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事,请假一天。
如题,抱歉了兄弟们。
第1章 就从这个啵开始变化吧
感觉左手肘,被轻轻的碰了碰。
“嗖~,铛!”
一小截白色粉笔头,带着风啸声,高速砸在赵长安眼前的窗户玻璃上。
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白点,然后反弹在他左眼角上面。
“哎呦!”
疼得赵长安一声惊呼,狼狈的捂着左眼,感觉眼泪花子都要冒了出来了。
“哈哈~”
高三6班教室里面,顿时一片笑声。
尤其是赵长安的死对头喻应明,‘呱呱’的老鸹音儿特别刺耳朵。
“赵长安我看你的心都飞出去了!先别着急着熟悉业务,像你这成绩再不拼死努力,四个月以后这个工地还没结束,你正好过去搬砖。”
物理老师陆大鹏对自己这一手本来射偏,却又峰回路转准确命中的神技非常满意。
“哈哈~”
教室里面,又是一阵欢快的大笑。
不过同学们基本都是打酱油的看客,感觉很有趣,倒也没什么恶意。
“赵长安,就你那破成绩,我包票,你铁定是咱班第一个挣钱的。啧啧,状元府工地发工资的时候,你可得请~”
“嗖~,啪!”
“哎呦!”
遽然变色的陆大鹏,这次用了一整根粉笔。
攻击方式也由两根手指的‘弹指神通’,变成了整只手‘狂拽叼猛狠’的砸。
质量还算过硬的粉笔硬是在坐在第五排正中,说得不亦乐乎的喻应明脸上,打出了‘啪’的一声声爆。
炸成三截,疼得他一声惊叫。
整个教室,瞬间寂静下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当大鹏金翅雕手里的粉笔,由弹变砸的时候。
就表示他真的动怒了。
而这时候,绝对不能轻易的招惹挑衅这个毛炸了的,物理老师加高三年级教导主任。
“我知道你们同班之间,有一些学习,男女同学关系上的明争暗斗,各种不服,较劲,对立面。”
陆大鹏虎目圆瞪,环视教室。
“但这里是学校,应该是最干净用来学习知识的地方!我不管你们以后进入社会在外面怎么搞,如何的拍马溜须,舔钩子,碾压,玩阴的,逞强斗狠,——不要给我带到学校来!”
赵长安放开了左手,眼角还疼疼的泛着泪花。
然而这点疼和心里面掀起来的惊涛骇浪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熟悉又陌生的明亮教室。
窗外草长莺飞,春光明媚的三月初春时节,几栋高楼正在金黄色的油菜花田中央拔地而起。
身边坐着的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变得充满了胶原蛋白的年轻的脸。
只有九十年代末的记忆和影视里面,才看到的淳朴穿着打扮。
还有,
这段如同深刻在记忆里面的话。
赵长安心里默念:“但是这里是学校,至少在学习上是最公平的地方,没有高低贵贱蝇营狗苟。”
陆大鹏喘了一口气,大口喝了半杯茶水。
继续威严的轰道:“但是你们记住了,这里是学校,至少在成绩上是最公平的地方,没有高低贵贱蝇营狗苟!”
声音洪亮,震得教室嗡嗡有声。
“在外头你可以讽刺嘲笑别人,但是你们记住,这里是学校,你们没有资格对任何同学进行这样的人身攻击!”
“到了外面,社会上,你可以嘲笑打击鄙夷看不起哪一个人,我也管不着。但是你们给我记住了,在这里你们没有资格对任何同学进行这样的人身攻击!
有本事用在学习上面,成绩见真章,而不是用那些乱七八糟恶心下作的手段!”
“还真是啊!”
赵长安用双手紧紧的捂着脸,
狠狠的揉了一遍又一遍。
“特么的还真是啊!”
在赵长安漫长的人生长河之中,语言领域记忆力超群的他,有着几次清晰的语言片段复读记忆。
这就是其中的一次。
这就穿了——啊啊啊啊啊???
赵长安忍不住看了一眼前桌。
长得白白胖胖珠圆玉润。
张顺。
他还活着!——这时候,他当然还活着!
都十几年没见了吧?
又悄悄的往外面,大约两百米远的几栋在建高楼望去。
似乎还能够看到那个简易小房子烟囱,冒出的淡淡青烟。
在那里,
他的父亲应该正在搬砖,母亲应该正在洗菜劈柴做饭。
“我陆大鹏——”
“铃铃铃~”
听到下课铃声响起来,教室里面顿时响起了一片放松的呼气声。
陆大炮的炮击,
今儿可算是结束了!
这一节课后十几分钟,众人的耳膜和大脑整整被狂轰乱炸的轰击了十几分钟。
轰得都是瞳孔失焦。
脑袋跟挨了几百记铜锣敲一般,嗡嗡响。
苦不堪言。
“唉!”
正即兴发挥,讲得慷慨激昂的陆大鹏,不禁满脸失落。
尿不尽兴啊!
随着下课,教室里面顿时热闹起来。
聊天,伸懒腰,结伴上厕所或者去买吃的喝的。
男女同学之间暧昧的对视说话打闹,心悸的默契触碰。
“砰砰!”
郑驰坐着的后门,被人狠狠的拍了两巴掌。
热闹的教室顿时寂静下来,纷纷扭头望去。
“你们6班可以哈?大炮响得把我们舒老师的嗓子喊哑了都压不住!”
隔壁5班班长,肖兰俏脸怒气冲冲的站在后门口。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下回物理课我们后门和走廊窗户都关了。”
坐在第二排的班长樊超,连忙站起来赔笑。
没办法,理亏啊!
“哼!”
肖兰冷哼一声,小腰一扭,依然气呼呼的甩着两个麻花辫离开。
“喻应明,你以后上课没事儿闭嘴,没人当你是个哑巴!因为你一个,搞得大家被金翅雕王炮轰了十几分钟,现在又被隔壁班埋汰!”
樊超看到肖兰离开,不满的望着第五排坐着的喻应明。
“能怨我?不是赵长安走神看搬砖能有这事儿!”
被砸了一粉笔,又被训了半天落了面子的喻应明,当然不服气的反唇相讥。
乜斜着眼睛,瞟了坐在最后一排靠窗边的赵长安一眼。
都是高三年纪,十七八岁的准成年人,四个月以后就会各奔东西。
谁又吃谁这一套?
“你应该更准确的说不是今天李老师调课,能有这事儿?”
副班长齐向锋,阴阳怪气的加了一句。
“应该说不是李嘉瑶结婚,能有这事儿?”
班级团支书刘翠补刀。
“哈哈~”
教室里面的人,除了面无表情的赵长安,被臊得面红耳赤的喻应明。
几乎都笑了起来。
“赵长安,你是不是看到赵叔叔在搬砖,张阿姨在给民工做饭?你的眼睛真好,绝对1.5!”
和喻应明关系不错,住赵长安对门的曾晓晓。
在笑声渐落的时候,带着一脸‘天真’的好奇,可爱萌的扭身望着满脸僵硬的赵长安。
“——”
教室里面,突然冷了下来。
“哈哈,原来是这啊,我说呢,真孝顺哦,真孝顺,呵呵~”
喻应明对上前排左边刘翠那双,猛然变得锋利的目光。
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没再说话讽刺。
之后,整个班级似乎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继续纠缠的兴趣。
各说各话,各看各书。
总的来说,这时候除非一些王八蛋,绝大多数的学生还是满眼的纯真。
“还真是啊!”
赵长安嘴里又含混的嘟囔一句,再次把复杂的目光投注窗外。
假如记忆没错,而现在又处于那个时空。
父母在市建下岗三年,家庭生活艰难。
去年年底,为了挣钱养家,找了以前木锯厂副手夏叔的路子,在眼前这个工地辛苦搬砖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个月满班,才600块钱。
也就是说,一天20块。
在半个月前工地的厨子走了,他母亲就去工地试着做了一顿午饭。
工头当即拍板用他母亲。
工资按月算,也是一月600块钱。
“安子,我说到你家吃阿姨炒的酸菜肉丝,你咋不愿意,原来阿姨和叔都在工地上忙。”
赵长安的同桌刘奕辉,满脸羡慕的说道:“一个月能挣不少钱吧?”
赵长安偏头望向老刘。
一如回忆里面,既往的黑瘦猴子,宰不出二两肉。
没有了二十年以后带着金丝眼镜儿,一副‘文质彬彬’装文化人,没事儿就练书法打太极的‘刘总’衰样儿。
在隐约的记忆里,似乎也有过这一出戏。
认为自己父母在工地当小工很丢脸的赵长安,当时就跟一头雾水的刘奕辉翻了脸。
快三天没说话,两兄弟才修复关系。
“来,刘总,打个啵!”
赵长安抱着老刘的脑袋,对着他嫩嗖嗖的右脸蛋儿,就是一个响亮的‘啵’。
“放开我,放开我!”
吓得刘奕辉手舞足蹈,拼命的挣脱了赵长安的魔爪和狗嘴。
举着袖子狠狠的擦脸上的口水。
“呃~,你俩真恶心!”
前排的张顺惊骇的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捂着嘴巴表示他想吐。
“哈哈哈哈哈哈!”
赵长安放纵的快意大笑起来。
“赵长安疯了?”
“赵长安疯了!”
“赵长安被曾晓晓的话刺激疯了?”
“最毒不过妇人心!”
“你这话说得好像他俩因爱成恨,有一腿似的!”
“难道只有一腿么?”
“啊,还真有一腿么,快给我说说,有多少腿?”
“很多腿!”
满班惊诧。
气得曾晓晓俏脸发红,喻应明咬碎了牙齿。
“哈哈哈哈哈哈!”
赵长安继续狂笑。
如果每个人的一生,就是一个事件线。
那么,
他赵长安的新的宇宙的分支线,就以这个事件支点,
这条岔路,
就从这个啵,开始,
变化吧!
第2章 人生总得刻意的遗忘
“铃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赵长安看了一眼教室的钟表,11:10分。
在钟表下面挂着一个小黑板,上面用粗粗的红色粉笔写到:
距离高考119!!!
班主任老常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怒气,顿时让赵长安感到了倍加熟悉的亲切。
这个老愤青,老文青,认识了二十多年,从来见到他都是怼天怼地怼社会。
一次这货跑到赵长安所在的郑市,一群人喝得醉意盎然之际。
一个当年被这货猛整过,就是——
赵长安看了坐在最后一排另一头,靠着走廊门的老郑,——小郑一眼。
对年以后老郑埋怨老常,‘常老师你偏心。’
老常醉醺醺的搂着老郑,嚷嚷着辩解,‘你们都是我的亲学生,他们几个是亲嘀嘀地。’
当时就让正吃冰块解酒的赵长安喷了,你丫的还不如别解释!
不过这货,是一个真性情的君子!
“咱们班这次三摸考得是一塌糊涂!”
老常开门见山。
然而,只是这一句话,就把整个班级震得心里一紧。
“老师,这次我感觉考得都可以啊?”
班级常年霸榜第一名,老常‘亲嘀嘀’的乐泽宁,满脸惊诧。
“泽宁考得不错,进入了校前五十,四十六名。艳秋也不错,八十七。”
老常难得的和颜悦色。
然后再次变脸:“其余的,刘翠,张小雪,樊超,侯家峰,岑岳灵,都没有进入前一百五!”
看到樊超,刘翠这几个‘亲嘀嘀’的脸上,带着诧异和不服气。
老常大声说道:“你们之所以认为自己考得好,是因为这次三摸题出得简单给了你们要命的假象。你考得好,人家比你们考得更好!”
教室里面,沉寂下来。
也就是乐泽宁,李艳秋,以及一些本来就没报希望的极差生的脸色还行。
其余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乐泽宁,631,第46名;李艳秋,598,87名;刘翠,577,153;张小雪,561,190;——翟北,462,513;曾晓晓,457,523;——
往常的时候,老常基本都是念一下前十名。
这次似乎发了狠,念了三四十人,依然不停。
“喻应明,440,569;”
喻应明得意洋洋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赵长安。
他这个成绩再努力努力,要是报考加分的农林牧类学校,运气好还可以上一个本科。
至少一个专科问题不大。
有学上!
“你麻的,老子偷你媳妇了?”
没敢再开小差望外边的赵长安,无意识游离的眼睛,就对上了喻应明挑衅的蔑视。
先是一愣,然后大怒。
这个未来的‘草原王’,这是跟老子杠上了?
真特么的犯贱!
“赵长安,401,683。”
老常一口气念了近六十人,余下还有二十多个没有念。
“我念的这些人,包括最后一名赵长安,你们至少还有可能有学上。其余的——”
老常环视教室,人人屏息低头,怕被盯上了遭殃。
“从现在努力,拼命拼死的努力,你们可能还能上一个垃圾专科。不然,四个月以后进入社会,希望你们不要忘了常老师教你们的做人的道理。要行得正,站得直——”
——
“铃铃铃~”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整个校园立刻热闹起来。
班里一大半住校的学生,男男女女,掂着饭盒就朝着食堂冲。
“安子,走啊,还癔症?”
前面第四排的吴悦和赵长安大半同路。
“你先走,我中午不回家。”
赵长安看着吴悦那张鲜活的笑脸,心里滋味欣喜万分又苦涩纷杂,眼睛就有些发涩。
吴悦上得是医大,五年制,又读了两年影像专业研究生。
研究生毕业在家休息几天,等着到省医报道上班,结果因为他的(赵长安)合同纠纷怒着去找夏文卓理论,砸了夏文卓的办公室。
第二天就被一辆酒驾的汽车撞断了左腿,粉碎性骨折。
后来根据现场勘查,断定为酒驾交通事故。
然而,赵长安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哦,走到我家吃去。”
吴悦突然想到了之前曾晓晓的话,知道赵长安父母都在工地,他回去也是一个人。
“别,去了下午你爸非押着咱俩进校门才放心。”
赵长安连忙摆手。
对于吴悦父母那种凡事认真的恐怖深刻记忆,可不是时间能够轻易抹平的!
吴悦满脸失望,本来就想着中午吃完饭早早出来,到游戏室双打一波街霸。
教室里面很快空了下来。
赵长安坐在座位上,下意识的摸了摸瘪瘪的口袋,才醒悟过来自己还是一个高三不沾烟酒的好青年。
“赵长安,你中午不回家?”
前面第三排坐着的刘翠,转过身体。
因为后排书桌上面密集竖立排着的课本的阻碍,只露出她半张小脸;一双略带锐气的眼睛,尤为显眼。
“我不饿。”
“?”
听着赵长安所答非所问的话,刘翠不禁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我是问你怎么不回家,你是下夜自习才回去吃饭,你顶得住?”
赵长安掏了一下校服褂子的内口袋,三张十块一张两块三张一块。
总共三十五块钱。
果然!
时隔多年,很多的细节他都忘记了。
甚至记不得自己是不是放学就走,或者没走被刘翠这么‘关心’的问。
不过兜里有钱,他是猜得出来的。
父亲在工地搬砖,母亲到工地做饭以后。
父母小心翼翼的和他商量,说是工头同意了,他可以一天三顿过去吃饭不要钱。
成绩烂的一塌糊涂,却傲然的认为自己是一个重点高中的学生,天之骄子,以后铁定会混得很牛的赵长安,哪里屑和建筑工一起吃饭。
当时就摔门而出。
于是他母亲就给他钱,早上和中午在外边吃,晚上回家给他单独开小灶。
看着手里这三十五块钱,赵长安的心里顿时堵得难受。
在很多年以后,当他成家立业,被社会无情的摔打了一遍又一遍。
赵长安才懂得了这些年父母心里的苦和不容易。
不过那时候,父母也退休了。
父亲都六十多岁,也不愿意闲下来,认了一个徒弟,在他厂子里做技术指导,干一天休息一天。
赵长安也曾劝父亲别去了,可父亲一再坚持,说几天不进厂就浑身疼。
可赵长安知道,父亲这是居危思安,穷怕了。
他干了快二十年的抹灰工,身上一直都疼,进不进厂都疼!
赵长安和媳妇在郑市打工,虽然辛苦,不过工资也算还行。
山城家里买地盖了一栋三层小楼,一二楼门面房租出去,一年还有四五万收入。
又有一个懂事儿的闺女。
一家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倒也过得还算勉强小康。
这时候,无论赵长安还是他的父母,都在刻意的遗忘这段,最艰苦而又辛酸的时光。
那些陷害,打击,屈辱和恨,都深深的埋藏在心里。
生怕让自己最亲的亲人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
“你咋不说话?”
刘翠看到赵长安掏出来一把钱,脸色时而扭曲时而阴沉,感觉心跳有点急。
“什么?”
赵长安长吐一口浊气,无可追回的一切就只有翻篇了。
可从现在开始,他高高仰着脖子,望着头顶的教室天花板。
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似乎有点太矫情。
可这一辈子,决不能再那么憋屈的活下去!
“我说你咋不回家?赵长安,咱们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等上了大学,海阔任鱼跃,为了一些意气之争,真划不来。”
“你留在班里是怕我搞破坏,弄喻应明和曾晓晓的东西。”赵长安诧异的望着刘翠,“你还不去吃饭,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傻,这么幼稚?”
“呵呵,我也不饿。”
被说中心里想法的刘翠,脸颊不禁有些发红。
不过她是真害怕赵长安这么泄恨,这时候的学校,甚至整个山城,都找不出来几个摄像头。
这种没当场抓住就死不认账的事儿海了去。
那样的话矛盾一旦激化,后面说不定就要出大事情,这类似的事儿学校也不是没有过。
作为班团支书,这是她的责任。
赵长安看了一眼时间,12:11分。
他站了起来,笑着望着刘翠:“行,总不能让咱‘亲嘀嘀’的支书大人陪我一起饿肚子吧。”
“赵长安,你说啥?!”
刘翠的脸蛋儿,腾地一下子变得通红,两眼冒出怒芒。
第3章 钱不够
“道歉,道歉,一时口误。啊呀,肚子好饿啊!”
赵长安醒悟过来。
这个梗,得等到十五年以后,再在女同学面前说,才能赢得对方默契一笑。
现在说出来,只会被认为是在调戏她。
调戏刘翠?
赵长安心里暗叫不妙,‘风紧扯呼,走为上策!’
故意愁眉苦脸的按着肚子,拔腿就朝后门冲。
“赵长安!你给我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
刘翠看到赵长安狗胆在调戏了她以后,居然滑头的想从后门溜走。
哪能让他这么如意?
气得俏脸通红,怒着扑向前门,想从前面堵住他。
经过讲台时,随手拿走讲桌上面那根用毛竹根做成的教棍。
赵长安在奔出后门的一刹那,偏头就看到刘翠手里拿着得那根‘打爷鞭’。
不禁大骇。
老常这货是一个敢打敢拼的真性情,铁男人。
所以这两年班里调皮捣蛋的兄弟们,没少挨这根毒鞭的收,包括他赵长安,班里面没挨过的戏称为‘打狗棍’,他们这些挨过的则叫做‘打爷鞭’。
而刘翠不但是初三那年,市‘春苗杯’芭蕾舞青少年组单人舞冠军,青少年组武术传统拳冠军。
她的舅舅还是市高老一,舅母在市里面更加生猛。
对于这样一个要学习有学习,要长相有长相,要背景有背景的姑娘。
不占理的赵长安,真要是被暴怒的刘翠逮住了,抽两鞭子的‘打爷鞭’,他还真没处说理。
而且赵长安的实际心理年龄,都能当刘翠的爹了。
这要是被这小丫头抽两鞭子,他还不得臊死?
赵长安冲出后门,看到刘翠也跑出了前门,就只好朝东边跑。
“哈哈,”
看到这一幕,刘翠气得笑了起来:“可真傻!”
顿时也不急了,撸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细胳膊。
准备瓮中捉鳖。
随即,跑出教学楼范围的赵长安,傻眼了。
高三6班在这栋教学楼的一楼靠东,隔壁是重点理科班5班。
而最东边,就是一个从南到北横排着的大公厕,男左女右。
南边是高二教学楼,北边则是一道两点三米高的院墙。
这一别二十年,赵长安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应该一出后门,就直往南冲,和刘翠拼速度,抢在她前面冲出高二教学楼中间的过道。
虽然赵长安也不敢说拼得过刘翠那双长腿,可总比现在进‘瓮’要好一百倍!
赵长安看了一眼正午阳光下,刘翠那张慢条斯理,不断逼近的泛红俏脸。
眼睛里面,不言而喻的死亡凝视。
情急之下,不禁望向了男厕所。
到如今,这种局面,他似乎也只能靠屎蹲脱困。
“跑呀,看你往——,你要是进厕所,我还真没办法。不过我可以慢慢等,咱俩比一比耐心?”
刘翠看到赵长安望着男厕门口,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心里面巴不得他进去。
最好能活活熏死这个混蛋,让他嘴巴贱!
眼角就看到5班走出来三个人。
刘翠偏头看了一眼。
常年霸榜高三理科第一,这次摸底考试也依然是第一的夏文卓。
5班班长,基本校前五十名的肖兰。
自己初中住高新区舅母那里,一个大院里面,裴平江的儿子裴学哲。
也是一个基本校前十名的学霸。
“烦人!”
刘翠皱了皱秀眉,心里不喜,却也没法开口撵人滚蛋。
继续威胁的凝视着赵长安:“进去啊!”
在眼角看到夏文卓这一刻,赵长安头皮发炸,似乎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停住了运转。
只有她站着的那处,闪耀着雪亮刺眼的亮色。
屈指算来,除了在电视杂志手机电脑上面不算,他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到这个女人!
谈不上早已随风淡漠的爱,也谈不上本来就没有伤害的恨。
赵长安长吸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努力摒弃脑袋里面的各种负面纷杂情绪。
专注的望向刘翠和她手里的打爷鞭子。
这丫头,还真给爹耗上了?
赵长安不禁心里叫苦,他可没有在厕所里面蹲坑养神的癖好。
而且被一个丫头死死堵在厕所里面,传出去搞不好他的名声,就会社会性死亡!
然而,真被刘翠抽两鞭子,他的名声照样也是社会性死亡。
尤其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更不能挨这两鞭子打爷鞭!
“你有纸没有?”
赵长安故意恶心刘翠,大声的问,希望能用这法子把刘翠惊走。
“黔驴技穷了不是,还点脸么,还要点脸么?”
刘翠好整以暇的右手握着‘打爷鞭’,不轻不重‘啪啪’的打着她的左小手手心。
脸带笑容,威慑着逼近!
“安~,我有,你要不要。”
一直站在楼角看热闹的三人,夏文卓突然开口。
震得在场四人,都是心里一惊。
肖兰和刘翠看着夏文卓有点发傻。
这两人咋能扯上关系?
而带着近视眼镜的裴学哲,则是目光一冷。
第一次用正眼,望向在他眼里是一个小痞子,差学生的赵长安。
“呵呵,逗你们玩儿呢。——到点了,我去吃饭去了!”
赵长安根本都不看旁边的夏文卓一眼,
突然拔腿,朝北猛冲。
“嗖~”
带起一股风啸,在冲到北院墙的时候,身体猛地高高跳起,左脚狠踩近一米高的墙面砖头。
准备借着升力,潇洒的翻上墙头。
然后朝着刘翠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去后面油菜花田那边的工地吃饭。
这时候的赵长安,已经想清楚了。
他曾经的骄傲和自尊,是何等的无知,自大,浅薄和羞耻;让自己父母心里面,又多了多少的愧疚和负担。
这一世,
他将不再,
他将弥补,
他将——
“哗啦啦啦~”
结果,
脚下一软。
墙塌了。
——
在漫天灰尘中,刘翠,夏文卓,肖兰,裴学哲。
震惊的看着踉跄在尘烟中狼狈站稳的赵长安,还有那不断继续‘哗啦啦’拉扯倒塌的院墙。
无语风中凌乱。
“刘翠,肖兰,裴学哲,这墙一碰就倒,现在倒了其实是一件好事情,消除了安全隐患。能请你们不要这么说,而是说赵长安是靠墙练压腿的时候一碰就倒么?”
夏文卓的俏脸有点发白。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然而一旦往大的走,开除都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假如能够定性为意外——
“不行,我可是班长,校学生会主席!”
肖兰干脆利落的拒绝。
然后,朝着怒视着她的好姐妹夏文卓,吐了吐小舌头:“人家正在教室专心学习呢,啥都没看见。”
转身快步回班。
“裴学哲,你回教室好么?”
“文卓,你们认识?”
“都是市建的,从小都是一个楼的邻居。”
“行,让他从倒塌的墙走,这事儿我担了。”裴学哲望着夏文卓,眼睛里面含着的东西不言而喻。
“不用你担,这件事情起因在我。你俩该干啥干啥去。”
刘翠看了夏文卓一眼,跑向赵长安。
“赵长安,你没事吧,砸着没有?”
刘翠跑过去,看到赵长安身上只有灰尘,身边也没有什么乱砖,才放下心。
“这,特么的,”
赵长安下意识的去摸口袋,
没有摸到烟,只能感觉到里面薄薄的三十五块钱。
望着已经停止倒塌,不下三四十米的缺口。
干咽了一口口水,脸色非常难看的吃力说道:“这得赔多少钱?”
毫无疑问,指着他兜里的这三十五块钱,肯定远远不够。
第4章 何必这么苛责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墙塌啦!”
这片倒塌声,实在太过于骇人。
结果这边的烟尘还没有消散,远处就有老师大喊着往这边冲。
南边高二教学楼一扇扇窗户上面,七零八落趴着都是没去吃饭看热闹的学生。
比着谁的脖子临空伸得长。
旁边的高三楼,也有很多在教室里的学生往楼下跑。
“我看这道墙有裂缝,就和赵长安一起试着推了推,就塌了。”
刘翠看到一个陌生的男老师跑了过来,连忙大声解释。
听到刘翠这么说,在刚才刘翠说出‘你俩该干啥干啥去’之后再无言语的夏文卓。
深深的看了刘翠一眼,没有说话。
“有没有人在里面?”
那个男老师,声音都在抖,他显然想得更深。
“啊?——这边没有,那边也应该——没有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翠的脸色都变白了,声音也开始抖。
这墙外边原来是一大片荒芜的小山坡松树林子,乱坟岗,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有了一条贴着院墙通过的小路,经常有人走。
现在唯一的盼望就是这时候是中午,这一段没人路过。
“愣啥?快出去看啊!”
这个男老师从刘翠和赵长安的身边冲过去,跳到了乱砖堆上。
醒悟过来的赵长安,刘翠,夏文卓,裴学哲。
也慌忙的跑到了砖堆上面,手忙脚乱的仔细查找。
“老天保佑,可别玩我!”
这时候的赵长安,也被这个老师的话,吓得浑身热汗,手脚发软。
别特么的一穿过来,还没两小时,就要进去蹲几年!
“你们离断墙远一点,小心二次倒塌!”
那个男老师快速跑了一遍这三四十米乱砖堆,没有看到明显的血迹和人的衣服身体。
心里面顿时安定很多。
而这时候,更多的学生和老师,也冲了过来。
——
市高大门东三百米,商校门口路边绿化带。
喻应明,邓睿,以及五个小痞子。
嘴里叼着香烟,喝着雪碧,站在路边茂盛的万年青绿化带后面。
牛气哄哄的乜斜着马路上的学生仔。
似乎他们就是一群王者,对这些学生弱鸡拥有随意生杀予夺的权利!
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走读的学生在路上经过。
整条路都显得空旷起来。
“咋回事儿,喻应明,急着把老子喊出来,那小子是不是从别的路溜了?”
一个头发乱糟糟跟鸟窝一样的干瘦黄毛,等得不耐烦。
“金哥,这条路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校门口往南往北的路,他至少得多绕一倍路。”
喻应明赔笑着解释。
“还你妹儿的必经之路,跟老子拽词,你学问高哈?”黄毛张口就骂,“那就是你俩瞎!”
喻应明和邓睿,脸色难看的对视一眼。
他俩一放学就冲了过来。
喻应明进去请人,邓睿负责盯着路上。
等把正在打牌的黄毛五人请出来,他俩就合作瞪着死鱼眼珠子。
搜寻赵长安。
可就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一窝蜂涌出来近两千学生。
一两百老师,还有大量接学生的家长。
步行,自行车,摩托车,面的,小轿车,——乱纷纷的熙熙攘攘。
再加上学生穿得又都是校服,他俩还真不敢打包票说没看漏。
而且就算没看漏,喻应明和邓睿也不敢开口反驳暴肆的黄毛,只敢赔笑脸。
黄毛拿着腰间的BB机,看了一眼时间:“老子再等这孙子十分钟,喻应明,打不打今天中午你都得按规矩来。懂不?”
“行,金哥,没问题。”
喻应明说得嘴里直发苦。
“怎么了,心疼钱了?”
“懂,金哥我懂。金哥,要是中午逮不到,咱下午接着逮?”
“中午喝了酒,下午哥子们要去把妹。”
“那晚上下夜自习?”
“哈哈~”
黄毛和四个痞子,都笑了起来。
“那时候哥子们都搂着妹子,在床上谈人生哩!”
“那明早?”
“二信球,你们早上六点半前到校,我是你妈呀,起这么早?”
黄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BB机:“时间到了,兄弟们喝酒去。”
“好咧!”
“喝了酒,泡妞儿去!
“爽歪歪!”
几个小痞子,一脸兴奋的大叫。
“喻应明,想打也可以。”
黄毛和其余四个小痞子,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均看出了‘人傻,钱多’,这四个字。
继续蛊惑喻应明:“明儿中午你选地方,要不就直接堵在学校门口,给你出一口恶气!让你在学校里面光彩,怎么样?”
喻应明和邓睿对视一眼,心里面无可奈何的恨极了赵长安。
这孙子就不能好好的走出来,在他们面前出现,好让金毛他们好好的教训一顿?
——
在看到倒塌的院墙没有砸到人以后,一个过来的常务段副校长,三言两语就从刘翠那里‘知道了’情况。
让所有的学生不要在这儿扎堆儿。
回教室,去食堂,上厕所,该干啥干啥。
“你俩也别有心里负担,如果不是莽撞推墙,而是发现了裂缝就及时报告老师,还值得表彰。
不过这也问题不大。
呵呵,属于无心办了一件看似坏事儿的好事儿,帮学校消除了一个大安全隐患。”
“她是谁?”
在一边看热闹的裴学哲,看出来了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
低声问夏文卓。
可笑刘翠在高新区大院住了一学年,这货居然没有一点的印象。
“这不重要,走吧,我去食堂了。”
夏文卓看了一眼,至此至终视她为空气的赵长安。
心里暗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有时候,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就会深刻的影响到他们的子女。
既使两人之前的关系再好,也无可避免!
“赵长安,你咋还往那儿走,你不回家不是有钱么,不会去买着吃?”
刘翠看到赵长安不去大门,而是走向倒塌的院墙,满脸纳闷。
“我去工地吃饭,我爸妈和工地的工头说好了,吃饭一日三餐管饱不要钱。
我妈说都是用烂了的木模板和断了的松树条做地锅饭,锅巴可香了,怎么样,羡慕不羡慕,流不流口水?”
赵长安看了一眼手腕的电子表。
惊呼一声:“十二点半准时开饭,我得跑!拜拜~”
朝着倒塌院墙里面的刘翠挥挥手,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转身跑步远离。
快速直穿乱坟岗。
“他父母在工地干什么?”
段副校长好奇的望着赵长安的背影,问刘翠。
“我也是才知道,下岗了在那里打工吧。”
刘翠说得比较含糊。
望着远去消失在松林里面的赵长安,心里面却全是吃惊的复杂神色。
自问在她这个年龄,假如父母处于这样的境地。
她还真拿不出来这么轻松随意的心情,直面这件事,大大方方的说去工地蹭饭。
说虚伪,矫情也好。
可身为子女,谁又喜欢让外人知道,自己的父母到中年还混得一塌糊涂,趴在底层靠卖力气讨生活?
“这学生,有点意思。”
“段校长,他不会是因为翻——”
刘翠的心,猛地一沉。
“可以了!”
段副校长重重的打断了旁边一个老师的话,沉声说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要乱猜测!而且现在提前发现了巨大的安全隐患,何必对自己的学生这么苛责?”
刘翠诧异的看了段副校长一眼。
其实在刚才她的心里面,还有些暗暗看不起。
现在才明白,自己才真是一个自以为是,胡乱鄙视别人高尚人格的傻子。
第5章 工地上一
赵长安穿过布满乱坟的小松树林以后,又穿过一大片菜地,眼前是一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田。
三栋高楼正在拔地而起。
还有沿着府河的南岸,正在修建的几排别墅。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里面有着小小的激动。
就算在上一世,他在郑市工作,也有小半年没有回家了。
赵长安使劲的摇摇头,既来之,则安之!
有些事情现在再怎么想,都毫无意义;真要有心,就拼命的拼搏,努力。
等到自己有了足够的资源和话语权的时候,再考虑那些看着虚无缥缪的不可能,然而也许有可能的东西。
——
赵书彬坐在厨房边的一堆松木杆子上面,端着大碗,狼吞虎咽的吃饭。
他的女人张丽珊,也端着大碗,不过只盛了小半碗米饭,小口的吃。
四周远远近近,坐满了建筑工人;夫妻工就挨在一起边吃边聊,单独的男男女女,则是说说笑笑的边吃边闹腾。
爱喝一口的,滋着小酒儿,叼着卷烟,一副安逸的模样。
几个牌瘾大的,早就三两口囫囵吃完,趁着中午休息,再小赌一会儿,赢个烟钱。
“赵哥,你跟黄轶群说了没有?”
夏长海夫妇是抹灰工,工资高,吃饭也早,洗了碗点了一支烟一屁股坐在赵书彬身边。
“说了,不过是跟老牛说得,他说等下个工地再说。小夏,咱这工地今年秋里就差不多完工了,等明年这时候,我和你嫂子,也是两名高工资的抹灰工了。”
赵书彬大口咽下去嘴里的饭菜,说得高兴。
夏长海微微一愣,心里叹息赵书彬还是不谙人情世故。
这种在牛蒙恩看来是屁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绕过黄轶群插手。
再说牛蒙恩认你是谁?
“赵哥,”
旁边的江婕,眉毛微微一皱。
夏长海看了要说话的妻子一眼,笑着说道:“那感情好,赵哥,咱们先干着,走一步讲一步。”
张丽珊朝着夏长海和江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这个丈夫就是这样,听不懂外面的敷衍话。
不过,现在又能如何?
只能像夏长海说得那样,走一步算一步。
而且现在每个月家里能有一千来块钱的收入,两人的吃饭钱也省了,比去年年底连过年买肉的钱,都是变卖家里的东西,要好上一百倍。
要知道儿子这学期的学费,还是从夏长海江婕手里借的。
“长海,江婕,欠你们的钱我和你赵哥——”
“珊姐,你这说的是啥话?现在长安正是要考大学的时候,我这当干妈的考虑不周,还让你开这个口说出来,我都觉得对不起我干儿子。”
江婕直接打断张丽珊的话:“想还也可以,你给长安说,等他大学毕业发工资挣钱了,给干妈买一件皮草。”
“你可真黑!”
一边的夏长海看到赵书彬吃完饭,连忙递给他一支烟。
“我干儿子孝敬我,管你啥事儿!”
江婕说得一脸的幸福,似乎现在就穿上了赵长安买得皮草。
“张姨,你做的饭真好吃。鱼汤真好喝,还干净,今天的鱼头豆腐汤,鱼头上面一片鳞片都没有。”
这时候,一个穿着一高校服的小个子女生,掂着饭盒过来洗碗。
这个女生穿着的校服,明显大了两个码号,宽宽大大的跟道袍一样。
修着土不啦叽的‘二男头’,不看白嫩的肌肤和纤细的骨骼,像个营养不良的假小子。
“多吃鱼聪明,锅里还有不少,你再喝一碗鱼汤。”
张丽珊笑着望着工头的闺女。
“嗯,我就只喝汤;可别让我妈知道了,不然非啰嗦得我发疯。”
那假小子迟疑了一下,实在忍不住美食的诱惑,明知道父母不在工地,还提心吊胆的环视一周,钻进了厨房。
“这丫头要是打扮起来,我看一点都不比夏文卓差,学习也一样好,我听说是高二理科第一。”
张丽珊看别人家的漂亮闺女,都跟看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一样,都是喜欢。
“别看乔沁沁这个贱人天天吹她姑娘是一高第一,一高校花,我话放出来,”
旁边的江婕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恨恨说道:“这丫头的未来要比那个夏文卓强一百倍!”
“行了,大人之间的恩怨,扯到小孩子干啥?”
夏长海不让女人再乱说下去。
“爸妈,还有饭没有,饿死我啦!夏叔,江姨。”
江婕正要教训胆敢跟她叫横的男人,耳朵里面就惊喜的听到了赵长安的声音。
连忙站起来扭身,就看到了赵长安那张让她喜欢的灿烂笑脸。
“长安,都快一年没见,长这么高了?”
“跟叔还差两厘米。”
赵长安现在一米七六,夏长海是一米七八,还有着两厘米的差距。
“还有饭,我去给你盛。”
张丽珊意外而又高兴的和老公赵书彬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的诧异和高兴。
放下碗就准备站起来。
“妈,你接着吃,我自己来。”
说完,赵长安钻进了厨房。
江婕,女,原山城一建木锯厂出纳。
夏长海,男,原山城一建木锯厂副厂长。
因为木锯厂被夏文阳强行‘砍了’,合资建了一座服装百货市场。
江婕,夏长海,以及木锯厂里面和赵书彬,张丽珊关系比较好的另外七八个员工,全部被强行无条件下岗。
在赵长安专科大一的时候,江婕不幸失足从在建的楼上掉下去,活活摔死。
不久以后,夏长海骑着车子,一头钻进了一辆大卡车的车底。
他俩的女儿,赵长安的干妹妹夏未未,辞去了商场的营业员。
从此杳无音信,消失在茫茫人海。
“哇,鱼头豆腐汤,真香!”
赵长安端了满满一大碗,一脸高兴的走出来。
“长安,三模考得怎么样?”
夏长海也是带着喜欢的眼神看着赵长安。
“不吹,说实话?”
赵长安美美的喝了一大口鲜鱼汤,坐在他妈身边的一块水泥砖上面。
“呃~,你要是吹,我也听着。”
夏长海感觉赵长安的心态和一年前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顿时更加高兴。
“实话实说就是401,校理科排名683,这剩下四个月要是没有实质性的飞跃,勉强能上咱们的市农专。”
“农专好啊,我给你们说,可别看不起咱们市农专,我娘家那边乡里的领导一小半都是农专出来的。”
江婕顿时来了兴趣:“长安毕业以后,想法分到乡里,好好干几年就是一个乡干部了!”
“你说得容易,哪有啥路子。”
张丽珊直摇头。
“别急啊,等长安上了农专咱们再在一起好好合计合计。”
江婕笑得一脸的神秘。
旁边的夏长海知道江婕的小叔子在雷山乡当副书记,扎根岗位勤勤恳恳几十年,还有五六年就要退休。
真要是在退休前,安排一个农业专业的大学生参与乡村建设,于情于理也没人说闲话。
女儿夏末末今年中专毕业,已经明确提出在市里面找工作。
那么这份只能用一次的厚重人情,他们夫妇可是为了将来万一,给以后的女婿准备的路子。
赵长安是夏长海和江婕,刚怀孩子的时候,认得干儿子。
两口子非常喜欢他,都快当亲儿子看待。
在干儿子,女儿渐渐长大。
两人青梅竹马,兄妹之间的关系非常的好的时候。
两家之间,也不是没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然而在赵长安中考不久,市建木锯厂就被夏文阳强行‘砍了’以后。
家境一落千丈的赵长安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怪癖,阴郁,易怒。
江婕甚至看到过他在街头,和一群痞子抽烟打群架。
夏长海和江婕的那些心思,也就没了。
现在看到当年那个阳光灿烂的干儿子,‘又回来了’。
江婕和夏长海,那是发自由衷的高兴。
第6章 嘿,哥们儿
鱼汤鲜美,锅巴焦香,拌在大碗里面更是绝配。
赵长安端着大粗瓷碗,吃得‘呼呼啦啦’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你慢点,小心鱼刺,也没人跟你抢。”
儿子的这种粗犷吃法,看得张丽珊心惊肉跳。
“他多大的人了,吃个鱼还让你这担心?长安你也吃慢点,细嚼慢咽有利健康。”
旁边的赵书彬其实也担心,不过说的比较有技巧。
“多大都是我儿子!”
张丽珊瞪了丈夫一眼,对赵长安说道:“长安,听到你干妈的话么,还有四个月再努力冲一把,咱把上农专的成绩给坐稳了。”
“唉,你们对我还真是不抱希望啊!”
赵长安嘴里含着锅巴鱼汤米饭,抬头望着妈妈笑。
“没听出来么,你江婕妈妈那里有路子,这样的话你考个农专都比上个一般的本科还实际。”
张丽珊为了儿子的美好未来,把‘干妈’都提升到‘江婕妈妈’,这个境界了。
“这都是不用说的,不过长安要是能把‘江婕’这俩个字去掉,我和夏长海就更满意了。”
江婕没有生一个儿子,这么多年一直心里遗憾。
看着赵长安狼吞虎咽的模样,那是越看越喜欢。
“长安你记着,等你毕业第一个月发工资,给你妈妈,不是我,买一件皮草哈。”
赵长安猛地一下子噎住了,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母亲会说这句话。
只不过应该是在三年以后,他发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个承诺。
知道家里还欠干爹干妈两千块钱。
那时候的银行三年定期利息,将近10%,有时甚至更高,连本带利也有两千七八百块钱。
而在01年,人均工资才七八百块钱。
当时的赵长安从母亲嘴里知道实情以后,省吃俭用存了四个月工资,买了一件品相很一般的皮草(四千块钱),加上两瓶百十块一瓶的高度好酒。
在夏长海和江婕的坟前烧了祭奠。
这一刻,被猛然唤醒前尘往事的赵长安,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的直淌,用校服袖子都抹不干净。
看得边上的父母和夏长海夫妇,一脸的发愣。
“不是吧,让你买一件皮草,就这么伤心?”
张丽珊这一刻,对自己的儿子简直无语,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皮草不过是一句戏言,这说明长安懂得精打细算会过日子。不像赵哥和我家老夏,奉行‘钱是赚的,不是攒的’,结果~,呵呵。”
江婕这声‘呵呵’,把赵书彬和夏长海都‘呵呵’的老脸发红。
“不是,”
赵长安咽下去嘴里的饭,擦了擦眼泪,知道自己得给一个说法,不然真是伤了干妈的心。
“我妈说这句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年前我妈手上的金戒指没见了,不过那点钱,家里亲戚多,我爸妈又好面子,待客的饭菜烟酒要好,小孩子要包二十的红包,一个金戒指也就勉强够支撑个过年。”
张丽珊和赵书彬的脸色,顿时都变了。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跟儿子说这事儿。
那么,一直以为儿子还小,男孩子大大咧咧的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而且还默默的记在心底。
“我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啊!”
张丽珊鼻子一酸,眼眶里就蕴满了泪水。
而赵书彬的眼睛,也有些发红。
“所以我的学费,还有开年的生活费,就没有了着落。”
赵长安望着江婕,含泪的笑着说道:“一定是我妈说这钱的事儿,干妈你不愿意要,就随口说等我大学毕业,给你买一件皮草。
而我妈是心里真的感激,就有了这件其实你还真没打算要,而我妈在心里已经成为了某种意义的坚持。
所以我哭,是为了自己真的不懂事,我爸妈这么难,可我还不好好学习,一味的索取,埋怨,在外面胡混。”
张丽珊捂着脸满脸眼泪,赵书彬偏过头,悄悄的擦眼泪。
就连夏长海和江婕,也都是忍不住的直冒泪花。
——
赵长安用催泪戏,完美的解释了自己为啥会哭以后。
认为儿子大了懂事了的张丽珊和赵书彬,看得心酸自身境遇也同样心酸的夏长海和江婕。
好久才平复了一些心情。
而赵长安吃了一满碗鱼头泡锅巴饭,又去盛了一大碗鱼汤鱼头豆腐,接着开整。
最后放下空碗,抹抹嘴巴,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羡慕的看了一眼那些饭后,叼着香烟吞云吐雾的工人们,有点嘴馋。
他爸和夏叔也在吸,不过就是给赵长安十副狗胆,他也不敢过去蹭烟。
赵长安遗憾的砸吧砸吧嘴,走到水池边准备洗碗。
就惊奇的看到一个戴着大黑眼镜框的小个子学生,正在低头洗碗。
“我说工头咋同意我过来蹭饭,原来还有蹭饭的啊!”
赵长安感叹着打量。
短头发,深蓝色的球鞋。
水池边放着一个廉价的电子手表。
而穿着的校服,整整大了两个码。
跟孙猴子套着道袍一样的丑。
“也是一个穷钓丝,——就是再穷,校服大一个码不就行了?这父母当得可真抠!”
心生惺惺怜悯的赵长安,走到水池边,一把亲热的搂着这小子的肩膀。——在这个时代,高中生们表示对同龄同性别的男女的热情,往往就是一上来就勾肩搭背的搂。
手感软如无骨,一搂就知道这小子的身体很虚,赵长安嘴里热情的问道:“嘿,哥们儿,我妈的手艺不赖吧?”
正在洗碗的单彩刚才在父亲的办公室里喝鱼汤,就注意到了窗外的工地厨房边,这个穿一高校服的男学生。
刚才的眼角也看到了这个学生拿着碗走过来,不过心里没在意。
哪里想到这家伙跑过来,居然就直接上手。
吓得单彩的身体微微一颤,心里涌起一股羞怒。
不过她也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儿,市高的校服,连续四五年没有变化。
而男女校服之间的区别,就是男校服胸前绣得是一株绿树,女校服胸前绣得是一朵粉花。
她现在弯腰洗碗,粉花肯定是看不见。
而母亲又把她‘打扮’得惨不忍睹的假小子模样,被人认成男学生,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里面唯一的区别就是。
那些认错的男学生,不会走过来,直接上手就搂!
第7章 单彩
“你是张阿姨的儿子吧?”
强行镇定自己心神的单彩,一边侧身试图挣脱赵长安的搂抱,同时尽力声音平静的望着赵长安。
“啊?”
听到耳朵里面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赵长安的脑袋就有点懵。
再顺着‘他’侧过来的小脸往下看——
就震惊的看到这件‘道袍’的前面,绣着一朵非常刺眼的粉花。
“女的?”
骇得赵长安身体一哆嗦,搂着这假小子肩膀的左手,就跟按在一块通红的烙铁上面一样。
“长安,你干啥?快松手!”
耳朵里就听到母亲,急怒中带着恐惧的大喊声。
——
坐在三四十米远的张丽珊,穆然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顿时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以为是自己家儿子,看到工头的闺女长得漂亮,在调戏人家。
而这时候,这两个出现在工地上,本来就吸引眼球的高中生。
接下来搂在一起的一幕,几乎所有的工人都看到了。
一个个看得瞠目结舌的心里感叹着,牛魔王的闺女这小子也敢下手去抱?
真是色胆包天,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道歉道歉,是我眼瞎!”
耳朵里听到母亲的大喊,赵长安立刻改变了主意,并不急着放开搂着就跟搂着一块烫烙铁的单彩的肩膀。
而是小声的诚恳道歉。
然后朝着他妈那里,大声的带着笑意喊道:“妈,这是我哥们儿,你这紧张小题大做干啥?”
这才似乎很随意的放开手,同时不动声色的和单彩拉开了两步距离。
“谁是你哥们儿,我跟你认识么?”
单彩听到赵长安满嘴假话,而且话声里面有着坏她名誉的嫌疑。
本来还算勉强维持着正常,只是有着一点红红的脸蛋儿,顿时布满了厌恶的冰霜。
“别介哈,待会儿找没人的地方,认打认罚,皱一下眉头我是孬种。不这么说,就是不说认错了,这些工人也能猜得到,那咱俩不就成了他们喝酒时的笑话?”
赵长安带着祈求的目光望着单彩。
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成了自己故意调戏小姑娘。
以着他父亲的脾气,肯定没脸再在工地上面干下去了,而且绝对还会连累到夏长海和江婕。
单彩听明白了眼前这个混蛋的意思。
说是哥们儿,最多让人私下里不敢明着说两句闲话。
比如‘牛总的闺女,居然和男孩子在一起玩儿。’
其实真要是看开点,也没啥大不了。
可要是默认这个混蛋把自己当成了‘男孩子’搂了一把,这笑话能让他们乐呵到这个工地完工。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单彩也懂。
可无缘无故,自己也没遭谁惹谁,就洗一个碗。
却连吃了这么两个大亏。
这时候单彩的心里要是能愉快,那才是见鬼!
“以后离我远点!”
单彩本来想说,‘以后你别再过来’,可她知道眼前这个混蛋的父母,一个在工地当小工,一个给工人做饭,明显家庭条件非常困难。
就咬了咬银牙,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意思就是,以后天高水远,咫尺天涯,别烦我!
“一定,一定。”
赵长安知道对方已经很能忍了,连忙点头答应。
同时麻溜的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而单彩也继续低头,细心的洗碗洗筷子。
根本就没有一点和赵长安认识,什么同是校友,自我介绍的意思。
“你是高一高二的吧,骑自行车过来的?”
这么有风格的穿搭,赵长安居然没有听过见过,肯定不是高三的学生。
从学校大门到这里,正常得绕大约四里的路。
而且从市高大门到里面三排教学楼西边的停车场(自行车),不但有着近一里的路程,还是一路缓上坡。
既然欺负了一下人家,赵长安倒愿意‘举嘴之劳’,帮她省一点路。
“——”
赵长安看这假小子如同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不搭理自己,倒也不生气。
自己都这个心理年龄了,和一个十五六岁,能当自己闺女的小丫头一般见识干嘛?
于是,继续好心的提醒:“你可以骑车子往南走小路,就是穿过松树林那百十米有一片老坟,不知道你怕不怕,就能省路直接进校园。”
“你是不是没话找话,知不知道这样子很让人厌烦?”
单彩这次是真的怒了。
她以为是这个男学生的妈妈告诉他自己没骑自行车,每次过来吃饭都是翻墙。
那么,这对母子,包括他的父亲,
这三人的心思,就有些居心叵测的不纯良。
说难听点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想着这三个垃圾父母儿子,居然对自己起了这么肮脏的心思。
单彩就怒着准备回办公室给父亲打电话,立刻撵这三人滚蛋!
“你是想着我逗你,自行车过不了院墙?呵呵,知道么,墙塌了。”
赵长安感觉有些心虚的又补充一句:“它自个塌的。”
“啥?”
单彩没听明白。
“不信你到楼上自己去看,”
赵长安看了一下已经建了七层的大楼:“三楼就可以看到,厕所那边,塌了三四十米。”
单彩看了赵长安一眼,觉得这件事情这个混蛋似乎没有说谎的必要。
俏脸突然变得有点发白,也不洗碗了,转身就朝大楼那边走。
“你的表!”
“搁哪儿,丢不了!”
“那我放我妈那里了,你去拿。”
赵长安看着‘袍弟’大步远去,一边小声喊着交代,一边拿起了搁在水池边的电子表。
随手放进上衣口袋。
工地人多手杂,鱼龙混迹,木工,电工,泥瓦匠,拉货司机,保安,——
这三四百人。
赵长安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丢不了’?
“喂喂,”
工地的大喇叭,突然响了两下。
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听出来这是二工头单少威的声音。
知道这是有最新指示。
“今天所有泥瓦工都到一高北院墙,还有田世武,你调两台挖掘机过去,还有拉够沙子钢筋水泥石子和打地基的花岗岩,市高的北院墙要打倒重建。
木工队和电工队也过去,负责先搭建一个简易的木模板隔离墙。”
“咋回事?”
“啥意思?”
工地上一片议论。
因为倒塌的那一段围墙,被松树林阻隔视线,而那时候所有的工人都下楼吃饭,都没有看到那场轰然的塌陷。
但是对于单彩来讲,她已经明白了这个让她讨厌的男生,并不是没话找话的和她说话。
说‘北院墙塌了’,
还真是塌了!
单彩转身走了回去,朝着赵长安伸出手。
第8章 姑娘不姓牛
才穿过来大约三个小时的赵长安,这时候脑袋还有些不在线。
浮光掠影一般的高速想着,要考哪个大学,哪个专业。
自己是不是等到高考结束,就单枪匹马的去会一会小马哥东哥丁哥小张老弟——,这些江湖朋友。
以及种种。
看到单彩伸过来的白嫩小手,就条件反射的以着自己二十年以后的工作状态。
伸出还全是水的右手,一把握住了单彩的小手。
而且为了表示自己很有诚意,他还紧紧的加了两把力气,使劲摇了摇才松开。
“???”
单彩有点晕,这是啥情况?
随即明白了眼前这混蛋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总之,自己又郁闷的被薅了一把便宜。
都三连击了!
“我-的-表!”
单彩怒得像是要吃了赵长安一般,词语从小嘴里面,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啊?我忘了这茬儿了!”
赵长安老脸微红,连忙掏出单彩的手表递给她。
一边心虚的掩饰道:“我还以为你为之前对我话的怀疑,表示歉意呢。”
“我歉意你个鬼!”
单彩气得直喘气,一把从赵长安手里夺过手表,转身就走。
看着这个家伙这张痞笑的脸,她的手就痒得直想揍人!
这时候,整个工地已经扰动起来。
“长安,别在这里墨迹了,赶紧回去多背几个单词!”
赵长安的英语不好,——其实他现在哪一门都不好,——赵书彬这么说似乎也很合理。
“好,”
看到父亲,夏长海夫妇,已经拿着铁锹,抹子,瓦刀,托灰板,锤子,吊线坠,这些工具要出发。
赵长安连忙笑着跑了过去。
“长安,那丫头你认识?”
江婕似乎问得很随意。
不过他的父母,还有夏长海的眼睛都望了过来,显然比较在意。
“我真不认识,——江姨,我刚才以为是一个男的,哪知道是一个女的;我就低声问她,是愿意默认认识,还是让别人知道认错了?”
赵长安笑着解释,一边把铁锹从父亲手里接过去。
“这丫头的想法真奇怪,肯定是选认错了啊?”
夏长海感觉根本没法理解。
“难道是因为都是一个学校的,所以给你留了面子?”
赵父也皱着眉毛猜测,觉得应该就这一种可能。
“这丫头,自尊心还挺强的,看来心里其实也很抗拒她妈给她的打扮。”
四人里面,还是张丽珊最先明白过来:“我听说去年牛总给他姑娘买了一件裙子,结果还没穿,就被她小舅小报告打到了省城,打电话过来把牛总骂得狗血喷头。”
同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知道么,你这次虽然成功的躲过去了,可这丫头估计心里恨死你了!以后离她远点。”
“嫂子!”
江婕还是没想明白,心里很不满意自己的智商。
“一句话,要是你,一个很有心气儿的漂亮女孩子。是愿意让所有人都知道,长安把你当成一个男孩子搂住了,还是捏着鼻子默认是认识的朋友?”
“啊?原来这样!长安,这丫头是工头牛魔王的闺女,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干妈跟你说,女人的心眼都很小,还特爱记仇!”
“是么?都井水不犯河水,没一点必要的交集。”
赵长安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其实心里并不在意。
只是微微诧异,原来这妞儿不是穷才这么穿。
姓‘牛’,果然人如其姓啊!
眼睛就看到那个‘道袍’姑娘,和两个保安一起,正顺着油菜花田地,朝南步行。
——
现在赵长安心里面,最主要有两件事情,也就是两个小目标。
第一,挣钱。
让父母和家庭尽快摆脱现在的窘境,父母也不用再这么艰难而辛苦。
第二,好好复习,努力回忆今年的试题。
考上一所211大学。
假如赵长安把自己这两个心思说出来,简直能活活笑死人。
可先不提第一个小目标,怎么想法挣钱,
第二个小目标对于赵长安来说,只要不是那两个现在还没有挂牌,不出意外将在一个月后率先挂牌的第一批次两所985(清北)。
其余211大学,
基本都可以放手一搏。
原因就是,今年的高考理科试卷他不但做过,而且还做了两遍。
第一遍就是这一年的7月高考,做了语数外物理化学,五门。
第二遍却是十六年后,也就是三个小时之前的六年前,做了数理化。
而且这一次,他还看了数理化全部的标准答案!
当然,这一晃又是六年,里面的考题,赵长安基本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他依然非常的有信心,只要沉下心来仔细复习,至少能唤醒这三门自己似曾相识的记忆。
与之同时,拼命的复习英语。
再把高中三年的语文课本反复过滤几遍。
赵长安,他,有信心!
“她怎么不骑自行车?”
赵长安望着单彩在油菜花田的背影,随口问了一句。
“骑啥车子,这丫头野着哩,每次都是翻墙来回,——你可别学她!那片乱坟岗子阴森森的,一个姑娘家也不害怕?”
江婕看着砸吧砸吧嘴,显然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
赵长安有些发愣的望了一眼江婕。
“哪里是啥胆大。你们中午下班和她错开了时间,又不注意,早晚又不在工地上吃饭不知道。
喏,那两个保安专职在市高院墙那里等着接送。
真是富人家的孩子,看着穿着土,可每个月白养两个保安得多少钱?”
张丽珊望着儿子,认真说道:“长安你以后离她远一点,人家父亲是千万富豪,母亲是省台著名的主持人,她的成绩是高二理科第一。”
“啊?高二理科第一不叫单彩么!”赵长安满脸诧异,“是文科吧?”
“是呀,她就是单彩。”
张丽珊点头肯定:“不姓牛,随她妈姓。”
赵长安心里微微一动,感觉似乎要抓住点什么,——
单彩,
倒塌的院墙,
翻院墙,
父亲是千万富豪,
母亲是省台著名的主持人,
高二理科第一。
赵长安之前就觉得这假小子的声音是北边口音,就是省城郑市一带的,只不过没有多想。
这时候,这些零碎的片段,如同一粒粒珍珠。
被赵长安用理性分析和生命中的一些记忆为线绳,穿了起来。
连贯!
假如依然没有宇宙事件进程分支线,在十五年以后,赵长安跳槽到了单彩集团下面的单彩教育。
整整干了四年。
刚进单彩集团的时候,他听到董事长单彩这个名字。
还愣了一下。
因为他模糊的记得高中的时候,低他一届的理科霸主也叫单彩。
姓‘单’的本来就不多,又都是女的,同名‘单彩’,年龄也差不多,那更是罕有撞衫。
只不过赵长安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查到这个单总毕业于郑一中,而且还是个瘸腿。
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么,现在看来——
而在赵长安那个时空里面,单彩集团又经过了七年高速发展,已经成为了年产值过两百亿,省内排名前三十的巨无霸。
单彩更是省内女富豪榜前十名。
“我曹!”
赵长安低声嘟囔了一句,感觉真是匪夷所思。
第9章 舅母的亲传弟子
赵长安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来了一半的学生。
只不过都是住校生,走读生一个没有过来。
“赵长安,你太猛了!”
“铁腿啊!”
“安英雄,可有秘籍相授,小生愿意脱衣待榻,以身相许!”
“叼!”
“一腿塌半墙,赵半墙果然牛匹!”
看到赵长安从后门进班,高三6班的教室里面,顿时发出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各种‘顶礼膜拜’。
虽然之前刘翠说得是两个人一起推墙,夏文卓三人也不是大嘴巴。
不过还是有几个高二学生,恰巧站在窗户放风,远望北面那一大片金黄色的油菜田。
看到了赵长安蹬墙起跳那生猛一幕。
真实的情况,显然比一男一女发神经没事儿推墙玩儿。
更加热血。
所以事情发酵到现在,传奇里面早就没刘翠任何事儿了。
变成了‘赵英雄铁腿断半墙!’
赵长安没搭理这些苍蝇。
这件事情走到现在,他只能死不认账;不然他铁定倒大霉不说,还会把刘翠给拖下水。
赵长安径直走到教室东北角落的座位上,又看了一眼前面小黑板上面,那个‘距离高考119!!!’
一种时不待我的紧迫感,顿时涌了上来。
“安子,你可别乱说,传得不好,有些孙子就会打小报告,那就麻烦了。”
赵长安的同桌刘奕辉,有点担心的低声提醒。
“我知道。”
赵长安朝刘奕辉点点头,两耳不再听闻那些‘嗡嗡嗡’的苍蝇。
扫了一遍书桌上面,密密麻麻竖排着的课本资料练习册。
抽出了高一上册英语,随手翻开一页,书本干净的都快能当新书卖,看得赵长安老脸直红。
真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儿啊!
“EllaFantwasamiddle-agedladywholivedwithheronlysonJohninasmallhouse。”
赵长安流利的读了出来,低声说道:“ThankstoLiShiya!”
——
赵长安在初中的时候,旧城区重点一中,数理化基本满分,语文成绩属于上等。
也是当年的传奇。
就是英语差得惨不忍睹。
中考满分100分,只考了63分。
就这,中考成绩还是全市前三十。
在之前,赵长安的父亲是一建副总经理,木锯厂厂长。
母亲是分厂出纳。
而木锯厂当时是市建在明面上效益最好的单位,工资最高,奖金优厚,每年员工都会出省旅游。
当然,上交给总公司的钱也最多。
公司一把‘老鹰’,已经快到退休年龄,早早放出来话,最看重赵书彬的清廉和能力。
赵家,一时在市建风头无两!
再加上赵长安长得还行,成绩又好。
遇到挑事儿的小混子,打架从来不怵,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是否实力悬殊,摸着一块板砖就敢冲。
一时间成了众多情窦初开小女生,心里面的白马王子。
‘许文强’。
曾晓晓,夏末末,汪燕菲,殷宛,——
这些女生为了他明争暗斗,甚至约架单挑。
就是骄傲的跟只小孔雀一样的夏文卓,也是时不时有意无意的和他接近。
然而这一切的转折,就是在‘老鹰’退休的时候,推荐赵书彬和夏文阳竞接任一建总经理。
就在这个时候,建委收到了十几封匿名举报信,言说赵长安的父母和副厂长夏长海,出纳江婕夫妇,联合做假账。
虽然事后被证明这是造谣,不过市建总经理的位置,却落在了同样是副总经理,预制板厂场长夏文阳的身上。
其后,就是夏文阳对赵书彬不遗余力的打压。
公司派出工作组查账,陈年旧账的倒查九年(从赵书彬当上木锯厂厂长开始)。
在高层决议会议上面,不顾赵书彬的强烈反对,决定把木锯厂的资产廉价卖掉;把空出来的场地,合资建设服装市场。
直至最终,赵长安的父母,连同夏长海夫妇,还有其余几个工友,被扫地出门!
因为太廉洁,又没存钱,一时间家穷四壁。
而赵长安也渐渐变得怪癖,阴郁,难以理喻,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到升高二文理分班,就被踢出了重点班。
——
赵长安的英语虽然差,不过在若干年以后,他和单彩教育的一个英语辅导老师相识,恋爱,结婚生子,组建家庭。
强势的李诗雅,以着从小培养姑娘语境为理由。
奇数日期在家里交流,必须用,偶数日期也尽量要用英语。
甚至以如果赵长安白天不合作,那么她晚上也不配合为威胁,硬是把赵长安的英语水平给扳正了。
赵长安走马观花的看了几分钟高一英语,就把书放回去。
抽出了高二英语,也是基本无碍。
然后直接跳到高三下册最后一课,顿时有些傻眼。——只是的断代就在高三这一年。
于是,他又把目标回到高三上册,‘哗啦啦’的快速翻看一遍。
很快找出了自己的短板,——就是高三英语新单词大半都不会。
“要是能晚个一年三四个月再穿过来,这都不是问题了,还能知道闺女考得怎么样!”
赵长安有些怅然的放下书本。
“唉~”
长叹一口气,说不思念不惦记,那是假的!
他使劲的摇摇头:“先从高三上册第一课开始吧,还好,四个月时间勉强够用!”
然后提了提精神,打开课本,拿着钢笔,仔细的看起来。
看到赵长安不接招,教室里面也就渐渐安静下来。
一个以前从不学习,考个401,683。
都罕见的主动拿起课本学习。
那么,他们这些成绩好的/成绩差的,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毕竟,那个‘距离高考119!!!’,就醒目的挂在那里。
此时,窗外春光正好,教室寂静。
只有外边一大群建筑工人的各种嚷声,扒倒院墙的‘哗啦啦’声。
——
苏正范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山城市郊参加一个会议。
刚刚做上桌的他,甚至来不及吃一口热菜,就从桌子上拿了几个菜包子,匆忙往回赶。
同时一个个电话打出去,进行各种善后安排。
回到学校,实地查看商讨方案,一切忙完已经快下午两点,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苏正范就瞅着这点时间空挡,回到了屋里。
果然看到外甥女还没走,正在做习题。
“绾绾,今天那墙不是你推得,你是替那个叫赵长安的分担罪名。”
苏正范开门见山,直抒胸臆。
作为老一,他身边向来不缺打小报告的溜须者。
而且以着他对外甥女性格的了解,真是发现什么墙壁裂缝,她也不会冒然莽撞的去推。
更不会喊一个男生,一起推!
刘翠抬头看了舅舅一眼:“舅舅你别打扰我,我掐时间在做题呢。”
只这一句话,苏正范顿时就没脾气了。
他也知道这是外甥女在暗示他,都快高考了,倒塌了一处安全隐患,至于究竟是怎么倒塌的,又何必太较劲?
眼角瞟见舅舅郁闷的离开书房,刘翠得意的笑了起来。
小样儿,我可是舅母的亲传弟子,还对付不了你?
“小丫头片子!”
走出书房的苏正范,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算了,难得糊涂一次得了,都是自己的学生;真要是认真起来,这个赵长安可能就要在高考前记大过,而且分管后勤的老段也会很被动,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就是这个赵长安是怎么回事儿,值得绾绾替他挡枪?
这事儿晚上可得给夫人好好汇报汇报,别到时候万一哪点不对,自己能让夫人给训死!
第10章 骂架的最高境界
随着走读生进班,教室里面再次热闹起来。
纷纷传说着赵长安‘铁腿断半墙’的丰功伟绩。
和赵长安关系比较铁的老郑,吴悦,甚至文科班的付庆威,余云伟,朱亮,都特地跑过来瞻仰一下赵长安的妖娆风姿。
看着这一张张充满胶原蛋白的脸。
赵长安心里感叹万千,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
“安子,中午喻应明和邓睿找人在商校那边堵你,幸亏你把院墙踹倒了没回去。”
江湖人称‘浪里白条’的张顺,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扭过来低声和赵长安说话。
“他想死?安子,今晚把他俩弄到乱坟岗,按在老坟上面揍,揍了按在老坟前让他俩跪着磕头喊爹!
赵长安之所以和刘奕辉玩在一起,就是这家伙性格有点像他。
不惹事,不怕事。
真遇到事儿还能先下手为强,不出手则以,出手就是稳准狠。
“还真是啊,这俩呆瓜!”
赵长安诧异的想笑,看来这件事情的进程线走向,不像单彩那样,应该是发生在事件支点辐射影响之前。
或者是赵长安发出的现有支点辐射(Sv)强度,并不足以改变这件事情的现有进程。
“我是刚听李擎说得。晚上你和我一起走,大不了绕一点路,要不你让院里谁给你妈带一句话。咱俩一起睡,你不是爱吃我妈做得馄饨么,一冰箱。
我回去打电话让我老表查查是谁,给你平了。”
张顺阴阴的邪魅一笑:“我叫老表找几个哥们儿给他俩肿肿脸,再让他俩摆赔礼宴。”
“别,你妈晚上睡着睡着,就跑过来盖被子,一晚上能两三次,我瘆得慌。
得,这事儿你们都别管,都快高考了,谁管我和谁翻脸!”
赵长安先是沉声认真的望着不确定因素张顺。
看到他不高兴的点头,才灿烂一笑:“兄弟们,慢慢看好戏吧,绝对精彩,颠覆你们贫瘠的想象力!金毛狮王那小子,人才哩!”
“金毛?商校那条癞皮狗。”张顺惊讶的张口就骂,“这孙子活腻了,想死?”
“赵长安,这里面的民工哪一个是你爸?”
一个让人厌恶的声音,突然在教室里面响了起来。
被金毛五个宰得肉疼的喻应明,一进教室就听说了赵长安中午的伟大事迹。
顿时气得差点吐血。
他在校外瞪大了死鱼眼睛,看了一二十分钟,又花了这么多的冤枉钱。
哪里料到这孙子中午根本就没回家,跺墙显威风去了!
如何不气?
喻应明中午喝得啤酒的酒劲儿上来了,顿时眼珠子都红了,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大喊,想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赵长安。
“喻应明,你怎么说话呢!”
也是刚进教室的刘翠,拍了一把桌子站起来:“喝醉了没事儿挑事儿是不?”
“我就是好奇而已。”
喻应明还真不敢惹刘翠,尤其是他喝了酒,闹出来绝对吃亏,只得立马熄火。
眼珠子却死死的瞪着云淡风轻,嘻嘻笑的赵长安,心里发狠的想着,‘有种明儿中午被打成死狗你还笑!’
“喻应明,知道么,你在老子眼里,就是一个~”
此时,教室里面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人人侧耳倾听,就连喻应明都想听赵长安想说什么。
“赵长安,你也闭嘴,没听雕王,嗯,陆老师说得有本事学习上面见真章!”
刘翠皱着眉毛,远望着赵长安阻止。
“喻应明,知道么,你在老子眼里,就是一个~”
赵长安又把刚才的话,一个字不漏的重复一遍。
然后,整个教室再次寂静。
“噗——”
一道悠长响亮,带着宛转哨音的屁,在赵长安那里响起。
“我靠!”
“干!”
熏得同桌刘奕辉,前面的张顺,胡武刚,纷纷怪叫着离座躲避。
班里面学生们都是一愣,还真没见过有谁能放屁放得这么公然,这么嚣张。
“屁!哈哈哈,就是一个屁!哈哈哈——”
和赵长安关系好,坐在前面的吴悦,反应过来,拍着桌子大笑。
然后,
“哄~”
整个教室里面,笑得跟地震一样。
一些笑点低的男女学生,抱着肚子眼泪都笑了出来。
这个赵长安,真是太缺德了。
这事儿不要一天,就能笑遍整个校园!
“赵长安,我跟你拼了!”
在这一刻,气得满脸血红,发疯的喻应明,恨不得和赵长安同归于尽,才能洗掉身上的羞臊。
“喻应明,你别乱发疯了好不好!”
班长樊超,副班长齐向锋,死死的抱着喻应明,不让他过去。
“我发疯?樊超,你别拉偏架!”
喻应明扯着嗓子吼。
“我怎么拉偏架了?人家赵长安怎么你了,打你了,还是骂你了,反倒是你进班就找事儿?”
樊超满脸的厌烦。
“我找事儿,我找事儿,他没骂我?”
喻应明气急而笑。
“那他骂你啥?”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艳秋,突然开口。
整个班,都惊了。
包括还没坐下来的刘翠,都是惊疑不定的望着李艳秋,——没看出来啊,赵长安这个蔫坏的家伙,啥时候和李艳秋勾搭上了?
“他,他~”
喻应明一时气结,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个屁。
“他什么都没说没骂,就是放了一个屁,——”
老郑很认真很公正的解释一句。
“哈哈!”
整个班,又哄笑起来。
“铃铃铃~”
这时候,预备铃声响了起来。
“别笑了!”
樊超大声的喊了一句,目光复杂的望了一眼没望他的李艳秋,顿时没了一切兴致。
放开抱着的喻应明,
无聊说道:“快上课了,你想好,这事儿闹起来你没理。”
“喻应明,可以了,你真想快毕业了记一个大过!”
一直冷眼旁观的曾晓晓,终于开口说话。
“赵长安,你等着!”
喻应明对上曾晓晓带怒的眼神,立刻‘瓤了’,朝着赵长安放一句狠话,坐回座位。
“可别只说不练,让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赵长安能怵这玩意儿,当即顶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歌神张学友的歌班里几乎人人会唱,早就看喻应明不顺眼的张顺,立刻高声飙了一句歌词。
“哈哈~”
班里又是一片笑声。
在笑声里,英语老师倪亚雯穿着连衣裙,高跟鞋,大波浪长发。
‘咯噔咯噔’的走进教室。
张口就来了一句:“Thestudentsaresohappy,whocantellmewhy?”(同学们这么高兴,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
“哈哈~”
整个班,再次笑喷!
只有喻应明,邓睿,曾晓晓,三人脸色铁青。
“赵哥,安子在那个教室,我看到他了。安子在低头看书,可认真了,一定能考上咱们的市农专。”
江婕满脸喜气的走到正在扒墙的赵书彬,夏长海身边。
“小江你声音小点,听了让人家笑。”
赵书彬老脸直红。
其实他也想到那边看看儿子的学习环境,不过怕被里面市建的学生认出来,给儿子丢脸。
“市农专不是大学?”
江婕显然不以为意。
想着干儿子有可能变成宝贝好女婿,顿时心里面就更加的高兴了。
第11章 好瓜就要多杀几道
金仕波酒足饭饱之际,嘴里叼着牙签,满脸惬意的游荡在大街上。
眼睛滴流转的死瞅着来往人群里面,那些盘儿靓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舔着脸勾搭着吹口哨。
只可惜时间走到98年,整个社会的经济和秩序越来越好,早已过了当年拉着一群痞子逞强斗狠占地盘,就能发家致富的草莽年代。
像金毛这样,连个摩托车都没有的穷混子。
街上他相中吹口哨的姑娘,不但没有一个搭理他,甚至连白眼都不屑翻他。
“金哥,咱们明天在校门口挑事儿,一高的保卫处可不是摆设。”
阎六家里正在想法让他接班,他老子下了死话,要是这段时间惹事儿丢了工作,把他的腿打断。
“老子疯了跑校门口去挑事儿,你金哥像是脑子缺根弦儿的呆瓜么?那小子都快高考,能别动就别动,不然说不定咱们都得栽!”
“啊?”
包括阎六在内的几个小痞子,都是一脸呆滞,金老大这是啥意思?
金仕波伸出左手,平举,右手并立如刀。
在左手背上面,反复的左右‘刮刀’:“好瓜就要多杀几道!”
“还不懂?杀瓜啊!喻应明这个有钱又傻的呆瓜,不反反复复的杀,咱不是天理难容!”
“可明天中午咋办?”
阎六还是迷糊。
“仨儿,你不是有兄弟在一高,让他明天上午第三节课下课悄悄告诉那个赵长安,说有人在学校门口堵他,让他中午别出来。”
“啊?”
“啊?”
“啊?”
阎六几个听得目瞪口呆,直发傻,金老大这又是啥骚操作?
“啊个屁的啊,这样明儿中午咱兄弟又是白混一顿好的不懂?
对了,这小子是走读生,也是穷匹一个,这五块钱给他,你和你同学可别匿了,坏了大事儿,让他中午买着吃。”
望着金老大递过来的一张新崭崭的五块钱。
仨儿(耿志银)对金老大的佩服,简直就是滔滔江水,黄河泛滥~
原来还能这么玩儿?!
——
晚上下夜自习,让赵长安惊讶的是,理科重点班15班的文烨,居然在他自行车边等着,要和他一起走。
“你这是听到啥了?兄弟,好久不见!”
赵长安看到文烨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去就对着他的肩膀来了一拳。
“没啥,听说你班里有个叫喻应明的孙子找人堵你,我手痒了。”
赵长安这才看到文烨的眼珠子有点发红。
“你听谁说得?”
赵长安诧异,这事儿怎么传得这么快?
赵长安在班里玩的好的走读生,张顺,老郑不和他同路,吴悦晚上他爸开车接。
他晚上回家都是独行侠,单枪匹马的冲。
“你就别问了。”
文烨跨上自行车,回头望着赵长安催促。
赵长安在文烨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凶芒。
“你和陈晶是不是出问题了?”
看着文烨猛然晦败的脸色。
赵长安心里咯噔一下,继续追问:“你是不是一口气喝了一瓶子二锅头?”
“你咋知道?”
这一下,文烨反而被赵长安给吓了一大跳。
前天周末他可是找了一个远远的地方,买了一瓶二锅头,一个人跑道学校后面的乱坟岗子松树林里面,一口气喝完。
然后一觉睡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学校。
在他看来,这么隐秘的事情,除了他,只有鬼才知道。
结果?
“槽!”
赵长安低声骂了一句。
就因为这个女人,自己这个兄弟可以说毁了一生!
痴情小生变成了情场浪子。
“走吧。”
对于这事儿,文烨和陈晶里面的前因后果各种细节,文烨始终没有对他说过。
所以作为局外人,赵长安又不是心灵鸡汤导师,也是爱莫能助。
不过这次高考,成绩一直在校理科排名前两百的文烨,结果考得跟赵长安有得一拼,上了省内一所垃圾专科。
陈晶她难辞其咎!
而这个女人的高考成绩则是文科山城前十五,考上了南大。
在赵长安过来前一年,当时已是情场千人斩的文烨路过郑市。
兄弟俩找了一个大排档大喝了一场。
醉酒之际,就嘴贱的问了一句:“陈晶现在你们还联系么,怎么样?”
才知道人家已经是陈博士,陈教授,老公是跨国公司高管,夫妻生活美满,快四十了又生了一个。
儿女双全。
而文烨四十出头,依然是光棍一条!
当时就让赵长安怒骂了一句:“这狗~的生活!”
“别骂了,兄弟喝酒!”
两人一饮而尽。
然后,文烨说了一句让赵长安震惊,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谁让咱是孤儿,只一个奶奶靠捡破烂养我!谁能看得起咱,哪个父母会把女儿投进咱这个火坑?而且成绩还这么差,和人家未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晚,两人大醉高歌。
——
两人在车流里,一路飞奔的飙车技。
“你还没说你咋知道?”
文烨蹬着自行车,追上来问。
“别问了,千人斩!”
“啥意思?”
“就是让你闭嘴!”
赵长安在路口和依然一脸惊异的文烨分道扬镳,然后骑着自行车继续一路狂冲。
看着沿途在二十年后全部扒的干干净净的老建筑,不禁欷歔不已。
扒掉了这些,也扒掉了自己这样的同龄人,对故乡的温馨回忆。
很快,就到了市建的旧城区大院。
这个大院里面的十一栋楼,大片的破旧平房,倒是在二十年后还坚强屹立;大家天天盼拆迁,只不过没有一个傻子开发商上当。
到了自己屋的楼下,赵长安,停车,上锁。
‘噔噔噔’上三楼,
门口的灯亮着。——自己家和曾家,半年一换把这个楼梯道的灯,接在自家的闸刀上面。
两家的门都是虚掩。
赵长安看了一眼对面的门,却不料对上门缝里面邱金慧的眼睛。
面无表情的看了赵长安一眼,转身扭着屁股离开门缝。
“呵呵,”
赵长安无声的笑了笑。
真是有一个‘博爱’的妈妈,就有一个‘博爱’的闺女。
赵长安打开门,
“咔嚓!”
反手锁上。
“爸妈,我回来了!”
“嗯,骑这么快干啥,又不是炸碉堡?”
满屋的亮堂,父亲正在专心的看报纸,放下报纸说了他一句;母亲端着香喷喷的尖椒鸡蛋,满脸笑容的走出厨房。
“我和你爸在阳台都看到了你进院子。”
一句话,揭了赵书彬的老底。
第12章 蝴蝶和风暴
夜深人静,赵长安的小屋里,亮着明亮的灯光。
为了怕父母操心他晚睡,他用旧衣服堵住了下面的门缝,反锁上卧室门。
然后,赵长安看了一眼大大敞开的窗户。
透过稀疏的钢筋防盗网,可以看到对面窗户的房间灯也亮着。
不过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在灯光映射的轮廓下,有一个模糊纤瘦的人影,在来回走动。
知道那是曾晓晓。
市建这栋七十年代末建的老楼的设计师,赵长安一直怀疑他脑子进了水。
面积狭小,内部布局不合理就不说了。
而且同一单元小卧室的外开窗户,其中一面居然是相对的。
之间相隔甚至只有1.1米。
以前赵长安和曾晓晓关系好的时候,晚上被他妈困在屋里不让出去踢球,就跳到曾晓晓的卧室逃亡。
之后张丽珊特地装了防盗网。
倒不是怕自己儿子突然晚上起了兴致,溜过去祸害人家姑娘,而是怕哪天脚滑给摔死了。
不过这事儿,居然激怒了小心眼的曾春鸣。
两家从此渐渐交恶。
尤其是在赵家失势不久,夏文阳提拔曾春鸣进了服装市场管理办公室。
当了一个副主任以后,曾家在赵家面前,更是不可一世。
而当年那个总不拉窗帘,不关窗户,穿着碎花小睡衣,趴在窗口亲热的喊着‘安哥哥’的曾妹妹。
也像防偷窥狂一样的防着赵长安。
窗户从来都是关得死死的,而且还拉了两层厚窗帘。
关于曾春鸣的怪癖心理,赵长安一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
自己被夏文阳带了一顶大帽子,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因为自家装了一副防盗窗而翻脸?
滑稽!
“不想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了!”
赵长安使劲的摇摇头,开始观察他的卧室。
一别二十年,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陌生,直到看了很久,赵长安才泛出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碎片。
他卧室里面的一个书柜,不锈钢的;上面三层加桌面,下面有两个抽屉。
在他父亲赵书彬当副总经理分厂厂长的时候,用来放一些公司的文件决议资料。
下岗了以后,赵书彬怎么看这个曾经高价买得书柜,都觉得别扭讽刺得难受,就把这个书柜搬到赵长安的屋里。
下面两个抽屉的钥匙,也只有他有。
多年以后,赵长安的母亲张丽珊笑着承认。
曾经无数次的偷偷翻赵长安的卧室,换洗的衣服,周末寒暑假出去玩的时候,留在屋里的书包。
想打开赵长安的抽屉,看看里面究竟有啥秘密?
顺便再配两把钥匙,便于随时监督监控。
只不过她始终没有找到过一次。
赵长安然后从书柜中间一层的工具盒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号的梅花起子。
把那个用来听英语磁带,张丽珊从来都不敢碰,怕弄坏了的进口索尼录音机转个身。
用梅花起子麻溜的卸下来四个小螺丝,打开后盖,两把纯黄铜钥匙,就用胶带粘在后盖上面。
“咔嚓~,哗啦——”
赵长安轻轻的拉开上抽屉,一股历史的味道迎面扑来。
一盒开封了的豫烟,锋利的刀子,武装带,打火机,金大侠的射雕,神雕,倚天,鹿鼎记,天龙八部,——
这些书都是几年前家庭条件好的时候买的,这两年流行的翻云覆雨,大唐双龙,——
这些赵长安曾经也十分喜欢的小说,则是一本没有。
“就这?”
赵长安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打开了最下层的抽屉。
两本相册,厚厚几摞子书信,装满千纸鹤的小玻璃瓶,香囊,同心结,——
一大摞子小学,初中获得的奖状,证书,奖杯,八本笔记本。
“你麻的夏文阳!”
一瞬间,赵长安再也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他拿出一支烟,打火机,走到窗边,
点燃。
“啪!”
对面1.1米处的窗户灯光,立刻关了。
黑暗里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透过紧闭的玻璃窗户传来:“流氓!”
赵长安心里冷笑,
很多年以后,大草原在一次山城的同学聚餐上醉了,说露了嘴。
说是虽然赵长安害他不浅,可他女人一家也弄得赵家不轻,当他女人才初三毕业就会反手写——
然后就醒悟,死活不再露一个字。
而那些匿名举报信之所以引起了建委的高度重视,就点因为写得像模像样“太真实”。
所以既使后来察明是冤枉的,可是建委哪一个都不敢再提用赵书彬。
用书记老李的话说,‘这就说明赵书彬驭下有问题,万一以后再来几次,甚至直接捅到市里,谁担责?’
抽完这支烟,赵长安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随后,
他坐在书桌前,拿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反复的回忆着自己能够想得起来的一些有用信息。
开始书写记录。
以后随着时间的漫长磨砺,
三年五年,
十年二十年。
很多的东西都会被他消磨忘记。
那么就得趁着现在,尽量的回忆,多记录一些。
比特,莱特!!
深锦兴126,1b,,——1.6.14.2202,
——,7.10.17.6214,
暴风,同花顺,——,15.6.12.5178。
茅台,——
翡翠,羊脂玉,
facebook,亚马逊,Apple,
香03,北深上厦广南杭!!!
这些东西,能够让他在未来的路上。
多一些机会,少一些雷区。
虽然不能让他笑傲天下,然而在二十年后成为千万富翁,甚至资产上亿,则是易如反掌。
不说大富大贵,名动天下。
至少得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基本品质生存。
再谈其他。
赵长安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也许会如同南美洲那只扇动着翅膀的蝴蝶一样,可能改变世界。
不过风暴的酝酿,则需要大量的时间。
也许等到北美洲的风暴形成的时候,南美洲的那只蝴蝶早就化成尘土几百年。
而在这几百年之间的时间里,它的那次扇动翅膀,不会对进程线有着任何颠覆性的影响。
也就是说,假如赵长安只是想着,投机取巧的的闷着头挣钱发大财。
保持低调。
那么就算他现在开挂的高速成长,在未来也许会变成‘赵半城’,‘赵富豪’,成为坐拥数十亿资产,成为家族财务自由的超级大富翁。
那么他可能会对眼前的世界,有着一些些微的局部影响。
比如确切的点数,高峰低谷的时间点差。
然而,可以断定的是。
对于大环境的经济形态,以及世界地理环境战略格局的进程。
他想要进行高力度的影响,指着这一点毫无技术能力的先知先明,在没有获得巨大的权柄之前。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仅仅那样,他显然不甘心。
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赵长安一口气写到两眼发晕,合上笔记本锁进抽屉,耐着性子把钥匙藏好。
关灯脱衣服。
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沉睡去。
里面很多的东西,他都是先搭建一个基本框架,然后在以后的时间里,一点一点的回忆填充。
在赵长安倒下熟睡的时候,外面客厅传来了小心翼翼的开门声。
此时,是凌晨四点。
他母亲张丽珊六点前必须在工地上做好饭菜,让最先进场作业的工人吃早饭。
而他父亲赵书彬是七点开饭,七点半进场。
不过赵书彬显然不放心妻子的安全,每天早晨都是一起去工地。
“爸,妈,辛苦你们了。”
这个点,赵长安还能赶时间睡一个半小时。
低声嘟囔一句,沉沉入睡。
第13章 单手提车
在微微的晨曦里,赵长安骑着自行车来到工地上的时候,就看到那间明亮的工头办公室里面,单彩正在吃饭。
办公室外面放着一辆,黑色平平无奇的山地越野自行车。
“油炸菜角,虾米馄饨,黑米稀饭,南瓜粥,我最喜欢吃了。”
赵长安看着就流口水。
“让你以前还不来,我们经常吃。”
正在擀面的赵父哈哈大笑,脸上手上全是面粉。
“你就不能给我带一点回家?”
赵长安笑嘻嘻的满脸幽怨。
“说啥昏话呢,这可是工地的东西,许吃不许带!”
得,
赵长安笑了笑。
自己父亲一辈子就是这样,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出人头地;也吃了很多的苦,遭了暗算。
可就是敢说一辈子心安。
“咱们这个伙食点,是工地最好的一个,其他组都馋的没少抱怨。工头的丫头,——就是你那哥们儿,以前都没来过,自从嫂子过来主厨,一天三顿过来吃。”
在旁边盛馄饨的一个小青年工人,一脸幸福的咬着直滴油的菜角。
——
赵长安吃完早饭,看了一眼单彩。
这丫头已经吃过早饭,坐在办公室里面看书。
他洗了碗,诧异的看到单彩走了出来。
“这妞儿不会是要和我一起走吧,可能么?”
赵长安觉得可能性不大。
他自认自己不是潘安,希哥,还没这么大的魅力。
“爸,妈,我上学去了。”
朝着厨房里面喊了一声。
“哎,哎,路上骑慢点!”
里面传来忙碌的张丽珊的叮嘱。
“知道啦!”
赵长安跨上自行车,就诧异的看到单彩骑着自行车,径直朝他行来。
“?”
赵长安不解的望着单彩,这丫头不会真要和我一起上学吧?
这是我疯了,
还是她抽疯了!
单彩停在赵长安身边,望着他问道:“那墙是你踢倒的?”
赵长安心里微微一动,知道单彩这是为啥了。
于是,他狡猾的玩了一个心眼。
坚决说道:“不是!”
“哦,”
单彩‘哦’了一声,像是很轻易的认可了赵长安的话。
长腿一蹬,
骑着车子往南门行去。
“?”
赵长安有点发愣,这丫头怎么不按剧本走啊!
难道这时候不应该说,‘我知道就是你,知道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但凡能用到我单彩的地方,就是刀山火海——’么?
“北院墙西边留了一个小门,我有钥匙。”
声音不大,可在静谧的早晨却能听得很清。
几个正四散蹲着坐着吃早饭的工人,都是一脸羡慕的望着赵长安。
难怪昨天说是哥们儿,还真是哥们儿!
这小子攀上了高枝儿,指不定未来的钱途就是一片光明。
听到单富婆这么说,赵长安大喜。
跳上车子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就咯咯噔噔的追了过去。
这样才是剧本该有的套路嘛~
未来的超级富婆大妹子,你赵哥哥我来了!
——
“槽,哪里来的小瘪三!”
在主楼的五层,提前蹲点了快一个小时的单少威。
偷瞟着楼下这一幕,气得怒骂。
他走回到空阔的楼层中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抽出一支烟,一口气吸了半截生闷气。
“单总,这才多大点的事儿,一个穷学生娃子,你也说了都高三了成绩倒数,注定是一辈子翻不了多大浪的臭水沟泥鳅。”
单少威的全职秘书乔嘉艺,有些不以为然的安慰着:“单彩应该是看到墙塌了,不需要再走那一片阴森森的乱坟岗子,——”
说到这里,乔嘉艺忍不住远望了一眼正南方向,那狭长一片的暗黑色松树林。
感觉看着心里都有点发凉。
倒也‘佩服’单彩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无知者无畏的胆量。
“——没了那片树林,教学楼的学生能从头看到尾,再让保安接送就不合适了,所以临时找了一个伴。”
“我的外甥女我能不知道,就是怕这只癞蛤蟆不知天高地厚!行了,看我姐怎么说吧。”
乔嘉艺只说这次单彩和赵长安,俩人一起去学校。
却故意‘遗忘’了赵长安搂着单彩,大声喊这是我哥们儿,而诡异的是,单彩居然默认了这件事情。
众人烧脑之处就在于,这个对男生从来不假任何辞色,骄傲的小公主,什么时候能忍受一个穷匹烂成绩鬼,做她的朋友。
而且还是亲热的搂着肩膀的朋友?
这件事情,才是最要命的问题!
单少威也知道自己的女秘书在取巧,故意回避核心问题。
不过昨晚才搂着人家睡了一夜,现在就因为这事儿训她,也确实没意思。
他看了一眼手表,早晨六点二十分钟;这个时间,他姐应该已经起来了。
单少威头疼的拿起手机,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原的的讲述出来。
——
在清晨清爽的春风里,两人一前一后行进在金黄色的油菜花田间的小路上。
满鼻子的清冽花香。
这条路赵长安没走过,就在后面隔着不到两米远,紧紧的跟着。
“你的左膀右臂怎么没跟着?”
赵长安好奇的在后面问。
“——”
单彩根本就没搭理他,只是飞快的奔驰在小路上。
在坑坑洼洼的乡间泥土小路上面,自行车跳跳跃跃,道袍姑娘随之跳跃起伏。
却丝毫没有减速!
有个性,有挑战,不过我喜欢!
赵长安虽然追着咯噔得发晕,然而还是得意的笑了笑。
时光正好,春光绵绵;不急,有的是时间。
——
很快,两人就骑到了学校的西北角。
一道长长的木板围墙,从东到西,分隔了学校和野外。
两人下了自行车,面前是一个没有路的斜坡,上面的杂草灌木丛林,昨晚就被压土机碾压了几遍,一览无余。
不过上面倒塌的树枝太多,得搬着自行车上去。
“你等等,我搬上去以后再给你——”
赵长安不说话了,吃惊的看到单彩居然一只手提着自行车,轻松的上了斜坡。
“这丫头怎么这么大的劲儿?”
赵长安看得吃惊,要知道单彩的自行车和他骑得是一个类型,都是山地越野自行车。
可不是那种女士的轻便自行车,整车重量,足足有四十斤!
“不能输了!”
赵长安咬咬牙,也试着用一只手提自行车。
“真沉!”
提是提起来了,可没上坡多远,就累得手臂直发颤,满脸通红的气喘吁吁。
“槽!”
他低声骂了一句,大概知道自己的误区在哪里了。
说白了,就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于是,他不再逞能,而是把自行车扛在肩膀上面。
还没上坡,耳朵里面就听到开锁的声音。
然后,
“你记着把门锁上。”
等到赵长安上了山坡,只看到虚掩的一个临时简易木门。
早已没有了单彩的踪影。
第14章 张顺的世界观
昨晚熬夜,到了早晨赵长安还是坚持不住了。
满桌子竖立的书本,给了他掩耳盗铃的屏障。
趴在桌子上面连睡了早读和前两节课,直到高一高二做课间操才醒来。
赵长安跑到厕所放了一泡尿,回班就开始学习起来。
“看看,我说是吧,他们到现在其实就是一个复习,累了困了趴着休息一会儿能怎么,看长安现在学的多用心。”
其实在第一节课的时候,过来修院墙地基的赵树彬,夏长海,江婕三人,
就看到了赵长安在呼呼大睡,气得赵树彬直想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
这时候远远看到赵长安认真的学习,脸色才好看一些。
而这其间江婕则是始终替赵长安说话,以着江婕的想法,未来准女婿像现在这样玩玩学学的,到时候考个农专就行了,完全没必要拿身体进行高强度的硬扛式压榨。
然而赵树彬显然不是这么想,一上午四节课上来就睡了两节,这是‘趴着休息一会么?’
但是赵书彬心里面也清楚,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
就儿子现在这个成绩,就像老婆说得那样,就是再拼命的学,大不了考上一个差三本。
还不如上个有路子的农专实际。
算了,儿子这两天一反乖张的性格,他己经非常的惊喜满意。
反正又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农专就农专,只要以后过得顺就行了。
赵书彬长叹一口气,选择向命运低头。
——
第三节课下课,赵长安为了不惊起喻应明的怀疑,好好配合金毛狮王那‘奇思妙想’的‘金点子’。
特意离开了教室,站在一簇万年青边等着。
“安子,”
刚上厕所,无所事事的张顺就蹭了过来。
“滚!”
“靠!”
赵长安撵走了嬉皮笑脸的张顺,继续耐心的等。
没过两分钟,在班里一个赵长安已经认不出名字的同学的指点下。
一个头发长的极限接近学校教导处忍耐范围以内,走路一拐一拐,带着一股‘流痞风’的矮瘦家伙走了过来。
“你是赵长安?”
牛气哄哄,一副很叼的俯视模样。
“找爹屁事儿?”
赵长安心里面都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了,能吃他这一套。
“槽,你嘴真臭!”
“别废话,有事说事儿。”
刘芒深吸一口气,有点知道为啥喻应明这货,这么执着的想揍这孙子了。
不是仨哥交代,他现在就一记老拳砸在赵长安的脸上,让他杠上开花,开个酱醋铺子!
“有人让我转告你,中午别出校门,有人堵你。”
说完,刘芒转身就走。
至于那五块钱,中午出校买盒烟它不好么?
“喂,”
“啥?”
刘芒转回身体,满脸不耐烦。
“金毛狮王就给你说了这,没别的让你带的了?”
赵长安皮笑肉不笑,眼睛带着丝丝锋利的味道。
然而,这声音落在刘芒的耳里,却不啻惊雷。
他咋知道是金毛?
他咋知道还有带的?
“这是五块钱,我忘了。”
刘芒心惊肉跳的赶紧走回来,掏出五块钱递向赵长安。
然而,赵长安却根本不接。
“真是五块钱,一说事儿我就忘了。”
想着金哥的暴肆和奸诈,刘芒的小脸有点发白。
“一口价,十五块钱,这件事儿就算是翻篇了,不然——”
赵长安笑得阴险。
“你特~”
刘芒气得差点憋死过去,强忍着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
这孙子原来不但嘴臭,还不是一般的缺德!
——
“铃铃铃~”
随着放学铃声响起,喻应明和邓睿对视一眼,忍着望向赵长安的得意目光,一马当先的冲出教室。
他们要在学校门口提前布局,瓮中捉鳖。
“安子,不对?”
“嗯,嗯,中午你别回去了,一起吃饭。我,我给你叫一个肉菜!”
知道内情的刘奕辉和张顺,都看出了事情的反常。
尤其是难得主动要请客的刘奕辉,权衡再三,一脸的肉疼。
“不用,”
赵长安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有钱的感觉真爽。
“大款啊!”
刘奕辉一脸羡慕。
这时候的饭票,都是从每个学生自己家里带的粮食折算的。
而除了饭票,刘奕辉每个月只有六十块钱。
打菜,买本子,墨水儿,~
这才3月12号,到月末放假还远着,而且他还得留下来五块钱的回家车费。
“啪啪啪!”
看到赵长安居然在自己面前自不量力的斗富。
张顺从兜里掏出钱包,不拿里面十块五块的零钱,只拿一百的,三张拍在赵长安的桌子上面。
一脸的傲然。
“干!”
整得刘奕辉无语,感觉心灵受到无情暴击。
“行了,我没事儿。”
赵长安笑了笑,低声神秘的说道:“你俩别外传,我中午到后面去吃。”
“墙都让你跺倒了,现在木模板围墙边有执勤老师,你还不是得走大门?”
张顺感觉赵长安这会儿有点犯傻,想来是被大款的自己这三张百元硬实力给震得。
“后面开有门,你们知道,我爸在工地上干活,开个后门,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赵长安满嘴跑马的吹。
“我~”
张顺的眼珠子立马亮了:“今晚夜自习老师就来一次,兄弟们,今晚我请你们去我姨开得娱乐厅开开荤。”
张顺笑得一脸猥琐:“嘿嘿,放得开,怎么玩都可以,爽歪歪!”
“下流!”
刘奕辉先是义正言辞的骂了一句,然后一脸谄笑的问张顺:“我可没钱。”
“你这不是废话,我请客,你拿话打我脸?”
“屁的姨,和你老子合伙的吧。”
赵长安心里感叹,就像文明和陈晶一样,他知道了结局和走向,却是无能为力。
“你咋知道?”
这次轮到张顺惊奇。
“猜得!”
“没啥,男人么,外面彩旗飘飘屋里红旗不倒,那才是真本事!”
张顺显然知道内情,不过赵长安看他的模样,不但是不以为然,而且似乎还很羡慕他老子会玩。
“行,你看开就好。”
赵长安不是圣人,张顺的老子以后再怎么着与他无关,他所能做得就是在这个兄弟陷入绝境之前,把他拉出那个泥潭。
——
赵长安一个人来到学校西北角的时候,看到穿着‘道袍’的单彩站在一株大树下的树荫里看书。
旁边放着自行车。
看到赵长安走过来,合上书本,推着自行车走到门边,麻溜的打开链子锁。
“锁门!我一点十分到这里,过期不候!”
径直推车出去。
等到赵长安走出木门,反身上锁,就看到单彩已经下了山坡,跨上自行车,就潇洒的穿行进油菜田间的小路,显然没有一点等赵长安的觉悟。
望着眼前的一览无余,一直平铺到东北一里处的工地边的金黄色油菜花田。
赵长安不禁苦笑:“哥哥这一铁腿,不但救了你的腿,还给你搞了个一马平川,一路顺达!”
这个位置不像东厕所那里,一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没啥人。
而且那里墙边有几株垂柳树,可以作为翻墙时候的遮蔽。
所以为了省路的单彩,一直都是从那个地方翻墙。
现在倒好了,除了搬自行车麻烦一点,其余都是顺畅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