷儿。
掂着满满一小桶五升装的糨糊，拿着刷子和装有几件衣服，校服的袋子。
兜里装着烟和火机。
书包里面背着书本卷子，所有剩余的现金，以及户口簿，身份证。
站在客厅里，环视一遍已经没啥值钱东西的家。
关门，上锁，下楼。
楼下静悄悄的，整个大院的十一栋楼，成排的平房瓦房。
都在黑暗里沐浴着银色的月光，掩盖了白日里的垃圾如山和污秽横流。
赵长安在夜色里，来到3号楼那面巨大的墙壁黑板前。
上面密密麻麻的贴满了招工，出租，出售，转让信息。
他找了一块广告少的地方，就近找了一个三条腿的大椅子，靠墙站上面支撑。
“唰唰唰~”
开始耐心的在黑板上面，均匀涂抹糨糊。
然后，把一张写满小楷的宣纸，牢牢的贴了上去。
这么高的气温，不到天亮，糨糊里面的水分就会被全部控干。
把宣纸和黑板，死死的黏合在一起。
除非泼水再用铲子铲，不然根本就揭不下来。
贴完了这一张，赵长安又在一建大院的东门，西门外，各贴了一张。
然后，背着装着宣纸的书包，衣服袋子夹在自行后位。
一手掌握车把，一手掂着小桶。
骑车出了大院。
下一站，
菜市场，——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
凌晨4点30分。
在韵黄的路灯和幽幽的月色下，赵长安骑着车子行驶在空寂的马路上。
来到了东新区建委大门口，
最后一站。
——
6月21号，星期天。
晴空万里。
清晨5点40分。
一大早地面就跟下了火一样，就连吸进去的空气都带着闷热的火力。
赵长安跑到了老周羊肉汤馆子门口。
这时候老周和女人，儿子，儿媳妇，伙计，才开始朝外摆放桌椅。
吃早饭的还没有一个人影。
“长安来了，”
老周连忙进屋给赵长安盛了满满一大海碗羊肉汤，一个肉夹烧饼，一小碟咸菜出来。
赵长安也不客气，一口气喝了满满两大碗免费的羊肉汤。
喝得直打饱嗝。
“周叔，婶，我走了。”
“想喝尽管来，让你爸妈也来。”
老周一脸热情。
赵长安挥挥手，骑车直奔工地。
“咱爸人还是太实诚了，这些东西十五块钱都不止。就是真不给钱，虚假的让让也行啊？”
老周的儿媳妇低声给丈夫嘀咕。
“你懂啥，当年不是赵叔借钱，又开拖拉机送，咱爸得了急性阑尾炎，晚一点就完了！”
老周的儿子周宇林，也压低了声音。
告诫自己的新婚媳妇儿：“这话可别叫咱爸妈听到，别说这几碗不值钱的羊肉汤，就是赵叔一家三口天天来喝都不是事儿。
再说，咱家下的是苦力，可确实也挣钱，一月下来也能落个小万把，这点算啥？”
“还小万把，看把你得意的！”
周宇林的媳妇儿，娇嗔的打了一下男人的肩膀。
——
赵长安骑到工地的时候，头班工人正在吃饭。
大清早就是冬瓜排骨汤，豆腐脑，油条，胡辣汤，冰镇绿豆粥。
为了工地在炎热的夏天能喝点凉的，昨天牛蒙恩一下子买了四个大冰箱。
引得工人们纷纷欢呼老板仁义。
夏长海和江婕这时候还没有过来，也就是说，整个工地还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赵长安看到父母熬夜熬得眼红，心里惭愧，暗骂老牛果然智商如牛。
费了一圈子劲儿，结果老子还是回去了。
幸好自己无比机警，口若莲花，忽悠住了自家老子。
不过，
刀子现在既然已经捅了出去。
也可以让他们知道了。
赵长安走进开着大电扇，却依然热气滚滚的厨房。
舀了一满碗冰镇绿豆粥，一口气喝完。
“长安你昨天没上课？搬家可以，可你就不能等到高考以后，不知道现在每一天对你来说都是金子一般的宝贵。”
看到儿子，张丽珊就气不打一处来。
“摊牌了，来，给你们欣赏一下我的小楷。”
赵长安拿出了最后两张宣纸的其中一张，脸上带着洋溢的微笑。
——
夏文阳是被大院里面的一个技工，丁连兴打来的电话惊醒。
随即，他开车来到了大院西门。
看到夏文阳的车子过来，除了丁连兴，以及几个退休了的老工人。
其余看热闹的都是一哄而散。
在这个时候，还是别招惹这条气急败坏的饿狼。
防止被惦记着了，秋后算账。
“夏总，就在那儿。”
夏文阳把车子停在西门口，丁连兴一脸谄媚的迎接过来，却被夏文阳直接无视掉，脸色阴沉的走到墙壁前。
“夏文阳七重罪；
一，空手套白狼，暗自侵占蚕食集体资产。在服装市场建设中，不断做假账，虚报多报各种开支，一再降低一建的股权——
二，以权谋私，——
三，以亲属名义开办砖瓦厂，沙场，采石场，强令一建各工地必须高价采购，进行利益输送，——
四，以一千五百万拿到桃花江南岸一百亩土地，再以这一百亩土地做虚假证件，进行反复质押贷款，——
五，许诺开发桃花山庄千亩土地，实际却是囤地——
六——
七——
揭发人：赵长安。”
夏文阳脸色铁青，头直发晕。
这里面前三条，很多都是打政策的插边球，违纪却不违法，真正厉害的都被他在账面上做得滴水不漏，最多也不过是把他从一建总经理的位子拿下来。
可后面四条，却是如同匕首一样，直插文阳集团的核心利益。
要知道只是第四条，‘反复质押贷款’，——虽然很有多人和企业都是这么偷偷的干，不过彼此心照不宣，——然而一旦捅出来，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而且，
这么隐蔽的事情，他一个高中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他为了保险，只在本地银行借了一遍，其余反复借得可是南边外省地方信用社的钱。
按说别说赵长安，就是牛蒙恩都不可能知道！
头晕脑胀的夏文阳，不禁又惊又疑。——难道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财团勾结牛蒙恩，纪连云，参与了这次竞标？
“铃铃铃~”
夏文阳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夏总你在哪儿，有人在公交站点贴——”
“赵长安！”
在这一刻，夏文阳恨得咬牙切齿。
生撕了赵长安的心都有了。
——
赵长安，赵书彬，张丽珊，夏长海，江婕，还有撵不走的芳英兰。
一群人坐在钟远强的西门门房里面。
一张写满小楷的宣纸，被赵长安用透明胶布临时粘在墙壁上面。
赵书彬神情复杂，
张丽珊满眼的担心和惧怕。
夏长海夫妇则是带着快意和欣赏的目光，慈爱的望着赵长安。
“你个臭小子，真是年轻不知道事儿大！夏武越和乔三，就是两个恶狗！狗急跳墙，什么事情他们做不出来？”
张丽珊气得声音都有点颤：“你真的想出一口气，不能等到高考以后，等你考离了这里不行？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拿自己的前途去撞！”
“丽珊你别说了。既然已经发生了，长安还不是为我想出口恶气。”
赵书彬拍着妻子的手安慰着她，带着愧疚望着赵长安说道：“以后你中午就在学校吃饭，晚上在工地睡，这半个月辛苦一点，我接送你。”
“我也可以。”
夏长海：“就这半个月，咬咬牙就过去了！”
“再加上我！”
钟远强眼睛冒着凶光：“夏武越和乔三那俩杂种，我看他们敢胡来！”
“不用了，以后到高考结束，我都会住在学校，一步不出。”
赵长安笑着安慰众人：“吓死乔三他们，都没那个胆儿到学校闹事儿！”
——
赵长安推着车子，在父母，夏长海夫妇的护送下，来到了一高西北后门。
开门，上锁，和父母，夏长海夫妇，摆手微笑告别。
赵长安骑车驶向高三自行车棚。
这时候是早晨8点出头，刚上第一节课。
校园里面静悄悄的。
“事情该我做的，我尽最大努力能做的，都算是做了，石头砸出去，结果听天由命。下面，努力的复习吧！”
赵长安远望着大操场主席台边的一座花岗岩平面‘山体’。
在上面刻了十几个名字。
一高建校四十余年，迄今也就是出了这十几个人物。
在赵长安那个时空十几年后，李艳秋，夏文卓，官新义，这三个名字也刻上了名人山。
“我赵长安对天发誓，不用十年，我的名字也要刻上去！”
赵长安在心里面，暗暗发誓。
第54章 死角
在赵长安原来那个时空，大约十八年以后的一个暑假，老常跑到郑市找学生们混吃混喝。
那时在单彩教育上班的普通上班族赵长安，‘亦菲装饰’的老总刘奕辉，‘驰威酒行’的老总郑驰，郑市九中的岑岳灵系主任，航空港税务局的樊超副科长，做了接待。
酒酣耳热之际，老常感慨：“李艳秋刚被刻在‘名人山’上，我这一辈子到现在教了二十多年，也总算是教了一个刻上去的学生。”
“可你那个学生都不鸟你，接待你的还是我们这群混得差的。”
老郑勾搭着老常的肩膀，举着酒杯：“来，兄弟走一个！都别急，咱们还嫩着哩，指不定十年二十年，咱们哪一个就刻上去了。是不是呀岳侠女，樊领导。”
“你们都没戏！”
老常直言不讳：“啧啧，夏文卓那相貌盘儿条儿，再加上不俗的成绩，碾压市高十几年。就相貌气质上来说，也就是一三年的理科状元鞠露，能相提并论。”
“老师，刻上去可不是看高考成绩和相貌。”
岑岳灵有点不服气。
“是不凭这个，可这也是人家的硬件你得承认。
你们这一届确实厉害，夏文卓，官新义，李艳秋，一个是开校以来最有钱的，一个是最正能量的，一个是咱学校唯一一位出来的院士。
夏文卓资产几十个亿，一把给学校捐了五千万。
你们里面也就是郑驰的家产能到五千万吧？刘奕辉得砍掉一半，还够玄。——刻上去谁也没话说。
官新义刻上去，是人家研究生毕业以后，在非洲一趴就扎根十二年。为了救援同胞受了重伤，这个刻上去，你们也没话说吧。
李艳秋，你们哪个要是能成为院士，学校也给你们刻上去。这妮子，高中的时候不像夏文卓和官新义那么耀眼，真是走眼了！
你们这群人里面，其实赵长安是最有可能的一个，不过可惜，”
老常摇头晃脑道：“高中三年，废了！”
——
赵长安在一处竹林里，一直坐到下课铃声响起才回到班级。
“今天中午你请我吃饭。”
学校食堂只收饭票菜票，小卖部的桶装方便面和面包贵还不好吃。
“小意思，请你吃粉条蒸肉，鸡蛋紫菜汤。”
说着，刘奕辉自己都喉结滚动，直流口水。
“我中午也不回，请我啊！”
前面张顺的位置，已经被吴悦霸占。
回头逗趣刘奕辉。
因为这最后半个月的时间，老师们已经不再讲课，就是发卷子让学生做，然后再进行讲解。
所以数学老师李巧琳，——她女儿李嘉瑶和吴悦的爸爸吴存海一个医院，——看到了也就没有阻止。
“我靠，你家里哪顿饭不比粉条蒸肉好。”
刘奕辉虽然感觉吴悦应该是说着玩的，可还真怕这货是搞真的。
“哈哈~”
吴悦一笑了之。
“铃铃铃~”
第二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倪亚雯穿着修身的短袖连衣裙，细高跟，大波浪，‘咯噔，咯噔’走进教室。
眼睛第一眼，
就望向赵长安的位置。
于是，赵长安知道，事情已经在一高教师层面传播开来。
第三节，数学课。
数学老师李巧琳的目光，第一眼，也是望向教室东北角的赵长安位置。
新东区就这么大，
小城又属于人口净输出性城市，一年到头基本没多少大事儿，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而夏文阳作为山城首富，
那些宣纸所揭露的事情，在山城显然已经引起了足够的震动。
——
“知了，知了，——”
办公室里面，空调呼呼的吹着，然而依然浇灭不了夏文阳心里的腾腾火气。
李用章坐在办公桌前，脸色阴沉，静静吸烟。
“有些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不过为了搞活山城经济，在政策允许的范围以内，你打了擦边球，也情有可原。
可有的事情，那是不能触碰的底线！
别的先不说，我就问那些砖瓦厂，采石场，沙场，是真的么？”
夏文阳沉默不语，端着滚烫的茶杯。
这事儿没法撒谎，不查则已，一旦认真去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老夏呀，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只是服装市场还不够你赚的？你写一个辞职报告吧，这事儿既然这样了，我也保不住你。”
“赵书彬会回来？”
夏文阳眼神坚决的望着李用章：“我辞职可以，但是我有条件，赵书彬绝对不能回来！”
“没说让他回来，赵书彬是一个将才，可不是帅才。现在市建一团糟，他回来也搞不好。”
“那谁接替？”
夏文阳放下了心，好奇的问。
“我！”
李用章没一脸的好气：“这时候这个烂摊子谁来接？上面已经来了意见，由我暂时兼任一建总经理！”
“哈哈~”
夏文阳笑了起来，这多少算是暴雨天里的一个好消息。
“还有，文阳建筑退出这次竞标，当然，就算不退出，你们也没戏。”
李用章望着笑着的夏文阳，声音很轻。
夏文阳陡然失色。
“除非你们能拿出证据，对桃花山庄没有进行反复抵押贷款。还有，根据上级指示，区信用社将会和陆州，商北信用社联系。”
这一次，夏文阳则是面如死灰。
以服装市场为抵押拿到一千万，再加上几个合伙人的五百万。
夏文阳在拿下一百五十亩江岸土地以后，通过质押贷款，从东信信用社拿到了一千万。
又吃下了一百亩土地。
然后用这二百五十亩土地为质押，分别从两个信用社贷出了一千五百万。
紧接着又用这三千万，再加上吸纳几个合伙人的一千万，吃下了四百亩土地。
用这四百亩从东新信用社抵押贷款借了两千万，从陆州，商北，也分别贷出了两千万。
最后用三千万拿下了三百五十亩土地。
一千万还给东新信用社，拿回了质押的服装市场股权。
一千五百万分别投入了新建啤酒厂，万亩茶园基地。
最后五百万简单建造了桃花山庄。
而通过这种巧妙的资本运作，夏文阳等于一分钱未出，只是用合伙人的一千万百万，就拿下了千亩桃花山庄，拥有了84%的股权。
而且反而抽出了一千五百万，用于啤酒厂和茶园的前期建设。
这件事情夏文阳做得非常隐蔽，除了他和女人乔沁沁，乔剑伟，山城绝对没第三个人知道。
但是在赵长安的揭发里，直接就点出了这两家外省信用社的名字。
一下子把他逼入了死角！
——
因为火车晚点，邱金慧和曾晓晓，一直快到中午才回到山城。
两人直接在车站广场叫了一辆出租车，
“知道么，咱们山城今儿出了一个天大的事情，哈哈，有关夏文阳的。”
司机看到漂亮女人，又听着是本地口音，就忍不住没话找话的卖弄。
不久，
邱金慧和曾晓晓，先后骇然变色。
出租车直接开进一建大院，把曾晓晓和一大堆东西放在门楼前，就径直载着脸色铁青的邱金慧开走。
慌乱中的曾晓晓这才看到满地的碎玻璃，
周围站满了院里的人，
议论纷纷。
在不远的地方，还停着一辆警车。
抬头望向三楼，只见赵长安家里的窗户玻璃都碎了。
露着空洞洞的窗户框子。
她心里猛地一跳，也顾不定楼梯口边堆着的东西，发疯的冲进楼道。
跑上三楼。
跑到赵长安家门口，就被一个女警阻止入内，里面几个警察正在拍照。
一屋狼藉。
墙壁上面全是喷漆，写着不堪入目的话和威胁。
“是夏武越，还有乔三，手臂上面还挂着绑带，带着一群人。”
里面一个警察满脸正气的气愤：“真是胆大包天，这次看他们还往哪里跑！”
第55章 没人关心
“铃铃铃~”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整个校园立刻沸腾起来。
“刘翠，我中午吃饭以后可以找你玩么？”
赵长安一脸痞笑的堵住了正要离开教室的刘翠。
“啥，你想死么？”
看到赵长安居然敢调戏自己，刘翠不禁秀眉倒竖。
“你姑父今天在家吃饭吧，嘿嘿，见见家长。”
赵长安一边说着，一边麻溜的一个后跳，躲开了刘翠的‘佛山无影脚’。
“不但我姑父，就连我姑都在家吃饭，赵长安，”
刘翠俏脸微微泛红，望着赵长安一扬白皙的下颚，挑衅道：“有种你就来。”
“不见不散。”
赵长安热情的朝着刘翠挥手。
刘翠冷哼一声，昂首挺胸的骄傲离开教室。
“你俩说啥？”
刘奕辉一直等到吴悦走出教室，才敢装作从学习中醒来，跑到赵长安身边问。
“哥要到刘翠那儿睡觉，羡慕不羡慕？”
“你可真能吹！”
中午在三食堂刘奕辉‘大出血’，打了一份儿粉蒸肉，一份儿冬瓜排骨，两小碗紫菜鸡蛋汤。
极尽奢华。
学校里面不能喝酒，赵长安就买了两大瓶冰镇的孝感米酒。
两人海吃海喝的肚儿圆。
“你先回班，我去找刘翠唠唠嗑。”
赵长安朝着刘奕辉摆摆手，朝着那几栋被树林围绕的一高教师楼走去。
“想去躲着吸烟就吸烟，你要敢找刘翠，我就敢朝张小雪表白了！”
刘奕辉一脸的‘切’相。
“高考以后你去表白一次，虽然没卵用，可至少少了一个遗憾嘛~”
赵长安离开还不忘拖长了声音，打击刘奕辉。
“靠，谁说没用，指不定她也一直在暗恋我。”
刘奕辉一脸怒色，望着赵长安的背影。
“呵呵~”
赵长安冷笑。
“你呵呵啥，不服气？”
刘奕辉怒问。
“呵呵！”
赵长安继续冷笑。
两人酒足饭饱，分道扬镳。
——
桃花山庄。
“啪！”
夏文阳狠狠一巴掌，甩在儿子夏武越的脸上。
在乔三，乔剑伟的目光里，他的左脸颊以着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从今天起，你俩所有关于赵家的事情，都必须通过剑伟点头。你俩知不知道，咱家现在就是站在悬崖边。”
“咚咚咚。”
“夏总，文卓和裴学哲，坐着裴老板的车来了，裴老板也来了。”
听到门外的声音，夏文阳一直死灰的脸色猛然一亮。
今天上午从李用章那里出来，他打了一圈子电话求助，都是打太极的左言右他，让他看够了人情冷暖。
不得已叫妻子跑到学校，找女儿和裴学哲。
“你俩在这里好好反思，这里的事情剑伟你处理。”
夏文阳连忙站起来，训斥着儿子和小舅子。
打开房间门，脸上已经变成了云淡风轻的微笑。
——
“不管怎么，我从银行贷出来的钱，还有开砖瓦厂，沙场，采石场，服装市场挣的钱，我夏文阳一分钱都没有拿去挥霍掉。
这些钱全部砸在桃花山庄，新建啤酒厂，新建万亩茶园。
包括我想拿到的府河北岸地块。
都是为了助力山城经济转型！
这些投资一旦建成运作起来，不但能解决几千人就业，带动山城经济，尤其是万亩茶园，更是为了给山城打造一张靓丽名片！
还有远期计划中的万亩中药园，万亩玫瑰园，——”
夏文阳望着对岸的阅江楼，
他有信心，只要山城的企业家和建造者们愿意倾听他的声音。
一定会理解他的苦心，以及文阳集团对山城建设的重要性。
——
“麻得，便宜了这个孙子！”
脸上火辣辣的疼的夏武越，气得两眼冒火。
“便宜他，为啥要便宜他？”
乔剑伟似笑非笑的望着夏武越。
“你小子欠揍啊？”
乔三恨恨的棱了侄子一眼。
“姨夫只是说‘所有关于赵家的事情，都必须通过我点头’，又不是说不让你们整治那小子。”
乔剑伟一脸的奸笑：“还没听明白，上位者劳心，下位者劳形。
我听说前两个月，赵长安和商校那边宋明那一群小混子打了一架，不过让莫孩儿给压下去了，你们这段时间不是和莫孩儿称兄道弟么？”
“你是说？”
乔三一脸惊喜。
“给莫孩儿说，让他给宋明说只管去报仇。事成之前先给他们一千，交代好了别打重了，就打得他的手个把月不能好好写字就行，事后再给他们两千辛苦费。
捉到一只不逊的小狗，可别一棍子打死，要慢慢的玩儿，才有趣！”
“高，我这就去找他！”
乔三和夏武越两人，都是一脸恍然大悟的喜色。
带着狞笑。
“那你俩可得早点。”
“还有啥事儿？”
“啥事儿，你们砸了人家的家，不知道情节有多恶劣？这么多眼睛看着，你们逃得了！老老实实的自首，赔钱喝几天稀饭吧。”
乔剑伟一脸的笑嘻嘻。
“行，就当提前给这小子买棺材！”
乔三和夏武越虽然不想这样，可刚才夏文阳的话说得很重，也只得认栽。
——
阅江楼顶楼。
牛蒙恩，纪连云，单少威，乔嘉艺，曲菲，单彩，几人坐在大厅里面，喝茶吃西瓜。
等陶龙荣过来。
“这算是提前庆功宴了，哈哈，有意思，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纪连云大笑。
“这个赵长安够狠，不过不智，现在离高考还有半个月，一场小小的争吵斗殴，就能毁了他这次高考。”
单少威也是一脸的笑容。
“他那边应该有防范吧？”
纪连云的助理曲菲，好奇的问。
牛蒙恩只是吃西瓜，单少威笑而不答，乔嘉艺端起茶杯优雅的喝茶，单彩在看英文原著的《红与黑》。
一时间陷入冷场。
“他既然做出了攻击选择，至于事后如何，会遭到怎样的报复，那也只是他个人的问题。”
纪连云看到曲菲有点尴尬，不得已实话实说的点拨教导。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牛蒙恩还是纪连云，已经没人关心赵长安的死活。
“哦~”
曲菲也不过才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听纪连云这么说，虽然觉得残酷，可想着商场也许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吧。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因为是高二，周日下午不上学的单彩。
突然合上书，
抬头平静的说道：“从今晚开始，我邀请赵长安和我一起走，把二楼书房放一张床。”
牛蒙恩，单少威变色。
纪连云，乔嘉艺，曲菲，哑然。
“叮！”
电梯声响了起来。
陶龙荣，还有他的秘书走了出来。
“哈哈，仗还没打居然就胜了，值得庆贺！”
陶龙荣满脸笑容。
“同喜，同喜！”
牛蒙恩。
“今儿先小庆功，开标了咱们大摆宴席！”
纪连云。
不管单彩的话有多么石破天惊，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详说的时候。
牛蒙恩，纪连云，陶龙荣，三人相视而笑。
似乎下面的一切暗流和刀锋，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第56章 借宿
穿过一片鲁迅‘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的曲折树林小路。
惊动了几对野鸳鸯。
赵长安来到了苏大书包住着的6栋教师楼前。
——
在那个时空三年后，赵长安被招进了砖厂。
从23到25岁，
在大山砖厂废了3年。
从26到29岁，正逢换二代证，而他却和大山砖厂之间，陷入了漫长而艰难的合同，经济纠纷。
因为合同，档案和户口被卡着锁死在大山砖厂。
一代证到期失效。
除了当保安，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也幸亏在大山里面邂逅的李诗雅对他一直不离不弃的鼓励，顶着家里的巨大压力偷了户口本，和他一个小保安结婚。
赵长安才一直没有走极端。
——
他就知道，夏文阳这孙子文质彬彬人模狗样的面目下，是一颗猪狗不如的兽心。
其实心眼比针尖儿还小，
而且睚眦必报。
赵长安不信这孙子能忍着这口气，让他顺顺利利的参加考试。
假如在工地睡觉，让父亲每天接送，就等于把父亲也置于不测之中。
这点赵长安根本就不可能忍受。
和刘奕辉挤一挤，不说夏季寝室酷热，就说家住下面乡镇大山里的家庭。
来自夏文阳的一点怒火，都能把那个贫瘠的小家‘烧’的一塌糊涂。
老常倒是一个怀有侠客梦的老愤青，赵长安真要是说明情况，应该也能在他家凑合这大半个月。
然而以着老常大嘴巴，不拘小节的操行。
绝对也抵挡住不‘夏小人’在未来明枪暗箭的报复。
赵长安环顾一高一周，所能庇者，也有这份仁慈心，还能多少扯上交集的。
就只有苏大书包了。
其一，他和刘翠是同学，刘翠是团支书，里应该帮助爱护同学。
其二，他是苏大书包的学生，一高所有学生的难题，找他都没错。
心里这么想着，
“叮咚，叮咚~”
赵长安按响了三楼苏正范的门铃。
“咔嚓~”
因为赵长安穿着校服，门里面的人没有对这个陌生面孔隔门盘问，而是直接打开。
一个四十出头，一脸严肃的女人打开了防盗门。
带着审视的目光望着赵长安。
“阿姨您好，我是刘翠的同学，我们约好了分析一下这几年的高考数理化压轴题。”
无论怎么忽悠，赵长安必须先能进入这道门。
“她没有和我说过。互相探讨学习，班级里面没有时间么？”
听到不是找自己老公，段凤清不禁眉毛皱起。
显然怀着深深的戒心，不想放赵长安进去。
“嘿嘿，”
赵长安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摸着脑袋带着腼腆的笑容解释：“我俩要是在班里讨论，一定会有看热闹的闲言碎语，——”
听到‘闲言碎语’这四个字，
段凤清脸色一冷。
“——嘲笑我们就这校排名，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想着专攻压轴题。刘翠其实也就是说说她的想法，估计想我没胆子真敢来。”
段凤清的脸色，缓和下来。
不过还是不让开门，委婉的拒绝：“这个谢谢你了，不过刘翠那里我会和她讲题。”
“阿姨，就这点来说，你不如我。”
赵长安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杵在门口，固执的坚持。
段凤清的脸色猛地一沉，这几年她在山城位高权重，已经很少听到过这么放肆的挑衅。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高中学生！
“凤清，什么事儿？”
在厨房洗完碗的苏正范，看到妻子和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学生在门口对峙着，不禁满脑子的好奇。——这是啥情况？
“苏校长，我是找刘翠的，我们说好了的。”
赵长安隔着门和段凤清，热情的和苏正范打招呼。
段凤清深深的看了一脸笑容的赵长安一眼。
之前作为一名同学的姑姑，她当然有堵门驱赶的权力。
但是现在老公露了脸，要是再不让这个看着就像是一只偷鸡的小狐狸进来。
传出去就成了校长不让学生进他屋里的门。
谨小慎微的段凤清，当然不愿意落下这个口实，只得让出门口。
“谢谢阿姨。”
赵长安偏身闪进客厅，迎面就看到一脸震惊的刘翠，手里面还拿着一本书站在卧室门口，发傻的看着他。
“苏校长好，刘翠，你上次不是说压轴题的事儿么，我把十年以内数理化的压轴题都做了一遍，上面写了一些分析。还有，对今年数理化压轴题类型的判断。”
“我啥时候——”
“给，”
赵长安从校服兜里，掏出折叠起来的厚厚一叠子信纸。
“我看看！”
一看信纸，段凤清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小子是不是胆大包天在里面夹了情书，玩一出年轻人的恋爱大冒险。
当年她就是直接冲到老苏的家里。
苏正范的爸妈还在外面客厅看电视，她在卧室里面就把生米煮熟了。
是过来人！
“好字！”
苏正范倒没有想得这么复杂，作为九大名校的81届毕业生，自然也有看压轴题的能力。
然而，只是第一眼，吸引他的，却是赵长安写在信纸上面的硬笔小楷。
“你叫啥？”
随即，苏正范吃惊的望着赵长安：“你叫赵长安？”
“？”
这一下，轮到赵长安发愣了。
一高四千多学生，自己成绩又一直是六七百名靠后，苏大书包居然知道自己。
而且只是看到字，就猜到了自己？
“你就是赵长安，整个一高的学生，除了你没人能写出这手好字！”
苏正范从发愣的妻子手里抽出一张信纸：“你高一的校硬笔书法大赛写得《春江花月夜》，还在我的书柜。”
段凤清拿着手里的信纸，走到沙发前坐下来。
带着眼镜仔细的看。
最上面的一张，不是压轴题详解，而是一部分关于今年考试，结合历年压轴题类型，这次数学压轴题类型的可能判断。
苏正范看到妻子一副认真的模样，也看了一下手里的内容。
这是关于去年物理压轴题的详解。
此时，客厅里面静悄悄的。
只有面带微笑的赵长安和依然一脸震惊的刘翠，一个站在客厅，一个站在卧室门口。
几分钟以后，
苏正范看完这道详解，段凤清也看完了那张判断。
“做得不错，和标准答案几乎一样。”
苏正范笑笑的望着赵长安：“十年三十道题，这些字写下来也难为你了。不过还有半个月就高考，其实高考压轴题只是最终九校的拔尖录取，就是一般的211，做好前面的题，分数基本也就够了。”
“校长您批评的对，刘翠确实有点好高骛远了。”
赵长安很赞同的朝着苏正范点头。
“？”
苏正范。——‘我在说你不要好高骛远，你扯绾绾干啥？她看看压轴题反而是可以的，多十几二十分，就不用上省师范了！’
“？”
刘翠。——‘我咋好高骛远了，扯我干啥，你不好高骛远？’
“分析的不错，——我不是说你分析的有理，而是说，论述有张有弛，立意分明，绕着核心。难怪把夏文阳打得这么狠，知道么，今天不是苏校长坚决拦着，市里打击经济犯罪的部门，就要找你了解情况。”
段凤清在知道眼前这是谁以后，心里更加的不喜：“苏校长还没来得及把话通过你们教导主任传给你，假如你想再这么做，就直接去接待中心举报他，不然就是扰乱诽谤，将会追究你的责任。
如果你想安心高考，那就先专心学习，等高考以后再去反映你说知道的证据。”
“赵长安他怎么啦，怎么扯到山城首富了？”
刘翠还是一副神游的模样。
“高考之前，我不会再节外生枝。”
赵长安点头许诺。
“嗯，那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段凤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了。
“他不是来——”
苏正范这才明白，原来人家根本就不是找刘翠的。
“我确实不完全是来找刘翠的，不过我也不是来找段阿姨您的，我找苏校长。”
“找我啥事儿？那件事情你先不要管，也不要有什么思想压力，等高考以后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苏校长，我想在你家借宿一段时间。”
“绝对不行！”
段凤清陡然变色的站了起来。
第57章 状元
“赵同学，如果你这一段时间不愿意来回奔波耽搁学习时间，你完全可以住校，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苏正范也被赵长安这种清奇的脑回路，弄得哭笑不得的简直无语。
要是真像这样，一高四千多学生，四五百在岗公职人员，好几百退休教师。
谁要是在外面惹了一点事儿，或者在家里爆发了战火，都挤在他家里。
他得占一栋楼，才能安排得下。
再说刘翠就要高考了。
虽然家里开着空调，不过早晚刘翠和妻子依然穿得比较清凉。
他经常应酬开会出差。
妻子也是公务繁忙，三天两头下县。
屋里面就刘翠一个女孩子。
他怎么可能让一个不认识没关系，血气方刚的男学生住进来。
“你们还是不了解夏文阳。”
赵长安也觉得自己的要求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可一时间也没啥好办法。
乔三和夏武越真想阴他，
他就是睡寝室大通铺，也一定会有他想不到的办法。
而只有住进这里，才能吓唬住夏文阳他们，使之不敢乱来。
“我比你想象中要了解夏文阳，你很聪明，不过太冲动不理智，还很有点自以为是。
别拿着道德大旗，想用别人的善良，进行道德绑架。
别人不欠你！
自己有胆量做了就想躲在别人的后面，让别人替你挡刀。”
段凤清的这几句话，说得非常重而且直白。
一边听着的刘翠，顿时脸色也变了。
虽然她不太清楚里面的具体内幕，可作为一个聪明的姑娘，她也听出来了是赵长安狠狠的招惹了夏文阳。
害怕夏文阳报复，想躲在舅舅家里，让舅舅和舅母替他挡刀。
不禁怒视着赵长安。
而苏正范，则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
忍着没有说话。
因为他假如同意赵长安这个荒谬而无礼的要求，就等于是向外宣布自己和妻子在庇护赵长安。
夏文阳和裴平江的关系很近，
那么妻子和裴平江之间的正常工作交流，甚至他们负责部门之间的协调对接。
都有可能会出现一些微妙的问题。
而且更加严重的是，会不会给人一种错觉。
是妻子在背后捣鬼，支持赵长安？
那就真的麻烦了！
“一个状元，买在苏校长您家十七天的住宿权力。”
赵长安说完想了想，——陶龙荣这个王八蛋，不报此仇，心里毕竟难，——补充说道：“不是山城市的四所重点高中，而是整个山城三区六县的理科状元。”
此言一出，刘翠，段凤清，苏正范，看傻子一样的望着赵长安。
很少发怒的苏正范，心里面甚至有了一种，‘被堂而皇之’公然愚弄的怒火。
“赵长安，人要脚踏实地，你不要以为抄写了十年的高考压轴试题，就觉得自己融通贯汇，成了学霸。
‘整个山城三区六县的理科状元’，你知道光州一高陶娇今年的目标是什么？”
“所以今年我要把她打压下去！校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您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YouaresoconfidentwhenyoubeatTaoJiao，，thetopsciencescholarinthethreedistrictsandsixcountiesofthewholemountaincity？”
刘翠突然飙了一大段英语，
她知道赵长安的英语烂成渣渣。
“Sinceeveryonecanunderstandit，let'shaveawholeEnglishconversation。”
赵长安笑着怡然不惧。
——
“咔嚓~”
防盗门锁上。
“老苏，你真要考他？”
段凤清眉毛紧皱。
“他都说了是骡子是马，我不能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吧？他可是我的学生！”
“你别说不明白，不说他测试成绩能有多厉害，我还不知道你，就算是一般的很不错，你就得让他进这个家门！”
段凤清的声音有点重：“真得就这么值？”
“真要是这样，我明天就宣布在高考之前不出差不应酬，全力保驾高考。”
苏正范望着妻子，带着讨好的笑：“真要是那样的一个孩子，真要是因为我不加以援手万一废了，这可能就毁了他的一生，教师教师教书育人，我苏正范能内疚一辈子，而且对他也真的不公平！”
苏正范其实和老常一样，见到好学生就是‘亲嘀嘀’的走不了路。
从81年进入一高，一直到三年前当上了校长前。
就是在当副校长的时候，语数外物化政史，一有老师有事儿请假，他都想法去代课。
虽然他依然不太相信赵长安刚才放出的狂妄的话，然而几人之间刚才经过了几分钟的英语交谈，至少证明了他的英语绝对不是像他考试表现的那么渣。
要知道高考英语明年才考听力。
一高很多成绩都在一百二三以上的学生，英语口语交流都远远比不上赵长安刚才的表现。
对于这样的好学生，提出的又是为了顺利高考的请求。
他苏正范根本没有办法违心的拒绝！
“他的英语四摸考了90好像，语文130，当时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语文上面，其实他英语的平时成绩都是五六十分，90分已经很反常，当时都以为是抄的。”
刘翠满脸震惊的望着舅母：“他这是为啥？”
“怕被夏文阳那边惦记着迫害打压，这个男孩子的心思真深沉！绾绾，以后他住进来，包括以后大学，你离他远点。”
对于这样一个搅局者，无论他怀着怎样合理的理由。
站在段凤清的角度。
无论是工作的角度，还是刘翠舅母的角度。
她都不喜欢这个深沉，隐忍到可怕的大男孩！
——
赵长安回到高三教学楼，一眼就看到站在水池边柳树下的曾晓晓。
穿着一身漂亮的连衣裙，水晶鞋，长发别着亮晶晶的大朵水钻发卡，朝他飞奔而来。
“哦，哦！”
在这个时候，高三的走读生基本还没人来，住校生大部分都在座位学习。
看到这一幕，一些学生隔着窗户起哄。
尤其是6班的同学们，都是一脸的懵逼。
赵长安不是和曾晓晓之前闹起来了么，曾晓晓休学就是因为赵长安。
俩人怎么又勾搭在一起了？
“回来了，明珠好玩儿么。”
“你没事儿吧？”
“能有啥事儿，擦擦汗。”
赵长安看着曾晓晓红扑扑的俏脸上面，挂满了汗珠。
不禁微微心动。
两人走到水池边，躲在垂柳后面。
“你家里被乔三他们砸了，警察都去了，你还有叔叔阿姨，这几天别回去。长安哥，现在你的一切就得努力高考，可别为这些事情分了心，正中夏文阳的下怀。”
曾晓晓看着赵长安没事儿，心里面稍微放心一些。
然而一想到乔三的无耻夏武越的狠辣，忍不住心又提了上来。
“没事儿，你给我录音带的事情，夏文阳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这次你们去明珠，你妈是找陶龙荣的丈人他们。”
看着曾晓晓猛然惨变的俏脸，赵长安于心不忍，不过还是得说出来。
不然他真怀疑邱金慧这个神经病，能把曾晓晓推进火坑害死！
“你等一下。”
赵长安大步走向教室。
他故意从5班的窗前经过，看到里面夏文卓的位置空着。
从6月份天热以后，夏文卓中午就一直在学校吃饭，今天却反常不在。
他又看了一眼，那天那个姓裴的位置也空着。
赵长安走进教室，一班的住校生都望着他。
“赵长安，干得漂亮！”
让人意外的是，第一个站出来公然力挺他的，却是樊超。
“承让，承让。”
赵长安连忙朝着樊超拱手。
其实樊超也是一个可怜人，不赌不嫖不抽烟少喝酒，在郑市有房有车好单位里面的实权科长。
却一直拖到三十七八岁才结婚。
结婚那天，郑市的同学们都去庆贺。
女方是航空港周边一个镇子里的小学老师，家庭一般，就是从侧脸来看很像李艳秋。
“老大你们这是玩啥？”
同桌的刘奕辉一脸好奇：“你俩不是崩了么，这就又勾搭上了。”
第58章 第一卷
“勾搭你妹儿！”
赵长安笑骂。
“我倒有一个表妹，西区一高的，你真想勾搭？”
刘奕辉一脸痞怠的笑：“长得绝对比曾晓晓盘儿靓，刘翠李艳秋也不行。山里的土妞儿砍柴挑水做饭洗衣服上树掏鸟窝，细胳膊长腿小蛮腰，身条一级棒，西区一高校花级的！
你真要有想法，与其便宜别的禽兽，还不如你当我妹夫。”
“滚，你不去当老鸨，简直就屈才了！”
赵长安骂了一句，拿了一百块钱出来：“麻溜儿给我收一百块钱的饭票。”
“原价？”
刘奕辉有点苦着脸，又带着好奇：“一百二十斤米饭，你八月复读补课都吃不完，能吃到国庆节！”
“你丫的才想着复读。别废话，按一块五一斤收。”
“我倒想复读，可晚出来一年，家里又得借钱还少挣一年的钱。家里一直说让我上两年制的专科，还不是想着又能省下来一年学费，还能再早一年挣钱。”
想着四五十块钱的鸭子，从眼前白白飞走。
刘奕辉后悔得直跺脚：“我去，上次回去我妈让我多扛三十斤，我还不愿意！”
赵长安没有跟刘奕辉废话，走到前排吴悦的座位。
清理张顺留下来的书本文具盒。
装好了一书包，提到曾晓晓的位置放了下来。
“赵长安，啥情况，我可不和张顺座。”
曾晓晓的同桌刘思雨一脸戒备。
“曾晓晓出去游玩，书包丢了，用张顺的。最后半个月，她回来冲刺高考。”
赵长安说完，大步走出教室。
“哄~”
教室里面一片哗然。
这是啥情况？
“哈哈，我就说嘛，以前一定是郎有情妾有义的误会吃醋，可怜的小丑喻应明。”
樊超故意用大声音说着，悄悄的望了一眼李艳秋。
然而很可惜，李艳秋至此至终在低头做卷子，看不到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回去了，也不要出校门，需要的东西，就在学校超市里面买；吃饭在学校食堂。住寝室的事儿我和老常说，你给你妈发信息留言让她给你带几件衣服。”
“她去明珠前买了一个大哥大；那我让她把书包也带过来，我书包里面有钱。”
曾晓晓脸色卡白，
声音都在颤抖。
想着在明珠的时候，母亲就已经知道了录音的事情却一直装没事儿。
曾晓晓就心里直发寒。
“你要说带书包，还有钱，她说不定就要拿劲了。你就说不拿衣服过来，你就这么穿着，看谁比谁丢脸！”
赵长安硬把六百块钱，塞进了曾晓晓的小手。
又把从超市里面买得面包饮料递给曾晓晓：“你肯定没吃东西，吃了去小卖部打了电话，就进班学习。我下午还有事儿，明天就能正常进班学习。”
赵长安刚要走，曾晓晓从后面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身体：“长安哥，我好害怕！”
娇躯都在颤抖。
一高校长办公室。
老常，倪亚雯，李巧琳，李建，由老陆通知，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面对一脸不解的五人，苏正范提出了让五人各自编弄一套难一点的卷子，进行一次单人测试。
“对谁？”
老陆一脸惊诧。
自己这五人虽然每个人都要教三四个班，可完全重叠的就只有高三6班。
高三6班能有谁，值得校长大人亲自出马，让他们五人编写一套试卷单独测试？
“多的我就不说了，这个学生现在面临的情况有点特殊。所以无论是单独测试这事儿，还是之后的事情，请大家一定严格保密。至少——”
苏正范认真的望了一遍五人：“这个学生是你们的学生，在古时候就是你们的亲传弟子，不比儿子女婿差多少，要帮助保护他。——至少高考成绩下来之前，一定要严守秘密。”
“赵长安？”
结合着今天上午传遍东新区的楷书事件，老常第一个做出了他的判断。
脸上带着恍然的震惊：“他四摸英语考了90分，我就很诧异，要不是抄的，那他现在所有的成绩就绝对很有问题。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中招数理化全满分的人才，这小子藏得真深！”
其余几个老师，则是一脸的茫然。
包括英语老师倪亚雯。——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对于摸底考试成绩一百分以下的学生，她根本就不会去留意。
而且他们四个是前年送走高三学生的时候，接手的高二6班。
当然不像老常那样，从高一就带这一届，知道三年前中招考试的那几个牛人。
光州，山城全区第一的陶娇，
西区，山城市第一的陈晶，
老城，山城全区唯一一个数理化地史生，6门满分的赵长安，
彭州，全省唯一一个语文满分，地史满分，政治99分的官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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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几个脸色复杂的老师走出校长办公室，苏正范有些疲惫而带着兴奋的闭上眼睛。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
只想看看下午，那个赵长安到底是骡子，还是一匹陷于槽枥的千里马！
从恢复高考以来，这二十一年。
一高总共出了八个全区理科，四个全区文科状元。
这其中有三个理科，一个文科全省高考状元。
二十一年来，4÷42，占比9.5%。
也算是省内名校。
然而自从他苏正范接手一高以来，只在去年考了一个理科全区状元。
这一届高三，是他从当上校长，第一次一路跟过来的。
夏文卓和陈晶的成绩确实不错，然而这一次别说全省，就是全区文理科状元。
苏正范就已经悲哀的放弃了奢望。
自己这边的孩子们很努力，很刻苦，然而光州，彭州，西区一高，——这些学校的孩子们一样在拼命学习。
高三五次摸底考试，一次期末考试，一次毕业会考。
夏文卓的名次基本在四到十名浮动。
理科一直很厉害的陈晶，高二却让人难以理解的选择了文科，而且成绩一再下滑，这些次的联考，排名一直在十名以外。
也许高考会有奇迹的翻转，不过实在是太过于渺茫。
所以，
在今天赵长安说出那句话以后，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的执念，即使妻子一再暗示他拒绝掉赵长安的无理要求。
苏正范还是顶着妻子的压力，选择安排这场单人测试。
“小子，你可别叫我失望，真要是考得一塌糊涂，这事儿将来传出去，我苏正范非得全省教育界丢尽了脸。
唉~，笑话我苏大书包黔驴技穷，病急乱投医，被一个高三学生耍得团团转？”
此时的苏正范，心里面七上八下。
未知的惊喜和惊吓，让他焦虑不安。
下午两点三十分钟。
“铃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波折，赵长安直接在老常的家里考试。
下午没有课的老常，倪亚雯监考。
“为了节省时间，作文你不用写，嗯，写一个开头和结尾就行了。”
语文和英语不像数理化，
尤其是英语，要是不会，就是拿一张以前做过的卷子，都一样不会做。
所以懒散的老常和不耐烦写大量英文卷子的倪亚雯，直接拿了两张还没有发给学生做的月底六摸卷子，给赵长安。
赵长安拿着卷子看了看，
看到老常殷勤的给美女老师倪亚雯倒水，却不给自己倒。
就站起来，跑到电视柜那里翻腾。
找到了藏在最下层的一盒茶叶，茶叶盒包装精美，上面写着‘西湖龙井’四个大字。
老常满脸震惊的望着赵长安撅着屁股翻他家东西，搞不明白赵长安怎么知道他的好茶藏在哪里。
满满泡了一大杯西湖龙井，赵长安看着肉疼的老常笑了笑。
“赶紧做题！”
老常一脸怒色的训斥。
弄得倪亚雯莞尔而笑。
“刷刷刷~”
然后，她看着赵长安低头如同走马流星一般的快速的刷着选择题，不禁俏脸变色。
这张卷子星期五才编出来，昨天下午才开始大量印刷。
昨天晚上她试着做了一遍，又对照了标准答案，自然看出来赵长安已经飞快做出的十几道选择题，都是正确的。
这题都做正确，对一高一个中上等的学生来说也不难，
然而这恐怖的做题速度，就是倪亚雯自己都赶不上！
25道选择题全对，
倪亚雯看了看时间，大约6分钟。
“他是不是偷看了卷子和标准答案？”
在倪亚雯的惊疑里，
赵长安开始做25小题，总分25分的完形填空。
“Itwasveryoldandpreciouseven，——”
3分钟的时间，跳跃着中间的填空，一气读完。
然后，
赵长安从第26题的选择开始，直接——，不带停顿的填写下去。
倪亚雯慌得对照着前面的空题处，才能得到每一个答案。
当她急着刚刚判断出了三道题的答案，而且赵长安这三道选择全对的时候。
赵长安就已经完成了这25道题的选择。
他用了大约2分钟的时间，扫视着检查一遍。
开始读第三部分的阅读理解。
ABCDE，五个小短文，25小题，总分45分。
“Chancesfavorthemindsthatareprepared。——”
“唰唰唰~”
大约20分钟的时间，赵长安连读带选择，行云流水一般丝毫不停滞的一气呵成。
倪亚雯只来得及看10道选择题，全对！
到此时，用了大约35分钟，赵长安就已经做完了总分95分，需要写在答题卡上面的第一卷。
赵长安停下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拿起茶杯一口气喝完。
满口生津。
“好茶！”
他赞叹着准备续杯。
“哼！”
在一边无聊坐了半天，没和美女搭上一句话的老常，不满的冷哼一声。
“你接着写，我给你倒。”
倪亚雯如同梦魇一般，长长吐了一口气，从赵长安手里接过茶杯。
握着杯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谢谢老师。”
赵长安低头开始‘唰唰’的写第二卷。
76-85，单词拼写，满分10分。
倪亚雯倒完茶水，又心跳加速的站着癔症了一分钟，心里忐忑的走过来。
把茶水放在一边。
假如选择题还能提前死记硬背，不过牵扯到单词书写，那可得要真本领。
这时候，赵长安已经完成了单词拼写，开始写短文改错。
10小题，每题1.5分，总分15分。
等到倪亚雯心跳的看完单词拼写，赵长安已经开始做最后一题。
满分30分的书面表达。
“倪老师，短文就不需要写了吧？”
赵长安笑着抬头望着倪亚雯问。
“你写，我看能不能给你一个一百五，教了快十年英语，真正的大考里面，我还没有遇到一个满分。”
只是这短短不到50分钟的时间，倪亚雯却像是进行了一场马拉松一样。
浑身酸疼，声音兴奋而沙哑。
“啥？”
一边坐着无聊翻报纸的老常，猛地抬起了头。
第59章 从此天涯是路人
赵长安飞速的写完了最后一大题的英语短文。
与前面的选择和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书写完全不同，这一大段遒劲秀逸，笔锋如剑的文章，簇拥叠翠的写下来，震得倪亚雯都瞪圆了俏眼。
目眩神迷。
写完英语卷子，赵长安看了一眼时间。
15:26
于是，他开始整语文六摸试卷。
“你把作文也写了。”
老常看到倪亚雯拿着英语试卷到书房去改卷，也想看看赵长安的作文。
“老班，这才第二卷，后面还有数理化，我得累死！”
赵长安发出抗议。
昨天清晨，纪连云清晨在桃花江边丢给他半条软华子，赵长安兜里一盒才拆封。
他掏出来，抽出一支递给老常，在老常圆瞪着的铜铃大眼里，‘咔’，给自己点了一支。
“太熬脑力，提提神。”
赵长安笑着解释。
“你高考有种也这样提提神。”
老常笑骂一句，语重心长的对赵长安说道：“你年纪轻轻，可别养成了这个不良癖好。”
把剩下还有快一盒的华子，很自然的顺进了腰包。
然后，
赵长安开始埋头做题。
老常站着看了一会儿，这张六摸卷子他还没有看过，这时候看着赵长安做的题，感觉除了一两个选择似乎和自己判断的不一样，其余的大致吻合。
“至少你那130是真实水平，语文你要是不想做就算了，后面还有三张。”
语文不像是英语，里面有着大量的阅读，赵长安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老常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15点50分，估计数学卷子也该送过来了，就提出了建议。
“130还不是我的真实水平。”
赵长安松了一口气放下笔：“谢谢老班，不然就是不写作文，我也得一个多小时。要不要你改改？”
“不用，既然证明了还费这劲干啥！”
老常直接把卷子收起来，放在电视柜的隔窗里面。
他不是不想改，而是没有拿到标准答案，有几题他也拿不准。
免得改错了丢人。
“叮咚~”
赵长安和老常闲坐没两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
打开门是李建。
“就用六摸试卷吧，三点多才开机批量印刷，我才拿到卷子。”
李建笑着说道：“看到今天轮不到印刷物理卷子，老陆骑摩托出去了，说是到市新华书店淘卷子。”
“哈哈！”
老常笑了起来。
临时编写一张卷子，说着简单，可做起来可真不容易。
做完了化学六摸试卷，时间还不到17点20分。
李建虽然也没看过化学标准答案，不过他看着赵长安写在演草纸上面的演算推理过程，就完全可以判断对错。
“老师。”
赵长安把化学试卷，递给在旁边整整站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李建。
“不用改了，十拿九稳满分！当然，我还是要改，有计算器没有？”
李建激动得身体都在打哆嗦，向老常要计算器。
“叮咚~”
门铃又响了起来，
打开门，
老陆全身大汗，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做完一门没有，是语文还是英语，多少分？”
“我还得对照一遍标准答案，就我现在所看，”
在里面书房里里外外检查了两三遍的倪亚雯，满脸惊喜而复杂的走出来，望着赵长安——这是怎样隐忍的一个男孩子啊，他才多大，那个传说中温文尔雅，就是手下良莠不齐的夏文阳究竟有多可怕，让他如此的背负？——轻声说道：“我给满分！”
——
晚上19点的时候，英语，化学，物理三门成绩都改了出来。
150，150，150。
震惊得拿着自己辛苦编写的测试卷子的数学老师李巧琳，直接把卷子塞在赵长安的手里：“你今天太累了，数学不用考了，物化里面的计算就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这张卷子你明天，嗯，后天也行，写完了给我看看就可以了！”
“你在家坐着休息一会儿，今晚在这儿吃饭；我们去找苏校长，放心，真要是不行，我家随便你住！”
老常然后大声的给刚回家就在厨房忙碌的妻子李凯丽喊道：“今晚多做几个硬菜，我陪我的学生好好干两杯！”
赵长安站在书房的窗户，望着一高教师楼后面的松林，山坡，还有那条京广线。
“呜呜~”
不时有火车‘轰隆隆’的远远驶过。
老常在确定赵长安属于那种顶尖的‘亲嘀嘀’的爱徒以后，不但把那盒华子又搁在书房，而且把自己只有来客才吸的黄鹤楼，也拿出一盒放在书桌上。
赵长安吸着烟，看着火车远去，夕阳染满晚霞，倦鸟大片如云一般的落进松林。
“长安你别客气，在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你玩不玩电脑？”
李凯丽通过丈夫的只言片语，也知道了眼前这个大男孩的恐怖实力。
她当然也知道今天那份传得沸沸扬扬的揭发事件。
即使表面镇定，内心却也人之常情的微微颤栗的佩服。
一个超级学霸，隐忍了三年装作一个学渣，——要知道他今年才多大？
“谢谢师母，以后有的是时间。”
赵长安脸上带着大男孩一样，纯真朴实的微笑。
一下子就拉近了李凯丽的好感。
“其实苏校长那里你不用去住，在你老师家就可以，你可能不知道，裴学哲经常来家里蹭饭。”
李凯丽显然不但聪明而且精明，一句话就点名了赵长安最担心的忧虑：“你不需要担心，你老师虽然大大咧咧，可要是有人想诬陷他，也没那么容易。”
赵长安听了心里猛地一震，这件事情他二十年后都不知道。
“我的师母咧，老师刚才咋不给我说清楚一点。”
赵长安顿时直埋怨，
大夏天的，他可真不愿意和刘翠挤在一起。
“我刚才问老常了，他说你可能喜欢刘翠，故意找理由往苏校长屋里蹭。”
李凯丽一脸的无辜。
“咔嚓~”
防盗门打开，
“妈，做啥好吃的，这么香。”
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初中生推门进来。
常杉。
未来文阳集团夏文卓的左膀右臂，常杉，裴学哲。
——
当晚，兴奋不已的老常开了一瓶珍藏的郎酒，和赵长安的啤酒，碰了七八杯。
匆匆吃完这顿饭，赵长安走出3号楼的时候。
天空刚刚披上星月。
侧面看去，一高的三栋教学楼灯火通明，传来无数汇聚交杂的‘嗡嗡’声。
他看了一眼手表，
20点36分。
走向教学楼。
“铃铃铃~”
20点40分，赵长安走到教室门口，下课铃声响了。
赵长安刚进后门。
“安子，你牛哈，两个学霸来找你？”
老郑朝着赵长安直竖大拇指：“还有你那毛笔写得小楷，我大伯说你就是成绩一般也没事儿，他推荐你特招进省大文学院，问你愿不愿意？不出几年，妥妥的就是书法界的一个新秀！”
“我靠，我们还在拼命的挤门槛，你就成一本大学生了！”
老郑的同桌程铭辉，羡慕得直流口水：“老郑的大伯可是省大副校长，文学院院长，省书法家协会副会长，牛匹！”
“啥两学霸？”
赵长安心里猛跳，
“高二的单彩，带话让你去找她；还有——”
老郑突然不说话了，朝着赵长安的后面直努嘴。
整个沸腾的教室，也一下子寂静下来。
赵长安偏头看去，
果然，夏文卓。
“有几句话跟你说。”
夏文卓静静的望着赵长安。
“好。”
赵长安朝着里面担忧的望着他的曾晓晓笑了笑，走出教室。
两人在走廊灯光下，朝着小水池走去。
外面喧闹的学生，上厕所的学生，都是一脸吃惊的望着夏文卓和赵长安。
又立刻寻找到了在走廊站着不语的裴学哲，
大新闻啊！
——
两人走到水池边的一株巨大的垂柳树下，附近的一对对，立刻识趣的让出空间。
此时，
头顶月色皎洁。
身后一大片快垂到地面的柳条，遮蔽了后面的视线。
前面荷花荷叶满池塘，一朵朵的粉荷，在月光下分外的纯洁美丽。
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铃铃铃~”
一直站到上课铃声响起。
校园寂静下来。
“三年没有看你的小楷，没想到依然写得这么好，而且比以前，你的字更加的锋利锐气。”
“谢谢夸奖。”
夏文卓和赵长安的声音都是淡淡的，交流方式似乎就像三年以前那样。
而其实，两人之间，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进行过一次对话。
“你高考之前别出去了，长辈的事情我无法评判，也无力阻止。无论考得怎么样，考远一点，以后也别回来工作了。”
“呵呵~”
赵长安笑了一声。
转身面对着夏文卓的侧身，用双手把她柔软的娇躯扳过来。
两人直面对视。
“游戏才刚刚开始，我怎么可能当一个逃兵？”
赵长安脸带微笑，就像是在述说着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文阳集团放弃了竞标，我父亲将会辞去一建总经理职务。
我哥和小舅今天下午被拘留了，你家的损失会有人找叔叔阿姨协商赔偿，不过你之前和商校的宋明有矛盾，他们近期可能会想法找你的麻烦。”
“谢谢了，其实咱俩没这么熟，以后就不要找得这么惊世骇俗了。”
赵长安认真的望着夏文卓，展颜一笑：“抱一抱，就算完成我初中三年时候的梦想，以后就当从来都不认识就好了。”
赵长安在夏文卓亮晶晶的望着他的眼睛，无声的静默里。
轻轻的搂住了她的娇躯。
其实，这个姑娘一直是他在初中年少时候的梦想。
柔软，温暖，芬芳，
小巧笔挺的鼻翼，带着些紧张的手足失措的呼吸声。
放开，
赵长安转身离去。
历尽劫波过往去，从此天涯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