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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子蓝色     隋唐大猛士txt下载     隋唐大猛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74章 羌管悠悠霜满地

    罗嗣业嘴里嚼着一块牦牛肉干,高原上牧人自然风干的牦牛肉干带着些许的腥味,特别的硬,得很用力嚼方行。

    靠着火堆。

    倒还是挺惬意的,若不是后面的追兵,确实还不错。

    副总管郭孝恪递上来一张地图,羊皮地图上已经用炭画了好几个圈。

    “弄清楚了,突然出现的这支人马,不是突厥人,也不是慕容恪或慕容安远,是他娘的吐蕃和西羌军。”

    嗣业攻破乌海城,天柱王溃败而逃。大获全胜的嗣业也就押着俘虏和缴获的牛羊准备原路返回青海湖边。

    可谁想,西突厥人和慕容恪的兵马确实还远,可从南边却杀来一支骑兵。

    一开始嗣业还没摸清对方到底是谁,稀里糊涂的接了一仗,结果发现这支骑兵居然很强悍,嗣业并没占到多少便宜。当然,副总管郭孝恪等认为,那是因为他们的秦军主力没来,这仗主要是慕容顺的吐谷浑兵打的,他们战斗力不行,所以没能得胜。

    但不管怎么说,这确实让嗣业警觉起来。

    那支骑兵一战未胜后,却也没有马上退去,而是开始远远吊着。

    嗣业撒去十余支轻骑去打探,终于摸清了点情况,原来对方是吐蕃和西羌联军,但这支吐蕃军并不是大非川那边的那一万人,那一万人还在那边没过来。而这一支,却是新来的一支。

    “约三万人,其中吐蕃骑兵一万,另有西羌兵约两万。这两万西羌兵,有一万是多弥部的还有一万是白兰部的。”

    多弥是在牦牛河以北的一个西羌国,吐蕃称他们为南国,在苏毗被吐蕃吞并后,多弥受到压力,与其黄河源头的紫山下羌国白兰羌都向吐蕃称臣。

    这次两国受到南日论赞的出兵命令,各出兵一万,随吐蕃军而来。他们走的不是先前那一万吐蕃的路,而是越过牦牛河、翻过紫山,然后踏过黄河源头,直接就到乌海附近。

    这条路线是出积石山北,从西绕过了积石山脉。

    不过这支联军还是迟来了一步,没能及时赶到增援天柱王。他们到的时候,嗣业已经带着俘虏和战利品从乌海城撤退了。

    于是他们尾随追击,结果一战却没占到便宜,一时间这些吐蕃将领也就不敢大意。

    嗣业久经战阵,统兵已经越发厉害,虽然吐蕃人还没有再发起进攻,但他很清楚,这些人只是在寻找机会。

    他们随时有可能发起攻击。

    “我们行军太慢了。”嗣业道。

    郭孝恪哈了口气,把火伸进火里烤。

    “他娘的,你说这鬼地方,都五月了,怎么还下雪呢?还有,不披甲都感觉累的慌,一打仗,更是累的虚脱。”

    “据说因为这里是高原,离天近,我曾听陛下说过,说海面是天下最低的地方,而青海湖那边,地面要比海面高出七八百丈,而现在我们处的这些地方,更是要比海面高出千丈,我们周边这些山峰,甚至要高出一千四五百丈。这么高的地方,离天近,空气稀薄之类的,所以人就容易疲劳,没呆惯的人还容易有不良症状等,但只要适应久了,也没事。”

    郭孝恪听的似懂非懂,“原来我们在一座巨大的山上啊。

    “我估计吐蕃人要攻击我们了。

    “什么时候?”

    郭孝恪问。

    嗣业看着地图,“你别忘了,大非川南还有一万吐蕃军,而这附近也还有天柱王的败兵,他们随时可能联合起来攻击我们。”

    “可是这鬼天气,行军实在是难以加快了。”

    嗣业皱眉,“那就扔下那些俘虏牲畜等。”

    郭孝恪很舍不得,那可是几万俘虏和十数万的牛羊马匹呢,更何况,还有乌海城抢的许多盐布金银等物呢。

    “大帅,那些牲畜战利品可大多都已经分到将士们名下了,只怕他们未必愿意抛弃啊。”

    大家这么辛苦打仗,好不容易得来的缴获战利品,哪能说扔就扔呢。

    “我看吐蕃人未必敢攻击我们,他们才三万,我们可是四万多,之前他们突袭我们不也没占便宜。”

    “没多远就能到大非岭了,到时咱就不怕了。”

    嗣业找来慕容顺,让他抛弃俘虏和战利品,可慕容顺也一样不愿意抛弃。

    “将士们只怕不肯。”慕容顺说,他这个刚归国不久的太子,靠兵变弑父夺位,全是凭一些贵族将领们的支持,这次打下乌海城,大秦和吐谷浑一家分一半战利品,吐谷浑将军们本就有些不太满意了,觉得秦人出兵才占两成多,分的时候却分走一半。

    现在又要让他们把这到手的一半也抛了,他们哪愿意呢。

    “大王,吐蕃人也不过如此,咱们马上就到大非岭,那里有数万秦军在,更不惧吐蕃人。”

    慕容顺不肯同意,嗣业虽说是大秦的元帅,但此时军中四万余人,嗣业麾下秦军不过万人,他也不可能抛下吐谷浑军自己独自撤退。

    加之郭孝恪这位副总管也舍不得抛弃缴获,于是只得暂时搁置这个提议。

    “多派探马,加强警惕,让全军加快速度。”

    只不过要带着几万俘虏,十数万牲畜,还有大量战利品行军,还要顶风冒雪,还得时常提防附近的吐蕃人,行军又哪里快的了。

    好在一连数天,吐蕃人只是远远尾随着,并没有发起进攻。

    这一天,他们终于走出温泉谷,前面就是大非川了。

    “他娘的,终于到了大非川了,这下不怕了,幸亏咱们没扔下这些,要不可就亏大了。”郭孝恪看着前面的大非岭,又看看身后那长长的队伍,不由的笑道。

    嗣业的眉头却依然紧皱着,他本以为,吐蕃军定会在他们抵达大非岭前袭击的,可是没料到一直到了这里,也没见出手。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大非岭上,程名振也看到了山下的秦军返回,于是山门打开,一支轻骑奔下山来迎接。

    嗣业见到程名振,立马就问,“大非岭附近可有什么异样?”

    “其它的都好,就是前几日派去北面的几支侦骑一直都没回来。”

第975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我们的退路估计已经让人抄了!”

    嗣业望着阴沉沉的天,叹声道。

    “不可能吧,北边哪来的敌军?”郭孝恪依然还是认为嗣业过于紧张了,就算数路敌军正在到来,但离的应当还远,他们依然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带着丰厚的战利品从容而退。

    只是嗣业却相信自己的预感。

    “赶紧先把人马撤进大非岭营寨中。”

    又是数支轻骑驰向北方,这一次,不信邪的郭孝恪亲自带队,一定要证明嗣业的担心是多余的。

    大非岭营寨中。

    在嗣业进攻乌海的这段时间里,营寨又迎接了几支辎重队伍的到来,来自西平、临洮等郡的上万民夫,带着大批粮草军械抵达。

    同时,又有附近几郡征发的郡兵以及诸羌部落兵,也来了近万。

    “现在寨中有五万余人,其中有之前留下休整的一万余府兵,另有羌兵万人,郡兵等万人,加上还留在营中的民夫约两万。”

    程名振告诉嗣业,他这段时间派人加固扩建了营寨,增建了几座小堡,同时也打造了不少投石车等重型器械,这都是为应对南面的一万吐蕃人准备的。

    只不过那些吐蕃人一次都没有来攻过,只是有几次来了几支小骑队,他也派人围杀了部份,逃回了一些,此后就再没有出现在附近过了。

    “粮草有多少?”

    “足够十万人食用三个月之久。”

    “那器械呢?”

    “打上几场硬仗是足够的。”

    程名振对眼下的局势还是比较乐观的,见嗣业已经回来了,他也说起朝中几次来令,让他们班师北返。

    “现在元帅得胜归来,我们可以撤了。”

    可嗣业却摇头。

    “想轻松撤退,只怕不容易了,此去青海伏俟城,还有八百里路,一路上道路难行,我们这里又还有这么多民夫和郡兵等。”

    这个时候,嗣业已经后悔不应当一意孤行非要攻打乌海了。

    郭孝恪在离开后第三天回来了,有些狼狈。带出去的数支轻骑,也只回来了一半。

    一见嗣业面,他便有些灰败的道,“这下麻烦了,慕容恪与西突厥的联军,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我们北面去了,现在拦住了我们撤回去的道路。他娘的,之前情报不是一直说他们还在西边吗,怎么一下子反跑我们前面去了?”

    “军情本就虚虚实实,很明显,对方放了些烟雾,然后耍了我们。”嗣业问郭孝恪,“你发现了多少西突厥军和吐谷浑叛军?”

    “离这里百里左右,约摸着得有三五万人,他娘的,太出人意料了。”

    程名振和薛万均都不由的皱眉,这下就是三面皆敌了,唯有东面没有敌人,但东面是黄河,而且黄河之东是西倾山和连云山,路更难走,尤其是带着大部队和辎重更不行。

    “要不,我们趁敌人还没合围,咱们杀回去?就算有三五万西突厥和吐谷浑叛军,也绝拦不住我们。”郭孝恪提议。

    可是嗣业却摇头拒绝了。

    若是战场在中原任何一处,他麾下的这些兵哪怕只有一半,但只要都是秦军府兵,他也有信心杀出去。

    可九万人中,秦军府兵只占了两万余,剩下的是吐谷浑军和郡兵、民夫、羌兵,更别说这边恶劣的气候和陌生的地形,都是无形的绳索。

    相反之下,敌人却对这里的地形和气候等更适应,一个不小心,他就可能兵败于此。

    嗣业再次找程名振确认了营寨中的粮草军械数量,确认很充足后,他眯起眼睛。

    “我们不走,就在这里守着,以逸待劳,以守待攻。”

    现在营中有九万余人马,还有三万多俘虏,另牛羊马匹等牲畜十几万,坚守个几个月是不用担心粮食问题的。

    既然如此,那就守,为何要冒险撤退。

    大非岭的营寨,虽不是什么险要坚城,但也占据有利地形。

    罗嗣业身为行军总管,全军主帅,就算吐谷浑军不隶属于他管,但慕容顺也得听他的建议。嗣业说现在敌人三面来围,兵力甚至在他们之上,此时撤退太过危险,要坚守城池,打一场防守反击战。

    慕容顺虽然听说三面来围,心下慌张,可见嗣业很淡定的样子,并不是已经到了穷途无路之时,倒也稍安定了些,听完嗣业的坚守理由,慕容顺并没有什么好的主见,只能犹豫半天,最后道,“我与大王同进退,战守调度,皆听大王指挥。”

    得到了慕容顺的支持,嗣业立马向全军公布了守战的决定。

    然后与诸将分定防守策略,划分班次,分布防区,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那些民夫们有些慌张,可此时也无法离开,虽东面还没有出现敌踪,但嗣业认为现在让他们离开,很危险,就算派兵护送,也未必安全,倒不如就留下来协助守寨,反正寨中并不缺粮食。

    “你说万一贼人越围越多怎么办?”

    民夫们居住的营地里,几名带队的官吏在小声交谈。

    “怕啥,贼人越围越多,难道我们大秦就没有援兵了?我相信,朝廷此刻肯定已经派出大军来援了,咱们只要守住他十天半个月,说不定朝廷大军就四面合围,反把贼人全包围了,到时一锅端了他们。”

    大家对于朝廷还是非常信任的,毕竟嗣业就带着一军出击,都已经接连在大非岭和乌海取得两次大捷了。

    若不是这次出兵数量少,根本不用顾忌吐蕃、吐谷浑和西突厥的联军,来谁打谁,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一名小官甚至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到时来个大非岭大捷,他们也能协助有功,也论赏授封呢。

    大秦最重军功,军功升赏可是最快的。

    大非岭寨门。

    嗣业居高远眺,能看到不远处,敌军的前锋已经出现,影影绰绰。

    十余骑快马在暮色下驰出寨子,下山后分散开来,各走一路。

    他们身上背着的都是同一样内容的奏章。

    “吐谷浑、吐蕃、西突厥三家联军十万,围我军于大非岭,请援!”

第976章 白日登山望烽火

    大非川以北八百里,青海湖伏俟城。

    秦琼单雄信程咬金薛万彻尉迟恭五位行军总管,再一次收到军情急报。

    “西突厥人来的好快!”

    “干脆不等了,出兵吧。”国舅爷单雄信道。

    不过此次青海一战,是皇帝御驾亲征,但皇帝坐镇长安。因此前敌指挥的是张须陀与卫文升,不过这两位老帅也没还到最前线。

    最前线还是以五虎上将为主,这五员虎将,皇帝又在他们出征前,特别授令,以秦琼为主。

    让秦琼为主将,也是皇帝认为秦琼用兵更稳妥。

    这次出兵,主要还是救援嗣业,其次才是击退西突厥和吐蕃,能不能灭掉慕容恪叔侄,收复整个吐谷浑倒还是其次。

    皇帝给五虎将拔了十万余人马,五军各统一军,只是这些部队得从河朔关陇四道集结过来,目前这十余万人,也才只到了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都还在路上正加速赶来。

    他们出征前,皇帝授的战策是聚兵于伏俟城,接应嗣业,然后击败敌军,最好是打场伏击战。

    可是现在,好像情况不太对劲,计划没跟上变化,嗣业的兵马迟迟不见北返,倒是突厥人和慕容恪叔侄动作迅速。

    “是啊,等不及了,干脆咱们去接应。”尉迟敬德也道。

    但秦琼却还在翻看汇总过来的一封封情报。

    良久,秦琼抬起头来。

    “诸位,出京之前,陛下交待,说如今我朝开国未久,百废待兴,正需休养生息,养精蓄锐,此次出兵,也是不得以应战,但还是当小心谨慎。大秦立国不久,这点家业积攒不易,经不起折腾啊。”

    “陛下的话声犹在耳,吾等身为统兵之将,绝不敢忘。”

    “打仗怎么能顾忌钱粮?这样的话,这仗束手束脚,怎么打?”尉迟恭问。

    可秦琼却依然道,“现在敌情未明,兵马未集,冒然出兵,孤军深入敌境之中,并非明智之举,想必诸位也不愿意还没接应出嗣业将军,结果又把咱们给困进去,又要让陛下派兵来救我们吧?”

    “怎么可能,就算带着这里三两万人马,咱们也能一路杀他个七进七出!”

    “尉迟将军之勇武,当然无人置疑,只是我们不能轻易冒险。想必之前的一些情报你们也看到了,嗣业南下出击,深入敌境后遇到的最大敌人可不是吐谷浑,也不是吐蕃或突厥人,而是南面的高原气候,我们精锐的府兵,到了那边后,出现疲惫、头晕、心痛等现象,大量士兵非战斗减员,非常严重,就算是不披甲行军,也一样十分疲惫,这是对我们非常不利的。”

    正因此,皇帝才会说要在伏俟城打这一仗,以逸待劳,也避开高原反应。

    “你看这封情报,是从河西墩煌发过来的,那边说玉门关外的西突厥有大动作,还在集结兵马,很明显,他们是要增援。”

    秦琼耐心劝道,“我知道诸位救援心切,但是我们现在的任务不仅仅是要接应嗣业将军,还要守住伏俟城,我们的身后,不仅仅是吐谷浑的王城伏俟城,也还有河西陇右诸郡,西突厥若是大举来犯,我等却深入了吐谷浑腹地不能及时回防,到时让西突厥杀入河陇诸郡,烧杀抢掳,我们如何交待?”

    说到这,秦琼握着拳头道,“守疆卫土,是我等军人之职。我等身为军人,就当报效朝廷,将军沙场百战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我们绝不能让战火燃烧到国境线之内,让他燃烧到我们大秦的土地之上!”

    “这一仗,必须先守好,再出击!”

    薛万彻道,“我再去催一催,让各路兵马尽快赶到。”

    单雄信则道,“我亲自带轻骑出去打探下敌情!”

    等他们走了后,程咬金呵呵笑道,“叔宝你现在是越来越有大帅风范了啊。”

    秦琼苦笑,“我也知道诸位兄弟不论战功还是资历都不比我差,甚至如单二哥老早就独挡一面,资历战功皆远在我之上,只是陛下托付重任,不敢轻敌大意。”

    程咬金笑着一拳砸在他胸口,“都自家兄弟,谁还会真在意这些啊,我现在就怕嗣业万一被围了,怎么办?若是因为我们错过了及时救援,有了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只怕我们就更无法交待啊。”

    大将军王罗嗣业,那不仅是本朝猛将,同时也是皇帝最倚重信任的兄弟,若是万一嗣业在吐谷浑出了问题,一旦战死,那这个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也许嗣业会被围,但我相信以嗣业将军的本事,他也能坚守一段时间,足够我们探明形势,做好准备的。”

    程咬金也只能笑笑,“但愿吧!”

    数日后,一位来自大非岭的骑士驰入伏俟城,也带来了最新的军情。

    “罗嗣业被十万敌军,围困于大非岭营寨,寨中军民九万余,有粮草器械可支撑三月左右,待援。”

    “出兵吧!”单雄信直接道。

    但出人意料的是,秦琼又拒绝了。

    “我这里还有另一个情报,西突厥射匮可汗发兵二十万东来,一路往攻河西,一路自且末入吐谷浑。”

    “那又怎样?救兵如救火,先救嗣业将军。”

    秦琼道,“嗣业虽派人来求援,但信中却并不危急,他有数万人马,且有可支撑三月之粮食器械,又据险而守,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倒是这个射匮可汗,我们必须防备。”

    “什么意思,嗣业那里还不急?”单雄信不太高兴道。

    “嗣业将军那里固然被困,但却并不危急,相反,河西此时反倒比较危急,此前河西诸郡之兵大多抽调过来,现在正是空虚之时,所以我认为当先调河西诸郡兵返回驻地防御,并再向他们增派兵马加强防御,不能让西突厥之兵突入河西走廊杀过来。”

    “你这,眼前你不顾,你顾那么远?”

    秦琼却还坚持,“陛下曾说过,为将者,统领一军,指挥一路,打好眼前的仗就行。但为帅者,须着眼全局,不能计一城一地的得失,需得统筹全局。眼下关陇河朔之兵,尽来我处,若我只顾我们这边,那整个西面的大局却将崩坏,得不偿失。”

    “我已向陛下上奏陈明,但来返路远,所以奏章已经发出,但河西诸郡兵马,今天也会开始离开伏俟城返回驻地。”

    军议结束,程咬金再次与老兄弟秦琼谈话。

    “你的决策从大局看也许是对的,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嗣业是皇帝兄长,你现在这样做,就不怕得罪这位大将军王吗?”

    “嗣业也是我表弟,他又岂不想早点救援他,只是现在整个关陇河朔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步错,可能就要步步错,我身负重任,也不敢大意啊。”

第977章 一旦山崩龙驭天

    皇帝忽患重病,已经卧床数日不起,不过这条消息被长安随驾的几位政事堂宰相严密封锁。

    谁也不知道因为何事,皇帝就忽然病了,病来如山倒。

    负责皇帝医疗药品的殿中省尚药局一众奉御、侍御等都束手无策。

    最后连负责医药教学的太常寺下太医署一干令、丞也被召集过来,甚至连负责药园的药园师也被召了来。

    可这些人面对皇帝忽然所患之病,连个病因都拿不定。

    “这么多医者,就连一个病因都查不出来吗?”

    侯莫陈发怒。

    虽说他们封锁了皇帝突然怪病的消息,但又能封锁的了多久。眼下这种关键的时候,若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不说吐谷浑前线的战事可能要出问题,就是内部也将不稳。

    “陛下已经昏迷三天了,现在却连个病因都没找到,更别说治疗。”魏征忧心忡忡,“我以为,应当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什么准备?”王子明不安的问。

    魏征扭头看了一眼殿中屏风之后,皇帝躺在那里没有半点动静。这位皇帝才三十岁不到啊,可难道要就此山崩?

    大秦还未一统天下,立国也才几年,这个时候若是皇帝突然大驾西去,这好不容易刚平定的天下,只怕又将出乱。

    太子还那般年幼,关键是宗室里又有几位那般能战的王爷。

    “我等身为陛下宰相,负责朝政,眼下陛下这种状况,寻医问药是我等之职,然也要做好最坏准备,避免将来局势不可挽救。我以为,当立即派人前往洛阳,秘密迎接太子前来。一旦有事,则即可立即迎太子在长安即位,以正大统,安定局势。”

    “魏老道你胡说什么,陛下春秋正盛,怎么可能会有万一?”侯莫陈怒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魏征道。

    政事堂十一位宰相,如今房玄龄和杜如晦坐镇洛阳辅佐太子留守监国,而张须陀和卫文升两位宰相前往陇右河西主持战局。

    长安城里还有七位宰相。

    御史大夫杜淹阴沉着脸,“李君羡呢,他们亲军府不是无所不能吗,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现在却连个调查结果都没有,是否有人投毒,还是有人诅咒下蛊,他倒是拿出个结果来啊?”

    现在一众御医们给出的结果是皇帝并不是中毒,至于是不是有人诅咒之类的,他们就不敢说了,因为这东西没有根据。

    “现在长安城里,哪支军队最可信?”新任门下侍郎的陈叔达问。

    “最可信者自然是羽林郎,但羽林军只有皇帝手令可调动,就算我等身为宰相,无陛下手令也无法调动。”侯莫陈答道。

    现朝廷军队三大体系,分别是北衙禁军、南衙府兵和内衙亲军,羽林军属于天子亲兵,但也名义归属于内衙,可朝廷的这三衙并没有设立主掌者。

    各军卫府调动,都需要皇帝、枢密院、兵部,甚至是政事堂的署名。

    魏征坐在那里,一脸忧愁。

    皇帝这般了得,甚至可比肩南朝刘宋开国皇帝刘裕,远超南陈开国皇帝陈霸先,比起北周武帝宇文邕也不差,偏偏这样一位了得的君王,却这么年轻就身体出问题了。

    难道真是天妒英才?

    英雄短命?

    虽然大家都不想面对最坏的结局,可身为宰相,他们却得开始商议如果真出现那样的局面,得如何提前做好准备。

    最关键的,当然是得扶立太子顺利登基继位。

    虽太子年幼,但也没有办法,不扶太子继位,换皇帝任何一位兄弟继位,都会引来其它人的不服,必将导致大乱。可立太子,又得担忧其它人的不服。

    好在皇帝的兄弟中,在军中最有威望者是嗣业、存孝、士信三人,而嗣业和存孝现在都在外,士信在辽东,但这位王爷不似有这野心之人。

    “河陇战事呢?”

    陈叔达问,秦琼发回来的急奏,说现在西突厥射匮可汗又征召了二十万大军,分两路东进,一路直指河西,一路直指吐谷浑。

    另有情报显示,吐蕃人也已经动员了六万兵马北上,其中吐蕃军两路,白兰、多弥、党项、白狼、东女诸西羌国,出兵四万。而南日论赞还在动员兵马,预计还将有四五万人马继续增援北上。

    现在罗嗣业率九万军民坚守大非岭,已经面临十万敌军的包围,正等待救援。

    “秦琼已经将集结于青海伏俟城的河西军又调返河西回防,不增派了一些兵马给他们,现在六万兵马回援河西,四万人驻伏俟城。可面对吐谷浑、西突厥、吐蕃三家联军的不下四十万联军,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侯莫陈挥着拳头,“之前不是已经动员诸道兵马战备吗,下令,调诸道兵马西进,跟他们打。”

    翰林院学士承旨温彦博反对。

    “如今这个时候,不宜兴大兵,打大仗。先安内,再攘外,不如先派人去与西突厥和吐蕃议和。”

    魏征冷声道,“陛下早立下国训,不议和不和亲。”

    “可如今形势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跟他们打!”

    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屈突通一直没吭声,这个时候也终于发声。

    “某认为,可以打。此时还未开打,便主动求和,只怕想和也难,还不如先打完这一仗再说。”

    侯莫陈更是坚决的主战派,“那就马上回复秦琼,告诉他,朝廷支持他的决策。朝廷马上增派大军过去,让他先守好伏俟城,不要轻易南下,以免中了贼人的奸计埋伏。咱们这次,就调集兵马,跟他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大战。”

    “诸位三思啊。”陈叔达劝谏,皇帝昏迷不醒,不知道还怎样,这个时候要打一场调集几十万大军的大战,实在是太危险了。

    魏征眯起眼睛,“全面封锁太极宫的消息,绝不许泄露陛下状态半分消息,把太子先秘密迎过来,就算陛下真的万一大行,也要打完这一仗再请太子继位登基!”

第978章 终南山中寻神仙

    长安终南山中。

    一队轻骑驰于山道之上,急如风火。

    战马口吐白沫,可马上骑士却丝毫没有爱惜坐骑之意,依然在扬鞭驱驰。若是一般情况下,这种行为在军中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但是现在,谁也顾不上马儿的死活了。

    在这群骑士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件事情,必须找到孙思邈。

    “还没有到吗?”

    前方已经无路,坐骑也无力再奔驰。

    “回都尉,还在对面峰下山谷。”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着似就在对面的山峰,李君羡不由的苦笑。马已经无力奔跑,而且前面也无路了。

    “这个孙思邈,终南山这么大,为什么非要跑到那么人迹难至之地呢。”话虽如此,但李君羡也只能如此说一句而已,他下马,在马颈上拍了几下,“老伙计,自己吃草休息去吧,回头来找你。”

    挎好刀,李君羡一招手,“走!”

    没有道路,无马可驰,但就算走也得走过去。

    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一个机会了,皇帝已经昏迷了三天,这三天,侍卫亲军府既要调查皇帝是否被人下毒下咒,又得各方寻找良药妙方。

    可以说,李君羡向整个侍卫亲军府下达了命令,不惜一切代表寻医访药,可是医生找来不少,连江湖郎中,巫师神婆都找来了,各种偏方也找来无数,但面对皇帝的状况,却全都束手无策。

    李君羡只能把这些人全都先扣押起来,然后继续寻访。

    有人说终南山里有一位大医,名叫孙思邈,有妙手回春之术,人称药王。

    据说他生于西魏大统七年,算下来,他现在应当都八十一岁了,此人出生于贫穷农夫之家,自小聪明过人,长大后开始爱好道家老庄学说,隋初之时,见国事多端,于是隐终居南山中,一心钻研医术。

    他每年会下山一段时间,奔走乡里,为穷苦百姓治病,因此在民间有极高的名声。

    此前,李渊称帝,也曾派人入终南山授他官职,想请他为朝为医官,结果为他拒绝。

    “都尉,这个孙思邈真有这么厉害吗,万一只是浪得虚名,咱们岂不是又空走一趟?”一名校尉问,这几天,他们请来的各方名医大神都有上千了,可真正的神医没几个,多是江湖郎中,或卖狗皮膏药的骗子。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必须得试一试。”

    李君羡现在压力很大,身为天子私人,更深为皇帝的心腹旧部,他比任何人都想看到皇帝早点醒来。

    “这个孙思邈还在北周之时,杨坚当大丞相时就邀请他入京当国子监博士,据说他曾去过见杨坚,还与当时朝廷中的一众有名医官辩论,众医官事后都称孙思邈精通《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等古代著名医书,我还听说,近几年孙思邈都在编写自己的医书,名为《千金药方》和《千金翼方》,无数医者都在盼望能一睹这两本医书。”

    又有一名校尉担心道,“可这孙药王年纪都八十多了,好几年都没有人再见过他,你说会不会已经老死了?”

    “别废话,抓紧赶路。”李君羡一窝子的火。

    大家于是都闭嘴,抓紧赶路。

    孙思邈传闻隐居的山谷太远了,比起那些什么隐居名士们所呆的地方,简直就是原始秘境,一路上只能沿着鸟兽路径而行。

    翻了一山又一山,越了一谷又一谷,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就当大家以为这趟估计跑错了的时候,终于看到前面山谷中出现了一片药园,里面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药材。

    “看来就是这里了。”

    李君羡慕精神一振。

    约数亩地的药园后面,是几间茅草屋,以竹篱园起。

    真如一副世外桃园般,这才是真正的隐士,相比起来,前面终南山上那些所谓隐士名士,不过是做个样子,修起了山间别墅,带着家仆书童,哪有隐居的样子。

    他们只是把隐居终南山,当成是一条终南捷径,博取些名声,好快点进入皇帝视野,早日进入朝堂罢了,如朝中现在的中书舍人封德彝等人,年轻时都这样干过。

    一行人往前走。

    还未靠近草庐,结果出来几个人。

    为首一个中年文士模样,一身葛衣布袍。

    他拱了拱手,“不知诸位为何突然来此,此处是我师傅隐居之所,不便打扰,还请诸位见谅。”

    一名校尉迫不急待的问,“你师傅可是孙思邈?”

    那位中年人眉头皱起,称名道姓,这是非常不礼貌的,何况还是当面称人长辈之名讳。

    “诸位,这里不接受访客,请回。”

    李君羡上前。

    “这位先生,在下有礼了,在下是朝廷侍卫亲军府都尉伍连郡公李君羡,此番打搅,实是遇到一个棘手的医疗病症,满天下的御医名医都无法诊治,听闻孙药王大名,所以特赶来相请,只是一时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还请见谅,这里只有区区一点薄礼,便代为见面礼物,若孙药王帮忙医治好病症,到时还有十倍之礼做为谢礼。”

    他一挥手,数名校尉各自取出几块金铤。

    每块猪腰一般的金铤重达五十两,整整二十块。

    一千两黄金。

    那位中年文士也不由的震住了。

    一千两黄金的见面礼,这也太出手阔绰了。

    他身后的几名年轻人,更是目瞪口呆。

    “这?”

    李君羡取出自己的玉虎符印。

    中年人看过,有些紧张的递还,一开始他还只以为又是长安哪个权贵家人过来请老师去看病问诊呢。

    可谁知道,对方居然是身带玉符的侍卫亲军府都尉,哪怕是在山中随师父隐居,可他也知道侍卫亲军府的名头。

    能劳动侍卫亲军府都尉亲自来请,看来要看病的可不是一般人,估计是宫中哪位贵人了。

    “都尉请休等,我去通报下老师。”

    一会,中年人陪着一个少年郎出来。

    那少年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面色红润,容貌气色,身形步态皆如青年。

    “都尉,这便是我老师孙药王。”

    李君羡和一众侍卫亲军府的校尉们,全都傻眼了,不是说孙思邈八十多岁了吗,怎么看着好像二十岁都不到?

第979章 夜闯宫门救圣驾

    一名校尉忍不住出声训斥,“我等折礼请求,想不到你们居然如此戏耍,大胆!”

    那年轻人却拱手,“老夫就是孙思邈,不敢有意戏耍诸位。”

    李君羡默默打量这位自称孙思邈的年轻人,八十多岁的年纪,可看着居然二十不到,但听他说话与举手投足之间,又觉得此人气度不凡,不似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尤其是看那中年人与一众年轻人,对这人的恭敬态度,不似做假。

    当下李君羡拱手。

    “世人皆说修炼有成的得道之人,能够返老还童,想不到像广成子这样的道家神仙人物,世上竟然是真有的,在下亲军侍卫府都尉武连郡公李君羡,在此拜见药王老神仙。”

    孙思邈侧身让过,拱手还礼。

    “老夫年轻时候喜爱老庄之言,修炼习道,不过可称不上什么修炼有成返老还童。不过是比较注重养生,所以保养的还行,你看着我像是二十岁年轻人,其实老夫今年八十有二了,乌发少颜,却是实打实的老了。”

    李君羡感叹,“老神仙就算再活一百岁都是可以的,今日冒昧前来打扰老神仙,实是情非得已,我想请老神仙出山一趟,为我去诊治一位病人。这位病人原本身体健壮,又十分年轻,可忽一日间,昏迷不醒,无数名医大夫,都束手无策,还望老神仙搭救。”

    孙思邈身为名医,最精通的是内科,然后是儿科和妇科,而且他对于药理是相当有研究的。

    一听说这情况,当下便问。

    “突然发病,然后昏迷不醒,有多种病症符合,敢问发病之时还有什么症状,是否呕吐?”

    “发病之时确实有过呕吐,但是诸多医者检查过,并非中毒。”

    “呕吐并不一定是中毒。”孙思邈根据李君羡所说的这些情况,迅速的综合一遍,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平时身体健壮,却突然发病,有呕吐,然后是昏迷不醒。

    “请问,当时病人发病前,是否情绪激动,还是有什么剧烈运动?”

    李君羡仔细回忆。

    身为亲军府都尉,这些天他一遍遍的盘查过皇帝身边之人,对于当日皇帝发病时的情况,更是了如指掌。

    “发病之前听闻一个不好消息,病人因此情绪激动,当时恰又是打马球刚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符合我心中的一个猜测了,只不过没有亲眼见到病人,我还不好直接下定论。”

    “那就劳烦老神仙下山一趟,当面诊断。只要老神仙肯帮忙,事后定有重谢。”

    不过孙思邈却摇了摇头,“我对你的那个病人病症很有兴趣,我最近也正研究该类的一些病症,正好去看看。不过,你刚才送的见面礼太重了,我不能收。”

    一千两黄金的诊金,老神仙不肯收。

    这个时候李君羡也顾不得这些虚的,先把人请去为皇帝看好病,其它的一切好说。

    “你们几个,取把椅子来,拿木杠缠起来,抬老神仙下山。”

    孙思邈笑笑,“我虽八十多岁,可你们看我这样子,身体还是可以的,平时我也经常上山采药,在这山里行走,你们还未必如我,走吧,抓紧时间,昏迷三天,已经十分危险了,多耽误一会,就多增加一些危险。”

    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孙思邈只带了那个中年人,原来那人却是他的大弟子刘神威。

    众人一起下山,果然这老神仙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比李君羡这些军人还利落。

    一路急赶,终于在天黑前来到了弃马之地。

    李君羡一个呼哨,坐骑又从远处跑了回来。

    “上马。”

    一路驰马来到长安城下时,已经是半夜。

    此时长安城门紧闭,三天前,长安城就已经开始戒严,公开的理由是关陇前线有战事,为防间谍细作入城做乱。

    不过实际上却是因为皇帝病危,宰相们必须封锁消息,加强长安城的控制。

    李君羡一行刚到城下,城上就已经是弓弩一起指向了他们。

    他出示了自己的玉虎符后,城门方才打开。

    夜色之下,一行人驰马直接在长安大街上奔驰。

    城门守军校尉,更是亲自执火把为他们开路。

    长街上巡逻的金吾卫远远的就听到李君羡高举着亲军府的旗帜,大喊着我是李君羡,有紧急公务在身。

    众人想拦却也拦不住,只得看着他们一行驰远。

    “赶紧上报中郎将,李君羡犯夜禁,长安御道驰马。”

    因皇帝病重,此时在长安城的七位宰相,已经全都在宫中值夜办公,就为以防万一。

    李君羡夜叩宫门。

    今夜值守的中郎将常何深感意外,“我带了药王回来,要立刻入宫为陛下诊治。”

    常何有些犹豫,“稍等,我去通知宰相们。”

    李君羡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等你通知,赶紧打开城门,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常何也很气,“李君羡你休得胡来!”

    李君羡直接拔刀,“宫门守卫的将士们,救人如救火,陛下一刻也不得耽误,也耽误不得,赶紧开门!”

    守卫宫门的都是内军,他们也是少数已经知道些情况的人,听了李君羡的话,众将士纷纷劝说常何先开门派人护送神仙入宫。

    “好吧。”常何也有些无奈。

    宫门打开,常何亲自带一队兵护着李君羡和孙思邈入宫,其余人则全被留在宫门外。

    过两仪门,两仪殿前,羽林军团团护卫着宫殿,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是李君羡,从终南山请来孙药王。”

    李君羡出示自己的玉符,常何也在一边出示自己的金制虎符。

    羽林将军王铁汉打量着孙思邈,“这人是药王?”

    “你别看他好像很年轻,其实药王老神仙已经八十二岁了。”

    王铁汉跟李君羡当年是同一批投奔罗成的,相互是很熟悉的了,知道李君羡不是那种胡来之人,当下道,“好吧,跟我来,若是个江湖骗子,我将亲自砍下他的脑袋。”

    “若是骗子,我的脑袋也让你一起砍。”

    孙思邈随着他们进入了两仪殿,看到了龙榻之上的皇帝,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他要医治的人居然是大秦天子,那位气吞万里如虎的白虎罗成。

    好在这位药王修炼有成,倒是很快镇定下来。

    上前开始望闻问切。

第980章 妙手神针能回春

    “怎么样?”

    “据我推测,陛下这症状,应当是脑中出血,因此导致呕吐并昏迷,现在的情形,陛下当是已经失去意识,很危险,若是不能及时救治,陛下的脑部将可能永久损伤,到时极可能瘫痪或痴傻。”

    李君羡听了却反而有几分欣慰,毕竟这是头一个能比较有把握说出症状所结的人了。

    “你既然能看出症状,那就一定能对症下药,对吧?”

    众人全都期望的看着孙思邈。

    “脑部出血,而且我推测极可能是脑部深处出血,一般的药石难医。”

    “啊?”

    “不过可以试一试针炙,以针炙打通穴位,疏散淤血,理清气血,再加以药石调剂,应当还有几分希望。”

    “请老神仙赶紧针炙。”李君羡急道。

    王铁汉却道,“请老神仙先做好准备,需要什么尽管说,我马上派人去取,需要人手,也可调尚药局和太医署的人来协助。”说完,他拉起李君羡,“赶紧去请政事堂诸相过来,这事得由他们做主才行。”

    李君羡这才清醒过来,这么大的事情,他确实无权。若不是王铁汉跟他熟,他甚至都没机会单独把药王带到皇帝面前。

    “你护好陛下,给老神仙准备好所需,我这就去请相公们过来。”

    今夜流在宫里当值的是魏征和杜淹这两位宰相,其它五位宰相则在皇城省内休息。

    魏征见到一身臭汗的李君羡,听着他说完情况,立马起身,“赶紧去请其它几位相公过来。”他交待属吏。

    很快,在长安随驾的七位宰相,全都赶到两仪殿中。

    在宰相们的命令下,羽林郎把尚药局、太医署的御医、太医们全都请了过来。

    银针、药物等全备齐。

    “老神仙,请出手吧。”魏征拱手。

    孙思邈点头,“请刚才我选的几位御医留下协助,其余人暂且退出殿外,不得喧哗打扰。”

    杜淹立即挥手,“都出去。”

    于是众人齐齐退到殿外,站在廊下有些不安的等待着。

    夜色之下,蚊虫飞舞,可众人却没一人离开去躲避,全都候在那里等候结果。

    一众羽林郎们,更是挺立如枪,目光中满是担忧与期盼。

    漫长的等待,眼见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天光放亮,这时殿门才终于打开。

    孙思邈有些神色疲惫的走出来,后面的两个御医则是眼睛炯炯有神,一脸惊叹。

    “如何?”

    几位宰相都围了上前。

    “安静,到别说细说。”

    “那到千秋殿去说。”

    大家众星拱月一般,把孙思邈迎到了旁边的千秋殿里。

    李君羡更是亲手捧上一碗参茶,“老神仙提提神,辛苦了。”

    孙思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确实有些累了,不过还好,施针还算顺利。”

    “陛下情况如何了?”魏征急问。

    孙思邈一口喝干杯中参茶,“如我推测的差不多,陛下的症状确实是脑内出血,幸运的是,陛下的出血早就已经自己止住了,只不过脑中有淤血未化,加之出血点的水肿,导致压迫到了大脑的经络,以致气血无法运行,于是出现昏迷情况。”

    但运气较好的是,一来皇帝较年轻,他虽脑出血,可血管其实还比较好,很快自己止住了血,没有继续出血。

    若是老年人脑出血,止不住情况下,有时很可能直接就死了。

    再一个脑出血后血管出血点往往会有水肿发生,这也是非常危险的,极容易致死致残,可皇帝昏迷了三天,却还没到最坏情况。

    也不得不说,这是多亏了那些御医们,他们虽然无法如药王一样以针炙治疗,却也通过其它的方法和药材,缓解了皇帝的病症。

    要不然,三天时间,皇帝早挂了。

    “陛下醒了吗?”杜淹问。

    “施针的时候,陛下的眼睛转动了,而且手指也动了,这是意识在恢复的好现象。接下来不需要继续施针,每天施针三到五次,并配以药剂。若是情况好,则三五天之后,陛下当能睁开眼睛。”

    魏征问,“那如果情况不好呢,会怎么样?”

    “最坏的情况,当然是不用说的,不过这种几率已经很小了,但是还有很大的机率,有可能会致残,陛下也许以后会瘫痪或偏瘫。”

    一众宰相虽听说皇帝死亡的几率不大了,可也有些无法接受年轻的皇帝就此瘫痪在床。

    魏征直接对其它几位宰相道,“我看可以授孙神仙检校尚药局俸御之职。”

    几位宰相都点头,“何须检校,直接实授。”

    孙思邈却摇头,“我八十多岁了,一直无心仕途,多谢诸位相公的好意,请恕不能接受。”

    不管宰相们如何劝说,他都不肯接受官职,最后提出,不如让他的大弟子刘神威代他入尚药局,不需授给重要官职,让他留在尚药局学习就好,众人自然是一口应下。

    “陛下现在的情况,需要静养。今天施针之后,要禁食两天,什么都不许吃,但要记得为陛下翻身擦洗,天气渐热,得预防褥疮。”

    “还要注意保持呼吸畅通,口鼻咽喉不能堵滞,若有痰,也要及时清理。”

    “先卧床静养一个月。”

    “如果施针顺利,一个月应当就能化血去淤、通经顺络。不过这一个月内,要严禁让病人情绪激动,否则可能导致脑后再出血。”

    一个月是关键期,但一个月后,也最好是再静养一年左右,这一年内不要有情绪刺激,不要过于劳累,以静心休养为主,辅以适当锻炼。

    此外,就算没有瘫痪,一般脑出血后,手脚都会有些损伤,因此要做康复训练,重新锻炼手脚能力。

    “就算完全康复之后,也不得大意,据我以前的研究发现,脑内出血,就算恢复后,也极易复发,且致死致残率会大大提升。”

    “还有,以后要尽量避免情绪过于起伏激动,并且要避免过于劳累和剧烈运动,再一个,要饮食清淡为主,少大鱼大肉。”

    孙思邈不厌其烦的一条条交待,宰相们全都认真的聆听,并牢牢记在心里。

第981章 龙战于野血玄黄

    洛阳。

    茅山上清宗王知远道士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东移,见荧惑守心,将心璀璨,可帝星暗淡,不由大惊失色。

    这位道家南天师派分支上清宗掌门人,开山建派,自立一教,在江南很有名声。不久前,皇帝诏令颁下,封他为护国天师,茅山上清教也被尊为了护国大教。

    上清宗的声名一下传于四方,不仅压住了南天师教正传的龙虎山正一教,甚至也把北方天师教压下去了。

    就连北魏以来,在北方声势日盛的终南山楼观道也被压了一头。

    当年隋明帝杨广曾向王知远执弟子礼,可就算如此,南天师都也比不过楼观道。谁也想不到,隋末大乱,楼观道全力支持关中李渊,可没两年李渊兵败身死,楼观道也不由的地位尴尬。

    接到旨意之后,王知远骑牛下山,带着数位弟子一路北上。

    不料,刚到洛阳城,结果就看到紫微东移,帝星暗淡,偏偏又将星璀璨。

    “师父,难道说国将大乱?”

    帝星暗淡,将星璀璨,难道不应当是指有大将可能要叛乱,甚至可能取而代之?

    王知远一时也迷惑不解,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星象,要知道当年他就不肯接受杨广的封赏,后来还离开杨广,远走江南开山立教,便是推算出杨广帝星暗淡,大隋国运衰弱,知杨隋国不长久,于是便离开了。

    如今肯出山受封,也是之前观看天象,推演出罗成武运正隆,大秦国运昌盛。

    哪知,刚走到洛阳,结果就又遇到这样的奇怪天象。

    “为师一时也算不出来,真是奇怪啊。”

    “师父,之前袁天罡来茅山拜访之时,不是曾说他在洛阳远远望见过皇帝面相,他观皇帝面相,是贵不可言,命里长寿吗?”

    王知远也懂相面之术,但若说到相面,当今天下最有名的还当属于袁天罡,袁天罡在隋朝时做过县令,后来弃官游走江湖,据说凡是经他相过的人,就没有不准的。

    当初袁天罡到洛阳,无数名士贵族来找他算卦看相,就连杜淹和王也都去求见他,杜淹是京兆杜氏子弟,而王是太原王氏子弟,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士族门阀嫡出。

    据说当时两人故意隐藏身份,只扮做普通读书人。

    结果袁天罡对杜淹说,“你的鼻子左侧饱满分明,脸盘宽阔,以后必定文章显贵而名扬天下。”

    后来,果然杜淹不久后就升为侍御史,而到了本朝,更是高升为御史大夫,加同门下平章事,成为大秦政事堂宰相。

    就连王,也进入了翰林院,成为储相。

    袁天罡去茅山拜访王知远时,便说过当今天子罗成的命相,极贵且是长寿之相。

    可现在星象又这般奇怪。

    “师父,我们还要去长安吗?”

    王知远拿出龟壳,又占了一卦。

    可根本看不出什么来,连占几卦都是如此,于是他只得收起龟壳,“当今天子之命运,完全隐于迷雾之中,根本无法探究,罢,真龙天子非我等凡人可窥命运。”

    想了想,“既然来了,那就还是去一趟长安吧。”

    “师父,你为何不去拜访一下李淳风呢?”

    李淳风精通天文、历法、数学,是第一个给风定级分等级的牛人。

    他的父亲曾是隋朝的地方县衙小吏,后弃官为道士,很有学问,号黄冠子,还曾为《老子》注释,撰方志图十卷,作天文大象赋等。

    李淳风自小被称为神童,在其父的影响小,也是小小年纪就博览群书,尤其钟情于天文地理道家阴阳学说。

    大业七年,年方九岁的李淳风就远赴南坨山静云观拜至元道长为师,论辈份,他应当是袁天罡的师侄。

    不过两人的路却走的不同,袁天罡曾为县令,后弃官如闲云野鹤,精于占卜相术,天下闻名。而李淳风却在回乡后,经同乡刘文静举荐到嗣业麾下任参军。

    后因其精通天文历法,被皇帝召入太史局任职。

    一个是神棍,一个是科学家。

    李淳风一入太史局,便向朝廷上疏,建议改制浑天仪,在他主持下,新制成的浑天仪,将古代的两重浑仪改为三重,最名为六合仪,中间三辰仪,最内四游仪。此仪黄道经伟,赤道经伟、地平经纬均可测定。

    皇帝罗成也因此功授其为太常博士,并令其主持朝廷历法的修订。

    若说当今天下相面之术谁最强,当然是袁天罡。

    可若说当今天下观星象谁最厉害,还得是李淳风。

    王知远犹豫了一下。

    要知道,这年头,星象并不是谁都可以乱观乱研究的,朝廷专门设立了太史局,有专门的官员负责研究天文星象历法,但研究的结果只报告给皇帝。

    一般人若是乱研究星象,敢随便对人说我昨夜夜观星象,如何如何,搞不好就是个死罪。

    皇帝是天子,天象,也便显得神秘至极,随便解读天象,那还了得,那是皇帝才有的权力。

    王知远深为道士,当然除了炼丹也是会研究天象的,但研究归研究,找李淳风一起研究,可能就犯忌。

    不过王知远确实很想知道,为何会有这种他都看不懂的天象。

    他前往拜访留在洛阳没随驾的太常博士李淳风。

    见面之后,聊了一会。

    李淳风道,“此乃阴阳之卦也,上则,用九,见群龙无首。下则,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苍龙七星宿即将来临,阴阳之争引发激烈的战争。”

    “龙战死于荒滩,血流三万里!”

    王知远听到从李淳风嘴里吐出的这些玄之又神的话,不由的大惊失色。

    这位护国天师,都不由的暗暗心惊。

    不管这些话里究竟隐藏着何等玄机,可战争、流血,都无不预兆着可能会有一场大凶之危,而且必然是兵危。

    联想起皇帝御驾西征,朝廷征发大军于河陇大战,莫非这些预兆是指这件事情。当年杨广发百万军东征高句丽,结果三征后就亡国了,难道说当今天子

    “李道友,河陇战事难道有意外不成?”

    李淳风告诉王知远,“刚传到洛阳的消息,说西突厥发兵增兵二十万,吐蕃发兵十万,战争已经再次升级了。”

第982章 生变於肘腋之下

    西突厥发兵二十万,吐蕃发兵十万,都要进入吐谷浑,为慕容恪复国。

    他们无意于大秦帝国的强硬警告,仍然一意孤行,不但没有化解干戈之意,反而叫嚣着要让秦国退出河西,退到陇山以东。

    面对着这样的嚣张态度,就算如今皇帝脑出血昏迷在长安太极宫里,可政事堂的宰相们也绝不甘心退让妥协。

    此前曾提出过议和的陈叔达,现在也已经跟侯莫陈等宰相一起统一了口径,决定先打了再说。

    “胜利不是谈出来的,尊重也不是谈出来的,那是打出来的。”十足鹰派的中书侍郎侯莫陈如此道。

    出镇在外的枢密使张须陀和兵部尚书卫文升正在返回长安的途中,而中书侍郎房玄龄、尚书左仆射杜如晦两位宰相,则正从洛阳秘密护送着皇太子赶来长安的路上。

    去接两位宰相和皇太子的,是尚书右仆射王子明以及左神威上将军张亮,他们带着四千神威军轻骑,疾驰回洛阳,迎接皇太子来长安。

    与此同时,长安的政事堂中,剩下的六位宰相正暂时代替皇帝执政。

    “向河西增派十万兵马,由卫相挂帅如何?”翰林院承旨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温彦博道。

    “卫相年纪太大了,只怕身体吃不消,我看当选一员大将军前往统帅河西战事。”侯莫陈提议。

    “丽江王存孝还在山南,不如派人传令,让他挂帅统兵,镇守河西?”温彦博道。

    结果他的这一提议立即遭受到了老相公屈突通的反对,“糊涂,现在是什么时候,陛下病重,虽有药王神针医治,可皇帝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甚至能不能醒来都还未知。这种时候,更不得让宗室掌握军政大权。”

    让存孝去河西坐镇,拥兵十几万,若是皇帝能醒来还好,万一皇帝醒不来,到时皇太子来长安即位,如果罗存孝有什么野心,怎么办?

    他手握十几万大军,一旦反叛,后果不堪想象。

    尤其是存孝又是员猛将,还是皇帝的兄弟,他若反叛,可不比一般将军反叛,说不定还真会有许多人支持他,毕竟太子还太年幼了。

    兄终弟及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的,国难立长君,这也是常有之事。

    屈突通也是七十多岁的老相国,他对于权力争夺这事还是比较看的清楚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我以为,不但不能让存孝去河西统兵,甚至朝廷还要给他下道命令,让他加紧时间,赶紧到云南丽江封地就藩,并且无旨意,不得轻离封地。还要给丽江王国的亲军将领下密令,一旦存孝有什么异动,可立即捉拿,先软禁起来再说,这种关头,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做乱。”

    “不至于吧?”

    “有什么不至于的,以防万一。难道诸位不记得当年西魏宇文泰死后,宇文护之事?”

    宇文护字萨保,本是宇文泰的侄子。

    早年跟随着宇文泰东征西战,屡立战功,官至骠骑大将军。

    宇文泰病逝之前,临终将权力移交给宇文护,让他接掌西魏国政,辅佐自己的儿子。宇文护后来迫使西魏恭帝禅位于宇文泰之子宇文觉,建立了北周。

    也因此封大司马,进爵晋国公。

    可是此后宇文护专权擅政,三年内连杀宇文泰三个儿子,立三帝杀三帝,后来还杀了八柱国的赵贵、独孤信,总揽朝政,领左右十二军,权倾朝野。

    若不是宇文泰第四子宇文邕十分精明能干,韬光养晦,骗过宇文护,最后找机会除掉了大意的宇文护,宇文泰在九泉之下都是死不瞑目的。

    屈通突道,“当年宇文护随宇文泰征讨天下时,那也是忠心耿耿的,可后来宇文泰那般信任他,临终托孤,可他却三年立三帝杀三帝,权力面前,可没有亲情可言的,尤其是天家。”

    他言外之意,罗存孝固然是皇帝的亲兄弟,也战功赫赫,但谁能保证他不会是下一个宇文护?

    “不仅是不能让存孝回来,就是在关外的士信,也应当政事堂下令,免去其军职,调其回京,最好是直接给他实授封地,让他尽快就藩之国,以免生后患。”

    “赵王就没有必要了吧,赵王的墩厚可是人尽皆知啊。”

    “只是以防万一,如今是非常之时,必须得提防宗室,绝不可让他们手握军政大权,最好是让他们尽快就封,这样宗室诸王在外,也可屏藩朝廷。若是朝中有一日出了权臣奸相,宗室诸王也可号令起兵清君侧。”

    魏征被屈突通这话说的不由的一脸尴尬。

    说什么奸相权臣,什么清君侧,他们在座的都是宰相,真要出奸相权臣也只有他们啊,哪有这样说自己人的。

    不过他倒也不得不承认,屈突通的这番话,确实是老成持重之言。

    皇帝在的时候,他再怎么信任众兄弟,再怎么授封他们官职,让他们统兵执政,都没有关系,因为不论是嗣业还是存孝,他们再厉害,也无法超过皇帝。

    有皇帝在一天,就能死死压住他们一天。

    可万一皇帝不在了,这事就不好说了。

    大秦宗室虽少,可罗嗣业、罗存孝、罗士信、罗艺,这四王就足够顶半边天了,个顶个的了得厉害,谁也不敢轻视大意。

    至于罗继祖罗承宗罗寿等几位宗室,虽说没什么威望,但也得一视同仁,否则也在嗣业他们那交待不过去。

    皇帝一天不能清醒过来,那几位威名赫赫的宗氏王,就一天威胁着年幼的皇太子,威胁着朝廷的安稳。

    “还有长孙无忌,他是长孙昭仪的兄长,也是梁王的舅父,这个时候,得小心谨慎,可暂时将他调离洛阳府尹这个重要的位置。”

    大敌当前,几位宰相也是操碎了心。

    既要防外敌,又还得提防内部。

    这种时候,随便哪里出点问题,都将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让单雄信回长安,他是皇太子舅父。”魏征道,“至于河西,可交由程咬金坐镇,再由裴行俨和薛万彻、牛进达协助,给河西再增兵十万,有十五万人应当可守住无忧。”

    “至于陇右一线,还是由秦琼坐镇主持,再让尉迟恭、来整为副将,给他再增兵十万。”

第983章 脑中风

    事急从权。

    皇帝昏迷不醒,太子又还未至,这个时候,政事堂的六位宰相做出的决定,便是代天子摄国政。

    “诏授秦琼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以尉迟恭、来整为行军总管,统领陇右诸郡兵马。”

    “诏授程咬金为河西道行军大总管,以裴行俨、薛万彻、牛进达为行军总管,统领河西诸郡兵马。”

    “诏授单雄信为西京行营总管。”

    随着这几道最新授命的,是朝廷下令,全面征召河朔关陇,河南河东巴汉湖北诸地兵马增援西北。

    并令剑南、巴汉两道全面加强戒备,以防吐蕃西羌入侵。

    等枢密使张须陀和兵部尚书卫文升赶回长安的时候,这个时候政事堂已经完成了部署。

    河西一线,集结十五万兵马。陇右一线,集结十五万兵马。

    而在关中长安,又集结十万禁军内军。

    为防江南三藩趁机作乱,朝廷又令淮南、河南、巴汉一线,并岭南诸道,全面戒备。

    可以说,整个大秦的战争机器已经拉到了极限。

    两位老帅一回来,都是不敢置信。

    “之前不是说控制战争规模,打一场有限的小规模防御反击战吗,不是说好不超过十万兵马,为何现在搞这么大阵仗?”

    “陛下呢?”

    魏征苦笑着把两位前来面圣的老相公拉过来,“有件事情之前不便告诉你,怕路上泄露消息,因此才急急让你们回来,陛下出事了,昏迷好多天了,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张须陀一愣。

    “胡说,陛下年纪轻轻,身强体壮,怎么可能?我这老头子浑身伤病累累都没事,陛下能有什么事?”

    “请两位相公随我们去两仪殿见陛下吧。”

    两仪殿中。

    孙思邈正在施针。

    皇帝的身上插满了银针,银晃晃的细银针摇摇晃晃,看着就吓人。而那位英武的年轻皇帝,此时却双眼紧闭。

    “陛下,张老相公和卫老相公回来了。”

    但皇帝对于内侍的禀报充耳不闻。

    张须陀迟疑着上前,他低下头仔细看着皇帝,轻声呼唤。

    “士诚?”

    “五郎?”

    可任张须陀如何呼唤,皇帝一点反应都没有。

    魏征上前,“孙老神仙,陛下身体如何了?”

    孙思邈对围过来的一众宰相丝毫不在意,依然在施针,他手法娴熟,下针准确,轻轻的捻动银针,一根长长的银针便没入大半,却不会有丝毫出血。

    “陛下的反应远超出我的预料,效果相当的好。前天和昨天都有两次睁眼,今天早上甚至还说了几句话,虽然听不太清楚,有些含糊,但这都是好现象,这说明,陛下的意识正在慢慢恢复。”

    “而且,陛下的手脚都没有受什么大损,并未出现瘫痪和偏瘫的情况。”

    “那为何陛下还一直不醒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都是需要时间的。眼下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一个时期,陛下脑中的淤血和水肿差不多都已经消去,只要继续施针用药,不出三天,陛下必定会睁眼。”

    一众宰相听了,都不胜欢喜。

    皇帝昏迷这些天,他们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不过,就算陛下醒来,也还需要绝对的静养,需要卧床休息,不能有任何打扰,更不能刺激陛下情绪激动起伏,否则,将有可能前功尽弃,再次复发。一旦这个时候复发,就真是神仙也能救回了。”

    魏征对张须陀和卫文升道,“两位老相公,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打扰到陛下了,到外面说吧。”

    回到政事堂中,张须陀和卫文升这两位六七十岁,头发花白的老相国,都不由的感叹连连。

    “陛下年纪轻轻,身体又强健,以前带兵打仗,冲锋陷阵,那可是有白虎战神之称,想不到如今居然会发这样的病。”

    “孙老神仙说陛下这种症状,便是中风。中风有外风和内风之分,外风因感受风邪所致,内风则是内伤病症,又称脑卒中,卒中。陛下的便是脑卒中,是因气血逆乱、脑脉痹阻,导致血溢于脑所至,因此才会有突然昏仆、呕吐昏迷等症状。”

    张须陀却不解道,“可陛下却为何为脑卒中呢?”他更了解外风多一点,比如说打仗的时候,有时将军的卸甲风,便是属于外风,有的将领在天气炎热之时披甲作战,战后不及休息,便卸甲,结果有时卸甲中风,就是这种外风。

    可皇帝却是内风,是血溢于脑,这就奇怪了,皇帝好好的,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症状。

    “是否有人谋害陛下?”

    “亲军侍卫府全面调查过,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不似有人谋害。”

    “老神仙说内风病因较多,但多是内因引起,归纳起来不过是虚、火、风、痰、气、血六端之因。

    情志郁怒,五志过极,心火暴甚,还有饮食不节,过食肥甘醇酒,脾失健运,聚湿生痰,痰郁化热,引动肝风。或是劳累过度,人身阳气,扰过太过,则亢奋不敛,操持过度,形养失神,以致阴血暗耗,虚阳化风扰动为患。”

    “再者有纵欲伤精,也是水亏于下,火旺于上,也是发病之因。”

    “此外,气候骤然变化,也是诱因。”

    这些都是药王告诉一众宰相的。

    卫文升道,“纵欲伤精,难道陛下有什么纵欲过度之事,陛下从洛阳来,并没有携带后宫妃嫔们来,这长安城又怎么可能纵欲过度?”

    他想到一个传言。

    “我先前听到一个传言,说萧瑀被罢相前,陛下曾去萧瑀府中做客,然后遇到其姐萧氏·····”

    关于这个传言,其实有很多版本,而且传的有鼻子有眼。

    传的最广的一个,就是说皇帝有一天突然微服驾临萧瑀长安城的府第,然后在萧府遇到了隋明帝的皇后萧美娘。

    然后,天子便与萧美娘发生了一段不可描述的故事。

    结果,此事为萧瑀发现,萧瑀大怒,不顾君臣身份,与皇帝大吵,弄的皇帝非常下不台来。

    于是第二天,萧瑀便被罢相,萧氏为弟弟向天子求情,于是皇帝虽罢其相,但却又厚赐其封地食邑,授封百里封地千户邑户。

    魏征怒道,“这不过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谣言,想萧氏为隋明帝之后,还比隋明帝大了三岁,如今都是五十多岁的妇人,陛下却正是年轻之时,还未及而立,陛下怎么可能与其有什么阴私事?再说,杨广毕竟曾是今上旧主,今上又岂会对杨广遗孀有什么念头?荒唐,太过荒唐了,卫相也是朝廷宰相,怎么还信这种谣言呢?”

    卫文升却反问,“请问萧氏现在哪?”

    “萧瑀罢相之后便赴封地就藩,萧氏一起随行了。”

    卫文升哦了一句,“那这样说,看来还真是个谣言了。”

    “当然是谣言,天子怎么可能和萧氏有什么瓜葛?萧氏五十多岁的人,天子更不可能为她纵欲伤精水亏于下火旺于上而脑卒中风。”

第984章 孤城遥望金城关

    五月底。

    宰相王子明、左神策大将军张亮,自洛阳迎接皇太子嘉文入长安,房玄龄、杜如晦两位宰相随同到来。

    六月初一日。

    太极宫中传出诏令。

    皇帝染恙,身体不适,需要静心休养,因此诏令皇太子嘉文代摄国政,政事堂诸相辅政。

    太子听政于东宫崇教殿。

    初二日,太子召护国法师少林方丈道信、护国天师上清掌门王知远,为皇帝祈福。同日,太子颁下太子教,大赦天下,并减免关陇河朔四道地税一年。

    初三,颁太子教,赐予文武职事官员勋升一级,赏给八十岁以上平民粮食、布帛。

    初四,赵王罗士信分封于关外忽汗河畔,授封五百里封地,赐封号渤海王,建渤海王国,赐封户三千。

    初五,燕王罗艺分封于广南道日南郡之西南,于雾湿岭以西,罗伦江畔授封五百里封地,赐封号日落王,建日落国,赐封户三千。

    十一日,罗继祖、罗承宗、罗寿三王并封于辽东关外长白山东南沿海,各赐封三百里封地,封户两千户。罗继祖为长白王,罗寿为土门王,罗承宗为海参崴王。

    六月十三日,白天出现太白金星,皇帝已经一个月没有露面。

    吐谷浑南部,大非岭上。

    天气也渐渐好转,风雪不再,可却又下起绵绵的雨来。

    自伏俟城南下已经两个多月了,离攻下大非岭营寨也有两月,距离他从乌海城撤回岭上,也有一个多月了。

    但援军却始终未至。

    可相反的,敌人的增援却越来越多。

    到此时,大非岭四面,已经有吐蕃军三万,党项两万、白兰一万、多弥一万、东女、白狼八国三万,吐蕃与西羌联军十万,占据大非岭东与南两面。

    而吐谷浑的慕容恪、慕容安远叔侄与天柱王,也拉起了十万吐谷浑部落兵,驻于大非川北面。

    西突厥也有十万军队抵达,占据的却是大非川的西北面。

    三路大军,共三十万人,将大非岭的九万大秦军民,围的一层又一层。

    天气的好转,对于嗣业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驻于山岭营栅之内,粮草军械充足,早早就把破乌海和夺大非岭营寨夺取的众多牲畜牛羊宰杀了不少,腌晒肉干。

    天气越冷,他们倒越是安全,宰杀的牲畜内也好存放,直接雪地里冻着,或是用盐腌了风干。大雪天,敌军虽众,却难以攻山。

    几次试探的进攻,都被嗣业指挥秦军轻松的击退。

    但随着天气转热,冻着的牛羊肉不好保存了,得去砍伐柴草熏烤或炖煮以保存。二来天气好了,敌人的进攻也方便了。

    唯一的好处,也就是战马不用天天吃干草料了,能吃到大非川上的青青嫩草,补充一下骠。

    “援军为何久久不至?”

    郭孝恪有些牢骚,虽说见惯大风大浪,四面三十万敌军,吓不倒他。可是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高原山岭上,也是很无聊的。

    他最讨厌的是这的高原反应,哪怕呆了几个月了,比最初时的反应好的多,但也依然让他不适,经常感觉头痛。

    烧个水都老是烧不开,更别说天天吃肉,人都快吃吐了。这里肉不缺,可缺调味料啊,只有点盐巴,这肉吃的也是无味。

    “你说,总不会是援军路上中了伏,被围点打援了吧?”

    薛万均不客气的骂他,“你个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也许陛下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只是拿咱们当成了钓鱼的大饵了呢?你看现在,三十万贼子啊,有丑藩,有狂突,有蠢吐谷浑,多好啊,一次钓来三十万众,这稍运筹运筹,不就又是一次马邑大捷嘛。”

    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嚼着牛肉干。

    风干的牛肉干虽说有腥味,可总比羊肉好吃点。

    “他娘的,这雨什么时候停啊,身上都潮的要长蘑菇了。”

    嗣业静静的站在那里,山上秦军将士们表现还好,虽然也有些烦躁,可他们毕竟是秦军,有老兵和军官们约束着,还没什么事。

    可那些民夫,却都已经躁动不安了。他们天天嚷着,家里该收庄稼了,出来这么久了,家里担心,又说家里没人收庄稼。还有人说,这么久不回去,说不定婆娘都以为他们死在外面改嫁了。

    前几天,已经出现有民夫私自结伙下山,想跑回家去。

    虽然被巡逻轻骑发现,及时拦截带回,可这依然开了很不好的头。

    嗣业只得下令,把这伙人吊起来,当众每人抽了二十鞭,并罚他们接下来扫一个月厕坑。

    “山下的敌军,估计要有一次大的攻城了。”嗣业开口。

    “攻就攻呗,巴不得来,天天闲着无聊,身上全是虱子,烦的很。来几个丑蕃傻羌,刚好让爷发泄发泄。”

    “慕容顺好像要压不住吐谷浑兵了。”嗣业又道。

    郭孝恪和薛万均这两痞子便都闭嘴了,他们虽一直看慕容顺不爽,可现在大家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那三万吐谷浑兵,对他们守寨可是至关紧要的。

    “娘的,那些吐谷浑人不会想下山投敌吧?”

    “未必没有可能。”嗣业道。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先下手,把他们全砍了再说?”薛万均道。

    嗣业翻了翻白眼,跟这两傻缺在一起,有时挺寂寞的,他们冲锋打仗是好手,可要想跟他们谈点有技术含量的东西,那就找错人了。

    他这时挺怀念刘弘基、殷开山、侯君集他们的,哪怕是后来到他麾下的段志玄,其实也挺不错啊。

    “我们需要知道朝廷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何迟迟没有援兵过来,我需要派一些勇士突围出去,把这里的情况带出去,并带回外面的情报来。”嗣业道。

    郭孝恪撇撇嘴,“可是这前前后后都派了几百人出去了,每一次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我估计就算有人冲出去了,可也很难再冲进来,几十万丑蕃傻羌拦着呢,想过来太难了。”

    嗣业不再理会二人,转头就走。

    他回到帅帐,对亲卫道,“去把王玄策叫来。”

第985章 可怜无定河边骨

    淅淅沥沥的细雨终于停了。

    雨后微风吹过,却没有带来清新的空气,只是吹来阵阵的血腥恶臭。

    大非岭下。

    山风吹过,卷起地上残破的旗帜。

    白色的战旗,大半已染成了赤色。

    旗下,尸体层层堆堆叠垒。

    秦军营寨最前沿的栅栏,距离最近的一支敌军也有数里远,正面并没有半点踩踏痕迹,那些尸体出现是在东侧。

    那边本是一片陡坡,可昨夜却有千余党项羌拓跋部过来偷营,意图从这里以钩索攀上山岭,结果却不料秦军外松内紧,守的滴水不漏,故意放他们靠近,等他们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出现。

    万箭齐发,箭矢乱飞。

    紧接着一支轻骑杀出,还没等后方的蠢羌前来接应,秦军轻骑就已经结束了战斗,千余拓跋部的战士,被射杀一尽,他们的头颅被轻骑砍下,然后被秦军轻骑绑在马鞍下,旋风般的呼啸得胜而归。

    只留下他们一地的无头尸首。

    得胜的秦军轻骑,把他们的头颅插在栅栏之上,每一个尖桩之上,必高悬一个蠢羌人头,这些人空洞的眼神,直直的望着远方的羌人大营,但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拓跋部派出数千人过来接应,可他们赶到时一切已晚,只剩下遍地的无头尸首。

    他们想要收尸,可看着横七竖八倒卧于岭下的尸体,却徘徊不敢靠近。

    直到天亮时,拓跋部的首领又找丑蕃拉来数支兵马,推进到岭前,意图为自己押阵然后好收尸。

    虽说夏风凉凉,可空气之中却充满肃杀之气。

    “都准备好了吗?”

    东侧山岭上,嗣业带甲,问道。

    “请节帅放心,我们的投石车最远射程达三百步远,弩车最远射程更达七百步,山下蠢羌的尸体全在射程之内,只要他们赶来,就让他们偿偿我们红衣大炮的厉害。”

    嗣业军中也有一个团的神机军,他们可是大秦最专业的炮兵。

    南下之时,嗣业军中并未携带投石车,但投石车对于神机军的炮兵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神机军最强的是他们的炮手和炮匠。

    只要有炮手和炮匠在,给他们些时间,他们就能按照标准化作业,造出一门又一门的神机大炮来。

    毕竟只要带上神机大炮关键的棘轮,其它部件都是可以现造的,不过是一堆木头,加上配制箱,然后一堆石头罢了。

    虽说这种临时打造的性能要差些,但依然粗糙够用,威猛无比。

    神机炮兵们现在掌握的神机炮,最猛的一款,射程三百步,发射一百五十斤的石弹,所中之处必为齑粉。

    就算这种巨型重炮打造不易,可发射百斤的,几十斤的,就算是十五斤重的,也是杀伤力惊人,十五斤重的石弹投出,别说砸中,就是挨着点都要死,哪怕是如吐蕃骑兵,其中最精锐者,人马皆披双层甲,也一样挡不住。

    普通骑将手里的战锤铁鞭,不过数斤之重,可挥击打中,也是中者立毙,更何况超远距离投射过来十几斤的炮?

    “先别用神机大将军,用神机校尉。”嗣业交待。

    神机军的炮手们把他们的配重式投石车称为将军,其中最顶级的一百五十斤石弹炮,称为神机大将军,一百斤重石弹炮称为神机将军,而五十斤重的称为神机郎将,十五斤重的则称为神机校尉,神机校尉之下,还有更轻的五斤炮神机勇士。

    大炮有大炮的优势,小炮也有小炮的长处。

    小炮虽射程要近,杀伤要轻,可只要敌人靠近,却能凭数量优势,置敌于死地。

    而大炮的优势在于射程,吐蕃和党项人手里也有一些简易的投石车,他们的投石车是传统汉式的拉索式投石车,一端装石弹,另一端则绑着十几条甚至几百条皮索,一群人在后面猛拉投掷。

    效率低下,尤其是射程不远。

    只要他们敢推进到山下,想以投石车来打营寨,嗣业便可让神机大将军和神机将军以巨炮超远发射,直接在他们的射程之外,对他们一通狂轰乱砸,把他们的投石车全砸散架。

    拓跋部的首领拓跋豹赤红着眼睛,昨夜本想立个大功,结果却不料损失这么惨重。

    一千余人,在整个大非川四面的三十万大军中,确实不多。

    可对于拓跋部来说,这都已经是他们此处出兵一成多的兵力了,尤其是此次一万党项羌兵,可是来自八大部落的,拓跋部虽是党项诸部中最强的,但也只来了两千,昨晚直接损失了一半多。

    这群头上髡发结辫的党项羌人,一直留在西羌源地的黄河源头一带居住游牧,这里条件恶劣,部落繁衍困难,党项诸羌,大的部落也不过两三万人,小的也才数千。现在拓跋部直接死了一千,这真跟死了爹娘老子一样。

    现在拓跋豹心里一万个后悔,怎么就听信了那丑藩帅之语,三两下被激将了呢。

    他身上披着一件豹皮甲,这是他亲搏杀的一只花豹,今天,他必须把死去勇士们的尸体带回来,否则,没有脸继续统领部族众人。

    在他身后,剩下的近千拓跋部战士,身上披着各式各样的皮甲,也有少数的铁甲,他们的兵器也比较混杂,有长矛有短刀,也有弓箭。

    拓跋豹面带悲伤的走在部落战士们面前,悲呛的锤打着自己的胸膛,向部落战士们诉说着悲伤。

    “必须将战死者的尸体带回部落,如此才能让他们与地下的拓跋先灵们团聚。”

    神机炮手们有些无聊着瞧着山下的蠢羌,“索个什么呢,你倒是他娘的赶紧上啊。”

    这些炮手们这段时间忙着打造神机炮,在山上设立炮点,山下量好距离,做好标记,可以说万事俱备,就等着能出手的那一刻了。

    拓跋豹在山下喊了半天,然后又是跪地,又是哭拜的,最后还拿出刀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割了一刀,让鲜血流满面。

    “勇士们,随我带部落的勇士英灵回家!”

第986章 烈焰红旗白鬃马

    许多拓跋部战士,都拿出刀跟首领一样,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然后叫嚣着向山岭上前进。

    其它党项羌诸部战士,则散布在两翼,也缓缓跟进,拿着弓箭长矛大喊助威。

    山上一片安静。

    只有那一面面的红旗,在随风轻舞。

    似在不屑的嘲讽着山下狂呼乱叫的蠢羌丑藩们。

    “已经进入射程!”一名神机军观察手喊道。他们早早就在山下量好的距离,设立了许多显眼的距标。比如一个尖桩,或是一块涂成白色的石头,又或只是一个坑,一个土堆等。

    这些事先已经量好的距离标记,能够让炮手们极大的提高神机炮的精度。

    虽说神机炮也没什么精度可言,但起码得知道距离,得有方向。

    “别急,刚进入射程而已,不能打草惊蛇了。”

    神机军的配制比较特殊,他们由炮手、炮匠、炮车夫、护炮手们组成,各有任务,但同时每个人,也起码能随时担任另一个任务。

    炮手里又分为主炮手和观察炮手。

    配重箱里,早已经装满了一箱石头,本来装上铁锭是更精准的,但运输不便,且铁锭也是重要的军用物资,所以野战在外,更多都是就地取碎石装入配重箱里,然后封好,这样一来,虽精度差点,但也还是可行的。

    至于石弹,因为在这里守了两个多月了,炮匠们倒是有充足的时间,于是就地取才,收集了许多石头,还把他们打磨的很圆,圆形的石弹能够射的更稳更精。

    标准打造的炮身,标重的配重箱,再加上标重的圆形石弹,能大大提升神机炮的精度,在熟练的优秀炮手手里,已经能够精确到落点十丈之内。

    他们最王牌的炮手,甚至能把精度精确到三丈之内。

    这样的精度,已经很了不得了。

    “别急别急。”

    一位神机军的团都指挥使手按着横刀,来回走在神机炮阵地上,炮架在山上,已经固定死,居高临下,更增几分威力。

    昨夜歼灭偷寨的一千余蠢羌后,嗣业就连夜调动神机军,让他们在东南这面山岭上,架设了一百架神机校尉,另有十架神机将军、二十架神机中郎将,最猛的神机大将军因太过巨大,来不及搬过来。

    在之前数次的试探进攻中,罗嗣业一直把神机炮藏着掖着,只动用了少量的神机勇士。

    这种才五斤重的神机勇士,虽然也砸的蠢羌丑蕃鼻青脸肿的,可毕竟五斤重石弹的投石车不算稀奇,他们自己也有不少。

    孤军困于大非岭上,毫无援军消息。

    嗣业虽心中也迫切的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但他还是很镇定,并没因此乱了手脚,他甚至都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没有援军来,也要做好长期孤军奋战的准备。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想着突围出去了,就打算凭山岭死守。

    敌军来的越多,嗣业其实越心安。

    因为这意味着敌军后勤压力越大,三十万的大军,虽说是来自三大势力,具体是来自三方十几家的势力联军,可再分担后勤压力,也会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的。

    真正急的是他们,而不是他罗嗣业。

    他已经计划着,利用山寨之险,利用手里的神机炮,和秦军的强弓劲弩,要在这里狠狠杀伤敌军。

    拓跋部人脚步缓慢,他们对于那寂静的山岭十分不安,山上越是安静,就越让人发慌。

    毕竟,昨夜一千勇士啊,那么快就被全歼了,他们连接应都来不及,谁也不知道山上还会有什么样的杀招。

    他们只能握紧手里的盾牌,期望能够防御住山上秦军的弓弩。

    在更后方。

    一队吐蕃骑士立在一片山坡上,吐蕃旗帜之下,一名内衬皮甲外披铁甲的,头盔上还挂了一条虎尾的吐蕃将领,目光遥望前方秦军营寨。

    “拓跋部能试出秦军虚实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这个吐蕃将领道。

    这位吐蕃将军名为噶尔·芒夏松囊,是吐蕃贵族,与王室同宗,世袭领有加布一带的封地。

    当今赞普积极扩张,对外征战,实力渐强的吐蕃,在南日论赞的带领下,渐统一规划吐蕃的兵制,初步形成了一套新制,他将吐蕃划分为五个军事行政单位,称为五如。伍如、约如、叶如、如拉,以及征服不久的苏毗之地新设的苏毗如。

    伍如、约如在卫地,叶如、如拉在藏地。

    南日论赞所设的如,相当于翼,既是一种军事单位,也是行政划区,相当于中原一个道,或是总管府、都督大州。

    伍如即是中央翼,叶如是左翼,如拉为附属翼,约如为右翼,苏毗如便是北翼。

    除了新占不久的苏毗,其余四如又各分为上下两部,称为上下如。

    如是军政合一,每如设如本,意为翼官,统领当地的军队以及执掌行政,类似于中原南北朝的都督诸州军事,或是隋朝时的大总管。

    其在各个如下,又设万户以及千户,千户也称为东岱。

    此时的吐蕃,在全境五如设立了六十一个东岱,每千户之下又分设小千户和近卫千户各一,千户也相当于中原的县,握有实权。

    每千户设千户长,又称东本。

    各如则设将军或元帅,吐蕃称为玛本,每如的各千户由不同的贵族们统领,各如还有各不相同图色的军旗,甚至连马匹都是各不同色,以为区别。

    比如其中伍如的上伍如,是烈焰红族,长白鬃马,下五如则是黑色狮子旗和白蹄豹纹马。

    这一整套新军制的建立,是在南日论赞攻无不胜,吐蕃剧烈扩张的背景下实现的,这也使得吐蕃从原来一个贵族联盟,开始迈入一个集权的王国。

    噶尔芒夏松囊做为一名与王宗同宗的吐蕃世袭贵族,便是在苏毗设如之后前来担任东岱东本的,手下实统一个千户。

    此次出兵,苏毗做为前线,自然也是大举出动。

    苏毗两个支如,出动了十个东岱,加之从后方抽调过来的二十个东岱,吐蕃抽调了一半的兵力过来。

    对于吐蕃这个军民一体的新兴王朝来说,这已经差不多算是倾国来战了,虽然其最高能动员六万吐蕃军。

    做为一个有野心的东本,年轻的噶尔希望能以大非岭做为自己的进身之阶,建功之本。

    至于党项羌的拓跋部,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群可以用来随时牺牲掉的仆从军而已。

第987章 秘不发丧藏玄机

    巴汉道,巴郡。

    西汉水与长江在此汇集,因此处为岩盐产地,故向来富庶,又有江河水运便利,使得巴城这座小小县城,在隋末动荡结束后,飞速的繁荣起来。

    巴县(重庆),此地原为濮夷之地,濮夷无君长,各以邑落自聚,故称百濮。

    罗存孝站在船甲板上,看着渐渐驶进的巴县城池。

    “大王,此处战国之时,巴国从汉水流域南迁至长江上游,先后在枳、江州、垫江等地建都,后巴楚两国激战于荆门,相持数月,巴人不敌而归。巴蜀相争,最终不料赢家却是秦国。

    秦国攻灭巴蜀,统有其地,一统天下后,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巴蜀各为一郡。”

    站在存孝旁边的是一位跑江的船老大,专跑三峡上游,对于此地历史典故还是非常了解的,对于这位名闻天下的存孝大王,有意巴结,十分卖力。

    “秦灭巴国后,屯兵巴地,筑巴郡城,城址就在长江与西汉水(嘉陵江)汇合之处附近,这也是巴县建城之始。”

    巴县曾一度设为江州,从汉魏至南北朝历经数百年,直到隋开皇之初,以渝水绕城,改为渝州,这也是后来重庆简称渝的由来,渝,便是指嘉陵江下游。

    唐短暂控制巴蜀期间,曾把渝州隶属于夔州总管府,划入山南道。

    而后大秦攻灭李唐,把汉水巴地设为巴汉道,单划一道。巴郡因西接剑南道,东出湖北道,占据了长江中上游重要的位置节点,因此为朝廷所重视,特意在巴城增驻府兵,甚至还有一支专门的内河水师。

    与此同时,借助长江和西汉水这两条黄金水道,尤其是因为江陵暂时还在萧铣手中,于是本来长江中上游中心的商业中心,便从江陵变成了巴城。

    特别是另一条重要的陆路商道的打通,更是使得巴城成为西南工商业的中心。这条陆路上商路,北上抵汉水边金城郡,往西入汉中郡,再往北便过散关入长安。而从金城郡沿汉水而下,向东则抵襄阳、南阳,再可往长安、洛阳、江南等诸地。

    从巴城往南,则向西南抵资阳郡(资中),犍为郡(宜宾),蜀郡(成都)。

    东南则直抵夜郎郡(遵义),下云南,广南。

    存孝此次从洛阳入云南丽江,便是先从洛阳陆路到南阳襄阳,然后改坐船走水路,沿汉水逆流而上至金城郡,再陆路南下通川郡,又换乘水路乘船走西汉水至巴城,然后在巴城又要上岸改陆路南下夜郡郡,再折向西去丽江。

    虽说要不断的水陆换乘,但总体上还是道路通畅,十分方便的。

    “怎么感觉巴城是建在山上?”存孝问。

    巴郡其实和蜀郡一样,都是盆地,但是巴郡盆地不如蜀郡盆地那么大,而巴县这又是两大江交汇之地,所以秦时就筑城的巴城是扼守于战略要点,选在了地形并不是特别好的这处。

    “巴蜀多山,不过云南山更多。”

    存孝想起自己的封地在那神外龙雪山下,估计比这还山。

    “进城吧,看能不能在这里招募一批人随我去丽江。”存孝看了看身后的船队,从洛阳一路过来,存孝便一路招募百姓工匠,还四处招揽士人,可以说是一路走一路招。

    不过效果并不算很理想,尤其是在洛阳河南一带,中原安定,贫民也大多已经迁移四边了,剩下的人都是条件还行的,没多少人愿意去那么远的丽江国。

    倒是进入巴汉后,还多招了点人,这边情况更差些,倒是有些人听了他的条件很心动。

    存孝打算入巴城再招点人,顺便从这里再采购一批需要的物资商品。若是能够与当地的商行谈成点合作,拉他们到自己封地去发展,就更好了。

    船只靠岸,码头一片繁忙。

    存孝刚从船上跳下,结果码头上就有人过来。

    却是一位绿袍官员带着一队红袍士兵。

    “下官拜见丽江王。”

    存孝有些意外,“有事?”

    “下官李成,是江津驿站的驿丞,有一份朝廷命令要转交给大王。”

    验过身份,接过公文。

    存孝看过之后,眉头皱起。

    命令来自长安,却是政事堂签发的,要求他加快行程,尽快抵达丽江封地就藩之国,不得在路上迁延耽误。

    这语气,让他疑惑。

    “最近朝堂上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存孝问。

    李驿丞摇头。

    “驿站应当有最新的报纸吧?把最近一个月的报纸,都拿来给我看。”存孝不客气的道。

    那驿站似有些为难,但又不敢抗拒,最后只得应下。

    存孝直接随驿丞去了驿站,他把最近一个月来发行的报纸都看了遍,主要是东方新闻、洛阳日报等,这些大报发行广,巴城虽是西南边地了,但每期也都沿着驿站发过来,一期不少。

    仔细的看完后,存孝眉头皱的更紧了。

    刘洎是存孝在南阳招募的一个幕僚,他原本是萧铣的吏部侍郎,后见萧梁偏安一隅还内斗不止,于是干脆便挂冠回了南阳老家。存孝路过时,特意过拜访他,希望能够为自己幕僚。恰巧刘洎也因为在乡郁郁不得志,于是便答应随他去云南瞧瞧。

    “大王何事忧虑?”

    “朝廷出事了,确切的说是皇帝出事了。”

    存孝通过翻阅最近一月的诸份报纸,敏感的察觉出了许多东西。

    皇帝居然很久没有露过面了,以往一般皇帝若是出席什么重要的仪式活动,又或是讲了什么重要的旨意,报纸上都会刊登,甚至皇帝去哪游猎、打马球,都会有报道。可是这段时间皇帝根本没有半点消息。

    再结合最近皇太子居然从洛阳前往长安,并摄政监国,就更奇怪了。

    对此,报纸上只有一句话,皇帝身有小恙,宫中静养,让太子监国摄政,众宰相辅佐。

    再加上他刚到巴城就接到的那封旨意,然后还有太子到长安摄政监国后发出的一连串的太子教。

    大赦天下,赏赐百官,又是一气将宗室诸王尽皆分封,并让他们立即就藩,这一切都透露着许多异常。

    刘洎沉思良久,然后一语惊人,“莫非陛下已经驾崩?你看太子摄政之后的教,极似新皇登基之后的旨意啊。”

    存孝怔住。

    “皇帝驾崩?怎么可能,皇帝还这般年轻,就算皇帝真万一驾崩,也必定第一时间诏告天下啊?”

    “大王,有一个词叫秘不发丧啊!”

第988章 主少国疑身不免

    嘉陵江边。

    存孝还处于极度震惊之中。

    “不可能,皇帝如此年轻怎么可能驾崩?不可能,为何会有秘不发丧?”

    在他看来,这事情透着古怪,但不可能是皇帝驾崩。就算皇帝真驾崩,为何要秘不发丧,更为何要下令让他马上就藩之地,难道不应当是马上召他入京吗?

    其余的诸王,也一并被太子教分封就藩。

    刘洎却越想越有这种可能,种种线索,都把他引往那个方向想。

    “大王,某是说万一,若万一陛下此时真的驾崩了,你说朝廷应当怎么做才最稳妥?”

    存孝心乱发麻。

    “大王不如听我替你分析分析,如果万一,皇帝真在此时突然暴毙而亡,我是说万一,这不是没可能的,皇帝虽春秋鼎盛,身强体壮,可早年也曾冲锋隐阵,身上旧伤无数,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了什么隐疾。多少英雄帝王,早早暴毙驾崩啊。”

    “若万一陛下真的突然暴毙,又是在长安城,那么若我是随驾的政事堂宰相,则当务之急是什么?当然是先要稳住局势,太子还远在洛阳,偏偏河陇还在发生大战,这种时候,要稳定军心、稳定朝堂、稳定天下,当然最好是先秘不发丧,赶紧派人接太子回长安城。”

    “然后先诏令太子摄政监国,然后呢?自然是把能威胁到年幼太子的诸位宗室封王,尽皆分封就藩,免得祸起萧墙之内。待到内外掌控之后,再行宣布皇帝驾崩之消息,然后太子灵前即位,便一切妥当了。”

    按刘洎这样的倒推,存孝觉得还真的很像。

    “难道?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存孝紧捏着两个拳头,他无法想像不仅前才分别的五弟,居然会已经暴毙了。

    “我要去长安。”

    罗存孝突然道。

    刘洎急劝,“大王,万万不可。若是没有那道政事堂命令,大王都没有理由去长安。现在有了这道命令下来,大王还要回长安,那就更不行了。你若是回长安,只怕性命不保。”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一样,皇帝暴毙了,那这道诏令下来,就是对他有了猜忌防备之心。此时存孝还赶回去,这不是授人以柄,自寻死路吗?

    朝廷会怎么想?肯定会以为他是来争皇位的。

    存孝怒道,“老子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去云南,我要去长安城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王,冷静。你要考虑清楚,如果皇帝真已经驾崩,你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为皇帝哀悼。”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大王难道就对皇位没有半点想法?”刘洎问。

    存孝犹豫了一刹那。

    “就算万一皇帝真的驾崩了,那皇帝也还有太子,太子虽年幼,却是皇帝嫡子,早就立为储君,他自当继位。”

    “大王真这样想?大秦立国才四年,太子还不到十岁。天下都还未一统,江南有三藩,朝中虽刚清洗了旧贵族门阀士族,然依然还有很强的势力在,更别说,如今西突厥吐谷浑吐蕃三藩来攻,关陇危急,这种时候,幼帝继位,难免不会导致朝堂不稳,天下不安。”

    “大王你就没有想过半点其它的什么?”刘洎盯着罗存孝。

    罗存孝眼皮一翻,一双眼睛瞪的如牛眼一样大。

    “刘洎,本王之所以请你出来,那是听闻你的名声才干。可你现在,是要劝本王谋反篡位,要让本王做个乱臣贼子吗?”

    说着,存孝的手已经按到了刀柄之上。

    只要刘洎敢再胡说一个字,他就会拔刀出鞘,一刀将此人斩杀于面前。

    刘洎却只是哈哈一笑。

    “某身为大王幕僚,自然当为大王谋算,若大王欲做一个忠臣贤王,某便为大王提供良言好谏,若大王欲要争位,某也可以为大王出谋划策,某是幕僚是谋主,这是某的职责本份所在。”

    存孝冷冷的哼了一声。

    “那你便只能算是忠犬,而非良臣。”

    “我接受大王之聘请,只是大王的私人幕府,却并非朝廷官员,食人之禄,当忠人之事,我自然应当为大王考虑,而不是为朝廷考虑。”

    听到这么直白的一番话,存孝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不知道天下人是如何看待我罗存孝的,但我罗存孝却不是那种利益蒙眼猪油浸心之人。这江山,虽了是我辅佐陛下打下来的,但君是君臣是臣。哪怕就算陛下真的暴毙而崩,我也不可能出手抢夺我亲侄儿的江山,我知道很多人说天家无情,但我罗存孝还没冷血到那地步,我想回长安,只是想去瞧个究竟,再帮忙。我罗存孝是忠臣,但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是忠臣,若有人想趁乱谋逆,我罗存孝就要拿长挝第一个刺死他。”

    刘洎摇头。

    “既然大王也表明心迹,那我也不需要左右猜测了。大王,你既然没有二心,那么眼下最好的选择,最恰当的做法,就是依令而行,明天一早就启程南下,加紧时间赶路,早日到达丽江封地,如此便算是向朝廷表明忠心,也算是帮了朝廷个大忙,免的他们担忧猜忌。”

    “不去长安我怎么能放心?”

    “大王,你要是去长安,只怕所有人都将吃不下睡不好,还是别添乱了。不管长安城到底是什么情况,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哪怕真是秘不发丧,也不可能一直隐秘下去,一待宰相们帮着太子安稳住了朝堂,便会公布情况了。”

    “当然,也许皇帝真的只是小染病恙,然后在静心休养,也趁机锻炼下太子学习政务的能力也未可知呢。”

    刘洎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或许皇帝也有可能是在试探诸宗室王和异姓诸侯们的反应和忠心呢?

    “老子什么都不做,这就是你给老子的建言?”存孝气呼呼的道。

    一身白袍的刘洎却微微点头,“对,什么也不做,就是做到了最好,静侯消息吧,但愿天子无事,否则,只怕这刚恢复安稳的天下,又将陷入多事之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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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大猛士介绍:
我表哥秦叔宝,我弟罗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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